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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村长的第三十八个情妇》


引子

是因为色的引诱不足以与男人的责任抗衡 ,所以才有了不好色的男人。

是因为正经的筹码低于女人对生活的追求 ,所以才有了不正经的女人。

一群背负着过多的期望却无力挣脱贫困束缚的女人,与一群闻到了香就会对别人的碗浮想联翩进而产生食欲的男人,在那个因疯狂而纠缠不清的秋夜里,在村边的草垛底下,在遮住了阳光的玉米地内,在那个掘墓汉子用砌墓穴剩下的废料砌成的土炕上,经历着一场情与火、灵与肉的较量,一场欲望与道德的搏杀!

……

门突然被风撞开,大鬼、小鬼们跟着风走了进来,可没有披头散发,也看不到青面獠牙!面对大大小小的诱惑,她迷惘了。

黎明前的再一次冲锋,使她震奋。然而耳畔的撕裂、绝望、呻吟及窗外的雷声、风声、雨声却好像正在经历着一场战争!

……

第一章

孟达当村长已经有些年头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他深知权力的重要,也精通其各种用法,灵山村再穷也穷不了他孟大村长,上千人的关口渡口都由他一人把守,再瘦的蚂蚱他也能炸出几滴油来。巴掌大的灵山村他就是土皇帝,几百户人家无论谁家的红白喜事、婚丧嫁娶,那个还敢不请他去。划庄基、分山地、断官司、收罚款他孟达的话就是圣旨。因此他家里有喝不完的酒、吃部完的肉和抽不完的烟。

这些年他钱也存了不少。孟达有孟达的聪明,他从不给人发火,更不会和人吵架,就是暗地里给你穿个小鞋也得把你哄的舒舒服服。长期的干部生涯造就了他的干练,心虽狠了点,但事情处理的还是很得当。灵山村的确离不开他。孟大村长对付女人也他的一套办法,凡有姿色的女人求他办事,他总是满口答应,从未拒绝过,可办不办事又成了另外一回事,孟达有种种原因来开脱自己,女人们只好在自己本身找原因了,久而久之总有主动上门投怀送抱的。有时甚至只要孟达的一个眼色女人们就会半推半就的解开裤子。在灵山村说起孟达的的情妇来还真的不少,灵山村的漂亮女人们那个不想在孟达的怀里沾沾光。唯有孟达的第三十八个情妇芳芳却弄得他哭笑不得。提起芳芳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秋末的清晨,秋风瑟瑟,道路两旁树枝上昨夜被霜涂白了的枯叶随风飘落着。芳芳背着一个大旅行包,领着三岁多的儿子小宝在金鸡市中山路北段暗淡的大道上吃力地走着。擦肩而过的各种车辆与路两侧那高大的建筑群体,以不同的速度有节奏的在身前身后流动着。地上的落叶被她踩的吱吱作响,路旁排水沟的城市废水有气无力的淌着,没有一点生气。她突然感到了一种孤寂,一种莫名其妙的困惑缠绕着她,仿佛活在一种遥远的期待之中。

想起眼前的处境,芳芳心头难免有些酸楚。她本来就是一位不甘示弱的女人,在水帘村她是全村唯一的高中生,而且还是当时班里少数学习尖子之一,百分之四的高考比率她虽没有挤身其中,但并不意味着她的无能,她认为分数并不能说明一切,能力才是至关重要的。为了改变命运,她曾努力的进行过各种尝试,然而命运却无情的将她推到了一个常人无法接受的惨痛之中。

路好像越走越长,似乎有一种紧迫在逼着。背上的包也越背越沉了,像一座山一样的压着。她领着儿子艰难地走着。可悲的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妈妈,火车站到了吗?”儿子的问话打断了芳芳的思绪,看样子是快到了,好长时间没来这儿了,建筑格局的变化使她无法分辨出车站的方向,这时远处有人过来,芳芳赶忙过去问路。

来人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叫凌德,中等个儿,白净的脸膛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沧桑,憨厚的神情之中透着精明与老成。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木匠工具,一看就知道是个在外干活的手艺人。

“请问大叔,去火车站怎么走?”芳芳问道。

“向左拐,下了这坡就到了。”凌德随口答道。

“谢谢您,大叔!”

凌德这才注意起芳芳母子来了,他下了自行车,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顿时被芳芳的漂亮与乖巧锁住了眼神,她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刺得凌德浑身发烧。说实话凌德有生以来见过许多女人,在情场上也算是老手了,可他却从来没有真真切切的接触过这样漂亮的女人,他活像一条几天没有进食的饿狗看见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肉包子一样,嘴里强咽着刚刚流出的口水,眼里放射着贪婪的光,说话也变的有些口吃了:“谢……谢什么,不用谢——听口音你好像是龙县人吧?”

“怎么,您也是龙县人?”

“可真是碰上乡党了。你……你……这是到哪儿去啊?”心猿意马的凌德开始热心了起来。凌德是位木匠,现在市郊开着个油漆店,靠买油漆为生,有时也出外做些木活,他不但有手木匠手艺,还有一手漆棺画材的绝技,在当地小有名气。然而这些比起他观察女人的本领来却是雕虫小技。他虽没有得到过几个女人,但他精通观察、懂得欣赏。他窥视起女人的内心世界来,比心理学家加x光机还要深刻。他甚至觉得去年央视拍红楼梦选演员时没请他去作助理是全世界影迷的遗憾!今天他一眼就看出了芳芳的与众不同。因此话也就多了起来,他告诉芳芳去龙县沿途山路太多,乘火车比搭汽车便宜而且方便、安全。为了给这娘俩减轻负担,凌德将小宝抱放在了自行车的横梁上,把芳芳的包袱及几个旅行袋也挂在自行车的行李架上,然后推着自行车和芳芳一起前行。芳芳开始不想麻烦这位大叔,可凌德说他去江城那边干活,正好顺路!为了早点到车站,也只好随他了,此时三人边走边聊着。

“多聪明的孩子啊!这孩子是――”凌德不时的找着话头。

“小宝,快叫爷爷!”芳芳随口道。凌德的问话使她突然感到心痛#蝴怎么会问出这么抽象的问题?绳子总是从细处断,你担心什么,往往就会发生什么!芳芳的心情又复杂了起来,她怕凌德又问道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让自己尴尬,只好低下头只管走路,置路旁那久违了的景色于不顾。刚刚露头的晨光明媚的笑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鸟啼,还有广播喇叭里那清清的晨曲,而这些芳芳听来好像都是在愚弄和嘲笑自己。

小宝疑惑地看着这位陌生的爷爷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然而孩子毕竟是孩子一会的功夫便适应了起来,他调皮地一会儿站起又一会儿坐下,弄得自行车一会儿朝右一会儿朝左……差点撞上一辆公交车。

“小宝,别捣蛋!汽车这么多,要不是碰上好心的爷爷,咱们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呢!你天天嚷着要看外公外婆,待会儿坐上火车一会儿就到了,听话!”芳芳亲昵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劝着。

“有妈的孩子是块宝啊!”凌德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着。接着又问:“你是在市上工作吗?”

“在西关一家服装加工厂上班。”

“上学分配到那里的吧?”凌德的话多了起来,这也难怪,和美女交谈本身就是一种享受,没话也得找话!

“不是,那是一家南方老板办的私人企业,我是在县服装学校毕业后被推荐到那儿做临时工。”

“临时工好,临时工自由,划的来就干,划不来就改行。”老道的凌德最会顺水放船了。

自由有什么好处?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那是来去自由,像她们这些没有特殊技能的人,去那儿还不是一样,工作量大,工资又低,有活干时拼命加班,没活时整天闲着,一起进厂的有几个姐妹改了几次行,现在有两个已经给自由回去了。她心里虽不苟同凌德的观点,可嘴里却说:“是啊!您说的也是,可找个工作也不容易啊!这几年市场变化也确实是太大了,老板积压了一批服装卖不出去,最后廉价处理,自今连本都没收回。这不又停工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上班呢!”

“唉,现在哪儿个行业都不好做啊!”凌德又随风使舵了。三人边走边谈,不一会就到了金鸡市火车站售票厅外边。

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各种询问与叫卖的声音交织着。凌德就将小宝从自行车上抱了下来,芳芳也已取下了自行车后面的行囊。

“谢谢您了大叔,您的地址我记住了,下次回市上来,我一定带小宝去看您。”

“爷爷,再见!”小宝摇着小手。

“小宝,再见!”凌德依依不舍地向小宝挥了挥手,然后就满怀欣喜地骑车走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之中。

“真是个好人啊!”芳芳充满抱歉地望着凌德远去的背影。

这时,一位穿着阔绰,戴着墨镜的高个青年男子,突然从票厅的角落里走了过来。跟芳芳套起了近乎:“大姐,您这是到哪儿去啊?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啊。来,我帮您买票吧!”大城市就是大城市,雷锋跑的满街都是。可小宝却一点也理解不了这种文明。他一看见墨镜,就吓得躲在了妈妈后面,嘴里嚷着“妈妈,我怕……”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谢谢!”陌生男子的过份热情还是让芳芳产生了疑问,她谢绝青年男子后就领着小宝,提着行囊进了售票厅。

这时戴着墨镜的青年男子来到了候车室外的公用电话厅拨起了电话: “喂!沈哥吗?我是大黑,火车站有货源,做不做?有三岁多,是个带把的。嗯,沈哥放心,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做,嗯,有梅子小姐出马,保证万无一失!”

和戴着墨镜的青年男子通话的沈哥就是金鸡市贩卖人口团伙的一个头目,叫沈西蒙,三十多岁。白净的脸上透着帅气,然而更多挂在脸上的却是那种玩世不恭,惟我独尊的流气与霸气。此时的沈西蒙正在金鸡市某饭店豪华套间内的席梦思床上,一手楼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赤裸女人梅子,一手拿着床头柜上的电话和大黑通话。

“好了,大黑,就这样吧!”

“又有事了,真烦!”梅子嘴里嘟囔着。

“怎么还没玩够?”沈西蒙问道。

梅子突然翻到西蒙身上搂住西蒙的脖子撒起娇来,“蒙蒙,在来一次吧,我的味道不比你老婆差吧!”

漂亮的女人是天生的尤物,用情时的那股狠劲着实令人销魂,梅子那迷人的、揪心的、忘情的笑声,那拼命的、声嘶力竭的、夺人魂魄的呻吟,像火、像泉、像一池滚烫的沸水,伴着刚刚推开的娇羞,荡着似海的秋波以气吞山河之势连同她那一丝不挂的身子一起向西蒙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仰卧在床上的沈西蒙顿时心胆欲裂,肝肠寸断。心跳和缠绵此刻都被开发到了极限,她又一次揉碎了他。他也再次灌醉了她。

一阵风雨过后,西蒙在梅子脸上使劲地亲了一口:“好了,梅梅,别闹了。今天这事还非得你去不成,大黑他们还在车站等着你了!晚上我再好好慰劳你,保证让你吃个够!”

“你真坏!”梅子推开西蒙,光着屁股下了床,穿上了搁在沙发上的内衣内裤,又将挂在衣架上的一件红风衣披在身上,沈西蒙得意地笑着。

火车站候车室内坐满了候车的旅客,聊天声、叫喊声、问讯声、婴儿的哭叫声把大厅炒得很热。尽管空气有点沉闷,但却比外面暖和多了,刚买好票的芳芳和小宝坐在候车室一楼“北去442次,8:45开车”的招牌下的连椅上等车。芳芳看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便与吃着面包的小宝玩了起来,母子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笑着。小宝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

芳芳环视一下大厅,警惕地低声告诉儿子:“小点声,小心坏蛋把你给偷走!”

“坏蛋不偷我,妈妈,坏蛋不偷我,妈妈!”小宝扑到了妈妈的怀里。母子俩的警惕性高了起来,芳芳将小宝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将行囊往自己跟前挪了挪,真的好像有坏人要把孩子偷走似的。

连椅的另一头,刚才那位墨镜男子正在与一位穿着红风衣的时髦女郎商量着什么,并不时的用眼睛瞟着芳芳母子,不一会儿,红衣女郎就走近芳芳母子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红衣女子用一口地道的龙县话问芳芳:“大嫂,您也坐这趟车吗?”

“是的,你呢?”芳芳上下打量着红衣女郎。

“我也是。”红衣女子看了看小宝“这孩子长的真乖,给,吃阿姨的橘子!”说着,就将一个还带点绿色的橘子递给小宝。

小宝摇摇小手:“妈妈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咱们是乡党,快吃吧,孩子!” 红衣女郎一副亲昵的样子。

小宝望着妈妈,还是不接。

“小宝,阿姨给你,你就拿着吧”芳芳发话了。

“谢谢阿姨!”小宝经妈妈一说才拿上了橘子。

“小宝真乖!真懂事!”红衣女子夸道。

芳芳沉思了一会儿,想起刚才的那个墨镜男子,心想,这下好了,来了一个做伴的。顿时有了安全感。看到红衣女子如此热情,刚才警惕的心理也就慢慢放松下来。这时传来车站喇叭广播的声音:“北去龙县方面的442次 列车进二站台一道,北去龙县方面的旅客请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排好队,按顺序在一楼检票上车。”

红衣女子殷勤地帮芳芳提起行囊,芳芳领着小宝,她们一起跟着人流排起了长队,等候检票。

从检票口出来芳芳三人上了二站台。站台下的十一股轨道上偶尔停着几辆货车,两三个车头开往远方。二站台上这时已经挤满了等车的旅客,车站工作人员紧张而有序地工作着,他们有的忙着接车,有的在维持着旅客的秩序,不时传来“靠后站”、“靠后站”的吆喝声。

这时一辆客车由西向东缓缓驶进了车站,上车的人特别多,芳芳抱着小宝向车门挤去,却被几个男青年硬是给挤了下来。

“大嫂,先别急,咱们带着小孩是挤不上去的!”红衣女子在后面喊着。

芳芳听了这话,心里有点慌:“大妹子,上不去,咱们可怎么办?”

这时,那个戴墨镜的男子突然在车门附近出现,而且已经进入了红衣女子的视线。红衣女子顿时改变了注意: “大嫂,咱们上吧!再等还是人多。”

芳芳背起行囊抱着小宝同红衣女子一起向车门挤去。在戴墨镜的男子与几位青年的暗助下,红衣女子很快就挤上了车,芳芳和小宝却被戴墨镜的男子与几位青年故意隔在了后面,一时上不了车。这时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在离车门不远的窗口前:“大嫂快来,从窗口上!”

芳芳急忙跑到了窗口底下。

“大嫂,先把包和孩子给我!”红衣女子又喊道。芳芳应声把包和孩子分别递了过去。

红衣女子接上包和孩子后,就用力向上拉着芳芳,可怎么也拉不上去。这时,在红衣女子身后站着的一位男青年挤到窗口:“小姐,让我来!”

男青年用力将芳芳向上拉着,不料,一使劲男青年的头却碰在了车窗的上沿,男青年“啊”的一声松开了手。芳芳跌到在车窗下。这时,车窗前又出现了一位男青年, “大嫂,快上,我拉你!”男青年用力将芳芳拉上了车中。

这时红衣女子却抱着小宝向另外一节车厢的车门走去。 “阿姨别走,等等我妈妈!……”小宝哭喊着。

“小宝乖,你妈妈没上来,我们下去找吧!”红衣女子抱着小宝欲下车。

一中年男乘警连忙阻拦:“车马上就要开了,有危险,不能下车的!”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小宝哭喊着。

红衣女子解释道:“ 您瞧,他妈妈没上来,他要找妈妈!”中年乘警不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红衣女子麻利地抱着小宝走下车去。

这时列车缓缓地开动了,芳芳从窗口挤上车后,看见自己的行囊在走廊里搁着,却不见小宝,便提着行囊急忙去找,列车内刚刚上车的旅客都在找座位,然而座位早已坐满。

芳芳在车厢内一边喊,一边找:“小宝——小宝—— ”

“说不定他们也在找座位,您别急,慢慢找!”戴墨镜的男子这时也来劝芳芳了。

芳芳回过头来找到刚才拉她上车的青年男子:“ 刚才那个穿红风衣抱着一个孩子的女人到哪儿去了?”

“对不起!这个我可没注意。”青年男子从容的答道。

芳芳一连找了好几个车厢,始终不见小宝的影子,她像疯了一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宝——小宝—— ”

这时一位乘警迎面走来。

芳芳急切地问:“同志,有看没看见一位穿红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小孩? ”

乘警摇了摇头。

芳芳一连问了五个乘务员和三位乘警,都是同样的结果。她几乎找遍了这列火车的每节车厢,就是不见小宝的影子。在她找孩子的同时,时不时地听到一些人们地议论:

“听说领孩子的女人她原来根本不认识……”

“自己的孩子怎么能随便委托给人呢?如果孩子到了人贩子手里,那就难找了……”

“近来一些不法分子,专门在车站附近做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特别是小男孩,他们倒上几手,就发大财了……”

……

一位老者提醒芳芳:“列车才经过了两个站,赶紧去报警!让乘警协助寻找!”

“谢谢老伯!”这时,芳芳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后悔自己真不该这时候回家。小宝是她的希望,拼上命也要找回小宝。她来到了442次列车乘务室:“乘警同志,有没看见一位穿红风衣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芳芳一进门就问了起来。

“您说清楚点!”乘务长不解的问道。

“我的孩子丢了!”芳芳向乘务长重复着上车时的情况及自己寻找小宝的经过。

列车在狂奔着。在442次列车某车门旁的走廊里,戴墨镜的男子给另外俩个青年男子发烟,三个人相互挤挤眼睛诡秘的笑着。

“我把这列火车的每节车厢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红衣女子与小宝。”芳芳仍在向乘务长述说着经过。这时,一中年乘警走了进来。

乘务长问中年乘警:“老王,你有没有看见一位穿红风衣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中年乘警想了想:“红衣女子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不是下车了吗?”

“你说什么?她把小宝抱下车了!?”芳芳大吃一惊。

乘务长对中年乘警:“说具体点。”

中年乘警回忆起了刚才红衣女子抱着小宝下车的情形,听完中年乘警的回忆芳芳就哭了起来。:“小宝!我的小宝你在哪儿里啊?”

“你先别哭,我问你那个红衣女子是你们一起的吧?”乘务长问道。

“不,她是我在火车站认识的。”

“人都不认识,怎么能将孩子交给人家呢?现在我先打个电话跟车站联系一下!到了前面的站上,你马上下车,改乘汽车返回金鸡站跟那里的治安室联系吧。”乘务长说着就拿起了电话跟车站联系了起来。

芳芳在一个小站下了车,又改乘汽车返回了金鸡站,在金鸡市火车站治安室里治安人员告诉芳芳他们接到电话后,就组织人力根据提供的相貌特征在车站周围仔细查找,没有发现那个穿着红风衣的女子和一个三岁男孩。

“这可叫我怎么办啊?小宝——小宝——”芳芳这时已泣不成声了。为了满足孩子想见爷爷姥姥的那一点点愿望,她三年来第一次回家,实指望用亲情来抚平自己心中尚未愈合的伤口,抹去三年来在孩子心灵上留下的阴影。可谁知自己竟把孩子给丢了,为什么不幸总是要找上自己!可怜的小宝啊!你现在究竟在那里啊!芳芳越想越心酸。

“大姐,这事急不得。你先登个记,把那个女子及孩子的特点及丢失孩子的时间整个事情的过程详细地写下来,我们配合公安机关一起查找。有线索我们会通知你的。不过,你在周围也再找找,说不定那个女人也正在带着孩子找你呢!”车站治安员同情地安慰道。

也只好这样了。芳芳抹了抹眼泪,在车站周围又开始寻找起小宝来了。

第二章

天已经黑了下来,金鸡城已是万家灯火。木匠凌德和往常一样吃罢晚饭后总要来离自己的店不足三百米的娜娜美容美发店溜达溜达,此时店内没有顾客,三十多岁的女老板娜娜正站在镜子前面给自己化妆,这已是她的老习惯了不管白天还是傍晚一有空她就会拿着化装笔在脸上描描。凌德一进门就喊了起来:“娜娜,今晚怎么这么消闲?你那几个女学徒呢?”

“是老凌啊,快进来,她们都下班回家了,哎,你这几天到哪儿发财去了?”娜娜漫不经心地道。

“发什么财啊!那边这两天确实有点忙,我如果真的发了财,还能忘了你啊?”凌德嘴里说着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娜娜身上那几处隆起来的地方。

娜娜是位极漂亮又情商极高的女人,全身长满了制服男人的妙法奇招,魔鬼般的曲线,最酷最露的打扮,无时不在散发着男人们无法抗拒的魅力,特别是她那秋波四射的眼神,伏击圈内的男人,多数救不出自己。她在征服众多男人的同时顺便捎带了凌德。这是因为她是一个务实的女人,懂得创业的艰辛,生活的不易。她觉得一个人如果要成点事业,只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她娜娜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还不是托众多朋友的福。娜娜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她需要爱情,更需要金钱,这些,朋友们都可以随时给她,然而她也需要像凌德那样死心塌地为他卖力气的男人!在这次新店的装修上凌德可是立了汗马功劳的啊!

“今天怎么想到,到我这儿来了?”娜娜又问道。

“想你了呗!”凌德说着伸手在娜娜的屁股上拧了一下。

娜娜心里虽说有几分不情愿,但想起凌德以往对自己的忠诚还是细声细气地撒起了娇来:“老不正经的,门还开着呢!这几天又叫那个狐狸精给缠住了?”就这随随便便的一小招,就把凌德惹动的有点招架不住了。可他不想输给娜娜,深研过女人的凌德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样应付娜娜,他要娜娜真正认识自己。

“你还别说,前几天我在车站遇上了一个龙县乡党,年龄比你小点,长得细皮嫩肉的,看一眼真叫人忘不了!”凌德有凌德的招,他虚晃一枪把话题引到了芳芳身上。

这老东西还真的去找女人了!娜娜微微震了一下,凌德却得意了起来。

别看娜娜平时虽不大在乎凌德,可凌德这么一说她心里难免添了份醋意:“看我猜对了吧,狗总忘不了吃屎,又打起乡党的主意了,还没挣下几个钱,就烧得不得了,不是花在女人身上,就是仍在赌场里面。亏你老婆死得早,如果活着,饿不死也得叫你给活活气死!”

“看你,人还没老就叨叨上了,人家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心里还不是老装着你啊?”凌德知道自己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生效,便故意边辩解边讨好地道。

女人天生就喜欢让人哄着,听凌德这么一说娜娜的心才放了下来,然而嘴上仍不屈不挠地:“口是心非!还是少说些假话,多干些实事吧,你看人家房东老太太,七十多岁的人了,早上跑步时在医院的垃圾场上捡回一个女婴,抱回来用奶粉养了一个星期就转手买了200元呢,你一个大男人连个老太太都不如,还想讨好女人?”

“别老是教训人好不好,我的姑奶奶!下次我给你捡个儿子回来!”你说捡儿子咱就捡儿子!凌德又顺杆爬了。

“你若真的能捡个儿子回来,我给你1000块!我有个远房亲戚前几天还向我打听说,他有个南方朋友,很有钱,就是妻子不能生育,想花钱收养一个儿子。”

“那我今晚就搬到医院的垃圾场上去住,去等人家扔孩子吧!”这娜娜还真有这个想法,凌德又故意道。

“去吧,门开着又没人拦你!”娜娜知道凌德在故意逗自己。

看样子已经到火候了,凌德突然上前搂住了娜娜的腰:“你可真狠心,干脆咱俩今晚生一个算了!”娜娜没有反抗,凌德终于如愿以偿了。

“讨厌,还不关门去!”娜娜甩给了凌德一个秋波。凌德顿时浑身酥麻了起来,一种难以抑住的激动与兴奋传遍了全身,他放开了娜娜,迅速关上了店门。转身回来一下子抱起了娜娜,用他那长满胡须的下巴扎的娜娜不停乱叫。一向以爱情使者自居的娜娜对眼前这位比自己大近二十岁的男人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但看着男人在女人面前像小猫,小狗那样的温顺,那样听话。娜娜似乎有一种征服者的快感。凌德把娜娜放在了床上开始脱她的衣裤,娜娜柔声的告诉凌德要轻轻的来,这样才会有情趣,别像平时剥树皮似的三抹两扯就算完事。凌德跪在床上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赤裸的娜娜,娜娜闭着双眼,尽情的感受着想像中的快感,当凌德抚摸她的肌肤时,她觉得她像公主那样美丽,当凌德在她的耳畔轻声求她时,她觉得她自己像女神那样高贵。凌德也处于一种极度兴奋之中,当抚摸到娜娜那白嫩而富有弹性的屁股时,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没等指挥员下令,他就发起了冲锋,枪口还没有对准目标,失控的子弹已经射出了枪膛。然后他就和他那支老枪一样无力的倒在了一边。这却正是娜娜所期待的结果。 “凌哥,你怎么这么无用啊!”娜娜故意埋怨着。凌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芳芳仍沿着铁路挨家挨户的寻找着小宝,她几乎问遍了遇见的所有人,可得到的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不大清楚” 的也可以说“不知道!”,但它总比“不知道”说“知道”要叫人心里好受些。

落日低沉,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铁路沿线的村庄和铁路一样看不到尽头。村庄没有尽头,她却更有了寻找到小宝的希望和决心。

“鸡上架,娃娃找妈妈!”一听见小孩的哭叫声,芳芳就感到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小宝肯定还没有走远,他就在附近的某个村庄中的某个家庭里#糊望着月亮,月亮望着小宝,她相信小宝也在看着月亮。她边走边幻想着能够蹬上月亮,让小宝此时看到妈妈,自己也看到小宝。

圆圆的月亮穿透厚厚的云层,悬挂在郊外的夜空,显得苍白而忧郁。突然,月亮的左边沿开始“发毛”,接着就暗淡了起来,圆亏变化随着分分秒秒的推移渐渐明显,“天狗”开始一口口地舔食着她。月亮的半边脸暗淡起来,大大小小的黑斑有如滴滴泪水。不一会 “天狗”就把月亮拖进了厚厚的黑云里面 “偷食”去了,月光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希望也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在家家户户关门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今天不能再找下去了,筋疲力尽的她无力地坐在路边的一个草垛旁边歇了起来。刚刚闭上眼睛,就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她好像被带到一座孤坟上,一群讨厌的鸟在孤坟上空盘旋着,一个笑眯嘻嘻的鬼在不远出追一个小孩,孩子在拼命的奔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那个孩子不正是小宝吗?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横在鬼的前面,奋力抓住了小宝:“小宝!小宝……!”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她睁开了眼睛,仍在四周寻找着小宝,再看看手里抓住的却是一把麦草!那里有小宝啊!然而刚才小宝那“妈妈!妈妈!”的叫喊声仍在耳边回响着。这时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层,整个城市一片漆黑,夜已栏栅,她又感到了恐惧……

孤独的女人无法入睡

凄惨、绝望,撕心裂肺

昨夜的梦不再重回

今晚的泪已流成悔恨的雨

昏昏沉沉似世界崩溃

朦朦胧胧往苦海里坠

记忆装进了空白

呼出的全都是悲

此时已经是秋收季节,龙县水帘村芳芳家的院子里堆着一大堆未脱粒的玉米棒子。五十多岁的芳芳爹与芳芳娘正坐在院子剥玉米。忽明忽暗的月光与窑洞前那有气无力的灯光交替洒在院中,把黄黄的玉米染成了白色,也许它就是秋的颜色。

收秋的季节也是月圆的季节,芳芳娘心头又多了份焦虑:“你说咱芳芳,自从去年托人稍回来300元后怎么就再没了消息?”芳芳娘问芳芳爹。

“想了你就看看去,我咋知道呢?” 芳芳爹没好气的道。芳芳娘小芳芳爹四岁,六零年低标准时结的婚。娘家在甘肃陇西城关镇,她父亲是位小学教师,她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初中毕业那年父亲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十九岁那年陇西持续三年干旱,饿死了一层人,重病在身的母亲带她逃荒到了陕西,可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玻豪在讨饭途中,失去双亲的她在龙县山里被一位好心的冷家大叔大妈收养,并帮她安葬了母亲。为了报答冷家的大恩大德,她嫁给了冷大叔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芳芳爹。

芳芳爹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山里人,虽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手艺,但种庄稼,干农活可是一把好手,加上芳芳娘的勤快,日子还算过的去。特别是实行了分田到户以后,庄户人如鱼得水,成了土地的主人,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这几年又新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养了几头大肥猪。生活就像产了蜜似的,从里向外的甜。老两口生过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八岁那年当了兵,复员后被安排到一个煤矿工作,二十二岁时被一次矿井塌方事故夺去了年轻的生命,全家人痛不欲生。痛归痛,日子还是要过的,然芳芳爹却再也不让儿子在外头谋事了,他让二儿子一直在家务农,一年后他卖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粮食给二儿子盖了房,并娶了妻。二儿子结婚后的第二年就和他们分开过了,那时芳芳正在高中上学。在芳芳出走后的这几年里,芳芳娘经常一个人偷偷流泪,她后悔当时没有把芳芳留在家里。

“看看去,你说的倒轻悄,连个地址也没有,我上哪儿去找?都怪你,硬是不让孩子回来。”女人大都是感情多于理智,芳芳娘又埋怨了起来。

“回来咋办,没结婚领着个孩子,让我给乡亲们怎么交待?”男人有男人的道理。

“是好是坏都是你女儿!”

“当年把她抱到咱家就是个错。” 芳芳爹又想起了往事。

“那时芳芳才刚满三岁,陈院长被关在牛棚里,白天要劳改,晚上还要挨斗,我当时在农场干杂活,陈院长被逼得自杀了,临终前她把芳芳托付给我,你说我能不管吗?”

“你说这陈院长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要自杀啊?”芳芳爹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

提起陈院长,芳芳娘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两个孩子都还小,为了维持生计,她只好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农场干杂活……

那是冬天的一个早晨,西北风使劲地刮着,广播里播放着当时最流行的歌曲:

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历史就反抗,就斗争,就……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花绣花,不能那样……

什么人站在革命人民方面,他就是革命派,什么人站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方面,他就是反革命派,什么人只是……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农场门口的毛主席语录塔前一伙‘四类分子’正在弯成90度向伟大领袖毛主席请罪。那伙‘四类分子’刚被红卫兵小将带走,农场的一伙革命群众又来到了毛主席像前,芳芳娘也随着大家在毛主席画前举起了右手:“伟大领袖毛主席,您是我们心中永远不落的红太阳,我们要永远忠于您,忠于您的伟大思想,忠于您的革命路线。头可断,血可流,您的思想不能丢!海枯石烂不变心!今天我们准备彻底打扫农场卫生,把田间的、院子里的、还有思想上的垃圾全部打扫干净,用实际行动捍卫您的革命路线。把地、富、反、坏、右、走资派统统打倒,再踏上一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最后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向伟大领袖毛主席请示完后她又拿着扫帚去院子扫雪了。这时造反派头头宋德彪领着两个红卫兵小将突然走了过来:“喂,陈婕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早请示完后她就进了屋子。人在里面,你们自己去看吧!”芳芳娘没有好气地回答。

“你俩先回司令部去,我要再审审陈婕!”宋德彪对两个红卫兵道。

红卫兵走了,宋德彪走进了陈婕的住的地方。那是用牛棚改造成的一间极为简陋的房子,里面除摆放着少量农具外,还有一张用旧木板支的床,和一个小火炉。窗台边上放着牙刷,茶缸,梳子之类日用品。一看就知道是女人孩子住的地方,在这里也算是牛棚里的“小号”,只有像陈婕这样身兼执行资产阶级医疗卫生路线的走资派,里通外国的“特务”,龙县黑县长薛国良的旧情人等多个头衔的危险分子才有资格住在这里。当然了宋德彪大队长把陈婕放在这里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他时刻牢记着伟大领袖毛主席“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谆谆教导,他要给陈婕实行革命人道主义#蝴要给大家看看,一个极为“反动”的资产阶级死硬分子是怎样脱胎换骨投到革命造反派头头的怀抱之中。此时陈婕正在给火炉加煤,三岁左右的小芳芳熟睡在床上。宋德彪走了进来,坐在了陈婕的旁边:“陈婕,你在干什么?”

“你离我远点!有话快说?别吓着了孩子!” 陈婕鄙视的道。

“陈婕,别不识好歹,你现在已经不是院长了,我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宋大夫了。”宋德彪趾高气扬地道。

“你根本就不配作大夫!”

“是的,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大夫,但我有一颗忠于毛主席,忠于党和人民的心!我没上过大学,不很懂医术,但我懂政治,我的政治觉悟比你高,你把你当成什么人?一个在医疗系统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走资派!你的父亲是一个国民党医学院的黑教授,你的母亲是国民党省党部秘书的女儿,你的叔父一个国民党营长,在淮海战役中被我军打死!你的表哥竟混入我们空军当了飞行大队长,去年竟架着我们的侦察机偷偷飞到了台湾,投降了国民党,你们家的罪恶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宋德彪慷慨激昂了起来。

“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一个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家庭,但她可以选择自己所走的人生道路。”

“你选择的道路是什么?整个儿一条资本主义道路!你丈夫沈光明比你聪明,他宁可自己一人管仨孩子,也不愿意和你这黑五类走资派同流合污,你看看人家和你离婚后,就当了我们医院的革委会主任,成了一位革命的领导干部。”

“你别再在我跟前提这个无耻的小人!”

“是的,沈光明是无耻,可你背着沈光明和那个黑县长薛国良明铺暗盖,现在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却收养了你情人的女儿,我看你比他还无耻!”

陈婕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气愤到极点。她顺手把宋德彪推到一边:“你,你给我滚出去!”

这时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小芳芳。“妈妈,我怕。”陈婕紧紧的搂住小芳芳:“别怕,孩子,有妈妈在。”

“别那么激动好吗,我会走的,可我要把这个狗崽子带到收容所去。”宋德彪的杀手锏终于亮了出来。

“别,别带走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你们怎么整我都行,别伤害孩子!我求你了。”是啊,孩子是陈婕的生命,是陈婕之所以能活下来的唯一希望,她无奈的恳求着宋德彪。

“陈婕啊陈婕,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好吧,只要你乖乖的答应我的要求,我保你和孩子都没事。你要知道,这里的事我说了算!”宋德彪得意地狞笑着。

“什么要求,你说吧?”

“今晚让我在你这里过夜,明天咱俩就去登记结婚。这样才能表示你改过自新的诚意,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被解放出来。”

“你这个流氓!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的。”陈婕的尊严遭受极大的伤害,她真是愤怒极了。

“我说陈婕,你应该放明白点,想我宋德彪为了革命,像李玉和一样,打了这么多年光棍,现在又要为革命和你结婚,把你从资产阶级的泥潭里拉出来,把我革命的新鲜血液注入给。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还不乐意。太令我失望了!你就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而我又是什么地位!”说着一下子搂住了陈婕,开始动手动脚了,陈婕尽力反抗着向门外大喊求救:“大嫂啊,快来救人啊!”

这时孩子吓的直哭。外面的勤杂工冷家大嫂闻声赶了过来:“宋大队长,您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好说,别吓着孩子啊!” 冷家大嫂装作什么事都未看见,缓缓地劝道。

小芳芳哭得更厉害了,冷家大嫂从陈婕怀里抱过孩子,不料自己却被宋德彪连人带孩子一起推出门外,宋德彪一下子关上了门。

两人在里面撕打着,不一会儿传出了陈婕凄惨绝望的哭叫声:“畜牲,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芳芳娘才从回忆中回来。芳芳爹又问了起来:“那家伙真的糟踏了陈婕?”

“可不是吗,宋德彪走后陈婕哭的死去活来,我怎么劝也不成,就一直陪着她,到了天黑孩子睡着了,我劝她躺想歇歇休息一会等会还得去语录塔那里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作雷打不动的晚汇报呢,她突然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下这个孩子,并拿出那只玉镯交给我,说那是对双凤镯,两只玉镯相逢之日就是孩子和妈妈团聚之时,还说孩子是她的,要我千万不要把孩子交给沈光明。我当时以为她让我收养孩子是怕被宋德彪送到收容所去,看她痛苦成那样,就答应了,也就是在当天晚上我从语录塔那里向毛主席汇报完回来抱走了芳芳,可谁知道她第二天就自杀了!”

“怎么死的?”

“煤气中毒呗!第二天早上陈婕的门一直关着,就连平时一直不关的窗子,也关的严严实实,上午又要开批斗会了,几个红卫兵破门进去带人才发现陈婕已经断气了,房间里的小火炉还烧着,里面布满了煤气,他们说是陈婕故意积煤气自杀的。唉,这陈婕死的可真可怜啊#旱来也怪,陈院长死后,她的遗体在牛棚里整整放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宋德彪他们找了两个民工准备处理遗体时却突然发现遗体不见了。”

“是不是她家里人抬走了?”

“她哪里有家啊,丈夫为了跟她划清界限,早就离婚了。听说她娘家当时已经没人了。再说那时定的是畏罪自杀,躲都躲不急,谁还敢染。”

“那最后咋办的?”

“还能咋办?宋德彪把两个民工打发走了就算完事了。偶尔有人问起这事,宋德彪说让两个民工埋在后山了。后来再也没人追究这件事。”

“哎,她娘,从你那天在窗外听道的那些话看,芳芳这孩子不一定是陈院长亲生的,可能是那个什么县长的?”芳芳爹又问道。

“这事我也纳闷,可我刚来农场时县长夫妇也在那儿劳改,可芳芳一直是陈院长给喂奶,县长夫妇和陈院长很熟,几乎每天都要来看芳芳,孩子很乖,也很懂事,她把县长媳妇和陈院长都叫妈妈,有时还管县长叫爸爸,我们后来都叫她芳芳。县长夫妇被押到别处劳改后,陈院长就一直带着芳芳。”

“看来你也确定不了芳芳的亲生父母是谁?”

“当年宋德彪的话不一定全是真的,陈院长为芳芳吃了那么多苦,我想芳芳一定是陈院长生的,不过要弄明白这事还得找宋德彪了,可他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文革时进牛棚的人现在都落实了政策、当了大官,你说她父母如果是薛县长夫妇,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寻过芳芳?”

“你咋知道人家就没寻过,如果芳芳的父母真是薛县长夫妇,他们也不知道芳芳在咱们这里啊,即就是他们知道我们抱走了芳芳,咱们搬了几次家,让人家在哪儿儿找啊!何况他们还不一定是芳芳的父母啊。”

“唉,这就没办法了。”

“那年芳芳学裁缝去时我把那只玉镯给了她,让她好好保存着。”

“你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怎么能呢,我只说那只玉镯是我给她的。”

“好像那玉镯是双凤镯?”

“是的,另外一只在她亲生母亲手里,我想陈院长给玉镯为的也就是将来能作个见证,可那只玉镯到底在谁手里呢?”

“唉, 芳儿从小就命苦啊!” 芳芳爹叹着气。

第三章

身体困到了极点的芳芳想着想着又在草垛旁边睡着了,天明时才醒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麦草,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带着昨夜的梦与担心,又沿路寻找起孩子来了。希望今天能碰到好运,可一天又要过去了,芳芳仍无所获。傍晚时分又饥又饿的她在一个村镇的小饭馆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只有一间门面的个体小面馆,眼下没有生意,三十多岁的女老板正在店门口拉鞋底,芳芳走了进来。

“老板,给我下二两扯面。”

“行,您里面坐!瞧大妹子,您这么大个人吃二两面能饱吗?”女老板打量着这位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

“我上午还剩下一个馒头泡在面里面吃就够了,您给我先来碗面汤再下面。”

“也好,看样子还真是个过日子的人。” 女老板从橱柜上边取来一个小花瓷碗,用水冲了冲,舀了大半碗热面汤放在芳芳面前后又麻利的去揉面了。芳芳看出了女老板的干练,干练的人一定消息灵通,芳芳又打听起小宝的事来了。

“大嫂,您在这做生意消息一定很灵,我的孩子几天前在火车站丢了,您听没听到有谁家拣到过一个三岁多的男孩”

“怎么,你把孩子丢了?”

“唉,我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几天也没找到,今天就找到这来了。”

“这几天谁家拣到过孩子倒没听说过,不过西山那边户口管的不是很严,经常有人收养孩子,特别是男孩,这我可知道。他们在吃饭时常提起这事,最好你在西山那边问问。”女老板想了想回答。

芳芳急问:“西山那边离这有多远?怎么走!”

“看把你急的,远倒不远,二十几里地,可今天不行了,前面不远有个旅店,你先住下来,明天再找吧。我说,大妹子啊,现在的孩子到了谁家都是好吃好管待,你可别伤着了身体,来,先吃饭。”女老板将一碗扯面端了上来。芳芳也只能这样了。

偏僻的小镇不比城市,晚上十分冷清,旅店的生意和小镇的夜晚一样冷清。简陋的双人房间里住着芳芳一个人。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是空荡荡的。经过面馆老板娘的一番开导,她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白天她根据许多好心人的建议,沿途找过当地政府,找过派出所,可什么也没打听到,却落了些同情,得了些教诲,也看到了些不可一世和趾高气扬!唉,人家毕竟是吃皇粮的国家干部,是管老百姓的,忙的都是些国家大事,咱们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呢!而这种“鸡毛蒜皮”却是关乎自己命运的头等大事!在这个意义上来讲,面馆大嫂能顶几个政府!能顶几个公安局!

要说消息,面馆大嫂一肚子消息:过去的,现在的,山里的,城里的,黑道的,白道的她无一不晓。

明天就去西山找吧,听面馆老板娘的没错!这时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了,那种母子连心的思念,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使她难以入睡。“小宝啊,你在哪儿里?你现在在哪儿里?”满脸泪痕的芳芳再也睡不住了,她又一次发疯似的坐了起来,下床从包里拿出小宝那只用毛线织的小手套看着。她仿佛看见了小宝而且还听得了他的声音:

“妈妈织的小手套真好,我长大了也要织小手套,织好多好多小手套,给妈妈一双,外公一双,外婆一双……” “妈妈我想见外公外婆 …… ”

芳芳又泪流满面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小手套,又进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上午,在芳芳家的窑洞里,窑门开着,土炕靠着窑窗,炕后连着锅灶。芳芳坐在炕边哭泣。娘在烧饭,爹叼着烟斗在窑中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地数落着芳芳:“我这老脸就让你给丢尽了,没结婚肚子就大了,传出去看你以后怎样做人!是不是凌云飞那小子干的?每次下山都去找那小子,去年冬天还把那小子领上山来,我压根就没理他,听说他家里就父子两个,穷的叮当响……”

“就你嫌穷爱富,人家现在已是大学生了!” 芳芳辨解道。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可以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问你,那只破手表是怎么回事?”

芳芳哭了:“不是——不是他——不是云飞(呜呜——),——去年我下山卖完草药——天已黑了,想住在同学家又怕你们不放心,就连夜往回赶,谁知在三弯小树林——就——就碰见——鬼了……爹——娘——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呜呜——)”

芳芳哭着回忆起那夜在三弯小树林发生的事。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伸手看不见五指。芳芳卖完草药提着篮子急匆匆赶路,走到三弯小树林时,一个戴着蓝色口罩的黑影从侧面扑了过来一下子搂住了芳芳的腰,慌乱的搏斗中黑影的手表链被芳芳抓断掉在了芳芳的篮子里。一阵搏斗,黑影将芳芳按倒在地上,扒开了芳芳的衣裤。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什么……怎么还有这事?……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芳芳爹发火了。

“呜呜——呜呜——”芳芳仍在不停地哭着。

“别吵了,还嫌人丢的不够吗?叫隔壁两邻听见了以后谁还有脸见人!”芳芳娘已经不耐烦了。芳芳哭着跑到了门外。芳芳爹发完火后又抽起了闷烟,好一会儿冒出一句话来:“干脆到医院把孩子打下来算了。”

“晚了,已六个多月了,这可是要命的事。”芳芳娘想了想道。

“那可怎么办呢?唉!我不知哪辈子把人亏了,老天竟这样对我。”芳芳爹气得直跺脚。

第二天芳芳提着篮子来到了村代销店给家里买盐,三十左右的女店主正在店内给一少妇打醋。

“芳芳也来了”少妇招呼着。

“给家里买点盐,你也来了。”

女店主一边给少妇打醋一边打量着芳芳:“哟!是芳芳呀!好久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看你说的,要不,能和大学生好上?”少妇随口答道。

女店主问芳芳:“几斤盐?”

“二斤。”

“给,二斤盐。”

“你们聊吧,我走了。”芳芳接过盐付钱后欲走,少妇又道:“看把你急的,人家大学生又没回来!”

芳芳装着没听见出了店门,少妇看着芳芳的背影边挤眼边扎舌。女店主低声地提醒少妇:“看见了吗?这芳芳好像不大对劲?”

“我早就听说了,果然肚子大了。”

“人常说这女大不可留,这老两口可让这丫头给犟住了。”

“可不是吗,听说这死丫头,谁给介绍的对象她都不理,这回倒好——”

“哦,对了,那个大学生叫什么来着?听说上了大学一年没回来,是谁给搞大的呢?……嘻嘻。”

“这回咱们村可又有好戏看了!”

正走在代销店窗外的芳芳听见了里面的一切,顿时眼前发黑,她沉重地走下台阶差点摔倒在店前的电线杆下。她无力地扶着电线杆,却突然发现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县服装学校第二期服装裁剪培训班招生”的广告,芳芳突然眼睛一亮,认真地看完后把广告慢慢地撕了下来放进篮子,匆匆回家。

晚上,芳芳和爹、娘在娘的窑里研究起那张广告事的来。

芳芳爹边抽烟边琢磨。自从昨天骂了芳芳后,他心里一直堵得慌,不知咋了,什么倒霉事都摊在自己头上。生气归生气,问题还得解决。

“我看这事能成,先离开这里再说。免得让村里人指脊背。” 芳芳爹想了想,为了遮人耳目,避免影响也只好这样了。

“学个裁缝也好,可这吃、住……”芳芳娘也觉得这事能行,可她还是有点担心。

“学费我有,前些年我在山上采药攒的钱还有一百多元,生活费也有办法,我舅在县城卖凉皮,我每天抽空给他打工,不要钱只要管饭就行。”芳芳看出了娘的心思。

“你舅那边我去说”芳芳娘又对芳芳爹道:“学完后让她妗子给在那边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唉!只好这么办了。”芳芳爹无可奈何地答道。

芳芳娘告诉芳芳:“咱俩明天就去你舅家……”

芳芳这下轻松了许多,她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去了。她住在离娘的窑洞不远的一个小厦房里。房间有一张单人床,床头一张小木桌,屋子朴素而整洁。 芳芳从床下取出一个小木匣子,放在桌上用毛巾擦去灰尘,细心地打开,匣子里放着一沓人民币,还有一只链子坏了的手表及一张男人的照片。她从里面取出钱点了点,又放了进去。然后又从里面取出那只链子坏了的手表看了看:“畜牲!我绝不会放过你——”将表又扔进了匣子,转身时身影挡住了灯光,窗外突然现出一个黑影。 当芳芳抬起头时黑影又突然掠过。

“谁?娘是你吗?”芳芳以为是娘。 芳芳迅速出门,院子静悄悄的。“娘,是你吗?”

漆黑院子里只有娘窑里的灯还亮着,芳芳向娘的窑里走去。

娘的窑里,芳芳爹半躺在炕上抽烟,娘坐在炕头做针线,芳芳走了进来。

“你在外边喊什么?”

“娘,是不是你刚才在我窗外,吓我一跳?”

“娘一直没有出窑门,怎么了?”

“这就怪了,我明明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出了门却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一个黑影?”芳芳爹追问道。

“也许是你看眼花了,娘怎么没听到一点响动?”

“我再去看看!”

“娘陪你去——”

“拿上手电筒!肯定是看花眼了,自己吓自己!”芳芳爹嘱咐道。

芳芳娘和芳芳出了窑门。两人拿着电筒在院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只是院门还开着。

“怎么院门还没关?”

“你爹每天都是这样,睡觉时才关门。”

芳芳关上了院门,芳芳和娘一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芳芳娘看着桌上打开着的木匣子:“这是什么?”

芳芳芳芳从匣子里面取出钱:“娘,这钱够交学费和生活费了。”

“快放好,刚才还说有人,你就不怕谁把钱拿走!”

芳芳看着匣子里面突然喊了起来:“啊!那只表怎么不见了?”

“什么表?”娘急问道。

“就去年那个鬼掉在我篮子的那个——”

“你再找找,或许放错了地方。”

“不会的,我刚放进匣子里的!肯定有贼,快叫我爹出来看看。”

“这就怪了,小偷放着钱不偷拿个破表干什么?你再看看还丢了什么。”

芳芳在四周看了看:“没有,再什么也没丢。”

“只丢了个破表就算了,别叫你爹了,你知道他最烦那个表的事。”芳芳娘心有余悸地答道。

“那就算了,可这就断了找那恶人的线索。”

“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你是公安局?”

“好了娘,您别说了,这钱放在我这不保险,还是放在您那边吧。”芳芳把钱交给了娘。

“那也好,夜深了,你快歇着吧,明天还要去你舅家。”

“娘,你也快歇着吧!”芳芳娘出了房门。芳芳坐在床上,内心充满了矛盾,她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腹部,又一次想到了死。

唉,死过好几次了,可每次都未死成,娘却哭成了泪人。娘曾说,你要是死了,娘也就活不成了。

我不能死,一定要找到那恶人,找他算帐!唉,当初为了顾及面子,没有告那恶人,今天自己已成了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了,唯一的凭据也丢失了,还怎么去算帐呢?

她猛然一想,刚才的事情,该不是幻觉吧,她又一次在那个匣子里找了起来。

那只破表真真切切确实是不见了,年轻英俊的一张男人的照片却捧在了她的手上。这张照片,过去她是一天看三回,可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张照片!

“云飞,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大恶人,你别让我找到你,我找到你,定会将你碎尸万断的!”……

芳芳擦了擦眼泪,情不止禁地再一次端详起凌云飞的照片,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凌云飞是她高中的同学,芳芳当时是班里的班长,凌云飞是数理化三科的课代表,两人当时都是班里的学习尖子,高考结束后凌云飞回到他所在的龙县海子镇池塘村当了村上的电工,住在村电工房,芳芳因打听高考成绩找过他几次,她清楚的记得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电工房内,那时凌云飞已经拿到了北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小小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床,靠窗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功放机,右侧靠墙是一个配电柜,左面墙上挂着电工上杆用的几件工具。凌云飞坐在床边两眼巡视着那一个月来自己刚刚熟悉了的工作环境及身边的芳芳,一种难舍难分的感情涌上了心头,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分别又不是永别,干吗来这么多伤感#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

“怎么啦,云飞?给,这200元钱你先拿上,不够咱再想办法。” 芳芳把一沓钱塞到凌云飞手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钱我不能要。”

“你是嫌少了,还是咋的?这是我节假日在山上采药攒的钱,你在省城上大学,手头没有几个钱怎么成?我虽然没去过你家,但我知道你们家并不富裕,你们前山人多地少,收成又不好,一年下来连肚子也混不饱。可我们后山可就不同了,地多,土特产也多,前年,给我哥盖房花了2000多元,全是我爹这几年攒下粮食卖的钱。你考上了大学是咱们全班的光荣,我再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这……那就算我借你的吧!毕业后,我一定还你。”

芳芳又把钱塞到凌云飞的手里,并紧紧地抓住凌云飞的手不放,凌云飞一时不知所措,而芳芳完全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之中。

“你明天就要走吗?”芳芳问道。

“是的,明天早上坐最早的一趟班车到市上,上午11点乘火车到省城。”

“你爸送你去?”

“他没在家里。你没见过我爸吧?他是个木匠,一年四季都在外边干活,去年我妈去世后他就去了南方,听说南方钱好挣,他走时说要在南方挣些钱回来供我上大学。唉,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了。我拿到北方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后就给他写了信,已十多天了,不知他收到没有到现在没有回音。钱倒不是问题,上高中这几年假期我一直去城里搞副业,攒了几百块钱,学费够了,我就是担心父亲的安全。”凌云飞的确在为父亲凌德担心。

“这你别心急,南方那么远一封信来回最少也得一个多月,也许你爸正在回家的路上,你先去学校上学,让他回来后在学校找你。”芳芳劝道。

“唉,也只好这样了。”

“到了学校可别忘了给我来信啊!”

凌云飞从口袋掏出一封信:“现在就给你来信,不过嘛,现在可不许看,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打开看吧。”

芳芳一把从凌云飞手里夺过信:“不嘛!我就要现在看。”

芳芳打开了信,信上只有八个字:‘芳芳我爱你!等着我!’。

“你真坏!”芳芳撒娇的说着并乘势倒在了凌云飞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芳芳,真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舍不得你走……”

“我毕业后咱俩就结婚!”

“我等着你!”芳芳含情脉脉地答道。这个时候的时间走的比往常都快,一会儿功夫大半天就过去了。回去的时候凌云飞一直把芳芳送到了家门口,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云飞,进去坐坐?” 芳芳问道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走了。再见吧!”凌云飞转身走了。

“再见!天黑了路上小心点。”芳芳深情地看着凌云飞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你从朦胧中走来

又向朦胧中走去

留下了你的情

带走了我的心

无言的忠诚

匆匆的甜蜜

编织起了我俩永久的秘密

不知何时又能相会

我会用时间丈量人心的距离

委屈时哭哭泣泣

心跳时想入非非

我的世界从此没了静寂

是她的心在歌唱吗?

……

芳芳把云飞的照片放在胸前,她完全沉浸在幸福回味之中。房间的灯还亮着,直到娘在窑里喊她关灯休息时她才意识到夜已经很深了。

第四章

不久,芳芳就去县服装学校学习了,可舅舅一家人却在几个月前已经去外地做生意了。芳芳只好在县城太白巷史大娘家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

这天下午放学后,她又参加了两个小时的实习,回家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天突然下起了小雨,芳芳提着小包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艰难地走着,装在宽大风衣中的身体越来越笨重。此时,悠长的太白巷内空无一人,巷口唯一的那盏萤火虫似的路灯把巷内照的昏昏沉沉,芳芳的身影在雨幕中蠕动着,身旁风声雨声依旧,昏暗的光下她突然感到了一种奔赴刑场的感觉,呼吸在随着心跳加快,她顿时也加快了行走的步伐。走到巷中间丁字路口时,路上的灯光越来越暗了,突然从侧巷闪出两个留长发的男青年,拦住了去路。

“喂!妹子上哪儿去啊?”一青年上前答话。

芳芳闪躲着,又被另青年拦住。

“你们要干什么?”芳芳惊恐地问道。

“要走可以,得先陪哥们玩玩……”青年甲伸手摸芳芳胸脯,芳芳挣脱青年甲本能的大喊了起来:“快来人啦!救命啊!”

突然从左侧闪出一条黑影大喊一声:“住手!”黑影:“小刘,小张堵住巷口,别让罪犯跑掉!”

“不好,雷子来了,快跑!”青年乙已经感到不妙。

“小婊子,便宜你了……”青年甲推开芳芳和青年乙逃了。

等黑影赶过来时,芳芳因身体笨重已倒在地上,黑影忙扶起芳芳。

“伤在哪儿里,要不要紧?来先擦擦脸。” 望着芳芳那张不知是被泪水还是雨水浸湿了的脸,黑影把自己的手绢递了过来。

“没什么,谢谢大哥。”黑暗中芳芳感激的看着面前这位模糊不清的男人,似乎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走,我送你回家。”黑影忙扶着芳芳走出了巷子。不一会就到了房东史大娘家门口,芳芳敲了敲门。

史大娘开门走了出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下午上实习课,我多做了一会儿。”芳芳解释道。

“他是?”史大娘这才发现芳芳后面还跟着一位男人。

“大娘好!”黑影显得十分礼貌。

芳芳却不知怎么说好:“他是我……我……他是送我来的。”

史大娘好像突然明白点什么,笑了笑:“不好意思说就别说了,快进来吧!”

两人进了芳芳的房间,房间内,一床,一桌,一凳,黑影扶芳芳坐在了床边。

“您也坐下吧,听口气您是派出所的吧?”芳芳问道。

“你看我像吗?”

芳芳这才定下神来,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个青年黑影。

“沈大哥,怎么是你!”芳芳大吃一惊。

“你还记着我?”这回可沈西蒙吃惊了。

“你来到我们镇上开电器商店时,我在你那儿买过收音机,好几年没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最近在西关承包了一个木器厂,刚开业不久,今晚刚陪客户吃饭回来路过巷口时就碰到了你这事。”

“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不了什么,你怎么也跑到县城来了?而且住在这里。”

“我在县服装学校学习,已两个月了,当初来这儿时,我舅他们全家都在这里做生意,我就打算祝蝴们那儿,可还没等我和他们联系,人家又搬到外地去做生意去了,我只好在这里租了间房子。你可真有能耐,什么都能干,连木器也懂行。”

“原先在县木器厂干过两年。”

“大嫂也来这儿了吗?”芳芳试探地问道。

“没有,她在阳县一个中学当老师。”

“沈大哥,刚才我听你喊好像有几个人,怎么没见他们?

“那是我虚张声势。听见你的呼救声时,我刚走到巷口老远,看见两个歹徒对你非礼,我怕来不急赶到就喊了起来,管他有人没人先把歹徒吓跑再说,结果还真的把他们给吓跑了。”

“原来是这样,你的脑子可真快!”

“你在这里学习有困难吗?要帮什么忙就说,千万别客气,我在这儿熟人多。”

“谢谢你,没什么。”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来看你。”

“你忙你的大事吧,我这点小事没什么。”

沈西蒙走了,芳芳站在门口望着西蒙的背影直止消失,才回到了房间。

三个月的学习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这对芳芳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心事重重的来到服装学校办公室。刚走到的门口就听见王主任正在接电话。

“噢!原来是赵老板,您好,您好,……嗯……嗯……急需4个人,您说的正是时候,这期学员快要毕业了。技术嘛…没问题,给您挑最好的。好吧,再见!”

王主任刚放下电话,铃又响了。

“喂,服装学校,是杜大姐,嗯……刘校长她出去了,您下午打过来吧,不用谢,好的,再见!”

等王主任通完电话芳芳走进办公室。

“是芳芳呀!来,请坐,有事吗?”王主任问道。

“王主任,听说学校要给学员联系工作了是吗?”

“是的,你想到哪儿去?”

“我家里有事,我想等这期学完后请半年假,明年和下期同学一起安置工作,不知行不行?

王主任看着芳芳那漂亮的面孔下面那笨重的身体,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家里有事,这期学完后先毕业,下期再安置工作,我想这不会有啥问题。”

“那安置费……”

“安置费就下期安置时再交吧!”王主任爽快地回答。

“那就谢谢王主任了!”芳芳如释重负。

“这没什么,别客气!”

从王主任那里出来,芳芳觉得身子有点困,就打算回宿舍休息,走在胡同里,一股无名的酸楚袭她而来,泪水早已哭干,腹中的那个东西,自己曾想尽过办法,将他除掉,可这个小东西与自己的生命贴得太紧,怎么也无法除掉――这个曾使她蒙尽耻辱走进深渊改写生命轨迹的东西!突然,芳芳觉得,腹中的那个东西动了一下、两下、还是三下……反正是动了。这一动,一个罪恶的小脚与“林中恶梦”对接了起来:“除掉他,除掉他!”,芳芳将牙咬了个嘣嘣响;又一动,一个粉扑扑的生命又与灵魂深处的母性对接了起来:他是无辜的,他也是无辜的啊!芳芳不由得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

“咱们家指望着你改门换户呢!”这是娘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娘还说,要不是那年闹饥荒,她一定是位大学生了。娘现在只盼望着自己的儿女能出人头地,可父亲那旧思想,硬是不让自己再复读了……

该面对的还要面对。她思前想后的反思着自己,人生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幸,生活的路怎么自己就走的这么艰难,同样是花一般的年龄,花一般的季节,怎么自己就感受不到一点花的骄傲与自豪#糊曾经期待着黎明的钟声早一点敲响,也幻想着尽快的走出自己。可这些现在都已成了泡影!这条胡同怎么就这么长没有了尽头!对自己来说,白天和夜间一样静寂,一样的使人感到恐惧!两旁的建筑像监狱的围墙,有意无意地在消磨着人的意志。自己仿佛生活在集中营里、渣滓洞中!

终于走到了房东史大娘家院子门口,她刚要进去突然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又停了下来。

史大娘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沈西蒙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院子里和史大娘交谈着。

“大娘,您说芳芳她怎么了?”

“别给我装傻,你媳妇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你不知道啊?”

沈西蒙心头突然震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大娘,最近我实在太忙把这事给忘了,以后我会每天来看她的。”

“这就对了,赚钱固然重要,但生孩子也不是闹着玩的,人生人吓死人!你知道吗,以后要多陪陪人家,快作父亲的人了,几个月都不来一次,将来叫孩子怎样认你这个爹?”

沈西蒙心里又是一震:“是的,是的,您说的极是。”

这时芳芳走了进来。

“你看,芳芳不是回来了吗?”史大娘凉衣服去了,芳芳这时走了过来: “是沈大哥,快到屋里坐。”沈西蒙随着芳芳进屋。

“你怎么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芳芳问道。

“来看看你!”沈西蒙上下大量着芳芳,芳芳虽穿着宽大的风衣但隆起的肚子仍很明显。

芳芳有点不好意思:“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这时史大娘端着洗衣盆从门口路过:“我刚才说了你女婿几句,你看你已经这样了,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史大娘说完就回屋了。

“别在意,大娘她是误会了!”沈西蒙多少有点尴尬。

“你们聊了很久吗?”

“不,只一会儿,你都听到了?”

“我刚到门口时,你们正聊那个话题,我不好意思进去,就等了一会儿。”

“芳芳,听大娘说你怀孕了?而且快生了是吧,你爱人呢?”西蒙问道。

“早就死了,这不管你的事,你别管。”芳芳面有难色,显得不大自在。

沈西蒙心里又是一震,他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芳芳,从那——那天起,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说是吧!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我一定会帮你的!”沈西蒙也显得极不自然。

芳芳眼中含着泪水:“别提了,沈大哥,以后你也别再来了,叫人看见对你影响不好,我这是过一天算一天吧——”

“你快别这样说,年纪轻轻的,别悲观嘛,人一生中的坎多了,跨过去就没事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你这事我非管不可!”沈西蒙打断了芳芳的话。

“沈大哥,快别说了,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大娘这么说就随她去吧,反正我们心里有数就行。”

芳芳低头不语。

“你休息吧,我走了,过几天我还会来看你的。”沈西蒙说完就出了房门,芳芳也跟了出来。

“怎么这就要走?”在院内电灯下干活的史大娘问道。

“大娘,他那边事多就让他忙去吧!”

“应该的,应该的。我说小伙子,你可不要光顾了那边忘了这边啊!”

“是的大娘,我听您的。”沈西蒙应承着。

“今天你们俩都在,我……我有句话……”史大娘有点吞吞吐吐。

“大娘,您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又没外人。”沈西蒙不解地问。

“是这样的,这房子你们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说好每月15元的房租一直没给,要不是大娘最近手头紧,真不好意思向你们提这事。”

“大娘,不是说好过几天给您吗?”芳芳面有难色。

沈西蒙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点了点:“大娘,我先给您交半年房租。这100元钱您先拿上,多出的10元就算是您给芳芳的操心费吧。”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干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做啥事都是痛痛快快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芳芳的。”史大娘接过钱,高兴地说着。

“那就拜托了”沈西蒙走出了院门,芳芳送了出来。

“沈大哥,谢谢你,这钱以后我一定还你。”

“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我又不缺这几个钱。只要你高兴,我就开心。好了,你进去吧,我走了,多保重!”

“沈大哥,你也多保重!”

芳芳感激沈西蒙,在这无依无靠的县城里只有沈西蒙能够帮她,在生活最无助的时候,生命最脆弱的时候,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是沈西蒙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培训班结束时芳芳来到了西关木器厂,沈西蒙正准备从办公室出去,在门口碰上了芳芳。

“沈大哥,看样子你准备出去?”芳芳先开了腔。

“芳芳,怎么是你?快进来,这两天可把我忙坏了,昨天说来看你,又给耽误了,你先在办公室坐坐,有个客户去车间了,我交待些事马上就回来。”沈西蒙显得格外热情。

“你忙去吧,我在厂里随便看看。”

“那也好,等会儿我找你。”

沈西蒙进了车间,芳芳没有进去她好奇的在厂车间外边透过窗户向里面看着。

车间里工人在紧张的工作。一部分工人在做婚床,一部分工人在加工棺材。沈西蒙正在领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胖男人在车间参观,此人叫甘权现在是县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主任。

“甘主任,怎么样,我的工人里面老师傅多,年轻人少,技术没问题的。你再看看原材料的质量,这些都是从东北运来的上等木料。”沈西蒙在解释着。

“沈厂长,怎么你们厂还做棺材?”甘主任不解地问。

“现在不是提倡市场经济吗,市场的需求就是我们的生产方向。前几天西山煤矿井下瓦斯爆炸你知道吗?

“听说很惨,死了十几个人。”

“他们矿上在我这订了12付棺材。”

“我说小沈,你怎么什么财都发啊?”

“这天灾人祸,我有什么办法,我让工人加班加点,按时交货也算尽了份心吧。”

“我那80套桌凳什么时候才能完工?这可是我们县计生办给各乡镇培训计生员用的,下个月市上要来领导检查。”

“这个您放心,保证在市上领导检查前给您送到。”

“这我就放心了,回头我让他们给你把款打过来。”

“您的回扣我晚上给您送到家里来。”沈西蒙低声道。

“好了!,你忙吧,我该走了。”甘主任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快下班了,您在我这吃完饭再走吧。”

“今天不行,下午还有个会议,我必须在12点以前回去安排一下。”

“我送送您?”

“不用了,你忙去吧!”甘主任走后沈西蒙又来到了办公室,这时芳芳已经在办公室等急了。沈西蒙倒了杯水递给芳芳“给,你先喝点水!”

芳芳眼框噙着泪花:“沈大哥,这里的学习已经结束了,我要回去了,”

“你不是说你爹不让你回去?”

“沈大哥……”芳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了,芳芳。我知道你目前的处境,原来还指望你舅家,可他们都去外地做生意了,你爹又不让你回去,不过你别怕,我会给你想办法的。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明天我帮你联系一个好一点的医院,费用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沈大哥,这怎么行啊?”

“别犹豫了,走咱们吃饭去。”

……

这一夜,芳芳根本没有睡,她满面泪痕从回忆中走出时,小宝的那只“小手套”已在自己的手里攥出汗来。这时已经到了凌晨,她该去西山寻找小宝了。

月高群星暗

风急山道寒

四野静寂寂

村头独鸡啼

初冬的凌晨,天还没有放亮,芳芳怀着希望,借着月光,顶着寒风,一个人在前往西山村的路上孤独的走着……

转眼间又到了下午,在距市区二十多里的西山村干完活的凌德正骑着自行车在回去的路上走着。当骑车走到一个村东头最边的一户人家门前拐弯处时,听见这家院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并夹杂着小孩的叫喊声:“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凌德稍一走神,自行车就被一个小土堆差点绊倒,他急忙下车。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喊声:“小宝,别乱跑,我给你拿好吃的去,再跑,我就不给你找妈妈了。”小孩声音:“你骗人,你是坏蛋!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

“小宝,这名子怎么这么熟。”凌德觉得奇怪,想看个究竟,却突然发现自行车的链子掉了。

凌德顾不上车链子的事情,走近院门,透过门缝向院内看着。

这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农家院子,院中高大的柿子树上挂着几串玉米,火罐柿子已开始挂上红色,房檐下还挂着几串红辣椒,两片大蒜。坐北朝南一明两暗三间大瓦房。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正把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往屋中拉。

“我不——进去,我——要——妈妈——”小孩由于哭的时间太长声音有些沙哑。

“快别让他喊了,叫人听见可咋办呢?”这时房间走出一位中年男人。

“别嚷,再嚷我打死你!”中年女人在制止着小宝。

小孩突然停了哭声向门口挣扎,被中年女人拉进了房间,这一切全被凌德看在了眼里,那个小孩分明就是前不久刚认识的小老乡“小宝”!可他那位漂亮妈妈到哪儿去了呢?

中年女人搂着极不情愿的小宝。中年男人端着一盘花生递了过来:“来,小宝,吃花生。”

“叔叔,你能带我找妈妈吗?”

“只要你听话,过几天我就带你去找妈妈。”

“叔叔,我听话。”

“那就别哭,别喊。”

“只要能找到妈妈,小宝不哭。”

“乖,这才是好孩子,拿着花生到里间去吃吧。”

小宝进了里间。

“你真的要带他去找他妈?咱可是花了好几千元从人家手里买来的。”中年女人低声道。

“哄孩子的话,你也听不出来?”中年男人又点不耐烦了。

“村子里人杂,可别出去乱说……”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这个我比你懂。”

院子这时已没有了动静,迷惑不解的凌德修好了自己的车子正欲走,迎面碰却上了来西山寻找小宝的芳芳。

“这不是凌大叔吗,你最近在这里干活?”

“啊!是芳芳啊,你不是回龙县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凌德吃惊的问道。

“大叔!”见凌德一问芳芳便哭了起来。

“别哭,出啥事了?”

“我在火车站把小宝给丢了”

“怎么?你在火车站把孩子给丢了?”凌德故意问道……

“嗯”

“怎么丢的,说具体点?”

芳芳又进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她向凌德讲述着小宝丢失的前前后后。

第五章

沈西蒙最近十分得意,人活一世,得乐且乐。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弟兄们的义气,这些年刀尖上的日子过得也潇洒自在,每成一笔生意,虽谈不是给弟兄们大秤分金,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能办的到。今天他带着梅子、大黑及另外两个弟兄,又到了金鸡酒店一雅间,来庆祝前些日子的那个小小的胜利。

“梅子姐,我再敬你一杯!” 大黑端起酒杯。

“我…我不行了,你们喝吧!”显然梅子成了主角。

“喝吧,梅子姐,今天难得大家高兴,这次生意您是头功。来,沈哥,大黑,二狗,我们一起陪梅子干!” 另一男子道。

“干!”众人举杯。

沈西蒙问低个男子:“二狗,这次货是你发的吧,怎么这么快?”

“我这次就地消化,送西山了。” 二狗道。

“最近风紧,以后把线接远点,别在门前给我惹出事来。咱们的事以后别让贾猫那伙人知道。”沈西蒙思索了一会儿道。

“是,沈哥!” 二狗答应着。

“沈哥,再喝杯酒吧!我还没好好敬你呢。”梅子把自己杯子的半杯残酒送到西蒙嘴边,昏昏沉沉地搂着西蒙的脖子撒娇。

在西山村东头农家院外,凌德听完芳芳的诉说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这时昨天晚上娜娜的声音又响在耳际:“我‘表舅’南方的朋友想花钱几千元收养一个儿子”想到这里他难免有些心慌,竟不知道要对芳芳说些什么,就明知故问了起来:“自从孩子丢了以后,你就一直没回家,这半个月,每天就这样挨家挨户地找着?”

“我那有心思回家啊,这不今天又找到这里来了,这就是西山三弯吧,大叔,您听说这里谁家最近收养过孩子没有?”

“这个吗…”凌德思索了一会:“没……我没听说过!”膨胀着的贪欲使老谋深算的凌德并没有领着芳芳去这家院子寻找小宝。

“这是谁家我们进去问问?”芳芳看见了这家院门关着农的户,欲向门前走去。

“芳芳,我看就算了吧!我最近一直在这里干活,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等事?难道大叔还会骗你?再说了,人家院门关着,说明家里有事,咱们和人家又不认识,冒然进去不礼貌吧。”凌德阻止了芳芳。幸运就这样与芳芳擦肩而过。

风依旧吹着,天色还是那么灰蒙蒙的,凌德的心也灰蒙蒙的,他没有感到内疚,也就不觉得残忍,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虽值得同情,但对他自己来说只是同情,这种同情能和自己大半年的辛苦比吗?芳芳并不知道凌德在想什么。

“那就算了吧,这家肯定没有。我昨天晚上住在旅店,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找,从西山西村挨家挨户找到三弯,敲过无数的门,问了无数的人,就是没人知道小宝的下落。大叔,您说我该咋办呢?(呜——呜——芳芳哭了起来)”

“那孩子他爸知道这事吗?”凌德试探地问道。

“他,他早就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离了小宝我可怎么活呀!”

凌德想了想:“这样吧,天快黑了你先跟我回去。我那儿地方宽敞,有里外两间,你先在里间住下,然后我们在一起商量找小宝的事。”

凌德是现实的,不现实就不是凌德#蝴并不想使芳芳痛苦,只是想让她因痛苦而绝望,在绝望后放弃,让流逝的岁月慢慢把悲痛冲淡,把伤口抚平。

“大叔,这样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在这里开了几年店,也结识了不少朋友,各个道上的都有,必要时请他们来帮帮忙。”

“那可又要麻烦大叔了!”芳芳开始有点犹豫,但一想起要找小宝,就勉强答应了凌德。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咱们是乡党呢!来坐在车子后面我带你走。”凌德得意的骑车带着芳芳向市郊上营镇方向驶去。

到市北郊上营镇凌德的油漆店时已是傍晚时分,两间门面的小店内显得十分零乱,货架上摆满了各色油漆,地面上摆放着各种油漆工具,像个作坊似的。凌德的床在货架后面。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的油漆味,还有一种单身男人的汗臭味,它来自凌德的床铺和床铺下面的那堆好久没洗的脏衣服中。

凌德用毛巾擦了擦凳子上的尘土:“来,你先坐着歇歇。”

“这就是您的店?”

“让你见笑了,来先喝点水。”凌德倒了杯水递给芳芳。看着这积满茶垢的杯子,芳芳感到一阵恶心,她根本没打算喝这杯中之物,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放在了凳子上。

“不错,像个工厂似的,您有店怎么还出去干活?”芳芳不解的问。

“咱这个地方农历单日逢集。没集时根本没生意,逢集时我在这接些活,能拿来的在这做,拿不来的就出去做。”

“真不知,您道挺辛苦的!”

“这年头啥钱也不好挣。你看我光顾说话了,你先坐,我买饭去。”凌德没等芳芳回答就出去走了。

芳芳开始打扫起店内的卫生。等凌德端饭进来时,店内干干净净的,完全变了个样儿,芳芳支好了饭桌。凌德心里暗自得意,看来家庭就是离不开女人。一种欲望突然从灵魂深处泛起,瞬间又被压了下去。

“这里的老马家羊肉泡比咱龙县的还出名,来尝尝吧。”两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大叔,我看我明天出去再找找吧,顺边去那个服装加工厂看看,若再找不到小宝我就上班去,边干边找吧。”

“那边老板每月给你发多少钱工资?”

“说是六十,实际上是按计件算的,经常没活,一月下来连五十都拿不到,吃、住还得自己掏钱,刚去时小宝让房东带着,每月还得给房东大妈二十块钱。”

“还真难为你了,这样吧,我看小宝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找着,我这儿正想找个帮手,你就在我这干吧。小宝我帮你找。至于工资嘛……”〔想了想〕“他们给你六十,我给你八十!我包吃包住。”凌德有的是招。

“这……”芳芳犹豫了起来。

“这没什么,乡党帮乡党,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吃罢晚饭凌德帮芳芳在里间收拾好床铺让芳芳先休息,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出去了。

虽然是在一个新的地方,筋疲力尽的芳芳还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此时凌德正在美容美发店娜娜卧室昏暗的灯光下,搂着娜娜亲嘴。

“别闹了老凌,说正经,你真的捡到一个三岁男孩?”

“那还有假?明天下午就可以给你领来。可你亲戚那边……”

“这是真的,孩子在哪儿儿?”娜娜迫不及待地问。

“孩子在哪儿儿你别管,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你只管让他们拿钱领人,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凌德的老道使他在娜娜心目中的地位大幅度提高。娜娜一下子搂住了凌德:“今晚就住在这儿吧,别回去了。”

“今晚不行,我还有事。”这是凌德这些年来第一次拒绝娜娜的好事,一是因芳芳一个人住在店里,他不大放心。二是想和娜娜保持距离,以免在后面交易小宝的生意中自己收钱时不好意思。三是故意调调娜娜的胃口,让娜娜知道他凌德的份量,以后再不要把他当捎带了。凌德鼓足勇气说完后便匆匆回去了。

第二天凌德骑着自行车独自来到了西山村东头农家院外,看见门依然关着就敲了起来:“开门!开门!”

“谁呀?”中年女人从里面答道。

“派出所的!快开门!” 凌德高声叫道。

“你有啥事?”中年男人在里面问道。

“当然有事,快开门!”中年男人开了门,凌德直接走进屋子。

“您请坐,有啥事?” 中年男人问道。

“把你前几天捡的孩子领出来!” 凌德拿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开门见山地道。

“什么孩子,您说笑话吧,这年头在哪儿里还能捡个孩子。”中年男人强装镇静试探道。

“不是捡来的,那就是骗来的,别藏了快把孩子交出来吧!” 凌德厉声道。

“这位大叔,您肯定是弄错了,我们两口子结婚怎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您还是到别家去看看吧?”中年女人辩解道。

“别给我演戏了,快把小宝交出来吧?没把握我是不会随便找来的!” 凌德进一步道。

“你……你怎么知道小宝?”中年男人紧张了起来。

“还是让你媳妇把小宝领出来吧!”凌德走到里间门口对中年男人道。躲在里间的中年女人只好把小宝从领了出来:“这孩子可是我们花2000元买来的。”

“爷爷!爷爷!”小宝看见凌德就叫着跑了过来。

“小宝,爷爷接你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派出所的吗,怎么现在又成了小宝他爷了?”中年男人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是小宝他爷不假,但我也是派出所派来领孩子的!要不,我怎么会知道小宝在你们这儿。”

“你要领走孩子也行,得把2000元给我!”中年女人这下可急了。

“想要钱是吗,那容易,咱们去派出所。老实告诉你,我找不到小宝就到派出所报了案,正巧你们村有人反映你家收养了个孩子,人家就让我来看看。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到现在为止派出所还不知道孩子是贩来的,人贩子把孩子贩来,你们买了,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替犯罪分子销赃!知道不?一但沾上了贩卖人口的边,罚款5000元是小,还得帮公安人员抓住人贩子。破不了案你们的责任就没完,谁能证明你们和人贩子不是一伙的!不说了,和你说多了没用,咱们还是到派出所去说吧!”

中年男人听凌德的话里有话,就急忙道:“这位大叔您别听女人家胡说,这孩子确实是捡来的。是您孙子,您领回去就是了,不信你问问小宝昨天我还对他说要帮他找妈妈。”

“那就多谢了!小宝我们走。”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凌德稍用心计就轻而易举的从西山领走了小宝。

凌德领着小宝并没有回自己的店而是把小宝交给了娜娜,娜娜立即和“表舅”通了电话,她告诉“表舅”孩子很聪明,最少也值2000元。而且这孩子谁都不认,就认老凌,必须要老凌亲自送过去,她要“表舅”明天就来看货,来时最少要先带1000元过来,剩余的1000元等货送到后设法直接交给老凌。

凌德回到油漆店时芳芳正在店里干活,做好的饭菜饭桌上摆着,芳芳端来洗脸水,让凌德洗了脸。

“大叔,怎么才回来,饭做好了您趁热吃吧。”

“你做的什么饭,这么香?”

“大叔,这几天您为我这事不停地在外边跑着,人也累瘦了我下午买了只鸡给您补补身子。”

“你这是干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跑谁跑,来,芳芳,我们一起吃。”凌德心里开始有点内疚。

“您吃吧,我最近上火,晚上不能吃饭。”

“芳芳,我今天去火车站打听小宝的消息,听几个熟人说.前些日子南方有人曾在咱们市上花几千元从人贩子手里买过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不知是不是小宝,我特意让他写了地址,想明天就去南方找找。”凌德编故事的本领无人能及,他明知道这事对不起芳芳,可在金钱的诱惑下不得不按下午和娜娜商量好的办法行事。

“那我去吧!”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芳芳终于看到了希望。

“还是我去好,你一个女人家出门不方便。再说这事咱们只是听说还不知是不是小宝,又不知那家人姓名,万一不是小宝,我就顺便买点漆回来,这种大海里捞针的事你去怎么成?”

“真不好意思,又麻烦大叔您了。” 看到凌德为了小宝的事这么热心,芳芳就把自己打工积攒下来的300元钱全部拿了出来: “大叔,我上了几年班,攒下这300元,您拿着路上用。”

“这可使不得!你攒几个钱也不容易,收起来吧,大叔有钱。”凌德推辞着。

“大叔,这您一定得拿着,孩子没了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芳芳把钱硬塞进了凌德的上衣口袋里。

第二天早晨,凌德在良心和道德的谴责中拿着芳芳给的盘缠来到长途汽车站,这时,娜娜和小宝已经坐在了车上。小宝手里仍攥着妈妈给他织的那只“小手套”。

“来,小宝吃香蕉。” 娜娜将一个剥开后递给了小宝。

“谢谢阿姨!”

“小宝真乖!哎,小宝你的手腕怎么啦?怎么有块斑痕啊!”娜娜吃惊地问道。

“那是去年妈妈不在,我不小心把火炉弄翻了让煤块给烧的,妈妈当时都吓哭了。”

“噢,原来是这样。”

“爷爷,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妈妈?”小宝看见了上车的凌德就问。

“明天一定成!”凌德微笑着答道。

“噢,我明天就要见到妈妈了!”小宝高兴地欢呼着。汽车开始发动了。娜娜动身下车。

“阿姨怎么下车了”小宝不解地问道。

“有爷爷陪着小宝找妈妈,阿姨就不去了。再见了小宝!”

“阿姨,再见! 我明天就要见到妈妈了!”汽车在南去的盘山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把小宝的希望及沿途的荒山、孤树、落叶远远的摔在了身后。凌德走了,从芳芳因心痛而期待的目光中走了;从娜娜被金钱燃起的欲望中走了。

自从凌德走后,芳芳一直打不起精神,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笼罩着她,要不是眼前这点实实在在的希望,她的确活不下去了。今天她又无精打采的站在了柜台前,一位顾客走了进来。

“给我拿一桶漆,要墨绿的3kg的包装,再拿两张粗沙纸,一个小板刷。”顾客道。

芳芳心不在焉的从柜台上取齐了货:“给,共29.8元”

“给,30元,不用找了。”〔看了看漆〕“这是浅蓝的,我要的是墨绿的!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昨天差点把钱找错,今天又给我把漆拿错了。”顾客有点不满意了。

“对不起,我给您换。”

顾客摇着头走出了店门。

暮色落下的时候,凌德终于回来了,娜娜店内的阳光已被一片灯光所代替,人和物虽模糊了些,但却神秘了许多。他坐在的沙发上喝完一杯酒后从包里取出一沓人民币点着:“娜娜,这300元你拿着,这是给你的介绍费。”

“哟!发工资了,凌大哥你把人送到哪儿了?”娜娜接过钱后又问道。其实他早已从“表舅”那里拿了1000元。自以为聪明的凌德还是让娜娜给耍了!

“在那边火车站交的货,你那亲戚和那边的人都没露面,派了个女的按你说的暗号对上后,她给了我1000块钱就把孩子领走了。怪神秘的,像当特务似的。”凌德得意地说着。

“你就是当了回特务吗?以后就成为老特务了。”

凌德这时已经带着几分醉意:“别逗了娜娜,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太缺德了?人家芳芳待我不错,我却这样对人家!”

“这不是你的错,孩子是别人从她那里骗走的 ,你卖的不是她的孩子,是西山村那家的。”

凌德端起酒杯又喝了起来:“ 对!是西山村那家的,不是芳芳的 !我他妈的混蛋我……你说我怎么去向芳芳交待!” 凌德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他端起酒杯又喝了起来。

“喝,喝死了你 那芳芳就成别人的了。”这话是处于关心,还是纵容?或者是包藏着某种罪恶与祸心?又有谁能说的清!

凌德醉了,醉倒在沙发上 ,也醉倒在自己的人生里。不醉他就无法活着,不醉他就会成为疯子!上帝在疯子与醉汉之中为他选择了醉汉#蝴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

“芳芳,芳芳!”内疚的呐喊不是为一个人的名字,是在自责!在发泄!在喊人生的沧桑!凌德一不小心把酒瓶撞翻在地板上,酒瓶叮叮当当的响声像芳芳那银铃般的笑声。他在发了一阵呆之后想把酒瓶捡起来,还回去。可已经来不及了,酒瓶破碎了,芳芳的笑声也跟着碎了,远了。他奋力追着那笑声,到头来捡到的却是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有,他拿了一块放在嘴里,无滋无味地嚼着。

无声的夜里,生命

咬住了冬季

人在放纵中生动

忘却了心灵的谴责

良知再一次迷失,悲哀

一刀一刀刻进灵魂里

迷醉盖过了叹息

留下了一夜的悔

芳芳根本不知道凌德已经从南方回来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心中只有对黎明的期待,可夜却在无限的延伸着。等待是熬人的、是幸福的,可有时也是一种无奈,因为等待幸福并不等于幸福的等待#糊索性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被夜染成的黑色,目光又落在放在床头上的那只小宝的“小手套”上,她紧紧地攥着那只“小手套”。自言自语了起来:“小宝,算时间妈妈明天就能见到你了,你不是最爱吃葱花饼吗,妈妈上午做的不够现在再给你做点,保证你明天一回来就能吃得到。”芳芳下床走进了厨房,洗手、和面打起葱花饼来。

第六章

由于政府加大了对贩卖人口的打击力度,沈西蒙的日子不好过了,大黑,二狗接连入狱,唯一是他值得庆幸的是哥们弟兄没有供出他的义气!夜已经很深了,他仍在一家酒店喝着闷酒,哀愁和无望包围了他,虽被摔的鼻青脸肿但他仍无法拒绝诱惑,他想去掉所有张力,让生命完全按照自然的轨迹运行,可自然的轨迹是什么呢?是引诱?是欲望?还是人类劣根性打造出的惰性与贪婪?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时梅子走了进来。

“沈哥,我找你半天,你原来在这儿?”梅子进门就问。

“来来来,梅子,陪大哥再喝几杯!”沈西蒙带着醉意。

梅子从沈西蒙手中拿走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出大事了,大黑、二狗都进局子了。”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俩还都够哥们,把去年的那几件事全自己背了。”

“那我们怎么办?”梅子焦急地问。

“唉,这行当看来确实是不行了,你最近在干啥?”

“在家里闲呆着呗!不过我想过些日子跟表姐学美发去。”

“你表姐,就贾猫那小子的假外甥娜娜吧#糊的底细我还不清楚,原来是个大学生因和几个社会上的流氓团伙有染,大三时被学校开除了,正好碰上大家都下海,她就办起发廊来了,那娘们的‘手艺’多着哩!好好学吧!”西蒙的话里含着一种凄惨,还含又一种不舍和一种无可奈何!梅子已经感觉到了几分。

“我看你们平时并没有什么来往,你怎么对她了解的这么清楚?”梅子不解地问道。

“她是我原来那口子师范学院的校友,好像比我原来那口子高一级,当时她在政教系我那口子在外语系。哎,听说她最近又和贾猫在做什么生意?”

“这个我可不知道,几个月没上表姐哪儿去了。唉,沈哥你原来在龙县办的那个木器厂现在还能办吗?”

“你问这个干嘛?”

“我那边能找到闲地方,你如果能投资办个厂,我们一起干。”

“投资,说的倒好,我拿什么去投资,前几年为了那张假合同,我赔了二十万,把厂赔进去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我能干起这个行当!”

“这事你可从来没提到过,我一直认为你有时心情不好是因为离婚的缘故。”

“别说了,梅子,现在一提起办厂我就头疼。唉,真是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来,梅子,喝酒,一醉解千愁啊!”

沈西蒙拿起酒瓶喝了起来,不一会就喝得爬在了桌上。

“沈哥,沈哥,你怎么醉成这样了。”梅子摇着沈西蒙。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再……再来一瓶也没问题!” 过量的酒精使他暂时忘记了烦恼,兴奋地吐出了体内的所有脏物,但却灌进了梅子的耳朵,污染了整个酒桌!

“好了沈哥,我们回去吧,来我扶你。”梅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拖进了卧室,帮他躺在床上,然后取桌子上的热水瓶给沈西蒙倒水,突然发现茶叶罐空了。

“沈哥,什么地方还有茶叶?”

沈西蒙带着醉意:“抽,抽屉里还有一包。”

梅子打开抽屉拿出茶叶时突然发现抽屉里放着一个断了链子的手表和一张女人的照片。梅子沏好了茶就拿出照片看了起来。

“别……别把她拿走,她……她才是我最爱的女人。”沈西蒙带着醉意答道。

梅子仔细看着照片,突然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照片上的人正是芳芳。梅子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几月前在金鸡市火车站拐卖的小男孩竟是沈大哥情人的孩子!这一惊不亚与听到八级地震、十二级台风!

“你……你认识她?她现在哪儿里?”看着梅子那张惊恐的脸沈西蒙产生了疑问。

梅子想了想:“我,我不认识她。”她没敢告诉沈西蒙实情。

“那你刚才说……说什么?”沈西蒙仍带着醉意。

“我说她长的简直是太漂亮了,像……”梅子打着马虎眼。

“像,像什么?”

“像电影演员似的,不,比电影演员还要漂亮#糊——她是谁?”

“她确实长的漂亮,她叫芳芳,是一个难得的女人,是我对不起她!唉,不提她了。”

“好,咱们不提她了,来,先喝点茶解解酒。”梅子将茶递给了沈西蒙。

芳芳仍在焦急的等待着小宝回来。饭桌上放着烙好的葱花饼,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走出了店门,不时的向远处张望着,可就是不见小宝的影子。清晨的街路寂静极了,除了她和风什么也没有。她迎着风走出去,一无所获时又挽着风回来,店里添了份寒意。

此时的凌德正睡在娜娜的床上。床头的闹钟叫醒了他们。凌德从床上下来穿上了衣服,昨夜的醉意已无影无踪。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今天是背集店里又没生意。”娜娜抓住凌德的手问道。

“我得走,芳芳肯定在家里等急了。”

“是你想人家了吧?”

“你就知道吃醋!”

凌德回来一进店门芳芳就焦急地问了起来:“大叔回来了,小宝呢?”

“唉,一言难尽。”凌德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不是人家不给,要咱们拿钱来输?钱的事我想办法。您先喝点水,慢慢说,坐了几天的车,肯定又累又饿了,饭桌上有葱花饼,这是小宝最爱吃的。”芳芳给凌德倒了杯水。

“唉,都怪大叔找小宝心切,没打听清楚就去了,那个地方根本没有那个人也没这回事。”

“那个给你提供消息的熟人不是说的有根有据的吗,怎么让你空跑一趟。”

“我也纳闷,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骗子就是他本人。”凌德故意道。

“那我们现在找他去!”芳芳急道。

“现在不行,那是个外地生意人,几天前就回家过年去了,那天我在火车站碰见他时,他说他正准备买车票回家。

“他家在什么地方?”

“这可没问过。”

“那可怎么办呀!”芳芳又哭了起来。

“别难过,芳芳,那小子跑不了,过完年他肯定要来这做生意,这事急不成,容大叔给你慢慢打听。孩子让他们先替咱们管着,反正这些人是因为没孩子才花钱买孩子,小宝到他们家照样是块宝,没啥不安全的。等我掌握了详细资料后,咱们一起去领小宝。”凌德劝道。

芳芳仍在哭泣哭泣着。

时间在焦急与无望中流逝,心痛在生存唤起的劳作中淡化。几天过去了,芳芳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她觉得小宝没找着,并不是凌德的错,人在艰难的时候也是最有同情心的时候,因为她懂得了理解,理解了同情。看着凌德那无可奈何的样子,芳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吃饭时又和凌德聊了起来:“大叔,你上次出去时不是说要顺便买点漆吗,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原先有这个想法,去一趟南方不容易,顺便订点货带回来,可小宝的事一没下落,我哪有心思去订货,那两天连饭都吃不下去,想着回来后怎样向你交待。

“真难为你了,大叔。”

“大叔倒没什么,你可要注意身体,,遇事想开点,你还年轻,孩子的事先不要去想他,别为这事气坏了身子,大叔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不是也过的好好的吗!”

“大叔,你是怎么从龙县来到市上做生意的?”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大叔是个手艺人,可咱们龙县穷,有手艺却没人叫,我只好到南方去干零活,两年下来也挣了几个钱,谁知在回家的路上却出了事。”

凌德讲述着五六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那是一个夏天,南方某火车站售票厅内异常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各种询问与叫卖的声音交织着。凌德背着行李及木匠工具抱着个小包,正在排队等候买票,一位五十开外戴着斗笠的四川老乡凑了过来。

“喂,老哥您去哪儿?”四川老乡问道。

“去金鸡,你呢?”.凌德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我也去金鸡,老哥给我代买一张票吧,这么长的队让我排到啥子时候。”

“来,你站在我的前面就行了。”路上有个伴当然是好事。

“那就谢谢了!”

“把队站好,不要插队!”维持秩序的车站民警突然走了过来。凌德赶紧把四川人拉到自己跟前。

“你是四川人吧,怎么去金鸡?”

“在金鸡倒车。”眼看就要排到跟前,票厅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东去金鸡方面的1128次列车已满员,现在停止售票。各位旅客请注意,东去金鸡方面的1128次列车已满员,现在停止售票。”

“老哥,走吧满员了,人家不卖票了。”

“那可怎么办啊?”凌德焦急了起来。

“我们扒货车去徐州,那是个大站,哪路车都得停,到了徐州我们在买金鸡,那边车多票肯定好买。”

“扒货车,让人家查出来怎么办!”

“放心吧,老哥,我的几个同乡回家时全都打游击,从不买票,走到铁路边上去。”凌德背着行李,四川老乡脱掉了外衣搭在了肩上,两人走出票厅。

不一会两人终于扒上了一辆开往徐州方向的货车上,车箱中装满了木材。货车开动了,凌德和四川老乡坐在木材上。凌德仍紧紧搂着他那个小包。

四川老乡从放在木材上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凌德一支,掏烟时差点把钱包带出来。

“小心把钱包掉了。”凌德提醒道。

“没关系的,就几十块钱。老哥,出来几年了?”四川老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两年多了,你呢?”凌德随口答道。

“我嘛,一个人吃够全家饱,光棍一条,回不回去一个样。哎,老哥看样子你这两年多挣了不少钱吧?”四川老乡试探的问道。凌德下意识地把小包又紧搂了些,四川老乡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凭手艺挣几个辛苦钱,哪敢和你老哥比。”

“现在啥子钱都不好挣……”

天慢慢的黑了,夜却活跃了起来。一切阳光下无法办到的事情都可以转在夜幕下进行!夜就像一张朦胧的大网,盖住了美丽,也盖住丑恶。列车在夜的恐惧中嘶叫着,狂奔着。

“老哥,累了,睡着了吗?”四川老乡摇了摇凌德。

凌德由于太累睡着了,四川老乡也闭上了眼睛。列车仍在行驶之中,不一会四川老乡突然睁开了眼睛:“老哥,醒醒!”凌德仍在熟睡之中。

“老哥,我帮你把包放好。”四川人慢慢的去下了凌德怀中紧搂着的那个小包。

凌德仍在熟睡之中。

四川人慢慢的打开小包发现里面有一沓人民币,眼睛一亮,向左右看了看稍加思索就提起了小包向另一节车箱跑去,刚跑出几步又发现自己的外衣没有拿上,又返回去拿,还没拿到外衣却不小心踩到一根用来卸车的小木棍上差点跌到,小木棍正好滚在了凌德的身旁,响声惊醒了凌德。

“我的包呢?”凌德下意识地去摸小包。四川人正在提着小包在车箱中跑。

“你,快把包给我!”凌德追了上去。

四川人刚翻到另一节车箱时凌德赶了上来,他一下子抓住了小包,两人在车箱中扭作一团,你争我夺到了车箱的边缘,四川人发现自己不是凌德的对手时,就飞起一脚朝凌德的面门踢来,凌德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松了手,四川人由于站立不稳连人带包掉下了火车。

“啊 ……”四川人一声惨叫。列车仍在狂奔之中,凌德拿着四川人的外衣坐在车中发呆。

钱和包全叫四川人抢走了,身无分文的凌德只好来到徐州火车站附近某劳动力市场和许多外来打工的民工一样拿着自己的工具在这里等着找活。这时一位市民走到一位青年民工旁边:“喂,小伙子干一天多少钱?

“这要看干什么活?” 青年民工道。

“做一条凳子,再修修门窗。” 市民又问。

“十五元。”

“这工价太高了吧,便宜一点我们就成交。”

“最少也得十元,要管饭!”

“五元吧!怎么样?”

“那不行,少一分也不去!”

“不去拉倒,我找别人去,这么多民工不愁找不到人!”

“你出的价没有人会去的!”

凌德凑到了市民跟前:“五元我去,只要管饭就行!”

“你行吗?” 市民上下打量了一下着凌德问道。

“没问题的,我是个木匠在外边干了好几年活前几天把钱包丢了,只要管饭就行,干不好您不给钱!” 凌德道。

“那好,就是你了,走拿好你的东西跟我到家去。”凌德跟着市民走了,青年小伙子眼中充满了敌意。

芳芳在认真的听着凌德的经历。凌德继续说着:“徐州那边钱更不好挣,混顿饱饭还可以。”

“所以你就来金鸡开店了。”芳芳问道。

“刚来金鸡我哪有钱开店,住在房东的柴房里就是咱们现在的那个煤棚,靠给人干活维持生计,后来理发店的娜娜看我既能做木匠活又会油漆就介绍我装修了几家商店,从那以后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听说这里原来是娜娜的理发店。”

“是的,后来她挣了钱,在街中心找了个大一点的铺面,就这间房子当时插手的人很多,多亏娜娜从中周旋,我才把它租下了。”

凌德正说着,一位顾客走了进来:“凌师傅,您可回来了,让我找了您两天。我儿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可家俱还没漆啊,不知道漆什么颜色好,想让您去看看,我好来拿漆。还得让您给漆漆。”

“老王啊!你儿子不是在木器厂当厂长吗,他手底下那么多工匠还用的上我去漆啊。”凌德有点纳闷。

“他手底下那些人,那个能比得上凌师傅您啊,我儿子说,论油漆活的手艺,金鸡城里除凌师傅您外,挑不出第二个来#蝴还想请您当技术顾问呢!”顾客讨好地说着。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那是人家抬举我,好了,我们走吧。”凌德跟着顾客走了。

晚上回来凌德躺在搂下的钢丝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蹲在床边抽起烟来。前些年和娜娜交往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一天傍晚,娜娜正在店里看电视,凌德走了进来。

“哟,是凌大哥呀!你不是到北方大学找儿子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日子你不在,找你干活的人太多,他们都说你活做的好,想不到你一年多就干出名来了。儿子找到了吗?”娜娜显得十分热情。

“唉,白跑一趟,学校说云飞他爸死了以后云飞就去了海南,连个具体的地址也没有让我到什么地方去找。”凌德有点沮丧。

“怎么他们以为你死了!”

“我说我叫凌德,是凌云飞他爸,可他们谁都不信,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云飞的具体地址,我也没功夫和他们争就回来了。”

“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孩子大了让他自己去创呗!”

“凌大哥,这人一生就这样,再大的事一过去也就过去了。儿子不在身边,你一个人倒也自在。”

凌德不语,只是低头抽闷烟。

一个上午,凌德正在给娜娜装修店面,两个女子正在给顾客理发。几个男青年走了进来。

“喂,娜娜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 青年a问道。

“原来是你们哥几个,进来坐吧。” 娜娜道。

“哥几个今天没事,想让你给按按摩。” 青年b道。

“理发还能将就,按摩今天可不行,你没看正在装修着吗?里面摆的乱七八糟的,按摩床也搁在门外边。再说那几位按摩小姐也不在,哥几个过几天再来吧!”

“里间不是有张床吗?小姐也不在有你啊!走跟哥几个上去!” 青年c道。

“里间的床是住人的,不能按摩。” 娜娜解释道。

“住人的正好,哥几个今天来就是找你住的。” 青年a又道。

“走吧,陪哥几个玩一会,别怕,哥们有的是钱。”三人动手推娜娜向里间走。

“放开我!你们怎么能这样?” 娜娜喊道。

这时正在门口干活的凌德冲进来,挺身站在娜娜前面:“慢着,放开她!”

“凌大哥,您别管这事了。” 娜娜知道这是几个不好惹的货色,就劝起了凌德。

“今天这事我管定了,放开!” 凌德今天还真像个男子汉!

“嘿,吆喝,哪钻出来的老杂毛!想打架是吗?哥几个,上。”几个人和凌德扭打了起来。

“几位大哥,放了他吧,我跟你们上去。” 娜娜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就求了起来。可这些人根本不去理会,青年b挥拳向凌德面门打来,凌德躲闪时不小心,额头碰到娜娜放理发工具的玻璃架板上,顿时鲜血直流。

“凌大哥,怎么了,来人啦!要出人命啦!” 娜娜喊起来。

“老小子,今天便宜你了,我们走。”这些人看到凌德流血了,怕在纠缠下去惹来麻烦就出去走了。

“凌大哥,伤口还疼吗?”娜娜边为凌德包扎伤口边问。

“没事,只是擦破点皮。”凌德笑了笑。

“您是个老实人,以后别惹那伙亡命之徒。”

“娜娜,你以后能不能不和那伙人来往。”

“都是我那口子交的狐朋狗友,我本来就不和他们来往,可他们以找我那口子为名,赖在我这不走,你说我一个女人能把他们这么样?”

“你男人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他?”

“他常年在外逛着,钱没挣着,毛病倒是学了不少,上次竟领了个小姐回来,让我骂走后就再也没回来。我怎么了!不就是不会生孩子吗,反正这几年我也没花他一分钱,随他便吧!”

“我看你的生意还不错,逢集时人还挺多的。”

“是的,人是挺多的,现在讲改革开放,我增设了按摩这个行当,可你看看来按摩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几个正经的?这些人你还得罪不起,维持生意还得靠他们。”人说凌德现实,娜娜被凌德还现实!

“那也不能为了钱连人格都不要了。”

“人格!人格能当饭吃吗?象我这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人,能挣扎着活下去,就烧高香了。再说这帮家伙弄来的多是来路不明的黑心钱,不花白不花。他们这些人能吃香的喝辣的,我为什么不能!人都是被逼上梁山的!就像你刚来金鸡时像个乞丐一样,为了过冬在垃圾堆里捡棉背心穿,房东老太太放坏了的饼干你都捡来吃,你的人格呢?”

“唉,别说了娜娜。”打起嘴仗来十个凌德也不是娜娜的对手,他只好认输投降了。

“对不起,凌大哥我言重了。”

“没关系,这都是实话。”

“你看我,光顾了说话,你坐,我给你做饭去。”娜娜做饭去了,凌德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思索着,也许娜娜说的没错,人要生存就得面对现实,你不愿面对现实,可现实却一直面对着你。人虽有情但现实却是无情的,残酷的啊!

第七章

又是一个清晨,微寒的秋风携着淡淡的雨意在空中徘徊。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鸡啼,好像是只母鸡在叫,现在的时分还在报晓吗?报晓应该是公鸡们的事,管母鸡屁事!也许是在喊春。唉,鸡的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凌德拿着工具又来给娜娜干活,走到时发现娜娜店门关着,就坐在山墙下面的屋檐下抽起烟来,突然一阵调笑声从山墙的小窗传出,处于好奇凌德在周围找了几块砖垒起了来,站在上面从窗缝向里看着,只见那个代号“表舅”的贾猫和娜娜正在床上寻欢。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差点使凌德晕了过去,脚下一不小心踩偏了砖头,将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里面的战斗仍在继续,而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可惜凌德没有眼福,在他还没有完全从刚摔的痛中缓过神来。不一会里面的激战结束了。好战的贾猫虽然余兴未尽,但人却已经筋疲力尽了,他靠在床头边抽边回味着刚才那番情与火的较量。娜娜仍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她那雪白的肌肤像一团不安份的云,在贾猫的心头飘出、飘进。

“猫哥,这回饶了我吧!折腾了一个晚上,人家浑身都散架了。”娜娜细声细气道。

“怎么又叫起猫哥来了,不是说好叫表舅吗?”

“你又不是我的表舅?”

“我外甥能叫你就能叫,你就是我的表外甥女。这样咱们就成亲戚了,我好经常来找你。”

“好,我的表舅哥!”

“这才是我的乖宝贝。哎,娜娜,那个姓凌的老小子是不是常到你这来?”

“那可是个老实人,这两年给我帮了不少忙,听说老婆早就死了,怪可怜的。”

“他是不是在打你的主意。”

“他可不敢,谁像你见了女人就没命了!”

“那就是你打他的主意了?”

“怎么,你吃醋了?”

“那可不是,你最好和他挂上,我看那老小子有点二杆子,可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你真的不吃醋?”

“真的,但你要有分寸,稳住就行,不要走的太近。”

“不,我要嫁给他!”娜娜撒起娇来。

“你敢!”贾猫翻身搂住娜娜又折腾了起来。

一阵冷风拐弯抹角的袭击着凌德,他的脸色被吹的苍白了起来,刚来时的那股热劲早已烟消云散,一种莫名的寒意将他从前心凉到了后心。随之而来的就是焦躁与不安,他想闯进去杀了这对狗男女!可他却舍不得娜娜,杀了贾猫那小子,为了娜娜吗?犯不着!哪为什么要萌生杀人的念头!干脆杀了自己算了!这又发的是那门子神经!娜娜又不是自己的老婆,人家和谁干什么,管自己屁事?凌德笑了,而且笑的那么惨白,笑的那么有气无力!墙角旁边草丛中那朵不知被什么人采后又长出来的野花在望着他笑着,凌德狠狠的朝着草丛踩了几脚后便生气地拿着工具走开了。一连好几天没上娜娜店里去。

几天后娜娜主动请凌德一起吃饭。席间娜娜不停的给凌德敬酒,布菜: “多吃点,凌大哥,来,我再敬你一杯!”。

“我……我不能再喝了。”凌德已有几份醉意。

“今天我要好好的招待你,这两年来多亏你帮忙,为装修这房子,干了那么多天你连一分钱也不收,我的心里至今过意不去。”看来娜娜还没有忘记凌德对她的好处。

“这算什么,刚来金鸡时没有你的帮助我能撑到今天吗?实际上我的心里早就有你了,只是……我大你这么多岁。” 凌德的第六感觉又开始发光了,从娜娜刚才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他准确的捕捉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信息。于是他大胆的放出了一个试探性气球。

“看你想到哪去了,大这么多岁怎么了,咱们又不是两口子,你看我上隔壁的老孙头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娶了个三十多岁的老婆,日子过的还挺浪漫的。”娜娜有娜娜的想法,她一直以征服男人而引以为豪,拜倒在娜娜石榴裙下的男人多的是,多一个凌德算不了什么,何况想起前些天贾猫的那番话,还有一种使命感在其中!

“娜娜,如果你真的不烦我,让我为你干什么都行!”凌德有点受宠若惊。

“烦你,烦你,烦你那假正经的样子。”娜娜又撒起娇来。

“娜娜,你真好”凌德乘着醉意搂住了娜娜。娜娜乘势半推半就的倒在了凌德的怀里,双手搂住了凌德的脖子:“今晚就住在我这吧。”凌德紧紧的抱着娜娜。

娜娜的新店终于开业了,生意也不错,一天娜娜正在欣赏她新开的美容美发店,凌德突然走了进来。

“又在忙什么?”凌德进门就问。

“是,凌大哥,你看这房子一装修还真像回事。”

“那是当然,人靠衣妆马靠鞍嘛。”

“这次又亏你帮忙,要不我这店啥时才能弄好。你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帮帮忙?”

“我那个油漆店怎么收拾都行,你原来那么好的店面让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油漆工具往那一放真有点可惜。

“怎么嫌房子太干净了是不是,这好办,我帮你去把那些墙壁弄脏。”

“去吧!墙弄脏了不要紧,如果把您的人给弄脏了,可就没回头率了。”

“看又冒坏水了不是,还说是个老实人?”

“再老实的人和你在一起也就学的不老实了,不过我还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说情,老太太是不会把房租给我用的。”

“这还算句良心话。”

两人正说着贾猫走了进来。

“表舅,您来了,快进来。”娜娜问道。

“老凌也在,你那边什么时候开业啊?”贾猫关切地问道。

“还开什么业,随便开开门就行了,我可耍不起那个排场,怎敢和人家娜娜比。”

“看看又诽谤我了不是,我说这年头就没有老实人!”

“怎么,老凌又什么时候对你不老实了。”贾猫多少有点醋意。

“表舅,您怎么也贬起来了。”娜娜给了贾猫一个飞眼。

“开个玩笑吗,哎,娜娜今晚我那边三缺一你去不去?”

“今晚不行,上午说好今晚给人家做头发,我走了怎么办!”

“那就老凌去吧,反正没外人,玩一会儿就回来。”

“不,我不行,我可上不了你们那场。”凌德推辞着。而且看着娜娜,表现出难以割舍的样子。

“忙了一天了,也该放松放松了,都是小打小闹,输了算我的行了吧!走吧,人家娜娜还有生意呢。”贾猫连推带劝把凌德拉走了。

一天傍晚 凌德提着一只烧鸡和一斤酒,哼着小曲进了娜娜美容美发店。

“凌大哥,今晚怎么这么高兴?”娜娜不解地问道。

“娜娜把这鸡肉给咱切上,今晚我们喝几杯!”凌德显得十分高兴。

“怎么,才几天不见又发什么邪财了?”

“财倒没发多少,不过我这几天手气很好,一直赢着,昨晚又赢了一百多块!”

“赢一百多块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赌场上可没有常胜将军!”

“这我知道,我只是偶尔玩玩而已。”

……

一夜未眠的凌德仍蹲在床头抽烟,从回忆中回来时烟头扔满了地面。这时脑子里又浮现出娜娜的影子,他觉得娜娜应该是个不错的女人,为了生存才干出了点出格的事来,即是娜娜有些毛病也是贾猫给教坏的!女人吗,能这样活下去就已经不容易了,他在甚至觉得自己在好多地方对不起娜娜。

这时突然听到搂上芳芳的叫喊声:“哎哟!哎哟!大叔,我肚子疼的厉害,哎哟!”芳芳搂着肚子跑下了楼。

“怎么了,芳芳?”凌德急问道。

“哎哟,疼死我了!哎哟!”芳芳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坚持住芳芳,大叔背你到医院去。”凌德背着芳芳来到上营镇医院,急诊室王大夫给芳芳作了检查。

“病人家属 来了没有”王大夫问道。

“来了在这,我是她叔。”

“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你先到交费处交300元手术费。”

“好,我马上就去。”凌德交钱去了。

“马上准备手术” 王大夫对一护士道。

芳芳被推进了手术室。是王大夫给芳芳做的阑尾切割手术,手术似乎做的很胜利,芳芳在医院住了几天就搬了回去。

凌德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样忙,他已经不出外揽活了,白天除了经营店铺外还要照顾芳芳,晚上还总要去麻将场过过瘾。

傍晚,娜娜刚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带着几分醉意的凌德突然满脸沮丧的走了进来,坐在里间沙发上低头不语。

“怎么啦?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芳芳手术后怎么样了?” 娜娜低声问道。

“芳芳倒没事,可我……”

“你咋啦?”

“娜娜,借我200元吧!”

“ 怎么没钱了,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吃钱?吃也没有这么快呀!前几天才弄来近千元怎么眨眼间就没了,芳芳的手术费又不是你的钱。

“不瞒你说我昨晚又输了,把我身上的钱输完后还欠人家一千多块,不过你放心今晚我一定能翻回来。你借我200到时候我加倍还你!”

“你若再输了怎么办?”

“不会的,今晚我绝对能赢!我就不信我的手气就那么差,上个月虽然打的小,但我几乎没输过。”

“别做梦了。赌场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少钱投进去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那你不打算帮我了?”

“赚钱的门路多的是,我表舅说……”

“得得得!以后你在我面前再别提你那个表舅,一肚子坏水。等我有钱了非好好治治他不可!”

“等你有了钱,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你看不起我?”

“我那敢看不起你,不过有些人放着现成的钱不赚,偏要把头削尖往胶锅里钻,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现成的钱,你说呀?” 凌德转忧为喜。

“你不是不让我提我表舅吗?”

“好好好,你提吧,我看这小子这回又冒出什么坏水。”

“表舅说……”

“说话注意点,什么表舅,是你表舅,不是我表舅!”

“和贾猫一样,不就是他的一个代号吗,好,我表舅就我表舅。我表舅说让我给芳芳介绍个对象。”

“给芳芳介绍对象管他什么事啊!”

“看你说的,人家只是给咱们提个醒,芳芳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为这事我考虑了几天,我老家在阳县凤鸣镇的灵山村。你还别说我老家隔壁有个表哥,人很能干的,我觉得他和芳芳男才女貌正合适。他人虽不怎么好看,但人家老实、厚道,会过日子,听说这些年攒了不少钱。”

“什么?你绕了半天原来是想把芳芳买到山里去!这绝对不行!这绝对不行!”凌德打水不沾。

“怎么,你快六十的人了还想把人家给你留下?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坐在家里等着人家上门讨赌债吧!还不上钱可小心让人家把芳芳带去顶债,我这可是为你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上回小宝那事已经对不起她了。”

“一码归一码,这次给她找个老实人嫁过去,是为她好。”

“嫁也得嫁个门当户对的,嫁给那一个山里的小子有点太委屈她了。”

“你当她是什么人,一个寡妇,给她找一个童男子还不乐意,找一个白面书生谁给你几千元钱。”

“这……恐怕芳芳不会同意的。”凌德的心有点活了。

“事在人为吗,嫁过去以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吗!”娜娜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沓钱扔到凌德前面,凌德低头不语。

“给,这200块钱你拿着,以后别赌了,省着花吧。”

“那好,你忙吧,我走了。那事你最好亲自去趟灵山,再详细了解了解。”凌德拿着钱走了。他虽然还因上次小宝的事心存内疚,但却抗拒不了金钱的诱惑。

灵山是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地方,数十里宽的山脉从南向北无休止的延伸着,前山的那两条秃岭就像女人的两条大腿自西向东横放在山脉的顶端。交汇之处凸出来的那片绿荫是灵山最美的地方,叫灵山村,几里宽的村庄白天看起来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山大沟深。到了晚上就奇了,它神秘的像个迷宫,九沟十八叉,叉叉有人家,不熟悉路径的人进去就别想出来。难怪解放战争时期,国军几次围剿北山游击队,硬是晚上不敢进村。

“灵山没景,两条秃岭。”那是说灵山的空旷,灵山的贫瘠与荒凉,然而夕阳在岭上泛起的那道金黄却燃着了整个山梁,灵山到傍晚才美丽,灵山到夜间才神秘。那高低起伏的山脉,银色的山泉。袅袅的炊烟,零星的灯火。绘制出一幅既荒凉壮美又神秘难测的画面。

在夕阳的余晖中一位低个中年男人拉着一辆架子车走了过来,车子上装着几十块青砖及一部分各色瓷砖和多半水泥。车轮有些滞涩,所以步子显得有些沉重,但却很有力#蝴就是灵山村老实厚道的光棍汉猪娃,这些年他几乎承包了村里所有的技术性‘杂活’:杀猪宰羊、挖墓伐树、麦田打药、盘锅灶、垒厕所、修猪圈等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这不是猪娃吗!”猪娃刚走到坡口就迎面碰上了五十开的秃顶男人村长孟达。

“原来是村长,您上哪儿去?” 猪娃停下了车子问道。

“我刚从镇上开会回来,哎,你拉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隔壁宋老伯死了,我给挖的墓,人家儿子在外面挣大钱,墓穴全用瓷砖砌了,剩下的材料我说给拉回去,可人家不要,全给我了,你看装了满满一车子,我寻思着用这些材料把我那炕另盘一下。”

“你小子就会捡便宜,听说你成白老二的徒弟了,学会杀猪宰羊了吗?”

“宰羊还不会,人家宰羊时我只是帮着拉拉羊腿,剥剥羊皮。”

“听说你小子这几年干的还不错,干活肯下力,人缘也好,有四十了吧?”

“三十八了。”

“好好干,多攒些钱,明年娶个好媳妇,生个胖儿子。”

“谢谢村长!”

“哎,猪娃最近麦田该打除草剂了,往年你们小组都是你打,今年还没准备?一户收三块钱一月下来你小子最少也能赚个上百块钱!”

“唉,为这事我已跑了几趟镇上,可今年除草剂紧张,没货!我有什么办法?”

“那就上市里买去。”

“也只好这样了。”

“猪娃啊,做事和做人一样要实在,要专心致志,如果思想跑了锚,样样工作干不上去!”这话是孟大村长的口头禅,作报告时每段话的后缀,无论是和人谈话还是作报告结尾总是这句话,在灵山村连小孩也都会背了。

“知道了,村长,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好!那就好!”

孟达得意洋洋地走了。头顶上那几根屈指可数的头发也得意洋洋的在微风中晃着走了,那可是孟达的招牌,孟达的骄傲!头大那是聪明,毛稀意味着智慧!头大加上毛稀那才是神秘!才是高深莫测!人说‘头大额宽,必是高官’,孟达虽不是高官,可高官又能怎样?在灵山村谁敢说他不是高官的爷!

第八章

手术后的芳芳身体恢复恢复得很快,今天她的心情特别好,饭桌上的菜肴也就比往日丰富了起来。

“大叔,别干了,饭菜都快凉了,来快吃啊。” 芳芳喊着正在埋头干活的凌德。

“今天的午饭,怎么这么丰盛?”凌德不解地问。

“大叔,多亏你那天把我及时送到了医院,要不我早就没命了,我得好好谢谢您。”

“那算不了什么,是谁也会那样做的,来,你也吃吗。”

“大叔,我先敬你一杯。”

“那就多谢了!哎,芳芳上午去医院复查了吗?”

“去了,检查倒没检查出什么,刀口长的很好,医生说做这种手术很危险,过几天还要给我作全面的检查。不过那个给我做手术的大夫我觉得他怪怪的。

“你说的是那个王大夫吧,他怎么怪怪的?”凌德不解地问道。

“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去特别客气,问这问那问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都问了些什么?”

“他问我最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问我手术部位感觉如何,问我生过几个孩子,还让我解开裤子查看刀口,我说刚才已经检查完了,可他非要亲自看看不可。”

“你让他看了?” 凌德大吃一惊。

“人家是医生吗,再说手术也是他做的,再检查一次也无所谓。”

“这个流氓,他对你非礼了没有?”

“大叔,您想到哪儿去了?人家真的是检查伤口,可我临走的时候他说让我以后不要到医院作检查了,我说上次把检查费一次交清了,再来检查一次没什么不好,他却问了我的地址,说他要亲自来家里看我。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说这小子没安好心,你看看,不知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大叔,您别尽把人往坏处想,也许人家是为咱好。”芳芳总是这样,任何时候总是用一颗善良的心来想像别人。

此时王大夫正背着药箱,提着礼品在上营镇的街道走着,上营镇今天没集,街道的人寥寥无几,他在一家修理部门口停了下来:“您好,请问师傅凌记油漆店怎么走?”

“前面十字向左拐第二家。” 修理部师傅随口道。

“谢谢您!” 王大夫按照修理部师傅指的路线直奔凌记油漆店。

此时芳芳和凌德两人正在吃饭,王大夫背着药箱,提着礼品走了进来:“芳芳在吗?”

“哟,王大夫,您怎么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快请坐。” 芳芳热情的招呼道。

“来。坐吧,我们正吃着,你也来点?” 凌德搬了个凳子放在饭桌前。

“您就是芳芳她叔吧,你们吃吧,我在那边吃过了,刚出诊回来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们。” 王大夫客气地说着。

“那就喝杯酒吧,芳芳的病让你费心了。来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还是我敬您吧!”王大夫给凌德到了酒。

“那就不客气了,谢谢!你今天来有事吗?”凌德突然想起了芳芳跟他说的话,说话的意味变了。

“是的,有点事,那天我给芳芳做的手术基本上是成功的,但还有一点不尽人意的地方,所以我今天来想给您和芳芳说明一下。”

“什么?,那天给芳芳做的手术――”

这时一位顾客走了进来:“老凌给我拿两个板刷,一大一小。

“你先和芳芳说我马上就来。” 凌德对王大夫说完,就去给顾客取货。

“你怎么才吃午饭?” 顾客问道。

“来了个客人说说话,给,两个板刷。”

“多少钱?”

“共两块钱。”

顾客付钱出门走了。王大夫在那边仍和芳芳说着。

“你说什么?”听完王大夫的一番话,芳芳被这意外的横祸惊昏了过去,王大夫赶紧扶起芳芳。这时凌德正好走了过来: “她怎么了?”

“快把我的药箱拿来,再倒杯开水来。”王大夫急道。

凌德端了杯水递了过来,王大夫扶着芳芳吃药。

“她到底怎么了?” 凌德又一次问道。

“惊吓过度,你把她扶进去,让她在床上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王大夫解释着。凌德只好把芳芳扶进了里间出来时拉上了门。

“你刚才对她说什么了?”凌德问道。

“情况是这样的,那天经过诊断芳芳得的是急性阑尾炎,我就决定做手术,但这阑尾的位置离右卵巢太近了,我估计我那天在做手术的时候有可能伤到了右卵巢,恐怕以后会影响生育。”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做手术的时候不小心把芳芳的阑尾和右卵巢一起给切除了,以后芳芳就再不能生育了?”

“可能会影响到生育,但不一定说以后再就不能生育了,左卵巢还在吗!”

“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那天手术太急,唉!我也是急中出错,所以我今天特来向您道歉。王大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道个歉就算完事了?她才三十出头,又刚刚丢了孩子,你让她以后怎么活呀!这事你得负责任。”

“责任我是有,可,这……我也没办法?”

这王大夫四十多岁,是镇医院唯一能拿得起刀子的外科大夫,在这离市区十几里地的小医院,大手术都转到市医院去了,可小手术王大夫还是作过不少,像芳芳这样的阑尾手术平时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谁知这次怎么就作砸了呢!

“姓王的,这么说你就不管了!” 凌德开始发火了。

“管……怎么管?我已经作了调查,她根本就不是您的侄女!一个从山里来个打工妹,您贵手一抬不就过去了吗!”

“打工妹怎么了!打工妹也是人,说的倒轻巧,就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这就算事了?走!到你们医院去,看你们领导怎么说!要不咱们就在法庭上见。”

王大夫起身关了店门从饭桌上的酒壶中倒了一杯酒,坐下来自斟自飮起来:“我说老凌,急什么?你可以找我们领导,但我也可以对我们领导说是你让我这样手术的,我在周围了解过你,一个假冒的病人家属,一个老光棍以帮人家找孩子为名,把一个年轻女子骗到这里,是你为达到某种目的而设计的圈套吧!我们医院这种手术都是我做的,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看我们领导信你的还是信我的!就是上法庭你也赢不了我,因为我和芳芳一样是受骗的!再说了,这件事一直挂在我的心上,我不说,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我是看她善良,才想说出实情的!”

王大夫说完后又自斟自飮起来。

“你敢威胁我,我先废了你,再找你们医院慢慢算帐!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什么人!——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了你不成!你那套唬别人行,唬不了我,别忘了我是木匠出身,碗口粗的木头我都能劈成八瓣,难道还劈不了你?”

凌德一气之下掀翻了饭桌,抓住了王的衣领,顺手就是一拳将王打倒在地,又抓起来再打。

“别……别动手!凌老哥有话好说嘛!我赔尝你就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大夫这回真的怕了起来。

凌德松开了手,王从药箱里取出了两沓钱。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准备买房的2000块钱全给你了行了吧!”

“看来你小子早有准备,拿2000元就想把这事摆平,没门!”

王突然跪了下来:“凌老哥,您就高抬贵手吧!我每月领不到一百元工资,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就这钱我都是背着老婆偷偷拿出来的,不知让她知道后会闹成啥样。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吧。这样,我的良心也好受些。”

凌德想了想:“好了起来吧,别装的可怜兮兮的。”

“您让芳芳再别去医院作检查了。”

“走吧!便宜你小子了,不过我可告诉你,芳芳如果不同意我还是要找你的!”

王大夫提着药箱走出了店门。

王大夫走后芳芳一病就是几天,不吃不喝整天在床上躺着,今天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凌德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鸡蛋走了进来。

“芳芳,吃点饭吧!这几天你一口饭都没吃,大叔给你煮了碗鸡蛋你乘热吃了吧。”

芳芳无力地摇了摇头,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芳芳,这样下去身体会跨的。”

“小宝没了,现在又遇上这样的事,以后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芳芳有气无力地道。

“芳芳,你千万可别这么想,人是为自己活着的,大叔如果像你那样想,还能活到今天!”

“人是为自己活着的?我可不敢这么想!”

“哦,芳芳,那天那个王大夫给你赔了2000元我还忘给你了。”

“难道我这一生就值那两千块钱吗?”

“你如果不满意我再找他要去。”

“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逼人家了,都是我命不好。”

凌德从柜子取出了两沓钱放在芳芳床头:“给,收着吧!以后会有用的。”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要不你去市上转转,买点东西,散散心,或许心情能好一点。”

一提起去市上转转芳芳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她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还真想到市上看看,想给家里寄点钱,那好吧,这2000元我我拿1000吧,剩下的1000元你拿去用吧。”

“这――这怎么可以……”凌德不知说什么好。

阳光从清晨走到了中午,明媚了一阵后又躲到了云层里去了。芳芳和风一起来到了市里,一路的春风无法给她那发烫的头和燃烧的心降温!一路的景在她看来都是些临死前的挣扎!活着的人与死了的人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多受些罪而已!尘世间的事和烦恼都是对人的折磨,而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牵挂。她在体育路邮局买了张汇款单将1000元汇给了老家的爹娘。然后又来到了东风路生产资料门市部的农药专柜前,而此时灵山村的孟猪娃正在柜台前拿着一瓶除草剂看着。

“哎,你要几瓶?” 男售货员从心里有点瞧不起眼前这位个头比柜台高不了多少的山里汉子。

“多少钱一瓶?” 猪娃问道。

“四块五。”

“你那一个包装是多少瓶?”

“十二瓶。”

“那就拿一个包装吧。”

“你要怎么多干什么,拿回去卖?” 售货员不解地问。

“不是的,我们山里人来一次市里不容易,多卖几瓶我们全队今年就够了,这些年我们队的除草剂全是我给打的。”

“原来是这样。”

“给您钱,您能不能给我找根绳子我把这箱子捆起来,路上好提。”

“给你,自己捆吧。” 售货员找了些尼龙草递给猪娃。

猪娃在捆箱子时,售货员走到了在农药专柜前站了半天的芳芳对面十分客气地问道:“您要点什么?”

“我……我买一瓶农药。” 芳芳吞吞吐吐地道。

“您要一瓶什么农药?”

“剧毒的。”

“做什么用的?” 售货员不解地问道。

“这……给人代买的。” 芳芳有点神情恍忽。

“这可不能随便乱买,弄错了会出危险的!” 售货员提醒道。

“大概是杀虫用的吧!”

“是不是果园里用的,听说种果树的一般都在没挂果前打杀虫剂。这个可一定得搞清楚,不然会出乱子的。” 猪娃在一旁插道。

“是的,是的,托我买农药的那人就是在果树上用的。”

“给,拿瓶这个吧,这是专门的果树杀虫剂,效果不错。要看看上面的使用说明,不可乱用的,四块钱。” 售货员给芳芳拿了药。

“知道了,给您钱。”

猪娃望了望身体极度虚弱、前言不搭后语的芳芳,心头一震,好像预测到了点什么。芳芳一出店门,猪娃就随着跟了出去。

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在金鸡市火车站候车室外的一个公用电话厅,一位有着知识分子气度的年轻人正在打电话:“喂,还没听出来我的声音,我是凌云飞啊!……我已经到了金鸡,刚下火车,……嗯……现在准备先回龙县老家办件事,然后再去一趟北京,……嗯……你说去那边学校教学的事吧,我估计要到下学期了。……嗯……知道了,好再见。”付完话费后他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您去哪儿?” 司机问道。

“汽车站。” 凌云飞上了车,他要在汽车站乘去龙县的班车到老家找芳芳。出租车很快就驶出了火车站。凌云飞坐在车内从包里拿出一张芳芳过去的照片认真地看着:“芳芳,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此时芳芳手提着农药瓶正在金鸡市南郊的一条小路上艰难的走着,她走到一片小树林旁边的一个蓝色交通牌下时停了下来,交通牌上写着:龙县80公里、阳县60公里的字样。她知道如果在这里等车的话要不了两小时就可以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爹娘了。可小宝丢了,自己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父母知道了不是更痛苦吗?与其说让年迈的父母和自己一起痛苦,还不如让自己一个人痛苦。她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树林,她厌恶这个世界,甚至厌恶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人,她要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芳芳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许多人和许多事来,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封凌云飞临走时给她的信看了起来。几年前在高中上学时的情形又浮在了眼前……

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中,凌云飞始终像大哥哥一样的关心爱护着她。刚上高中时,自己当时是班里的班长,凌云飞是数理化三科的课代表,两人当时都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学习尖子,正是因为这样两人的关系才慢慢的近了起来,学习上互相关心,生活上互相照顾,处的像亲兄妹一样。

云飞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礼拜天的时候芳芳经常帮他洗衣。云飞也处处关心着芳芳,那天学校学生灶上改善生活每人两个肉包子,凌云飞领到后,以自己不喜欢吃肉为由全部拿给了芳芳。尽管他半年来多么想吃一次肉,那个时候两人的感情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相互吸引,还不知道是不是爱,不过两个缺爱的孩子都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当时年龄都还小,加之心全放在了学习上,对两人的感情只理解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像铁哥们似的。也许是两人经常在一起的缘故吧。可当凌云飞上大学走的那天和她分手时,这种感觉突然就强烈了起来,特别是在两人都走向了社会以后,这种感觉突就越来越强烈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就是爱情#糊曾经苦苦的寻找着答案,如果不是,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是忘不了他呢?

她清楚的记得在高三最后一学期,自己在打扫教室卫生时不小心打坏了教室的玻璃,老师追查时凌云飞抢先承认是他不小心打碎的,而且主动在班上作了检讨。当时全校只有一个省级三好学生名额,人选就在她和凌云飞之间,凌云飞的放弃使她当上了省级三好学生,她后来才知道他的用意,他希望他俩能同时考上大学,可当时的高考比率只有百分之四,他怕她在分数上因小小的失误而落榜,而省级三好学生在高考成绩中能加十分。因此他主动把这个加分的机会给了芳芳。可芳芳却偏偏在高考中途突然发高烧,导致少考了一场试,加了十分后仍以离二本录取线低二分的差距与大学失之交臂!而凌云飞虽被北方大学录取,如果他再有十分加分的话就能考进是清华!可凌云飞从来也没有感到后悔,然而芳芳却为此事至今一直感到内疚。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芳芳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云飞,你在哪儿里啊!我好想你啊,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芳芳自言自语地说着……

莫道缘分

别问归期

只愿心飘随

茫茫人海何处觅知己

走遍天涯

走进寂寞

流尽心酸泪

纷纷红尘满天皆风雨

藏住相思

学会憔悴

孤时空伤悲

悠悠岁月青春真疲惫

不一会儿,她又拿出了小宝那只小手套,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小宝啊!你自己保重吧!妈妈对不起你了!” 芳芳彻底绝望了。

此时凌云飞已经坐在了金鸡至龙县的中巴车内,他仍在拿着芳芳的照片看着,中巴车在凌云飞甜蜜的回味中从小树林旁边驶过。凌云飞显得异常兴奋,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找到幸福。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和自己分别了三年之久心上人芳芳会在这里和自己擦肩而过!

芳芳绝望的拿起了那瓶农药,打开瓶盖放到了嘴边刚要喝,突然猪娃冲了上来:“别喝!住手!”

“你……你想干什么?” 芳芳大吃一惊。

“我……我不想干什么。” 猪娃结结巴巴地道。

“那你就别过来!走开!”

“我不过来也行,你得把那瓶农药给我,别寻短见。我就走。”

“这事你怎么知道?你在跟踪我?”

“刚才在门市部买药时我看你的神情有点不对,就一路跟过来了,本来你一进树林我就走,可这片林子不是果园,树上不生虫子,用不着杀虫剂的,所以我就跟进来了。”

“我要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走开!”

“是的,你想干什么是不关我的事,可大妹子啊!你想想一个人在这世上就来这么一次,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啥事还没做就想死,还不如别来这个世上!我想你一定有父母有亲人吧,你就忍心丢下他们不管吗?” 猪娃有些激动了。

“你有孩子吗?” 听猪娃这么一说芳芳犹豫了起来。

“我没孩子,我爹早就去世了。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年快四十的人了,还光棍一条,如果和你的想法一样,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我们山里人就是能吃苦!我觉得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还得为别人想想,如果我死了,我娘谁来管,谁每天给隔壁的宋大娘挑水,她一个七十多岁的孤老婆子,再说我们村谁家盘个炕,谁家垒个茅房还真的离不开我。”山里人说的都是实在话!

“你说什么?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重复着)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你的心真好,我也是山里人,可我……” 芳芳心头一震,有气无力地道。

“你既然是山里人就什么话也别说了,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忍一忍什么坎都就过去了,别给咱们山里人丢脸了!” 猪娃乘机拿走了农药。

芳芳哭了起来。

“别哭了大妹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的,你走吧。

“那也好,不过你得保证再不做傻事!”

“谢谢你了!大哥!” 芳芳无力地回答。

“好吧!我走了。”猪娃把农药瓶摔碎在树下的石头上。

看着向林子外走去的猪娃,芳芳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刚才猪娃的说过的那句话: “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

———待续(共七十章)

第九章

初春的阳光唤醒了沉睡了一冬的麦苗,田野泛起一片浓绿,路旁的枯枝上也长出了新意。山前山后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显示出大自然的勃勃生机。

目睹了一路景色后凌云飞回到了龙县,接着又改乘机动三轮来到水帘村找芳芳了,此时他正提着一大包礼品走到了芳芳家门口,芳芳爹正在院子里劈柴。

“大叔,这是芳芳的家吗?” 凌云飞一进门就问。

“你是――” 芳芳爹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不解地问。

“我是凌云飞。”

“你是凌云飞?芳芳她娘,云飞来了” 芳芳爹多少有点吃惊。芳芳娘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是云飞呀!长高了,怪不得你大叔一下子没把你认出来,快到屋里坐。”

“不用了,伯母,坐在院子里挺好的。”芳芳娘给凌云飞在院子里找了个凳子让他坐了下来。

“啥时回来的?是出差路过吧?” 芳芳爹问道。

“刚从南方回来不久,这回不是出差,我爹去世已经三年了,骨灰盒一直放在火葬厂的殡仪馆,我这几天和亲戚朋友商量了一下准备找个日子在家乡给我爸举行个葬礼,把骨灰盒埋了,入土为安嘛。今天刚从亲戚那儿出来顺便来看看您二老。”

“那安葬你爹的日子选好了吗?” 芳芳娘问道。

再过三个多月是我爹的五十八岁生日,我想放在那时候安葬。”

“这倒是个日子。”

“正好我最近在北京有点事要呆几个月,回来正好赶上。”

“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在读大三,一个周六的下午有两个外地警察来到了北方大学……” 凌云飞随着回忆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北方大学:

那是一所西北有名的理工科大学。两位外地警察在门口登记后走进了学校。此时北方大学体育场内,红、蓝两对正在进行着一场紧张的学生篮球对抗赛,比分为17:16蓝队一位运动员刚投进一球时比赛结束了。围观的学生们在纷纷议论着。

“还是凌云飞厉害,最后一球使蓝队转败为胜。”一位叫夏雨的女生道。

“可不是吗,人家凌云飞在你眼里什么都行!” 女生孙丽多少又点忌妒。

“讨厌!”

这时学校办公室的刘老师走了过来:“请问凌云飞同学在不在操场?”

“是刘老师,您找凌云飞吗?你看刚打完球他正在那边换衣服呢。” 孙丽答道。

“凌云飞,快过来,老师找!” 孙丽向凌云飞喊道。

凌云飞听见后跑了过来:“刘老师,您找我?”

“凌云飞,请你到学校办公室来一趟。” 刘老师道。

“现在就去吗?” 凌云飞问道。

“是的,现在就去。”

就这样,凌云飞和刘老师一起来到了北方大学办公室,办公室内坐着两名从徐州赶来的警察,经过一番介绍后警察a把一个信封和一个包拿到凌云飞面前:“你认识这些东西吗?”

“这是我爸的,他走的时候就是背的这个包,信封后面的地址也是我写给我爸的,他好长时间没给我写信了,怎么我爸出事了?”凌云飞看了看吃惊地问道。

“这只是可能,你得跟我们去辨认一下。” 警察b道。

“那好吧。” 凌云飞跟警察走了。北方大学校园内的一群学生却纷纷议论了起来。

“听说凌云飞叫两个警察给带走了?”一位叫欧阳鹏的男生问道。

“人不可貌像啊!” 男生胡基感慨道。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怎么干起犯法的事来了?” 一个叫吉雷的男生接着道。

“胡说!凌云飞可不是那样的人,很可能是场误会。”那个叫夏雨的女生有些不满了。双方为此仍在喋喋不休地争执着。

“我说你们别争了好不好,连什么事都不知道瞎猜什么,也许人家凌云飞见义勇为,警察同志带他领奖去了。”孙丽劝道。

凌云飞跟警察来到徐州某县医院的太平间内,一具无名尸体在床上摆放着,

“接到报案后,我们在三道沟附近的铁道旁发现了这具无名尸体,但已经面目全非,估计是从火车上摔下来的,当然也不排除受野兽侵袭的可能,这里基本上是属于无人区,经常有野兽出没,他的脸和胳膊完全是野兽咬的,在他的包中除了你看过的那封信外,还有2000元人民币,和一条毛巾、一个喝水用的搪瓷缸子。”警察a对凌云飞道。

凌云飞已经无法辨认这具面目被野兽咬模糊了的尸体,但那个搪瓷缸子他却认识。

“这是我上高中时用的缸子,后来我买了新的,我爸就拿去用了。”凌云飞一下子扑到了床边大哭了起来:“爸,你怎么不等我毕业就走了!爸,儿子还想好好孝顺你哩!爸,我知道你背井离乡全都是为了我啊!”

……

听了凌云飞的回忆,芳芳娘眼里充满泪水:“唉,你爹走的太可怜了。”

“伯母,您别伤心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几年没来这里,咱村子变化挺大的,芳芳呢?”

“怎么芳芳没找你去?”芳芳爹吃惊地问道。

“我这几年换了好多地方,她怎么能找得到?”听芳芳爹这么一问凌云飞也有些吃惊。

“那这就难说了,唉……” 芳芳爹叹起气来。

“自你上了大学不久,她就去了县城学缝纫后来听说分到南方去了。前天她从金鸡给家里汇来1000块钱说她在南方那边很好,这次回金鸡办事很快就要走的,让我们不要找她,还说当我们收到钱的时候她已离开金鸡去南方了,我和你大叔还以为她在你那儿。唉,这孩子从小就性子倔,干什么事,都死拿主意,从不和家里商量。”芳芳娘道。

“到现在连个地址也没告诉家里。”芳芳爹道。

“原来是这样,您别心急我南方朋友多,想办法给您打听,一有消息我就告诉您。” 看到老两口焦急的样子凌云飞劝道。

“那可就麻烦你了,你看我光顾了说话,你坐,大娘给你做饭去。”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得马上走,这五百块钱你拿上,这是我还芳芳的。”

“你说芳芳她还……” 芳芳爹根本不知道芳芳给凌云飞借钱的事。

“这我知道,不是说是200元钱吗?”芳芳娘道。

凌云飞:“说真的,要不是当时芳芳那200元钱,我上大学确实起不了身。这多余的就算我孝敬您二老了。”

“唉,怪不得她平时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这芳儿……” 芳芳爹又叹了口气。

“您就拿着吧,大娘!” 凌云飞把钱塞到芳芳娘手里。

“这……这怎么可以。”芳芳娘这时真的不知所措了。

刚刚别过黄昏,夜就来了,而且来的很沉重,可凌德此刻的心情比夜还沉重,芳芳那要死不活的劲儿,弄得他左右为难,他想起了娜娜,已有好些天没见娜娜了,他想利用给娜娜还钱的机会顺便向她讨个主意。为此就奔娜娜这来了。这时天又突然下起了小雨,雨丝很密、很细、很长、被风一揉乱成了一团麻。凌德冒雨在路上走着,思索着,当他想起了上次娜娜要给芳芳提亲的事,头又大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啊!比这雨丝还乱,理不清,道不明的。

娜娜正要关店门,凌德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这十多天你上哪儿了?”娜娜问凌德道。

“唉!又出事了” 凌德低声答道。

“出啥事了?”

镇医院的那个王大夫上次给芳芳做阑尾炎手术时,不小心把芳芳的阑尾和右卵巢一起给切除了。”

“什么,把芳芳的右卵巢给切除了。”娜娜大吃一惊。

“是的”

“这医生是干啥吃的#蝴们是怎么说的,芳芳以后还能不能生育?”

“医生说左卵巢还在,可能会影响到生育,但不一定说以后就不能生育。”

“告他去!”

“我也想过,可上法庭的目的是为芳芳讨个公道,如果再把咱们那件事给引了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凌德低声道。

娜娜想了想:“这也倒是个问题,那也不能这样就算了!”

“我让他赔了2000元现金。”

“便宜他了,钱的事芳芳知道吗?”

“我告诉她了,后来她只要了1000块钱。当时她气晕了,服药后就睡了,让我把那小子揍了一顿,她都不知道。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开始两天什么饭也吃不下去,后来经我百般劝说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事你问过没有?”

“这个时候,这种话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凌德最怕娜娜提这事了。

“这倒也是,不过前几天我那表哥,来过我这一次,我还给找了个地方让他在市上住了一晚。他人并不傻,还挺能干的,虽说个头低了点,但人却很老实,家里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他是灵山村出了名的泥水匠,这几年钱确实攒的不少,本来想让他和芳芳见一面,可芳芳刚刚做过手术,我也不知你把这事对芳芳说了没有,怕弄不好给搞砸了,就让他先回去了。这样吧,过几天我去看看芳芳,顺便把这事给她提提。”

“这倒也行。

“这也好,给,还你钱。” 凌德掏出一沓钱递给娜娜。

“你……怎么成二百五了?” 娜娜大概点了点。

“拿着吧,那五十块钱算是利息,这是你放的高利贷。”

“那我以后就多放它几次,还别说,凌哥,你的财运还真不错!”

“唉!这算什么财运。”

“今晚就别走了,关门去!”

“不行,我还得走,芳芳那边我不放心。”凌德的确是放不下芳芳。

经过树林的那件事后芳芳成熟了许多,猪娃的一番开导使她对人生又然起了新的希望。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着生存的普遍意义,她想到了蜜蜂的艰辛,她想到了种子发芽后破土而出的强大生命力!动植物尚且如此何况人呢?她还年轻,她不想当懦夫,她决心顽强地活下去。是啊,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

两天以后,娜娜提着礼品看芳芳来了。芳芳和凌德正在油漆家俱。

“今天怎么这么忙啊!” 娜娜没进门就开始打招呼了。

“哟!是娜娜姐,快进来。”芳芳热情地招呼着。

“你整天忙的不可开交,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 凌德问道。

“我是来看看大妹子。”

“哎,娜娜,房东老太太的大女儿回来了,听说她一辈子没生过孩子,你知道吧?”凌德问道。

“这我知道年轻时得的不育症,人家回趟娘家,这有什么稀奇的!”

“这回可不是回娘家,听说不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男人死了,无依无靠怪可怜的。”

“多大年纪了?”

“听说五十多了,但看起来连四十都不到挺年轻的。”

“怎么了?老凌,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要不要我给你说媒去。”娜娜故意道。

“别胡说,人家芳芳在这儿。”

“大叔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了,也应该找个老伴了。” 芳芳插道。

“唉,这几年没碰上合适的,像你娜娜姐那样的厉害女人,把男人吓的不敢回家,谁敢要啊!”凌德终于找到了回击娜娜的机会。

“人家说你哩,怎么拿我开起心来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敢回家,难道人家回家还要向你打报告不成!不和你说了。走,芳芳咱姐妹俩到里屋说去。”娜娜拉着芳芳进了里屋。

下午,芳芳在市场买菜时,几个长舌妇在远处指着芳芳议论起来。

“人都说老凌金屋藏娇,原来是这个小妖精啊!” 妇女a道。

“听说几月前在做手术时让人把卵巢一起给切了。” 妇女b补充道。

“原来成了不下蛋的鸡!” 妇女c道。

“不知原来生没生过?” 妇女a问道。

“结婚后生过一个孩子,后来男人死了,孩子也丢了,就跑到老凌这儿来了,说起来怪可怜的,听说人品还不错。” 妇女b道。

“和凌德那老不正经的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看她以后还怎么找人。” 妇女c又道。

芳芳只能装着没听见,她一脸沮丧,匆匆地买了菜回家。

夏天的夜晚,屋子显得十分闷热,凌德摇着扇子在床上躺着,芳芳仍在店内忙着。

“芳芳,别忙了快点休息去吧。”

“大叔,您睡吧,有热水我想洗个澡。”

“你洗去吧,我睡了,把外面的灯关上。”

“知道了。”

芳芳把澡盆拿进了里间,在盆里兑好了水后,关了外间的灯,就进了里屋关上门,洗起澡来了。里间的窗户关着且每片玻璃上都从里面糊上了白纸。窗户上不时地晃动着芳芳裸体的身影。

听着芳芳洗澡时哗哗作响的水声,凌德在床上怎么睡不着。他不时地看着窗户上芳芳那晃动的身影。一种欲望被唤了出来,感情与血管同时膨胀起来。

凌德摇着扇子轻轻下了床,走到了里间的窗户前,突然发现窗户的三分之二处有条破纸缝,但自己的个头却够不着。

他轻轻地从店中搬来条小凳子放在窗下又轻轻地站在了上面。透过纸缝向里面看着。

芳芳那白净的身子使凌德欲火中烧,他两眼死死的盯着全身赤裸的芳芳,看着她搓洗身体的每个部位。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把镶在那几道沧桑下面的瞳孔放大了许多,他像傻了一般的呆看着,脚下却不小心踏翻了凳子,一下子跌倒在窗下,响声惊动了芳芳。

“谁!”芳芳打开了窗户伸出头来问道:“大叔,你在窗外干什么?”

“我……我在……在抓老鼠,刚才一只老鼠从我床上跑到这儿来了,这讨厌的老鼠又跑到哪儿去了?” 凌德结结巴巴地答道。

凌德拿着扇子在四处假装寻找着老鼠。芳芳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大叔,您是上年纪的人了,干啥事悠着点,别为了点小事伤了自己。”

“那是,那是。” 凌德尴尬地答道。

芳芳关了窗户。凌德的心头微微有些震动。 在芳芳的潜意识中,早就存在着对凌德的防备,然而几乎近似的遭遇与命运使她又放松了警惕。这回她确实不想在凌德这里干了。

第二天一大早,芳芳来到了原先干过活的地方,现在成了一个个体服装店,一位年轻姑娘正在缝纫机前做活,芳芳走了进来: “玉花,忙着了?”

“芳芳姐,怎么是你啊?半年没见了,你跑到哪儿去了?小宝呢?你看我光顾了说话,快进来坐。” 玉花热情地招呼着芳芳。

“唉,一言难尽啊!以后再告诉你,怎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老板娘刚走,去幼儿园接孩子了。”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你走了以后那边生意一直不好,天天有人上门讨债,老板没办法,只好把厂盘了出去,雅红和小兰她们都没找着活,只好回了老家,我在这也是替人顶班,上月老板娘的表妹回去生孩子了。再过两月我也得失业,你现在在哪儿儿上班?”

“在一家老乡的油漆店帮忙,可我不想再干这个了。”

“能干就干吧,这年头,找个活也不容易,咋说总比没活干强!”

芳芳欲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想了想:“唉,没办法!你忙吧我该走了。”

“没事来玩啊,芳芳姐!”

“好的,玉花,再见!”

第十章

夏天的夜里,黑暗总是沉淀不下来,远近不同的灯火在街中烧出了一片片光明,马路上的车鸣声、夜市里的喧哗声、帐外蚊子的嘶叫声,在交织着夜的繁忙与纷乱,描述着夜的复杂与和谐。然而房间的空气却异常沉闷,稀薄的令人窒息,干燥的几乎一点就燃。所有飞虫、爬物,都在情愿不情愿的作着热运动。

芳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从窗缝挤进来窥视的微风像一双粗糙的大手透过蚊帐轻轻地抚摸着她身体的每个部位,起初她很安详,感到了舒服和满足,甚至感激风的热情与温柔,后来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对风的厌恶#糊翻过身子想逃避,然而白天发生的事情却像过电影似的在脑里泛起:她突然朦朦胧胧的看见玉花向她走来:“芳芳姐怎么是你?半年没见了,你跑到那儿去了?小宝呢?”突然玉花又变成了王大夫:“这阑尾的部位离右卵巢太近了,我估计我那天在做手术的时候有可能伤到了右卵巢,恐怕以后会影响生育。”她还没有从王大夫的话中缓过神来,凌德拿着扇子又来四处抓老鼠了: “我……我在……在抓老鼠,刚才一只老鼠从我床上跑到这儿来了,这讨厌的老鼠又跑到哪儿去了?”凌德还没在寻找到老鼠,娜娜又走了过来:“别指望老凌给你找小宝了,他如果有办法早使出来了。乘年轻还是找人家嫁了吧,再往后推就难办了。我有个表哥和你一样也是山里人,虽说个头低了点,但人却很老实。这几年钱也攒的不少,是灵山村出了名的工匠,比你大几岁,没有结过婚,你如果愿意,我给你说去。唉,这年头还是找个老实人好!”她正想和娜娜谈谈却被一群长舌妇围了起来:“原来是只不下蛋的鸡!”

“听说她原来生过一个孩子,后来男人死了,孩子也丢了,就跑到老凌这儿来了,说起来怪可怜的,听说人品还不错。”

“和凌德那老不正经的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

这痛苦的往事已使芳芳泪流满面了。

第二天凌德在收拾店里的油漆工具,芳芳走进里屋随手关了房门。

“芳芳——芳芳――”

芳芳开门从里屋出来:“有事吗?”

“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凌德关切地问。

“没什么事。”

“那怎么大白天进屋都要关上门?”

“不关门老鼠进去怎么办!”芳芳故意道。

“看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吗,大白天有什么老鼠!”凌德听出芳芳话里有话。

“没有人给它制造机会,它自然就不会出来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怎么没好好说话,我在说老鼠又没说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心里有啥难处就说出来,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帮帮你。”

“不用了,麻烦你告诉娜娜一声,她那天说的事我同意了。”

“什么事啊?”凌德明知故问。

“这你就别问了,她知道的。”芳芳说完后又走进了里屋随手关了房门。

又是一个傍晚, 娜娜在美容美发店内正指导一女学徒给顾客做头发,芳芳走了进来。

“娜娜姐——”

“哟,是芳芳妹妹,快进来,我正想找你哩,你先坐我马上就完。”

“你先忙吧。”

“这几天没过去,老凌那边的生意还好吧?” 娜娜边理发边说。

“好什么呀!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好像心思没在生意上,原先的的老客户现在都不上门了。”

“唉,到处都一样,我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是老板的手艺好啊!” 顾客边照镜子说。

“谢谢您,欢迎下次再来!” 娜娜应承道。

顾客边付钱边边对女学徒说:“要好好向你们老板学呀!看人家多会说话,你们忙吧,我走了。”

“天黑了,您走好!” 女学徒说完后就去干其它事了。

“娜娜姐,我不想在老凌那儿呆了。”芳芳道。

娜娜若有所思地:“大妹子到底是个聪明人,这事老凌已经告诉我了。”

“娜娜姐,我想尽快离开这儿,在这里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芳芳面有难色。

“怎么?是不是老凌欺负你了?”

“这倒没有。不过我来老凌店里主要是想让老凌帮我寻找小宝,可现在孩子一点下落也没有,我呆在那儿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娜娜姐,您在灵山村那边熟人多,我想托您给村上说说在那给我找个地方,我知道山里的荒地多,我想开一片地自己过日子,在老家时我们家好多地是我自己开出来的,不一定非要嫁人不可。”

芳芳有自己的思想,她想有自己独立的一个空间,一片天地。她觉得人要生存下去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糊有时怀疑自己的信心,但从未怀疑过自己能力。

“这倒也是,我知道你孩子丢了后不好回老家去,在这里也没个亲戚,这样吧,过几天我领你去灵山村看看,先住在灵山村我表嫂那里,和那人见见面,如果成咱们就马上办,如果不成咱们再另外想办法。”娜娜想了想道。

“那也好,就按您说的办吧。”

夏天灵山村最热闹的地方就要属村头池塘边了。那是灵山村小道消息的制造、加工、传播中心。长舌妇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里高谈阔论,任何平时说不出的,或者不敢说的话,都可以在这里一吐为快!在这里说话叫‘谝闲传’,可以不负任何责任。桌面上的、人背后的、思想中的、被窝里的都可以拿到这里来说。说了也可以等于没说。全当“走布眼!”

这时一伙妇女正在洗衣,干完活扛着工具回家的猪娃从旁边的路上走了过来。

“哎,猪娃,快过来!” 三来媳妇朝猪娃喊道。

“你有话就说嘛,让我过来干啥?”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嫂子给你说个媳妇。” 三来媳妇又道。

“别板凳狗娃卧在粪堆上——装起大狗来了,你叫我哥还差不多。”

还用得上你说媳妇,人家的一个有钱的亲戚早就给猪娃在市上找了个洋女人,娶过来肯定就成了全村的盖货!” 贼猴婆娘翠翠插道。

“别迷信城里人,那次我在市上碰到一个山里女人,长的比城里人还漂亮,和电影明星差不多!”猪娃走了过来。

“你看看,还说猪娃老实,这到市上就光看人家漂亮女人!” 三来媳妇又道。

“再老实的男人见了女人也就不老实了。我说怎么前一阵我有点小活。找了一天猪娃都没找到,原来是到市上相亲去了。”四海媳妇也插了进来。

“快说说猪娃,她叫什么名字?你和人家谈的怎么样,摸人家了没有,听说你去了两天,是不是晚上把人家给那个了……” 贼猴婆娘边洗边说。

“你胡说些什么呀!那天没有见上面,我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听娜娜妹子说她叫芳芳。” 猪娃解释道。

“你看看又骗人了不是?我就不信去两天了,还能没见到人?我看你还是老实交待吧!”四海媳妇又道。

“好了!别难为老实人了,咱们猪娃可不是那号人,平时一提起女人就脸红,心里不舒畅的时候也就是喝点闷酒,哪有那些花花肠子!” 三来媳妇道。

“还是大妹子了解我,其实那天去真的没见上面,娜娜妹子说人家那天家里有事来不了,第二天我就买了些除草剂回来了。不过我娜娜说等农忙过去后,她把那个人领到咱灵山来。” 猪娃道。

“到时候可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我倒想看看这洋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贼猴婆娘又道。

“到时候肯定要叫你们来参谋参谋。” 猪娃道。

“猪娃,你这几天如果有空来我家一趟,猪圈门让那个老母猪给毁坏了,那群猪娃不停地往外跑,三来不在我用铁丝拧着,说不定那天又让那头该杀的给毁倒。” 三来媳妇又道。

“这两天正给老朱家盘锅,过几天我一定来。”

这时,哈二怪从村里走了过来:“猪娃,原来你在这儿,朱老汉喊你,在你家门口已经等了半天了。”

“我这就去。” 猪娃应声答道。

“我洗完了,猪娃帮帮忙!” 四海媳妇喊过猪娃。

猪娃扛着工具,拿上四海媳妇的搓板和四海媳妇一起进村去了。

“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自己的男人放在家里不用,却逮住人家猪娃不放。” 二怪又说起怪话来了。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三来媳妇道。

“哎,哈二怪,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去村头小卖部打酒了,小心把老板娘给想疯了!” 贼猴婆娘问道。

“看把你烧的那劲,贼猴才走了几天你就熬不住了,要不要我晚上来帮你解决解决!” 二怪说完众人大笑起了来,贼猴婆娘用左手捅了二怪一拳:“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二怪逃跑了。

一辆出租车在通往灵山村的那高低不平的山路上艰难的行驶着,车内坐着打扮入时的娜娜和朴素大方的芳芳。

“这上灵山的路怎么这么难走,我这车身小还能凑合,大车根本过不去。” 司机边开边说。

“农村都是这样,和城市没法比,可灵山有灵山的风格,空气新鲜,无污染,没喧闹,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娜娜道。

说话间车已开到了灵山村山梁上的一棵老槐树下

“师傅,停一下,娜娜姐,我想在这里看看。” 芳芳道。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片荒草。” 娜娜不解的道。

司机将车停了下来,芳芳和娜娜走下车来。

山里就是山里,山里让人心旷神怡!山里的石头坡虽没有城里的水泥马路光,但它受的磨难,经的风雨并不被城里的少!山里有山里的绿,山里有山里的景,山里的绿是自由的,山里的景是开放的。野花、杂草、枯树、秃岭都是山里的景。城里的景整整齐齐,那是人工打造的;山里的景乱七八糟,那是大自然的手笔!城里的鸟在笼子里受人摆布;山里的鸟爱怎么飞就怎么飞!城里的花草在公园里受着约束;山里的花草想怎么长就怎么长!野花遍地,群莺乱飞!你能说山里不美吗?兴许娜娜还没领悟,可芳芳已经感受到了。

山风吹走了无恨的伤痛

生命盼来了一缕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黑暗心房终于打开了一扇窗门

带着深藏的泪水

带着遗忘的伤悲

封闭的灵魂第一次放飞

芳芳站在山梁上的那颗老槐树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娜娜姐,前面好像是灵山村了?”。

“是的,怎么心急了!” 娜娜问道。

“不是心急,不知怎么一看见山我就有一种亲切感,好像是一种到家的感觉。”

“那是你从小在山里呆惯了的缘故吧。”

“娜娜姐,我总觉得咱们这么远来上门找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怕,到时候我给你做主,别看了,走吧,人家还等着咱们呢!”

两人上了车,汽车缓缓地向灵山村方向行驶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灵山村,汽车在村民孟一坏家门口停了下来,娜娜领着芳芳提着礼品走进了院子。

一个四十七八的中年跛腿男人和媳妇两人正在院子晒麦子。跛腿的中年男人叫孟一坏,是猪娃的一位堂兄,也是灵山村一位难得的好心人,小时候父母为了好养,给他取名一坏 ,三岁时得了小儿麻疲坏了一条腿,二十九岁那年娶了一位从甘肃礼县逃荒来的女子为妻。后来父母因病相继去世,他凭着几亩山地,靠着自己的吃苦耐劳和媳妇的勤俭,支撑着家庭,勉勉强强的维持着他们自己及两个孩子的生活。

“表哥,表嫂你们都在啊?” 娜娜一进门就问。

“哟,是娜娜,快进来,快进来。” 一坏媳妇热情的招呼着。

“表嫂,您好!” 芳芳礼貌的问道。

“这位是……” 一坏媳妇问道。

“她叫芳芳,就是我上次给猪娃说的那个……” 娜娜介绍道。

“噢,知道了,知道了,长的真俊呀!快到屋里坐。” 一坏媳妇突然想起了猪娃说过的对象。

“你们先到屋里坐坐,我把这堆麦子推开就过来。” 一坏边推麦边道。

“表哥,我帮你晒吧,在家里我也常干这个。” 芳芳道。

“不用,不用,你们是稀客,大热天的,进屋凉着吧,我自己来一会儿就完了。”一坏客气地道。

娜娜、芳芳跟着一坏媳妇进了屋子。

这是一个简朴的农家屋子, 里面除了炕上的那口大箱子和墙角一个老式柜子外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娜娜和芳芳在炕边坐着。

“你们先喝点茶,我就给你们做饭去!” 一坏媳妇忙着给客人到茶。

“饭先不忙。表嫂,猪娃他在吗?” 娜娜问道。

“在,他在。让你哥去叫吧。”一坏媳妇对着院子的一坏喊道:“坏,你快去猪娃家叫猪娃马上到咱家来。”

“知道了,我就去。” 一坏在院子应承道。

“表嫂,怎么没见孩子们?” 娜娜又问。

“大的出外干活去了,小的还没放学。”

“表嫂,看样子今年收成不错嘛!”芳芳向一坏媳妇道。

“是的,今年收成确实不错,我估计每亩最少能比去年多打100多斤。说起来还多亏咱猪娃兄弟,你表哥那老思想从来不相信科学,去年咱村家家都在麦田打除草剂,可你表哥硬要把我拉到地里去拔草,整整用了半个月时间,累的人腰酸腿疼不说连个屁都没顶,下了场雨草又出来了,到头来粮食没打多少,里面混的草籽倒不少,今年地里的草又出来了而且比去年还多,他还要拉我去拔草,我没去,他就自己去了,结果到地里一看连一个草都没有,最后才知道是猪娃给偷偷打了除草剂。” 一坏媳妇津津有味地说着。

“猪娃的心肠真好!” 娜娜故意奉承道。

“他比你和宋平都大你应该叫他表哥才对。” 一坏媳妇对娜娜道。

“可上次他不让我叫他表哥,他说全村人连小孩都叫他猪娃,他听惯了。” 娜娜道。

芳芳忍不住笑了。这时一坏领着猪娃走了进来。

“快进来,猪娃,这位就是娜娜给你说的芳芳妹子。” 一坏媳妇摧着猪娃。

“你……你就是芳芳?” 猪娃看到芳芳大吃一惊。

“原来猪娃就是你!” 芳芳看了看猪娃更是吃惊。

这回轮到娜娜吃惊了“怎么,你们俩认识?”她不解地问道。

猪娃正要说话被芳芳一个眼色挡了回去。

“他前几年给我家干过活。” 芳芳故意掩盖着。

“好个猪娃,你这活干得够远啊?还跟我打埋伏,怪不得人家说你不但活干的好而且还很有心计,都把活干到外县去了连我都不知道,我还跟人家说你这个老实人没出过门。” 娜娜在埋怨着。

“好了,娜娜咱俩出去一下,让人家两人谈谈。” 一坏媳妇道。

“不用了表嫂,我想去猪娃家里看看。” 芳芳万万没有想到,救他的那个好心的大哥就是猪娃。这个在灵山村极不起眼的小矮人,突然在芳芳心目中高大了起来,芳芳的心开始动了,她想进一步了解猪娃,读懂猪娃!

“那好啊!猪娃快领芳芳去你家看看,有什么悄悄话再说说,我们可就不当电灯泡了!” 娜娜顺水推舟地道。

“那我们过去了。猪娃领着芳芳走出了房门。

“别忘了时间,吃饭时你俩可一定要过来啊!” 一坏媳妇叮嘱道。

“知道了,表嫂。”猪娃从外面答应着。

“娜娜,你坐啊!” 一坏媳妇又招呼起娜娜来了。

“不了,表嫂我得回家去看看老太太,上回埋我公公时我和老太太吵过一次,你说我这次回来要不去看她,她又有意见了!”娜娜这才想起了看宋平的母亲。

“应该回去看看,可你得忍着点,别和往常一样使性子,宋大娘毕竟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

“知道了,表嫂,我听你的。”娜娜回老家看公婆去了。

自从芳芳走后凌德的店萧条了一阵,然而房东老太太的那位四十多岁的单身女儿齐惠惠来了以后,店里的气氛又开始活跃了起来。这使凌德对女人的认识又加深了一步。这天凌德闷闷不乐地在店里坐着,齐惠惠又走了进来。

“老凌,又在忙啥呢?” 齐惠惠客气地问道。

“哦,是惠惠过来了,快进来坐吧。” 凌德此时显得十分热情。

“怎么芳芳还没回来?”

“她可能――可能――,估计不会回来了。凌德思索了一会儿道。

“那店里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忙不过来有什么办法,将就着做吧!”

“要不要我给您打工?”

“哎哟,惠惠,我凌德怎敢劳您的大驾,我一个山里人找一个城里人给我打工,而且是位很有气质的漂亮女士,让她来干我这那又脏又累的苦活,就是您愿意我也不忍心啊!如果让您来给我当老板还差不多。”

“我说老凌啊老凌,真看不出来您还这么会说话!怪不得有人喜欢你,真是真人不露像啊!那好我就来给你当老板,这可是您刚才说的。”

“那可是求之不得呀!不过您刚才说有人喜欢我,到底是谁喜欢我?”

“我听说美容美发店的娜娜挺关心你的。”

“我看您快变成克克勃了,消息挺灵通的,她是我的一个亲戚。”凌德又撒了个谎。

“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街道办事处的主任李大妈走了进来。

“哟,是李大姐呀!”齐惠惠招呼道。

“惠惠也在这儿。”

“是李主任,快进来坐吧!” 凌德道。

“不了,我来传个话,刚才火车站货运处来电话说你从南方发来的油漆到了,让你带上货单马上去提货。” 李主任说完就走了。

“老凌,你快提货去,门我照看着。” 齐惠惠对凌德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价位都在标签上。” 有女人找上门来帮忙,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女人,凌德确实是求之不得啊!

“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齐惠惠痛快地答应道。

“这下我就不用再关门了!”凌德满面春风,得意的拿着货单出去了。

第十一章

从灵山回来后娜娜心里十分得意,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四全其美的好事,给表哥找了位这么漂亮的媳妇,表哥会感激她一辈子的。更使她高兴的是芳芳也十分满意这桩婚姻。这对凌德也是好事,得到点额外的收入不说,也断了他对人家芳芳想入非非的念头,省得以后再出乱子。表哥猪娃虽破了点财,可四千元算什么,有了一个好的家庭,一生不知道要创造出多少个四千元啊!而自己没费多大精力就促成了这件事,出了一趟门就赚来几千元,这钱的确来的太容易了,真是天随人愿啊!有什么办法呢?财神爷如果相中了你,想不发也由不得你!当然了,她还要感谢表舅贾猫出的点子,点子就是金钱啊!晚上,娜娜她在店里等了凌德半天还没见他来,就打算上他的油漆店去找,正欲关门凌德走了进来。

“怎么要出去?” 凌德问道。

“哟,是啊,老凌我正要找你去,快进来吧!”

“什么时候回来的,灵山那边怎么样?” 凌德又问道。

“放心吧!一切胜利。”

“快说说情况吧。”

“我怎么也没想到芳芳一下子就同意了,我原以为两人见面以后要说服芳芳得费很大的口舌,可谁知她对猪娃比我还自信。”

“那猪娃呢?” 凌德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还有啥说的,在什么地方找这么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

“这么说,芳芳她、她同意了?”

“当然了——”凌德表情复杂了起来:“那、那他们什么时候举行结婚?”

娜娜有意识地看了看凌德:“本来嘛就应该马上结婚。可猪娃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要准备准备,要做一套象样的家俱,还得在镇上办登记,我看可能就到秋后了吧。”

“那芳芳还回来吗?”

尽管芳芳不是凌德的什么人,尽管他们之间是怎么的没有关系,看着芳芳将要投进别人的怀抱,凌德难免有些醋意。娜娜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便道: “女人嘛迟早都有那么一天,猪娃说了,让芳芳暂时住在他表嫂那里,等结婚后再搬过去。”

“那也好,那钱给了吗?”凌德还能说什么呢?剩下来的只有说钱了。

娜娜关上了店门,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沓钱,放在桌上:“说好4000我收了人家3800,以你名义又给了芳芳300元,让她自己买些结婚用品,算作陪嫁吧,再就是给了我表嫂50元。”

“应该的,还要打搅人家吗?” 凌德对此表示理解。

“除了50元车费还剩3400元,我打算给表舅贾猫500元,毕竟是他出的点子。剩下2900元你拿一千五吧。”

“给我一千就行了,这件事上我没出上多大的力。”

“这怎么行啊……”

猪娃家的围墙和猪娃的个头一样矮,土墙中间夹着两扇被岁月染成了灰色的旧木门,灵山人叫它“头门”。门上似乎挂满了风霜,灵山村的老少爷们都知道有这个门,但却很少有人正眼看过这道门。灵山人虽喜欢猪娃这个人,但却不喜欢这道门,在灵山人看来它不够高大,不够气派,实际上是它不够等级。

孟达村长家的门那才能叫门!猪娃是村里的二等公民,他家这门离他人应该还差一个级别!此时门不严实的闭着。可今天的确有些怪,墙头上,门缝前出乎意料的扒满了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四海媳妇扒在门缝正看的起劲,三来媳妇走了过来:“四海家的,你们在看啥了?”

“快来看呀!猪娃把洋媳妇领回家了,长的还真俊!” 四海媳妇低声地叫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昨天就知道了。这俊媳妇这两天住在一坏家,猪娃的家俱还没弄好,听说秋后就结婚。” 三来媳妇道。

这时村长孟达走了过来:“这是干什么了?这几天秋收这么忙,你们不上地去,大白天扒在人家墙头上,太不象话了,贼猴,快下来!”

“快来看啊,村长!猪娃这小子在什么地方弄来个这么漂亮的洋媳妇!” 贼猴道。

“怎么贼猴,就兴你老婆漂亮,别人找个漂亮媳妇你就妒忌了!去去去, 回家看你老婆去,小心让别人给拐跑了!”

“好好好,我走” 贼猴对其他人道:“你们快回去吧,让开路,让村长进去和猪娃媳妇近乎近乎!”

四海媳妇又低声地叫了起来:“村长快来看呀,两个人热乎上了!”

猪娃在后院砌墙,芳芳不时的给递着砖,看着两手是泥,满脸是汗的猪娃,芳芳心疼地拿起毛巾给猪娃擦起汗来。惹的院外偷看的男人们直流口水。连村里的头号人物村长孟达也不由自主地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窄长的院子,左侧有两间厦房,厦房山墙和院门土墙间夹着一间用土坯垒起的茅房,后院左侧是一孔旧式窑洞,右侧是一个老式猪圈,整个院子被打扫的十分干净。”

“哎呀,连院子也变干净了?我说猪娃!你小子真有福啊,到底找了个漂亮洋媳妇。” 孟达进门就喊上了。

“哟,是村长来了,这有凳子快坐下歇歇,芳芳快给村长倒茶。” 猪娃热情地招呼着。

“村长,您喝茶。” 芳芳端着茶双手递给孟达。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是家门,你跟了我猪娃兄弟,就是我的弟媳妇了,我说弟媳妇啊,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我,别的地方不敢说,在这巴掌大的灵山村,没有你老哥我办不成的事!” 孟达仔细打量着芳芳,眼睛不停地在芳芳身上打转。

猪娃有些看不下去,咳嗽一声,就又干起自己的活来。

“那我就先谢谢村长!” 芳芳感激地道。

“听说你们秋后结婚,还没登记吧?” 孟达又问道。

“没有,这几天我给忙晕头了,还没顾得上!” 猪娃答道。

“明天你俩到村上来,一起来!我给你们开个证明,然后再去镇上办登记。” 孟达又道。

“那也好,明天一天把这事办完,后天就可以收秋了。”

“好吧!你们忙,我走了!记住,明天你俩来早一点!” 孟达边走边说着。

‘一坏’的家里和灵山村一样贫穷,这些年他带着残疾在外打工,只有收种时才回趟家,为挣钱已经积劳成疾。可辛辛苦苦挣来的那几个钱还不够还债,因没钱看病,眼下只好躺在床上着, 一坏媳妇边忙家务边唠叨着:“唉,眼看就要收秋了,可你这腰不知怎么又疼起来了。”

“老毛病了,不要紧的,我能挺得住。”

“来,我给你送送,也许在十字路上遇见了小鬼。”

“什么小鬼不小鬼的,人家都说那是迷信!” 一坏:摆摆手。

“什么迷信,孩子他婆活着的时候,有个头痛脑热的,每次都叫我替她送鬼,也许你这次也是让谁给问住了!”

一坏媳妇端来一碗水,在里面倒了一点醋配成浆水,又取来三根筷子,用筷子的两头在浆水蘸了蘸,然后在一坏的头上和腰部绕来绕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送了头上头上轻,送了腰里腰里轻,送了四肢一身轻,送了全身一生轻!”

绕了几圈后,就把这三根筷子立在水中,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孩子他婆是你吗?孩子他婆是你吗?立住,立住!”

可立了几次三根筷子都没有立住。

“孩子他爷是你吗?孩子他爷是你吗?立住,立住,真的立住了,一坏,是你爹在问候你!爹啊,给你的纸钱我和一坏前天已经送到您的坟上了,您过冬的寒衣,我们也准备好了,可要等到十月初一才能送啊!要不您在十字路口再等等,去吧,你儿子明天还要收秋啊!” 一坏媳妇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说完后用笤帚把立着的三根筷子打出了门外。

“好了,他爹。” 一坏媳妇似乎有点得意。

“唉,没用的!”

“要不我扶你到医疗站看看。”

“不用了,我忍一忍就过去了,省几个钱吧,还要叫人犁地种麦子呢!”

“那就抽支烟顺顺气吧。”一坏媳妇从柜子里取出半盒香烟递给了一坏。

一坏接过烟取出一支,闻了闻又放进了烟盒: “算了吧,就剩这几支了,家里来了人还要招待呢!”

一坏媳妇眼圈红了。

凌德的儿子凌云飞带着父亲“凌德的骨灰”回乡安葬来了。

一队送葬的人群吹吹打打出现在池塘村田间的路上。16个青壮年农民抬着凌德的灵柩缓慢地走着。凌云飞身穿白色孝服双手端着父亲凌德的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群身穿白色孝服手里拿着柳棍的嫡系男孝子及吹鼓手们,女孝子们都走在灵柩的两侧,最后面跟着手拿花圈的送葬人群。

而此时的凌德正在油漆店后面的院子内举行婚礼,院子左侧墙上的彩色帐子上贴着一个特大的红双喜字。院内挤满了前来观看的群众,热闹非凡。

经过精心打扮、身着西装的凌德和身穿白色婚纱的齐惠惠在欢快而热烈的《婚礼进行曲》中由伴娘娜娜领着缓缓入场,婚礼热闹非凡。人们不时将喷花及彩纸喷撒在凌德和惠惠的身上,房东大妈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姑妈,这下总算有人给您养老送终了吧?” 亲友甲道。

“是啊,是啊,我闺女也总算有了一个归宿!”房东大妈边擦眼泪边道。

“老嫂子,这老女婿人也挺精神的,我那侄女还挺有眼力的!哈哈哈” 亲友乙道。

这时司仪宣布:“现在,我宣布:凌德凌先生和齐惠惠女士的婚礼现在开始!首先由街道办事处李主任宣读结婚证书。”

“结婚证书,凌德先生,现年58岁,金鸡市龙县海子镇池塘村人……”李大妈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宣读着。

这时在龙县海子镇池塘村田间公坟里,灵柩已经下到了墓穴之中,棺材上放着一沓红纱明顶上面用白色广告写着“凌老大人千古”的字样。花圈摆在墓穴两侧,孝子们都跪在墓前,哭声、唢呐声及人们的议论声响成了一片。

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喊道:“现在,请大家静一下,凌德同志追悼会现在开始,请大家起立,向凌老先生三鞠躬——”凌云飞站在最前面和众孝子一起朝墓堆三鞠躬。

“现在,请村长给老凌致悼词。”干部模样的人继续喊道。

“凌德同志,享年58岁,金鸡市龙县海子镇池塘村人……”五十左右的村长拿着事先写好的稿子心情沉重地念着。

转眼间又到了秋收的季节,灵山村田间的山梁上热闹非凡,山梁上,灵山人正在收获着玉米,也收获着秋天的喜悦。秋风依然吹着,田间的那一堆堆玉米棒子、一排排刚挖倒的玉米杆子及挂在灵山人脸上的那一串串笑容,把秋天衬托的格外迷人。

猪娃家的玉米棒子已经搬完,此时猪娃正在前面挖杆,芳芳跟在后面打捆,干的十分得劲。芳芳拿起毛巾给猪娃擦汗时,猪娃紧紧地握住了芳芳的手,芳芳深情地看着猪娃,眼中不时的闪动着秋波,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引来了不少羡慕与忌妒的眼光。有几位灵山女人在远处不时的用手指着他们议论着,赞许着。

芳芳心里甜滋滋的,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理了理被秋风吹乱了的头发,喝了口水又使劲地干了起来。

秋风吹来,像一曲长长的歌,携着她的心声在灵山村的山梁间回荡着……

秋天来,吹秋风

秋天的女人最痴情

秋波荡眼际

秋色惹人醉

只要哥哥不嫌弃

一切都依你

秋天来,吹秋风

秋天的女人最温柔

秋泪不是雨

秋水泡痴迷

只要生活甜蜜蜜

干啥都不累

秋天来,吹秋风

秋天的女人最忠诚

秋怨埋心底

秋伤心不悲

只要两情不枯萎

再苦也是美

在回家的路上,猪娃挑着两大捆玉米杆像是挑着两大捆幸福,脚下生风,一点也不觉得累。芳芳背着满满一背篓玉米棒子像是背着满满一背篓希望,兴奋从心里溢出又写在了脸上。虽然都已满身是汗,但却完全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之中。

好几亩地的玉米棒子堆满了院子,芳芳和猪娃一边剥玉米棒子皮一边在戏闹着,追打着,一不小心芳芳被玉米棒子绊倒在地,猪娃赶紧去扶,芳芳乘势倒在了猪娃的怀里,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在白色的玉米棒子皮中翻滚着。这一切却让路过的贼猴媳妇翠翠看在眼里。

下午收工的时候,小卖部女老板秀娥正在店外打扫卫生见四海媳妇扛着农具一个人笑着走了过来。便问:“哟,四海家的,一个人偷着笑啥呢?”

“秀娥嫂子,我刚才碰上猪娃媳妇了。”四海媳妇笑着答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这几天我也经常见她。听说结婚证也领了,可还没跟猪娃睡觉!”秀娥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跟猪娃睡过觉?”

“她不是还在‘一坏’家住着吗?”

“那是晚上!遮人眼目的。”

“难道说他们大白天还干‘那个’?”

“大白天为什么不能干‘那个’!告诉你,那天猪娃把芳芳压倒在玉米堆里‘那个’了!。” 四海媳妇神秘地道。

“真的?”

“真的,是翠翠亲眼看见的,还有更好笑的呢!”

“什么好笑的?快说呀!”

“刚才我问猪娃媳妇干啥去了,她说她喂猪娃去,我说猪娃那么大人了,还要你来喂他?她说她昨天让猪娃到集上给家里买了三个猪娃,这几天她除给猪娃做饭外,还要喂买来的那三个猪娃。”

“哟,原来一个现在又添了三个,这不成了四个猪娃了吗?”秀娥笑了起来。

“明年芳芳再生上一个,不就是五个猪娃了?”

“按你说的,猪娃给家里买的那三个猪娃明年如果再生崽,那他们家不就成猪场了!”两人这时都笑了起来。

给父亲办完了丧事,凌云飞来到了市里,他受聘于金鸡市江河中学,按照事先说好的地址去学校任教。此时他拉着一个旅行包在河滨区东二路走着,马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第一次来江河中学的凌云飞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时迷失了方位,就在一个卖枣女人旁边停了下来。

“这枣不错,陕北的吧?”凌云飞看了看枣道,

“您好眼力啊!来几斤吧,”卖枣女人用浓重的陕北答道。

“小姐,请问您,江河中学怎么走?”凌云飞并不是要买枣,他讨好卖枣女人的目的是想问路。

“一直往前走,尽头就是。”卖枣女人爽快地回答道。

“thank you very much!”兴之所致凌云飞随口用英语谢道。

望着凌云飞远去的的背影,卖枣女人旁边的几位卖水果女人突然笑了起来。

“哎,你们在笑什么?他刚才说啥了?我怎么没听懂!” 卖枣女人不解地问。

“毛毛妈小姐,人家在说你的枣。”卖香蕉男人操着很浓的四川话道。

“我的枣怎么了,个大皮红的!”卖枣女人不服气地道。

“人家说:‘酸的很!;拿回让你妈吃。’”卖香蕉男人又道。

“什么#蝴骂我?”卖枣女人生气了。

“现在的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卖梨女人插道。气得卖枣女人骂了半天。

位于金鸡市南的江河中学,是由港商投资兴建的一所全封闭式寄宿制学校,在金鸡市颇有名气,送孩子来这里上学的大致有三类家庭,第一类是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的,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主要是望子成龙。这类家长大多是近年来从市场经济中走出的精英,当然也有少数干部家庭。第二类是部分工薪家庭,处于一种对孩子过份的爱,不惜代价,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交上高昂的学费,把孩子培养成才。第三类是那些在原来的学校表现不好,或者是被原校开除的学生,他们别无选择。这所学校的教师是纯粹的“杂牌军”全国各地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但有一点必须肯定,他们都有青一色的大学本科文凭。不论老、中、青个个都是能人,人人都有绝招。

凌云飞来到学校后就被惠政文校长领进了中学部办公室,室内毕业班老师正在集体办公,凌云飞一进门就有所发现,这里的七个位老师中除一位年纪大的男老师外,其余全是女性。这就意味着他今后将要在这女人的世界里施展抱负。

“来来来,大家停一下,给各位介绍一位新来的老师。” 经惠校长一说,大家都停了下来。

“这位是凌云飞老师,毕业于北方大学化学系,是咱们杜董事长刚从南方的一家外企挖过来的,今后就和各位一起给毕业班把关,大家欢迎!”女人堆里来了位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也算平地一声惊雷!大家都鼓起掌来:“欢迎!欢迎!”

“各位老师好!我叫凌云飞。”

众老师围了上来问长问短,问寒问暖,女人毕竟是女人,说起话来像一盆火似的让人心里发烫,弄的凌云飞一时不知所措。

“凌老师咱们学校毕业班原来九位老师加上你正好十位,除正在上课的老师外都在这里,这位是蒲老师,教语文的,你没来前他可是毕业班老师中唯一的男性!”惠校长一一的介绍着。

“蒲老师,您好!”

“这位是刘老师,教数学的。 “这位是杨老师,教历史的。”

……

“这位是王老师,教物理的。”

“王老师,您好!” 凌云飞客气的问候着每一位老师。

“那位是苏雪兰老师……喂苏老师,凌老师是你的老乡,你怎么坐在那一声不吭? 惠校长朝一位始终纹丝未动的漂亮女士喊着。苏雪兰这才放下手中的批改笔,抬起头来看了看凌云飞,突然愣了一下她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但却不是。她立刻调整了自己了情绪,微笑着向凌云飞点了点头: “您好!我叫苏雪兰,教英语的,欢迎您来我们学校任教!”

“谢谢,初来乍到希望各位老师多多指教!”看到苏雪兰,凌云飞心头猛然一震,引起他注意的并不是苏雪兰的美丽,而是她的与众不同。

“凌老师,你们谈吧,我过去了。”惠政文校长介绍就出门走了,凌云飞的视线仍没有离开苏雪兰。

第十二章

秋收刚完,种麦又忙了几天。现在已经交上了农历八月,猪娃终于开始准备结婚的事了。和芳芳在镇上领了结婚证后,他又置办好了家具,剩下的就是选日子了。西北人把每月农历逢六的日子都看成是大吉大利的黄道吉日,婚嫁搬迁、上梁立木全在这天。可猪娃却把结婚的日子选在了农历八月初八,拿他的话说八八就是发发的意思,比六六大顺还要吉利。

八月初八这天终于到了,四海、贼猴等热情、义气的灵山好汉们提前一天就来帮忙了,他们帮着猪娃租赁来了彩棚、桌椅、碗筷及过事用的所有设备。在猪娃那笮长的院子里搭起了长长的彩棚。按十人一席摆放好了桌椅。

今天贼猴又从强强家里搬来了音响,放起了流行歌曲,猪圈前面的那块空地就成了天然的灶房,用土坯堆起了三个高灶,一个灶上边架着蒸笼,蒸笼分五层有三层里面放着昨天已经蒸好了的馒头,另外两层放着翻碗肉和甜米。山里人有的是硬材,不用鼓风机火苗就能窜出二尺多高。其它的两个高灶上面放着铁锅显然是炒菜用的,翠翠、四海媳妇等一伙女人们正在角落里择菜。猪娃家祖传下来的那个唯一的大核桃木案板上放着昨天晚上在四个大石板上压了一整夜的几大块肘子肉,准备今天上凉菜用。案板旁边的几个凳子上放着筛子,筛子里面是昨夜已经油炸好的肉丸子和豆腐片,惹得择菜的馋嘴女人们不时的偷偷往嘴里填。歌声、笑声、吵声、闹声、厨子的切菜声、锅碗的碰撞声及食物和炉灶散发出的香味、甜味、酸味、烟味还有猪圈里猪粪的臭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像一曲热烈而欢快的交响曲在院子上空回荡着。

朱老汉在一个小火炉上熬茶,一坏在不停的给大家发烟,惹来了所有的茶民和烟民。二怪嘴里噙着一支,两个耳根各夹着一支,还在向一坏要烟。恨不得把下一个礼拜的烟都弄回来。

作为媒人的娜娜早就乘出租车来到了一坏家。芳芳在一坏家的炕上坐着,娜娜和另外几个灵山媳妇们正在给芳芳打扮,迎亲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不一会儿芳芳在大元媳妇朱花花的陪伴下走了出来,上了事先说好由娜娜租来当婚车用的那辆出租车。后面还有一辆机动三轮车是专门拉芳芳娘家的陪嫁的,因为结婚是人一生中的大事,芳芳硬着头皮回去把这事告诉了爹娘。事已至此芳芳的爹娘还能说什么呢?就听天由命虽她去吧!由于芳芳娘家在外县,为了这天迎娶方便爹娘还是同意了芳芳的想法,继续住在一坏家并仓促准备了些嫁妆送了过来。

一坏家距猪娃家很近,司机拉着新娘在村里兜了一圈后才把车向猪娃家开去。猪娃家门口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好几串鞭炮在同时燃放,震的看热闹的人们用手捂住了耳朵,女孩争着去看新娘,男孩抢着去捡落在地上没有爆炸的鞭炮,女人们把目光投向了那辆机动三轮车上。数着那些五彩的嫁妆。

车到了门口,新娘由朱花花扶着下了汽车。三来媳妇立即把五色粮食向新娘的头上撒去。这意味着新人进门,五谷丰登!灵山男人们的眼睛却和他们的心一样从新娘的脸上移到了新娘的胸部,再从新娘的胸部移到了新娘的胸部以下,甚至想到了新娘的衣服下面。

猪娃窑洞侧面的土墙上绷着一个大花床单,床单中间贴着个大红双喜字,喜字旁边的一张红纸上写着结婚仪式。在快嘴宣读完结婚仪式后,第二个项目就是入席了。

院子里的数十桌酒席已经摆好,全村的老少爷们全都来了,有的人为了吃这顿饭已故意从昨天上午饿到了现在,老成又干练的孟达村长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来来来,娘家人请上坐。”孟达对几位亲戚喊道。这时贼猴和愣娃走了进来。

“出去,出去,你俩进来干啥,贼猴,你快去看看几个外村上了礼的人怎么还没来,愣娃你快去准备端盘子,三来媳妇,你和翠翠进来先坐这一次,吃完后再去换洗碗的那几个。”孟达又喊了起来。

席间猪娃和芳芳忙着给乡亲们轮流敬酒。经过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山里人有一种习惯,吃饱了走时得拿上些,他们在一个个吃不了的馒头里夹上一片片没有吃完的肉,然后就一包一包的带了回去,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这已经是农村一项不成规矩的规矩!

婚礼终于结束了,灵山村的女人们正在把桌上的残汤剩饭收集在一个个碗中。

“她们把那些剩饭不倒掉,装在碗里干什么?”芳芳不解地问猪娃。

“怎么能倒掉啊!要送给全村人每家一大碗,里面那么多肉,他们拿回去全家人可要吃好几天咧。”猪娃答道。

“这能吃吗?”芳芳又问。

“怎么不能吃!咱们山里人半年吃不上一回肉,谁家过事都是一样,端一碗回去,大人小孩吃的可香呢!”

芳芳不解地摇着头。

天黑了,猪娃的胡子也跟着黑了,一天的劳累已经使他筋疲力尽,但他仍处于一种极度的兴奋之中,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娶到全村最俊的媳妇,像一位临战前的新兵,猪娃心里激动,紧张,而且胆怯。然而体内那积聚过剩的男性荷尔蒙却给了他足够的自信和勇气,他终于打起了精神,走进了那孔曾经为几代人遮挡过无数风雨而今已成为自己新婚洞房的旧窑之中,走进了灵山女人们因忌妒而夹杂着挑逗的目光之中,走进了灵山男人们的羡慕与仇恨之中。

简陋的窑洞干净卫生,里面摆着八十年代流行的大衣柜,高低柜等一色枣红的木质结婚家俱,靠窗的土炕上铺着崭新的花床单,炕上整齐的摆着四床新做的缎面被褥,和几个绣花枕头,窗格上、土炕的墙上都贴着一个大红双喜字,芳芳穿一身大红衣裤盘腿坐在土炕中央。她知道天黑了意味着什么,但她却不像猪娃那样还没上战场就已焦头烂额#糊虽然嫁了个灵山村的二等公民,但她心目中好男人的标准并没有在个头和长相上,她喜欢猪娃的老实、憨厚,她甚至觉得她只能嫁给像猪娃这样的男人。此时她心中充满了幻想,她幻想着一种突如其来的甜蜜,幻想着两个赤裸的肉体灼烧在一起,更幻想着一个新的灵魂诞生!

“芳芳,吃点东西吧!全村人都吃完席走了,你一天啥都没吃!等会儿天一黑那伙人又要来闹洞房了,你不吃点东西,他们折腾起来你哪能受得了,咱村那伙人闹起洞房来,简直跟疯子一样,上个月三队宋牢牢结婚那天,他们前半夜闹腾不说,后半夜人家两口子刚脱光衣服睡下,他们又来闹腾,不知是哪个捣蛋鬼用竹竿还把人家两口子的衣服全给挑了出来,弄得人家第二天早晨起不了床!你说,咱村这一伙老大不小的光棍真是——” 坐在炕边的三来媳妇又唠叨了起来。

听到这里,芳芳睁大了惊恐的眼睛。问道:“您说——”三来媳妇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急忙打住了嘴:“我说大妹子,那是他宋牢牢,咱们猪娃人缘好,他们不敢胡来!来,大妹子,你就吃点吧!”

“嫂子,我不想吃,你今晚住在我这,别走陪着我,我害怕。”

“别怕,芳芳,你和宋牢牢媳妇不一样,他们两口子都是本村的人太熟了,你是外县来的,和他们不熟,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今晚住这可不成?你那猪娃看见非把我吃了不成!不过你放心,他们不走嫂子是不会走的。”

“谢谢嫂子!”

“嫂子,今晚你可要多操心啊!”这时猪娃走了进来。

闹洞房的灵山好汉们已陆续到齐了,全集中在院子里。

“猪娃这小子怎么娶了个这么漂亮的洋媳妇,能搂上睡一晚上,就是死了也值了。” 议论声从院子传来。

“人家结婚的大喜日子,谁在外边放不吉利的屁,就不怕闪了舌头!” 三来媳妇朝门外骂道。

这时灵山好汉们拥着猪娃进了洞房。

“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原来是只老母鸡在叫。” 青年a道。

“猪娃,快叫你媳妇给大家点烟。” 青年b摧着猪娃。

芳芳开始挨个点烟,她按规矩先把烟含在自己嘴里,点着之后吸上两口,再双手递到客人嘴中,不停地点,不停地吸,呛得芳芳不断咳嗽,惹得那伙人哄堂大笑。

“今晚的节目现在开始,第一项猪娃和他媳妇讲恋爱经过。” 四海又出点子了。

“让猪娃媳妇先讲讲她是怎么看上咱们猪娃哥的,是不是因为猪娃头圆?明年计划下几个猪仔!” 青年d挤到前面问道。

芳芳低头不语。

“猪娃,你小子怎么娶了个哑巴!连她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青年e问道。

“我叫芳芳。” 芳芳这才开了腔。

“噢,叫芳芳!原来你会说话,快讲讲你们的恋爱经过。”

芳芳仍低头不语。

这时三来媳妇发现有位戴墨镜的中年男子幽灵般的出现在人群的后面并向里面看着。

“哎哟!沈专干也来了,快请到里面坐吧!” 三来媳妇问道。

“不了!我是过路,听见这边这么热闹就跑过来了,你们忙吧,我走了。” 沈干事低声说到道。

“芳芳不讲让猪娃讲!” 看见芳芳半天不说话,青年f站在后面喊了起来。

“怎么猪娃,你小子也不愿讲?那我们可要采取行动了。” 青年e发出了最后通牒!

“我讲,我讲……” 猪娃只好结结巴巴地讲了起来。

就在猪娃的新婚之夜,沈西蒙也来到了灵山村,他现在是凤鸣镇的计划生育干事。

四海闹房去了,四海媳妇正坐在家里打毛衣,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还没等四海媳妇应声沈西蒙就推门走了进来。

“哟,是沈厂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好几年不见西蒙了,对他的突然来访四海媳妇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不见孩子?” 沈西蒙向四周看了看随手关了门。

“在里屋了,刚睡着。您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四海这几年在干什么?” 沈西蒙摸了摸四海媳妇的脸蛋问道。

“自从你那厂子停了以后,他就回来盖了这栋房子,我们从老宅搬过来后他就一直呆在家里,有时出去給人做些零活;也有时自己做些风箱、锅盖,小板凳之类的东西,逢庙会时拿去卖,可咱们周围一年能赶几次会啊?没办法他就出外打工去了,这几天不是地里忙吗,是我叫他回来的,唉,再怎么也没有当时跟着你那样风光了,哎,沈哥,听说你在市里做大生意,怎么突然跑到我们山里搞起计划生育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在市里本来就是做人口生意的嘛!”

“是什么生意?你不做了我们家四海能不能做?”

“我在经营一些计划生育的副产品,说你们也不懂,更做不了!”

“什么事就你行!不过这次你怎么也得想办法给他弄份差事,省得他整天呆在家里喝闷酒。”

“哎呀!这小子能喝酒我怎么把这他给忘了!论喝酒谁也比不了你家四海,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他这事我包了。” 沈西蒙好像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怎么,能喝酒也算本事!我知道你现在是国家干部,本事比以前更大了,可别把我们給忘了。”

“怎么能呢?这不是来了吗!” 沈西蒙一下子搂住了四海媳妇。

“别……别这样,小心四海回来。”

“放心吧#蝴正在猪娃家领着一群小光棍闹洞房咧,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人家猪娃媳妇长的那么漂亮,你不去看看,跑到我这折腾来了!”

“别说了,亲爱的,我等不急了,今晚你就是我的新娘。”

沈西蒙脱光了四海媳妇的衣服,经过一番仔细抚摸后,就把她的奶头含在了嘴里。 “你呀!前几年的老毛病又犯了。” 四海媳妇一只手把西蒙像孩子一样的搂了起来,另一只手不停地揣摸着西蒙最敏感的部位,沈西蒙的欲望一下子上升到了极限!一对老兵又开始了新战!

深夜,猪娃新婚洞房内灵山好汉们仍在闹着。

“猪娃,我看你这小子说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让你媳妇上场吧!” 灵山好汉们根本不愿意听猪娃的那些废话。

芳芳还是低头不语。

“怎么新娘子又成哑巴了!” 青年a问道。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芳芳道。

“贼猴哥,新娘子不会说你就教她几句吧?” 青年b道。

“好猪娃,我教你们几句,你和你媳妇一人一句地说。”

“别卖关子了,猴哥快教吧?”

贼猴咳嗽了两声后道:“好吧!你们听好,

哥哥搂着妹妹耍,

保证明年生个娃。

管你生娃不生娃,

我把你这冷他爸!”

“快说吧,猪娃!” 青年c又摧猪娃了。

“我记不住!” 猪娃道。

“行了,行了到底是个猪脑子!干脆新娘子说吧。” 青年b道。

“你那些话我说不来!” 芳芳道。

“我看还是别白费劲了,咱山里人讲实际的。”青年c已经不耐烦了。

“好啊!咱们还是来点实际的,贼猴大哥你说下一个节目应该干啥?” 青年a向贼猴问道。

“该干啥?摸nǎi子呗!哥们儿上呀!” 贼猴喊了起来。

在这个被现代文明遗忘了的山村里,任何习俗都难免带上野性,那群处于饥饿与半饥饿状态的灵山好汉们终于有了释放欲望的机会,他们一拥而上将芳芳压倒在炕上,野蛮的动起手来,猪娃不知所措,三来媳妇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又跑来劝猪娃了:“猪娃别急,咱村就是这风俗,闹一闹就没事了。”

这时突然听见了芳芳的哭喊声 “住手!快住手!流氓货!”说着又哭了起来。

“快住手!把人都摸哭了,猪娃快把人拉开!” 三来媳妇急忙制止道。

众好汉看芳芳哭了,才罢了手。

“好了哥们,留点劲头吧,回家还要伺候老婆咧!” 贼猴嚷道。

“今晚就散了吧,结婚三天没大小,谁没玩够明晚再来。不想现在回家抱老婆的跟我到贼猴家打牌去。” 四海喊了起来。

闹房的人陆续走开了。

此时在四海家屋内外间的炕上沈西蒙正在穿衣,一丝不挂的四海媳妇又搂住了沈西蒙:“两年没跟你睡了,想不到你还是那么厉害!明晚再过来行吗?”

“好了,宝贝,我该走了,再迟就走不了了,这两天我給上面统计个报表,住在你们村办公室,明晚我再来就是了。”沈西蒙又搂祝耗海媳妇亲了一阵,就下床走了。

野蛮的灵山好汉们闹完房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幸福笼罩着整个洞房。猪娃拿着一支烟让芳芳给自己点:“你今晚给那么多人点了烟,给我也点一支吧?”

“你平时不是不抽烟吗?”

“平时是平时,今晚我偏让你点。”

芳芳给猪娃点了烟:

“ 猴王烟,寸半长,

新娃点烟大哥尝。

今夜随哥上了床,

明年就是娃她娘!”

“这是你给贼猴点烟时,他让你说的,你不是当时说你记不住吗?怎么现在又能说了呢?” 猪娃问道。

“我只想给你一个人说。” 芳芳深情地道。

猪娃掐灭了烟头一下子搂住了芳芳。芳芳依偎在猪娃的怀里,把头贴在了猪娃的胸口也浪漫了起来:“家的感觉真好,哎,猪娃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这个嘛,可不太知道。我想咱俩的爱情大概就是你只能和我睡觉,不能和别人睡觉——”

“你真坏,哎,猪娃,你看我长的好看吗?他们都说我象个天使。”

“好看,不过天使是在天上飞的,你却落在了咱们这穷山沟里。”

“那是因为我为了爱折断了翅膀才掉到你们这里来的。”

“那我也是个天使了?” 猪娃道。

“你也算个天使!” 芳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不是!你笑我长的不好看,是不是,那是我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让头先着了地,所以身子变短了,脸也变了形,不过我的心还是天使的心。”

“这么说你在做天使时一定是个扁头,从天上掉下来时才摔圆的,来,让我摸摸。”

“随你,你要怎么摸就怎么摸,只要你喜欢,摸扁了我也高兴!”

“哟,到底是个圆猪头!哎,为什么你要叫猪娃这个名字?” 芳芳摸着猪娃的头道。

“我爹起的呗!听我娘说,在我出生的前一天家里跑丢了一只猪娃,我爹找了一天都没找到,第二天我娘生下了我。我爹说昨天丢了个猪娃今天得了个儿子。就叫他猪娃吧!从此我也就有名字了。”

“噢,原来你是猪娃换来的,怪不得长的猪头猪脑的,不过还怪可爱的。”

“你爱我吗?” 猪娃又问道。

“你说——这个嘛——,说实话,刚开始他们说要我嫁到这里来,我还真不愿意。不过城里确实不是我们山里人呆的地方,也许是我不适应吧。当时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相亲,这话我对娜娜讲过,可来了以后一见到是你,我就改变了主意,特别是你在那天救我时说的一句话‘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深深地打动了我。”

“其实我什么都不懂。那天怕你出事,信口胡说了几句,没想到你真还当回事了。哎,芳芳,你今天晚上他们闹时为什么哭了,还骂了人家?”

“那伙人摸我奶头时,不知谁硬从裤腰带下面摸进了我的下半身……真的弄疼我了,没想倒这些人这么野蛮!”

“这帮狗日的!明天晚上我看紧点,别让他们乱来。”

“怎么那伙人明天晚上还要来?”

“按咱们这里的风俗,洞房最少要闹三天,不过你别怕,有我呢,我明晚就站在你旁边,看谁还敢欺负你!”

芳芳一下子搂住了猪娃。

“快把衣服脱了吧!” 猪娃有点迫不及待了。

“看把你急的,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 芳芳边脱裤子边道。

灯被拉灭了,黑暗中传来了芳芳轻柔的声音:“来吧!猪娃!”接着又传来了芳芳那幸福而甜蜜的低唤声及猪娃那粗粗的喘气声。

与生俱来的冲动将夜拉薄了许多……

第十三章

秋天的风虽多了些,也大了点,阳光却比往常明媚了许多,毕竟是收获的季节,人们在或多或少的享受了成功的喜悦后,又或多或少的感到了压力,想到了明天,想到了开始时的艰辛,想到了起步的慎重。

来江河中学不到一个月的凌云飞虽然转到一个新的行道,但已经基本上适应了这种紧张而有序的学校工作。他来江河中学的目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当老师,他有更大的人生目标,有自己感兴趣的事业和爱好。最近他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后面的路应该怎么走呢?这些天他在竭尽全力的设计着自己的下一步目标。今天刚吃完午饭,凌云飞拿着饭盒准备回自己三楼的宿舍休息,刚走到二楼口,突然听见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云飞回头一看,原来是苏雪兰娇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喂,凌老师,能和您谈谈吗?这可是您的休息时间啊!”这种一开口就让对方难以推辞的请求方式,凌云飞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到:“请指教!”说着就停在了楼口,苏雪兰笑了,而且笑的那么灿烂。凌云飞却感到十分意外,他一来就听说在这个学校里见过苏雪兰笑的人不多,她有个外号叫“冷面女杰”,听说是学生给起的。和苏雪兰面对面站着,凌云飞这才注意到她的身材,她个头不高,却长的十分匀称,瓜子脸,大眼睛,穿着一身低领的米黄色休闲装,黑发齐耳,乳峰高耸,显得十分精神,看起来格外迷人。好一个小巧玲珑的冰铁美人!特别是她那秋波闪闪的一笑,不由得使凌云飞想起了诗人李发模的两句诗来“溺于你的眼波,我救不出我,拜倒在你的裙下我周身着火。”他突然发现苏雪兰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喂“凌老师,您在想什么啊?”苏雪兰一问,凌云飞才发现自己走了神,急忙转守为攻的问道:“苏老师,听说你也是龙县人?”

“这么说,咱们还真的是老乡了。您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跑到这儿教书来了?” 苏雪兰开口就提出了十分尖刻的问题。

“刚毕业时想到南方创一创,在报纸上发现南方的一家外企招聘实验室工作人员,我就去了,在那干了几年,还真的学了不少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不过时间一长又觉得实验室工作太单调,整天是千篇一律的化验操作,再干下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发展,而我自己有一个项目必须在西北研发,碰巧杜董事长到外企办事,在参观实验室后和我閑聊中了解到我的心思,正好你们学校缺化学教师,就向厂方要了我。”

“噢,原来是这样!凌老师,那天一见面,我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觉得您长的太像我哥了,要不是惠校长介绍,我还真的把你当成我哥了。”苏雪兰又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是吗!那你干脆就叫我哥算了!”

“贫嘴!人家说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下次回家我找一张我哥的照片让你看看。哎,凌老师,这些天在这儿习惯吗?”

“上了十几年学,整天和老师、同学打交道,在学校呆能不习惯吗?”

“凌老师,按学校的规矩,咱们学校的年轻老师都要兼班主任,正班主任一开学就已定了,付班主任名单我估计周末开会时就下来了,我怕你被分到其他班去,就找你来了,想让你屈就我们班的付班主任,我们是同乡,又带着同一个班的主课,一起做班级工作,怎么也好沟通,不知您是否愿意?” 听苏雪兰这么一说,凌云飞又马上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苏雪兰是一本难懂的书,他很想读懂她,和她在一起工作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于是道:“那好啊!回头我就找教务处何主任,让她把我分到你们班就是了。”

“凌老师真是个爽快人,好了,不打搅您了。拜拜!”苏雪兰像一阵风似的又刮走了。

结婚的第二天晚上,猪娃的洞房内又挤满了人,芳芳在炕边坐着,猪娃像个保镖似的站在芳芳旁边。

“猪娃今晚演什么节目?” 青年a问道。

“你们闹房我怎么知道!” 猪娃道。

“先交待一下,你俩昨晚在我们走后都干了些啥不文明的事?” 青年b道。

“两口子睡觉有啥不文明的!你们走后,我累了一天了,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芳芳也睡着了。”

“去去去,你能讲点啥呀!让新嫂子讲。” 青年c对猪娃的交待极不满意。

“我和猪娃说的一样,一觉睡到大天明。等我醒来时猪娃已经给宋大娘挑水去了。” 芳芳道。

“还不老实,我们可要动手了!” 青年d开始发警告了。

“今晚可不能乱来!真的我们昨晚啥都没干。” 猪娃摊开双手挡在了芳芳的前面。

“别哄人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我看今晚得来点刺激的!” 四海道。

众青年呼应着:“对,来点刺激的!”

“来,先把猪娃拉出去清醒清醒。” 贼猴说完后几个青年就硬把猪娃推出了门外。

“找个地方关起来。” 青年b道。

“村头四海家老宅不是个闲院子吗?一直没住人。” 青年e补充道。

“四海哥,快出来。”众青年和四海一起将猪娃向门外推着,猪娃却使尽全力气抓住门框不走。

“愣牛!你小子躲在后面干啥,你那愣力气,现在不用啥时候用,快上!” 贼猴朝愣牛喊道。

“都让开,让我来!” 有灵山村大力士之称的愣牛一下子把猪娃扛在肩上,走了出去。猪娃在愣牛的肩上挣扎着,两腿乱蹬,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猪娃被绑在四海家老宅院子的一棵大树上,院门口拴着的那只叫二黄的大狼狗在疯狂地叫着。

“猪娃,好好在这里呆着,两小时后我放你出去。” 青年e对猪娃道。

“快,快放开我,谁要是今晚敢欺负芳芳,明天我会跟他拼命的!” 猪娃挣扎着喊道。被欲望和好奇烧红了的灵山好汉们,并不去理会猪娃在说什么,他们心里只惦记着猪娃新房里的那个标致的女人,想象着那个标致女人衣服下面的那片白。

四海看着狗,让众青年出了门。

“四海哥,在什么地方弄来这么一只狼狗?” 青年b问道。

“这是龙县西关木器厂看木料的狗,木器厂倒闭后,我就把它买了回来,是一只纯种狼狗,厉害着呢!” 四海解释道。

“那当然,不厉害您能用铁链子把它扛着。” 青年e道。而此时在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探到了这里的一切。

此时猪娃的洞房内仍是热闹非凡。

“芳芳,现在就看你的了,你是说,还是让哥们儿动手?” 贼猴问道。

“我,我们真的昨晚啥都没干!” 芳芳道。

“干没干脱了裤子一检查就知道了,来,让我们先摸摸奶头,看看是不是昨晚让猪娃给吃大了!” 青年a说着一把抓住了芳芳,接着一伙青年乘机将芳芳压倒在炕上,动起手来,这时贼猴婆娘走了进来:“起来,起来,放文明点,别给咱灵山人丢人了!”

四海走了过来:“哎哟,翠翠!您怎么也来了?是不是一个人在家熬不住了,那咱们就新媳妇老媳妇一起玩了,来先让大哥给摸摸。”四海和几个青年过去向贼猴婆娘动起手来。

“我说四海,你小子可别乱来!” 贼猴急忙过来制止。

“这,这不是乱套了吗?” 三来媳妇急的直叹气。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溜进了四海家老宅院子。猪娃听见后就喊了起来:“你是谁?快给我解开绳子,放我出去!”可来人并没有解开猪娃却偷偷解开了“二黄” ……

夜已深,人未静。灵山村的上空飘流着各种声音,高昂的、兴奋的、愤怒的、悲惨的、疯狂的,交织起来叫人难以分辨出是人喊还是狗叫!这时村头秀娥家的小卖部灯依然亮着。

“哎,当家的,你看咱村那伙疯子闹洞房,把人家新郎官绑在对面四海家老宅的院子内,要不你去看看,猪娃不停地在喊着,怪可怜的。” 秀娥在店门外边收摊边摧着丈夫五才。

“收你的摊吧,闲事少管,那只狼狗在那儿拴着谁敢进去。”

“刚才我看到好像有个黑影进了院子,你还是在外面看看去。” 秀娥又摧了起来,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五才只好去了四海老宅。

沈西蒙此时已经从四海媳妇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今晚你本来就来的迟,怎么呆这么点时间就要走?” 半裸的四海媳妇搂住西蒙不放。

“好了,你乖乖的睡吧,我还有一个报表要填写,明天一早要送到镇上去,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沈西蒙又亲了一下四海媳妇就出门走了。

猪娃新婚洞房内仍是那么热闹。

“这伙人简直是疯子!” 贼猴媳妇喊着从里面逃了出来。芳芳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炕角,她的上衣扣子已经被这些人强行解开,白嫩的乳房露了出来。要不是三来媳妇、一坏媳妇等人从中阻拦,恐怕现在连裤子也被脱光了。

“各位兄弟,都乡里乡亲的,咱可不能胡来呀!” 一坏媳妇以本家人的身分站在炕前维持着。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五才的喊声:“快来人啊#耗海家的狼狗把猪娃给咬倒了。”一语惊呆了所有人。

“什么?二黄我是用铁链子拴着的!” 四海急问道。

“猪娃怎么了?猪娃他怎么了?” 芳芳大吃一惊。

“你们在这儿还发什么愣啊!还不快去救人!村长他们都在那儿了。”

五才一摧,众人才突然缓过神来一下子冲了出去。当众人来到四海老宅时,满脸是血,浑身破烂的猪娃已经躺在一个木板上,周围已有好多人,村医疗站的杨大夫正在检查着,村长孟达走了上来:“杨大夫,你看人还有救吗?是不是马上送医院。”

“没用了村长,人已经断气了,准备后事吧!” 杨大夫摇了摇头道。

“不!猪娃没有死!猪娃没有死啊!” 芳芳像疯了似的扑到猪娃面前哭喊着,又突然跪到了杨大夫面前双手抓住杨大夫:“大叔,求求您救救猪娃吧!求求您救救猪娃吧!救救猪娃吧!求求您了……”

天塌西北倾

地陷东南崩

魂飞九天外

心坠深渊中

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间惨剧就这样在这里发生了!这时天突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凌云飞和苏雪兰从舞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夜。

“苏老师,还真没想到你的舞跳的这么好。”凌云飞问道。

“刚来时也不会,后来才跟她们学的。”

“多好的夜晚啊!咱们能不能再转转,别辜负了今晚这大好夜色。” 凌云飞看看天空感慨地说。

“随你吧,反正明天是星期天,睡过头了也不要紧。”两人沿街边走边聊着。

“哎,苏老师你爱人在老家吧,怎么没见他来看你?”

“是的,他在老家,不过我们两年前就已离婚了。”

“对不起,又提起让你伤心的事了。”

“没关系的,唉,我是嫁错了季节#蝴叫沈西蒙,最先是县木制品厂的一个小木匠,后来厂子停了,就去龙县海子镇开了个电器商店,也没干出点啥名堂来。前几年国家提倡市场经济,开放搞活,他就自己办了个木器厂当起厂长来了,开始生意还可以,但他却不思进取,整天喝酒、打牌不说,又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了一起,看在孩子面上我劝过他多次,可他就是不听,后来又和一个山里的姑娘搞上了,听说还有了孩子,那时我在阳县凤鸣中学任教,为了这事我们闹过几次,没办法就离。后来因在学校内部出了点事情我就应聘到这来教英语了。”

凌云飞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原来苏雪兰还有过怎么一段坎坷的经历,难怪学生说她“冰铁!”

“噢,是这样,那你们的孩子呢?” 凌云飞问道。

“孩子在龙县我爸妈带着。哎,凌老师怎么光听我说,谈谈你吧,听说你还没女朋友?”

“唉,我这几年跑来跑去的,事没干成,把婚姻也给耽误了,有一位我在中学时的女同学,我没上大学前她帮过我许多忙,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可是后来她却……”

“快说呀#糊怎么了?”

“她失踪了。”

“怎么失踪的,你没找过她吗?” 苏雪兰吃惊地问道。

“找是找过,可就是没找到,听说是去了南方,我去过她家,据她父母说她走后还给家里寄过几次钱,可不知是什么原因总是不留具体地址,她父母还以为她到南方找我去了。”

“那可怎么办啊?”

“唉,慢慢找吧!不过我一定得找到她!”

“凌老师,你也别心急,我们一起找吧。”

“谢谢!”两人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场大雨过后,灵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被这场灾难夺走的生灵却再也无法复苏。风袭过的树叶让雨水粘在了地面,山洪淹没过的凹地,现在已是一片淤泥。灵山村被一层强大的悲痛笼罩着。在猪娃堂兄一坏家的窑洞里这种气氛更是浓郁,没了主意的“坏”蹲在墙角低头不语,“坏”媳妇坐在炕边拉鞋底边唠叨着。

“你倒是说话呀!猪娃死了这么多天了,人家村里人都在议论,你在外边连个屁都不敢放,难道说猪娃兄弟就这样白白死了不成!唉,猪娃那瞎眼的娘又要遭罪了,前两天她不吃不喝的,要不是芳芳没黑没明的照顾,没准也随猪娃走了。”

“你叫我跟人家怎么说,猪娃是狗咬死的,又不是谁故意杀害的。再说四海一气之下把那只狗给打死了,人家那只狗可是花了好几百元从外地买来的纯种狼狗。”

“好啊!你这个窝囊废,猪娃好歹是你的堂弟啊,你兄弟的命就值人家的一条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事不能全怪四海他们,谁知道狗那晚上能把链子挣开!”

“你去找孟达,看他怎么说,他可是咱村的村长呀!”

“唉,他还能说什么,我上午找过他了,他也很难受,他说出了这事那天闹房的人都有责任,可追究起来就难了,法不责众啊!”

“那可不行#蝴孟达一个法不责众就完事了?”

“ 不过,他说这事村上是不会不管的,他们要经过研究后再作处理。”

“唉,咱村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一研究不知又要到牛年马月?”

最近灵山村唯一感到快乐的人就属村长孟达了,此时他正在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喝酒,妻子由玉兰走了过来:“村里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喝酒!”

“大事还不止一件!我告诉你吧,咱村今年要成为全镇计划生育模范村了,前些日子沈干事专门来咱村搜集材料、总结经验。猪娃那事吧,虽然他死的有点冤枉,但可不完全算件坏事。”

“什么,猪娃怎么说也算是你一个堂兄弟吧,你怎么说他的死还算件好事?我看你是让四海那两瓶猫尿给灌糊涂了!还当村长呢?连一点阶级感情也没有!”

“不光是两瓶,你不是收下了人家1000块钱吧,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就知道和男人睡觉,别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阶级感情,你是什么阶级?而他又是什么感情!这些日子我帮了他们多少忙,可他们两口子连看也没来看过我一次。就猪娃那个个头,那个模样,真的能守住芳芳那如花似玉的洋媳妇吗?芳芳迟早是别人的,与其当一辈子缩头乌龟,还不如早死了算了,省得活受罪。”

“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猪娃死了,他那瞎娘谁管!”

“再说村上也没有亏待他,用了最好的柏木棺材,光埋人就花了好几千块!不过这事已经出了,谁也没有办法,咱总不能光顾死人不顾活人吧,这次我要通过这件事把村上那伙年轻人好好教训教训!看他们以后谁还敢乱来。这也叫整顿秩序、维持治安吗!”

“我知道你心里那个小九九,你一整治他们准得送礼。”

“就是不整治,该送的也得送!”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这不是来了吗?开门去!” 孟达得意得道。由玉兰开了门,贼猴提着礼品进了屋。

“哟,是贼猴大侄子。”

“孟叔在吗?

“在,他在里面,快进来。”

“是贼猴,坐吧!”孟达坐着答道。由玉兰在忙着到茶。

“孟叔,我这事就全靠您了。”

“我说贼猴啊贼猴,让我怎么说你啊?闹房的那天晚上我听说是你出主意,让那伙人把猪娃从洞房中拉出去的。”

“可我并没让他们把猪娃关在四海家呀!”

“可猪娃如果不出洞房的话,能出后面这种事吗?就你那一句话,要了猪娃一条命你知道不?当然了,这责任也并非是你一个人的,这些村委会还要作进一步的调查的,如果真的触犯了法律,我们会按政策办的。”

“孟叔,这500元您先收着,您放过我,这次以后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贼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

“我说大侄子,这你就见外了,让你叔办事就办事,还送钱来干什么?” 由玉兰在旁边插道。

“这怎么行呀,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贼猴啊!大叔告诉你,做事和做人一样要实在,要专心致志,如果思想跑了锚,样样工作干不上去!” 孟达边推辞边打着官腔。

“孟叔,您教导的好,我回去一定好好做事,好好做人,这是让您给我疏通关系的,好了,我走了,不打搅您了。” 贼猴说完后把钱放到桌上就出门走了。

“怎么样,我还行吧!” 孟达又得意了起来。

“你可真是个老滑头!” 由玉兰指着孟达的额头道。

第十四章

巴掌大的灵山村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天几乎成了村民们议论的主要话题。这天秀娥正在店外出摊,“坏”媳妇走了过来:“出摊了秀娥?”

“哟,是“坏”嫂啊,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早上没事看了看芳芳,唉,你说这苦命的媳妇,还得整天伺候个瞎眼的娘,刚结婚就守寡,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自己已经这样了,可人家芳芳还是接替猪娃每天给隔壁七十多岁的宋大娘挑水。”

“唉,真是好人多遭难啊!听说猪娃结婚为办酒席卖了家里几包麦不说,还欠人家1000多块钱外债,靠她一个女人家可怎么还啊!” 秀娥同情地道。

“可不是嘛!按我说这事村上应该管一管。”

这时快嘴突然走了过来:“谁说人家村上不管!”

“哟,是快嘴兄弟,我看你不光是嘴快,耳朵也尖,我们俩在这说话你老远就听见了,快说今天又有什么新闻?” 秀娥招呼道。

“村委会已经开了会了,而且对那天晚上闹洞房的所有男人都不同程度的罚了款,最多三百,最少五十,据说能给芳芳一千多元。知道不?” 快嘴道。

“真的?” “坏”媳妇问道。

“真的,我快嘴的消息还会有假?不信你去问问你村长表哥!” 快嘴道。

“这回可好了,猪娃娘的病就有钱看了,芳芳的债也不愁还了。”

这时,二怪提着一个空塑料袋子和一杆秤唱着走了过来:“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

“哟,是二怪呀!你刚才唱什么?什么一把火,你可不敢乱来,听说放火可是犯法的事啊!” “坏”媳妇道。

“嫂子,人家那是在唱流行歌曲。” 快嘴解释道。

“什么流行曲,我可不懂,哎,二怪,又照顾秀娥生意来了?” “坏”媳妇道。

“我,我想喝一两烧酒。” 二怪有点不好意思。

“真是一物降一物,二怪平时话那么多,一见秀娥却没话了。” “坏”媳妇又道。

“不是没话,人家的生意本来就火着,还能用得上我照顾?”二怪道。

“给,酒鬼,一两,喝去吧!” 秀娥在一个小碗里打了些酒端给了二怪。

“胖嫂,来包烟吧。”快嘴这回才记起了买烟。

“软猴王?” 秀娥问道。

“平猴,我那水平能抽上平猴就不错了!怎敢和人家二怪比,你瞧瞧人家二怪哥:

‘早上一杆秤

空手逛集镇

晚上一沓钱

半天数不完!’ ”

“二怪大哥,现在是咱村的有钱人了。” “坏”媳妇接着道。

“好个快嘴,我那点投机倒把的生意,让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回事了!” 二怪又道。

“什么投机倒把,那是过去的说法,现在改革开放了,这叫搞活经济,你没听说过现在全国的形势吗?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知道不?” 快嘴进一步道。

“说实话,自从分了地以后,生活是提高了,可这一搞活,钱是好挣了,可物价也上去了。” 秀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是全国总动员,大家来搞钱,工农兵学商,一齐整中央,人家中央也不怕,给你来个大涨价,看以后谁还再敢胡裂瓜!知道不?” 快嘴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寂寞的天空吹起了伤心的风,门前那颗石榴树在伤痛与孤独中不停地摇摆。落叶像秋天的泪似的洒落得遍地都是。芳芳拿着扫帚吃力地扫着,扫着……

她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叫声:“妈妈,快点走,要不就迟到了。”

芳芳心头一震,抬头看见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拉着妈妈朝学校方向走着。看着小男孩那天真的背影,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

那不是小宝吗#糊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小宝,小宝……”

她终于抱住了小宝,小宝使劲地抓住妈妈:“妈妈!妈妈!我可找到妈妈了!妈妈,小宝再不跟别人去了,小宝要在妈妈身边长大,要好好伺候妈妈!”

内疚与阵痛又一次撕裂着芳芳的心,她紧紧地搂住小宝:“小宝!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再也不会离开小宝了!小宝!小宝!我的小宝……”可突然怀中的小宝却变成了凌云飞——

“云飞,怎么是你!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让我找的好苦啊!”

“芳芳,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凌云飞轻轻地道。两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人生如萍

聚散无常

朝朝暮暮在灵魂深处盼望

望穿秋水

没有归期

风风雨雨中相思比梦还长

这时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芳芳,芳芳!” 芳芳这才缓过了神来。然而双手紧紧抱住的却是那把扫帚。

“是村长,您这么早上哪儿去?” 芳芳用手擦了擦眼泪道。

“上哪儿去?大哥是专门找你来的。”

“您有事吗?”

“当然有事,走咱们进屋说去。”

“有事您就在这儿说吧?”芳芳拒绝道。

“这儿怎么能行?”说着摆了摆手,芳芳心事沉沉,不情愿地和孟达一起走进了院子。

两人刚走进院子,就听见猪娃娘从后院传来的声音:“媳妇,是谁来了?”

“娘,是村长。”

“是我,您的大侄子孟达。”说着走进了芳芳的房间。芳芳给孟达倒茶。

“村长,您喝茶。”

“我刚才进来时看见你养的那几头猪,还长的不错!”

“已几个月了,挺能吃的。”

“哎,芳芳你在缝纫机上放那么多衣服干嘛,都是新做的吧?”

“这都是给别人加工的,我以前学过缝纫,这几天闲也是闲着做些活,挣个小钱,好给我娘看病。”

“好!像个过日子的!芳芳,大哥今天给你送钱来了,这1000块钱你拿上,过日子总要花钱吧!”孟达将一沓钱塞到芳芳手里却攥住芳芳的手不放,芳芳使劲抽出手来,孟达却一下子楼住了芳芳。

“干什么你,放开我!”

这时贼猴婆娘翠翠突然出现在门口:“哟,村长也在这里,芳芳,我那马夹做好了没有?”

“是翠翠嫂啊,快进来,你那马夹我昨晚刚做好,还没来得急钉扣子,你坐会儿,我马上给你钉。”

“不急,芳芳,我下午来取好了,你们忙吧,我走了。” 贼猴婆娘看村长有些尴尬就知趣的出去走了。

“那也好,下午前我一定给你做好。”

贼猴婆娘走了出去,芳芳把钱塞给孟达。

“孟村长,这钱你拿去用吧!我不能要!你走吧”

“芳芳,你弄错了!这钱不是我给你的,是咱们村上给你的,猪娃走了,大家都很悲痛,村委会研究决定拿1000元补贴你一下,我就给你送来了,收下吧,这可是咱全村人的一点心意。”

“谁给的我也不要!我芳芳有手有脚的,不需要什么人来可怜!”

孟达讨了个没趣只好拿着钱走了。

傍晚,娜娜美容美发店内的生意仍十分红火,四个理发师正在大厅里给客人理发,按摩室门开着,两个按摩小姐在给客人按摩,大厅内有几个人还在排队。娜娜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张报纸故作优雅地看着,梅子突然走了进来:“表姐,在干什么呢?”

“哟,表妹来了,好久不见你了,走,到我卧室去,我给你做做头发。”两人走进了娜娜的卧室。

娜娜给梅子边做头发边问道:“梅子,你最近在干什么?”

“表姐,我失业了。” 梅子沮丧地说。

“你不是几个月前才开了个理发店吗,怎么突然又失业了呢?” 娜娜不以为然。

“干了一个月连生活费都没挣回来,我就把它转让出去了,唉,我这个人怎么干啥,啥不成!表姐您给我指条路吧。”

“我说表妹啊,你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人长的好看顶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

“我说你怎么是个死脑筋,现在有钱的男人哪个不花!这几年有一个流行的名词叫‘婚外恋’你知道不知道,你只要稍微施一点手腕就能恋上,这种事对男人而言叫包二奶,对女人而言叫绑大款,要绑就绑个有钱的!”

“表姐,这能成吗?”

“怎么不成!你原先不是和一个叫什么沈西蒙的人好过吗?”

“他算什么大款!原先办过过企业挣了几个钱,后来又赔的光光的。这几年在市上做了些冒险生意,没挣几个钱又让那几个哥们给花光了,人缘还算不错,哥几个进去后都没把他供出来,他现在又回乡下干别的事了。”

“从你的话中,我好象听出你对他的感情还挺深的,我说表妹,作女人可千万不要感情用事,要学会逢场作戏,这叫各龋葫需!”

“表姐,我看你已经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了。” 梅子奉承道。

“专家谈不上,但总有一群傻男人整天死追不放。” 娜娜显得有些得意。

“都是些什么样的男人,快给我讲讲嘛?”

“一群好色的男人呗!其实好色是男人的一种本能,特别是秋季里的男人更好色!这与婚姻是两码事。”

“按您这么说,谈恋爱,找男人,还要选好季节!” 梅子不解地问。

“这不是自然季节,它是人生的春夏秋冬。当然了,世上也有不好色的男人,这是因为色的引诱无法与他们的事业抗衡,这种男人大多是有抱负的年轻人,而且是未成功以前的年轻人。他们处在人生的春季或者夏季。这些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惹也是白搭。还有一种男人,那就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男人,尽管他们的婚姻如何的营养不良,但却无法逃脱上帝配给的尽量,口袋里虽掏不出几个大子,男性荷尔蒙却多多有余。这种人看见别人的碗就会产生食欲,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一类处于人生冬季的男人,这类男人不但不能招惹,还需时时提防。还有一种男人,那是成功了的男人,或者没有成功但却小有成就,或者已丰衣足食再不思进取的男人,这类男人处于人生的秋季,眼过云烟,得乐且乐,这类男人才是你要找的男人。”

“让你这么一说,我开始爱上秋季了,秋季是收获的季节,秋季的男人也是成熟的男人.,他们大概都是中年人吧 ?”

“那可不一定,人生的秋季和年龄的秋季有所不同,有些人处在人生的秋季,但年龄却已到了冬季,有些人处在年龄的秋季,但人生却还在春季。秋季是个美丽的季节,但许多人却被秋所伤,腰间硬起来的男人换了房子,换了车子,迫于道义却不敢轻意的换妻子,但却有着天天看一道景的无奈;天天吃一种菜的清苦,总想出来透透风,吃点野食换换口味,而你我这种女人自然成了他们最理想的猎物。实际上这就是一种秋对女人的伤害,可有什么办法呢!象我们这些年龄到了秋季,人生却处在冬季的女人,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好,千方百计讨好男人的女人,常被人们认为不正经,其实不是我们不愿正经,而是正经的筹码远远低于我们对生活的追求。当我们的生存受到某种威胁的时候,我们为获取一些自己力不能及的救济,借助一点外力有什么不可以的!!譬如说生活的道路象一座山,横在我们面前,而又有一架飞机可以搭乘,但却需要损失一些感情与尊严,是搭乘飞机一步到位,还是用一生的精力去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我认为在条件不是十分苛刻的情况下,还是搭乘飞机的好,既省力又省时。这虽是一件投机取巧的行为,但却建立在双方自愿、公平的原则之上。当然追求生活的有些行为,是不能在阳光下进行的,但只要你偷偷地科学地运作,在不影响社会风化,不影响人类健康,不影响下一代成长的基础上,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国外的一些大学还公开给学生提供安全套呢!”

“表姐,您不愧是大学生,懂的真多!” 梅子真正佩服起娜娜来了。

实际上梅子并不知道,在金鸡市有一位思想家,整天为人类生存中的许多重大问题在思索着,特别是关于“性”方面的问题。这个人没有在金鸡大学里,没有在市政府里,而是在市郊美容美发店里,她就是娜娜。娜娜在大学是学政教的,他的兴趣十分广泛,市场问题、经营问题、男人问题、女人问题、历史的、现实的、将来的都在她的研究范畴之内。她天生就有一种善于接受新思想的能力,她精通头油、发乳、护发素、者喱水、焗油膏的使用方法。研究过从直筒裤到窄筒裤,从窄筒裤到喇叭裤,从喇叭裤再到直筒裤的发展过程。也领略过从棉布到化纤,从化纤又到棉布的实际效果。她认为人类对美的追求已经不再盲目,而是变的很理智了,不是单纯追求时髦,而是更注重适舒了。娜娜是个想干大事的人,可她知道应该从小事做起。她也是个爱美的人,因此她要从美出发,用美去征服所有爱美的人!为此她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革命根据地——娜娜理发店。日后又发展成了现在的美容美发店。她的革命行动不仅只是体现在这些方面,缘于她对男人的深刻理解,在“爱情”领域的发展更是突飞猛进#糊向往西方的性文化,认为性开放是人类的一大进步!中国人认为性神秘,那是封建,如果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它还能神秘得起吗?性是人的本能,人的一种生理需求。要想活得潇洒、适舒,就不能在性上委屈了自己。甚至觉得漂亮的脸蛋就是商品,拿出去交易是无可厚非的!

“有些人把这叫出卖色相,出卖色相怎么了?学者可以出卖思想,运动员可以出卖肢体,歌星可以出卖嗓子,同样是我们身体上的东西,为什么色相就不能出卖呢?社会上有许多比女人出卖色相更有害的行为:某些政治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流氓手段,某些商人出卖朋友,出卖良知,出卖灵魂等等,谁能说这些被女人出卖色相更好一些!”娜娜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理论。

“表姐,您的学问太深奥了,我看您别做生意了,干脆作学者去吧!”

“现在学者也下了海!好了,不说了该吃晚饭了,晚上住在姐这儿,我们好好聊聊。”

“那表姐夫回来怎么办?”

“你说你表姐夫吗,他一年最多能回两三次家。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在家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月,唉,现在我也习惯了,离了他我会活的更好!你没见过他,这人长的还象个人样,就是除一身坏毛病外什么本事也没有!你今晚就放心的在这住吧,就是他回来我也不让他住在我这儿!”

“好吧,表姐,我听您的!” 梅子高兴地答应了娜娜。

第十五章

月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落在江河大桥下的水面上,荡起一片洁白。凌云飞和苏雪兰挽着手在桥上边走边谈着。云飞不小心将一个石子用脚踢到桥下的水中,无意中在水面荡起了一片轻轻的波澜。

“雪兰,又问你不该问的问题了。”

“你看你又见外了不是?想问什么你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上次说你在阳县时,学校内部出了点事情,你才应聘到这来教英语的,当时学校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抛下孩子到这儿来工作?”

“那是两年以前的事了,当时我在阳县凤鸣中学,学校让我负责学校毕业班女生宿舍晚上的安全工作,在一段时间内我发现祝恨女生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思想很不稳定,经常发现个别女生挤在一起小声议论,神神秘秘的,有些女生甚至半夜不睡觉,在校园了里跑来跑去的,为此我就深入调查了这件事,结果使我大吃一惊……”苏雪兰回忆了起来:

两年前的一个下午,苏雪兰正在办公室内和学生谈话。

“刘小花,你是宿舍舍长,你们几个女生这两天挤在一起小声议论什么?神神秘秘的,我昨晚路过你们宿舍时听到你和王咪咪同学在议论,好像与住在你们宿舍西边那个单间里的学生灶女厨子有关,还提到学校总务主任杨六帅老师,你来具体说说吧?” 苏雪兰询问着刘小花。

“这,杨六帅老师每天晚上十一点以后就偷偷跑到女厨子的房间去住,凌晨五点才出来。”刘小花不情愿答道。

“什么,你是说杨六帅老师每天晚上偷偷跑到女厨子的房间去,凌晨五点才出来,真的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苏雪兰大吃一惊。

“真的,有几个同学每天晚上都在暗处偷着观察,不信明天晚上您亲自去看一看。”

“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不过下去以后,今天我们说的这件事要绝对保密,千万不要传出去,告诉宿舍同学从今天起晚上好好休息,谁也不能再议论这件事,听见了没有?”

“放心吧,老师,我就按您说的去做。”

“好吧,你回去吧。”

刘小花走后,苏雪兰又找了几个同学进行了调查,得到了同样的结果。晚上杨六帅又偷偷跑到女厨子的房间并关上了房门。苏雪兰发现后,便来到了学校李校长的办公室,此时李校长正在看一份经验材料:《做好后勤工作,一切为了教学》.署名为:阳县凤鸣中学总务主任杨六帅。这时苏雪兰走了进来。

“李校长,快十二点了,您还没休息?”

“是苏老师,快进来,有事吗?”

“女生宿舍那边出了点问题,想让您现在去看看。”

“那好吧,我们走。” 李校长似乎从苏雪兰的神情里看出了点什么,也意识到将会发生点什么事来,就放下了手中的材料,跟着苏雪兰走了出去。

苏雪兰领着李校长来到了学生灶女厨子宿舍门外。

“苏老师,这不是学生灶的那个女厨子宿舍吗?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李校长不解地问道。

“您先别急,开了门您就知道了。”苏雪兰开始敲门,可敲了半天还没人开门,这时女生宿舍的部分学生已从窗口探出头来,苏雪兰情急之下砸开了窗户上的玻璃,里面这才开了门,苏雪兰领着李校长走了进去。

宿舍内女厨子常爱妮正在系裤带,杨六帅衣服虽已穿好但扣子却扣错了。

“杨六帅,你怎么在这里#赫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李校长对眼前的事确实有些吃惊。

“让杨主任自己说吧!” 苏雪兰十分严肃地道。

“李校长,苏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女厨子看事情已经败露哭着求道。

杨六帅却一反常态,眼珠一转教训起女厨子来了:“你现在才知道你错了,李校长,她不好好做饭,学生意见很大,我是来做她的思想工作的。”

“做思想工作怎么要在半夜还要关着门,而且还天天晚上都这样?你知道这在学生中有多大的影响吗?” 苏雪兰在质问。

“白天我太忙,只好晚上来,我怕影响周围同学休息就关上了门,她的思想太顽固,我一连做了几天工作,今晚才算作通了。” 杨六帅在辨解着。

“是的,他今晚才把我搞通了,今后我一定要好好做饭。”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女厨子灵机一动,便随声附和了起来。这时有几个年轻老师和女生宿舍的部分学生已出来看热闹了。

“好了,杨老师,你以后做思想工作最好放在白天,以免产生误会。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赫老师快组织学生休息吧。” 并不糊涂的李校长早已经看出事来了,可为了学校的声誉,为了挽回在师生中的影响,他不得不稀泥抹光墙了。

两天后的一天,李校长正在办公室严肃的批评杨六帅,苏雪兰突然走了进来。

“快进来,苏老师!好吧,六帅,咱们今天先谈到这里,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分清时间、地点,切不可莽撞行事!你可是今年咱们学校唯一的一个市级先进啊。” 见苏雪兰进来李校长突然变了话题。

“知道了李校长,下去我一定改#赫老师今后还要请您多多指教,特别是在工作方法上。” 杨六帅变得虚心了起来。

“我哪能指导了你!看来先进就是先进,连做工作的方式也很先进啊!” 苏雪兰不客气地答道。

“让您见笑了,你们谈吧,我走了。”杨六帅出门走了。

“李校长,您真的认为前天晚上那件事是场误会?”

“我说苏老师,不是我想批评你,以后做事一定要想想前因后果,没有充分的根据切不可乱来!”

“李校长,那个女厨……” 苏雪兰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好了。不用再说了,据学生反映这两天那个女厨的工作的特别好,今天一早起来就主动打扫校园卫生。” 李校长插道。

“看来还是要做思想工作,可惜那市级先进全校只有一个名额!要不那个女厨……”

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 听见苏雪兰话里有话李校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好了,苏老师,别发牢骚了,快上课去吧。”

……

苏雪兰已经从回忆回来,余兴未尽的凌云飞又问了起来:“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杨六帅自然成了先进,我这个教研组长却成了一般教师,而且成了人们眼中专门诬陷别人的黑蝎子。”

“那个校长就一直没有个明确的态度吗?”

“唉,他也有他的难处!我们不谈这些令人生气的事了。哎,云飞,你的实验最近搞的怎么样了?”苏雪兰插开了话题。

一阵微风吹来两人顿觉有些凉意。

“还在搞,有几个数据总是不稳定。夜深了,我们回吧!路上我详细说给你听。”两人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谈,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漂亮的女人最害怕孤独,寂寞的娜娜有好些天不见贾猫了,今日相逢牵浩烈火干柴,一阵剧烈燃烧之后,娜娜又一次楼住了贾猫: “猫哥,这么多天你上哪儿去了,想死人家了!今晚疯了半天连句正经话也没说。”

“给这5000元是你的了。” 贾猫翻身从包里拿出一沓大额面值的人民币摔给了娜娜。

“你又做什么大生意了,赚了这么多钱?”娜娜十分惊讶地问道。

“放心吧!这回可是正经生意,前几天我从金鸡钢厂我的一个老同学那花了两万元搞到600吨钢材指标,每吨加了200元卖了出去,除了各种费用,赚了不到十万元。”

“哟,“我的猫哥耶,你可真行,做起大生意来了。” 娜娜楼住贾猫亲了一下。

“唉,前几年不是因为穷嘛,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现在有钱了正经生意多的是!”

“哟,真看不出你猫哥也能改邪归正?”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娜娜!娜娜!”

“这是谁在喊你?” 贾猫吃惊地问道。

“啊!不好,是宋平,我那口子,一年多没回家,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娜娜心里纳闷。

“这可怎么办?” 贾猫慌了起来。

“别怕,没事的,他在外面可花着哩!你先躲在门后,找机会出去,我去开门。” 娜娜安慰道。

门开了,一个三十七八,充满帅气的男人提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

“怎么半天了不开门?” 宋平问道。

“人家睡着了吗!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想死你了!” 娜娜随手搂住了宋平的脖子亲了起来,这时躲在门后的贾猫乘机溜了出来,却不小心撞响了门。

“谁?” 宋平惊道。

“没事的,是风把门吹的。”娜娜紧紧搂祝何平不放,等宋平使劲推开娜娜出去看时,贾猫已跑的无影无踪。

宋平又走进了娜娜的卧室,发现烟灰缸的烟头还燃着,床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

“你又和人乱搞了!刚才那人是谁?” 宋平气愤地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还是别问了,你一年多不回家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一个年轻女人在家独守空房!你还有脸问人家叫什么,现在做好事的人都不留名,你就叫他雷锋吧!”

一年多没回家、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宋平还能说些什么呢!

“好了,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你计较了,我最近有桩生意周转不开,想在你这借点钱?”

“要多少?”

“有2000块就够了,你就帮帮我吧。”

“还好男呢!为2000块钱都求人了,哎,你不是作什么公司经理了吗?还缺这点钱?”

“我那公司算什么,经理、副经理、会计。出纳、业务员全是我一人,哪像你用着七八个人,每天最少还能进来几百。”

“好了,床上枕头底下有5000元,你自己拿2000元吧。”

宋平点了点全放在包里了。

“你怎么全拿去了?”

“这些钱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我来说就是救命了,放心吧老婆,做完这笔生意我加倍还你。”

“好了,全拿去吧,一家人别说还不还的,只要你好好做正经生意,别把钱拿去给小姐垫屁股就行了!”

“你真是我的好老婆咧,我就爱你一个,快点,我都等不急了!” 宋平一下子把娜娜按倒在床上,亲了起来。屋内的灯又一次被拉灭了。

梅子得了娜娜的真传,她很快就俘虏了一个秋季里的“成功男士”,这天,她正挽着宋平的胳膊在金鸡一家刚开业不久的超市里逛着。

“超市”是一种超大型的百货贸易市场,是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化在城市出现的一种新的商业现象。是商品经济向多元化、广泛化发展的一个特例。在这个正在高速度发展、快节奏运行的现代社会里,它科学、合理、方便、快捷的运作形式,既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又给消费者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超市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像一个浓缩了的商品海洋。使人流连忘返、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梅子走到一个首饰柜台前停了下来。

“您两位想要点什么?” 售货员小姐客气地问道。

“要什么你自己选吧。” 宋平底气十足的对梅子道。

“把那条白金项链给我拿一下。”梅子道。

“您是要结婚吧,最近赶元旦结婚的人特多,都看准了这个品牌,给您!” 售货员小姐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宋平在一旁却显得很不自在。

“在把这个大一点的戒指拿一下。”梅子指着柜台里面的一个大一点的戒指道。

“小姐的眼力真好,给您。” 售货员小姐小心的取出那个大一点的戒指递给了梅子。

“这个——质量怎么样啊?” 梅子又问。

“保证含金量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总共多少钱。”

售货员小姐:“项链850元,戒指520元,最共1370元,按比例给您优惠170元,您就付1200元吧。”

“看好了吗?” 宋平向梅子问道。

“就要这两件吧。”

“如果您不要优惠,我们就送您一对价值200元的金耳环。” 售货员小姐又道。

“那就拿一对金耳环吧,给这是1400元。” 宋平故作大方地道。

“给,这是您的三件首饰,请收好了,再找您三十块钱,欢迎您下次再来!” 售货员小姐十分麻利地包装好首饰交给梅子。

梅子终于如愿以偿了,她要好好的谢谢表姐娜娜,要不是她的点拨,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弄到这三金!这天她来到了娜娜的美容美发店,店内的理发师、按摩小姐正在忙碌地工作着,娜娜正在坐在卧室里打毛衣, “表姐,在干什么呢?” 梅子提着礼品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哟,是表妹来了,快进来。”

“你在给谁打毛衣?”

“你表姐夫的。哎,梅子,才半个月时间你就发了,看你披金挂银的,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当然有了,一个四十左右长的很帅气的男人,绝对是秋季里的成功男士。”

“怎么挂上的,快讲讲?”

“按您教我的,投其所好呗!”

“他对你怎么样?”

“还不错,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总,这个人能挣钱,也挺会花钱的,你看我这三金全是他买的,他说他上个礼拜不到一个小时就跟一个女老板做成一笔生意,净赚五千多块!”

“他叫什么名字?”娜娜有些疑惑便问道。

“他说他叫宋平。”

“什么#何平!梅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他就是你表姐夫!那5000元就是他上个礼拜从我这骗走的!”娜娜大吃一惊。

“什么,宋平就是我表姐夫!”梅子惊得目瞪口呆!

胖子甘权是一位绝顶聪明的领导干部,前些年在龙县计生委当了几年主任,似乎没有什么大发展,特别是在仕途上。他觉得自己是块大材,最起码也是块县委书记的料。可惜现在伯乐少,庸人多,捡金子还可以,挖金子怕费力。因此他才被埋没掉了,龙县那几位县老爷不管能力怎么样,可人家都比他甘权年轻,龙县彻底没戏了,他这才费尽心机找路子,投门子把自己调到了阳县,当了阳县凤鸣镇的党委书记。此时他正在阳县凤鸣镇镇政府办公室内和沈西蒙谈话。

“西蒙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招来当合同制干部,又为什么把计划生育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吗,并不是因为咱俩的那点经济关系,我这次到凤鸣镇,由一个龙县计生委主任来做阳县的一个镇的党委书记,主要是想在基层干出点政绩,为下一步竞选副县长打打基础,龙县没戏,而阳县却有戏。我们都是龙县人,你作为我的心腹一定要把这项工作抓好。将来我上去了,你也就跟着上去了嘛!”

“全靠甘书记栽培。您放心,我的能力您是知道的,保证按您的意图把这项工作做好。”

“哎,西蒙,刚才供电局通知今晚停电,你等会去会计老王那一趟,让他上街买些蜡烛回来,同志们晚上办公要用。”

“最近怎么老是停电,天也冷了没电,电热毯也不能用,我想上街买个暖壶回来,给您也带一个吧?” 沈西蒙讨好地问道。

“那你就带一个吧,我这人最怕冷,一受凉就咳嗽,老毛病了。哎,西蒙,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上面精神年底要家家户户通上广播,镇上要招个广播员,要女的,昨天报了两个人,我觉得都不怎么理想,你的交往比较大,看能不能物色一个好一点的,来后按合同制干部对待,这次我要亲自把关、面试,宣传工作是党的咽喉,我们一定要选好人才。”

“这事我一定操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下去了?”

“好吧,你去吧!”

沈西蒙上街去了。

凤鸣镇今天逢集,街道的人特别多,可西蒙却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孤寂,看着那些购物的男男女女,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心里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这时商场喇叭里放起了流行歌曲:“你从那里来,我的朋友,我们已经分别太久,太久……”

音乐声中沈西蒙显得有些伤感,他正欲进百货商场给甘书记买暖壶,却迎面碰上了梅子:“沈哥,干嘛走得那么急呀!”

“梅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西蒙大吃一惊。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我又失业了。今天我是特地来找你!” 梅子沮丧地说。

“找我?你不是学你表姐样,也开了个理发店吗,怎么会失业了呢?

“沈哥,市里面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梅子眼圈发红差点哭了出来。

“别急,梅子,咱们找个饭馆边吃边谈吧!有大哥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沈西蒙安慰道。

两人渐渐消失在集市的人流之中。

第十六章

芳芳隔壁的宋大娘是宋平的母亲,她像具活着的木乃伊。为了给在市上当经理的儿子宋平分忧,独自躲在乡间的那孔窑破洞里享受着孤独与寂寞。而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使打工出身且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辉的的儿子完全忘记了遥远的那个“阻碍现代化进程”的“旧社会”;那道一看就叫人想起“忆苦思甜”的“土风景” !过去一直是猪娃在照顾着宋大娘,可猪娃死了,芳芳现在照顾着两位老人。一天猪娃娘正坐在窑洞的土炕上摸着做鞋垫,宋大娘走了进来:“猪娃娘,你在做什么啊!”

“是老嫂子吧,快进来,炕上坐吧。” 双目失明的猪娃娘坐在炕上招呼道。

宋大娘脱鞋上炕坐在了猪娃娘的对面。

“大妹子,我可服了你了,眼睛看不见,还摸着做针线,小心扎破了手。”

“我这瞎老婆子还能干点啥?芳芳整天忙黑忙明的,可我什么也帮不了她,这两天我寻思着给她做双鞋垫,她整天跑来跑去的垫上能舒坦些。”

“芳芳可是个好孩子啊!唉,猪娃那么好的心眼,好不容易遇上芳芳这么好的媳妇,可他怎么偏偏就出了那事。唉,老天爷不公啊!猪娃走后,都担心芳芳会改嫁,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她是放不下我啊!都是我这老不死害的#糊还那么年轻!老嫂子,咱们给她找个人吧?” 猪娃娘含着泪道。

“这事我也想过,可咱们认识的人里头,能配上咱们芳芳的还真没有,不行的话,我给我儿子梢个话,让他想想办法。”

“这倒也成,不过先不要告诉芳芳。”

“这我知道。”

这时芳芳走来了进来:“哟,大娘也来了,那么在聊什么啊?” 芳芳进门问道。

“你大娘在夸你,说你心眼好,人又能干。” 猪娃娘道。

“我有什么好夸的,做的那些事都是应该做的,放谁都一样,哎,娘,我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正好大娘也在。”

“芳芳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和你娘听着了!” 宋大娘道。

“我昨天去镇上给猪卖药时碰见一个熟人,他说他妹妹在南街开了一个个体书店生意还不错,他妹夫是个军官,今年好不容易申请了一个随军指标,听说他妹夫下个礼拜就要带他妹妹走,这两天想把书店转让出去,我看这是个机会就跟他去书店看一下,一间门面,位置还不错,离学校不远,两万元的书和设施,她妹妹愿意以三分之一的价格转让给我,也就是六七千元,我没有立即表态,想和您二老商量一下再定。”

“这倒是件好事,可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猪娃娘问道。

“钱,不成问题,我这几年养猪攒了些,基本上够了。”

“那你现在养的那些猪怎么办?” 宋大娘又问。

“那就卖了吧,反正开店需要钱。” 猪娃娘道。

“不,猪可不能卖,咱们镇是单日逢集,双日街上根本没人,而且街上的门店都是早上才九点开门,咱们村离镇上不足十里路,我买辆自行车下坡路要不了半小时从家理解能赶到街上,下午我在回来,商店装的是防盗门晚上不住可以,两天跑一次,双日时可以多干些家里的其他事,逢集那天我在家里吃完早饭,再给娘把午饭做好,您只要热热就行了。猪我早上走时喂一次多放些食,下午回来再喂一次,不过礼拜六那天晚上我要在店里住一晚,听说礼拜六这天的生意最好,学生和单位上的人在这一天买书的特别多,可能晚上十点以后才能关门。大娘,这天您就过来住吧,和我娘一起两人都有个伴。”

“芳芳啊,认准了的事情你就大胆的去干吧,家里的事你放心,逢集那天上午我就过来和你娘一起做着吃,你回来迟了也没关系,我们两个老婆子还管不了那几头猪。” 宋大娘鼓励着芳芳。

“那就谢谢大娘了。”

“这孩子,你这几年给大娘帮的忙还少吗?”

“芳芳啊,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猪娃娘心疼的道。

“放心吧娘,我知道。”

上午,阳县凤鸣镇镇政府甘书记办公室内甘书记正在对广播员进行面试,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甘书记对面。

“好了,你下去吧,能否被录取我们还要研究研究,让下一个进来”。甘书记刚说完,一位叫白凤的女子进来坐在甘书记对面。

“叫什么名?” 甘书记问道。

“我叫白凤”

“多大了?”

“十九岁”

“文化程度?”

“高中!”

“什么地方人?”

“本镇灵山村的。”

“为什么要来应聘广播员?”

“在高中上学时我就是我们学校的广播员,今年高考落榜后一直在家闲着,想找份工作。”

“当广播员,是在为党作宣传工作,它主要用的是嘴,你能讲讲嘴的功能吗?”甘书记开始出题了。

“嘴可以说是人与人之间的主要交流工具,一个好的广播员不但要用嘴说还要用眼睛去观察,用心去体会,用大脑去分析、思考……” 白凤十分认真地回答着。

“好,说的很好!不过能否被录取我们还要研究研究,我看你挺能说的去学校当老师还差不多,好了,你下去吧,让下一个进来。”

“谢谢甘书记!” 白凤出去后,梅子走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然后坐在了甘书记对面。

“你是最后一个人吧!叫什么名字?” 甘书记问道。

“您好!甘书记,我叫梅子。”

“噢,你就是沈专干介绍的那个从市里来的梅子小姐,到底是城市人,气质就是和农村人不一样!” 甘书记上下打量着梅子。

“您过奖了。”

“你的情况沈专干已给我讲了,我也就不用再问了。现在我们就开始考试吧,当广播员,是在为党作宣传工作,它主要用的是嘴,你能讲讲嘴的功能吗?”

“嘴不但能表达语言与感情,而且还有它的两重性,如果我有两张嘴一张用于广播、宣传;另一张专为甘书记您排忧解难——” 梅子眼中闪着秋波。

甘书记眼睛一亮:“妙!妙!很精辟,很深刻吗!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被录取了!”

“谢谢您,甘书记!” 梅子一下子扑了过去在甘书记的脸上吻了一下。

“应该叫我——甘哥!” 甘书记乘势将梅子搂在怀里。

“甘哥 ,看来您这位胖书记也很好色?”

“好色有什么不好!那是男人的一种本能嘛。”

“您的见解也满精辟的吗!” 梅子又撒起娇来了。

秋末的山风又刮了起来,幸好现在是农闲季节,玉米挂在了墙头,小麦种在地里。灵山人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刮就刮吧!你刮你的,哪怕山呼海啸!我聊我的,常常天南地北!此时灵山村的商业中心兼新闻发布中心——村头秀娥的小卖部又热闹了了。五才、秀娥、还有刚买完东西的快嘴、贼猴婆娘正在闲聊。

“听说芳芳在镇上开了个书店,不知生意怎么样?” 秀娥问道。

“听说还不错,芳芳低价售书,开张那天就卖了三百多块钱,最少要赚三十多块钱,让我们干一个礼拜也挣不回来。知道不?” 快嘴道。

“人家芳芳前些年在城市里呆过,见过大世面,干起事情来就是和咱山里人不一样。” 五才赞叹道。

“开个书店,算什么本事,有钱谁也能开。哎,歪狗杀人了,你们知道不知道?”五才的话又撩起了翠翠的醋意,她故意叉开了话题。

“听说了,已经被派出所抓起来了。” 五才道。

“不知道这狗才又把谁给杀了?”问道问道。

“听说是外地在咱镇上开复印部的一对年轻夫妇。” 快嘴道。

“怎么,一次杀了两个人!为什么?” 秀娥问道。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不过听说男的当常豪了,女的可能还有救,留下一个八岁的孩子怪可怜的。知道不?” 快嘴又道。

“这个该天杀的东西,什么坏事都能干出来,去年平白无故把隔壁三来家的麦草垛点着,差点烧了人家住的房子。”翠翠又想起了往事。

“快嘴,你说去年歪狗点三来家的麦草躲到底是为了什么?” 秀娥又问道。

“为什么!为人家吃了一次羊肉!” 快嘴随口道。

“这小子,人家吃羊肉关你屁事!” 五才不解地道。

“看人家吃肉不服气呗。” 翠翠道。

“听说村上处理那件事时,村长还批评了三来,说人家三来不年不节的吃什么肉,既然吃了就应该把门窗关紧点,别让肉味跑出去刺激别人的犯罪动机。” 快嘴补充道。

“村长为什么总偏向歪狗?” 秀娥问道。

“咱们村上离不开歪狗呗!年初收提留款时村长领着歪狗,只要歪狗在门口一站,谁还敢不交罚款,三组的乖锁家没钱,歪狗就上去把人家的住房给扒开了。知道不?” 快嘴道。

“唉,咱灵山村人杰地灵,尽出活宝啊!”翠翠叹道。

“是呀,这回恐怕要变成死宝了!” 秀娥担心了起来。

此时在阳县凤鸣镇派出所审讯室内所长李向东和男干警小王正在对歪狗进行审讯,女干警小刘在作笔录。

“这么说你承认这对夫妇是你杀的?”李所长问道。

“是的,不承认也不行了。” 歪狗直言不讳地答道。

“你和复印部夫妇原先有仇吗?” 李所长又问。

“没有,是这次复印身份证才和他们认识的。”

“他们多收你钱了?”

“没有。”

“既无冤又无仇,你为何下如此毒手?”

“我也不知道。”

“放老实点!你知道我们的政策吗?”

“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就交待你的杀人动机?”

“我没有动机。”

“没有动机,为什么去杀人?”

“那天我心里不痛快!”

“心里不痛快就去杀人?为什么不杀了你自己!”

“我刚进他们店门时,看见他俩亲嘴来着!” 歪狗道。

小刘忍不住笑了一声。

“人家两口子亲嘴碍你什么事了?” 小王问道。

“大白天的又不是新婚,亲什么嘴!欺负我找不到媳妇是不是,晚上我就用刀捅了他俩,没想到会把他们给捅死了。” 歪狗又道。

“可笑!不,太可悲了!带下去!” 李所长已经生气了。

两位干警正要将歪狗带了下去,李所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别急!(问歪狗)你藏在炕筒里的那把作案用的刀,是从哪来的?”

“捡的啊!”

“在什么地方捡的?”

“那晚在酒店和镇上沈干事喝完酒后出来时在路上捡的。”

“出事那晚你在酒店和沈干事喝酒了。”

“是的。沈干事请的客。”

“你是怎么认识沈干事的?他为什么要请你喝酒?”

“不为什么,偶然碰上的,我听服务员叫他沈干事,我才知道的,他说他准备来灵山村蹲点我们就聊了一会儿。沈干事可是好人他还劝我不要去复印部报复,可我还是去了。”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这,可能是些闲话吧,我现在一点也不起来了。”

“那天晚上你还碰到谁了?”

“沈干事说有事,他走后我又喝了一会儿,正好服务员开了里间的门我好像看见孟达村长在里间吃饭,我当时确实是喝多了,也没有打理他就出去了。孟村长怎么会在那儿啊,也许是我看错了。”

“好吧,今天先到这里,你下去再想想下午继续交待。带下去。”

两位干警将歪狗带了下去。

今天是背集,芳芳正在院子内喂猪,孟达走了进来。

“你这该杀的,又跑过来了!” 芳芳看着一头抢着串槽吃食的猪道。

“大妹子,还在忙什么了?”

“哟,村长来了,进来吧。”

“我听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还能有谁,猪呗!就这头,毛稀头大的,最讨厌,放着自己槽里的不吃却抢着吃人家的!”芳芳话中又带上了刺。

孟达是村里的最高长官,出门总要拿拿架子,装出一副绅士派头,可在女人面前却总是和和气气的,怪不得灵山村的婆娘们那么容易上当!刚才尽管芳芳话里有话,他还是装着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道:“大妹子,你可真能干,听说你去年底光卖猪这一项就收入了好几千块,今年又增加了这么多头,都快成养猪场了。”

“我就想办个养猪场,不过就是这地方太小。”

“地方问题嘛,好解决,好解决。不过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其他事。”

“你有话就说吧。”

“是这样的,大妹子你来咱村上也近一年了,是怎么个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你有文化,爱学习,脑筋活,能吃苦,养猪成了咱村致富的典范,还有你每天照顾隔壁宋大娘的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咱们村这次又被镇上评为计划生育模范村,所以经村委会研究决定由你来担任咱们村的计划生育干事。”

“这个,我恐怕干不了,你知道我最近在镇上开了个书店,两头跑着,连宋大娘都在给我帮忙。”

“芳芳啊,当咱们村的计生干事也不是要天天上班,你只要抽出一点时间搞搞调查,作作动员,填填报表就行了,你那书店两天开一次门,一个月还有一半时间在咱们村里,你确实很忙,养猪、种地、照顾老人。这我比谁都清楚,可你现在也算咱们村的文化人,这计划生育工作我找谁去干啊?”

“可这项工作我从来没有干过,不一定能干好。”

“这个你放心,没有什么干不好的,咱们镇上去年来了个计划生育专干,在咱们村来过几次,你可能没见过,这个人挺能干的。这次听说他要在咱们村蹲点,等他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以后让他多帮帮你。这做事啊,和做人一样,要实在,要专心致志,如果思想跑了锚,样样工作干不上去!”

经孟达长时间的软缠硬磨,芳芳勉强答应试试再看。

沈西蒙自告奋勇来灵山村蹲点了,他来灵山村不是为了政绩,更不是为了在贫困的山区锻炼自己,而是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此时他正在灵山村村委会办公室内向孟达讲述着目前农村经济的发展趋势。

“孟村长,昨天镇上的党委扩大会议你也参加了,怎么还没有弄清甘书记的意图,目前改革开放正在进一步深入,计划经济已逐步向市场经济转轨,现在国家实行的是微观放活,宏观调控。全镇各村早已动了起来,岭南现在成了民俗村,东街成了酒村,马道成了运输村,北街村利用他们的地理优势家家在街道作小生意,成了名副其实的生意村,咱们灵山虽然是计划生育模范村,但经济也得跟上去,甘书记一年建成亿元镇的计划,可别让咱们村拖了后腿啊!”

“沈专干不愧是企业家出身,政策水平这么高!今后咱们灵山村的发展就全靠您了!”

“这次我来灵山,并不是单纯为计生工作,甘书记让我把各方面的工作都抓一抓,这就需要咱们村上大力配合了。”

“这你放心,咱们村的计划生育干事,人非常能干,还是咱们村的致富典型,让她来协助你的工作,保证没问题。今后你就住在咱们村办公室后面的客房里,饭我给你派。”

“那就太谢谢您了。” 从孟达的话里面沈西蒙已经听出了点什么,他心头一震,喜形于色。

“校何,你先把咱们村去年年底搞的那个报表拿出来,让沈干事看看。”

沈西蒙在埋头看材料时,芳芳突然走了进来。

“村长,是您派人找我?” 芳芳问道。

“来来来,芳芳,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镇上派来蹲点的沈专干。”

沈西蒙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材料抬起了头来,芳芳一看大吃一惊!!

“西蒙大哥,怎么会是你!” 芳芳吃惊地问。

“芳芳,孟村长给我找的助手就是你?”沈西蒙故作惊讶的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孟达不解地问道。

“当然认识了。而且是老相识了。”

“西蒙大哥在龙县办厂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芳芳显得有些激动。

“既然你们这么熟,我也不用再介绍了。芳芳,你可要好好配合沈干事的工作哟!”

“放心吧村长,我一定配合。” 芳芳高兴地答道。

“孟村长,我想现在让芳芳领我到村里看看,先了解了解情况。” 沈西蒙道。

“芳芳,那你就领沈干事在村里走走,上午你们都来我家吃饭。”

“不用了,村长,以后西蒙大哥的饭我包了,在龙县时西蒙大哥没少照顾我,现在他来灵山了,我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吧!”

“那也好,你们去吧!”

芳芳领着沈西蒙走了出去。沈西蒙显得十分兴奋,他终于胜利的实施了自己的初步计划,见到了他想见的人。不过他觉得“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后的路还会更长更艰苦!”“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他要以顽强的精神去争取更大的胜利!

“芳芳,那年你走的时候怎么连个招呼也没打,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年?”沈西蒙边走边问。

“唉,那时我——我——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娘从家里赶来也住在史大娘家照顾了我几个月,后来我娘走了,我又到七里村我姨家呆了几个月在他们家的缝纫机上做了些活,等服装学校第二期学员分配时,我才回到了县城,被安排到金鸡一个私人服装加工厂工作。”芳芳最不愿意提及这些事了。

“怪不得我找了几次都没找到你。”

“我走时本来想告诉你一声,可听说你为了我的事和嫂子吵架了,怕给您再添麻烦我就自个走了。”

“原来是这样。”

“嫂子她还好吗?”

“唉,好什么好!我们早已离婚了。”

“西蒙大哥,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芳芳感到有些内疚。

“怎么能怪你呢,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不提那些烦心的事了。说说你吧,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西蒙大哥——,我……” 芳芳眼圈红了,差点哭了出来。

“芳芳,别急,慢慢说。” 沈西蒙劝道。

第十七章

灵山女人是灵山的一道风景,她们大多是因逃荒来到灵山的,有着全国各地的血统,不管她们是以怎样的方式来到灵山,她们的聪明比她们那些土生土长的男人来,确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她们给灵山带来了生机,想将来聪明的灵山的子孙们更是不会忘记祖辈们因祸得福而创造出的奇迹。灵山应该因她们而骄傲#轰然她们现在仍处在那种愚昧或半愚昧状态,但远缘创造出的那种生命的优势是谁也否定不了的。至于这种优势什么时候能发挥出来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可这些毕竟是迟早的事。

下午,整天闲着没事的贼猴婆娘翠翠正在家门口拉鞋底,三来媳妇端着面盆走了过来。

“怎么,又压了这么多面?”翠翠问道。

“这两天家里做门窗,请来了两个匠人,这不又多了两张嘴嘛,不多压些面,靠手工我能做出来啊?” 三来媳妇虽然是实话实说,但让整天无所事事的翠翠听来还是张扬了点,女人嘛,就是那么小心眼!

“哎,听说芳芳当官了?”聪明的翠翠又转移了话题。

“这我知道,是个计划生育干事,专管女人生娃的。”

“镇上的那个沈干事来咱们村蹲点了,听说他是芳芳的老相好。”翠翠的新闻还真是不少。

“这我可不太清楚。”

“听说那个沈干事谁家派饭都不去,专在芳芳家吃!”

“反正村上给补贴,人家芳芳算是把沈干事的饭承包了。”

“恐怕再过些日子连人也就给承包了吧!”翠翠的醋意又上来了。

“这话可不敢乱说,人家芳芳可是正经人。”

“我就不信,这孤男寡女整天泡在一起能正经得了!我看啊,芳芳早就熬不住了,你没看见她这几天那个高兴劲,脸象一朵花似的,和猪娃结婚那天也没这么高兴过!”翠翠是灵山村的“一号妖精罐罐”感情上的事谁也瞒不过她。

“这倒也是,不过人家沈干事有媳妇。”

“有什么呀!听说早就离婚了。”

“哟,这可就难说了。”

芳芳开书店的目的并不单纯的为了赚钱,平时就爱学习的她从小就喜欢与书为伍,她觉得生活中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这回终于如愿以偿了。此时的芳芳正在书店看书,一顾客走了进来从开架的书柜中取出一本书看了看问道:“老板,这本英汉词典多钱?”

“十元,后面有定价。” 芳芳道。

“便宜一点吗?我可是你们店的老顾客了。”

“那就给您打九折吧,一般这种工具书是不打折的,您给九块钱吧。”

“好吧,给九块钱。”

“来我给您装个袋子,好拿些。”

“谢谢!”

“谢什么,都是老顾客了。”

顾客刚出门镇党委副书记严民就走了进来。

“哟,严大哥,快进来。”芳芳十分客气地招呼道。

“我也是老顾客了。” 严民打趣地说。

“您是我这儿的常客,您坐,请喝茶。” 芳芳倒了杯茶

“谢谢!哎,芳芳用上煤气灶了?”

“还不是上次和书一起倒过来的一个旧煤气灶。”

“罐里面是液化气吧?在省城时我们就用它做饭,想不到咱们这里也有了。”

“什么液化气啊,它里面装的是咱们县氮肥厂产的水煤气。”

“什么?水煤气!这东西虽说用起来方便,但却十分危险,特别是这种旧灶具,你用时可要小心啊!”

“方便是方便,但也麻烦,用完后要从几十里外的县城灌气,就剩下半罐气了,用完后我还是用蜂窝煤炉子吧!再说我也不是常在这里做饭,只是偶尔烧点开水。”

“这样最好,安全第一嘛!”

“谢谢严大哥,听说您是从省城来咱们镇上工作的?”

“是的,我原先在省委宣传部工作。”

“怪不得,说话那么有水平,又那么爱学习,以后我这的书你就不用买了,随便拿去看就行了。”

“怎么,想对我开绿灯啊,那可不行。”

“您先别急,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啊,说来听听?”

“我想拜你为师,你得教我。”

“我教你!我能教你什么啊?”

“前些天你看的那本《企业与红灯》我也看了一遍,可我就怎么也理解不到你讲的那个深度,里面那么多案例,我怎么就是悟不出你说的那么多深刻的道理来,你得帮帮我。”

“怎么,你也对企业感兴趣?”严民吃惊地问道。

“我想我们灵山将来也要开工厂,办企业。外地人能干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干!”

“好啊!有思想,咱们凤鸣镇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实在太少了,你这个老师我当定了!以后我会常和你交流的。”

“那我就先谢谢老师!”

“客气什么,咱们共同学习吗!”

这时一位顾客走了进来。

“芳芳,你忙吧,我走了,有时间我会常来的。”

严民走了,带着一种朦胧的期望和新意走了。

村口秀娥的小卖部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灵山村最热闹的地方。这天秀娥和五才两口子正在打扫柜台里面的卫生,外号叫“新闻联播”的快嘴又走了进来:“五才哥你和大嫂大白天躲到柜台后面干什么?快出来给我拿包烟!”

“还能干什么,打扫卫生呗!” 五才边取烟边说。

这时翠翠提着醋瓶子出现在店门口:“原来是在打扫卫生,人家还当你们在亲嘴哩!

“哟,大妹子又来打醋了?” 秀娥问道。

“我说贼猴家的,你的醋怎么吃的这么快,我每次见到你总是能看见醋瓶子!” 快嘴故意问道。

“爱吃醋怎么了,这也比你这破烟筒强!到处乱冒烟也不怕污染了环境,不过我还得给你提个醒,你那烟筒虽说不环保,在咱山里也无关紧要,但那个‘狐狸精’在肚里留多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翠翠的嘴还是那么厉害。

“是尼古丁,不是狐狸精!” 五才纠正道。

“管它尼古丁还是狐狸精,反正都是害人精!” 翠翠又道。

“哟,看来这水平一个比一个高!” 秀娥道。

“听说四海也当官了?” 翠翠又问道。

“那算什么官,镇政府一个安全员!知道不?” 快嘴道。

“是给那个大胖子甘书记当保镖吧?” 五才又问。

“差不多。”

“那为什么不让愣牛去,他一个人最少能放倒三个人!” 五才有点不以为然。

“愣牛去干什么,又不是去打架!” 快嘴道。

“那当保镖做什么?” 秀娥不解地问。

“那是保喝酒的,现在改革开放了,甘书记几乎每天都有应酬,沈干事怕甘书记喝醉酒影响身体,就推荐四海去陪酒。知道不?” 快嘴道。

“这倒是瞌睡遇上了枕头,真个美差!我家贼猴也能喝酒,咋碰不上这运气呀!整天白吃香的,白喝辣的还拿工资。” 翠翠又忌妒了起来。

“你就不知道底细,人家四海媳妇和沈干事是啥关系?老相好了!听说沈干事认识她比芳芳还早,不过你要想给贼猴找份美差也不难,咱们沈干事是专门给女人做计划的,你就让他那天来先把你给计划计划不就行了吗!知道不?” 快嘴又打起油来了。

“好你个死快嘴!我撕了你的嘴!” 这话翠翠爱听,她心里甜滋滋的和快嘴追打着,嬉闹着。

晚上,芳芳在灯下正在做针线,经过精心打扮的沈西蒙手里提着一袋食品突然出现在屋门口。只见他蓬松的黑发上喷着发油,雪白的衬衫上系着一条紫红色领带,火箭式皮鞋擦的乌黑发亮:“芳芳,在忙什么呢?”

“哟,是西蒙大哥,快进来坐,你不是到镇上开会去了吗?”

“就咱们镇上那会,哪一次不是等半天人,说半天闲话,其实真正开会的时间只有一会儿。散会后本来想住在镇上明天一早回来,可不知怎么搞的一抬腿就上山了。” 沈西蒙边进屋边说着。

“你先坐,我给你收拾饭。”

“不用了,我那食品袋里有现成的,先把那块熟肉切上。”沈西蒙从塑料袋内取出一块熟肉放在了屋角火炉旁的那个小案板上。

“又不是过年,你买这么多吃的干嘛?又是酒,又是肉的。” 芳芳边切肉边说。

“好长时间没吃肉了,今晚得好好解解馋。”沈西蒙神秘地道。

“那好啊!我再给你炒几个鸡蛋。哎,西蒙大哥,今天的会说啥了?”芳芳说着打开了火炉的封口。

“甘书记传达了上面精神,说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再带动大家一起富!”

“让哪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象你一样脑子活又勤劳的人呗!”

“西蒙大哥,你又取笑我了!”

“怎么能说是取笑你呢?你养猪致富,是整个灵山村的典型,现在是谁有钱谁光荣,谁没钱谁狗熊。”

“不和你说了,我又说不过你,来咱们吃饭吧,。”这时芳芳已经把菜做好端了上来,两人又边吃边聊了起来,沈西蒙虽只有初中文化程度,但由于经常出外,见多识广,说起话来风趣而幽默,不时惹得芳芳开怀大笑,看着芳芳高兴的样子西蒙发挥的更好了,他对农村中种种现象的抨击更获得了芳芳的同感,她觉得自己平时想说又说不出的话而西蒙却说的风趣而传神,她更加佩服西蒙了。

“让你忙了半天真不好意思,来我先敬你一杯。”西蒙给芳芳倒了杯酒。

“西蒙大哥,我不会喝酒!”

“来把酒端上!看在大哥面子上破个例吧!来干!”

“来大哥,我敬你一杯!”

“来,芳芳给大哥倒酒,再来,多倒几杯!”

沈西蒙连喝数杯。

“西蒙大哥,你不能再喝了!”芳芳劝道。

“没,没事的!来给大哥满上!”

“大哥,别再喝了,要是喝醉了今晚可怎么回去呢?”

“芳芳,大哥我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你这儿了。”

“你又说起醉话来了,来先喝点茶解解酒。”

沈西蒙坐着喝茶,芳芳麻利地收拾了碗筷。

“大哥,茶凉了我给你倒杯热的去。”

沈西蒙放下杯子借着几分酒力将芳芳拦腰抱住:“芳芳,大哥想死你了!”

芳芳欲挣脱西蒙,但西蒙却紧紧的搂住芳芳不放。

“大哥,别,别这样……” 芳芳乞求道。

“芳芳,大哥以前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喜欢大哥了?大哥为了你可什么也没有了!” 沈西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芳芳望着西蒙,眼前又浮现出前些日子刚和西蒙见面的情景,她觉得西蒙和妻子离婚很可能与自己有关,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西蒙,甚至觉得好像欠西蒙什么似的。这时西蒙已将芳芳按到在炕头上,裤子也被强行扒到了大腿以下,看着芳芳那雪白的身子,西蒙欲火中烧,他迫不及待的去脱自己的衣服,芳芳突然觉得眼前的西蒙大哥怎么变的陌生起来,三弯小树林被强奸的场面又浮现在了眼前,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手法,他分明是歹徒,那里是自己敬仰的西蒙大哥#糊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厌恶!乘西蒙脱衣服这当儿她迅速提上了裤子。

“芳芳,你,你怎么了?”西蒙发现芳芳的情绪有些异常。

“西蒙大哥,你对我的好处,我是不会忘记的,可这事却万万不能做!你理智一点吧。”芳芳挣开了束缚已经坐在了炕边。

这时从里面窑洞里传来了猪娃娘的声音:“芳芳,你在和谁吵架啊?”

“没什么,娘,西蒙干事喝醉了,我送他回去。西蒙大哥,你还是回去吧,走我送你回去。”芳芳并没有发火,还帮西蒙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回去。”这叫什么呀!沈西蒙觉得有点败兴,可芳芳的大度使他再没有理由继续纠缠下去了,踉踉跄跄地自己走了出去。

贼猴婆娘翠翠洗完脚正在向院门外倒水,沈西蒙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差点泼西蒙一身。

“哟,这不是西蒙大哥吗?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贼猴婆娘问道。

“你是谁啊?” 沈西蒙带着醉意问道。

“我是翠翠呀!西蒙大哥你不认识我了?”

“噢,是贼猴婆娘啊!快叫贼猴来,我们哥俩喝几盅!”

“他这几天不在家。”

“他不在我也要喝!”

“走先到我家去喝点茶解解酒。”翠翠扶着沈西蒙到自己家里,她扶着沈西蒙坐在椅子上,然后倒茶去了。

“怎么就,就你一个人,孩,孩子呢?” 沈西蒙问道。

“明天是礼拜天,今下午去他姑姑家玩去了,明天上午才能回来。今晚就我一个人睡,来,西蒙大哥您先喝杯茶解解酒。”这话不知是暗示还是挑逗,是诱导还是启发,是默许还是召唤。喝成了笨猪似的西蒙此时仍没缓过神来,心里只装着酒。

“我不喝茶,我要喝酒!没酒我就走!”

“好好好!西蒙大哥我给你拿酒去。”翠翠拿来了酒,沈西蒙自盅自饮着。

“翠翠啊,芳芳她不陪我,你来陪陪大哥啊!”

“西蒙大哥,你可不能再喝了。”

沈西蒙这时已醉倒在桌边。

“西蒙大哥,我扶你到炕上躺躺。”翠翠扶沈西蒙躺在炕上,给西蒙脱了鞋和外衣,她最近正在为西蒙介绍四海当镇政府安全员的事吃醋,这回机会终于来了,她要从四海媳妇怀里夺走西蒙!看着西蒙那发达的胸肌及内衣下面那凸出来的部位,翠翠全身骚痒了起来,她似乎看到了一种力量!这才叫男人,十个贼猴也比不了!一种难耐的欲望从眼中烧进了心里,她真想立刻扑上去,咬一口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尝尝上帝今夜赐给自己的人间美味!然而她又怕弄巧成拙,落个鸡飞蛋打。此刻如果西蒙稍有一点意思,或者一个眼神,她就会召之即来,并且全力以赴。可这头死猪眼下只会哼哼!自己那么多秋波被白白浪费掉了!没别的办法,她只好鼓足勇气在西蒙的脸上亲了一下,正要给他从炕角拉被子却被西蒙翻身抱住,压在了身下。其实一向狡猾的西蒙并没有醉得一无所知,他是在等候时机,也许这等候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西蒙大哥,这怎么行啊!” 一向在情场上十分老练的翠翠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一时不知所措。

“翠翠妹妹,你就陪陪大哥吧!” 沈西蒙终于开腔了。翠翠有些受宠若惊,但仍装出一副半推半就的样子顺从了西蒙。

屋里的灯灭了!两堆火在炕上烧了起来,而且越烧越旺!

第二天上午,两辆小车一前一后驶进村子,在村委会门口停了下来,甘书记及广播员梅子等人从第一辆车上下来。孟达、沈西蒙等人赶忙上前迎接,并与甘书记握手。这时第二辆车驶了过来停在了第一辆车的旁边,几位领导模样的人从车上下来。

“甘书记,这辆车里是?” 孟达问道。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咱们县计生委的胡主任。” 甘书记拉着孟达走到第二辆车门口。

“胡主任,您好!欢迎!欢迎!我是灵山村的村长孟达。”

“原来你就是灵山村的孟村长,你们的计划生育工作搞的不错嘛,听说你们村的计生干事,带头养猪致富,还长年照顾隔壁老人。这次我们来就是总结经验的,如果典型的话就在全县推广,她人呢?” 胡主任问道。

“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她养的那头老母猪一下子生了十六个小猪崽,这两天她一直忙着照顾着呢!” 孟达道。

“这可是个大好事啊!快领我们去看看!” 甘书记道。

一行人上车,直驶芳芳家去。

芳芳家猪圈里十几个小猪崽正在围着老母猪吃奶,孟达领着一伙人走进院子。

“芳芳,上面领导看你来了!” 孟达一进门就喊上了。

“哟,来了这么多领导,你看我这连个象样的凳子都没有!” 芳芳一边给其它猪拌食,一边招呼着大家。

“芳芳,这位就是县计生委的胡主任。” 孟达在一一介绍着。

“您好,胡主任。” 芳芳用围腰擦了擦手,然后与胡主任握了手。

“这位就是咱们镇的甘书记!”

“哦,是甘书记啊,您好!”

“你们看这些小猪崽还挺可爱的!” 胡主任看着这些小猪道。

“梅子,梅子人呢?” 甘书记突然问道。

“她和沈干事还没进来呢。” 孟达道。

“让梅子快一点把照相机拿来,照几张像嘛!” 甘书记道。

“来了,来了!” 梅子在门口答了腔。

“梅子,快进来,先给她照一张全身照,然后我们再照几张合影,把这些可爱的小猪崽也照上!” 甘书记指着芳芳道。

梅子拿着照相机走到了芳芳面前抬头仔细一看却大吃一惊!

“这位大妹子,您是本地人吧,我们好像在哪儿儿见过,怎么这么面熟?” 芳芳看了看面前的梅子心头也不禁微微一震,她随口问道。

“不,大嫂,我是外地的,刚来这不久,您可能认错人了!来,我先给您照一张全身照。” 梅子顿时紧张了起来。

第十八章

凌云飞是位事业性极强的人,自从来到这里他几乎把课余的所有时间都放在科研项目上,他的宿舍简直就是个试验室,办公桌上摆满了试管、烧杯、酒精灯、恒温箱、湿度计之类的试验器具,墙上贴着许多布条。今天是星期天,凌云飞正在宿舍里埋头作实验,苏雪兰走了进来:“凌老师,还在做试验啊,看你这样子,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

“老毛病了, 这些年来每个周六晚上总是没瞌睡,也许是我的生物钟定到这儿了。”

“墙上贴那么多布条干什么?” 苏雪兰又问道。

“那是为一种新型合布材料在作防潮测试,最近我房间的的空气相对湿度为百分之五十八,已经十六天了,仍没返潮,强度也没减,如果在空气相对湿度为百分之八十时也能这样,这个指标才能过关。”

“那恒温箱里的布条又是在测试什么?”

“那是一个防霉试验,据统计目前国内许多商场每年就因布鞋发霉造成的损失远远高于卖鞋的利润,所以许多制鞋厂家都选用纤维素钠作粘合剂以解决防霉问题。纤维素钠这种原料虽然使用方便,冷水就能化开,粘性也好,做出的鞋也挺括,但它的ph值很高,空气的相对湿度稍大一点就会返潮,而且还会出现渗浆现象,去年西北的一家鞋厂就是因此在出口贸易中赔了几十万元人民币!”

“这的确是个问题!”

“几年来,我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与探索,如果成功的话每年至少可以为国家和企业挽回几十亿元的损失。”

“那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目前看来还很顺利,估计问题不会很大。”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继续做吧,我给你弄午饭去。”苏雪兰的确想帮帮凌云飞,可隔行如隔山,有劲使不上!只能帮他料理料理生活。

自从猪娃走了以后,麦田打药的差事就历史性的落在了芳芳的肩上,杀猪,砌墙她不会,但给麦田打药有文化的她的确不比猪娃差。过去猪娃只打除草剂,现在芳芳把农作物病虫害的防治也补上了,什么季节打什么药,什么病虫害在什么时候最容易发生,用什么药防治最好,她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简直就是一位庄稼大夫。灵山村如今已经离不开她了!今天她正在背着猪娃原来打药的喷雾器给麦田打药,三来媳妇走了过来。

“哟,芳芳妹子,在打啥药呀?” 三来媳妇问道。

“每年这个季节还能打啥药,除草剂呗!”

“妹子到底是文化人,啥都能干,连男爷们干的你也能干,妹子,别忘了把我家的麦田也打了!”

“放心吧,嫂子,这家打完就给你打!”

“那就拜托了,你忙吧,我走了。”三来媳妇走了,芳芳到地头在喷雾器中配了些药水,用袖子擦了擦汗又打了起来。

女人一旦锁定了人生目标,追求的决心和韧劲绝对不比男人差,经过几年的摔打芳芳慢慢成熟了起来,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原则,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可灵山人却越来越觉得她神秘难测了。

秋天的女人是场美丽的雨

泥泞了小路,淋湿了崎岖

每个人都想走出自己

悲能何为

泪能何为

自己的头颅自己扬起

秋天的女人是个难猜的谜

甜甜的悲哀,酸酸的忧虑

谈情时总是言行不一

爱也泣泣

恨也泣泣

不知何是喜来何是悲

秋天的女人是滩温柔的泥

把坎坷抹平,将往事叠起

挑着生活从来不犹豫

苦也乐意

累也乐意

人生路上忠诚挡风雨

这些天梅子的心情比以往都沉重,她生怕芳芳认出自己,她想把此事告诉西蒙,可又不知道怎么去说,更怕西蒙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傍晚,进退两难的她正在宿舍里坐在录音机旁戴着耳机听流行歌曲,沈西蒙推门走了进来。

“沈哥,快进来。”

“梅子,你急着叫我来。有事吗?” 沈西蒙问道。梅子关上了门,一下子扑到西蒙怀里。撒娇的说:“没事就不兴叫你来?沈哥,我想死你了!怎么这长时间不来看我,是不是又叫芳芳给迷住了!”

“你现在是甘书记的专利,我敢来吗?” 沈西蒙带着醋意道。

“那死胖子今天去县城开会去了,三天后才回来。想起他就讨厌,钻在被窝里摸着人家的nǎi子还在给人家上政治课,像个老女人一样不停地唠叨,还是你沈哥好,男人味十足!”

“那我今晚就不走了?”

“你走得了吗?”梅子一下子搂住西蒙接着道: “哎,沈哥,那胖子给我介绍对象了。”

“这事你也该考虑了,他给你介绍谁了?”西蒙问道。

“听说姓金,在一个乡医院当副院长。还离过婚。” 梅子想了想道。

“噢,是金元保啊!这个人我知道,他是甘书记的内弟,人挺能干的,就是有点花!”

“什么,他叫金元宝,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人家都又财不外露,他爹妈怎么给他起了这种名字,将来肯定是个败家子!难怪你说他有点花!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就是将来娶了芳芳,我还是要作你的情人。”

“你这人还挺迷信的,人家那个保是保险的保。这个人有点花对我们有什么不好,你不是比他更花吗?他一花才会不在乎你与别人来往,我们的关系才会更保险!我想甘书记也可能是这个意思吧。”

“你们男人真坏!人家听你的就是了。”梅子又撒起娇来了。

“哎,梅子,听芳芳说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具体吗可就是想不起来。”

听西蒙这么一说梅子脸色突然变白,心跳加快 。“等她想起来了,我就没命了!” 梅子低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西蒙不解地问道。

“沈哥,我不想在这儿干了!”

“这又是怎么了?”西蒙更是纳闷。

“芳芳是不是有个儿子?”梅子问道。

“是呀!是有个儿子,怎么了?”

“那儿子呢?”

“听她说送亲戚家了。”

“什么送亲戚家了,丢了!”

“丢了!你怎么知道的?” 沈西蒙有些吃惊了。

“那就是三年前,你让我和大黑在火车站弄来的那个男孩!”

“什么,我们把她的孩子给卖了!你为什么不早说!”沈西蒙气得脸都绿了,他推开了梅子在房间来回踱步。

“我也是见到她后才确认的。”

“你们把他卖到哪儿了,还能找回来吗?”

“可能不行了,你知道这发货不是我的事,去年我在你那无意中看见芳芳照片时我就有点怀疑,但却确认不了,所以也没敢对你说。后来我还专门为这事去打听过,听说那孩子已经倒了几手卖到南方去了,原以为这事已经完了,谁知道却在这儿碰上了芳芳——”

“这可怎么办?这孩子是我……唉,不说这些了,也真难为你了。”西蒙已经开始不大相信梅子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事以至此多说不但无用而且更无益。自己毕竟是个男人,想起梅子这些年来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也不容易,又安慰起来了。

“沈哥,那我现在可怎么办?”

“先别急,芳芳那边有我了,只要她不说就没事,中国这么大,长像差不多的人多的是,她凭什么就认定那天领走孩子的女人就是你!你这边可千万别走漏出去,要不,我们一起完蛋!”

“我这儿你放心,就是将来被查出来我也会自己背的,绝不会连累沈哥你!”

梅子的忠诚再一次撩起了沈西蒙的欲望,他又把梅子搂在了怀里:“放心吧,宝贝,你的事我不会不管的!来吧,先让大哥摸摸。”沈西蒙说着将梅子按倒在床上。

傍晚,凌云飞正在宿舍内整理东西,苏雪兰走了进来。

“凌老师,怎么提前整理起东西来了,离放假还又几天呢!是不是想回家了?”

“这算什么逻辑啊,整理整理房间就意味着想回家!那当兵的天天打背包是不是意味着都在准备开小差啊?”

“又在耍平嘴了不是,这那儿跟那儿呀#旱实话我到想家了,想回家看看我女儿盼盼,还有我爸我妈。”

“多半年了应该回去看看,到时候我送你去车站。”

“那你呢?”

“我当然还在这里了。”

“你不回我也不回!”

“看你,又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盼盼还盼这你早点回家呢!”

“那我就回去把盼盼领到这里来。哎,云飞,你的实验最近搞的怎么样了?”

“第一阶段总算攻下来了,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前些日子我已经给北京、杭州的几家大的鞋厂寄去了样品,通过他们的实验室检测结果还是很理想的,最近已有两个厂家来函要求订货了。”

“那就给他们组织生产吧!”

“那能那么容易,说生产就生产啊,咱们这种产品目前算才走出实验室离批量生产还有一段距离,这里面有个工艺问题,还有个原料和成本的问题,还得做进一步的检测、试验。随着季节的变化很可能还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解决。一个新的产品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能推向市场的,否则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云飞,你太伟大了!假期中我当你的助手,你一心一意做你的实验,我来料理你的生活。” 苏雪兰被凌云飞这种严谨的精神感动了。

“那可不敢,我怎能劳得起您的大驾!”

“你就是不同意了!”

“不是不同意,我这个人性格孤僻,脾气又不好,人家躲都躲不急,你干嘛还要往上贴!”

“谁贴上你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苏雪兰上前揪住凌云飞的耳朵:“说,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别,别这样,小心学生进来!”

“你先回答我,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行了吗!” 凌云飞终于投降了。

“这就对了嘛!”

“我敢不同意吗!”

“好了,不玩了,假期中我给盼盼补补英语,你得抽时间给盼盼讲讲数学?” 苏雪兰又认真了起来。

“放心吧!没有问题的。” 凌云飞十分干脆地回答。

苏雪兰的父亲苏文是龙县中医医院的院长,母亲一直是医院的护士,去年因身体的原因提前退了下来。老两口除女儿苏雪兰外还有一个儿子,在省城某研究所工作,今天儿子苏炜在出差途中,回到了家中老两口格外的高兴。此时他们正和外孙女盼盼一起吃晚饭。

“小炜呀,你这次去北京开会什么时候动身?” 苏院长问道。

“明天上午的火车,我今天下午还得赶回单位去。” 苏炜道。

“嗯,具体是个什么会?” 苏院长又问。

“听说先是听几场专家报告,然后是一个行业性研讨会。”

“能不能迟去几天,你媳妇就这两天回来,你妹妹也快放假了,你们兄妹好几年没有见了。” 苏母插道。

“妈,这可不行,会耽误开会时间的,不过我已给她们打过电话了。”

“你就别拉后腿了,让他去吧,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 苏院长道。

“还是爸爸理解我。”

“舅舅,别忘了给我买学习参考书。” 盼盼边吃边道。

“没问题,舅舅一定给你买!”

这些日子芳芳确实成了大忙人,既要照顾两位老人又要帮村上忙计划生育工作。逢集的日子还得去书店开门。一天下午芳芳正在书店收拾床铺,严民拿着几本书走了进来。

“哟,严大哥,快进来。”

“芳芳,看样子你今晚不打算回灵山村了?”

“明天是礼拜集,我今晚不回去了。”

“给,这几本书还你,县委明天早上有个会议,今晚就得去报到。” 严民将书交给了芳芳。

“这你急什么,那几本书我又不等着卖。”这时床下拴着的一只猫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还养了只猫?” 严民问道。

“前天我发现店里有老鼠,怕咬坏书就买了只猫。来,快坐呀!”

“不了,有个顺车我得马上走。怎么好像有一股什么味啊?”严民闻了闻发现房间的气味有点不对。

“我上午烧了壶开水,是煤气味吧。”

“你晚上在这住,煤气灶可要关好啊。”

“你放心好了,每天都这样,没事的。”

“那好,我走了。”

“你出门也要注意安全?”芳芳深情地叮嘱着。严民走了,那份牵挂却深深地落在了芳芳的心底。

儿子刚走,女儿又要回来,苏雪兰的母亲忙的不可开交,一年来,她的主要任务除每天做饭外,就是带外孙女盼盼。此时她正在房间拖地板,苏雪兰提着一大包东西突然出现在门口。

“妈!我回来了!

“哟,是兰兰,快进屋吧。”

“您又拖地板了!让我来吧!”苏雪兰从妈妈手里接过拖把就拖了起来。

“这两天盼盼天天念叨着你,昨天是星期天她还自己跑到车站找了你一次!”

“她现在又跑哪儿去了?”

“这不,刚吃完午饭就上学去了,听说她们学校下个礼拜才放假。”

“这我知道,县里都比市里迟两个星期,我爸呢?”

“别提你爸了,他比谁都忙,整天不着家,快退休的人了,做事还象年轻人似的,今天上午吃饭时他都没回来,前几天你哥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我让他抽时间多陪陪,可他倒好,不但不听我的还鼓励你哥早点走!你看我光顾说话了我给你做饭去。”

“听说我哥去北京可会了?”

“可不是嘛,要开半个多月呢!不过你这次回来可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等你哥开完会回来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 苏母边做饭边说着。

“妈,我明天就得走,还得带盼盼一起走。”

“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急!”

“盼盼下学期就要上中学了,我想利用假期给她补补英语。我们学校有个化学老师在搞一项很重要的科研项目,要我假期给他帮帮忙,那个老师虽是教化学的,但她的数学底子特别好,他答应假期抽时间给盼盼辅导数学。”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去吧,这事我可不敢拦你。来快吃饭吧!”

“等我爸回来一起吃吧!”

“你快吃吧,你爸可能不回来了。”

“谁说我不回来了?” 苏院长边推门边说。

“爸,您回来啦!正好一起吃饭!”

“兰兰,刚回来吧!你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我上午去局里开会,没来得及告诉家里,你妈该有意见了” 苏院长道。

“我哪儿敢对你有意见,在咱家历来就是你说了算!哎,老头子,你女儿说明天就要回学校!”

“兰兰,怎么这么急?”. 苏院长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一位化学老师在搞一项很重要的科研项目,最近已有了突破性进展,他为了搞科研连女朋友都耽误了,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个人过着,我想帮帮他,顺便把盼盼也带去,抽时间给她补补课。”

“这是好事呀!应该去的。” 苏院长道。

“哦,对了,爸妈,我忘了告诉你们,我们学校的那个凌老师长得和我哥一模一样,去年他刚来时我还差点把他当成我哥了!” 苏雪兰又想起了凌云飞的长相。

“真有那么像吗?” 苏母问道。

“不信我下次把他带来让你们瞧瞧!”

“我就随便问问,带人家到家里来干什么。” 苏母埋怨道。

“兰兰,你刚才说那个老师姓啥?” 苏院长好像想起了什么。

“姓凌,叫凌云飞。”

“他是什么地方人?”

“也是咱龙县人。”

“他父亲叫什么名子?”

“爸,您是查户口的吗?人家父母都相继去世了,他孤单单一个人,怪可怜的。”

这时盼盼背着书包跑了进来: “妈妈!” 盼盼一下子扑到了苏雪兰怀里。

“盼盼,让妈妈好好看看!”

“妈妈,我昨天晚上又梦见你了。”

“妈妈也梦见盼盼了,走,看妈妈给你买啥东西了。”苏雪兰拉着盼盼进了里屋。

“我倒想见见兰兰说的这个老师!” 苏院长突然对苏母道。

“你怀疑他是——” 苏母突然顿捂。

“别说了,不可能的!” 苏院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第十九章

阳县招待所三楼两人间住着严民和另一乡镇干部老王。严民躺在床上似乎有点心神不定,他漫无目的地翻着一本杂志,可怎么也看不进去,自从和夏雨离婚以后,他一直一个人过着,他承认夏雨是位很不错的女性,观念的不同使他们分道扬镳,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对双方造成了一些伤害,但重要的是他们各自的解脱,虽然做不了夫妻,做朋友却不成问题。

长相酷似夏雨的苏雪兰是严民大学的同学,也是严民的第一个恋人,可恨那桩指腹为婚的悲剧,把苏雪兰和沈西蒙绑在了一起,苏雪兰和沈西蒙离婚以后,严民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可苏雪兰却一门心思追凌云飞,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芳芳是一位可爱的女子,严民从她的眼神里经常能读到一种爱意,可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只能是个小妹妹。他在静静的思考着,可总是弄不清自己该思考些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就索性坐了起来。这时正好老王走了进来。

“哎,严民,怎么不开电视啊?是不是累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马上要开始了。”

“老王,你说如果有少量煤气泄漏会不会危及人的生命?”严民好像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那当然了,咱们县这几年因煤气中毒死亡的人还少吗?哎,你问这事干什么?”严民的突然提问,使老王感到有点奇怪。

“不行,我得回凤鸣镇一趟。” 严民突然坐了起来。

“什么事啊,打个电话还不行吗?” 老王问道。

“那边没装电话,就是有电话也不一定能说清楚,还是我跑一趟吧。”

“现在早就没车了,四十里盘山路你怎么走啊?”

“我下午看见楼下有出租自行车的,往返一次凤鸣要不了多长时间,耽误不了明早的会。”

“这怎么行啊!”

“好了,老王我走了。”

晚上,在芳芳正躺在书店的床上看书的时候,严民骑着自行车正在焦急的奔驰在阳县至凤鸣的盘山路上。

自从开了书店芳芳才有了读书的时间和机会,在这段时间里她的确从书中学到了不少东西,慢慢的思想也就深沉了起来,可离灵山村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在村里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对别人的说法,想法也毫无兴趣。她感到自己已经成了灵山村最孤独的人。她不想孤独,可她更不想和那些说事倒非的灵山女人们同流合污。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去找谁呢?谁会和自己有共同语言呢?是凌云飞吗?他在哪儿里?自从他上了大学,就好像在人间被蒸发掉一样。沈西蒙呢?不行#蝴变了,变的让别人不认识他了。为此想到了严民,严民是个不错的男人,她喜欢严民,也经常设法主动与严民接触。可严民却总是和她保持着距离,那距离好像一条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隔她很远,很远……

芳芳想着想着又觉得无聊了起来,又拿起书看了起来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夜静极了,只有床凳上拴着的那只小花猫在床边不停地叫着。

夜深了,苏院长夫妇躺在床上仍小声议论着。

“老头子,自从兰兰说了她们学校那个老师和咱们小炜长的一样后,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定,一会儿说想见人家,一会说这不可能,把我也给弄糊涂了。前些年我一直认为西蒙是咱们的儿子,可这孩子的性格和咱们小炜一点也不一样,倒是咱们兰兰虽说是沈大夫的女儿,性格上却很像咱们小炜。”

“你说也是,就说西蒙吧,这几年我一直纳闷,性格、习惯不同,那是后天养成的,长相不同,也可能有例外,但血型不同就没法解释了,前些年院里搞健康普查时,我看过西蒙的体检表,他的血型是b型的,而咱们小炜的血型是a型的,尽管子女的血型,不一定全和父母的血型相同,但咱们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b型血,而兰兰的血型却是o型的,简直是全乱套了!‘

“要不你再想想,那年你是怎么和沈大夫商量用咱们的儿子换他的女儿的?”苏母问道。

“那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了——” 苏院长回忆起了三十年以前……

一个傍晚,龙县中医医院苏文宿舍。苏文正在房间收拾东西,沈大夫走了进来。

“苏大夫,在干嘛了?”

“是沈大夫,快进来坐,我回来拿点东西。”

“听说你爱人昨晚生了对双胞胎,恭喜你呀!听说还是对龙凤胎?”

“谢谢,沈大夫,如果真是龙凤胎就好了,可生的是两个儿子,来,沈大夫您喝茶!” 虽然爱人生了对双胞胎可苏文仍然高兴不起来。

“哎,你比我幸运啊!” 沈大夫显得更有些低沉。

“听说陈院长也是在这几天要生了?” 苏文问道。

“是的,可能就在这几天,可我最怕这个日子,你知道我们已经有两个女儿,如果再生一个女儿我可怎么办啊!”

“沈大夫,您放心,嫂子这回肯定能生个男孩,如果真的生了女儿,你干脆送我算了!”

沈大夫思索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

“你是说咱两家换——!”

“您说呢?”

“这个,你爱人能同意吗?”

“这几年她一直想要个女儿。”

“那好吧!如果你嫂子真的生了女儿,我们就这么办吧,长大后再让他们成亲,我们就亲上加亲了!”

“那敢情好啊!”

“好了,不打扰你了。快去医院看孩子去吧,不过这事可要绝对保密!”

“放心吧,沈大夫!”

……

“第二天,陈院长果真生了个女儿,就是咱们兰兰。” 从回忆中回来,苏院长又道

“当时也只好那么做了,可谁会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哎,如今沈大夫夫妇已相继去世,西蒙的身世确实成了个谜了。”

“也许是我们多心了,你说这沈光明当时可够心狠的,小雨那么小就送人了!”

“当时他和陈院长离了婚后,就当了革委会主任。三个孩子他管得了吗?”

“这倒也是。哎,老苏啊,小娜现在在哪儿儿?怎么这些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她自五岁那年就走失后,沈光明一直没能找到她?”

“小娜这孩子从小就惹人疼的,我记得当时梅姐最喜欢小娜了,经常带她出去玩。唉,想起来沈光明一家还真够可怜的。”

“这都是他自找的,让孩子们也跟着遭罪。”

“哎,老苏啊,你看会不会在医院里有人把孩子抱错了!。”

“很有可能,那两天在医院出生的孩子不止一个,如果是真的抱错了的话,恐怕连沈大夫和陈院长也都闷在鼓里。”

“当时不是梅姐接的生吗?”

“对!梅护士长,怎么把她给忘了,当时的婴儿室归她管,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得抽时间去一趟金鸡人民医院找她问问。” 苏院长恍然大悟。

满脸是汗的严民终于来到了凤鸣镇芳芳书店门口,手腕上的表,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二时,秒钟仍在唧唧喳喳喘着粗气,显得很疲劳,很疲劳。

“芳芳!芳芳!快开门!”严民焦急地敲着门。

窗内的灯亮了。

“谁呀?” 芳芳问道。

“是我,严民。”

“是严大哥啊,你等等,我开门。”

不一会儿,芳芳开了门。

“严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怀疑你那煤气灶漏气,要不为什么上午烧的开水,下午还有煤气味,我不放心就跑回来看看,你今晚不能在这里住了。”

“严大哥,就为这事让你骑自行车跑了几十里山路,人家不是经常这样住吗!”

“你闻闻现在的煤气味我站在门外就能闻的到。”

“是有煤气味,人家听你的还不行吗!快进来说话吧,站在外边怎么成啊!” 芳芳闻了闻道。

“不用了,我还得赶回县城去,今晚你就住在我的宿舍好了。”

“这怎么行啊!”

“怎么不行,快收拾走吧!”

芳芳锁上了店门,跟严民一起来到了凤鸣镇镇政府严民宿舍。

“好了,你休息吧,这是宿舍钥匙,我可能下个礼拜回来,明天你找人把煤气灶修修,可不能拿生命去冒险啊!我走了。” 严民帮芳芳整理好床铺后道。

“严大哥!你能不能明天再走!”看着满脸是汗的严民,芳芳深情地道。

真情撞击胸口的时候

生命感悟到了忠诚

脑际那道已久的亮痕

不时让灵魂激动

滚烫的思念

盖过了昨日的伤痛

似火的欲望

再一次焦灼着人性的本能

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一下子搂住了欲走的严民。

“别这样,芳芳,休息吧,睡不着就看看书,我走了。”严民还是推着自行车走了,他的心却留在了这里,留在了一个女人的心里。芳芳站在门口深情地看了很久,很久。

上午,秀娥正在小卖部里拿着抹布擦柜台,二怪提着酒葫芦走了进来。

“哟,二怪大哥,好久不见了!”秀娥问道。

“怎么,想哥了吧!”

“想是想了,可想的是你前几次欠的酒钱还没还咧!”

“我说妹子,你怎么只记得钱,就像我二怪只记得酒一样,可我二怪因为没老婆才嫁给了酒,你秀娥有男人还想嫁给钱啊!那好吧,我二怪有了钱,你就嫁给我好了,现在不是讲一步到位吗,我二怪有了酒老板,也就不用再去买酒了!让五才兄弟也尝尝做光棍的滋味。”

“看看看,还没喝就醉了!”

“这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看你比那烈性酒还易醉人,不用喝,不用闻,大老远看见就让人醉的走不动路了!”

“又胡说了,再胡说我下次不给你借钱了!”

“那好啊!我二怪今后在也不借你的钱了,那就把人借给我吧!借钱有啥意思,借人多划算啊,有了你这钱匣子,我什么也就不愁了。”

“你还胡说,我不给你打酒了!”

“别别别,大哥今天给你现钱!给,这是一百元,把前些日子欠的那几十块钱,还有我那天拿的那两瓶好酒,和今天的二斤半酒一起清了吧!零头就不用找了。”

“哟,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这时芳芳从外边走了进来:“哟,好热闹啊!”

“是芳芳妹子呀!快进来。”. 秀娥招呼道。

“大妹子也来了,你们忙吧,我走了。”二怪走出了店门。

“嫂子,给我拿二斤盐。” 芳芳道。

“这二怪怎么突然变的有钱了?” 秀娥问道。

四海媳妇突然出现在门口:“人家二怪当先进了!”

“哟,四海家的,二怪能当个什么先进啊?” 秀娥问道。

“计划生育模范呗!全村唯一的一个计划生育表彰户,听说还奖了四百块钱呢!” 四海媳妇又道。

“嘿嘿,芳芳,这先进是你报的吧?” 秀娥忍不住笑了。

“我哪来那么大权利,名额是村长定的,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这事做的太不合情理了!” 芳芳道。

“不合理里面才有油水,全都合理了,咱们村长靠什么捞好处!” 四海媳妇道。

这时翠翠提着醋瓶子走了进来。

“哟,贼猴家的又来打醋了。” 四海媳妇故意问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了!全村人那个不吃醋,我就是比别人多吃了点有什么好笑的!哎,芳芳,前几天你给全村各家发避孕套是不是给二怪没发,听说他还跑到村上提意见了,说他计划生育模范都当了,为什么别人都发了却给他没发?”翠翠道。

“这我知道,让村长给骂了一顿#蝴把那东西当成吃的了,想拿回去炒着吃!” 芳芳道。

众人又笑了起来。

“这二怪,还真的以为村上在发下酒菜哩!哎,芳芳,现在晚上干那事时非得让男人戴上那个套,怪别扭的!人老几辈才头一回听说。是不是戴上那东西两人‘那个’起来舒服?” 四海媳妇问道。

“听说戴上那东西就不生娃了。” 秀娥插道。

“不光是控制生孩子,还能讲究卫生。咱山里头洗澡没条件,没文化的人又多,干那事再不讲究卫生是会传染疾病的!二怪他真想要可以在村委会去取,现在用不上,不一定以后用不上,难道他想打一辈子光棍!” 芳芳解释道。

这时四海的儿子跑了过来: “妈妈,给我五毛钱,我要卖糖吃。”

“这孩子,整天就知道花钱,秀娥给拿两毛钱糖来。” 四海媳妇拿出两毛钱给了秀娥。秀娥将糖交给了孩子。

“还不快回去放羊,要不就别想喝奶了。” 四海媳妇叮咛着。

“我不喝羊奶,我要吃你的羊奶!”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要吃妈妈的奶,真不害臊!”

“我爸那么大了也吃你的羊奶,那个叔叔也吃你的羊奶!我怎么就不能吃?”小孩的话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小杂种,你在胡说什么?快往回滚!” 四海媳妇骂了起来。

孩子被骂跑了。

“我说四海家的,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是杂种呢?是不是你记错了!” 翠翠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猪客别笑话老鸦,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四海媳妇反驳着。

这时杨六帅走了进来。

“哟,六帅你怎么来了?学校放假了?” 秀娥问道。

“假早就放了,不过毕业班还在复课,我今天没课,给我爸买了些药拿了回来,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学校,听你们这里这么热闹,我就进来了。” 六帅道。

“怎么你爸的病又重了?” 四海媳妇关心地问道。

“可不是嘛,最近连饭也不吃了,唉,恐怕走不出秋季了!” 六帅道。

“唉,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是这样,还是抓紧治吧!” 秀娥道。

“嫂子,给您钱,我走了。”芳芳付了钱后,拿着盐走出了店门,六帅却两眼盯着芳芳发呆。

“哎!六帅你瞅什么了?亏你还是咱村唯一的中学教师,怎么一见女人就管不住自己了!”看着六帅瞅芳芳,四海媳妇又来了醋意。

“你看人家芳芳就不像个山里人!” 六帅道。

“怎么,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了,走我告诉你老婆去!” 四海媳妇道。

“我哪有那么大胆子,你们忙吧,我该走了。” 六帅道。

“等等,帮我拿点东西,我也回去。” 四海媳妇喊住了六帅。两人一起出了店门。

翠翠两眼一直盯着六帅。

“哎,看什么了,小心把眼环掰了!” 秀娥对翠翠道。

“你看你这表弟,长的那么帅!个头又高,要人有人,要才有才的,自己的媳妇也长得不赖,可怎么和四海媳妇那种人泡在一起了?” 翠翠又开始吃起醋来了。

“唉,人就这样,家花哪有野花香啊!给,你的醋,这回够你吃一阵子了。” 秀娥边打醋边道。

“多少钱?”

“给四毛吧。”翠翠付钱后提着醋走了。秀娥又拿着抹布擦起柜台来了。

这时六帅和四海媳妇正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聊着。

“四海最近在干啥了?” 六帅问道。

“还不是在镇上整天跟在甘书记屁股后面跑,晚上也不回家。”

“你晚上有空吗?” 六帅又问。

“有事吗?”

“想你了,十几天没和你那个了!”

“没良心的东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想和人家那个了,人家就得和你那个?可我今晚不想和你那个!” 四海媳妇故意赌气道。

“那你今晚打算和谁那个?”六帅问道。

“东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和谁那个就和谁那个,你管的着吗?就和你一样,整天和别人那个,我又管不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有你我哪敢和别人那个!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在想着你,我媳妇几次缠着我要我和她那个,可我为了你还是没有和她那个!”

“真的?”

“真的!”

“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晚上十一点你过来吧,,那时孩子都睡着了,我给你留着门,今晚你可得把我好好那个那个!” 四海媳妇深深地瞟了六帅一眼道。

“放心好了#耗海不会回来吧?”六帅又问。

“他今天和甘书记去县城了,估计今晚回不来。”

“那好,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第二十章

深夜,六帅果然睡在了四海媳妇了被窝里。一番亲热后四海媳妇又搂住了六帅的脖子: “帅哥,还是你们当教师的好,那个起来及解馋又文绉绉的!还会体贴人,谁象我家四海,一回来就把人家按倒胡乱那个,弄得我第二天连腰都直不起来!”

“那我今后就多和你那个几次。”

“只要四海没回来,你啥时来那个都行!”

这时突然听到院外有脚步声。

“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村里走动。”

“是不是四海回来了,我得走!” 六帅心慌了起来。

“你快穿裤子,我给你开门去。”

四海提着一瓶酒踉踉跄跄地在离家门不远的地方走着,看见一个厕所就进去解手了,这时四海家的门突然开了,四海媳妇送六帅走了出来。

“虚惊一场,什么人也没有。” 六帅道。

“天这么黑,路上小心点!” 四海媳妇叮嘱道。

“快过来,让我再亲一下!”六帅又搂祝耗海媳妇亲了起来,这时刚解完手的四海从厕所突然冲了出来。

“谁——在干什么?” 四海大吼道。

“快跑,是四海!” 四海媳妇大吃一惊。

六帅拔腿就跑,四海提着酒瓶在后面穷追不舍,慌不择路的六帅跑到了崖边,不小心一脚踏空从崖上摔了下去!当四海赶过来时这边却没有了动静。

“这小子跑到哪儿去了?明明听到这边响了一下,怎么现在没一点声音了,莫非是我听错了?真见鬼!” 四海心里纳闷,又转了回去。

六帅从崖上摔下去后正好掉在了贼猴家后院的草跺顶上,睁开了眼睛正欲下去,却发现前院屋子的灯突然亮了,只好停下来等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才从草跺上溜了下来,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只见翠翠光着屁股,披着件上衣拿着手电从房间里出来向厕所走去,六帅赶忙躲在了草跺左侧的一大媒粉后面。

“谁家的野猫又跑进来了,刚才那么大响动,现在却啥都没了,这个死贼猴,几天不回家,害得我晚上睡不好觉!”翠翠拿着手电边照边说。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就进了厕所,六帅乘机溜进了房间,翠翠从厕所出来一进门就被六帅给抱住了。

“谁?”翠翠惊的魂飞天外。

“妹子,是我,六帅!

“死东西,吓死我了。院门倒锁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崖上跳下来的呀!”

“啊!那么高的崖?”

“崖虽高,有麦草跺垫着!”

“我说刚才那么大的响动,我还当谁家的野猫又跑进来了呢,你就不怕把你给摔死!”

“摔死就摔死吧!见不到你比死还难受!” 六帅开始用起心计来了。说完就在翠翠光着的屁股上乱摸了起来。

“轻一点,深更半夜的。想不到你还这么多情,”翠翠甚是感动。

“怎么,怕弄醒孩子?”

“这倒不是,你刚才弄疼我了。孩子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他姑家,那边离学校近。”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只要能和你那个一次,就是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好了,别豪言壮语了,我让你那个就是了。”

六帅将贼猴婆娘抱在了炕上,拉灭了灯,开始那个了起来。

凌晨,六帅搂着贼猴婆娘睡的正酣,贼猴突然推开了房门。

“怎么,睡着了!” 贼猴问道。这时天还没有放亮,房间里黑洞洞的,困乏极了的贼猴没有开灯就上炕睡了,可一躺下又睡不着了,他把手伸进翠翠的被窝乱摸了起来,想叫醒翠翠和自己那个那个,想不到摸到了六帅身上。

“你干什么啊翠翠!是不是又想我了?你怎么这么爱那个?昨晚那个的太累了!你的nǎi子真大!屁股也很丰满!我,我还想再摸摸!” 六帅以为是翠翠又想和自己那个了,睡眼朦胧地说着。贼猴一听大吃一惊#蝴这才发现自己家的炕上还睡着个男人。“你,你是谁!怎么睡在我家炕头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这下翠翠也被惊醒了,一看是贼猴回来大惊失色,急忙摇了摇六帅酣睡的六帅。

“好个臭婊子,原来你一直在背着我偷养汉子#蝴是谁?” 贼猴气的脸都绿了。

“他是六帅,不小心从崖上掉进咱们院子的!”贼猴婆娘在一边辩解着。

“贼猴兄弟,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六帅这才吓了醒来,穿着裤头跪在了炕上,求起饶来。

贼猴冲上前来抓住六帅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打得六帅直流鼻血,吓得翠翠裹着被子躲在了炕角。

“好个六帅,你小子竟有这么大胆子!快穿上衣服滚下来!”

“贼猴兄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求您高抬贵手就放过我吧!” 六帅边穿衣服边道。

“放过你,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你是认打还是认罚,认打我今天就卸掉你一条腿,我贼猴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歪狗活着时也不敢给我找岔,你若认罚就拿一千元来!”

“我认罚!可我没带那么多钱。“

“把你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

“我这只有五佰元了,您就饶了我吧!我爸看病还要花钱啦。”

“再掏!还没掏尽。”

“真的没了。”

“这是什么?” 贼猴自己动起手来,他从六帅口袋里摸出一个金戒子来。

“这……是我捡的。”

“你这该天杀的东西!占了我的便宜不说,还偷了我的金戒子,我说你昨晚怎么抓住我的手不放,原来是在打戒子的主意,那可是我结婚时的陪嫁,值好几百块钱呢!” 翠翠看看自己的手喊道。

“你给我快闭嘴!回头再跟你算帐!我说六帅呀六帅,你偷了我老婆的人不算还偷了她的戒子,你他妈还是人不是人?”

“贼猴兄弟,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我今天上午还有课。”

“象你这德行还配当老师!今天我非得让你吃点苦头不可,你不是还差我五佰元吗?那就罚你给我干一天活顶了,你愿意不愿意?”

“什么活啊?”

“我后院那堆煤粉你看见没有?”

“昨晚看见了。”

“那是我给过冬准备的,你今天把它全部给我打成煤块!”

“这,这么多煤粉——“

“你到底干还是不干?”

“我干就是了。”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找工具去。”

上课铃响了,凤鸣中学初三二班教室内同学们正坐的端端正正在等候老师上课。李校长转了几个班级后来到了初三二班教室门口。

“你们班这一节是什么课?” 李校长问道。

“是杨六帅老师的思想品德课。” 班长站起来答道。

“再等一等吧,思品老师可能有事等会儿就来了。”李校长说完就走出教室,回到了毕业班办公室看见刘老师正在办公便道:“刘老师,你去六帅宿舍看看他来了没有。”

“我刚从宿舍那边过来,他的门上着锁。”

“唉,这六帅,是不是他父亲的病又重了!” 李校长叹道。

“您别急,也许他马上就到了。” 刘老师劝道。此时初三二班教室内同学们仍坐的端端正正在等候老师上课。

然而此时的杨六帅穿着背心,裤头正在灵山村贼猴家打着煤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打好的蜂窝煤块却摆放的十分整齐,而且已为数不少了。

李校长焦急地在校园内踱步,王主任走了过来。

“王主任,六帅还没来,你去初三二班安排一下,六帅的课改明天上吧!下午顺便问问灵山村的学生看他们见没见杨老师。” 李校长道。

“好吧!” 王主任答道。

傍晚,阳县凤鸣中学办公室内正在召开毕业班老师会议。

“王主任,六帅还没来吗?” 李校长问道。

“还没有,听灵山村的学生说,他们看见杨老师在給贼猴家打煤块。”

“什么!不到学校给学生上课,跑回家去,给别人家打煤块?简直是不可思议!就是做好事也得分个时间地点啊!”

这时,杨六帅突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杨老师,你怎么今天一天没来学校!” 李校长问道。

“实在没办法,家里有点急事!” 六帅喘着气道。

“别隐瞒了,是不是又去做好事了,有学生看见你给你们村贼猴家打煤块了。” 王主任问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碰上了不干不行啊!为这事把给我爸买药的事也给耽误了。” 六帅却谦虚了起来。

“做好事也不能忘了本职工作,以后这种做法我们不提倡!” 李校长严肃的道。

“我这人一想起帮助别人把什么都就忘了,今后我一定改,一定改!” 六帅又做起戏来了。

“不过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好了,现在让王主任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 李校长又补充了一句。

王主任打开了笔记本安排起下面的工作来了。

苏雪兰在这个假期中,心情格外高兴,在不耽误盼盼学习的情况下,能和凌云飞相处在一起,是她早就梦寐以求的。此时她正在宿舍里间炒菜。在外间写作业的盼盼喊了起来:“妈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吃晚饭啊?”

“你先把这几个菜端到饭桌上去,等凌叔叔回来咱们就开饭。”

盼盼放下手中的作业,十分小心地把饭菜端了上来,这时凌云飞走了进来:“哟,今晚怎么这么丰盛,哎,盼盼你怎么不吃?”

“妈妈说等你回来后才开饭!”

凌云飞洗完手坐在了饭桌前:“来来来,盼盼快吃吧,叔叔不是回来了吗!雪兰,你也快来吧,我们一起吃。”

“看你今晚的气色好像很高兴!” 苏雪兰问道。

“是的!懈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凌云飞道。

“怎么解决的说来听听?” 苏雪兰又问。

凌云飞吃了口菜,然后就说了起来:“每年的这个季节是制鞋厂家最头痛的季节,气温高,空气中的相对湿度大,各种微生物活动频繁,许多粘合剂都是在这个季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这种粘合剂,虽说在许多性能上优于其它粘合剂,但也在这个季节出了点问题,我原先一直在原料和配方上找原因,直至近几天才发现问题出在工艺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雪兰又问。

“问题就出在后期的洗涤时间和原液的ph值上,在洗涤前原液的ph值必须调在7.8——8.2之间,后期洗涤时每立方米不能超过15分钟,这样才会使干燥后的产品在二次冲化中保持一个微碱的环境,可以说在这个试验上我走了捷径,找出原因后,我利用数学家华罗庚教授的0.618法很快在懈水与返潮之间找到了最佳点。”

“盼盼,你听到没有,你凌叔叔利用数学方法解决了化学实验中的一个重大问题。” 苏雪兰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启发盼盼思维的机会。

“我长大以后要当科学家,也要和凌叔叔一样做实验。” 盼盼边吃边说。

“好!有志气!我们盼盼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科学家的。” 凌云飞鼓励道。

“我最爱听凌叔叔讲数学了,凌叔叔,在学习上有最佳点吗?” 盼盼问道。

“有,找学习上的最佳点首先应介定一个范围,然后再去摸索、把握、体会。譬如在课本内容与课外知识之间,在知识与能力之间,在广度与深度之间,只要你科学的把握好这个度,就会起到事半功倍效果。” 凌云飞道。

“盼盼,别打扰凌叔叔吃饭了,快吃吧,菜快凉了!”

“妈妈,我饱了!”

“那就洗洗手学习去吧。”

“好了!我也饱了,谢谢的晚餐!哎,雪兰刚才让你打了个叉我没来的急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准备的这么丰盛?”凌云飞问道。

“也算不上是什么日子,十年前的今天我被分配到了凤鸣中学,开始了我的教师生涯。”

“噢,原来是从教十周年啊!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礼物也没准备。”

“又不是过生日,送什么礼物?哎,你不是喜欢诗吗,作一首就行。”

凌云飞想了想道:

“山间蔷薇不失翠

默默吐芳十年期

几度尘烟又风雨

素净一身洁如玉”

“好诗!谢谢你,云飞。”苏雪兰边收拾碗筷边说。

什么好诗!乱弹!来我帮你收拾吧!” 凌云飞道。

“还是我来吧,要拿到水房去洗的。”

“咱俩一起去吧!”两人端着碗筷出门向水房走去。

假期的宿舍楼,夜晚十分寂静,苏雪兰和凌云飞边洗边谈着。

“云飞,前几天你说给你的粘合剂起个名字,想好了没有?”

“想是想了,但还没确定下来,现在防霉问题彻底解决了,就叫fm-1型干粉胶吧!去防霉的谐音。”

“好名字!及体现了产品的特点又很别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过两天去购些原料,找些设备先产生一吨,核定一下工艺及成本。”

“有现成的设备吗?”

“几个月前,在化学课上我带学生去市郊的一家化工厂参观,意外的发现他们厂有一个车间一直锁着,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厂两年前上过一个项目,结果因市场问题停了产,花几十万元购买的设备一直闲置着,出于好奇我扒在窗口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的一台两吨反应釜正是我以后生产需要的,这种设备我在外企时用过,挺好的。”

“那你打算把那台设备买下?”

“我想租下那个车间,生产化工产品的基础设施一般都大同小异,里面的水、电、天车、搅拌机、沉淀池、甩干机、烘干器都能用上。”

“他们愿意租给你吗?”

“这个吗,还没跟人家谈,不过我想我租他们车间再用他们工人,既给厂里增加了收入又缓解了厂里面人浮于事的矛盾,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这倒是个好办法。”

“这叫借鸡生蛋!”

“你真聪明!”

“不过这两吨反应釜投一吨原料进去,几道工序下来,原料损失太大,如果一次性投两吨料进去,成本的核算就能准确一些。”

“买两吨原料需要多少钱?”

“我昨天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需一万块钱左右。”

“我折子上还有八千元你先拿去用吧!你不光是要买原料,还要交租金。”

“不用了,雪兰,谢谢你!我这几年也攒了些钱,原准备结婚用的,可现在连个对象也没有,只好娶反应釜了!”

“你这人怎么总是拒绝别人!”

“好吧!下次如果资金不够,我第一个就向你借!”

“你如果生产两吨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两吨料在反应釜中要72小时才能完全反应,加上沉淀、烘干等工序,最少也得五天时间。”

“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大面积批量生产,配方会不会失密!”苏雪兰担心的问道。

“这我考虑过,我打算把原料的标签全部去掉,然后再按顺序编号,我那九种原料全是白色粉末,如果没有标签,不做特殊的化学分析是很难分辨的。”

“看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你看咱俩光顾了说话,把啥都给忘了,碗早就洗完了,龙头还开着!走屋里去。”苏雪兰关上了龙头,两人端着碗筷房走进了间。这时盼盼已经扒在桌上睡着了。

“盼盼怎么扒在桌上睡着了。”

“这孩子!云飞,你先坐,我把盼盼抱到她的房间去。”

凌云飞拿起盼盼桌上打开着的日记本看到了盼盼刚写的一篇日记。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

“看什么呢?” 苏雪兰从凌云飞手里拿过日记本看了起来。

“我昨晚梦见爸爸了,他象凌叔叔那样给我辅导数学,还教我做试验,我真幸福啊!可醒来时什么也没了,今晚我还要梦!一个人如果能永远生活在梦中那该多好啊!”看完盼盼的日记,苏雪兰眼圈红了。

“云飞,我真羡慕你!敢想,敢干,可我……”

“雪兰,别悲观,人生的路上我们相互扶着走!” 凌云飞握住了苏雪兰的手。

“云飞,今晚还要去实验室住吗?” 苏雪兰问道。

“不去实验室了,我得回宿舍把后面的工作写一个书面计划。”

“明天写不成吗?” 苏雪兰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凌云飞突然产生一种冲动,一下子扑了过去,紧紧搂住了苏雪兰。苏雪兰没有反抗,她的自我防卫系统这时已经完全崩溃,三年来她第一次倒在男人的怀抱里,那颗因创伤而冻僵的心开始熔化,那片久旱的丛林已经湿润,那块被冷落已久的地带,重新有了活力。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紧紧的贴着凌云飞,用心灵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这时一种异样的感觉电磁波般的传遍了她的全身,世界顿时消失了,朦胧的月色、深夜的车笛,还有操场边那丛冬青的清香好像都不复存在了。

苏雪兰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两只手不停地在凌云飞的背上抚摸,她的肢体语言告诉他,她需要他。他疯狂地吻着她,更加仔细地读着她。她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幸福的忍受着他那甜蜜的轻狂。他的意识在不断走动,她的感觉也跟着走动,他从她的手上感受到她内心的焦虑与无奈,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内心的渴求与忠诚。

两颗心在呼喊着、歌唱着、而且相互撞击着。像一曲美妙的旋律,飘洒在校园上空,回荡在整个楼层……

在这个多情的夜里

只想让你陪到心碎

真心的去爱痴心的去给

今夜就圆了梦里的约会

借着风儿放飞

借着月光去醉

偷偷的放肆

偷偷的犯规

偷偷的激动

偷偷的流泪

不知不觉明月已经挂上中天,一阵冷风从窗口窜了出来,凌云飞突然感到背上有点凉意,苏雪兰也好像刚被从梦中惊醒,在理智的再三催促下,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雪兰,原谅我吧!那份计划我今晚必须得把它赶出来,明天还得去市郊那个化工厂联系设备。”

“真舍不得让你走!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芳芳?”

“不是的,最起码现在不是。”

“我理解你!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在感情上能放得下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谢谢你,雪兰,你对我的那份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休息吧,明天见!”

“明天见!”

几天来,苏雪兰一直被一种爱的薄雾笼罩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比原来更年轻、更漂亮、更智慧、更真实、更生气蓬勃了。在爱的漩涡中已经遍体鳞伤的她,虽然脆弱的不堪一击,但这从天而降的幸运却是她重新认识了自己。苏雪兰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在个人感情问题上,她是十分敏锐而又十分谨慎的,她喜欢感情丰富的男人,她认为最好的男人是有点诗人情怀的男人,她喜欢深沉的男人,她认为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不是他才华外露时,而是他沉思的时候。凌云飞的到来使她兴奋不已,她感到生命又一次进入了春天,人生辉煌指日可待!

凌云飞是位成熟而稳重的男人,他心里仍装的是芳芳,对自己和苏雪兰的感情他认为只能用心去感觉,不可用理智去思考,他怕自己坠入爱河而失去独立,怕被感情引入误区而无法收场,然而最怕的却是怕失去这位数年来第一次遇到的知音小妹妹!

第二十一章

春节前夕是西北一年最冷的季节,除少数生意人外灵山人大多都呆在自家的热炕头上,不讲卫生的山里女人撒尿时也冷得不想出门,便直接撒到洗脸盆里。但灵山也有屁股尖在家里坐不住的人,穿着老棉袄,戴着旧毡帽,低着头,弯着腰,操着手在村里乱转。挂在村头电线杆上的广播喇叭,把这些人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在秀娥商店对面老皂角树旁唯一能晒上太阳的地方围成一圈边听边聊着。喇叭里传来了梅子那流利的声音:

“广大的村民同志们,阳县凤鸣镇广播站现在是本镇新闻节目时间:

灵山村计生员、养猪能手冷芳芳,每天坚持给隔壁老人挑水,三年如一日,成为我镇广大妇女的楷模。

凤鸣中学青年教师杨六帅,置重病的父亲于不顾,坚持为缺劳户打煤块,在灵山村已传为佳话。”

“哎,贼猴,听说六帅在帮你家打煤块了?”三来问道。

“我说贼猴,你小子身强力壮的,还算缺劳户?要人家六帅为你打煤块?”五才接着道。

“人家要学雷锋,做好事我有什么办法!”那种事情能实话实说吗? 贼猴只好和稀泥了。

“唉,现在做好事的人不多了,象芳芳、六帅这些人应该表扬表扬!” 一坏道。

“你们刚才说的六帅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老者问道。

“他爸的外号叫‘光屁股’ 知道不?” 快嘴道。

“噢,原来是“光屁股”的儿子,听说“光屁股”最近病又重了!” 老者道。

“可不是嘛!听说连饭都吃不下了。” 三来接着道。

“这老头怎么得了这么个‘雅号’怪难听的!” 贼猴问道。

“听说,年轻时偷人家老婆,被人家光着屁股给赶了出来,从此得了这个雅号。知道不?” 快嘴解释道。

“这老头年轻时还挺风流的!” 五才又道。

“唉,儿子和他爸差不多,都是那德行!” 贼猴叹道。

“人家帮你打了煤块,你还说人家!” 三来问道。

“这和做好事是两码事!” 贼猴道。

“听说哈二怪如今成了计划生育模范了?” 五才问道。

“怎么光棍也能当计划生育模范!” 一坏有点糊涂了。

“孩子越少越先进呗!” 三来道。

“村长说,人家二怪为了响应号召,快五十岁的人了连老婆都不要,所以生了零个孩子!” 贼猴补充道。

“噢,零个孩子,那是最少的了,肯定是先进了!”一坏总算整明白了。

“就咱孟村长那政策水平,把人脑都整成猪脑了。前几年反击右倾翻案风咱村为啥会成了全镇先进,还不是咱孟村长全村大会上胡乱诱导的,说什么〔快嘴把手插在腰间学着孟达的腔调〕‘乡亲们呢!那些搞右倾翻案风的人,要把我们做饭的案板翻过,不让我们擀面条吃,我们庄稼人干的是力气活,光喝粥怎么行啊!’经他这么一说,大家还真的以为右倾翻案就是要把做饭的案板翻过,所以大家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劲头就大了起来,咱们村因此才得了先进,这次又用几个光棍汉换来个计划生育先进村!知道不?” 提起孟达快嘴有说不完的新闻。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村长也有村长的能来,搞起钱和女人来谁也没法和他比!” 贼猴补充道。众人又笑了起来。

在市郊化工厂的一个车间里,凌云飞拿着笔记本在反应釜前记录着各种数据,反应釜出料口有百白色液体不断流出,沉淀池旁,苏雪兰拿着ph试纸和药品正在调节酸碱度,其他几个工人也在不同的岗位忙碌着。

“云飞,现在ph值已8.1了还加吗?” 苏雪兰问道。

“别急,再搅拌一会儿还会下降的。” 凌云飞答道。

“现在又到7.9了。”

“再加!”凌云飞仍在观察着,记录着。

“8.0,二十分钟没变了。”

“停止加药,开始沉淀!” 凌云飞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

两人同时将手搭在了搅拌机的开关上,关掉搅拌机后两人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相对深情的看着对方。

“雪兰,今天你真美!”

苏雪兰将头靠在了凌云飞的胸脯。

风雨中结识了你

满天撒的全是爱意

湿了悲哀,湿了过去

把挣扎和空虚装进了记忆

昔日的风,今天的雨

像涓涓溪水漫过心扉

流走的岁月冲淡了委屈

深深的友情使人生不再扑朔迷离

思索路上

我读懂了美丽

忘记了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忘了忧伤,忘了憔悴

只知道

人海茫茫知己难觅

人说

花开冬季才显贵

我说

情到深处人最美

试产终于结束了,工人们将一袋袋成品整齐的堆放在车间的一角,凌云飞在车间右侧的化验室里做产品的现场分析化验。

“怎么样,合格吗?” 苏雪兰焦急地问道。

“刚化验过的三项指标没什么问题,其它指标正在化验。” 云飞边化验边道。

苏雪兰焦急地等待着,不一会儿凌云飞脸上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剩下的几项指标合格?” 苏雪兰急问道。

“六项指标全部符合标准!” 凌云飞高兴地回答道。

“那就好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如果不合格可怎么办呢?” 苏雪兰如释重负。

“只要严格按科学态度办事,是不会出错的!”

“云飞,你这回完全成功了!”

“还不能这样说,用户是上帝,还有厂家这一关了!”

“用户不也图个质量嘛!相信你下一步一定能胜利过关的!”

“谢谢你的鼓励,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

“别那么说,我对化工一窍不通,只是做了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走,咱们回去,我作东请你吃饭,带上盼盼。”

“那好啊!这么大的事应该好好庆贺庆贺!”

“那我们走吧!”两人走出了车间。

猪娃娘在窑洞里的炕上坐着,隔壁宋大娘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猪娃他娘?” 宋大娘没进门就喊上了。

“是大嫂啊,快进来,炕上来坐吧。” 猪娃娘在里面答道。

宋大娘进来就上了炕。

“你又在干啥了?” 宋大娘问道。

“袜子破了,我摸着补补。”

“眼睛又看不见,这针线活你就别做了。”

“猪娃走后,家里的大小事情芳芳她一人全包了,啥都不让我做,可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她整天忙黑忙明的,趁她不在我自己的事情能做的我得自己做做。”

“猪娃娘啊,你可遇了个好媳妇啊!”

“唉,都是我这老不死的连累了芳芳啊,我那苦命的猪娃他没福啊!”

“你别太难过了,好人总会有好报的,猪娃知道芳芳对你这么孝顺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芳芳,最近书店的生意怎么样啊?”

“书店的生意听说还好,只是春节前差点出了事。”

“什么,差点出什么事了?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我也是这几天才听芳芳说的,春节前店里煤气开关的垫圈坏了,芳芳还不知道,多亏人家严民书记发现的及时,还给她另找了个住的地方,她才逃过一劫,可她养的那只花猫却中毒死了。”

“严民书记可真是个活菩萨啊!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可不是嘛!我也想当面谢谢人家,可芳芳说我走路不方便,还说严民书记刚从县上开会回来又被调到市委党校学习去了,说一年后才回来。”

“不知道这上面是怎么搞的,尽让好官出去学习,让谁在下面干实事啊!”

“这些咱们就不懂了。”

工夫不负有心人,凌云飞的胶粉终于打进了西北a市的布鞋总厂,此时他正在该厂技术科办公室内和刘科长及技术员小白交谈。

“凌老师,您的胶粉我们进行的小样试验结果出来了,效果确实不错!各项指标都优于纤维素钠。今天我们请您来,想让您在三车间进行大面积上机指导。” 刘科长道。

“那好啊,刘科长,我们现在就去车间吧。” 凌云飞道。

“您先喝水,我给三车间王主任交待一下,小白,你去三车间告诉老王,让他派人先从库房把领两袋胶粉,再让锅炉房把开水准备好,我和凌老师马上就到。”

“好的,凌老师您先坐,我去了。” 小白走了出去。

“您去吧。”

“凌老师,现在这个季节是我们厂一年最头痛的一个季节懈水、发霉都是奔这个季节来的,这次就指望您的产品了。” 刘科长又道。

“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想也应该是,上次我们做小样时冲的胶粉到今天已整整三天了仍没变质,而面粉浆糊在这种气温下放不了六小时,走咱们到车间去吧!”

“走吧。”

刘科长和凌云飞起来到合布车间,几个工人正在冲胶粉,凌云飞十分认真地上去指导。

“水温一定要在摄氏九十五度以上。” 凌云飞道。

“这么高的温度冲化时结块了怎么办?” 工人a问道。

凌云飞边操作边讲:“先用摄氏四十五度的温水将胶粉化成糊状,搅拌均匀,水、粉比为一比一。”

“那现在可以冲了吗?” 工人b问道。

凌云飞仍边操作边讲:“可以了,但要用胶粉量八倍的开水直接冲入,并迅速搅拌,发现粉糊由白色变透明即可。”

“凌老师,你看现在怎么样了?” 工人c边搅拌冲好的交粉边问。

“行了,就这种透明色,现在可以上机了!” 凌云飞看了看道。

“开机!” 王主任下达了开机的命令。

工人们开启了合布机,凌云飞开始指导工人们向机器中加胶糊,从烘干机中出来的布平整而不开胶,刘科长、王主任及工人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从合布车间出来刘科长和凌云飞又来到了布鞋总厂厂长办公室。

“凌老师,听说你毕业于北方大学化学系?” 赵厂长十分客气地问道。

“是的!” 凌云飞道。

“好啊!年轻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听王主任说你的胶粉在三车间试用效果很好,昨天我约李厂长和胡总他们一起去三车间看了看的确不错,今天我们主要想和你谈谈货源问题,你今后能批量供货吗?”

“根据贵厂的生产规模不知每月能消耗多少胶粉?” 凌云飞问道。

赵厂长看了看王主任。

“按最近的生产进度每月最少也要1.8吨。” 王主任道。

“凌老师,这就是说你每月得给我们供两吨胶粉,你有这个生产能力吗?” 赵厂长接着道。

“这您放心,我的那套设备如果二十四小时连续工作的话每月可以拿下三十吨。” 凌云飞十分自信地道。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凌老师,质量关一定要把好!”

“请您放心,我本来就是搞科研出身的,在这个问题上绝不会马虎的。”

“这就好,听他们介绍说用你的胶粉鞋的成本还可以降一些?我们初次打交道价格可不能太高了!” 赵厂长又道。

“每吨暂定为6900元,我保证你们用下来要比其它原料便宜的多!”

“那好吧,至于供货和付款方式问题,你具体和供销科齐科长商量吧,刘科长,你带凌老师去供销科吧。”

“好吧,凌老师我们过去吧。“刘科长道。

“那好吧,赵厂长您忙吧,我过去了。” 凌云飞向赵厂长打招呼后就跟着刘科长去了供销科。

自以为聪明的宋平这次又栽进了一宗假烟案中,近年来金鸡烟厂的猴王烟因其过硬的质量而走俏全国,在西北地区更是供不应求。宋平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赚钱机会,为此他和人合作在河南一家私人烟厂生产了200件假猴王烟,用汽车拉运到甘肃某市去销售,谁知刚进入市场就被当地的烟草专卖局查获,没收了全部货物不说还罚了两万多元现金。气的宋平差点吐血。为了东山再起,宋平又一次厚着脸皮求娜娜来了。晚上,他跪在美容美发店的地板上,向娜娜忏悔着过去的一切:“过去全是我的错,可这次债主逼到了门上,你怎么也得帮帮我。以后我全听你的。”

“你再求我也没用,像你这样屡教不改的人确实少见!前几年我不止一次劝你做点正经生意,可你就是不听,这回倒好,差点进了局子!你看人家贾猫原先整个儿一混混,可人家现在做起大生意来了,一年下来能挣好几十万,可你现在连肚子都混不饱!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债。告诉你这次我再也不会给你钱了,上次竟敢拿我的钱养梅子那个小妖精!” 娜娜气愤地在教训着宋平。

“娜娜,我们毕竟还是夫妻,原先说好你不管我外面的事,我也不管你的事,你和贾猫的事我从来没有过问过,可你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宋平跪着辩解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娜娜厉声喊道。

“我,我说州官放火是应该的,那是在做大事,百姓嘛,可以不点灯,反正晚上睡觉有灯没灯一个样!”宋平完完全全的一副奴才像。

“瞧你那奴才样,起来吧,别丢人现眼了!”

“娜娜,你要是这次帮我把那件事摆平了,我就再也不跟别人乱搞了,好好守在你的身边,今后咱们家,你专门领导训人,领导花钱!我专门负责给你检讨,负责把你思念!你领导打扮,负责接见!我领导洗衣,负责做饭!你领导对外秋波一闪,我负责装着什么也没看见——”

“好了,别肉麻了!这次我可是最后一次帮你!” 这话的确说到了娜娜的心里,她忍不住笑了。

“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宋平在娜娜脸上亲了一下。

“滚开!还不给我打洗脚水去!”

“遵命,老婆!”

从西北a市的布鞋总厂回来后,凌云飞很快就到当地工商部门办理了营业执照名称为“云飞化工研究所”,此时凌云飞正在拿着营业执照的副本看着,苏雪兰走了进来。

“看什么了?云飞!”

“雪兰,快来看,营业执照批下来了。”

“真的!我看看,你是不是要搬走了!”苏雪兰边看边问。

“我已正式向董事长提交了辞职报告,董事长开始不大同意,后来看了我的项目以后说等开学后,学校招聘来新老师后就放我走。”

“这回可真成企业家了!”

“什么企业家,八字还没见一撇了!哎,雪兰,听董事长说你关于素质教育的论文在全国得奖了,我怎么不知道?”

“刚下来,全国二等奖,这几天你跑的连影都找不到,我怎么告诉你!?”

“听董事长说你的文笔特别好,前两年你在报纸上发表的的文章在社会上影响很大,我看你还是去作记者吧!现在媒体最缺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偏要搞教学研究呢?”

“我觉得要真正解决社会问题,还得靠教育,全民素质提高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自然就减少了,你用教育嫁接出了科研成果,而且已经转化成了生产力,而我用教育嫁接出的学生还在成长,所以我得不懈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要看到我的理论在他们身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这将是我一生的追求,也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什么婚姻呀、爱情呀和它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太感人了,我的教育家!这才是真正的苏雪兰!” 凌云飞拍手叫起好来。

“别恭维我了,我的大企业家!饭都做好了,我是来叫你吃饭的,刚才我让盼盼找了两次你都没回来,没想到咱们一说起话来把正事给忘了,快走吧!”

“好吧,我们走。”

第二十二章

转眼间就到了夏季,又是一个火热的季节。翠翠正在往放在院子的一个大盆里倒水,沈西蒙走了进来:“怎么要洗衣服了?”沈西蒙进门就问。

“哟,是沈干事,快进来吧,我看今天天气好在盆里晒点水,晚上好洗个澡,你早饭吃了没有?我给你做去。” 翠翠热情地招呼道。

“不用了,我在村长家吃过了。本来想直接去镇上,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你这儿来了,怎么贼猴没在家?” 沈西蒙问道。

“别提他了,一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十几天了连个人影也没有见!”

“别心急,出门由事不由人嘛。” 沈西蒙边说边盯着院中间铁丝上晾晒的那件翠翠的内裤发呆,那件粉红色的内裤象一面旗帜似的随风飘动着,西蒙的欲望在随着那面旗帜起伏。

“看什么了!人家的内裤有什么好看的!走,屋坐吧!”翠翠瞅了西蒙一眼道。

沈西蒙这才缓过神来。两人一进屋,西蒙一下子搂住了翠翠,手在翠翠身上乱摸起来,从衣服上面摸到衣服下面,从身子的上半部分伸到了身子的上半部分:“宝贝,想死我了!”

“沈哥,别,别这样,大白天的,你晚上来吧。”

“晚上我咋进来,你隔壁那个死老头坐在门口乘凉到半夜才进去!”

“这样吧,晚上我在村头打麦场边等你。”翠翠想了想道。

“那好吧,我去镇上了,晚上咱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翠翠深情地瞟了西蒙一眼道。

夜间的打麦场上空无一人,刚洗完澡的翠翠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提着手袋站在场边的麦草垛子底下,焦急地等待着,披肩的黑发还在滴着水珠,那可体的腰身在微风下显得格外丰满,沈西蒙站在另外一个草垛子底下偷偷地看着翠翠,不一会儿,西蒙现身向翠翠走了过来。翠翠顿时眼睛一亮,她那深深的能搬动一座山的秋波中虽夹杂着少许埋怨西蒙迟到的意味,但仍像一把能点燃无穷欲望的火,烧得西蒙心头直跳,西蒙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一下子搂住了翠翠:“亲爱的,等急了吧,其实我早就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翠翠问道。

“我想看你想男人时的那种焦急的样子。”

“你真狡猾!”

西蒙的手慢慢地从翠翠的背上移到了连衣裙下面:“怎么没穿内裤?”

“这不刚洗完澡吗,晚上不穿凉快!”

“该不是怕脱起来麻烦吧!”

“你真坏!”

“来吧!我等不及了,这草垛子底下比你那炕头还舒服!” 沈西蒙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抱起翠翠慢慢地放在了草垛子底下的麦草上,借着月光他剥光了自己和翠翠的所有衣服,用嘴嗑着她那两颗熟透了的葡萄,惹得翠翠不停的浪笑。那笑声象一阵召唤进军的号角,在西蒙耳畔回荡着。然而老练的西蒙此刻并没有准备立即冲锋,荷枪实弹的他仍在做战前的准备工作,他要营造一种气氛,创造出一种忘我的境界。他觉得只有在这种气氛之中枪弹的命中率才会最高。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走着,子弹在枪膛里却已经开始慢慢的走火,可他仍在选择时机!新麦草的硬茬垫在翠翠白嫩的屁股上,扎得她一下子翻在了西蒙身上,然而西蒙的流弹却将她的激动引进了疯狂!翠翠已经不顾一切了。这时西蒙终于抠动了扳机,一排子弹扫过,两人滚成了一团。

月亮害羞的躲进了云层,野外的风越刮越大,一阵旋风过后,麦场上又恢复了平静,黑暗里传来了两人的对话声:

“沈哥,你那东西可真厉害,‘那个’起来真过瘾!”翠翠余兴未尽地道。

“比起贼猴怎么样?”

“比他强多了!”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别人?。”西蒙突然问道。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整天往人家芳芳家跑,怎么样我不比芳芳差吧!”

“你比她浪漫多了。”

“你和她睡了?”

“胡说#糊是我的偶像,是我心中的女神!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沈西蒙反驳道。

“那我是什么样的女人?随便的女人!不正经的女人!”

“别生气宝贝!我只是说她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脱光了衣服还不是一个调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就亲眼看见那天芳芳和孟达抱在了一起,还假装什么正经!”翠翠的醋劲又上来了。

“你说什么!孟达这小子沾了芳芳的便宜!” 沈西蒙大吃一惊。

“是的,人家亲眼看见的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孟达这小子!我非宰了他不可!” 沈西蒙气得直咬牙。

“你可别吓唬我啊!”翠翠见沈西蒙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后道。

场边的风又刮了起来,黑暗中在草垛子侧面的土愣底下,一双眼睛窥窃到了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这时在灵山村村边的小路上

一阵男人的歌声传来:

情妹妹,

哥想你

你不乐意哥不急

饃饃不吃在笼笼里

你若想哥,哥随你

牵着手手到沟里

哥哥和你亲嘴嘴

地做床

天当被

看哥怎样爱死你!

月亮从云层里窜出,孟达哼着小调从愣坎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突然见一条黑影迅速掠过。

“谁,站住!”孟达纵身跳下愣坎,很快抓住了欲逃的黑影。

“嘻嘻,原来是村长!”

“好你个哈二怪!你深更半夜在这儿干啥?” 孟达问道。

“不瞒你老哥,我这几天手头实在太紧,今晚在三来家果园弄了些苹果想明天拿到街市上换几个零花钱。”

“你小子怎么又没钱了,上次计划生育发的奖金呢?” 孟达又问道。

“那四百元,您拿了二百元,我还了一百多元外债,剩下的几十块钱没怎么花就没了!” 二怪丧气地回答道

“再没钱也不能去偷啊!我原以为你现在改好了,才给了你个先进。想不到你这老毛病又犯了,这次得好好教训你一下,走!背上你的脏物到村委会去。”

“别别别!孟哥!孟爷!二怪给您跪下了,算我今天倒霉,本来这事早该办完了,只因多看了几眼西洋景,才叫您给碰上了,您大仁大量饶二怪这回吧!二怪给您磕头了!”

“你刚才说看了什么西洋景,快说?” 孟达急问道。

“这……”二怪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又想给我编谎了?”

“不,这是二怪亲眼所见!沈专干和贼猴婆娘……你过来我告诉你。”二怪在孟达耳边咕唧了一会儿。

“你小子说的可是实话?”

“二怪绝无半句假话!”

“好吧,我今天就饶了你小子这次,不过你给我记住,你今晚所看到的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否则有你好看的!” 孟达的脸色有些发白,然后又由白变青。

“这您放心,我二怪让今晚所见之事烂在肚里就是了!”

翠翠回到家中,刚气喘吁吁的坐在炕边,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她理了理头发走出去开门。

“谁呀!” 贼猴婆娘问道。

“是我!” 来人道。

“我当是谁呀,原来是村长啊。” 贼猴婆娘开了院门。

“怎么还没睡啊!” 孟达问道。

“屋里这么热能睡的下吗?你怎么这么晚来了?”翠翠问道。

“我刚从镇上开会回来。”

“找我有事吗?”翠翠又问道。

“有点事,咱们进去说行吗?”

“那,那就屋里坐吧。” 翠翠很不情愿地答道。

两人进屋后翠翠倒了杯茶双手递给了孟达:“您喝茶。”

孟达没有接茶杯却抓住了翠翠的双手,翠翠一急将茶溅了孟达一身。

“对不起!我给你拿毛巾去。”翠翠取来毛巾递了过去:“给,你自己擦擦吧!”

“你来给老哥擦擦!” 孟达道。翠翠只好给孟达去擦,孟达一下子搂住了翠翠。

“翠翠,老哥想死你了!”

翠翠用力挣脱孟达:“孟村长,您有话就说,别这样好不好!您是一村之长,传出去可影响不好!”

“我说翠翠,你咋没心了,凭良心说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咱村的大小事那些没有照顾到你!”

“您对我的好处我都记着了,可这事千万不能做啊!如果让玉兰嫂子知道了那还了得!”

‘你别拿你嫂子吓唬我,男人外面的事她管不着!”

“大哥,什么事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事不能做啊!”

“好!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你将来后悔,明天一早我可以让全村人知道你今晚在打麦场的草垛子底下和沈西蒙那小子干的好事!你想想你还能在灵山村立足吗?沈西蒙那小子搞计划生育搞到人家女人被窝里去了!这可是个政治问题,恐怕甘书记再有能来也不一定保得祝蝴!”

“大哥,你千万可别把这事传出去,我没脸了也不要紧,可千万别把沈干事给毁了!大哥我求您了!” 翠翠大吃一惊。

“你到现在还为西蒙那小子着想?好吧,我走了,明天有你好看的!”

“您别走,人家依你还不行吗。” 翠翠拦腰抱住了孟达。

“这就对了吗,来坐在哥腿上。” 孟达得意地笑了。

翠翠无奈地走到了孟达面前,孟达抱住了翠翠疯狂地吻了起来。

“你轻一点,弄疼我了” 翠翠求道。

“怎么还板着脸,来,给哥笑一个!”

翠翠只得强笑了笑,这一笑翠翠把孟达的欲望全勾了起来。那只粗大的手已在翠翠的裙子下面乱摸起来,翠翠索性脱光了衣服让孟达肆意玩弄着。过完了手瘾、眼瘾后,孟达拉灭了灯。房间一片漆黑,整个院子一片漆黑,整个灵山村一片漆黑。黑暗中传来了孟达那强有力的喘气声及翠翠那既恐惧又兴奋还夹杂这少量骚味的呻吟声和求饶声:“爷,你太厉害,饶了我吧!弄得人家浑身都散架了!”

一个黑影正在窗下偷听着里面的对话,不一会儿,黑影突然又从窗下闪进了厕所。

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后,屋里的灯突然亮了,孟达扣着扣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翠翠也跟了出来。

“想不到你刚刚才和西蒙才那个过,还有这么大的劲头!真解馋。你放心,你和他的事我以后只字不提。” 孟达转身对翠翠道。

“你看着办吧。” 翠翠不冷不热地答道。

“回去睡吧,过几天我还会来看你的。”孟达走了,翠翠关了院门,慢慢地走进了屋子,刚一踏进门坎却发现二怪坐在炕边,吓的翠翠差点晕了过去。

“你,你怎么半夜跑到我家来了?” 翠翠大惊道。

“我怎么就不能到你家来?” 二怪反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翠翠问道。

“走进来的呗!院门开着我又不是没有腿。”

“这么说你早就进来了?”

“那当然了。”

“你给我出去!这深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 翠翠怒吼道。

“别假装正经了,从村边的打麦场的草垛子底下到你家的炕头上;从沈西蒙从你身子上下来到孟达又爬了上去,你今晚的事我全知道,告诉你吧,自孟达一进门我就跟了进来。他村长在果园那边抓住了我,可想不到我在这里却等住了他!看他以后还敢把我咋样!”

“你一直在跟踪我?” 翠翠惊道。

“是我在打麦场那边弄苹果时碰巧了。”

“原来你今晚又去偷东西了?”

“东西倒没偷多少,却看了两场好戏!不错,我是又去偷了,但你的生意做的比我大,我偷了几十斤苹果,大不了换上十几快钱,可你却在一个晚上偷了两个大活人!而且还都是钱串子。”

“你,你快给我滚出去!你这无耻之徒,不然我会跟你拼命的!” 翠翠被激怒了。

“拼命,那就拼吧,我可是光棍一条啊!”

“你这个无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想想,我二怪是什么人,看着别人吃肉,难道我喝点汤都不行吗?”

翠翠无奈的又一次拉开了连衣裙,光着身子闭上了眼睛躺在了炕头:“来吧!那个完后赶快走!”

二怪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女人赤裸的身子,那团白色刺的他的心蹦蹦直跳。他没有想到翠翠也会给他脱光衣服,他被眼前的举动惊呆了:“大妹子,快把衣服穿上,你把我二怪看成什么人了,我二怪虽然嘴烂,但一辈子劫财不劫色,我知道你家贼猴做生意赚了钱,如果手头方便的话给二怪几个零花钱,今晚的事以后就烂在二怪肚里了!”

“你要多少钱?” 翠翠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二怪的意思。她又穿上了衣服。

“你看着给吧。”

翠翠打开抽屉取出一沓钱,给了二怪:“我手头只有一百元,全给你吧!”

“谢谢大妹子,我二怪是讲义气的!今后如果有用得着我二怪的地方,你尽管说,不打扰了,二怪走了。”

二怪得意的出门走了,翠翠无力地瘫倒在了炕头上。

第二十三章

在市委党校学习的严民今天又来江河中学找苏雪兰了,在苏雪兰办公室里两人谈的并不投机。

“哎,我说老同学,好好的省委机关不呆,偏要下来当乡镇干部,难道这就是你的远大理想?把老婆一个人留在省城!” 苏雪兰不解地问道。

“我们分手了。”

“什么?你们离婚了!为什么?” 苏雪兰吃惊地问道。

“不为什么,只是见解不同。” 严民淡淡地答道。

“她现在在哪儿儿工作?” 苏雪兰又问道。

“她叫夏雨,在省城的一家报社工作,我们还是朋友。”

“婚姻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你们就为两个人的见解不同给离了,太轻率了吧!”

“也许这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就说你我吧,大学毕业时本来,完全可以走到一起,可你们家里硬要你嫁给沈西蒙,结果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离了!”

“我说严民啊,你怎么撤到我身上来了?这话就此打住,以后可不能再提了。”

“雪兰啊,我想谈谈我们的大学生活,我们现在还年轻,都是自由之身,还是有机会走到一起的。”

“严民啊,我们谈点别的行吗?”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那姓凌的那个企业家,可我上次听你说人家有未婚妻。”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时惠政文校长走了进来。:“苏老师,有客人?”

“惠校长,快进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同学,阳县凤鸣镇的党委副书记严民,现在正在市委党校学习。” 苏雪兰道。

“您好,严书记!” 惠校长问候道。

“您就是惠校长,您好,您好!我来看看老同学,你们忙吧,我走了。”

“我也没啥事,一起聊吧!” 惠校长又道。

“快放学了,等吃完饭再走吧!” 苏雪兰挽留着。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聊吧!”严民出去走了。

“您坐吧,惠校长。” 苏雪兰道。

“苏老师,我有个外甥,现在是金鸡师范学校的团委书记,他对你有关素质教育方面的文章很感兴趣,想当面向你讨教讨教,怕你忙,打电话让我和你约约。”

“您的外甥?”

“他叫欧阳鹏,这些年也在研究素质教育。”

“您的外甥是欧阳鹏?《家庭素质教育初探》的作者?”

“就是他,你读过他的文章?”

“读过好几篇呢,写的很不错,很有见解,您让他来吧,我也想向他学点东西。”

“我这个外甥啊什么都好,就是书呆子气太重,在大学是学历史的,这几年又研究起了素质教育,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个人过着。”

“怎么他还没结婚?”

“他三十岁那年结的婚,可他爱人怀孕不到八个月就出了车祸,唉,真可怜啊!连个孩子也没留下,这些年听说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就耽误到了现在。”

“噢,原来是这样。”

在灵山村村头小卖部,秀娥和五才的嘴仗从上午开始一直打到了下午。

“你说你能干个啥?做生意不会算帐,干力气活又怕吃力,现在人家都大把大把往回挣钱,可你连自家的那几亩地都种不好,昨天我去地里看了就咱家的玉米长的不行,你看人家贼猴那点子多稠,去年冬季贩水果就挣了两千块,听说今年前半年往岭南贩羊挣的钱比去年还多,最近听说又在捣鼓什么,人家二怪每天上街一趟也能捣鼓个十块、二十块回来,谁象你一样整天在家闲呆着,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会做,要不是我这个小店全家人早就喝西北风去了!儿子明年就要上中学了,看你用什么来供。” 秀娥不停地数说着。

“我是没有贼猴那么多心眼,可我就不服他个哈二怪,你们别以为二怪每天拿着秤上街就是做正经生意,他买的东西多一半是偷来的,要不是村长护着,他早就叫派出所逮走了,我五才虽没有才,但绝不会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五才辩解道。

“我看你这些年啥本事也没学到,只会和人捣嘴、抬杠!”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谁顺眼你找谁去啊?”.

“你……”

这时忙娃走了进来:“给我拿一斤饼干,多少钱?”

“给,两块五!” 五才拿了一斤饼干放在柜台上。

“太贵了,便宜一点!” 忙娃道。

“这还不便宜,再想便宜你就娶个寡妇,连儿子都就有了!” 五才正愁有火没处发,却让忙娃给碰上了,他没好气地道。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了?” 忙娃莫名其妙地道。

“忙娃兄弟,你别生气,你五才大哥刚才在和我生气,你就进来了,咱们不理他,你给两块钱就行了。” 秀娥赶忙上来赔理。

“给你,两块,嫂子,你忙我走了。” 忙娃将钱递给秀娥生气地走了。

忙娃刚出门快嘴又走了进来:“五才,拿包烟!”

“快嘴,几天没见了最近又有啥新闻快说说?” 五才问道

“光屁股死了,知道不?” 快嘴道。

“什么时候死的?” 五才又问。

“听说是在昨天晚上。”

“唉,病在炕上已经有一年多了,死了就不受罪了!” 秀娥道。

“哎,快嘴你什么时候买的电子表?” 五才看见快嘴手腕上的手表问道。

昨天从贼猴那儿买的,二十多块呢!不知道这小子这回出去在什么地方弄来那么多电子表,听说卖一个就能赚十块钱,这小子这回又发了。知道不?”

“看来人家贼猴就是点子稠!” 秀娥看了一眼五才然后道。五才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装孙子的份了!

在惠校长的介绍下,苏雪兰和欧阳鹏很快就认识了,由于从事的是同一行业,而且有着同一爱好,两人似乎有谈不完的话题。临走时苏雪兰将欧阳鹏送到学校门口,两人又在门口交谈了起来。

“欧阳老师,你不愧是当年北方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知识渊博,博古通今,我真有点‘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苏老师,可别那么说,我有什么水平啊,说实话今天和你交流,确实是得益匪浅,你看问题总是那么入木三分,我今天才算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深刻,唉,相见恨晚啊!”

“好了,好了!欧阳,你知道为什么现在牛皮满天飞吗?” 苏雪兰“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 欧阳鹏不解地问。

“因为咱俩正在地上吹!”两人笑得弯下了腰。

“再见吧,雪兰。”两人握手告别,欧阳鹏紧紧的握祝赫雪兰的手不放,眼神深深的使苏雪兰有点不好意思。

“再见!”

这时正好严民从远处往学校门口走着,刚刚目睹到的景象感到一阵心痛。

昔日长在心底的那枝玫瑰

如今好像已被连根拔离

虽不撕心裂肺

却感意冷心灰

思维带出的记忆又在心头荡起

轻轻的,轻轻的飘落在脑际

还能无动于衷吗

渴望撞出了新意

……

严民不是别人,他是严民,他要争取,要努力,是不会放弃的!当严民走到学校门口时,欧阳鹏已经走了,苏雪兰也进了学校。

“您找谁啊?” 门房师傅问道。

“您好,我找苏雪兰老师?” 严民答道。

“她刚进去。”

“我从远处看见了,我找她去,哎,师傅,刚才和苏老师说话的那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严民故意问道。

“噢,你说的是欧阳鹏啊,他是我们惠校长的外甥,在金鸡师范工作。”

“谢谢师傅。”

带着醋意的严民来到了苏雪兰办公室,苏雪兰此时正在阅作业: “严民,你怎么来了,坐吧。” 苏雪兰问道。

“今天没事,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没伤没病的。” 苏雪兰给严民变倒水边说。

“刚才那个欧阳鹏也是看你的吧?” 严民又问道。

“你们碰上了,他是我刚认识的一个同行,他的文章写的可好了!”

“你的朋友还真不少啊!”严民话中有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雪兰反问道。

“雪兰啊,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过去咱们俩……” 严民刚说了一半就被苏雪兰打断。

“严民,你别提过去行不行!我现在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你还有其它事吗?我下一节还有课。”苏雪兰显得有些生气,她开始下逐客令了。

“雪兰!” 严民上前抓住了苏雪兰的双手。

“严民,别这样,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冲动的年龄了。冷静点!” 苏雪兰抽出了手劝道。

这时上课铃响了。

“好吧!不打扰了,你上课去吧。”严民讨了个没趣便出门走了。

傍晚, 严民想又找苏雪兰谈谈,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去见她的理由。只好独自站在江河大桥上,双手扶着栏杆,望着学校办公楼上闪着‘江河中学’四个字的霓虹灯发呆,零乱的头发和思绪一起随风飘荡着。

也许你想把我遗忘

要不为何冷若冰霜

也许你想把我珍藏

要不我哪来那么多的幻想

也许我根本没在你的心上

要不你为何让感情四处流浪

也许我已坠入情网

要不为何“痴”得发狂

为爱我曾痴心妄想

为爱我曾放纵欲望

为爱我曾寸断肝肠

为爱我曾遍体鳞伤

……

杨六帅的父亲去世了,灵堂里,独生子杨六帅拿着柳棍在父亲的灵前跪着,棺材上面放着六帅父亲的遗像,棺材前面摆放着香案、烧纸盆,两根点着的大白蜡烛被来自门口的风,吹得忽明忽暗,祭奠的人们在香案前烧纸、磕头后慢慢地离去。

不一会儿,灵堂里只剩六帅一人了,六帅仍然跪着不动,在等待着下一位祭奠的人,这时四海媳妇走了进来,她先跪下点着了纸,然后就磕起头来,屁股刚撅起,六帅就偷偷用柳棍在她裤裆中间乱捅了起来。

“别胡闹,你爸从棺材缝里看见了!” 四海媳妇回头瞪了六帅一眼。六帅没有说话仍然跪着,这时又有人来祭奠了,四海媳妇瞅了六帅一眼走了出去。

时序又到了秋季,在初秋迷人的夜晚里西蒙又一次钻进了翠翠的被窝。

“怎么贼猴又走了?”西蒙搂着翠翠问道。

“他只回来了两天,上回出去捣腾了些电子表,听说还可以,今天一早就走了,估计一礼拜内回不来。”

“那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你还是回去的好,免得叫人说闲话。”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沈干事,快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你怎么今晚非得让我回去,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西蒙似乎从翠翠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

“没,没什么!”

“你不说我今晚就偏不走!”

“我,我怕村长今晚来了!”翠翠只好说实话了。

“你说什么?孟达那老东西今晚要来!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西蒙大吃一惊。翠翠没说什么,只是哭。

“我说那老东西这几天的神情有点不对劲!你哭什么?是不是那老东西欺负你了!” 西蒙边穿衣边道:

“走,咱们出去,路上我全告诉你。”翠翠摧着西蒙出去。

深夜了,灵山村静极了。村边的小路上飘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早就听说孟达在村里有一群情妇,想不到把你也扯进去了。怪不得上次我在他忘丢在办公桌上的日记本里看到了那么多的女人名字,有大元媳妇、四海媳妇……你是最后一个排号第三十七,我还以为记的是育龄妇女,原来都是他的情妇!这老东西还有这么一手,我看他确实是活的不耐烦了!” 沈西蒙的眼里直冒火。

“别生气,沈大哥,事情已经过去了,各自相安无事就算了。”

“那老东西说今晚要来?” 沈西蒙又问道。

“嗯” 翠翠点了点头。

“他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沈西蒙又问。

“我中午在村口买菜时碰上了他。”翠翠很难为情地道。

“为什么要到后半夜才来?”

“请他吃饭的、给他送礼的、求他办事的、找他告状的、叫他打牌的全都在前半夜。

“这老小子,看来他真的是不想活了,上次对芳芳,这次又对你这样!我绝不放过他!” 沈西蒙气得直咬牙。

“别这样,我不是躲出来了吗#蝴看家里没人,会走的,以后我不理他就是了。”

沈西蒙没有说话,两人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后山来的冷风从午夜开始一直吹到了清晨,现在应该是全天气温最低的时候。家家户户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唯有村外山梁上那棵老槐树仍在那里顶着风霜倚老卖老的站着,目睹着人世间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

灵山村的女人们正光着身子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搂着男人撒娇。窗外山风阵阵,屋内情意浓浓,昨夜的疲倦已经去的无影无踪,藏了一晚上的兴奋又从心底溢在了脸上。此时也是她们一天中在最乖的时候,无论男人怎样施虐她们都能接受,男人们怎么能放走这难得的享受时光呢?然而沈西蒙却没有这种幸运,为了躲避孟达对翠翠的骚扰,他昨晚抱着翠翠在灵山村外的土塄下面的玉米地里呆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他就约在孟达来到了村外山梁上的那颗老槐树底下。两人一见面沈西蒙就开始摊牌了,孟达听完后气不打一处来: “沈西蒙,原来你小子一大早把我叫到村外来是为这件事?灵山村的女人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管得了计划生育,还管得了女人和谁睡觉?”

“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同芳芳和翠翠来往!” 沈西蒙耐着性子答道。

“我喜欢去谁家,和谁来往与你有什么关系?她们又不是你的老婆!”

“那我就让甘书记撤了你!你在灵山村的所作所为,像个村长吗?”

“沈西蒙,你别拿甘书记吓唬我,你小子比谁都坏!大黑,有名的大黑,你知道吧?他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我大外甥,我前些日子才从我外甥媳妇那儿知道这事,你还真以为你是党的干部?你贩卖人口,盗卖文物,要不是他替你背黑锅,你小子早你进局子了!还有歪狗杀人的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把歪狗给灌醉的?”

孟达的话使沈西蒙大吃一惊,这老小子在暗地里给我整上黑材料了,怎么什么他都知道#蝴倒吸了一口凉气,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一反常态地道:“哎呀!原来您就是大黑的舅舅,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兄弟我今后听您的还不成吗!”

“这还像句人话,你小子要在这里混,还得听我的!” 老道的孟达本来就是个见好就收的人。

“那当然,那当然。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我懂,我懂!以后就请您多担待些,那些事情可别让任何人知道!大黑是我哥们,他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会会报答他的,可歪狗杀人的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这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会怎么做的,西蒙啊,我告诉你,做事和做人一样要实在,要专心致志,如果思想跑了锚,样样工作干不上去!”孟达又得意的打起了官腔。

“您说的对,说的太对了!”

“你还有其它事吗?” 孟达问道。

“没有,没有。您忙您的去吧,我想在这里再转转。”

“那好,你转吧,我走了。”孟达走了,沈西蒙望着孟达的背影突显出一幅阴毒的面孔:“老小儿,看来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第二十四章

秋季是多事的季节。灵山人和往年一样忙着做收秋的准备工作,修农具、腾地方,几乎看不出什么新意。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三来的果园今年进入挂果的旺季,早熟的果子几月前已经全部售出,晚熟的果子这两天已经开始上市,也是三来两口子作务的好,满树又红又大的果子差点压断树枝,着实令人眼红!中午,在灵山村土愣底下,红脸汉子三来挑着两个空筐子刚准备进自己的果园却迎面碰上了沈西蒙。

“沈干事,您这是上哪儿去啊?” 三来客气地问道。

“原来是三来啊,我去镇上送个材料,看样子你刚从集上回来,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卖完了?”

“今天我去的早,碰上了几个贩子我就便宜批发了,您快进来,在我这小棚内坐坐,我给您摘几个苹果尝尝。”

沈西蒙走进了三来的小棚,棚内支着一张小木床,床下放着一个放着杂物的无盖小木箱,沈西蒙在棚内环视了一周后,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三来拿着几个苹果走了进来。

“来,沈干事,您尝尝我这苹果。” 三来把苹果递给了西蒙。

“不错,味道还真的不错!是红富士吧?” 沈西蒙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问道。

“是啊,沈干事真是高人,一品就给品出来了!您熟人多,见识广,帮个忙给推销推销!”

“那当然,那当然!”沈西蒙吃着苹果。

“家里耗子多,我媳妇天天摧我买些耗子药,可我几次都给忘了,今天收拾的早,我就买了几瓶。” 三来边收拾自己筐中的东西边道。

沈西蒙这才开始注意三来筐中的东西:几瓶耗子药、一瓶西凤酒、一条金卡猴王烟,三来先把耗子药放在床下的一块红砖上,再把酒放在了床从的小木箱内,然后把烟塞进了床上叠着的被子中间。

“你怎么把烟、酒和耗子药放在一起了!” 沈西蒙问道。

“没事的,耗子药我套了两层袋子。”

“我听说你从不沾烟酒,怎么这回还买了好烟好酒?”

“不瞒你说,这是我媳妇硬要我买来送人的。” 三来不好意思地道。

“送给谁的?”

“再还能有谁,孟村长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家的庄基申请已经交上去八年了,可就是批不下来,人家比我迟申请几年的,也把房子盖起来了,可我那宅基地都没影儿!前几年咱经济不行,批不下来也就算了。自从我这果园开始挂果后,咱的日子也好起来了,这两年我也攒了几个钱,想尽快把房子盖起来,加之这几年连阴雨多,最近家里那孔破窑洞也经常往下溜土,实在是住不下去了,我找了几次村长说明情况,可他问我为什么不提前来。说现在咱们村比我困难的多了让我再等等,他们要研究研究。可我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万一那窑洞出个事怎么办?最近我媳妇听说咱村凡庄基批下来的都给村长送过礼,她才寻思着让我买些烟酒送去,听说还得点这个!〔用手作了个点钱的手势〕”

“想开点,现在就这风气,你要学会听话,人家说的那个研究,就是烟酒的意思,人家说的提前来,是让你把钱拿来,如果人家说让你抓住机遇,你就得赶紧去买鸡鱼。不过这事你还得抓紧办,听说秋后要研究一批,你争取赶上。”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谢谢你,沈干事!我就想不通这些当官的每月拿着津贴、补助,给老百姓做一点他们份内的事情,还要人家给他送礼,送少了还不办,简直是太黑了!要不是我媳妇天天唠叨,我宁可不盖这房子也不受这个窝囊气!反正这礼我不去送,要送她去。”

“看来你这脾气还是这么执,不过谁送都可以,只要把事办成就行!好了,你忙吧,我走了。”沈西蒙好像想到了什么,搪塞了几句就骑上自行车,转身朝凤鸣镇的方向走了。

一人多高的玉米在山风中来回摆动,绿色的枝叶透出了生命的活力,每株杆上的那两颗女人乳房般的玉米棒子展示着秋的魅力,清香撩人的野味,难以抗拒的诱惑,忠诚的诉说着灵山的秋意。翠翠正在地头采摘玉米行内套种的红豆,孟达走了过来。

“喂,贼猴家的,想不到你的红豆今年长的这么好!” 孟达讨好地问道。

“哟,是村长呀,要不了半月就要收秋了,我得先把这红豆给收拾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到田间溜达?” 翠翠招呼道。

孟达没有说话两眼直盯着翠翠胸前那隆起的乳房。

“看什么呢!人家问你话哩?”翠翠有些不好意思了。

“噢——噢——”孟达这才缓过神来:“是这样的,明天镇上领导要陪县农技站的同志来检查咱们村今年秋季作物的长势情况,说是叫调研吧。我今天先来摸摸底,你家的玉米套种红豆倒是条经验,听农技站的同志说豆类作物有根瘤菌,可以作绿肥,去年还号召大家种豆肥地,你这种套种的办法,确实很科学,既节省了化肥又增加了肥力还多收了一料庄稼,这种既能增产又能增收的经验值得好好推广推广,怪不得你家的玉米长的比别人家的好,明天检查团来了你要给好好介绍介绍。”

“我能介绍点什么?贼猴买来种子,我就种了,种的好明年再种,种的不好就拉倒!你刚才说那么多道理,你一讲不就行了吗?” 翠翠毫不在乎地道。

“这可不行,又不是我种的!最好让贼猴来讲,他的点子最稠。”

“他呀,十天半月回一次家,这回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那我今晚再来陪陪你?” 孟达的机会又来了,他说着在翠翠隆起的乳房上拧了一下。

“去你的,说不定贼猴他今晚就回来了呢!”

“那你得让我现在亲热亲热!前天晚上你和沈西蒙那小子,把我给耍了,今天总得补偿补偿吧!”孟达凑了过来。

“走开!这大白天的,叫人看了见可怎么得了!”

“放心吧,周围我看过了,没人!来吧,咱们俩不是没有那个过!”说着就把翠翠抱进了地里。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说着就从孟达怀里挣脱出来,欲往出走。

“慢着,妹子,秋后就要批庄基地了,你家的申请在我这已经压了两年了,还想再排几年队吗?等了八年没批的也有!” 聪明的孟达和上次一样又抛出了杀手锏。

“这你可不能卡我们,我们家四邻都把新房盖起来了,我们家还住在那又小又窄的老屋子,我和贼猴已准备几年了,这回一定要盖个好一点的房子,就差您给批地方了!”

“这个嘛,说容易就容易,说不容易还真不容易,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您就高抬贵手给批了吧,你和贼猴又那么好。”

“和他好顶啥用,你又不和我好,如果咱俩好了一切都好!”说着又搂住了翠翠的腰,这次翠翠没有反抗。

“这就对了嘛!” 孟达得意了。

“再往里面走走。” 翠翠难为地道。

孟达抱着翠翠向地里面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这回行了吧?”

“就你会欺负人!庄基的事你可一定得批下来。”

“放心好了,在灵山村还没有我孟达办不到的事!

翠翠在孟达脸上亲了一下便开始解翠翠的裤腰带了。

一阵玉米杆的断裂声,打破了田间的静寂,也打破了秋的寂静。

此时贼猴正在阳县县城服装市场溜达,他走到一个卖裤子的摊点前面停了下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马上迎了上来:“先生,您要卖裤子吗?”

“想给我老婆卖一条,她的个头和我差不多,也和我一样瘦。” 贼猴随口答道。

“就拿这条吧,保证大嫂穿上好看。”

“多少钱?怎么上面标的二百六啊!”

“其他人都是二百六拿的,剩最后一条了您就二百五吧。”

“你也别绕圈子,说你实心想卖多少钱吧?”

“看来您是个实在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条裤子是我180元定的,就180给你算了。这可是正宗的广州艳狐牌牛仔啊!”

“你当我是傻冒是不是!这种裤子我见过,省城挂价120你却挂260还要180卖给我,看我是山里人,想闷我吧。”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闷大哥你啊!120就120吧。给你。”

“你先别急,120只是人家的挂价,我还没还价啦!”

“那您想出多少钱?”

“我看你这裤子最多值50元。”

“您不是开玩笑吧,怎么一下子把一半给说没了。”

“我说老弟啊!现在买服装有一句流行语你知道不?”

“什么流行语,你说来听听。”

“叫见一面砍一半!你要的多人家砍的狠!”

“好了,好了,我算见识你老兄的本事了,60就60吧。”

“可我口袋里只有五十块啊!。”

“哎呀!这已经是跳楼价了,你还要少给十元钱。好吧,你就给五十吧!”

“可我还没吃饭啊!还要回家的车费,没二十块钱不行啊!只能拿三十块钱买裤子了,能不能卖啊!兄弟!要不我在别出看看,有没有便宜的。”

“行了,别说了赔钱给你吧,算我作了回好人!拿三十块钱吧。”

“你就剩一条裤子了,不会是旧的吧?”

“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你侮辱我的人不要紧,可别侮辱我的裤子,正宗的牛仔都是沙洗过的,这么好的裤子能是旧的吗?这是三天前进货的税票你自己看看吧!”

小伙子把发票给了贼猴。

“不错,是三天前进的货,可进货价是每件十九元啊!你怎么要我三十块钱啊?” 贼猴仔细看了看道。

“哎哟!我这人真是的!老兄啊!这做生意不容易啊!工商、税务。摊位、卫生那一项不要钱啊!” 小伙子后悔把发票给贼猴。

“再怎么加,也每件加不了十一块钱啊!”

“那你就给二十五块吧。”

“二十五、二百五,多难听啊。”

“那就二十四吧。”

“四就是死不吉利,二十三行了吧。”

“好吧就二十三吧,给你裤子。”

“给正好二十三块。”

“今天我算服了,你这人比猴还精!”

“这你才算说对了,在我们村我就是猴精!”

贼猴哼这小曲,提着刚买来的裤子回到了村中,路过四海家门口时正好碰见四海媳妇。

“哟,是贼猴兄弟啊,刚从县城回来吧,买了什么好东西,快让嫂子瞧瞧?” 四海媳妇招呼道。

“一条裤子,有什么好看的!” 贼猴答道。

“哟,这么漂亮的牛仔啊!这么贵,给那个相好买的呀?” 四海媳妇看到了裤子标签上的价格。

“我那来的相好啊!这是给我那口子买的。”

“翠翠妹子可真有福啊!我那口子就知道喝那猫尿,啥都不给我买。”

这时,贼猴眼珠子一转,问到:“四海在家吗?”

“几天没回家了,不知道有在那儿疯去了。走兄弟,到嫂子屋里坐坐。今天是礼拜六,孩子去他姨家了,明天早上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

“不了,嫂子,我得回去,翠翠还在家里等着呢!”贼猴知道四海媳妇的意思,看着她那股骚劲,贼猴早就心动了,他真想跟进去和她那个那个,可如果把她那个了,她就会把那条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裤子给那个了。贼猴多精啊#蝴从不干赔本的买卖,何况裤子的事自己是答应过翠翠的。

“怎么,天还没黑你就想翠翠了。走吧,陪嫂子说会话还不行吗?误不了你今晚的好事!咱们灵山村的人啊,天一黑就知道两口子在被窝里干那个,都上瘾了,不瞒兄弟你,四海几天不回来嫂子也觉得挺寂寞的。” 四海媳妇的攻势又升级了。那眼神真的能夺人魂魄!不愧为灵山村的二号妖精!

“我现在真有事,嫂子。我约了几个人今晚在家里打牌,可能他们已经来了。”贼猴简直是个英雄!真正坐怀不乱的能有几人呢!

“那你就去吧,赢了钱可别忘了嫂子。” 四海媳妇并没有灰心,她还会继续努力的,她知道征服了贼猴就等于征服了翠翠!

“忘不了,赢了钱我请客就是了。”贼猴走了,四海媳妇仍出神地望着贼猴的背影。

月光撒在土愣上,泛起了一片惨白。沈西蒙在一个塑料袋内提着一瓶西凤酒,刚从三来果园出来却迎面碰上了二怪。

“沈干事,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二怪怯生生地问道。

“哦,是二怪,我才从镇上送材料回来,路过这里顺便看看三来,可他却不在,你这大黑天的跑到这里什么来了?是不是你知道三来这会不在才跑来想偷点什么!”沈西蒙知道二怪来干什么,但在这里看见二怪,他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像作了贼似的。但西蒙毕竟是干过大事的人,强装镇静是不会叫人看出来的。

“您把我二怪说成什么人了?今晚闲着没事想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就跑到这儿来了,怎么又准备去会翠翠妹子吧,还买了酒。”二怪有二怪的狡猾,对付西蒙他也有招!

“你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我说二怪,你平时干点啥不好,为什么偏要偷人家的东西!给,这瓶酒给你,以后再别胡说了!”西蒙只好耍起了手腕。

“嘿嘿,还是瓶西凤酒!谢谢您,西蒙大人!二怪见过的干部里面就您有水平,以后您就是二怪的亲娘老子,您的话就是圣旨!” 二怪接过酒借着月光看了看放在了塑料袋内,他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人,钱和酒都是他的亲爹!此刻他确实有点受宠若惊。

“好了,别卖乖了,去吧!”

二怪走了,沈西蒙也走了,朝另一条路上走了。

当发现沈西蒙已经走远了的时候,二怪又从土愣边返了回来,在离果园不远的地方找了片闲地,用手刨了个土坑把酒和袋子一起埋了下来,又偷偷的溜进了果园,进了三来的小棚,在三来床上、枕头底下。褥子下面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这小子是不是把今天卖来的钱装走了。”

这时,突然在床下发现了三来那个放杂物的小木箱便拉了出来,从里面翻出一瓶酒。

“今天是怎么了!我二怪爱喝酒,今晚碰到的全是酒!还是好酒。”二怪把小木箱放回原处,拿着酒走了。

二怪走到自己刚才埋酒的地方刚弯下腰准备取酒,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是不是三来这小子回果园来了,算了明天来取吧!”二怪拿着在三来床下偷的那瓶酒进村去了。他刚走到村头迎面碰上了提着刚买来一塑料袋瓜子正欲回家的翠翠:“哎,翠翠妹子,晚上不在家睡觉,在家门口转悠什么?在等老相好吧!”

“呸!你个哈二怪!今晚又在什么地方偷了瓶酒,快送给秀娥去卖吧!” 翠翠没好气地骂道。

“胡说,这酒可是我花十几块钱从镇上买来的。”二怪仔细打量着翠翠:“哎,翠翠妹子今晚怎么穿了这么漂亮的裤子啊!”

“是我那口子刚从城里买回来的,正宗的广州艳狐牌牛仔260块钱哩!”

“到底是高级货,比二百五还多十块呢!哎,你家今晚还有人打牌吗?”

“没人打牌我买这么多瓜子干嘛!贼猴今晚刚回来他们就来了,走弄几个去!”

“还弄几个去!你是想让我今晚给你家贼猴输几个吧!”

“你不去拉倒!打牌全靠运气,你不会赢他几个吗?”

“我哪儿是你家贼猴的对手,哎,村长是不是也在那儿?”二怪又问道。

“看把你吓的,那家伙今晚没来!”

“真的?”

“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走吧,别犹豫了。”

“可我这酒?” 二怪砸砸嘴。

“小气鬼!拿过来,我给你存着!”

“给,你就保存好!我回去时再拿,可别让那伙人给我喝了。”

“好的,走吧!”二怪跟翠翠到贼猴家打牌去了。

第二十五章

秋末的夜虽慢慢的长了起来,可叫那伙打牌人一折腾,翠翠仍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晨,她睡眼朦胧地从房间走了出来,看见打牌屋子的灯还亮着,便在门外喊了起来:“贼猴、二怪,天都亮了你们还在打啊?”

喊了半天没有人应声,便只好到贼猴他们打牌的屋子去看,突然发现贼猴、二怪和其他两人全躺在牌桌左右。

“打累了不回家去睡,这样躺在这里怪难受的,起来!快起来!天都亮了,还睡!”翠翠连推带摇地叫了半天,仍没有人应声便动手拉起了贼猴来,突然发现贼猴嘴角有白沫,这下可吓坏了翠翠,她边喊边往外跑:“来人了!出人命啦!快救人了!”

一坏、五才、愣娃等人闻声赶了过来。

“快找架子车将人送往医院!” 一坏急道。

这时帮忙的人越来越多,大伙迅速用四辆架子车将四人送往医院。

在镇医院急诊室里,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抢救病人。村长孟达叼着烟在门外来回踱步。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 孟达显得有些恼火。

翠翠和其他几个病人家属焦急的在门外等候着,院子里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人们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

“村长,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五才凑过来问道。

“听医生说好像是食物中毒,可我刚才听翠翠说晚上打牌时她也在场,他们几个就磕了些瓜子,喝了瓶酒,别的什么也没吃,后来她就去睡了,今天一早就发现他们都这样了,具体原因现在谁也说不清!只好让派出所调查了。”孟达毕竟是一村之长,无论什么事情总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

不一会儿,一位年长的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

“孟村长,你进来一下。”

孟达进了急诊室其他人仍在门外焦急地等候着。不一会儿孟达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贼猴家的,你进来一下。”

翠翠跟着孟达走了进去,不一会儿突然从急诊室传来了翠翠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贼猴啊!你怎么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叫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啊!”

这时村长孟达又走了出来。

“怎么了,村长?” 一坏急忙问道。

“贼猴不行了,其他人轻一点,现在还在抢救,估计问题不大。”

这时那位年长的医生又从急诊室走了出来:“孟村长,那三个人已经脱离危险现在正在转往病房,你们赶快给贼猴准备后事吧。”

“你们几个跟我来!”

一坏、五才等一伙人跟着孟达走了进去。

派出所的同志接到报案后就很快赶到了灵山村,一辆中型警车停在贼猴家门外,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群众,人们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

“这贼猴家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这小子又做什么非法生意了,把公安给引来了。”

“车上下来好几个警察,还有带枪的!”

“瞎猜什么呀!听说是中什么毒了,天一亮就把人拉到医院去了。” 四海媳妇在一旁解释道。

派出所李向东所长和几位干警正在贼猴家屋内出现场,村会计校何在门口站着,戴着白色手套的干警把现场残留的少半瓶残酒及瓜子、烟头等可疑物品分别的装进了用来采集证据的专用袋封存。

“校何,这间屋子暂时不要让人进去,我们走了,有什么线索打电话过来,要随时保持联系。” 李所长布置完后就和干警们一起出门坐车走了。

下午,凤鸣镇镇政府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党委扩大会议,孟达、沈西蒙、李向东、四海及各村、各单位、各个企业的头头都在场。镇党委书记甘权正在作总结报告:

“同志们,目前,改革正在向纵深发展,我们镇的形势也十分喜人。我们提倡的“一村一品,特色经济”发展势头很好!,我们阳县是有名的酒乡,那我们就要在酒上作文章,经镇党委研究决定把原先的镇酒厂改名为‘凤鸣酒厂’,任命四海同志为酒厂厂长,我们的凤鸣酒一定要一鸣惊人!〔鼓掌〕我们北街的小贩村也搞的不错嘛,利用临街的优势百分之六十的农户都出来做小生意,人均收入还真不错!其他各村也做的很好,但仍要继续努力。我们不但要发展民俗村、酒业村,我们还要发展工业村、养殖村、运输村,争取年底把我们镇建成亿元镇!〔鼓掌〕下面我再说一下计划生育问题,那是我们的基本国策,这项工作一定要做好,除完成计划生育外要把广大育龄妇女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组织她们勤劳致富,在这个问题上,灵山村的计生员芳芳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她养猪致富,主动帮群众给田间打药还帮助老人挑水三年如一日,在全县都是个很好的典型。最后我再说一下治安问题,最近的确有点乱,不要让个别人以为有钱了,就可以违法乱纪,还有那些为了弄钱不择手段去挺而走险的人,抓几个典型治治!同志们哪,中国有句老话“平安是富啊”,我们一定要加大整治力度,保卫改革开放的成果。学校要加强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首先要加强教师的思想教育工作,听说有个别教师整天喝酒,打牌参与赌博,这样的教师能把学生教好吗?中学的那个经常做好事的杨六帅老师值得表扬!哎,李所长,灵山村前天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初步确定是一起投毒案,我已把现场采样拿到市局化验了,具体要等化验结果出来以后。” 李所长想了想道。

“这个案子一定要抓紧办,下去我们研究成立个专案组住在灵山村专门办这个案子,孟达你可要好好配合了!” 甘书记又道。

“甘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孟达认真地回答着。

“还有一件事向大家宣布一下,县委组织部前天发了文,任命沈西蒙同志为我们镇副镇长,以后沈镇长就负责全镇的治安和计划生育工作,下面就请沈副镇长安排一下我们镇下一阶段的具体工作。” 甘书记话音未落,沈西蒙就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他拿着稿子十分认真地部署着凤鸣镇下一阶段的具体工作。

灵山村的“新闻中心”—— 村头小卖部又热闹了起来,秀娥正在和几个顾客议论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哎,秀娥,听说二怪出院了?”

“除贼猴没救下外,其他三人都没事了。唉,贼猴这人死得太可惜了,眼道稠,点点多,在咱村也是数得着的人物!”贼猴的确在灵山村算得上个人物,不光是秀娥,村里的所有人都对他的突然死亡感到惋惜。

“这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女顾客不解地问秀娥。

“具体还不清楚,刚才校何买烟时说村上成立了专案组镇派出所李所长任组长,孟村长任付组长专门破这个案子。”秀娥竭荆葫能地说着自己所知道的。

这时快嘴走了进来。

“拿包烟。” 快嘴刚进门就喊上了。

“哟‘新闻简报’来了,快嘴,这两天又有啥新闻,快给大伙说说?”秀娥如释重负。

“听村长说沈西蒙当付镇长了。知道不?”快嘴说话时不管话长话短后面总是跟着个絮子

“西蒙这小子爬的真快!”有人不服气地说。

“人家是甘书记的亲信,加上有钱,可能上面还有人,能爬不上去吗!”快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下四海媳妇又要沾光了!”不知是谁,突然提起了这档子事。对女人的事如此敏感的人肯定是女人,也不难看出这里面包含着一种忌妒。

“人家四海现在是镇酒厂的厂长了!知道不?”这快嘴知道的还真不少!

“咱灵山村还真的出人才了!”这话却不知是褒还是贬!

“看来这沈西蒙还有良心。”已经有女人开始羡慕了。

“靠女人当官算什么本事!”男人对这样当上的官的确不屑一顾。

“有人说贼猴是二怪用酒给毒死的。”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有点份量的话来!

“这不可能,二怪自己也差点送了命!” 秀娥急忙替二怪辩解了起来。

“很可能是酒里有问题!”快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就难说了,听说是在镇上买的酒。” 秀娥的话虽不含什么看法,却不乏有替自己开脱的意思。

“哎,秀娥,听说巧莲她妈在医院流产了?”一妇女问道。

“你说的是大元媳妇朱花花吧,我怎么不知道这事?”秀娥道。

“那是去年的事了,你怎么才知道了。什么流产,人家在医院生产后看是个女孩就没让活下来。”快嘴不愧是快嘴,连女人的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不是太残忍了吧!” 妇女又道。

“这你就更不知道了,大元媳妇在两年前就怀过一个女孩,也没要,结果送了人。为此两口子没少吵过架,大元一心想要个儿子,可自己却没有种儿子的本事!”快嘴又道。

“就说呢,前些日子花花还在我这买过东西。”秀娥道。

出院不久的二怪从家里出来,刚准备去秀娥的小卖部就被躲在不远角落里的沈西蒙叫住了:“二怪,你过来!”

“ 沈干事,不,沈镇长,听说您当镇长了!您在这儿干嘛?” 二怪客气地问道。

“我刚从村上过来,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沈西蒙一副关心的样子。

“谢谢,沈镇长,已经好了。”二怪有点受宠若惊了。

“镇上的专案组已经成立了,是专门破你们这个案的。”这话不知是安慰还是提醒,只有他自己知道。

“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二怪忙问道。

“一起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我问你,那天晚上你们到底吃了什么?”西蒙显出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

“除了酒和瓜子外什么也没吃!每个人都抽着自己的烟。” 二怪随口答道。

“你估计问题出在什么上面?”西蒙接着又问。

“就在酒和瓜子上,说瓜子有问题吧,翠翠也吃的不少,可她就是没有喝酒。”二怪想了想回答。

“那就是酒有问题了!酒是从哪儿来的?”西蒙皱了皱眉,又问。

“ 这……” 二怪有些为难了。

“二怪,你听着,我现在是咱们镇负责治安的镇长,这个案子的情况,最终还是要汇总到我这里来的,我作为主管领导向你调查是例行公事,你可要老实一点!”对付二怪西蒙有的是办法。

“ 是,沈镇长,我老实说,那瓶酒是我拿去的。”二怪只得说实话了。

“什么?那瓶酒是你拿去的!”西蒙多少有点吃惊。

“情况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二怪回忆起那夜的情况来:

贼猴,二怪等四人正在打牌,翠翠在旁边看着,看着突然打起瞌睡来了,差点倒在一个青年的身上。

“嫂子,您怎么了?没喝酒就醉了。” 青年a问道。

“哎,贼猴大哥,嫂子想叫你睡觉去呢!” 青年b接着道。

“瞌睡了,自己回屋睡去,一提喝酒,我的酒瘾又来,去先给我买瓶酒再去睡。” 贼猴对翠翠道。

“深更半夜的在什么地方买酒去,人家都睡了!” 翠翠用手揉了揉眼睛不情愿地道。

“打牌吧,贼猴,将就一下明天再喝吧,论酒瘾我二怪比你大!”提起酒,二怪的喉咙早就痒痒了起来,可他一想起自己那瓶西凤酒要被这些人在瞬间喝个净光,就强忍了下来。

“嫂子,你刚才进门时手里不是拿着一瓶西西凤酒吗?” 纸里包不住火,那瓶酒还是让青年a想了起来。

“那是人家二怪的,让我给他保管着。” 翠翠记起了二怪的嘱咐。

“好个二怪,给我还打埋伏,给你二十块钱我买了,零头不用找了!”贼猴掏出二十块钱塞给了二怪。

这贼猴也的确够意思,十多块钱的酒花二十块钱买了。二怪还能说什么呢,钱可不能不要:“那就不好意思了。”二怪把钱揣了起来。

“钱都给人家付了,还不快去拿酒!”看来贼猴的确是酒瘾犯了。翠翠出去拿来了酒。

“来我们喝!二怪喝吧,别不好意思。” 贼猴边喝边道。

“我来时喝了些,来,那我就再少喝一点吧。” 二怪虽是个酒坛子但由于收了贼猴的钱喝起来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翠翠出去睡了,其他几个人都端起瓶子喝了几口就转给了贼猴,贼猴端起酒瓶就边打牌边喝了起来。

……

“这么说贼猴他们喝的那瓶酒是我给你的那瓶酒?” 听完二怪的回忆沈西蒙又问道。

“看您说哪儿去了,怎么会是您给的酒,您的那瓶我早就放在别处了。”二怪实话实说。

“那你们喝的酒是从哪儿弄来的?”沈西蒙急问道。

“是,是那天晚上你走后我又返回果园从三来床底下偷来的!” 二怪结结巴巴道。

“你小子又去偷了!” 沈西蒙心头一震。其实这种结果他早就料到了,西蒙多聪明,如果是酒的问题,自己送给二怪的那瓶酒绝对没问题,还不兴他想到其它方面!

“沈镇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二怪求道。

“既然是这样,专案组找调查时你要如实反映,小偷小摸是小,人命关天啊!”西蒙在嘱咐,同时也是在提醒。

“ 沈镇长,我听您的。” 听西蒙这么一说,二怪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专案组问你时,你不要说我今天问过你什么,我不想干扰下面同志的办案思路,更不要提起那天我送你酒的事,免得节外生枝!咱俩今晚的谈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的,沈镇长,我记住了。”二怪以自己的思维理解了沈西蒙。

“好吧,你去吧。”

二怪点头哈腰地走了,西蒙心里又沉重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孟达拿着报纸看着,可怎么也看不进去。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一村之长,他觉得脸上无光,那晚幸亏自己没去打牌,否则可就把人给丢老了,对贼猴的死他似乎没有多大惋惜,他觉得这小子这些年的确有点太狂、太精!应该受点惩罚但罪不至死。可他却死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这是大自然的法则,谁也无力回天!猪娃的死给他带来了不少经济利益,贼猴的死又将会给他带来什么呢?他的内心好像有着一种期待。死亡并不是死者的痛苦,而是生者的痛苦,他应该好好去关心关心翠翠。

孟达正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朱花花哭丧着脸腋下夹着个枕头走了进来,一看就知道又和大元吵架了。

“村长,这日子没法过了!村上到底管不管?”朱花花一进门就喊上了。

“怎么了,花花?又和大元吵架了?前天不是处理过了吗,今天夹着个枕头干嘛?”孟达问道。

“你说说,生不出儿子怎么就是我的错#蝴没种下儿子,叫我怎么生?我反正不和他在一起睡了,你若不管我就住在村委会不走了!”朱花花说着把枕头摔在办公桌上。

“我说花花,你怎么这么多的事啊,你看最近是什么时候?贼猴的案件正在关键时刻,我哪有功夫管你们两口子生孩子的事啊?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给你处理行么?”孟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可不行#蝴晚上一和我睡在一起就要那个,你说万一又让他给那个出一个女孩来我可怎么办?”

“那你不和他那个,不就行了吗?”

“两口子睡在一起,他硬要那个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是不和他那个,也生不出一个儿子来啊!”

“所以我才找村上给我想办法!你不是说要给老百姓办实事吗?我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事啊!”

“这样吧,你也别缠我了,不就是两件事吗?一件是你现在不想和大元晚上那个,第二件是让村上想办法让你生个儿子。”

“对,你说的太对了。”

“好吧,你现在先回家去,坚持两天,让我们研究研究再说。”

“那也好,可要快一点啊!时间长了我可坚持不了!”朱花花说完就夹起枕头走了出去,这时朱副村长突然走了进来,孟达刚想说什么,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朱副村长连忙拿起电话:“噢,是李所长,您好,您找孟村长,他在,老孟,你的电话。”

孟达从朱副村长手里接过了电话:“喂,李所长吗?我是孟达,嗯……你说市局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嗯,是不是已经确认酒里有毒,什么,酒里含的毒素是一种目前市面出售的液体耗子药,酒是二怪提来的,嗯,你说马上提审二怪!嗯,好吧。” 孟达放下电话又道: “校何,你马上把二怪找来,说专案组找他了解情况,李所长他们三十分钟后就到。”

“好,我现在就去。”

在小卖部里,那伙过完嘴瘾、耳瘾的人陆续走了,秀娥一个人坐在店里打毛衣,这时,五才扛着一箱货走了进来。

“今天的货怎么取的这么快?” 秀娥问道。

“怎么,你嫌我回来的早了?是不是妨碍你和别人胡谝了!” 五才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吃枪药了是不是!一进门就没有好气,我和谁胡谝了?”无缘无故的给人气受,秀娥觉得莫名其妙!

“和谁你心里清楚,!我早就叫你别和他来往了,咱们孩子也这么大了,叫人家在背后指脊背划不来!”五才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谁又在你面前嚼舌头了?我究竟和谁怎样了,你给我说清楚!”秀娥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她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翠翠到处说贼猴是喝了二怪拿来的酒才被毒死的,你还不知道?”这才是五才生气的主要原因。

“知道又怎么了!二怪的酒又不是在咱家买的,再说人家二怪也没让他喝,是他贼猴自己要拿去喝的!”秀娥觉得贼猴之死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与二怪也没关系。

“你倒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和谁商量过似的,我刚才路过村委会,看见会计校何把二怪叫到村上去了,二怪刚进去,派出所的两辆摩托车就到村上了。”秀娥一提起二怪,五才就来了醋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贼猴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似的,你干脆叫派出所把我抓去算了!”秀娥这回真的生气了。

“又胡搅蛮缠了不是!你知道人家背后说你什么?”女人就是不可理喻,干脆把这张纸戳破算了。

“说我什么了?”

“说你和二怪是老相好!”五才终于说了出来,可秀娥根本没当一回事:“相好又怎么了!人家二怪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他对咱家还不错,去年你去外地干活,家里的庄稼全靠人家帮忙,二怪这人虽说嘴不好,爱胡说,手上也有点毛病,但人却正经着了,你在村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二怪从不沾女人,我和他之间什么事也没有,谁像你整天小肚鸡肠的,今天怀疑这个,明天怀疑那个,这么多年了人家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我就不信二怪会去杀人!”经秀娥这么一说,五才的气却消了许多,反过来想,人家二怪怎么了?他和秀娥是不可能上床的。人家和自己老婆说说话怎么了?自己不也喜欢和漂亮女人多谝几句吗!想到这里,他也懒得和秀娥争吵了: “不和你争了,反正你以后少给我在外边惹事就行了。”

专案组的临时审讯室设在灵山村村委会的一间空房子里,两张课桌旁并排坐着李所长,孟达,记录员小刘及干警小王。对二怪的问讯正在进行着。

“哈二怪,那天晚上你除了偷酒外还偷了什么?” 李所长在问。

“别的我什么都没拿,走到村口就被翠翠叫到她家打牌去了”二怪如实回答着。

“那天晚上,你们喝酒刚打酒瓶时是否注意酒瓶的封口是否完好?”

“这可没注意,那晚是贼猴开的瓶。”二怪想了想道。

“好了,哈二怪,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 李所长想了想又问。

“我知道的都说了,就这些了。”

“好吧,你先下去,再好好考虑一下,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想起来了就及时来反映,这几天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是的,所长放心,我保证随叫随到!”

二怪刚出去沈西蒙就走了进来,向各位点头示意并坐在了李所长旁边:“你们继续吧!”

“薛三来到了没有?” 李所长向门口一干警问道。

“到了,正在办公室等着。”

“让他进来。”

一干警将三来带了进来,沈西蒙和李所长在小声是着什么,小王开始了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薛三来。”

“年龄?”

“三十八。”

“籍贯?”

“阳县凤鸣镇灵山村二组。”

“职业?”

“农民。”

“文化程度?”

“小学”

“薛三来,你家里最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李所长接着问道。

“没,没丢什么东西。”

“真的吗?那你的果园里也没有丢什么东西?” 孟达反问了一句。

“果子被偷那是常事,反正是自家种的偷了就偷了,我也没多在乎!”三来说的是实话。

“除了果子外,再还丢过什么?” 李所长又问。

“这……” 似乎觉察到了点什么。

“我说三来你放老实点,有些情况我们已经掌握,就看你自己老实不老实!”孟达开始施压了。

“前几天倒是丢了一瓶西凤酒。”三来想了想回答。

“那刚才你为什么不交待?” 孟达又问。

“这几天翠翠天天喊着说贼猴是喝了二怪拿来的酒后被毒死的,可我买的酒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见了,我怕引起别人误会,就没敢去村上报告,我想反正二怪偷的酒不是我的,丢了就丢了吧,大不了花十几块钱再买一瓶。”三来在认真解释着。

“你怎么能断定二怪拿的酒不是你的?” 李所长接着问道。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三来回忆起那天的情况:

那是一个上午,在凤鸣镇南街通达批零部

老板正在给一顾客取烟,三来走了进来:“老板,给我拿一瓶西凤酒,再拿一条金卡猴王烟。”

“您稍等一会” 老板对三来说完又对另一顾客道。“给,您的一条烟,两瓶酒共四十八元整。”

“给你个五十。” 顾客将钱递给了老板。

“给,找您两块。” 老板给那个顾客找完钱后转身拿来一条烟递给三来:“这是您要的烟,您要的西凤酒,货架上没了,您等等我给您另搬一箱来。”

这时一伙青年人走了进来。

“我几天倒要看看你小子到底能有多大酒量!” 青年a道。

“二奎,你如果今天能干喝半斤白酒,上午的饭我请了!” 一个叫圆头的青年接着道。

“二奎,你不是说你有一斤酒量吗?喝给他们看看!” 青年b道。

老板打开了一个整箱,随便拿了一瓶出来给了三来。

“半斤算什么,老板拿瓶酒。” 二奎道。

老板又从箱中取出一瓶酒来递给二奎,二奎打开酒瓶就喝了起来。而且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看来圆头这客请定了!” 青年c道。

看见那伙青年给老板付钱,三来记起自己也没付钱:“老板,我这总共多少钱?”

“按批发价您给七十九块钱就行了。” 老板算了算道。

“给你钱。”

“好的,八十块,找您一块。”

三来刚打算出去一位女顾客走了进来。

“朱晴妹子,你也来了?” 三来一看是熟人便问道。

“哟,是三来大哥,买酒来了,我也想买两瓶酒,老板,给我拿两瓶西凤酒。” 朱晴道。

老板又从箱中取出两瓶酒来装上袋子递给朱晴:“给,您的酒,一共二十元。”

“朱晴妹子,听说你在北街开了个文具店,生意怎么样?” 三来问道。

“凑合着,还可以,怎么苹果这么早就买完了?” 朱晴问道。

“给那几个水果贩子便宜发了,你买吧,我走了,有空来果园吃苹果。” 三来出门走了。

“三来大哥,您慢走,我有空肯定来。

……

“昨天我还看见那天打赌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酒的二奎在街上转悠,如果我买的酒里有毒,恐怕许多人都已出事了!” 三来继续交待着。

“买来时没有毒,不等于买来后就没有毒,据二怪交待他拿的那瓶酒就是从你果园的床底下小木箱中偷出来的!” 孟达有点不耐烦了。

“这不可能,我的酒绝对没毒!”三来在为自己辩解着。

“你在想想,床底下小木箱中那瓶酒是不是你那天从镇上买来的酒?” 李所长接着又问。

“是的,床底下小木箱中那瓶酒就是我那天从镇上买来的酒,这个沈干事可以作证。他看见我把酒放在床底下的小木箱中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三来只好般出了西蒙。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西蒙身上。

“是的,那天我去镇上送材料路过果园时,正巧碰上三来刚买完苹果回来,我的确看见三来把买来的酒放在了床底下的小木箱中,可我还看见了几瓶液体耗子药!”沈西蒙的几句话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好个三来!这么重要的问题你都打埋伏,耗子药放在什么地方?” 孟达开始生气了。

“我只买了六瓶,家里耗子多全叫我媳妇拿回去了。”三来万万没有想到沈西蒙会提起这档在事来。

“你从什么地方买来的耗子药?” 李所长又问。

“在镇上北街杂货店门口的一个外地人摆的鼠药滩上买来的。”三来着实回答。

“听说你平时不喝酒,那你买酒干什么?”李所长又问。

“这……”

“老实交待!” 孟达火了。

“这,这是买来准备送给孟村长的,我家的庄基地申请交上去已经八年了还没批下来,有人说送这个管用,我媳妇就让我买了,还买了一条金卡猴王烟,打算一起送去。”事到如此,三来只好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拖出。

“你小子胡扯什么?你把村干部看成什么人了!三来我告诉,做事和做人一样要实在,要专心致志,如果思想跑了锚,样样工作干不上去!”孟达恼羞成怒了。

“三来,从那次起到现在你一共买了几瓶西凤酒?” 李所长继续在问。

“总共就买了那一次。”

“你买的那瓶酒封口是否完好?”

“这个――我当时看了封口没问题。”不知李所长为什么问这个,他的确在意过。

“好吧,三来你下去再考虑考虑,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我们下才再谈,你先下去吧。”

李所长让干警把三来带了下去,然后征求沈西蒙和孟达的意见。

“沈镇长,孟村长,你们看后面应该咋办?”

“这个嘛,你们看着办吧,想不到薛三来的报复心理还这么严重!”沈西蒙显然摆出一副领导的姿态。

好个沈西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既显示出他不干涉下面办案的大度,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的前一句话是对李所长说的,后一句话是说给孟达听的。目的是想让案件的侦破按自己的意愿进行。沈副镇长的确聪明!

“酒是三来的,耗子药也是三来的,而贼猴就是死在这两样东西上,我看毒就是他下的,这小子想毒死我,却被二怪给偷了。” 自以为老练的孟达还是着了西蒙的道。

“我看这三来虽说嘴不好使,说不出个什么道理来,但他也并不傻,毒死了村长他就有庄基地了吗?就会盖新房了吗?让全村人都知道村长喝了他三来的酒被毒死了,我看他再也就不需要盖新房,而应该进班房了!” 侦察兵出身的派出所所长李向东简单的几句话,拨云驱雾般的化解了一切。众人听后都笑了。

第二十七章

一片乌云赶走了太阳,阴山里的野风卷着寒意袭击着灵山的沟沟岔岔,袭击着村庄的每一个院落。天拉起了脸,刚才还晴的光光的现在却暗得怕人。芳芳正在自己家院内喂猪,两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四海媳妇走了进来。

“芳芳妹子,还在喂猪啊!” 四海媳妇站门口问道。

“哟,是嫂子来了,快进来。”芳芳热情地招呼着。

“天凉了,我想给你四海哥做件褂子,我知道你很忙,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四海媳妇试探地问着,她知道芳芳的裁剪手艺在灵山村是数得着的。

“你尽管拿来好了,我晚上给你做。”芳芳痛快地答应了。

这时一个小孩跑了过来:“芳芳阿姨,什么时候给我们讲故事?”

“芳芳阿姨,你说还要教我们儿歌呢!” 另一个小孩又问。

“好好好,起风了,你俩先去屋里玩一会,阿姨等会给你们教。” 芳芳解释道。

“哟,怎么还有两个孩子,是谁家的?” 四海媳妇问道。

“这是拴娃和强强家的孩子,唉,都是单帮人!我帮他们看看。”芳芳一边干活,一边和四海媳妇说着。

“我说芳芳,你这活雷锋还要做到什么时候啊!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形势,人家挣钱都挣疯了!忙娃和她媳妇拴侠在镇酒厂上班两口子连加班一天下来最少也能挣三十多块,你知道小刚在干什么吗?在岭南装假酒!老板每天给他五十块,听说那个老板几天就能挣一万多!小刚的小姨子论长相,论身条都不如你,可人家跟在老板屁股后面,陪客户吃饭、喝酒、跳舞,现在把这个叫什么来着?——噢,叫攻关,攻下一个客户,合同一签,老板就给她两千块钱,可你论条件比谁都好却呆在家里养猪、替人家看孩子,听说卖书也能赚钱,可你那个书店从不卖盗版书,怎么挣钱,别看他们现在表扬你,那是在利用你,他们有了政绩好往上爬,可你却什么也得不到!” 四海媳妇觉得芳芳在家里干这些确实是大材小用。

四海媳妇说的事实是真的,当时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造假时代,改革开放初期,市场经济的大门刚刚打开,在封闭中禁锢已久的中国人开始闻到了新鲜空气,初步知道了商品不但能赚钱,还可以自己生产。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商品不但有自己的专利还有国家的质量检测标准。由于认识的浮浅和知识的贫乏,他们就开始了摹仿式的粗制滥造。

他们首先看到的是本地西凤酒厂生产的国家名酒,西凤酒乃中国的四大名酒之一。以历史悠久、酒香醇正而闻名于世。在西凤酒的招牌下,假冒西凤酒犹如一阵旋风,吹进了阳县的千家万户。他们从外地商贩那里弄来大量“西凤名酒” 箱子、商标和瓶子在里面装上乡镇企业自己生产的普通酒,用真西凤酒订货,拿假西风销售。这种制造方法工艺简单,利润奇高。谁都可以生产,所以当时有些村办企业在搞,个别村民在自己家里也偷偷生产。甚至有些利欲熏心的人用医用消毒的酒精、工业级乙醇加入水和少量香精也勾兑成西凤酒拉出去销售。当然这些都是在瞒着政府管理部门在地下暗箱操作,秘密进行的。虽然风声很大,几乎家喻户晓,可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愿说出去。政府宽松的政策使少数‘精英’们就这样富了起来。农民穿上了洋服,蹬上了皮鞋,系上了领带。

听了四海媳妇刚才的那番话,芳芳的确感到有些意外,她是生活在现实之中的并没有在世外桃源,使她吃惊的不是目前的那股疯狂的造假风潮,而是感觉到四海媳妇这样一个整天只知道围着男人和锅台转的山里女人能有这样认识确实不简单,可惜这种精明用错了地方。同时她又从另一个侧面感觉到了改革之风的强劲!芳芳有芳芳的看法,可眼前遇到四海媳妇这样的人她能说些什么呢?她不能随声附和也不好无动于衷,只好应付着道:

“嫂子不愧是厂长夫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可他们那套我不懂,也干不了,我只想象猪娃那样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为乡亲们多做点好事,他们在想什么,做什么我不管,但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

“我说芳芳啊芳芳,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老实了,现在吃亏的可都是些老实人呢,好了,嫂子走了,晚上给你把布料拿来。”

“您慢走!”四海媳妇走了,芳芳开始给孩子们教起儿歌来,芳芳念一句,俩个孩子跟着念一句:

一二三,爬上山。

四五六,翻跟头。

七八九,拍皮球。

伸出两只手,十个手指头!

秀娥此时正在商店的炉子上做饭,二怪走了进来。

“哟,是二怪哥,快进来坐,今天还想喝——点?” 秀娥热情地问道。

二怪听见‘喝’字,像动了他一根神经似的喉道:“喝——喝什么呀?喝!这还都不是喝惹出来的事端?——你,你瞧我这人,朝你吼什么呢?唉,我心里烦呢!”说完,就顺势抱头就在了角落。

“二怪哥,你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依我说啊,你大难不死,那是你积的德!贼猴的死,公安自有公断的!唉,翠翠可怜啊!”秀娥边递茶边怜悯地道。

“你忙你的,我今天不想喝酒,只是心里闷的慌想出来转转,一抬腿就到你这儿来了。”二怪的确是心里有事,听说贼猴是喝了自己拿的那瓶酒才中毒死的,可自己并不知道酒里有毒啊!肯定是三来搞的鬼,可平时老实厚道的三来,弄瓶毒酒干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二怪哥,我相信你绝不会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秀娥边做饭边说。

“唉,我说妹子啊,这几天,翠翠领上孩子,哭得死去活来地跟我要丈夫,你说我该怎么办?贼猴又不是我毒死的,可话又说回来了,贼猴也够冤枉的。这孤儿寡母也够可怜的!都怪这该死的酒!我说,妹子啊,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你说我拿三来的那瓶酒怎么会是瓶毒酒?差点没把自己毒死,还背了个黑锅——” 二怪的心情这时稍有好转。

“心里没冷病,不怕吃西瓜#涵要说就让他说去,酒不是你买的,毒不是你下的,你也没有让他们去喝,你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可终究出了人命,想起来贼猴也怪可怜的,和我一样见酒就不要命了,唉,这回真没命了!”

“别伤心了,来,把这碗面吃了。” 秀娥把做好的面条端给了二怪。

“秀娥妹子,你吃吧,我不想吃。”二怪推辞着。

“来,端上,该吃就吃什么也别想。”秀娥硬把一碗面条塞到二怪手里。

“唉,我二怪人虽懒,有时也爱别人的东西,但杀人害命的事凭良心我死也不干!”

“这你放心,专案组里面孟达和沈西蒙都是人精,他们绝对不会冤枉你的。” 秀娥劝道。

这时五才扛着撅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已经吃上了!”

“大兄弟回来了?” 二怪急忙打招呼。

“脸盆有水,先把你那脏手洗洗,再来吃饭。” 秀娥边吃边说着。

“我的手又不会偷人,怎么会是脏手!” 五才心里多少有点醋意。

“怎么说话了你!刚干完活回来叫你吃饭前讲讲卫生怎么了!不吃拉倒。”秀娥觉得五才的老毛病又犯了。

“干了大半天活了怎么能不吃饭,又不是吃白食!”看到自己老婆给别人做饭吃心里总不是滋味。

“我饱了,你们吃吧,我走了。” 听五才话里有话,二怪放下了碗。

“这么大个人一碗怎么能够,来,我再给你捞一碗?”

“不用了,秀娥,我真的饱了。”二怪扫兴地出门走了。

“老板娘——,还不快出去送送?” 五才不冷不热地道。

“我说你这人真是的,肚量就那么小,人家这几天出了点事,心情不好,单身汉又没人疼,都乡里乡亲的,一个村子住着,咱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对?” 秀娥仍在解释着。

“好好好,你肚量大,心底好!那你干脆让他搬倒咱们家里来住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关心就什么时候关心,我退居二线还不行吗?”

“胡搅蛮缠!我懒的跟你说。”秀娥说着走进了里间。

为了查找线索,凤鸣镇派出所所长李向东来到了南街通达批零部,这里的老板姓王,四十来岁,中等个儿,微胖。有一副饱经风霜的的面孔和一双精明的眼睛。此时他正在店内整理货物看见李所长走了进来,就马上招呼起来:“哎哟!是李所长您可是稀客啊,快进来。”

“西凤酒有吗?想给朋友带一瓶。” 李所长问道。

“有有有,我就给您拿。”王老板从货架上取来一瓶西凤酒。

“多少钱?”

“这酒平时买十七元一瓶,您给十五元吧!”王老板讨好地说着。

“这你不是亏了吗?”

“亏是亏不了的,不瞒您说这酒我是十五元进来的,前些日子沈镇长也是十七元拿了一瓶,对您我不挣钱就是了!”

李所长心头一震。

“那就多谢了!哎,你那金卡烟一条发多少钱?” 李所长又问。

“六十九元一条,您要一条?”

“下次吧!”李所长付钱出门走了。这时又有几个顾客走了进来。

从通达批零部出来,李向东又来到了北街文具店,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在柜台上看画报。

“喂,小孩你家大人呢?” 李所长问道。

“我妈在后面洗衣服去了,妈妈,有人找你!” 小男孩向着后面喊了起来。这时

三十多岁的女老板朱晴端着睑盆从外面走了进来:“是您找我吗?”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有件事想打听一下。” 李所长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身材瘦小,看起来却十分干练的女人。

“那就坐下说吧。” 朱晴客气地答道。

“半月前你是不是在通达批零部买了两瓶西凤酒?” 李所长坐了下来,然后问道。

“是呀!怎么有问题吗?” 朱晴不解地问道。

“还在吗?我想看看!”

“哎呀!真不巧孩子他爸江文昨天全带到金鸡去了。” 朱晴觉得有些抱歉。

“他在哪儿个单位工作,我能找到他吗?”

“当然能找到,不过就为看那两瓶酒就不必去了,有啥事不清楚问我好了。”

“那就太感谢了,在你买酒的那天,听说也有人在你前面也买了一瓶西凤酒,还买了一条金卡猴王烟,总共花了八十块钱。”

“你说的是三来吧,他是我娘家门上的,对着了,那天他也买了一瓶这种十块钱一瓶的便宜的西凤酒。” 朱晴想了想道。

“怎么是便宜的西凤酒!你看看我刚才买的酒是不是你买的那种?”李所长把自己刚才买的那瓶酒递给了朱晴。

朱晴接过酒瓶看了看道:“您这酒可是真的,是市场上买十七元一瓶的那种,我和三来买的都是假酒!是咱们周围乡镇企业烧的三块钱一斤的酒,也是粮食做的,虽说质量不如了西凤酒,但喝没问题。”

“你事先知道那酒是假的?” 李所长问道。

“是的!”

“那为什么还要买,图便宜?”李所长疑惑地问。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您有所不知,我们江文厂里的那个主任真是讨厌死了,上个月江文由于工作需要换了个工种,他就天天喊着要江文请客,说白了就是想让江文送他点好处,这种人你不治冶他行吗!” 朱晴显得有些激动。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办法,给人家送几瓶假酒去!”

“反正这种酒又不是毒酒,喝不死人的!我们村上有好几家过事都在通达批零部买的这种酒。”

“通达批零部从什么地方购的这种酒?”李所长进一步问道。

“这可不清楚,这些人整天神神秘秘的。” 朱晴确实不知道这些假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通达还有这种酒吗?我怎么没有买到!”

“肯定有,您是派出所所长他敢给您拿假酒吗!”

“你能帮我买一瓶这种酒吗?我想看看!” 李所长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朱晴。

“这没问题,您先喝水,我就给您买去。”

“又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您如果忙的话我等会给您送所里去。”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等。”朱晴出门走了,李所长边喝茶边等待着。不知怎么李向东总想和这个女人多聊聊,他觉得朱晴绝非一般女人,她的干练及她在言谈举止上表现出来的气度使李向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时灵山村村东坡后面正在划庄基,两位村民拉着卷尺在丈量着,一位村民在用白灰划着线,校何拿着笔记本在计着丈量的数据,朱副村长站在旁边一边抽烟一边指导着,划庄基是灵山人心目中最大的事,现场操作人员十分认真,谁也不敢怠慢。周围有十几个村民在观看着,芳芳和翠翠,忙娃媳妇拴侠也在人群里面,不一会儿小刚骑着个大摩托也上这边来了。

“校何,按顺序把号排上,这里只能划四家了。” 朱副村长估计了一下这块庄基地。

“村长,土坑边那块四号地确实太差了,这四家可怎么分配啊?” 校何面有难色。

“你看看是那四家。”

“有芳芳和贼猴家,还有小刚家,忙娃家。”

“孟村长有交待吗?” 朱副村长又问。

“没有。”

“那就抓纸团吧!”

校何将村长拉到一旁: “怎么抓啊,这四家都是有来头的,如果四号地让忙娃家抓去,媳妇拴侠虽利害,你我还能凑合着子对付,要是让其他三家哪一家抓去,都等于白抓,你去年一年不在村里,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如果芳芳抓到芳芳本人是不会有意见的就怕沈镇长心里不痛快,如果翠翠抓到别说贼猴刚死,就孟村长这关就过不了,小刚抓到更难办,这家伙不知道做什么生意,现在是咱村的大款,孟村长跟前的红人,使点心眼还得让咱们难堪。”

“那干脆划给忙娃家算了!” 朱副村长想了想道。

“你忘了前几年村小学建操场,占了人家忙娃老屋一大半,孟村长当场答应给人家划一处好一点的庄基,咱们凭什么给人家最差的!如果说抓纸团他自己抓到了四号地,这工作还好做一些,直接把差的分给人家恐怕讲不过去。” 校何在认真解释着。

“这可就难了,看来这纸团是非抓不可了!但愿让忙娃家抓走。”

“那就抓吧!”

“你写四个纸团”(然后向围观群众喊)“划庄基的这四家人到这边来。”

校何在写纸团,芳芳和翠翠、小刚,忙娃媳妇拴侠围了过来。

“咱们这四家庄基地一号稍好一点,土坑边那块四号地差了点,为了公平起见,我让校何写了四个纸团,你们每家拿一个,谁抓上几号那几号地就是谁家的。” 朱副村长代表村委会发话了。

“那就抓呗!来,我先拿一个。” 小刚首先表示同意。

翠翠和拴侠各拿了一个。

“芳芳,你怎么还不过来?” 看芳芳站在那里没动校何催促道。

“剩下的给我就是了。” 芳芳过去拿了最后一个纸团。

小刚打开纸团: “我二号,行了,二号地是我的了。”

“芳芳你呢?”有人在问芳芳。

“一号让芳芳抓走了!” 校何看了芳芳的纸团后道。

“我三号,还行。” 拴侠也打开了纸团。

“不行!朱村长,凭什么我要占四号地!你看看旁边那土坑多少年来一直是全村的垃圾点,到了夏天臭气熏天,我在那里怎么住啊!” 翠翠抓到了四号心里当然不乐意了。

“这你放心,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在这儿倒垃圾!你如果把土坑改造好了你的庄基比谁都大。” 校何又给翠翠解释。

“怎么改造!贼猴刚走,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连生活都成问题,我可没本事把那么大的坑填平!要是贼猴在……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说着哭了起来)

“贼猴家的,有话慢慢说,哭什么啊?” 朱副村长已经有点进退两难了。

“嫂子,别难过了,你如果愿意我们两家换换。”芳芳拿着自己的号走到了翠翠面前。

“什么,芳芳姐,我没有听错吧,你想用你的一号地换贼猴家的四号地!一号地可是这里最好的。” 校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用一号地换翠翠家的四号地” 芳芳又重复说了一遍。

“好人啊,人说咱们村芳芳心底最好,这回我总算见识了!” 朱副村长是真服了芳芳。

“芳芳,你真的想要我抓的那块烂地?” 翠翠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我喜欢住在那边。”芳芳说得很轻松。

“这,这怎么行,咱俩一个命,我怎么能让你去受苦呢?”翠翠感到有些内疚。

“别犹豫了,把你的号给我吧!给,我的一号给你了!”芳芳说着从翠翠手里拿过号,又把自己的号放在了翠翠手中。

众人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芳芳。

第二十八章

李所长回到派出所办公室时已经到了傍晚,他拿着自己今天从街道买来的两瓶酒与前几天从现在场提取的那瓶酒在作着比较,小王在看报纸,小刘不知在写什么。

“你俩看这两瓶酒有什么不同?” 李所长突然发问。

“您买的那瓶真西凤酒和现场提取的那瓶酒,都是去年三月份生产的,而那瓶假酒是今年四月生产的。” 小王放下报纸看了看道。

“从外观上看,你买的那瓶西凤酒和现场提取的那瓶酒都是真西凤酒。” 小刘也在捉摸着。

“小王,你马上和工商部门联系一下,先查封通达批零部的所有假酒,及自去年以来所有进出酒的帐目,最好明天一早就采取行动。” 李所长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 小王领命出去了,李所长又拿起酒瓶看了起来。

“小刘,你明天去市局一趟,带上这几种样品让化验室再确认一下,出个单子。”

“好的,哎,李所,你看看已经啥时间了,人家的肚子早提意见了!”

“好吧,等小王回来我们出去吃饭,我请客。”

“该不是又去吃五毛钱一大碗的机器面吧!”

“要换口味,那好!等这个案子破了我请你们上凤凰餐厅好好吃一顿。”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不准耍赖啊!”

“一言为定!”

夜深了,芳芳仍正在屋里边听收音机边织毛衣,一股凉风突然推开了窗户,把一片月光送了进来。芳芳顿时觉得有一种冷的感觉,她想去关上窗户,可却舍不得赶走那轮明媚的秋月。这时突然听到院外有人敲门。

“谁呀?” 芳芳出了屋子。

“是我,你孟哥。”

“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当然有事,有重要事情,快开门!” 孟达在门外道。

“村长,什么重要事呀?” 芳芳边开门边问。

“走进屋说去。”孟达进屋自己坐了下来。

“您喝茶。” 芳芳倒了杯茶递给孟达。孟达接过杯子,眼睛死盯着芳芳的脸不放。

“看什么呀,有什么事你快说!”

“给,我给你把庄基证稍来了。” 孟达从口袋里掏出了庄基证。

“就这重要事?”芳芳有些不以为然。

“当然不是这事,我看你最近教着几个孩子,你想不想去村小学当老师?”

“想又能怎么样,人家学校又不缺人。”

“这回有机会了,这学期咱们小学一年级班额太大,不好管理,昨天杨校长为这事还专门来找我。”

“小学的校长不是姓刘吗,怎么成了杨校长了?”

“就是咱们村前些日子死了的那个‘光屁股’的儿子,他现在是咱们村小学的校长了。”

“你说的是六帅吧,他来咱们小学当校长了?”

“是的,刘校长今年退休了,镇上就派六帅过来了,他想把一年级分成两个班,差一个老师,可上面给咱们学校的定员已经够了,只好靠咱们村自己解决了,镇上只需要考查一下能力就行了,老师的工资由村上负担。我首先想到了你,你如果愿意我给学校打个招呼。”

“我当然愿意了,可我那个书店可怎么办啊?”芳芳犹豫了起来。

“生意怎么样啊?”

“刚开始还可以,现在越来越不景气了。”

“我看你干脆把货处理完关门算啦,挣钱没有,尽折腾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这样吧,让我和我娘商量商量明天给您回话好吗?”

“学校快开学了,你可要快点拿注意啊!”

“知道了。”

“好了,我走了”看着芳芳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孟达只好告辞。虽说以前在芳芳那里碰过不少钉子,可他并没有死心。在灵山村孟达的确拥有众多的女人,但芳芳的那种高傲与美丽无时不在揪着他的心。在自己的日记里,他已经把芳芳列为他的第三十八号情妇了。这人啊!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把它得到。

孟达走后,芳芳又思索了起来……

宿舍墙上的挂钟的时钟已指向凌晨两点,李所长仍坐在窗前思考着,烟灰缸内扔满了烟头。

“如果那两瓶酒一样的话,那二怪偷的那瓶酒肯定是真西凤酒了。”

“三来买回来的假酒怎么会突然变成真西凤酒呢?” 李所长自言自语地说着。

“是有人在撒谎,还是酒被人给偷偷换了?”

“如果酒被调换,那换回的那瓶假酒又在谁的手中?”

李所长抽着烟在房间来回踱步。

贾猫今天特别得意,他在金鸡市一酒家要了一桌酒席,邀来了小刚及另外两个青年。

“来来来,小刚多吃点,想不到你联系的那个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胃口还真不小,半年就吃掉我三百件货,最近又要二百件,这个关系可千万别丢了。” 贾猫觉得小刚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放心吧,表舅,王老板是我的远房亲戚,这关系跑不了,他的交往较大,周围四邻八乡的人凡红白喜事都从他那拿酒,不过前几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让工商所突然给查了一下,弄走了一部分酒。还好,不多,没伤元气!这次听说他外地的一个朋友一次就要一百件。” 小刚在解释着。

“这小子还真神通广大!” 一青年赞叹着。

“什么真神通广大,是钱眼里有火。” 另一青年显然有些不服。

贾猫从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给,小刚,拿着。这是2000元,算你这两个月来的奖金,下次交货时我想见见那个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

“谢谢表舅,下次交货时我通知您。”

“我不在这里就全靠你们三个了,记住,找帮手一定要找可靠的,千万别走漏风声。”

“您就放心吧!有我小刚和这二位兄弟在,不会有啥问题的。”

“那就谢谢各位兄弟了。来,我再干一杯!”众人一起举杯:“干!干!”贾猫和几位又喝了起来。

李所长骑着摩托正欲出门,小王迎面走了过来。

“李所,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小王问道。

“上灵山村一趟,工商所那边联系的怎么样?”

“我正要找你汇报,工商那边早就注意王老板了,没有动他的原因是想通过他找到造假窝点,但是由于对方的狡猾使他们无法打探到造假的窝点具体位置,所以几次行动都扑了空,最近听说他们又有一批货要成交,工商所那边想请我们协助,一举拿下那个制假窝点。”

“这好啊,这事就交给你,一有确切情报马上上报县局,他们会派人协助的。”

“那好吧,我走了,那边还有几件事情需要调查。”

“好吧,你去吧,有事及时联系。”李所长说完后就骑车朝灵山村方向走了。

在灵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里,孟达,李所长,朱副村长,校何正在研究案情。

“李所长,按你的吩咐我去了三来家,三来媳妇说她把三来买来的六瓶耗子药分两次全用了,还找来了用完的六个空药瓶。” 孟达向李所长汇报着昨天的情况。

“三来呢?”李所长问道。

“我没让他回去,这两天住在村委会,整天派人守着。” 孟达觉得像三来这样有重大嫌疑的人应该控制起来。

“先让他回去,告诉他要随传随到。”

“怎么,李所长,你要放了他?” 孟达不解地问。

“是的,目前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是他投毒杀人的。”

“那好吧,校何,按李所长说的你去安排一下吧。” 别看孟达平时在灵山村能过了头,在李所长面前他还是甘拜下风。

“好吧,我去了。” 校何出去走了。

这时,一坏提着一瓶酒一瘸一跛地走了进来。

“一坏,你来干什么?有事吗?” 孟达好奇地问。

“村长,我上午翻地时,在我家地头翻出一瓶西凤酒,还用塑料袋包着,不知是谁埋在那里的,这几天村里因喝酒死了人,我就把它拿来了。”一坏说着把酒交给了李所长。

李所长接过酒看了看:“你家的地在什么位置?”

“在离三来家的果园不远的路旁。”

“谢谢你一坏,你先忙去吧?我们有事再找你。”

“那我走了,你们忙吧。”

“一坏,你这几天不要出外,专案组有事好找你,另外你今天在地里翻到酒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朱副村长叫住一坏嘱咐了几句。

“知道了。”一坏又一瘸一跛地走了出去。

“李所长,你看一坏拿来的这瓶酒有什么问题?” 孟达盯着一坏拿来的那瓶酒问道。

李所长又仔细看了看这瓶酒,突然眼睛一亮:“这才真正是三来从通达批零部买来的那瓶假酒!”

孟达等人大吃一惊。

李所长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马上把一坏拿来的那瓶酒装进塑料袋里再用报纸包好小心的放进自己的包中。然后对孟达道:“我现在有点事得回所里一趟,晚间你们要轮流值班,另外,这两天不要让二怪出外。”

“怎么,又要提审二怪?” 孟达不解地问。

“我总觉得二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小刘去市局了,那几瓶酒的化验报告单明天就能拿到,还有好几件事情需要调查,一切都需要时间啊!估计后天早上就能提审二怪了。” 李所长说完后就出了门,正欲走沈西蒙骑车驶了过来

“沈镇长,您怎么来了。” 李所长问道。

“怎么,你要回去,孟达他们在不在?” 沈西蒙反问了一句。

“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孟村长他们都在里面。”

“那好,你忙你的吧,我进去了。” 沈西蒙进了办公室。

李所长骑车来到镇北街杂货店门口下车走了进去,店老板正在打扫卫生。

“怎么,要关门下班了?” 李所长问道。

“是李所长,您请进,您知道咱们这条街一到下午就没人了,开也是白开着。” 店老板客气地招呼着。

“我想打听一下前些日子在你门口摆的鼠药摊那个外地人,怎么这几天没来?”

“噢,您问的是那个买鼠药的,他赶会去了。”

“你认识他,他住什么地方?”

“住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听说他姓黄,自称黄二,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赶会去了。记得他走的那天对我说,有个好心的镇干部买了几包耗子药后告诉他,镇上要马上清查鼠药,凡不合国家标准的手续不全的一律罚款2000元。所以他不能在这里继续摆下去了。”

“你有没有听说咱们周围最近什么地方赶会?”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又问。

“最近的庙会嘛,附近倒没有,不过昨天有个顾客说阾县的乔镇正在赶会。”

“好了,打搅你了。”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不客气。”

李所长出门骑车走了。

晚上,孟达坐在炕边上抽烟,由玉兰在炕上躺着。

“他爹,你怎么还不上来睡啊!又在想什么了?学校缺老师,人家校长都不急,你急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睡你的吧!老娘们懂什么!学校的事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啊?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啊!不过这事已经解决了,芳芳同意关了书店来学校当老师了。”

“那你还发那门子愁啊?是不是贼猴那案子,二怪放了,三来抓起来了,这事还没了啊?”

“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李所长把三来也放了。”

“怎么!把三来也放了?那贼猴是谁毒死的?”

“案情又有了新的线索,可能投毒的不是三来。”

“什么新线索,你快告诉我啊?怎么夹半截露半截的!”

“你知道那么多干啥?这是组织纪律,保密!”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还保密!破案有人家李所长,还有沈镇长,你算什么啊,尽多给人家跑跑腿而已!”

“跑腿怎么了,跑腿也是工作啊!你认为他沈西蒙是镇长就能管了我啊#蝴照样得听我的摆布,他倒卖文物是黑子替他背的黑锅,我要是给他抖露出去,他就得进局子,还想当什么镇长啊!”

“那你还不快去找李所长报告啊!这个沈西蒙整天和翠翠那妖精泡在一起,我一看见就来气!”

“这事我也想过,黑子不傻,他不暴露沈西蒙,可能里面还有什么道道,如果我把这张纸捅破了,万一引出什么大事来大黑还得多坐几年啊!再说沈西蒙下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想不到这里面还这么复杂,那就别说了,这可便宜沈西蒙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下午,灵山村又开起了村委会扩大会议,除孟达,朱副村长外,还有群众代表小刚和朱花花。主要研究的议题是关于如何解决朱花花不想和大元晚上睡下干“那个”和想办法让朱花花生个儿子的问题。孟达认为这是关系到全村安静团结的一件大事,大家经过紧张而热烈的讨论,一致表决通过了孟达提出的方案,先让村医疗站给花花出一张身体有病暂时不能和大元晚上睡下干“那个”的诊断书,以防大元又‘那个’出个女孩。二是村上积极给物色一个绝对能给花花种上儿子的男人,秘密的和花花睡在一起那个那个,等那个男人给花花那个上儿子后花花可以考虑撤消对大元晚上不能那个的禁令!会上再次声明要对大元严格保密。

近水楼台先得月,散会后小刚第一个先报了名,原因是他现在就有两个儿子从来没有生过女孩,一肚子生儿子的种子。孟达答应可以考虑,但还得研究研究。

第二十九章

小刘正在派出所办公室里整理材料,小王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问: “你什么时候从市上回来的?李所呢?我怎么找了一上午没找到他。”

“有事吗?” 小刘反问道。

“当然有了,而且是紧急情况!”

“快说说看。”

“那就先倒杯水端过来。”小王故意拿起了架子。

“看把你牛的,不说拉倒!热水瓶有水自己倒去。”

这时传来一阵摩托车声。

“李所回来了。” 小王正欲出去。李所长已把车停在办公室门口,走了进来。

“李所,你上午上哪儿去了,小王到处找你。”

“去了趟乔镇。”李所长说着坐了下来。

“有收获吗?” 小王急忙问道。

“肯定有!小王,先说说你们的情况。”

小刘给李所长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北街旅社住的一个外地客商在通达批零部订了100件假西凤酒,顾了一辆东风车,明天上午送往金鸡火车站,而王老板又顾了这辆车今晚去岭南拉货。”小王道。

“情况可靠吗?” 李所长问道。

“绝对可靠,是那位司机亲口说的,他说那个外地客商连定钱都给他了,外地客商说本来让他今晚拉货,可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说货今晚才能到,让他明天一早提货,没想到外地客商刚走一会儿,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又找他今晚去岭南拉货了,说好是今晚十点半出车。”

“看来造假窝点就在岭南。”李所长想了想道。

“据工商部门的同志说,造假窝点可能在岭南西面的一个防空洞里,他们前几次行动都扑了空的原因是对防空洞里面的地形不熟。这次他们好不容易搞到了一张当年防空洞的布局图,打开一看光秘密出口就有六个。怪不得他们前几次冒然进去没有抓到真凭实据。防空洞的布局图我也带来了,您看看。”小王把地图打开后交给了李所长。

李所长接过图看了看:“你带上图,马上和县局联系,让他们配合在岭南打个伏击战。”

“好的,我现在就去县局联系。” 小王道。

“给,车钥匙,开慢点,要注意安全。”李所长把摩托车钥匙给了小王。

小王走后李所长又问小刘:“化验结果怎么样?”

“你买的那瓶15元的西凤酒和现场提取的那瓶酒是真西凤酒,而您10元买的那瓶酒是假西凤酒,给,这是化验单。”

李所长接过化验单看了看,若有所思地道:“看来这案子还确实有点复杂!”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发现?”.

李所长想了想道:“等明天早上提审完二怪后再说吧,现在我们抓紧准备晚上的行动。走,咱们去一趟工商所。”

“那好吧。”两人一起去了工商所。

自从专案组成立以后,村委会每天晚上都在值班。今晚轮到的是村长孟达。正好这些天一直在村上蹲点的沈西蒙也在,两人就摆开了象棋,边下边聊了起来。

“沈镇长,按您的吩咐我已经让校何去统计了,完成你们下达的任务估计问题不大。”

“不能说问题不大,要绝对没问题!马上就到年底了,全镇的工农业总产值上亿元的目标一定要实现,后面的两个月产值也要估计进去,我知道这些都是虚的,可上面摧的紧啊!甘书记明天一早还等着要哩!”

“这些我已经吩咐校何了,明天一早交报表没问题,今晚你还回镇上吗?”孟达问道。

“不回去了,回去没法向甘书记交差。干脆今晚我在这儿陪你值班好了,就你们村慢,其它村早就报上来了,这可是关乎到甘书记能不能升副县长的问题,可马虎不得啊!”

“放心好了,甘书记今年升副县长有没有戏?”孟达又问。

“估计差不多。将!”

“我上象。”

“吃马再将!”

“士下去。”

“吃炮!”

“怎么连炮也让你给吃了!”

“这叫一箭双雕!” 沈西蒙得意地道。

“将!交棋吧!没有路可走了!”

“老帅上去!”

“你这是铤而走险!吃象!” 孟达道。

“有时挺而走险也能起死回生!将!这回该你交棋了吧!”

“还是你厉害!这种走法我可不敢,我服输。” 孟达看了半天终于交棋了。

“胆大有时也能辟邪!” 沈西蒙又一次得意了。

“你看,咱俩光顾下棋了,我回家给你弄点吃的去,我也饿了。”孟达道。

“回什么家啊,我还想多杀你几盘哩!这样吧,我想买包烟,顺便买点现成吃的来。”

“那你就快去吧,现在已十点半了,估计秀娥快关门了。”孟达提醒道。

沈西蒙提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孟达点了一支烟抽着,不一会儿,妻子由玉兰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跑来干什么?不知道我今晚值班啊!” 孟达问道。

“明天他大舅的孩子结婚,你给忘了?”

“就为这事,明天你去行了。”

“我去怎么行,人家还靠你这村长撑门面呢!”

“我明天还有事,你去多拿几百元就是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娘家的事你什么时候在心上放过,你不去我明天在那儿还有什么面子!”

“好好好,别罗索了,我明天抽时间去行了吧!不过早上要开会,中午去吧。”

“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就先走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好了,回去吧。”

由玉兰出门走了,当她路过二怪家门口时,突然发现二怪家门口有个黑影在敲门。

处于好奇她就轻轻地走了过去,偷偷地躲在侧墙后面听着。

此时李所长、小王他们正在岭南村西庄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岭南村西庄座落在金(鸡)、阳(县)公路中段,在离公路二十米处的大坡底下,靠近山根的地方有一个西庄罐头厂,以生产山楂、猕猴桃等山果罐头为主,进了厂门右侧是一座上下五间的两层办公楼,正面有一座十间大房的装罐车间,有一套从脱皮、装罐到真空封口、高压杀菌的较先进的流水线生产设备,后面是一排新式窑洞,门上标有原料库的字样。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院内。

在一楼办公室里贾猫、小刚、罐头厂许厂长及另外几个青年正在喝酒。

“小刚,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怎么还没到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贾猫焦急地问道。

小刚看了看表:“不会的,贾总,按预定的时间,还差二十分钟,来,咱们先喝吧。”

“来,贾总,我先敬您一杯!感谢您一年来对我们小厂的照顾。” 许厂长举起了酒杯。

贾猫接过酒:“别客气,咱们应该是互相照顾,谢谢!”

这时从外边传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通达的王老板来了。” 小刚道。

这时一辆货车从外边驶进了厂门。

李所长、小王、小刘、工商所杜所长、工商所老张及几名干警和工商所的几位同志正在岭南村西庄罐头厂附近的一个土愣后面埋伏着。

“李所,目标已经进入罐头厂,怎么办?” 小王问道。

“老张,假货可能出去的两条道路、六个出口全被干警们封住,等货车驶出时,你带工商所的四位同志和小刘在厂门口堵祝蝴们。要特别注意院后面的那一排新式窑洞,它有可能是和防空洞相通,是假货的另一秘密出口。小王,你带三名干警给我死盯住罐头厂院内的花园旁边停着的那辆白色小轿车,别让它驶出厂门,可能还会逮条大鱼。有人举报市里制假团伙的头目要来这里,记住行动一旦开始,罐头厂大门许进不许出!小赵,你现在就去离公路最近的那个草丛,那是防空洞最小的一个出口,那边已有两个同志守着,你再去加强一下。行动开始后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始终不要动,就在那里守株待兔。我估计这个洞口是他们逃走的最佳选择。” 李所长此时显得十分冷静,他知道自己现在如果稍有疏忽就会给对方制造出机会,以至于导致战役的失败,战友的流血甚至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好的,我走了。”小赵从侧面走了。

“我和工商所杜所长及其他干警下防空洞去,估计假酒的生产车间及库房都在防空洞里,这次一定要把这个造假窝点连根拔掉。杜所长你看还有什么要叮咛的?” 李所长继续布置着。

“就按李所长说的办吧。” 杜所长对工商所的同志交待了任务:“方强,小黄,行动结束后,你俩要连夜查封西庄罐头厂和通达批零部的全部来往帐目。”

“好的。” 方强回答道。

“我们走后这边的具体行动听小王指挥。杜所长,走,我们到出口那边去看看。” 李所长向剩下的同志交待了几句后就和工商所的杜所长一起走了。

一楼办公室内贾猫,小刚、罐头厂许厂长、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及另外几个青年仍在喝酒。

“谢谢您,贾总,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还是先装车吧。”王老板已经有了些醉意。

“这怎么行啊,王老板,咱们才刚刚喝上,装车的事让小刚去。小刚,你去看着给王老板把车装好。”

“王老板,您喝着,我给您装车去。你们三个跟我来。”小刚和三个青年走了出去。

“贾总,王老板,我们再碰一杯!来,一起干!” 许厂长举起了酒杯,众人同时举杯“干!”了起来。

夜深了,灵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门口的灯仍亮着,二怪提着一包点心,刚走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口时迎面碰上了出来上厕所的孟达。

“二怪,你小子现在跑到这里来干啥?” 孟达问道。

“村长,我给您送点夜宵。”

“这个倒没有必要,你现在回去好好想想,看上次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明天专案组要找你,回去吧。”

“我,我有事想找您说说。”

“那你就在办公室等一下,我上个厕所去。”

孟达上厕所去了,二怪走进村委会办公室,把点心放在办公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点心盒子上,看了看又觉得不合适想把钱塞到点心盒里又塞不进去,只好打开点心盒,他解开绳子,刚揭开点心盒盖就听见盒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急忙向旁边躲,情急之下却让一把椅子给绊倒在地上,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巨响。

爆炸声惊醒了熟睡着的整个灵山村。

在孟达的安排下,二怪被很快送到了凤鸣镇医院。此时医院急救室内几位医生正在忙着对二怪进行紧急抢救,急诊室门口挤满了灵山村的村民,已经昏迷的二怪躺在病床上,孟达坐在床边不停地叫着: “二怪,醒醒,快醒醒,二怪!”

二怪有气无力地叫着:“酒,二锅头,西凤酒,秀,秀娥呢,我,我想见秀娥!”

“秀娥,快进来,二怪有话要跟你说。” 孟达叫来了秀娥。

“二怪大哥,我在这——”

“秀娥,我,我想喝酒,特别想喝你倒的酒。”

“别急,医生会给你治好的,酒我那儿有的是,病好了让你喝个够!”

“秀娥,谢,谢谢你。”二怪说完后又昏了过去。

“二怪,二怪!!”

“大哥!大哥你醒醒!”

医生在紧急抢救着,不一会儿二怪睁开了眼睛,但却说不出话来。

“孟村长,刚打了强性针,人暂时没生命危险,可这种手术咱们医院做不了,得去市医院。” 一位医生对孟达说。

“那就转院吧!”

挤在急诊室门口的灵山村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在市委党校学习的严民此刻正一个人在金鸡市某酒吧喝闷酒,几个空啤酒瓶横七竖八的在酒桌上躺着。

“小姐,快拿酒来!再来瓶——白的!” 严民带着醉意道。

“先生,您已经醉了,还要喝吗?” 服务员小姐问道。

“怎么,怕我不给钱是不是,给这是伍拾元!快给我拿酒去!”严民把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扔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小姐拿来了酒,严民又喝了起来: “雪兰,你怎么就不愿意见我啊!可我忘不了你啊,心里总是牵挂着你啊!”

相别的日子里

期待一次次拉长了皱纹

滚烫的渴望中

激情把生命押进了酒瓶

一杯惆怅

一杯担忧

浓浓的撞出了心底的哀愁

昏昏的思念

晕晕的挂牵

斜斜地大写着人生的眷恋

酒店要关门下班了,在服务员小姐的催促下,严民离开了酒吧,提着酒瓶歪歪斜斜地在街道走着。

寂寞的人独行街中

抱着夜色心事重重

莫非血里的野性太浓

心头的伤才隐隐作痛

没有你的时候

我的世界好空

没有你的时候

我的感情太贫

没有你的时候

我挡不住忧伤

没有你的时候

我没办法坚强

你我如果牵手无望

你的爱永远在我心上

就算世界把我遗忘

我仍拥有对你的幻想

这时迎面突然来了一辆汽车,严民差点被撞上,汽车急煞车,司机下车一把抓住了严民。司机挥手欲打:“找死啊你!”

车上的凌云飞看见后急忙下来下阻拦:“师傅,别动手,扶到旁边就行了,我们还等着卸货哩!”

“便宜你了小子!要不是今晚急着卸货,我揍死你!还不快滚!” 司机把严民扔在一旁。

严民指着凌云飞:“你就是那个凌云飞吧,我,我认识你,在,在雪兰那儿!”

“你是——”凌云飞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你是严民?哎呀!严民,你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走我送你回去,师傅,来扶他上车。”

“凌所长,咱们还要去卸货啊!” 司机不情愿地道。

“先扶他上车,等卸完货我和他一块回去,让他一人在大街上乱跑迟早会出事的!”

两人扶严民上车。

第三十章

小王、小刘、工商所老张及几名干警和工商所的几位同志仍在岭南村西庄罐头厂附近的一个土愣后面耐心地等待着。

“看样子车已经装好了。” 老张边观察边道。

“小王出击吧,车已经发动起来了。” 小刘有点沉不住气了。

“大门还没开哩,怎么进去?等翻墙进去,该逃的人早就跑了。大家注意,现在咱们分头向大门两边迂回,老张,你和小刘带工商所的几位同志在大门左侧,我和几名干警去右侧,轻轻过去不要暴露目标。等大门一开立即冲进去,小刘你进去的第一件事是先关了大门,两辆车一辆也别放走,里面地形也比较复杂,要防止有人越墙逃跑。”

“还真象个指挥员似的。” 小刘笑着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那就行动吧!你们几个这边来。”

这时贾猫,罐头厂许厂长、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贾总,怎么您也要走。” 小刚问道。

贾猫拍了拍小刚的肩膀:“这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不会使您失望的!”

“贾总,怎么现在就走?” 许厂长不解地问。

“手头还有几件急事要办,不能耽误啊。”

“看来干大事的人都是这么忙,贾总,那就再见吧!” 王老板向贾猫道了别。

“再见!”

“快开大门!” 小刚吩咐着。

几个青年刚把大门开开,小王、老张等人就迅速冲了进来。

“不许动,派出所的!” 随着小王的喊声,小刘立即关了大门。

“立即检查车上的货!” 老张喝几个工商所同志围住了货车。

“噢,原来是工商所老张啊,我帮朋友拉了车罐头,您还要检查吗?” 心神未静的王老板赶忙出来阻拦。

“请你让开,事实会说话的!”

这时小王和几个干警已围住了那辆白色小轿车。

“里面什么人,请快出来吧!”

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是我,我是司机。”

“你们老板呢?” 小王问道。

“你们一进门他就下车了。”

“干什么去了?”

“这我可不知道,只见他和许厂长一起上后院去了。”

小王对一干警道: “你看住这辆车,其他人跟我来。”小王带着几个干警去了后院。

这时贾猫拿这手电筒跟着许厂长在防空洞里走着。

“许厂长,这里保险吗?能不能出去?”

“放心吧,贾总,这人防工事,四通八达,藏个把人神仙也难找到,要不为什么工商所会几次扑空呢!来,这边走。”

“这是什么地方,我上次进来怎么没来过?”贾猫问道。

“别说您没来过,我在这几年了,这个洞里的有些地方也没去过。”

“听,好像有动静,我们还是找个洞口出去吧!”

“那好吧,有个秘密洞口我最近才发现,里面一直用砖砌着,估计不会有人知道,捅开就能出去,位置正好在外面的路边。”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走,这边来。”

贾猫跟着许厂长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拐角处,许厂长打开打火机看了看。

“就是这里。”

许厂长在地上拾了块砖向外用力一捅,一束月光从洞外射了进来。

“原来洞口就在这里!” 贾猫长出了一口气。

“贾总,来,您先上去。”

“这,这怎么上啊!还是你先上吧,我跟着。”

“那好吧,我先上去。”

许厂长爬出了洞口,正欲向四出观察。

“站住,不许动!” 早就埋伏在洞口的小赵突然冲了上来。

“别,别乱来,是我。”许厂长吓得跌倒在地。

“里面还有谁?” 小赵厉声问道。

“还,还,还有贾总。”惊魂未静的许厂长结结巴巴地答道。

“快起来带路。”小赵和另外两个干警跟着许厂长进了防空洞。

此时在岭南村西庄罐头厂院内,李所长和工商所杜所长及其他干警已从防空洞出来,小刘,老张他们都在院中。

“我说小刚,你的地下工厂规模还不小吗?要不要你自己进去看看,王老板,你的一车罐头怎么突然变成酒了?” 工商所杜所长故意问道。

小刚、王老板低头不语。这时小王、小赵和几名干警将贾猫和许厂长带了过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有犯法!” 贾猫试探性地抗议着。

“我们并没有抓你,只是请你去了解一些问题,至于犯没犯法就要看事实说话了。” 李所长看了看贾猫回答道。

“李所长,这些都是他们干的不关我的事,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吧?” 许厂长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不去怎么行,贾总经理远道而来你不想尽尽地主之谊,好好陪陪他?”

“李所,王老板和小刚这伙人怎么处理?” 小王问道。

“一起带走,杜所长,这善后工作就留给你了。”

“好吧,你们走吧。”

已经到了午夜时分,这场战斗才算结束,李所长一行人来到了凤鸣镇派出所。

“小王,你先联系家招待所安排县局的同志住下,小刘你得想办法给同志们弄点吃的去,找一家面馆也行!” 李所长这才想起来小赵和县局的同志一直没有吃晚饭。

“不用了,李所我们今晚得回去复命,他们已经上车了。” 小赵说完后就上车了。

“那怎么行啊!至少也得吃完饭再走,” 李所长走到车跟前说。

“真的不用了,我知道你们今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就不打搅了,再见!”

李所长刚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李所长拿起电话:“喂,灵山村吗,嗯,我就是,什么,村委会发生了爆炸,二怪被炸伤了!嗯,一定要保护好现场,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明天一早就来。”

“又出什么事了?” 小王问道。

“灵山村发生了爆炸案,二怪被炸伤了,小王你和小刘他们赶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对这几个人进行审讯,明天一早,还得去灵山村。”

“好吧。”

凌晨,在凤鸣镇派出所审讯室里,李所长、小王和小刘在对罐头厂许厂长和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审讯之后正在审讯贾猫。

“贾猫,这会儿该交待了吧。小刚、罐头厂许厂长、还有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的口供都在这里。” 李所长问道。

“我生产的酒虽是冒牌的,但也符合国家卫生标准。既然你们全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它就是你们凤鸣酒厂出的凤鸣酒,它可是你们镇酒厂通过鉴定的酒,我买了他们的散酒票据都有。”

“你认为以一种地方名酒冒充国家名酒就不是犯法吗?”

“这事我认了,要罚就罚吧。”

“这不只是罚款的问题!你的违法行为还不光是这些,有人检举你参与贩卖人口。”

“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最会落井下石!那是前几年的事了,给朋友介绍过一个孩子,现在早就不干了。”

“怎么,什么违法的事在你口中就和没事一样?”

“这有什么,现在市场经济了,大家都在向钱看,大事都没人管,我挣几个小钱算什么。”

“贩卖人口可不是什么小事?”

“你们的沈西蒙镇长原先也是做那种人口生意的,和他比起来我可是小巫见大巫啊。”

“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小王插道。

“不信吗?那你们就去调查调查,连他的姘头梅子也摇身一变成了你们镇政府的秘书,我这点事算什么!”

听了贾猫的这些话,李所长微微一震,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好吧,今天就到这,你下去再回忆一下,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写出来,交代清楚!”

“写倒可以,可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这就要看你本人的态度和表现了,带他下去吧。”一干警将贾猫带了下去。

这时天已经慢慢地亮了,头顶上的那片乌云已退去了许多。

第二天上午,在灵山村村头小卖部内,秀娥仍坐在凳子上偷偷抹眼泪。

“怎么又哭了,昨晚还没哭够!?” 五才边打扫店内卫生边说。

“二怪大哥伤的太可怜了。”

“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人家没死就有人为他哭,我要是死了,还不知道如不如他呢!”

“那你就死吧,看有没有人哭!”

“如果有人在临死前那么深情的叫我的名字,我死也值。”

“你怎么连一点人性也没有,人都伤成了那样,你还吃那门子干醋?怪不得人家都说你的肚量小。”

“好了,都是我不好,我的眼光短,肚量小行了吧。”

下午,小刘正在派出所办公室值班,芳芳走了进来:“李所长在不在?”

“他有事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小刘问道。

“我向他反映个问题。”

“你好像是灵山村的,来,坐这儿,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来告诉李所长。”

“我是灵山村的,叫冷芳芳,情况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小宝四年前在金鸡火车站给人骗走了,他是让一个穿红风衣的女人给骗走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可一直没有线索。去年镇上甘书记来我们村检查工作时,我发现那个叫梅子的女广播员非常面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那天我问过沈镇长,说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沈镇长说我可能认错人了。前几天我在街道看见梅子在买橘子,我才突然想起来了,她就是给小宝剥橘子吃,最后骗走小宝的那个穿红风衣的女人。”

“你反映的问题很重要,我们要认真调查一下。不过在问题还没弄清楚以前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沈镇长在内,我们会帮你找孩子的。”小刘想了想道。

“我知道了,你们可要快一点,再没啥事那我就走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好吧,如果有事我们再找你。”

芳芳出门走了。小刘隐隐约约感觉到芳芳说的应该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可她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它重要在什么地方,也许是一个侦察员的直觉吧!

晚上,在凤鸣镇甘书记卧室内,半裸的梅子偎依在甘书记怀里。

“甘胖子,不,现在应该叫您甘县长了,您可真有本事,一年就把一个穷镇变成了全县有名的亿元镇,难怪这么快就当上了副县长。上级组织真是慧眼识英才啊!” 梅子在甘书记怀里撒着娇。

“这就叫能力,知道吧,大的不敢说在这巴掌大的阳县还没有我甘权办不了的事!”

“你走了我怎么办?人家晚上想你时在哪儿儿找呀!你干脆把我也带到上面去,人家现在一分钟也离不开你了。”聪明的梅子又撒起娇来。

“这可不行,我是党的干部,影响还是要顾的嘛。再说你和元保刚结婚时间不长,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们这些男人,搂着别人老婆睡觉还要说自己正经。和你内弟一个样,一礼拜有五天搂着人家女护士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天还尽是教训人的话!不行,我这回一定要跟你去县城!”

“我说你这个小妖精,什么都好,就是没脑子,我还没上任就先把自己的秘书弄过去,叫别人怎么想,叫我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放心吧宝贝!等我上去安顿好以后,我会设法调你过去的。以后遇事要有心计,别整天在镜子里面寻找自信!”

“就会训人,人家如果有你聪明也当县长了。”

“那你现在就训训我吧,在被窝里你可比我聪明多了!” 甘书记又搂住了梅子。

“看你,毛病又犯了,别急,我问你,你今天在会上说你走后让西蒙主持全盘工作,他现在只是一个副镇长,是不是上面还要派一个人下来当书记?” 梅子推开甘书记问道。

“让西蒙主持全盘工作,是县委的意思,当然也是我举荐的,估计组织部很快就会下文的,这段时间你就协助西蒙工作吧,反正要不了多长时间你也要上去的。”

“你真好!” 梅子又一下子搂住了甘权。

此时在凤鸣镇派出所办公室,李所长正在和小王、小刘研究工作。

小王打了个哈欠:“我说李所,这两天连轴转,我真有点受不了了!”

“今天下午王局长电话表扬了咱们昨晚的行动,要给咱们记功,并说明天派小赵和小余下来协助咱们工作,灵山村那个叫芳芳的女人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也许这个梅子就是本案的突破口,是我们从贾猫走向沈镇长的一座桥梁。”李所长道。

“你怀疑沈镇长!” 小刘吃惊地问道。

李所长喝了口水继续道:“这的确是个难猜的谜啊!我就纳闷,两次杀人案怎么都与他有联系,他却又都不在现场。还有那个孟达两次杀人案都好像是对准他似的,但他又偏偏都躲了过去,还有更可笑的,爆炸案发生的那天晚上灵山村晚上值班的正好是沈镇长和孟达,我今天了解了一下,你们猜爆炸案发生时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 小刘忙问。

“孟达在村委会的厕所里蹲着,听见爆炸声后他提着裤子跑了出来,而沈镇长说他也在村头秀娥小卖部后面的厕所里蹲着,听见爆炸声他吓的差点掉在粪坑里。” 李所长又道

小刘笑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啊!肯定是有人在撒谎!”

“到底是谁在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 李所长又思索了起来。

“我上午在灵山村村头秀娥小卖部买烟时听到有个外号叫‘快嘴’的村民编了个顺口溜,说昨天晚上的爆炸案。” 小王道。

“怎么说的?” 小刘急问道。

“镇长村长晚上值班研究棋,

突然觉得村里风声有点急,

干脆咱们各自躲在厕所里,

等着二怪前来自己炸自己!”

小王学着快嘴的腔调说了起来。

“这恐怕有点太滑稽了吧。” 小刘笑道。

“这正说明群众对这件事情也产生了怀疑。”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小王,咱俩明天去市局,在看守所查查在押犯人中,有没有以前贩卖人口的,看他们认不认识贾猫和梅子这两个人。”

“李所,我也去吧。” 小刘问道。

“你还是在所里值班,等小赵和小余他们吧!走,今晚我请客吃饭去。”

“还吃什么饭啊,现在我只需要的是美美的睡一觉!”

“我也是。”

“那好,今晚就早点睡吧。”

“还早点睡,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三人的目光一齐落在了墙上的挂钟上,现在正好凌晨一点,几个人看了看都笑了。

第二天上午,李所长和小王乘车来到了金鸡市某看守所,在审讯室他们提审了在押犯人大黑。

“你就是大黑?” 李所长翻着卷宗问道。

“是的。” 大黑低着头回答道。

“你认不认识有个叫贾猫的人?”

“听说过,但不认识。”

“说说他的情况吧?”

“我只知道他也干我们这一行,有个外号叫表舅,具体情况就不了解了,不过听说他有个姘头叫娜娜,是一个开美容美发店的。”

“沈西蒙你认识吧?”

“这,这个人我不认识。” 大黑突然一惊,又马上冷静了下来。

“看你以前的交待材料上面有一个叫梅子的女人,她是干什么的?”

“她是我的一个姐们,跑到外地去了,具体我不清楚。”

“你在以前的交待材料中说,几年前你们在金鸡火车站骗走了一个叫小宝的男孩?”

“是的,那是我和梅子干的。”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听说卖在西山那边,具体我不清楚,那是二狗经手的。”

“谁是二狗?”

“我的一个哥们,和我一起被捕,也关在这里。”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

大黑被两个干警带了下去。

下午回来时,穿着便衣的李所长和小王在金鸡汽车站上了一辆金鸡到阳县途经凤鸣的公共汽车。

“哎,师傅什么时候开车啊?怎么车上人这么少!” 小王问司机。

“上一趟车刚走,我才停在这里,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车了,再等几个人就走,阳县去不了了,只能开到凤鸣,你们上哪儿?”

“那正好,我们就回凤鸣镇。”

“你们先等等,售票员喊人去了,我去买包烟,她来了咱们就走。”司机下去了。

李所长和小王找了个坐位坐了下来,又交谈了起来。

“真倒霉,眼看就要找着小宝的下落了,可西山这条线又断了。” 小王低声道。

“那个老乡不是说几年前,小宝让他爷爷给领走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那个芳芳到现在还在找孩子。”

“有个细节你注意到没有,那个老乡说小宝一见面就管那老头叫爷爷,而且显得十分亲热,这就说明小宝和那个老头原先就认识,回去问问芳芳不就知道了吗。”

“回去后梅子我们是抓还是不抓?参与贩卖人口已经构成犯罪了。” 小王又问。

“暂时还不能动她,否则会打草惊蛇的。”李所长想了想道。

这时上来了几个顾客,司机和售票员也上车了,车开始发动了,突然一位老头挑着个筐焦急地上了车。

“快上来,卖鱼卖到现在?这是最后一班车了。把筐放在前面。扁担放在座位底下。” 售票员朝老头喊着。

卖鱼老头在李所长对面坐了下来,车开出了车站。

“哎,老哥,你的鱼怎么卖到现在才卖完?” 李所长问卖鱼老头。

“唉,今天运气不好,我刚开摊不一会儿,有一家拉了一车鱼正好放在我的旁边,来往的买主都去车那买了,整整一上午我就卖了二斤鱼,没办法我只好走街串巷直到现在才算卖完,还是便宜卖的。”

“打点鱼不容易,可不能卖的太便宜了,要不就亏本了。” 李所长又问。

“你不知道,他的鱼是在水库炸的,几个雷管下去就能炸几十斤鱼,再卖的便宜也亏不了本。” 一乘客插道。

“那不是太冒险了吗,如果让水库管理人员发现了是要罚款的。” 李所长又道。

“咱农民要挣钱不冒点险还行,只要把关系疏通好了,你半夜炸鱼不会有人管的。” 卖鱼老头故作神秘地道。

“老哥,雷管好买吗?”

“怎么你也想炸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卖鱼老头反问道。

“不瞒你说,我表弟也是干这一行的,他在我这打听过这事儿。” 李所长故意道

“买雷管得找大头去,我也是从他那儿弄的。”

“谁叫大头,他住在哪里?” 李所长心里一动。

“在我们河西村没人不知道大头的,这小子这几年靠卖雷管发了。方园几十里,那可是个独门生意,前些日子你们凤鸣镇也有人在他那买过雷管。”

“凤鸣镇谁在他那买过雷管?” 李所长忙问。

“这可不清楚,我也只是听说。”

“河西村到了。” 售票员在报站。

“你们坐吧,我下车了。” 卖鱼老头向李所长打招呼道别。

车停了,卖鱼老头拿着自己的东西下车,李所长在小王耳边说了几句就跟在卖鱼老头后面下了车。

第三十一章

傍晚,早就对芳芳垂涎以久的六帅终于有机会和芳芳接触了,下班后他来到了芳芳家,坐在土炕边和芳芳聊了起来。

“芳芳妹妹,你知道我刚才在路上看见什么了,孟达这个老色鬼前天晚上差点没给炸死,今晚又去慰问翠翠了。”

“也许人家真的有事,谁像你总是把人往坏处想。” 芳芳边织毛衣边不冷不热地说着。

“那不叫坏,叫爱情。” 六帅总是把话头往自己期待的方向上引。

“你别胡说了行不行!有那样的爱情吗?”孟达是什么人芳芳当然知道,她只是不愿意当着六帅的面议论这件事罢了。

“谁说没有,这种事咱们村多的是,听说沈镇长和四海媳妇也不清不白的?”六帅早就听说芳芳与沈西蒙的关系不错,但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六帅一无所知,是芳芳不知道西蒙的品行?还是芳芳和西蒙是同一类型的人?六帅放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试探性气球。无论芳芳是个怎样的一个人,这话说出来绝对利于自己,六帅认为在女人面前自己是总聪明的!

“这话你可别乱说,西蒙大哥可是好人,这是因为四海两口子在沈大哥木器厂干过活,有人才这么说的。”芳芳的回答并不令六帅完全满意,但他也听出了一点意思。

“知道了,芳芳妹妹!咱们沈镇长不是那种人!” 六帅故意道。

“六帅哥,你不是说今晚告诉我小宝的下落了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爱不爱我!”六帅的进攻开始升级了。

“六帅哥,你就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小宝现在在哪儿儿?”

杨六帅一下子将芳芳压倒在炕上,在芳芳的脸上亲了起来:“芳芳妹妹,哥哥太爱你了!”说着说着又在芳芳身子上乱摸起来。六帅有六帅的经验,他经历过许多女人,像他这样既有文化又帅气的男人一般女人是不会拒绝的。他认为如果有女人拒绝他,其原因应该一半是因为害羞,一半是为了面子,在两人的世界里,男人的冲动多半是女人所期待的。

“你这是干什么!这回行了吧?现在该告诉我小宝的下落了吧?” 六帅的手这时已经伸进了芳芳的内衣之中,在她的胸前乱摸了一会正准备向下移时,被芳芳用力推开。芳芳从心底里厌恶六帅这种行为,然而找到儿子的那种强烈的愿望使她不得不忍气吞声。

“芳芳,你要是真爱我就别问了,我怎么知道你的小宝在那里。”六帅已经热了起来。他觉得在这种时候女人应该是最乖、最听话、最懂事的。

“你又开玩笑了,你不是说你的一个南方朋友从咱们西北的一个女人那里买了一个叫小宝的孩子,说的有根有据的,怎么会不知道呢?”芳芳仍然认为六帅在故意卖关子。

“那是我骗你的。”迫不及待的六帅想急于结束这“无聊”的话题。芳芳的冷静使他大为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儿子叫小宝,让一个女人给骗走了?”芳芳急问。

“那是你昨晚住在学校看校时,半夜说的梦话,昨晚我也在学校,半夜我想你想的厉害,就起身来到你的窗前,正好碰上你在说梦话,可我还是没敢敲门。”六帅终于说了实话。

“你,你这个流氓!怎么能这样骗我啊!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芳芳突然有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她哭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身为校长的六帅会这么卑鄙#糊的忍耐已经超过了极限。

“对不起,芳芳,我是实在太爱你了才出此下策,原谅我吧,我给你跪下了。”六帅一下子跪在地上,芳芳仍在哭泣。

“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到明天,就是沈镇长来了我也不起来。” 这是六帅的杀手锏,也是他的最后一招。

“好了,你走吧,明天还要给学生上课呢。” 一提起西蒙芳芳心里难免有些震动。其实她已经知道西蒙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她不希望西蒙是那样的人,可西蒙他偏偏就是那样的人。如万一西蒙来了,六帅跪在这里,这算什么事啊!自己成了什么人了#糊得赶紧打发六帅走。

“对不起,芳芳,我走了。”六帅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虽然没有如愿以偿但觉得芳芳还是原谅了他,在感情问题上他觉得芳芳是很难对付的,她不是一般女人,来日方长,今天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阳县公安局正在刑侦科召开会议,张科长、李所长等人在坐。王局长正在讲话:“刚才刑侦科张科长讲了凤鸣镇案子的进展情况,看来凤鸣派出所的工作还是做的比较细致,特别是假酒案的成功告破,功不可没!在灵山村的案子上,凤鸣派出所所长李向东同志也跑了许多地方,掌握了不少有力的证据,但我们还是慢了一步。形势严峻啊同志们!我们的对手是十分狡猾的,小小的一个村,短短的十天内接连发生了两起案件,连市局都震动了,今天早上市局刘局长亲自打电话来要我们全力以赴,限期破案,并派市刑侦二处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年轻侦察员前来协助我们,听说是位警官学院的高材生,估计一两天内就能到位,代号‘药农’,李所长以后你们要多听她的。”

“是” 李所长答道。

“大家想想看,当我们要提审本案的主要证人二怪时,二怪差点被炸死,根据现场勘查的结果判断,那个爆炸物的威力确实不小,足以使在场的几个人毙命,可本来在场的两个人,爆炸时都在蹲厕所。(众人笑声)现场除雷管残片外,还有点心盒及人民币的残片,这显然是送礼的迹象,二怪不会抱着礼品去自杀吧,(众人笑声)那么二怪要给谁送礼,凶手到底想要谁死,二怪是不是凶手认为唯一该死的人?小李谈谈你的看法吧。”

“我认为这个案子还要从二怪着手,他人虽现在不能说话,但他的事不一定就没一个人知道。听说他有个相好叫秀娥,是一个小买部的老板娘,我想先从这个人身上摸摸情况,昨天我和小王在市上调查另一桩案子时,从河西了解到案发的前几天凤鸣镇有人在河西村一个叫大头的人那儿买过雷管,可我昨晚去大头家时那个大头正好不在,据他媳妇说那个凤鸣人和大头也不是很熟,这个我想再做进一步了解。” 李所长十分认真地汇报着。

“这个线索很重要,要深入的查下去,看来本案的关键性人物已经出现,小李,你要全力以赴抓这项工作,该抓的抓,该审的审,但必须稳重行事,操之过急会给对方制造机会的,张科长你要和小李好好配合,上次岭南假酒案你们就配合的很好嘛。”

“昨天已经派了两个人下去了,李所长,还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出来。” 张科长补充道。

“现在还在取证,需要时我会打电话的。”

“好吧,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王局长宣布散会,干警们陆续离开了会场。

这天上午,在凤鸣镇福乐餐馆,沈西蒙正在和一高一矮两个青年喝酒。

沈西蒙稍带醉意:“来来来,二虎,三龙满上,满上。”

“大哥,听说您找到那个小妞了?” 三龙问道。

“那个小妞?” 二虎不解地问道。

“就是那年在龙县咱们哥俩帮大哥演英雄救美那出戏的女主角芳芳啊!”

“噢,原来是那个小妞了,想起来了。” 二虎恍然大悟。

西蒙心里不断的想着芳芳,可却不愿让别人提起芳芳,更不愿让二虎、三龙这样的人了评价芳芳。芳芳在他心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内心世界,二虎、三龙虽是自己的生死弟兄,但他俩的文化品位太低,根本理解不了西蒙的思想。他没有回答,仍在埋头喝酒。

“大哥,怎么今天这么不开心,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二虎又问。

“没,没什么,来喝酒,喝酒。”

“大哥,是不是受人欺负了,说出来兄弟给您出气!”

“谁要是敢欺负大哥,我就先废了他!”

“谢谢哥们,没什么的,来喝酒,喝酒。”西蒙现在只想着喝酒。

到了下午,灵山村村口池塘边又热闹了起来。灵山村的女人们又要在这里研究、讨论村中大事了,今天下午秀娥、三来媳妇、由玉兰、”坏”媳妇都来了,艳事、绯闻肯定是少不了的。

“三来嫂子,听说你家三来没事了。” 秀娥边洗衣服边问了起来。

“本来就没有他的事!不知那个天杀的用毒酒把好酒给换了,要不是一坏大哥从地里把三来那瓶酒挖出来,三来的黑锅还不知要背到什么时候!” 尽管三来没事了,三来媳妇心里还是堵得慌。

“人家公安就是厉害,同样的酒还能分出是谁买的。这真是神了!” “坏”媳妇插道。

“人家就是吃那碗饭的,要不坏人就翻天了。” 由玉兰也凑了过来,到底是村长娘子,说起话来总显得比别人懂的多。

这时,从东面路上来了一位推自行车买洗衣粉的年轻女人。

“洗衣粉降价处理,五块钱四袋!洗衣粉降价处理,五块钱四袋!” 年轻女人在叫卖着。

“这洗衣粉怎么这么便宜?咱们快看看去!” 三来媳妇站了起来。接着其他洗衣的女人也围了上来。

“喂,你这洗衣粉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比我店里洗衣粉的发价还低呢?”开过店的秀娥显然拿出一副有经验的姿态。

年轻女人解释道:“大嫂,我是厂家的,今年我们厂效益不好,这几个月连工资都开不了,厂里只好把库房里的货发给大家来顶工资。我分了十几件,在市上销了一些还剩下一部分,有个亲戚说乡下能卖,我就上这来了,你们放心的用吧,质量我保证,假一赔十!信不过我的话,咱们当场试验!给,这是产品合格证!”

秀娥边看合格证边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质量肯定是没问题的!我看过了,大家放心买吧!

“那就给我拿四袋吧,给,五块钱。”三来媳妇掏出了钱来。

“给我拿十块钱的。我说‘坏’妹子快来买呀。” 由玉兰一边掏钱一边叫着”坏”媳妇。

“我没带那么多钱,你们买吧。” 经济拮据的”坏”媳妇有点不好意思。

“你去拿吧,钱我给你垫上,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我。”

“那我要四袋吧。”

“给,这是十五块钱,我们两个人的。” 由玉兰一次性的付了钱。村长娘子的慷慨令人羡慕,也让人忌妒。

“还有多少袋?” 秀娥问道。

“还有四十多袋。” 年轻女人回答道。

“我全要了,你先把货推到我的小卖部里去,就是村口那个,我洗完后就过去给你付钱。”秀娥不甘示弱,她的店里前天才订来洗衣粉,这回她是做给由玉兰和其他女人看的。她要灵山女人们知道,女人除了做饭、洗衣、和男人睡觉、花男人钱外还会自己挣钱,她秀娥花的可是自己挣的钱!其实她知道不说大家也明白,可她还是要叫这个劲!

“大嫂,您洗吧,我也累了,正好坐在这歇歇脚,等您洗完后我们一起走。” 年轻女人显得十分疲乏。

“那也好。”

年轻女人在池塘边的树下坐了下来。

“到底是做生意的时时都在抓‘烧鸡’,我说秀娥,这回拿回去一袋卖两块钱,至少也得赚二三十块钱啊!” 由玉兰看出了秀娥的心思,乘机奉承起来。

“什么抓‘烧鸡’,你们家孟村长喜欢吃鸡,你就天天去抓吧!” 秀娥不冷不热地道。

“我也弄不懂,我家老孟说‘烧鸡’就是赚钱的机会。” 由玉兰有些尴尬。

“大嫂,那不是‘烧鸡’,叫商机——” 年轻女人解释道。

“还是人家城里人懂的多。” “坏”媳妇道。

“秀娥嫂子,不愧是做生意的,咱们就没这心眼!”老实的三来媳妇从不说假话。

“生意就是这样,赔时赔,赚时赚,谁叫我今天碰上了呢!我赚时大家都看见,我赔时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秀娥开始得意了。

“赔不了妹子!咱们村就那个哈二怪经常欠你酒钱,出了贼猴那档子事后听说他再也不喝酒了,以后再也没人喝酒不给钱了吧?” 由玉兰反守为攻了。

“嫂子,你怎么提起二怪来了,又惹秀娥伤心——” 三来媳妇不以为然。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他在我这喝的都是便宜的散酒,值不了几个钱!唉,也可怜啊!被炸成了那个样子,现在生死也很难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二怪说就在贼猴死的前一天,人家沈镇长还送他一瓶西凤酒呢!不知道他喝了没有,如果没喝那的确是白活了!酒鬼一辈子没有喝过好酒,可真是个遗憾啊!”秀娥道。

“这沈镇长和二怪还真的不错,爆炸的那天晚上我在二怪家门口还看见他和二怪闲聊呢!” 由玉兰插道。

“听说这沈镇长本来就不是咱们县的人,怎么在咱们村就有这么多熟人?听说四海媳妇、芳芳都是他的老相好,还有人说他是为了芳芳,才在咱们镇上当干部的!” 由二怪扯到了沈西蒙,现在由沈西蒙由扯到了芳芳身上,最后又扯到了贼猴身上。秀娥她们津津有味的说着。

卖洗衣粉的年轻女人在一旁认真的听着。由玉兰洗完走了。不一会四海媳妇也端着衣服走到了池塘边,她找了个地方洗了起来,

“怎么荆旱些与死人有关的事,听起来怪怕人的。” “坏”媳妇边洗边道。

“那就说点高兴的吧,我说秀娥,人家都说二怪不沾女人,也没听说他和那个女人睡过觉,就咱村数你和他最熟,你老实说,你到底和他那个过没有?今天咱们这里可都是没带把的,别不好意思。” 四海媳妇也插了进来。

“真的没有,别看他整天嘴上胡说,可心里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唉,人都成那样了你们还拿人家开心。”

“好了,不说这个了。”

“听翠翠说孟村长和芳芳也有一手。” 秀娥突然问道。

“翠翠的话你也信?她自己和孟达不清不白的,听说现在已经是孟达的第三十七个情妇了。还有脸说人家芳芳!” “坏”媳妇插道。

“这话可别让沈干事知道,翠翠是他的老相好了,要是他知道了,非整出点事来不可!” 秀娥又道。

“人家沈干事早就知道了,听四海说,为这事西蒙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狠不得一刀宰了孟达!” 四海媳妇低声道。

年轻女人心头一震。

“这话我也听二怪讲过,人家是村长能一手遮天,你生气有什么用。你说这些男人放着自己媳妇晚上不好好那个,偏偏要和别的女人那个,咱们女人身子上长的那东西我看都差不多,我就不信和其他人能那个出花来!”秀娥边洗边道。

“也许感觉不一样,要不你找一个试试,保证那个起来和你与五才那个的感觉不一样!别说那个,就两人抱一下也会像过电一样舒服。” 四海媳妇接着道。

“这个我可说不准,说实话和自己男人每晚那个,的确没有什么感觉!哎,四海家的,把你的经验给大家讲讲?”一向老实的三来媳妇也参合了进来。

“我是给人家秀娥出招呢!你怎么撤上我了?”

“荆旱些不打粮食的话!我才不会去找别人,有我家五才在,晚上打不住手就行了!好了,我洗完了,哎,妹子,我们走吧。” 秀娥叫走了年轻女人。

“好吧,大嫂,我们走。”年轻女人推着自行车跟着秀娥走了。

“你们看看刚才那个卖洗衣粉的女人怎么长的那么像芳芳?” 三来媳妇向四海媳妇问道。

“像是像!可人家城里人就比咱们农村人有气派,你看人家的衣服穿的多得体,说的那一口洋话多好听。”

“芳芳前几年也在市上呆过,可惜到了咱们山里受罪来了。” “坏”媳妇又插到。

“这都是命啊,谁也没办法!” 三来媳妇叹了口气。

第三十二章

在金鸡市云飞化工研究所的办公室里,凌云飞正在看资料,严民走了进来。

“凌所长。”

“哟,是严民啊,快进来坐。” 凌云飞边招呼边给严民倒水。

“谢谢!学习结束了,我来看看你,我想明天回去。”严民是向凌云飞道别来了。经过几次接触他觉的凌云飞为人正直,事业性强,是个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人。,

“怎么这么急!向雪兰道别了吗?”凌云飞也觉得严民和苏雪兰挺般配的。

“她不想见我,就麻烦你告诉她一声吧!唉,她也不容易,以后你就多照顾照顾她啊。”

“我劝你在临走前还是见见她吧!” 凌云飞劝道。

“不用了,灵山村那边出了案子,县委让我马上赶回去,不过我觉得对雪兰来说在阳县比在这里更适合她的发展。”

“她也是不得已才受聘到这里的。”

“唉,我们阳县留不住人啊!不过我还得找找教育部门,我们阳县只所以穷,根子还在教育上!哎,凌所长,您上次不是说想在农村开辟一个原料基地,还说有必要时还想建一个分厂吗?这样好啊,就地取材,就地利用,而且又有着比较廉价的劳动力。我们镇的灵山村有你生产用的原料,而且品质都是上乘的,您是否可以考虑考虑?”

“我说严民啊,我看你今天是招商引资来了!好吧,春节后我去看看,这件事可以考虑。”

“那好吧,您忙,我走了。”

“今天怎么这么急啊?再急也得吃完饭再走啊!”

“没时间了,家里那一拉子事――唉,不说了,不说了!”

凌运飞愕然,刚想继续问下去,可严民已经伸出了跟他握手告别的手。边握手,边说:“那我送送你?”

“不麻烦了,咱们后会有期!”严民走了。

在凤鸣镇派出所办公室里,小刘正在接电话:“喂,你找谁,什么;‘药农’?李所长他在,李所电话。”

李所长从小刘手里接过了电话:“您好,是的,我是李向东,你在哪儿里?我们能不能见个面,嗯,不方便。嗯,你说关于案子的情况县局张科长已经对您说了,那就请指示吧!嗯,今天要我们秘密传讯冷芳芳和连翠翠,弄清她们和孟达、沈西蒙等涉案人员之间的关系,还要争龋糊们的配合。好,我们照办就是了!嗯,下午要我们去灵山村,李秀娥和三来媳妇这两个人我都知道。嗯,由玉兰?她是孟达的老婆,你说她们那里有重要线索,什么——,可能与另外一桩命案有关?嗯,猪娃这个人——,嗯,听说是被狗咬死的。嗯,您能不能再具体一点!嗯,好的,记住了,下午两点,在灵山村西头大皂角树下给三块钱买两包洗衣粉,第一包里面有我要的详细材料。什么,你晚上零点来所里,好的我等你,晚上见!”

“李所,这‘药农’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王忙问道。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估计几天前,已经在灵山村了,这‘药农’不愧是警官学院的高材生,我思虑了几天的疑团让她一下子给解开了!你和小赵准备一下,马上去灵山村,小刘留下值班,我还得去复印部一趟,找一下刘兰子。”

“刘兰子是谁啊?” 小王问道。

“那不是复印部的女老板吗?” 小刘答道。

“是的,几个月前的灵山村歪狗杀人案还没有正式移交检察院,歪狗用来杀人的那柄独龙刀的出处一直是个谜。” 李所长若有所思地道。

“你怀疑这两起案件有关联?” 小王忙问。

“现在还吃不准,据歪狗交待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和沈西蒙在一起喝过酒,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等调查后再说把。好了,我先走了。”李所长说完就出去走了。

“小王,你不是要去灵山村吗?” 小刘问小王。

“小赵可能马上回来,他一来我们就走。”

这时李所长已经来到了凤鸣镇复印部正在和女老板刘兰子交谈着。

“歪狗事件前沈镇长来复印过什么东西没有?” 李所长问道。

“我给您查查镇政府的记账!”说着刘兰子取出账单翻着、看着。

“对,您看,这是他签的字,还有时间。原先镇上的材料都是梅子拿让我打的,可有一次沈镇长亲自来了,他要打印几份商代古铜鼎的说明材料,当时我丈夫也在,我记得他当时还问沈镇长是不是在查金鸡市博物馆的青铜器失窃案,沈镇长说不是一回事,还说这也是公安秘密,让我们不要向外说。以后沈镇长再也没来过。”刘兰子想了想道。

“噢,原来是这样。” 李所长点了点头。这时复印部一女学徒提着热水瓶过来给李所长和兰子的杯子都添了些热水,却不小心把水撒在了桌子上,刘兰子急忙用抹布去擦,李所长怕弄湿文件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公文包向桌边挪了挪,谁知那柄独龙刀却从包内的塑料袋中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在抹桌子的刘兰子急忙用手捡了起来交给李所长。刘兰子突然觉得这把刀有些熟悉边问道:“你也有这种刀?”刘兰子这么一问使李所长大吃一惊,他立刻问道:“你见过和这柄刀一样的刀?”李所长又把匕首拿给了兰子。

兰子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想了想道:“好像一个叫黑子的人也有过这样的一把刀。”

“你说的黑子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他的?”李所长更是吃惊。

“去年这个人在我这里复印过身份证,他要两张,我在一张a4纸上给他复印了两次,他要我给他从中间裁开,我那裁纸刀当时不在手边他说他有刀子,他那柄刀和这柄刀一模一样,我就是用它裁的纸,刀柄上有一条龙,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是那里的,你原先认识吗?”李所长又问道。

“不认识,我那天只注意了他的名字,地址可没记下来,不过闲聊中听他说他舅舅在灵山村当村长。”

“打搅你了,老板娘!今天我们的谈话不要告诉别人。” 李所长好像已经知道了点什么,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李所长,这个我知道。”

从刘兰子那里出来李所长立即乘车去市看守所,再次提审了大黑。直到天黑以前回到了所里此时正好赶上对冷芳芳的问讯。

“冷芳芳,经过我们这个时期的走访调查,你的孩子终于有下落!” 小刘首先开了腔。

“真的,小宝——他――他现在在哪里?” 芳芳急忙问道。

“你先别急,你的儿子小宝确实是被梅子一伙骗走的。梅子通过一个叫二狗的人,把小宝卖到了西山,我和小王根据二狗提供的地址,在西山找到了那户人家,可他们说小宝在他们家没住几天就被小宝的爷爷给领走了!那个西山老乡说小宝看起来和那个老头很熟,一见面小宝就叫他爷爷,不过这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李所长在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这不可能,我爹他根本没见过小宝!更不知道小宝被人卖到了西山啊?”

“你想想,小宝还管谁叫过爷爷?” 小王问道。

“这个吗——这个孩子挺懂事的,见了老人都称呼叫爷爷!”

“这个人及要熟悉西山,又要熟悉小宝,你再想想认识小宝的老人中有谁去过西山?” 李所长又补充道。

“凌大叔倒经常去西山干活,小宝也认识他,可他前些年一直都在为我奔波找小宝啊!” 芳芳想了一会道。

“这个凌大叔是个干什么,他是你的亲戚吗?” 李所长又问。

“他叫凌德,是我的一个龙县老乡,在市郊上营镇开了个油漆店,我为了找小宝就在他那儿打了两年工。”

“那你怎么又离开那儿了?”

“他开始答应我找小宝,可后来小宝一点下落也没有,我就离开他那儿了。”

“你能告诉我小宝生父的一些情况吗?”

“他早就死了,与小宝的失踪没一点儿关系!” 芳芳撒了个谎,她最怕别人提及此事了。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芳芳面有难色:“这个你们就别问了,反正我敢肯定,他和小宝的事没任何关系。”

“好,就不问这个了,你来灵山村是凌德介绍的吧?” 李所长看出了芳芳的为难就转了话题。

“不是,那是娜娜姐介绍的。”

“谁叫娜娜?”

“是一个美容美发店的老板,她和老凌很熟。”

“这个人我听说过,她好像和一个叫贾猫的人很熟。” 李所长又问。

“这个我可不清楚,不过听老凌说娜娜有个表舅挺厉害的。”

李所长心头一震,和小王交换了一下眼色。

“据我们所知,那个贾猫是一个贩卖人口团伙的头目,表舅是他的外号,你刚才提到的娜娜就是贾猫的相好!我估计小宝的二次失踪很可能与这伙人有关,那个领走小宝的神秘老头很可能就是凌德——” 李所长在认真地分析着。

“什么?你们认为是凌德拐卖了我的小宝?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他两年来一直在骗我?不行,我得找他问问。” 芳芳做梦也不会想到凌德竟会害自己。

“他骗了你两年,都没给你孩子,你现在问他要,他能给你吗?可能孩子早就被他们又一次转手给卖了!” 李所长劝道。

“那我可怎么办啊!” 芳芳哭了起来。

“你先别难受,孩子我们会帮你找的,你知道是谁先把小宝设计骗走的?”

“这当然是梅子他们了。”

“是谁指示梅子他们干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

“告诉你吧,是沈西蒙!据贾猫交待,沈西蒙就是当时的另一贩卖人口团伙的头目。”

“什么,你说沈大哥是他们的头目!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沈大哥怎么能拐卖我的孩子呢?”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芳芳根本不相信。

“也许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小宝是你的孩子,你认出梅子后问没问过沈西蒙?”

“一年前,我告诉过他,我怀疑梅子就是拐走小宝的红衣女人,可他硬是说我认错人了。”,芳芳想了想道。

“看来他已经觉察到了,就是不想告诉你。”

“这,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芳芳还在犹豫。

“叫人不敢相信的是还在后面呢!我们已经查明贼猴和哈二怪的案子都与他有关!已经有关部门鉴定贼猴喝的那瓶毒酒,炸死哈二怪的那些雷管都是沈西蒙卖来的。” 李所长继续说着案情。

“什么,你们是说贼猴的死和二怪被炸都与西蒙有关,这怎么可能?他与他们无冤无仇的,说他恨孟达还有可能,说他要害死贼猴和二怪我怎么也不相信,灵山村的人都不相信!” 这也难怪,在芳芳心目中一向温文尔雅的西蒙大哥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呢。芳芳确实难以接受。

“是的,起初我们也不相信,今天我们请你来就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李所长又道。

“原来你们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这个?” 芳芳这才恍然大悟。

“当然也包括帮你找回小宝,除此而外你还得配合我们工作。”李所长道。芳芳点了点头。

“你说沈西蒙恨孟达,这是为什么?”李所长又接着问。

“孟达这人在村里名声不好,整天喜欢往女人堆里钻,到我家来过几次都让我给打发了。可西蒙他总是不放心,经常问我孟达有没找过我,问的我都烦了,不过孟达倒经常到翠翠那儿去,为这个西蒙也很恼火!”

“他们之间是有点事,这个我们刚才已经传过连翠翠了。芳芳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谈谈你和沈西蒙一前的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本来还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现在却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段极不光采的历史,要不是与破案有关芳芳的确不愿再次想起。

第二天中午,在凤鸣镇福乐酒家,沈西蒙和三龙、二虎在大厅的一角边吃边喝闷酒,不一会儿三龙看了看窗外:“大哥,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瞧,谁来了!”

这时,芳芳腼腼腆腆的已站在了酒店门口。

“你们俩在――在那边喝去,我和芳芳有点事!” 沈西蒙支开了三龙和二虎。三龙和二虎拿着酒瓶在大厅的另一角找了个位置继续喝着。

“芳芳,过来坐吧。” 沈西蒙叫过来芳芳。芳芳刚坐了下来,一位年轻的服务员小姐走了过来,她看了芳芳一眼后心里突然震了一下,然后又马上恢复了平静,接着热情大方地的问道:“二位想要点什么?”

“拿瓶葡萄酒来!” 沈西蒙知道芳芳不会喝白酒,就要了葡萄酒。

“好的!”女服务员拿酒去了。

“芳芳,菜单在这儿,想吃点啥自己点吧。” 沈西蒙问道。

“我来时吃过饭了,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这几个菜还没动,那就随便吃点吧。”

女服务员将一瓶葡萄酒和两个杯子放在桌上,并打开了瓶盖。

“不麻烦了让我来吧。”芳芳接过酒瓶在两个杯中分别斟酒。

在芳芳斟酒时女服务员看见芳芳戴着个玉镯她心头震了一下。

“小姐,你忙去吧,我们说说话等会如果要点菜时我再再喊你。” 沈西蒙支走了服务员。

“好的,二位请随意!”酒店服务员的干练及眉宇间透出的精明使沈西蒙产生了疑问,在凤鸣这普通的酒店里怎么会有这么能干的服务员……

“西蒙大哥,你急着让我过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芳芳的问话中断了西蒙的思绪。

“芳芳,大哥想带你远走高飞。” 沈西蒙倒了杯酒,喝了下去然后小声地道。

“去哪里?” 芳芳忙问。

“去哪里都行,反正不要在这穷山沟里呆了。”

“那你不当镇长了?”

“当那个有什么用?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人家一顿饭钱!这次咱俩出去好好大干一场。”

“那可不行,我养的那些猪怎么办,学校的孩子们怎么办?再说这些年我也没攒下几个钱我们出去怎么生活?”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最近我已从银行里提出了十万元现金,够咱俩花一阵子了!”

“这,这恐怕不行,我娘眼睛看不见,家里的事处理不好,会引起人家议论的,学校也会到处找人的。”

“这倒也是。这样吧,我今天先走,你现在就到学校请几天病假,然后再去你娘家,把家里的钥匙给你娘,让她给你看着家,明天早上八点咱们在金鸡火车站对面的文化宫门口见面,不见不散。”

“这太突然了吧,你不能不走吗?”

“芳芳你就别犹豫了,这次我非走不可,吃完饭你就赶快回去准备,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听你的吧,也只好这样了!”

两人边吃边聊。

此刻孟达家里妻子由玉兰仍在边吃边唠叨着。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当了这么些年干部,怎么这回让公安给叫去了?”

“你知道什么啊!人家是搞调查,在了解情况。上面已经开始调查沈西蒙了,我把他倒卖文物的事也给抖出来了。”

“你不是说怕影响黑子吗?怎么又说出来了!” 由玉兰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吗,原先我是想把这事压下了,可现在人家公安同志找我来了,而且黑子那些事情人家已经掌握了不少,我不说行吗?再说沈西蒙那小子那么坏,我怎么能看着他逍遥法外呢?我是一村之长,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必须头脑清醒。”

“就你聪明,就你觉悟高,以后黑子出来了我看你怎样面对!”

“真是老娘们见识,黑子他犯了国法,进去让人家教育教育也有好处,这做人吗,和做事一样,要实在,要――”

“得了,别给我上政治课了!你那些道道我还看不出来。”

第三十三章

这是一个十分宁静的中午,由于今天不逢集,来福乐酒店就餐的人并不多。沈西蒙和芳芳靠窗坐着,饭已经吃完了,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两人此时相对无语,阳光像水一样从窗外流了进来,洒在了两人没有吃完的残汤剩饭上,气温没有提高多少却惹来了几只苍蝇,嗡嗡了一会儿后又被窗外的一阵凉风赶到了墙角。沈西蒙似乎感到了一种寒意,顿时心焦起来。

“喂,老板结帐。” 沈西蒙向服务台喊道。

女服务员走了过来:“总共三十八块钱。”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老练的沈西蒙今天一看见这位新来的服务员就觉得心慌。是因为她的漂亮?西蒙眼下真没有那个心思。是因为她的干练?这好像对西蒙没有关系。哪是为什么?是她的眼神刺痛了他吗?西蒙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一种感觉,可西蒙总觉得是一种不祥的感觉!这时他的心更慌了。

“芳芳,我们走吧。” 沈西蒙付完钱后心里稍为平静了些,正欲走,穿着便衣的李所长突然走了进来:“沈镇长也在这里吃饭啊?”

“原来是李所长,你们也来吃饭啊?你们去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西蒙突然紧张了起来,说完欲走。

“先别急吗,沈镇长,我们有事想请您去所里谈谈。” 李所长拦住了西蒙的去路。

“有什么事你快说,我——我真的有急事要办!”刚才的那种不祥的预感现在越来越明显了。

“这得请您去所里谈谈。” 李所长道。

三龙和二虎仍在大厅的另一角继续喝着,见此情形正欲过来,沈西蒙使眼色让他们暂时别动。

“那可不行,要不这样,李所长,我下午去所里找你们。” 沈西蒙强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

“还是先去所里吧。”李向东继续道。

“不行,我得走。”沈西蒙夺路欲走, “你走得了吗?”这时外面的两位干警已堵住了门口。

“二虎,三龙快来!把门口的两条狗给我轰走。” 沈西蒙喊道。在雅间坐着抽烟的二虎和三龙应声冲过来,向门口的干警扑去。

这时刚才那位年轻的女服务员突然从服务台跃了过来,堵在了三龙的前面。

“哎哟!什么地方冒出个女侠来了,好的,那就让哥哥陪你玩几招!” 三龙说着便拔出了匕首向女服务员刺去,只见那女服务员身体迅速一闪,躲过刀峰,侧手一掌切在三龙手腕上,三龙的匕首顿时打落在地,女服务员在出掌的同时飞起一脚,三龙一下子爬在了地上。

“哎哟,不好,我的手腕好像断了,这小妞的功夫深不可测!” 三龙喊了起来。女服务员用脚踩住三龙,迅速摘下挂在腰间后的手铐,铐住了三龙。

这时门口的干警正在同二虎搏斗,二虎见势不妙欲夺门而逃,被女服务员回身一肘打在脖子上,二虎突然搂住了脖子大叫了起来:“哎哟,我的脖子!”

干警门迅速过去铐住了二虎。

躲在餐厅一角的芳芳和几个正在用餐的顾客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么年轻的服务员竟有如此了得的功夫,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芳芳甚至怀疑自己正在看一部电影,按李所长的吩咐她今天来是有思想准备的,刚开始时是有些胆怯,可现在她把所有恐惧和害怕都忘的一干二净,她向前凑了凑想在清楚的看一下那位女侠,谁知沈西蒙突然跃身后退抓住了她,并迅速掏出了一把手枪,用枪口对准了她: “李向东,放我走,不然我就打死她!”

沈西蒙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使李所长顿时束手无策:“别,别乱来,西蒙!”芳芳像如梦方醒似的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

“叫一辆出租车过来,快去!” 沈西蒙大声道。这时只见女服务员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你就是沈西蒙?”

“你别过来,要不我就开枪了!快找车去。” 沈西蒙已经看到了这女子的厉害,心有余悸地道。

女服务员没有过来,她在沈西蒙侧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找车容易,但咱们得谈谈条件。”

“没有什么好谈的,你们放我走,我就放了她。这就是条件!” 沈西蒙更慌了,女服务员这时却异常的冷静,她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不过来喝一杯吗?”

“你别耍花样,现在喝酒,我没功夫。”沈西蒙嘴里说着,但枪口仍然没离开芳芳。

“你不喝我喝。”只见女服务员端起酒杯微微一笑便喝了下去,就在这喝完酒的一瞬间她突然顺手把空杯向沈西蒙掷了过去,只听喀嚓一声打在沈西蒙拿枪的手腕上,奇猛的力道致使沈西蒙的枪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还没等沈西蒙缓过神来,女服务员纵身过去扭住了西蒙的胳膊,芳芳乘机挣脱出来,李所长立即拿出手铐,铐住了沈西蒙。

“你们凭什么抓我!” 还没缓过神来的沈西蒙挣扎着道。

“有个案子与你有关,你刚才拒绝合作,我们只好不客气了。” 李所长走了过来。

“什么案子?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随便抓国家干部是要违法的!” 沈西蒙问道。

李所长捡起地上的枪: “刚才是请你去配合,现在我以私藏枪支罪逮捕你!全部带走。”干警们押着沈西蒙等人出了餐厅。

“谢谢你,‘药农’!” 李所长向女服务员道。

“昨晚没来得急告诉你,我叫薛婷,以后就叫我小薛好了!芳芳,也谢谢你的配合。”

“还谢什么,帮你们是应该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芳芳用一种十分敬佩的目光看着薛婷。

“李所长,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这位大姐谈谈。” 薛婷道。

“那好吧,我们在所里等你。”李所长走了出去。

“芳芳大姐,我们在外边走走。”

“那好吧,我听你的。”

在凤鸣镇北通往灵山村的小路上薛婷和芳芳边走边谈,两人均为长得相象而有些疑惑地互相看了看对方

“芳芳大姐,人家都说咱俩长得有点像,我还不相信。今天这一见面,还真是这样呢!弄不好,真有人会拿咱俩当孪生姐妹呢!” 不知为什么薛婷一见芳芳就觉得有一种亲切感。

“是吗,我可是没你那么大的能耐!刚才——”

“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市公安局刑侦二处的。”

“这我已经看出来了,餐厅服务员哪有这么大能耐?”

“我前两天来过你们村,想找你谈谈,从你家门前经过时看门上着锁,我想你可能在给学生上课,就没去打搅。”

“你来过灵山村?还知道我家!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是你没注意,那天,我扮成下岗职工,推着自行车去你们村卖洗衣粉——”

“哦,买洗衣粉?原来那个推着自行车卖洗衣粉的就是你呀,我听说过了,你化装的可真像,村里的人都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你今天找我——,哦,对了,昨天晚上,李所长他们已经把好多事都告诉我了。”

“今天咱们不谈案子!哎,芳芳大姐,我刚才在餐厅里发现你戴的那只玉镯比较特殊,能看看吗?”

“那是我妈前些年给我的,她只有一只,怎么这与你们破案有关吗?”

“这与案子倒没有关系。”

“给,你看吧。” 芳芳抹下了玉镯。

“这是只双凤镯,的确一模一样,给,戴上吧。” 薛婷仔细看了看后,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不瞒你说,我妈也有这么一只玉镯,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拿着那只玉镯偷偷流泪,问她,她又不肯说,我今天看见了你的玉镯,就想起我妈来了。就随便问问,你别多心!”

“原来是这样,是不是你妈想配一对,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给这只玉镯我送给你吧!”

“别,别这样!你戴上吧,她可能另有原因。”

“那伯母她现在在哪儿?”

“我妈姓韩在省委机关工作,我家住省委大院,有空在省城来玩!芳芳大姐,我们就谈到这儿吧,我下午还有任务。”

“你去吧,以后有机会来灵山村可别忘了来我家坐坐。”

“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的!”

中午,凌德正在油漆店外低头打扫卫生,苏炜突然提着公文包走了过来。

“大叔,金鸡大学怎么走?” 苏炜上前问道。

“向西直走。”凌德随口答道。

“谢谢您,大叔。”

凌德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苏炜,却大吃一惊。他上前一把抓祝赫炜“你是云飞——我的儿子!你怎么才回来了,这些年爸找你找的好苦啊,走快到店里来!”

“大叔,您认错人了,我叫苏炜,不是您的儿子。” 苏炜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你不是我儿子凌云飞?那怎么长的这么像啊?”

“大叔,我真的不是您的儿子,您忙吧我走了。”

“怎么这么像啊,怎么这么像啊。”苏炜走了,凌德嘴里还不停地自言自语着。

眼下又到了农忙季节,灵山村的田间地头又热闹了起来。三来和媳妇正在田间用锄给玉米培土,秀娥、五才等坐在地头休息。

“哎,三来兄弟,在地头歇歇,喝口水吧!” 五才向正在麦头干活的三来喊道。

“走,在地头歇歇去,喝口水!” 三来对媳妇道。

“那就歇会儿吧,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闷热啊。”

“恐怕要下雨了。”

“早该下雨了,你看这几天热的,别说庄稼受不了,人也受不了。”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地头。

“给,喝点水吧。” 五才把水递给了三来。三来媳妇在秀娥旁边坐了下来。

“哎,三来,听快嘴说沈镇长昨天给抓了。” 五才问道。

“我也听说了,听说市上来的那个女警察特厉害,二虎和三龙两个人不够人家一个人收拾。”

“二虎和三龙在咱们这里也算两霸,手上都有两下子,没人敢惹,可叫人家一个女人一招就打爬下了,真丢人!”

“听说那个女警察能飞檐走壁,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比电影里演的还厉害,一掌就打断了三龙的手腕。”

“听说她使暗器的功夫更是了不得,一只空酒杯竟能打掉沈西蒙握着的手枪。”

“听说她的官比李所长都大,警察都听她的指挥,年龄不大,很可能还没结婚呢。” 三来媳妇插道。

“这么厉害的女人,谁敢要她?结婚后还不把给男人摊了柿饼?” 秀娥也凑了过来。

“人可看起来挺文静的!” 三来媳妇道。

“你见过她?”秀娥问道。

“不单是我见过,人家还在你的商店来过呢!”

“你说什么?那个女侠来过我的商店?”秀娥和五才都大吃一惊。

“她就是那天在咱们村卖洗衣粉的那个年轻女人。”

“什么?她是那天卖洗衣粉的那个女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秀娥吃惊地问道。

“我中午吃完饭后碰见芳芳了,她说是那个女警察亲口说的。”

“她不是一个下岗工人吗,怎么突然变成警察了,我还真没看出来——” 秀娥又问。

“人家是化装侦察,如果叫你给看出来还侦察个屁?” 五才插道。

“听快嘴说芳芳昨天也让公安局给叫去了。” 秀娥又道。

“那肯定是了解沈西蒙的事了。” 三来插道。

“这沈西蒙到底犯了什么罪?我想他和二怪那么好,不可能是他炸死二怪吧。” 秀娥这时又想起了二怪。

“人家公安局不会乱抓的,他肯定有事。”

“现在谁也说不上来,过不了几天,案子一审完,全都就知道了,说不定贼猴的死也与他有关!唉,你说,咱们村让这个蹲点干部给蹲的!” 五才叹了口气。

“猪娃死的太冤枉,说不定也与沈西蒙有关。三来媳妇又道。

“你怎么说风就是雨,他沈西蒙怎么能杀那么多人,按你这么说咱们村这两年死了的人都是沈西蒙杀的,那歪狗与光屁股的死也沈西蒙有关了?” 三来不赞同媳妇的观点。

“你总是把人往好处想,想一想自己背上的黑锅才几时卸下来。”

“人家政府是讲证据的,是谁的谁就得背上。”两口子又开始打起嘴仗来了。

“你们两口子别争了,过几天自然就明白了,走,干活去。” 五才站了起来。众人又起身去自家地里干活了。

此时在凤鸣镇派出所审讯室里,李所长、小王在凤鸣镇派出所审讯室审讯梅子,小刘在作笔录。

“梅子,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 李所长问道。

“凡我知道的都对你们说了。” 梅子低着头回答。

“好吧,你先下去。”一干警将梅子带了下去。

“怎么一下子引出这么多事来。” 小王道。

“贾猫的事交给县局去处理,芳芳儿子小宝的案子先放一放,你俩准备一下,晚上等张科长和薛婷过来后我们突审沈西蒙。”李所长又说。

“可二怪的口供还没拿到,他现在还不能说话。”小王问李所长。拿下沈西蒙是本案的关键,可沈西蒙这样的人你没有铁证他是不会轻易伏法的,二怪是本案的重要证人,他的口供尤为重要,可二怪偏偏又不能作证。小王确实有些担心。

“没事的,由玉兰那天晚上目睹了一切。有她的口供就行。”李所长胸有成竹地说。

第三十四章

晚上,张科长、李所长、薛婷、小王在凤鸣镇派出所审讯室又开始了对沈西蒙的审讯,小刘在作笔录。

“沈西蒙,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交待,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敢当呢?” 张科长又将了沈西蒙一军。

“张科长,不是我不敢当,只是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我确实没有做,爆炸案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二怪可能要炸的是孟达,与我何干,你们说是我指示二怪干的,这可是要证据的,不过那把手枪是我自制的,我不过用它打打猎。作为国家干部,最起码的法律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沈西蒙又耍起了小聪明。

“沈西蒙,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像挤牙膏似的挤出一点你就承认一点。我问你,你让三龙在河西村大头那买的那四只雷管和你让二虎买的那包硬盒点心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所长问道。

沈西蒙额头已经渗出了汗迹,但又眼珠一转恢复了镇静:“不错,有这回事,点心我吃了,雷管嘛,我是买来准备自己炸鱼吃的,可那些天甘书记刚调走,我的确很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又怕雷管放在机关里危险,晚上就把它装在一塑料袋里挂在车上准备拿给二虎他们,让他们去炸鱼,谁知道我骑车还没到二虎家就发现挂在车头上的雷管丢了,空袋子还挂在车头上,只是袋子底破了,我又骑车往回找,可找了好长时就是没有找到,我也就再没去二虎家。”沈西蒙不愧是沈西蒙,这谎编的天衣无缝,它无须任何人来作证。二怪现在还不能说话,可即就是二怪来了,又能怎样呢?

“那你认为是二怪捡了雷管?” 小王问道。

“这我可不敢随便乱说。” 沈西蒙认真的说。

“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去给孟达买吃的,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从村委会到小卖部来回最多二十分钟,可你却用了一个多小时?”张科长又问。

“那天晚上,我刚出了村委会被凉风一吹,我突然感到肚子疼,就去厕所了,谁知道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听见爆炸声我差点掉在茅坑里!”

“沈西蒙,我看你还是别绕圈子了,你认为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和二怪的谈话,除你们两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是不是,你错了,请证人由玉兰进来。” 李所长请出了第一个证人: “由玉兰,请你把出事的那天晚上,你所听到的和看到的给大家讲一讲。”

“那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孟达还没回家,我怕他把第二天给亲戚拉礼的事给忘了,就到村委会去叮咛,在回家时走到离二怪家不远的地方就看见二怪家门口有人在敲门,出于好奇就轻轻地走到跟前,躲在二怪家门旁那个侧墙后面偷偷的听了一会……”由玉兰回忆了起来:

那天晚上,沈西蒙提者一盒点心站在二怪家门口敲着门:“二怪,快开门。”

“谁啊,这么晚了。” 二怪开门出来。

“是我,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原来是沈镇长,您找我?进来说吧。”

“不进去了,我来告诉你,你的事发了。”

“什么事?”

“还不是贼猴死的事,你老实说我送你的酒你放哪儿了?”

“我,我把它埋在一坏家的地头了,这几天村里为酒的事正闹腾着,我没敢去取。”

“你这个蠢货,人家一坏已经挖出来交给专案组了。” 沈西蒙有些生气了。

“交就交了呗,那瓶酒又不是什么毒酒。”二怪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专案组认为一坏挖出来的酒是你从三来的床底下拿的,你们喝的那瓶毒酒,是你自己弄来的,他们明天一早就要提审你。”

“这简直是放屁!那瓶有毒的酒确实是我从三来的床底下拿的。”

“你说是从三来的床底下拿的,有谁能证明?”

“别人不知道,你是清楚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可我也没看见你从三来的床底下拿酒啊?”

“沈镇长,二怪求您了,这次你一定得帮我,我二怪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二怪开始害怕了。

“这事我当然要管,可人家办案讲的是证据,我总不能下命令吧,眼下只有李所长说了算,不过孟村长能说上话,你如果现在找孟达求个情或许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这么晚了,人家恐怕早已经睡了?”

“你今晚还有点运气,孟达今晚在村委会值班,刚才突然肚子饿了,我正好出来买烟,他让我顺便给他买包点心,这点心我已经买好了,你就拿去领人情吧,不过光点心还不行,还得点人民币。”

“得多少钱啊?”

“你就给他二百吧,求人办事大方点!”

“可我眼下只有几十块钱。” 二怪有点为难了。

“好了,我帮人帮到底,就借你二百块钱吧!”沈西蒙掏钱,二怪接过钱,提着点心欲走。

“谢谢沈镇长,这钱我一定还你,这点心怎么这么重啊?”

“这是高档水晶饼,当然重了,不过你得记住,必须当着他的面打开点心盒,孟达这家伙饿了你就让他先吃着在说,否则他会撵你走的。”

“记住了,沈镇长。”

“你现在就去吧,我在秀娥那儿买包烟一会儿就来。”

“那我走了。”

“赶快去吧。”

……

“好吧,由玉兰你先下去,如果有事我们再找你。沈西蒙,经我们对现场的各种残骸进行了技术鉴定,发现爆炸装置就在点心盒内,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总不能说二怪从你这里拿上水晶饼后在短短的三分钟内他自己安装了爆炸装置,然后去和孟达同归于尽吧!” 由玉兰说完后就下去了,李所长问。

沈西蒙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和二怪说的话让由玉兰给听去了:“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可我和二怪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炸死他?”

“因为二怪是投毒案的主要证人,最想让他死的就是你。” 张科长道

“这投毒案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二怪拿来毒酒,毒死了贼猴又想嫁祸三来——” 沈西蒙又辩解起来。

“这当然是你所希望的结果,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问你,你在通达批零部十七元买的那瓶西凤酒现在什么地方?” 李所长又问。

“这个——,是的,我是买过一瓶西凤酒可我前些日子自己喝了。” 沈西蒙简直不敢相信这事也让人知道了。

“你并没有喝,而是在里面加了耗子药后,放在了三来的床底下,然后又拿走了三来花十元钱买的那瓶假西凤酒,在回来的路上却意外的碰上了去三来果园行窃的二怪,你怕二怪去三来果园偷走你精心配制那瓶毒酒,就把刚从三来果园拿来的那瓶酒给了二怪,并叫他赶快回去,可你万万没有想到二怪会来个‘二返长安’,等你走后又来到了三来的果园,还是拿走了你放在床底下的那瓶毒酒!” 李所长又道。

沈西蒙再也不敢小看这个派出所所长了,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好像亲眼目睹过似的。这不可能!是推测!完全是推测!推测的再正确,没有事实依据是不能成立的!西蒙又恢复了平静:“这可真是天方夜潭啊,我哪来的耗子药,我什么时候给二怪给过一瓶西凤酒了?”

“爆炸案的前一天,你从北街杂货店门口一个叫黄二的人那买的那四瓶液体耗子药现在还在吗?你认为你以整顿市场,要罚款为名吓走了黄二,我们就没法知道你买耗子药的事,是不是?至于你给二怪酒的事情,你认为二怪一死就没人知道了是不是?传证人秀娥进来。” 李所长又传来了第二个证人:“秀娥,你现在说说关于二怪埋的那瓶西凤酒的事情。”

“那是二怪刚出院不久的一天上午……”秀娥回忆了起来:

那天上午,店内没有顾客,秀娥正在对着镜子梳头,二怪走了进来。

“哟,是二怪哥,快进来。” 秀娥关切的问道。

“几天没见又想哥了吧?”

“看,又不正经了,病好了没有,那天的事差点把人给吓死。”

“有什么怕的,该死的头朝下,我二怪命大死不了。”

“今天还想喝点吗?”

“为什么不喝,只要是你倒的酒,有毒我也照不喝误!”

“给,毒酒——喝吧!” 秀娥倒了杯酒打趣的说。

“怎么,又是二锅头?”

“西凤酒人家都拿到翠翠家喝了,咱这只有二锅头。”

“打人不伤脸,骂人不揭短,人家刚出了点事,你就往痛处挖?”

“看看看,又当真了不是,哎,你从那儿弄的那瓶毒酒。”

“我哪知道那酒有毒?那是我从三来果园里的床底下拿出来的。”

“狗总是忘不了吃死,你没有酒喝尽管在我这儿来拿,没人问你要钱,干嘛要偷人家的?”

“妹子放心,今后我再也不干那缺德事了,这次差点把命给搭进去,咱现在地也种着,有时还做点小生意,不缺吃不缺穿的,人家沈干事也劝我不要再拿人家东西了,噢,看我这记性,在贼猴家出事的那天晚上沈干事还送我一瓶西凤酒哩!”

“怎么,沈干事还送了你一瓶西凤酒?”

“是的,那天晚上我刚走到三来果园旁边的路上,却看见沈干事提着一瓶西凤酒从果园那边走了过来,他好像知道我打算去干什么似的,就把手里提的那瓶酒给了我,还劝我快回家去,以后再别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可我还是没忍住,等沈干事走后我把他给的那瓶酒埋在了地里又去了三来的草棚,想起来这沈干事还真是个好人,那天如果听了他的话不再去三来果园就好了。”

“那瓶酒呢?”

“还在那边地里埋着,这几天叫酒的事闹腾的全村人都不安宁,就先让它埋在那儿吧,过几天我再去取。不过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西蒙干事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在派出所调查时,压根就没提这事。”

“沈干事这人待人挺和气的,那瓶毒酒又是三来家的,他怕什么,不过这几天谁沾上酒谁倒霉,我才不会说的。”

……

“我虽然答应二怪不提这事,可我这人,心里藏不住话,在池塘边洗衣服时不小心还是说了出去,当时薛同志也在那里。” 秀娥回忆完后又道。薛婷点了点头。

李所长的出其不意使西蒙没有喘息之机:“好吧,秀娥,你先下去。沈西蒙,以上事实你不会否认吧?”

这简直是太神了,沈西蒙自出道以来从未低估过自己,这次他确确实实是甘拜下风了,不是我西蒙没本事,而是对手太强了!可他还是不甘心:“可我没有理由杀死贼猴啊?”

“是的,你是没有原因毒死贼猴,可你却有理由害死了猪娃,还想毒死孟达!” 李所长这话又是致命的一刀!

“你,你们可是执法机构说话要讲证据的。” 沈西蒙确实难以招架了。

“证据当然有了,传证人翠翠进来!” 李所长李所长又传来了第三个证人: “翠翠,你把你昨天所说的情况再讲讲!”

“沈干事杀没杀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他对孟村长挺恨的!那是几月前的事了……”

翠翠把那天夜里为了躲避孟达的骚扰,她和沈西蒙在村外的土塄下面的玉米地里呆着时,西蒙对她说要收拾孟达的那些话全倒了出来。

“好吧,翠翠你先下去。”李所长道……

“我承认我恨孟达,那时说的都是气头上的话,我不可能为一点感情上的事真去杀人吧!翠翠说的是事实,但它不是我要杀孟达的证据啊!” 沈西蒙还在狡辩。

“是的,它不是你要杀孟达的证据,但它是你要杀孟达的动机之一。当然你是不会为这一点感情上的事去杀人的,传孟达进来。”李所长又传来了第四个证人:“孟村长,请你讲一下沈西蒙恨你的理由?”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个早晨……”孟达又把那天早晨,沈西蒙和他在灵山村村外的老槐树底下说的话与沈西蒙和大黑贩卖人口、盗卖文物,大黑替沈西蒙背黑锅及歪狗杀人的那天晚上,沈西蒙把歪狗灌醉的事全抖了出来。

……

第三十五章

孟达仍在回忆之中,沈西蒙脸上已经开始有了汗渍,他原想利用黑子还自己的关系来堵住孟达的嘴,想不到孟达也会落井下石。

“我觉得他下毒的目的是为了灭口,爆炸案也是这个原因。” 孟达回忆完后又道。

“好吧,你先下去。”

“这就是你想让孟达死的原因,你倒卖文物的事我们一会在说,沈西蒙,我现在问你,孟猪娃死的那几天你去没去过猪娃家?” 薛婷开始问话了。

“那时我还没正式在灵山村蹲点,根本就不认识谁是孟猪娃?”

“但有人却在孟猪娃结婚的头一天晚上,在孟猪娃的洞房外面见过你!” 薛婷又道。

“那是我在灵山村要报表时,路过那里听说有人结婚就随便进去看了看。”

“可你第二天晚上又去了,而且还干了件天大的事。”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沈西蒙目前还摸不清薛婷到底能知道多少。

“那我就告诉你,那是我在调查你谋杀孟达的犯罪动机时偶尔发现的……”

薛婷回忆了起来:

那天上午,在灵山村村口池塘边, “听说沈西蒙早就和老婆离婚了。” 秀娥道。

“要不怎么把芳芳缠的那么紧。” 三来媳妇接着道。

“这两人倒是很好的一对。” “坏”媳妇道。

“听我家老孟说沈西蒙早就和芳芳认识,两人几年前在龙县就好上了。” 由玉兰插道。

“那他为什么不抢在猪娃之前娶了芳芳?” 秀娥不解的问道。

“不知为什么,听芳芳说他们好几年没见面了。” “坏”媳妇又道。

“芳芳和猪娃结婚时,沈西蒙来了没有?” 由玉兰问道。

“还没有。” 秀娥道。

“谁说没有,猪娃死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芳芳结婚的那晚,他就在洞房外面站着,我叫他进来,可他却走了,我当时不知道他和芳芳的关系,也就没告诉芳芳。” 三来媳妇反驳道。

“这个沈镇长确实叫人猜不透。” “坏”媳妇又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结婚,心里能高兴吗?” 由玉兰解释道。

“猪娃死的太可怜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叫狗给咬死了?” 秀娥道。

“四海家的狗是只狼狗,可值钱了,听说前些年四海在沈西蒙的木器厂干活时,沈西蒙怕晚上有人偷木料就花高价从外地买了这只狼狗!后来厂子倒闭了,沈西蒙就把这只狗送给了四海。这只狗我也见过,在四海老宅用铁链子拴的好好的,怎么那天晚上给挣开了。” 三来媳妇也对此有些疑问。

“猪娃死的那天晚上,我家五才在四海老宅那边见过沈西蒙。” 秀娥想了想道。

“猪娃死时四海又没在老宅,那只狼狗只认得沈西蒙,说不定是沈西蒙看见猪娃娶了芳芳,心里不痛快就把狗给放开了。” “坏”媳妇分析道。

“这话可不能乱讲,人命关天啊!” 三来媳妇道。

“可不是吗,那天在村上喝酒时,我家老孟只说了句猪娃死的那天晚上,有人在四海老宅那边见沈西蒙,你猜怎么着,沈西蒙差点和他拼命!” 由玉兰补充道。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几年了,还扯那些有什么用,咱们又不是公安局。” 三来媳妇道。

“唉,现在的闲事管不得!” “坏”媳妇叹了口气。

……

“沈西蒙,这能说孟猪娃的死与你无关吗?” 薛婷回忆完后又道。

“你这是道听途说!” 沈西蒙认为灵山女人们的闲话不足为证。

“要证人吗,好,请证人五才进来。”

一干警去外面把五才领了进来。

“五才,你把孟猪娃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四海老宅那边见沈西蒙的情况讲讲。”

五才回忆了起来:“那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我在店里收拾货,秀娥在店门外收摊。她听到猪娃在四海家老宅的院子内不停地叫喊,就让我过去看看,可那只狼狗在那拴着谁敢进去啊!可秀娥又说她刚才好像看见有个黑影进了院子,催我一定得去看看,当我走到四海老宅门口附近时,却看见沈西蒙从四海老宅门口溜了出来,然后向四海新宅的方向走去。当我走到四海老宅门口时,看见沈西蒙已站在四海新宅的门口,我心里纳闷,却又没多想,当时那只狼狗仍在叫着,我不敢进去,只好在门口转了转就回去了。不一会儿,突然听见猪娃喊救命,我才跑去喊人了,谁知道等大家进来时,猪娃已经不行了……”

“好吧,五才你先下去。”

五才走了下去。 “沈西蒙,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薛婷又问。

沈西蒙低头不语。

“据我们调查,你在龙县办木器厂以前就迷恋上了芳芳,为了博得芳芳的欢心,你让二虎、三龙两个社会青年和你一起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闹剧,从此就与芳芳拉近了关系,谁知芳芳在离开龙县时因某些特殊原因却没告诉你,因此你们有几年失去了联系,木器厂倒闭后,你又和妻子苏雪兰离了婚,然后就到市上做起了贩卖人口,盗卖文物的行当,当然你也在寻找着芳芳,但却无意中和梅子等人卖掉了芳芳的儿子小宝,当你从你的同伙那里打听到芳芳的下落时,她已经被凌德和一个叫娜娜的女人卖到了灵山村,当时芳芳虽在灵山村住着但还没有和猪娃结婚,正巧阳县在招合同制干部,于是你就利用这个机会,找了你以前的一些关系,混进了干部队伍,并主动要求到凤鸣镇来,当你知道芳芳和猪娃领了结婚证并准备结婚时,你选择了报复,妒火中烧的你在不断的寻找机会,芳芳结婚的那几天晚上,当你发现一伙青年为闹洞房把猪娃捆在四海家老宅时,你认为你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你就导演了一幕狗吃活人的人间惨剧,本来的一段爱情故事,你却让它染上了血腥,而且是愈演愈烈!” 李所长显得又些激动。

张科长又接着说:“当你罪恶的目的达到以后,你就又要求到灵山村去蹲点,在你和连翠翠交往中偶尔发现了连翠翠和孟达的微妙关系,而且怀疑芳芳和孟达有染,于是你就去找孟达摊牌,想不到却被孟达用大黑的事给套住,你清楚一旦孟达把他所知道的说了出去,你将面临着的会是什么!从而你就产生了除掉孟达的念头!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当发现三来为批庄基地要给孟达送礼时,你认为这是除掉孟达的一个绝好机会,所以你才铤而走险,在酒里下了耗子药,利用三来吃晚饭的机会,偷偷的放在了三来的床底下,可你却没有想到在回去的路上能碰上哈二怪,你怕哈二怪去三来那边偷了那瓶毒酒,就把你手中刚从三来床底下换出来的那瓶酒给了二怪,可你万万没想到的是,哈二怪等你走后把你给的那瓶酒埋了,又返回来,在三来那里没找到钱却偷走了你放在三来床底下的那瓶毒酒。你更没有想到哈二怪会拿着毒酒在贼猴家去打牌,而且几个人喝了那瓶毒酒,事发后你认为哈二怪成了你最大的威胁,但你又不肯放过孟达,所以你就再次导演了爆炸案这出一石二鸟的人间惨剧!你自以为得意,自以为很聪明,认为你计划的天衣无缝,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还是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你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沈西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要不要让冷芳芳来再证实一下?” 薛婷问道。

“不,不用她来了,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你们就别再刺激她了,我也不想再连累她!” 西蒙不想让芳芳当面看到自己的失败。

“冷芳芳的问题早已向组织上讲清楚了,你是连累不了她的,还是交待你自己的问题吧。” 薛婷又道。

“你们说的全是事实,我承认,我交待!我从小就是在苦水里泡大的,一岁多父母就离了婚,我母亲是龙县中医医院院长,被逼死在牛棚里,我是父亲从小带大的,文革以后父亲被免职在龙县中医医院看大门,人人都看不起我们父子,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使我刻骨铭心,我恨那些整天耀武扬威的当官的,恨死了他们了!我曾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也要做官,要做一个管官的官,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可我的命运不佳,干啥,啥不成,当过木匠,开过电器商店,也办过企业,最终却走上了邪道,芳芳是我在龙县海子镇开电器商店时认识的,那时她刚刚高中毕业,她是我一生中最钟情的女人,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可我却在许多事情上对不起她……” 沈西蒙开始交待了。

“沈西蒙,我问你,歪狗杀人案是不是跟你有关?” 李所长问道。

“这个,这事我确实不清楚。” 沈西蒙仍心存侥幸。

“是吗?可有人指证歪狗作案的那天晚上是你把歪狗灌醉的。” 李所长又道。

“那是偶尔碰上了,喝了几杯酒,这有什么!”

“偶尔碰上喝几杯酒是没什么,可有人在里间听到了你和歪狗的全部谈话,当你知道歪狗因愚昧而记恨复印部夫妇时你凭什么劝歪狗不要找复印部夫妇报复,还说什么得罪歪狗的人就得死,当时歪狗并没有想去报复复印部夫妇的意思,你是不是在诱导,和暗示什么?” 李所长问道。

“没有,没有,歪狗是全镇有名的混小子,我看他心情不好,怕他惹事就随便劝了几句,‘得罪歪狗的人就得死’,这句话,出事前全镇许多人都在说。” 沈西蒙又慌了起来。

“你认识这把刀吗?”李所长将那柄独龙刀拿在了沈西蒙的面前。

沈西蒙看了看:“我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吗?你在仔细想想。” 李所长的问话使西蒙有些心虚,他觉得李所长是不会随随便便这样问的。沈西蒙想了想道:“好像黑子也有把这样的刀。”

“是的,黑子是有把这样的刀,可他后来给你了。”

“这个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沈西蒙又装起糊涂来了。

“是不是要传黑子来,当面对对。”

“噢,我记起来了,好像有这回事,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刀丢了,后来一直没找到。” 沈西蒙又在想招了。

“可我们找到了就在歪狗的杀人现场!”

“这,这事与我无关啊!” 沈西蒙有些紧张了。

“是吗,那你就说说你在复印部打印商代铜鼎的事吧?” 李所长又问。

“这――” 这的确是致命的一击,这话出自李所长之口,沈西蒙觉得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沈西蒙,你是不是参与了金鸡博物馆青铜器盗窃案?” 张科长接着问道。

沈西蒙低头不语。

“沈西蒙,怎么你还想让我们挤牙膏吗?” 李所长道。

“好吧,我交待,已经几条人命了,我还有什么怕的,再多几条也是个死,那把独龙刀是我在那天晚上歪狗喝醉后故意扔在歪狗前面让他去捡的,目的就是想借歪狗的手杀了复印部夫妇,因为当时青铜器被盗案还在调查之中,他们却知道了铜鼎的秘密。我随没有参与那次盗窃,可我通过关系拿到了铜鼎。” 沈西蒙终于交待了起来。

“你是通过什么关系拿到了铜鼎的?铜鼎现在在哪儿?” 李所长又问。

“这个嘛,还得从我在金鸡做生意那时说起……”

第三十六章

中午,在龙县中医医院,苏院长夫妇正在吃午饭,苏炜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爸,妈。” 苏炜一进门就叫了起来。“小炜回来了,快进来吃饭。”儿子难得回一次家,苏文显得十分高兴。

“快坐下歇歇,妈给打洗脸水去。” 还是母亲更疼儿子。 “妈,我自己来。” 苏炜放下行李,自己打来了洗脸水。

“听你电话上说你在金鸡大学呆了几天。” 苏文问道。

苏炜边洗边说:“是的,都是些业务上的事。哎,爸,我回到金鸡的头一天中午遇见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快过来,吃着说。” 苏文急忙问道。

“那天我刚下车,在车站附近问路时在市北郊上营镇的一个油漆店门口遇见一个老头,他硬说我是他的儿子,我说他认错人了,可他却说我在和他开玩笑。”

“是他在和你开玩笑吧。” 苏母道。

“看样子不像,他说他儿子叫凌什么飞,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这人肯定是个疯子。” 苏文道。

“你说他姓凌?” 苏母心头一动,又问。

“是的。”

“老苏啊,是不是那个凌德?”苏母问道。

“这绝对不可能!我上个月专门去过海子镇池塘村,这个人早死了,他的坟我都看到了,就在公路边上。”苏文肯定的回答。

“爸,你们打听这个人干什么?”

“没什么,那是过去的一个病人,想核对一下病历。” 有些事情不能让孩子们知道,苏文应付了几句。可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他想抽时间亲自去金鸡看看。所以又问: “哎,小炜,你在市北郊碰到的那个老头具体在什么位置?”

“北郊上营镇凌记油漆店。”

苏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兰兰的同事不是听说叫什么飞的吗,也说长的和小炜一模一样。” 苏母问道。

“是吗?” 苏炜觉得奇怪。

“别乱猜了,天底下长的相像的人多的是。饭都快凉了,人快吃吧。” 苏文道。

“这回等兰兰回来我得好好问问她。” 苏母仍放不下心来。

一场风雨过后,灵山突然憔悴了许多,村里的空气比原先清新了,树木与植物的叶子经过雨的洗礼显得更绿了,可它们的枝杆却呈现出一副病态,也许是旱久了的缘故,或者是缺乏某种营养。

此时在灵山村的最高学府――灵山村小学的办公室里,杨六帅正在和几位教师利用上课前的空间聊着村里这些天发生的新鲜事。

“听说沈西蒙让公安局给抓了。”

“早就知道了,猪娃、贼猴、二怪这些人的死都与他有关。”

“听说歪狗杀人案也有他的份。”

一位女教师低声道: “这个沈西蒙怎么这么坏啊,听说有些事情可能还与连翠翠和冷芳芳有关。”

“这话可别乱说,人家芳芳可是好人!” 杨六帅听见后急忙道。

“杨校长,听说沈西蒙的前妻就是苏雪兰,文章写的特别好。” 男教师叉开了话题。

“是的,苏老师的文章写的确实不错,就是人太执了,前两年和我在一个学校干过。” 提起苏雪兰,杨六帅比谁都清楚,可在这种场合他只能顺水推舟了。

“苏老师在初三时给我当过班主任,她虽说是学外语的但语文也教的特别好。” 一女教师又道。

这时芳芳走了进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大家在议论苏雪兰老师,说她的文章写的特别好。” 杨六帅讨好地道。

“我最近在一本教育杂志上也看到她的一篇文章,叫做《作文:我手写我心,我笔录我言》,以案例的形式,深入浅出的讲出了作文的本质。写的太好了。” 芳芳津津有味地说着。

“确实是一针见血金玉良言啊!那她一定是位很敬业的老师哦?” 一教师道。

“她敬业有什么用?人家不但不提拔重用,还排挤她,这人就是太执。再说了,现实生活中有那种事业心和敬业精神的人能有几个?评优树模、提拔晋升主要靠关系和这个!(六帅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唉,现在的人啊,都这么势利!” 杨六帅变得现实了起来。

“你这个观点我可不敢苟同,我觉得社会风气正在逐步的好转。” 芳芳反驳道。

“那你就慢慢地去体会吧。” 杨六帅无意于与芳芳争,就随便敷衍了一句。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家都朝教室走去。

喜欢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城里的女人逛的是商场,没钱的灵山女人只能在村头秀娥的小卖部里将就。这些天,虽说灵山村的气候变化异常,可这里仍是那么热闹,那么阴胜阳衰。此时买完东西后的“坏”媳妇和三来媳妇正在和秀娥闲聊着。

“‘坏’嫂,我今天早上看见你家‘坏’又去宋大娘家帮忙去了。” 秀娥问道。

“他这人闲了就难受,这几天芳芳家盖房子他成了了义务施工员,昨天听芳芳说宋大娘家的厨房门坏了,他今天一早就去修了。” “坏”媳妇的话里夹杂着埋怨的意思。

“和猪娃一样是个热肠子。” 三来媳妇倒说了句实话。

“你家的庄基还没消息?” 秀娥又问。

“唉,还有啥指望啊,上次为了这事差点把人搭了进去,到现在孟村长还在生我们的气,都怪我们家三来那个执脾气,一辈子没求过人,要不,房子几年前就盖起来了。”提起房子的确是三来媳妇的一块心病,可她一个女人家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时芳芳走了进来。

“哟,几位嫂子都在这儿。” 芳芳问道。

“今天没事我们姐几个闲聊聊,你怎么今天没去学校?” “坏”媳妇问道。

“今天是星期天,我来给匠人买些烟。秀娥嫂子,给拿一条金丝猴。”芳芳将钱递给了秀娥。

“给你烟,哎,芳芳,你的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秀娥问道。

“快了,梁已经架上了,这几天多亏了一坏大哥。”.

“他这人闲不住,你就让他干去。” “坏”媳妇道。

“你们聊吧,我走了,匠人还等着哩。”芳芳刚走到门口,翠翠提着醋瓶子走了进来。

“您也来买东西了?” 芳芳问道。

翠翠“哼”了一声就进了店。芳芳也出去走了。

“人家芳芳问你,你怎么不理人家?” 三来媳妇问翠翠。

“我懒的理那小妖精!”

“一码归一码,人家芳芳可是好人。你凭良心说说,咱村这么多户谁家她没帮过,谁家地里缺化肥,谁家地里的庄稼有虫子,谁家的孩子学习差,她比我们自己都清楚,最近她在盖房子,还要给孩子上课,还要帮助宋大娘挑水,干杂活,她一个女人家确实不容易,再说沈西蒙干的那些事芳芳原先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本家,“坏”媳妇处处为芳芳打圆场。

“她是好人,可我容易吗?贼猴走了,我啥都不会做,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上次划庄基她把一号地换给了我,我还以为她真的为我好,可现在你们看看那片四号地大的像个操场一样,比两家的还大。”看来翠翠对芳芳还有误解。

“别说了翠翠,如果你要了那片四号,现在那边可能仍是长满荒草的垃圾沟,来,先坐在这歇歇,把醋瓶子给我,我给你打醋去。” 秀娥接过了翠翠的醋瓶子。这时快嘴走了进来:“人还不少啊,来,给我拿包烟。”

“哎,快嘴,今天又有啥新闻快给我们说说。” 秀娥问道。

“公安局在抓沈西蒙那天把梅子也抓起来了,知道不?” 女人堆里来了男人,特别是来了满肚子都是“新闻”的快嘴!店里的气氛立即活跃了起来,刚才还拉着脸的翠翠顿时也来了精神。

“梅子是谁?” “坏”媳妇不解地问。

“就是四海媳妇说的那个‘暖壶’。” 翠翠道。

“噢,就是镇长的那个女秘书吧。” 秀娥也突然想了起来……

“是的,你们怎么叫她‘暖壶’?” 快嘴问道。

“听四海媳妇说,去年冬天甘书记让沈西蒙去街道给他买暖壶,可沈西蒙却给甘书记领来了梅子。” 秀娥在解释着。

“所以这梅子从此就得了‘暖壶’这个雅号!”经快嘴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梅子一被抓起来,那个刚当上县长的甘胖子晚上就没人给暖肚子了!”翠翠道。

“看把你急的,还没到冬天呢!要不你就赶紧报名去?”快嘴又打起油来了。

“死快嘴,又胡说了!怪不得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挨过女人,活该!”翠翠反击道。

“快嘴,这梅子犯的什么罪呀?” 三来媳妇问道。

“听说是贩卖人口,具体还不清楚,你们知不知道孟村长也受处分了。” 快嘴道。

“什么处分?” 翠翠急忙问道。

“听说是什么党内严重警告什么的,差点把官给丢了。”

“这种人应该让政府教育教育。” 秀娥道。

“这次公安局把沈西蒙一抓,镇上不是没头头了吗?” 三来媳妇又问。

“那用不着你来操心,人家严民副书记在沈西蒙被抓前就从市委党校回来了,知道不?” 快嘴道。

“这个人我见过,挺能干的,四十出头,长的很帅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年和媳妇离婚了,留下一个五岁的男孩,听说有好几个女人在追他。”翠翠还是消息灵通!

快嘴在四处观察。

“你四处乱看什么?人家问你话哩?” 翠翠不解地问。

“我在找你的醋瓶子在哪儿放着,我虽闻到了,但还没看到。” 快嘴耍起贫嘴了。

“你这人啥都会说,就是不会说人话。” 翠翠反驳道。

“这严副书记,我也听说过,是个干事的人,可这一年怎么老是不见他。” 秀娥道。

“自从甘书记来了以后,听说两人意见不和,不久严副书记就被派到市委党校学习去了,最近才结束。听说这次沈西蒙事件以后,县委洪书记点名要严民来主持凤鸣镇的工作。知道不?” 这快嘴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回可好了,上面有个好头头,下面的人干事也就踏实了。”“坏”媳妇道。

“好什么好啊,咱灵山村照样还不是孟达的天下?” 三来媳妇不以为然地道。

“年底不是要选举吗?” 秀娥道。

“孟村长这人虽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不是非常坏的人,小错不停的犯,但却没什么大错,这几年也给村里干了几件实事,你还别说咱们村的确还离不了他。这几年,咱村的婚丧嫁娶哪家不是他执的事?” 快嘴觉得灵山村还是离不开孟达。

“那是咱村没有人才!” 秀娥补充道。

“我看芳芳就比他强。” 三来媳妇这是又想起了芳芳。

“芳芳是个好人,可一个女人能当得了全村老少爷们的家吗?” 快嘴道。

“看看看,又小看女人了不是,如果那个女侦察员在这非让她教训教训你不可!”在女人堆里瞧不起女人,这可是犯了大忌,秀娥首先不愿意了。

“快别说了,你们几位假女侠我都惹不了,还敢来位真女侠!” 快嘴还是投降了。众人又笑了起来。

傍晚,芳芳正在新宅基用架子车拉土填门前那个土坑,一坏走了过来,

“芳芳,你还在拉土,我来帮你。”一坏过来帮着芳芳推车。

“坏哥,不用了,我能行,你干了一天了早该歇着了。”芳芳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忙了不累,闲了反倒就累了。”

“你可真是个怪人。”

“你看,这活就是怕人干,划庄基时都愁这个垃圾坑,分给谁都不要,可经你这么一填,还不到一个月就快平了,以后门前的地方就会大了。”一坏显得十分乐观。

“可不是吗,以后在这里种些菜、花什么的,及经济又美观。”

“哎,芳芳,刚才我从宋大娘家出来时碰上杨校长了,他让我稍话给你,说你今晚要在学校值班。”

“这我知道,今晚轮到我了,哎,坏哥,宋大娘家的门修好了吗?”

“上午就修好了,下午我从你家新庄基出来,又去给她老人家干了些杂活。唉,你说这宋大娘吧,儿子媳妇都有,可就是一直不着家啊,眼看老人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儿子媳妇连个面影都没有,这几年,要不是你照顾――哦,对了,宋大娘让我告诉你,说让你别再给她花钱买药了,说她的病是老病,治不好了。”

“这怎么行啊,有病就得吃药啊!唉,和我娘一样固执!”

“你娘最近怎么样了,我看你这些日子天天给她熬药?”

“唉,这几天又重了,医生让我准备后事,如今宋大娘又病成了了这样。”

“别难过,芳芳,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走了也就不受罪了。”

“不说这些了,尽量治疗吧。走,坏哥,你忙了一天了,到我家吃晚饭去。”

“那可不行,你一个人管着两个老人,还有学校工作已经够累的了,饭你嫂子已经做好了,家里还有些其它活,你嫂子还在等着我哩。”

“那你就赶快回去吧。”

一坏回家去了,芳芳边收拾工具边,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个好人啊!”

第三十七章

幽黑的夜空繁星点点,静谧的灵山村,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芳芳走进了灵山小学校园。这是一所典型的山区农村小学,低矮的窑洞前,座北朝南盖着四幢破旧的平房。校长杨六帅办公室的灯此时还亮着。芳芳在校园巡查一周,未发现异常情况就开门进了自己的宿舍,正要关门休息,六帅腋下夹着几本书,面目春风地走了进来。

“芳芳,你——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晚,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六帅好像有些醉意。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芳芳疑惑地问道。

六帅将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下道:“是——是——这样的,你那天的教学课,环节还齐全,教态吗——这不用讲,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教学方法方面还有些欠缺。给,这是我读师范时候的《教育学》、《心理学》和《教学法》方面的书,你拿去看看,也许对你的发展是有好处的。当然了,你的班级工作也做的很不错,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谢谢你,杨校长!” 芳芳冷冷地接过了书。

“谢——谢——什么,都是自己人,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讲。”

“那天的课,我跟王主任谈了,他也给我指出了教法方面的一些问题。教研活动的时候,数学组的老师对我的帮助也不小,我真的很感谢大家!”

“你一个人支撑一个家,最近还在盖房,有什么困难你就讲出来,有我——有我们大家呢!” 六帅故意叉开了话题。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往芳芳跟前靠了靠。

“还可以,没什么困难!” 芳芳起身坐在较远的凳子上。

“我说妹妹,上次的事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猪——娃不在了,难道你要守那个瞎眼婆子一辈子,给她养老送终?

“你这话说对了,我就是要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的!”

“快别说瞎话了,乘年轻还是好好打算——打算自己吧!芳芳,你如果晚上寂寞的话哥哥我来陪陪你,怎么样——?” 六帅开始试探起芳芳来了。自从上次碰了钉子后,六帅聪明了许多,他觉得芳芳不是一般的那种见了有本事的男人就解裤带的山里女人,她是知识女性,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像上次那样硬下手是不行的。六帅不断的变换着和芳芳接触的方式,经常故意的去讨好芳芳,他甚至把征服芳芳安排进了自己的工作日程,他相信在自己的穷追猛打下没有不屈服的女人。可芳芳好像是个例外,尽管你怎样热情,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无法进入她的内心世界。沈西蒙事件之后,六帅觉得芳芳在感情上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对他不在像过去那样冷眼相待了,他估摸着自己又有了希望。可就是一直苦于没有单独与芳芳接触的时间。今天是周六,老师们都回家“团聚”去了,正好芳芳晚上值班,六帅认为这是老天赐给他的一个绝好机会。他喝了酒,壮了胆!像一位临战前的将军一样守候在阵地的前沿,以足够的耐心从下午一直守到了现在。

“杨校长,我看你是喝多了,喝些茶,醒醒酒吧!” 芳芳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你什么呀!嫂子又那么贤惠,孩子们又乖!可能她们现在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你快别提那个整天只知道唠唠叨叨的大婶了!一提起她我就烦。芳芳,六哥有多苦你知道吗?六哥有多想你,你知道吗,”六帅一反常态地说着,跪在地上抱着芳芳的腿苦苦的哀求着。

“杨校长,快别说醉话了,我扶你去休息!”芳芳推开了六帅但没有发火。

“我醉什么醉?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清醒啊!芳芳,你去跟那个跌倒能写个“大”字的大婶过过,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我要跟她离婚!”

“杨校长,你清醒些,快别这样说,孩子都那么大了!”芳芳仍然很平静。

“芳芳,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从镇中学回到了山里;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多次往孟村长家里跑。唉,我说这些干什么,这都是我志愿的!芳芳,让哥抱抱你!”六帅踉踉跄跄朝芳芳扑过来,一下子搂住了芳芳。

芳芳并没有反抗,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芳芳那张逐渐发白的脸,六帅好像抱住了一块冰,他自己也觉得寒冷起来。他竭力的想保持住刚才那种酒精和欲望同时给予的力量,保持住那种男性荷尔蒙与爱一起唤起的激情,可这些全被芳芳那双似乎变得陌生的眼睛顿时化为乌有。他不敢正眼看芳芳,只能想着用心去体会。可眼前的气氛像一股无形的力,逼着他松手,他甚至此时才明白,人的欲望取决于精神而不是取决于肉体。可他不甘心#蝴不能就这样输给一个女人#蝴闭上了眼睛,极力的搜寻着以往储藏灵魂深处的那些关于增温的信息,幻想着女人的神秘,幻想着芳芳以往那灿烂的笑容,甚至幻想起翠翠的媚眼、四海媳妇的浪笑、女人们第一次做爱时的那种渴望与娇羞。突然他热了起来,双手在芳芳衣服下面乱摸了起来。

“杨六帅!请你自重!人是有尊严的!”芳芳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一下子推开了六帅。

“你看你又装起正经来了,你以前的那些破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沈西蒙——哦,那小子现在完蛋了,你要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还得靠哥哥我!”六帅恼羞成怒了。

“我受过一次骗,但绝不会第二次受骗!”芳芳仍冷冷地说着。

“来吧,别假正经了。”六帅仍不甘心,他鼓起勇气又一次抱起了芳芳,这是他的最后一博了#蝴把她按在了床上,正欲解芳芳的裤带被芳芳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怎么,你还真的打人啊!我说芳芳,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别人玩剩下的我不嫌弃就已经高抬你了,你竟敢动手打我,你的后台已经没了,现在灵山村小学都是我说了算,如果你想在学校继续干下去,就乖乖的脱了裤子跟我上床,我高兴了,咱们一切都好说,否则代理教师下学期我请谁都可以。”六帅终于原形毕露,一反常态的骂了起来。

“你这个畜牲,你给我滚出去。”芳芳用力把六帅推出了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好吧,芳芳,今晚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六帅生气地走了,芳芳爬在床上哭了起来。

上午,在阳县甘副县长办公室内,县公安局的王局长正在向甘副县长汇报工作。

“想不到沈西蒙的案子涉及到这么多人命!这是我们工作中的失职啊!在任用沈西蒙的问题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向县委公开检讨,沈西蒙的案子是不是已经全部落实了?” 甘副县长问道。

“是的,本来抓沈西蒙那天应该向您请示一下,可那天的时间确实很急,市局的侦察员已经打探到沈西蒙可能要跑,可我们还在取证,那天我们如果稍迟一步,沈西蒙很可能逃走,还有梅子的事也没来的急请示您。” 王局长道。

“这倒没有必要,老王啊!如果样样事情都要我管,还要你这个公安局长干什么!我们都是党的领导干部,处处都要把党的利益、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沈西蒙和梅子虽然过去是我的部下,但他们现在是人民的罪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心有余悸,我支持你们。 ‘因为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甘副县长又道。

“谢谢您的理解与支持,沈西蒙的案子又涉及到一个文物走私团伙,我们和市局正在配合调查。”.

“市里的那起青铜器被盗案最近有进展吗?”

“还在挂着,沈西蒙交待出了他的上线,可当我们根据沈西蒙提供的线索找到那个叫罗辉的人时,他已经被人暗杀了,据我们了解这个走私团伙是由一个叫肥姐的人操纵着,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目前我们正在配合各地警方进行协查。”

那就抓紧办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您,那我就先走了。”

“好吧。”

王局长出门走了,甘副县长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晚上,省委书记薛国良的妻子、省科委主任韩虹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薛国良走了进来。

“快来看老薛,今天的晚报‘三歹徒穷凶极恶,女刑警大显神通’,是说咱们婷婷的。”

“噢,我倒要看看,这疯丫头最近在干什么!”

韩虹起身给韩国良倒了杯茶。

“怎么样?我女儿没有给你这省委书记丢脸吧。”

“还行,像我的女儿,我当年在战场上一对十也干过。”

“你那时是用机关枪,一扫一大片,她现在是空手对白刃,而且歹徒手里还有枪。”

“临危不乱,急中生智,这是一个刑警的起码素质。”

“我说老薛,咱们还是把婷婷调回省城吧。”

“这可是她自己要下去的,不过金鸡这地方不错吗,我在那里作了十几年市委书记,婷婷也是在那里长大的啊,难道你就对那里没有感情?”

“唉,要是咱们芳芳还在,那该多好啊!” 触景生情,韩虹又想起了自己失踪的女儿芳芳。

“我说你这个人啊!好了!咱们说点其他的什么事行不行?” 三十年杳无音信,还有什么指望啊!薛国良怕妻子伤心故意把话题叉开。

“你这人也有个毛病,就是最会转移目标,不和你说了。”

薛国良仍在看报纸,韩虹走进来了卧室,把桌上的一封文件放进抽屉,却看见了放在抽屉里的一只和芳芳那只玉镯一模一样的玉镯,她拿起玉镯看了起来。

下午山风又吹了起来,而且夹杂着少量白色的信息,这是大自然的一种提示,让人们做好过冬的准备,不过地气还热着,没等雪花落地就被化的无影无踪。可这夹雪的寒风还是把人从村中赶到了家里。村庄顿时静了许多,少了嘈杂,少了纷乱,只有风的声音。然而这时在灵山村小学办公室内,却自有一番热闹的景象。芳芳等几位教师正在议论全县小学统考情况。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学期统考总评下来,咱们学校的成绩全镇最低。”

“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杨校长说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不会得最后一名吧?”

“我想不会的,我看学生的学习情况还是不错的,老师们后期的复习工作也很扎实。” 芳芳插道。

“但愿别得最后一名。”一教师又道。这时教导主任王老师走了进来。

“哟,王老师回来了,镇教委的总结会开完了吗?” 一女教师问道。

“王老师,怎么样,咱们学校这次统考又得第一了吧?”没等王主任回答一教师又问。

“有文件自己看吧。” 王主任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教师们上前拿起了文件看了起来。

“还不错,总评下来全镇倒数第三名。” 一教师道。

“要不是芳芳带的一年级班语文这次考了全镇第一,咱们学校这学期肯定成了全镇倒数第一。祝贺你芳芳!” 王主任道。

“我开始学教学,这都是大家帮助的结果,成绩属于学校的。”

“唉,咱们学校要是让芳芳老师当校长就好了。” 一教师又道。

“嘘,暂停,杨校长来了。” 一女教师小声道。这时杨六帅校长站在了门口。

“芳芳,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杨六帅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了。

“快去吧,芳芳,杨校长肯定要表扬你了。” 一女教师道。

“领了奖金可别忘了请客哦!” 一教师道。芳芳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芳芳进门时,杨六帅正在坐在办公室装着看报纸。

“杨校长,你找我有事吗?”芳芳冷冷地问道。

“来吧,请这边坐,明天就要放假了,下学期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

“你不是说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吗,我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我说你是不是愿意和我重新和好?” 杨六帅低声地道。

“按时上下班,保质保量完成教学任务,我不知道我那点得罪你杨校长了。”

“我说的是咱俩的私事。”这算是最后的通牒了。

“杨校长,我怎么记不起来除教学之外,咱俩之间还有什么私事?”

“那你该记得你在灵山村小学这学期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下学期你是否需要在这里继续干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那就随你的便吧!”芳芳转身离开办公室走了。

“你,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杨六帅气急败坏地道。芳芳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差点把六帅气个半死!

此时省科委主任韩虹正在办公室审阅文件,突然电话铃响了,正在整理文档的工作人员小文拿起了电话:“您好!省科委办公室,噢,您是王厂长啊!嗯,韩主任她在,韩主任仪表厂的王厂长找您。”

韩虹从小文手里接过了电话:“是老王啊,嗯,你说你们的那个新项目吗?嗯,什么明天就要开论证会,嗯,那好啊!应该听听专家的意见,嗯,我说老王啊,这个行业我是个外行,我能提出什么意见啊!我看我就不去了吧。嗯,怎么不行啊,那么多国内一流的专家,嗯,明天几点开始,下午三点,那好吧我看看安排。”

韩虹没放电话转身问道:“小文,明天科源公司的鉴定会几点开始啊?”

“科源公司的技术鉴定会早上八点开始。” 小文答道。

“这样吧老王,明天下午我过去,嗯,好吧。”韩虹刚放下电话凌云飞就走了进来。

“韩主任” 凌云飞道。

“是小凌,快进来。” 韩虹招呼道。

“我的鉴定证书好了没有?” 凌云飞问道。

“那天鉴定会一完就弄好了,小文你把fm型干粉胶的那个省级鉴定证书拿给小凌。”

“您请坐,我就给您拿。”小文转身给凌云飞取鉴定证书,凌云飞的目光却落在了韩虹办公桌上放着的薛婷的照片上。

“给,您的证书。” 小文拿来了证书,凌云飞却仍看着照片发愣。

“给您证书!” 小文又道。凌云飞这才缓过神来:“噢,谢谢!谢谢!韩主任,您这怎么会有芳芳的照片?”

“你说什么?芳芳?” 韩虹大吃一惊。

“我是说您办公桌上的那张照片。” 凌云飞道。

“那是我的女儿婷婷,

“太像了,太像我的一个朋友芳芳了。” 凌云飞又道。

韩虹吃惊地问:“什么,你说你的朋友叫芳芳?快告诉我她在那里?

“怎么您也认识芳芳?” 这会轮到凌云飞吃惊了。

“不,不认识,你快说说看是不是我要打听的一个人。” 韩虹在掩饰着自己的恐慌。

“她是我在老家龙县的一个中学同学……” 凌云飞讲述着他和芳芳的过去。

第三十八章

假日的清晨,芳芳还像往常一样,仍在用架子车一车一车的拉土,填门前那个土坑。这时突然吹起了风,风是从村中吹过来的,带着乡村的炊烟味、农家的调料味、还有那凝固在山里人衣领上的汗迹味。这种风在山顶和山下无风的时候,村里也有,是由于灵山村特殊的地理环境和空气对流所致。山里人管它叫半山风!这种风忽大忽小,忽强忽弱,忽左忽右,随心所欲,简直叫人捉摸不透。芳芳习惯了这种风,它越吹芳芳的车轮转的越快。昔日庄基前的那个垃圾坑现在经芳芳填整,已经成为一片平整的开阔地了。

小宝丢了,她生命的宝贝没了;猪娃走了,她人生的另一半再也回不来了。

猪娃活着的时候说过了,一定要找回小宝,盖起新房,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幸幸福福地生活,平安是福啊!可现在――

猪娃啊,我一定要盖起新房,找回小宝,让咱妈摸摸新房的样子!芳芳边干边想着。

这时远处路边,翠翠和四海媳妇的闲聊声随风飘了过来。

“哎,翠翠,听说学校不要芳芳教学了?” 四海媳妇问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和沈西蒙搞成了那个样子,别说人家学校不要,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在干下去了。”

“听说芳芳书还教的不错,得了个全镇第一。”

“人家六帅校长说当教师主要看人的品德。”

“听快嘴说芳芳现在又在自己筹办幼儿园。”

“办起来也不会有人上的,谁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妖精去带。”

“没那么严重吧?”

“不严重学校能不要吗!”

“这倒也是。”两人边走边说着,路边的风越刮越大了。芳芳习惯性的用胳膊擦了擦汗,边干活边欣赏着自己覆盖在垃圾上面的那片净土,突然一股怪味随风而来,芳芳这才知道原来空气之中也有垃圾#糊又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沉思之中……

中午时分,凌德正在自己的油漆店内摆放货物,苏文突然提着包走了过来。进店后苏文仔细的观察着店内的一切,凌德听见有人进来就转身问道: “这位师傅,您想要点什么?”

“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苏文仔细地打量着凌德。他觉得像,但又不敢认,凌德这时又观察起苏文来了。

“您,您是苏大夫?”凌德吃惊地问道。

“你是?”

“我是凌德,龙县池塘村的凌木匠!来来来,苏大夫快到里面坐。”

苏文走进了柜台里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凌德:“你真是凌德?” 苏文大吃一惊:“几个月前我去过海子镇,凌木匠不是去年跳火车时摔死了吗?池塘村路边的乱尸坟我也去过了,而且还给你烧了纸,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大夫,我真是凌德,我没有死啊!” 凌德边说边给苏文和自己到了杯茶。

“你真是凌德,没有死!”苏文又仔细的观察起凌德来了。

“真的,苏大夫,您快说说是谁把我埋在池塘村路边的乱尸坟了?”凌德问道。

“从墓碑上看是你的儿子。”

“什么,我儿子有下落了,您快说说他现在在哪儿啊?”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村里人肯定知道,这些年你没回过家?”

“不瞒你说,自从那年他妈死后,我就和云飞过着,后来他上了大学,我也就去南方打工去了。几年前死里逃生回到金鸡以后我去北方大学找过他,可学校说他去南方了,南方那么大,又没有一个具体地址我怎么找啊,这个家里再没有什么人就一直没回去,看来,明天我得回趟老家看看。”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过着?”

“不怕你笑话,前些年找了一个,是房东老太太的女儿,一个退休工人,她妹妹的女儿后天出嫁,她这几天帮忙去了。”

“原来是这样,哎,老凌,你说你死里逃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

凌德给了苏文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猛吸了一口就讲了起来。

“那年云飞还在上大学……”

紧张而繁忙的劳作使芳芳在一段时间忘记了烦恼,可一但闲了下来,那种烦恼却被往日更加强烈。月上中天,她仍不能入睡,六帅、孟达、西蒙、凌德、娜娜及对小宝的牵挂、对凌云飞的思念、对严民的感激、一起涌上了心头。

寒风缓缓的拨弄着伤痛

雪花在轻轻把记忆触动

苦与痛只有让自己去碰

寂寞时从未将感情放纵

痛着醒痛着睡痛着期待

是缘分是真情还是意外

若心中有爱就只能忍耐

让心灵再一次承受悲哀

第二天一早她又一次到镇派出所打听小宝的消息来了。此时小刘正在办公室值班,芳芳走了进来。

“是你啊,来,快进来坐。”

“李所长不在吗?”

“他有事出去了,你有事就尽管对我说好了。”

“来,先喝水。” 小刘给芳芳倒了杯水。

“谢谢,我想问问我儿子小宝是不是有下落了?”

“李所长和小王这几天就忙这事,估计两三天就会有结果,今天一大早他俩又去金鸡了。”

“是不是有了小宝的消息?” 芳芳又问道。

“小宝现在究竟在哪儿还不知道,不过有几个在押嫌疑犯可能与拐卖小宝的事有关,现在正在调查之中,你就再等几天吧。”

“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吗?要不我去找凌德他们。”

“我想这事急不成,你就耐心等等吧,这忙你会越帮越忙的。”

“那您估计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宝?”

“这个吗,我可不敢打保票,不过这个案子三两天就会有结果的。”

“那好,我过几天再来打听吧,您忙吧,我走了。”

“那好吧,小宝一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那就多谢了,再见!”虽说没有打听到小宝的确切消息,可总是还有一点希望,人就是为希望活着的,芳芳带着希望又回到了灵山村,开始了她那既重复又富有新意的劳作。

凌德的死而复生,使苏文的金鸡之行有了更深远的意义。他在和凌德交谈之后,下午又来到金鸡市人民医院找梅护士长了。在金鸡市人民医院门房,一位五十左右的看门男人正在看报纸,苏文走了进来:“请问师傅,梅护士长今天上不上班?”

“你说谁,梅护士长?” 看门人抬头打量了一下苏文道。

“她叫梅琴。”

“噢,你说的是老梅吧,她去年已经退休了,现在在家闲呆着,你去她家找吧。”

“她家住什么地方?”

“医院家属院,a栋三单元四楼。” 看门人想了想道。

“谢谢您。”苏文打听到梅护士长家的地址后就直奔她家去了。苏院长虽没见过凌德的儿子,但他从兰兰口中知道,那个和苏炜长的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可能就是凌德的儿子。而苏文关心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要进一步弄清楚凌德的这个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因此他才要找当年接生的梅护士长。

今天是凌德有生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天,此刻他正哼着小曲十分高兴的在店内来回度步,一位顾客走了进来:“老凌,给我拿1kg白漆。”

“给您1kg白漆。”

“多少钱?”

“五块钱,您给四块就行了。”

“给,四块钱。老凌啊,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儿子有消息了。”

“就是你那大学生儿子?”

“是的。”

“这确实是件好事,恭喜你啊,老凌!”

“谢谢!谢谢!”这可是凌德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啊,尽管苏文也不是十分清楚,但苏文说是墓碑上的立碑人署名是凌云飞。是儿子把自己藏在了池塘村路边的乱尸坟!听说苏文女儿的同事和云飞长的很像,这苏文女儿的同事不是云飞还能是谁!凌德越捉摸越高兴。他心里在盘算着自己应该怎样去见儿子。

这时在金鸡市人民医院梅护士长住宅内,梅琴正在客厅和苏文交谈着。

“梅姐,当年海子镇池塘村的那个凌木匠你还记得吧?”

“凌德,当然记得,我们结婚时的那套家俱还是他做的呢。” 梅琴想了想道。

“当时他爱人患的是风湿性心脏病,住院那阵子我是她的主治大夫,她的孩子也是在咱们医院出生的。”

“可不是嘛,那还是我接的生,我记得那几天出生的还有沈院长的孩子和你那对龙凤胎。”

“什么龙凤胎啊,那还不是和陈院长夫妇商量换了。”

“怎么,听口气你现在后悔了?”

“不是后悔,我总觉得西蒙这孩子和我们家小炜怎么在长相和性格上差异那么大,是不是当时抱错了?多少年来了,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病,最近又听说凌德的儿子和我们家小炜长的一模一样,听小炜说前些日子他在车站附近问路时在市北郊上营镇的一个油漆店门口遇见一个老头,那老头硬说小炜是他的儿子,我估计那老头就是凌德,所以我想找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你见过凌德的儿子?”

“没有,他很可能是我们家兰兰的一个同事,刚来时差点让兰兰认成他哥了。”

“凌德现在在干什么?”

“他在市北郊上营镇开了一家凌记油漆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你和他谈过这件事吗?”

“没有深谈。”

“老苏啊,你记不记得孩子出生不久,我向你们夫妇问起红头绳之事?”

“是吗,让我好好想想!对,好像有过这回事。可当时我们好像的确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红头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文想了一会儿道。

“那天你爱人刚生下两个孩子后处在昏迷之中,我为了区分孩子的大小就在你后出生的那个孩子的脚脖子上系了根红头绳,结果等沈院长的孩子出生后你们一互换就全乱套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当时你们说没有见过红头绳,我就以为沈大夫他们抱走了小的孩子,反正是双胞胎,大也就大个几分钟没什么关系的,所以我也就没在意。后来我和沈大夫闲聊中问起这事,他说他也没见孩子的脚脖子上系了红头绳,我当时想肯定是你们两家有一方记错了,要不就是让孩子给蹬掉了,因此以后也就再没过问。今天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里面还是有点问题,当时咱们医院的婴儿同处一室集中护理,前来看望孩子的亲属接连不断,放下这个抱起那个,抱错不是没有可能。”

“肯定是当时凌德他们抱错了。”

“你问问凌德不就清楚了吗?”

“这倒也是,我找他去。”

“老苏啊,这话可不能直接问,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走吧?”

“你先坐坐,在我这吃了饭,咱们一起去。”

“大姐,你看我能吃得下饭吗?我们还是现在走吧?我住的那个旅馆楼下就是个饭店,我们叫上凌德我们边吃边聊。”

“看把你急的,好吧,我给孩子们留个条子,咱们就走。”

梅琴找笔在写条子,苏文在房间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了像框里的一张年轻的梅琴和小娜(六七岁)的合影照片上。

“梅姐啊,和你在一起的孩子好像是小娜吧,她不是五岁的时候――?”

“不错,是小娜。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啊,当年沈大夫把小雨送省医院夏大夫后,留下的两个孩子他还是管不了,只好让我帮着带小娜,你知道我当时结婚几年了就是不生孩子,儿子也是当时抱养的,可我公婆还想要个孙女,而当时沈大夫已被免职,在医院看大门,他当时确实养不活两个孩子,就求我收养小娜,从此小娜就成了我的女儿。”

“那当时沈大夫为什么要说小娜失踪了呢?”

“你想想,沈大夫当时刚把小雨送了人,接着又要把小娜给人,别人会怎么想,他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葫以就撒了个谎,从此小娜也就在没去过医院。一直由我公婆带着。”

“小娜她现在还好吗?”苏文问道。

“她现在在市郊开了个美容美发店,听说生意还不错。”

“噢,原来是这样。我们走吧。”两人出门找凌德去了。

此刻在东去的列车上,一位教师模样的老人在窗口坐着,薛婷拿着车票走了过来。

“老师傅,您对面有人坐吗?”

“没人,你坐吧。” 老师傅随口答道。

“师傅您去哪儿呀?” 薛婷坐了下来。

“去趟省城,姑娘也去省城?”

“是的,单位放两天假,回家看看父母。”

“应该的,应该的,应该常回家看看。”

火车开动了,薛婷关上了车窗。

这时苏文、梅琴和凌德一起正在饭店边吃边聊着。

“梅姐,三十多年不见,你的身子骨还那么结实?” 凌德道。

“老了,不能和当年比了。” 梅琴道。

“怎能和那会儿比,那时咱们梅姐还是位留着长辫子,扎着红头绳的新媳妇呢。” 苏文接着道。

“你们就别拿我取笑了。哎,你俩想想我当年接生时解下红头绳系在哪儿个孩子的脚脖子上了?你们谁见到过?” 梅琴觉得正是火候,突然问道。

凌德想了想:“有这回事,你把那头绳扎的也太紧了,当我们发现时孩子的脚脖子上已经留下一圈血红的痕迹,整整一个礼拜后才下去。”凌德的回答使苏文大吃一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怕影响到凌德的情绪便极力的按耐住了心中的激动。

“老凌啊,我听说前些日子你遇见一位和你儿子长的一模一样的年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文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真是我家云飞,对,他就是云飞,我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认错吧,可这小子怎么不认我啊!” 凌德不解地问。

“那不是你的儿子,他叫苏炜,是老苏的儿子。” 梅琴道。

“什么,他是老苏的儿子?怎么和我们云飞长的一模一样呢?” 凌德吃惊地问。

“是的,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双胞胎啊。” 梅琴道。

“你说什么?我的儿子和老苏儿子是一对双胞胎!你开什么玩笑。”

“这是真的,老凌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孩子出生时的情况?” 苏文又问。

“当然记得,那天你们家是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有沈院长的女儿也是在这一天出生的,沈院长用他的女儿换了你家的一个儿子,这事除了你们两家之外只有我和梅姐知道,这些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老凌啊,你听我说,那天老苏爱人刚生下两个孩子后处在昏迷之中,我为了区分孩子的大小,就在先出生的那个孩子的脚脖子上系了根红头绳。” 梅琴道。

“这么说我们云飞真是老苏的儿子,那我的儿子呢?那我的儿子哪去了呢!” 凌德显得有点沮丧。

“老凌啊,当时医院把当天出生的婴儿放在同一室集中护理,前来看望孩子的亲属接连不断,放下这个抱起那个,抱错不是没有可能,你见过沈院长的儿子沈西蒙没有?这孩子和老苏家小炜怎么在长相和性格上差异那么大,是不是当时给抱错了?” 梅琴又道。

“这么说沈西蒙才是我真正的儿子,这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凌德感到十分惊讶。

“这事来的突然,放谁也接受不了,可它是事实啊!当然他可信性还需要作进一步证实,现在科技发展了,到省城做个dna亲子鉴定一切都就清楚了。” 梅琴又道。

凌德突然像失去支撑似的扒在了饭桌上:“我的儿子没了,我没儿子了!”

“老凌啊,你放心,谁也抢不走你的儿子,凌云飞仍是你凌德的儿子!我和梅姐今天找你主要想证实一下,没别的意思。” 苏文安慰道。

第三十九章

自从上次凌云飞和韩虹讲了芳芳的事以后,薛国良夫妇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过。傍晚,薛国良回到家里又和妻子韩虹议论起芳芳的事来。

“你说的那个叫凌云飞的年轻人也是龙县人?” 薛国良问道。

“是的,听他的口气他也一直在找芳芳。” 韩虹道。

薛国良沉思了一会儿说:“根据年龄和长相分析,那个叫凌云飞的年轻人所说的芳芳,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芳芳。要不怎么长的和婷婷那么像,让凌云飞也产生了错觉。”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人却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听说她父母还在龙县,我们是不是在她家里打听打听?”

“也只好这样了。” 薛国良道。

“哎,老薛,婷婷前几天来电话说这个礼拜天回家,怎么天都黑了还不见她回来。”

“也许又去执行任务了。”

这时突然听见门铃响了,韩虹出来开门,薛婷走了进来:“妈,我回来了。”

“婷婷,快进来,我和你爸正在说你呢,怎么这回才回来,火车晚点了?快前洗漱间洗洗去。”

“两小时前就下火车了,在车站碰上了大学时的同学就一块去吃了顿饭,爸,妈,我这次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你们。” 薛婷边洗边说。

“你的消息我们在晚报上早已经看到了。” 薛国良道。

“‘三歹徒穷凶极恶,女刑警大显神通’,是吗?” 韩虹道。

“哎呀,不是那件事情,那又有什么!我是说我在阳县灵山村发现了一只和我妈收藏的那只玉镯一模一样的一只玉镯。”

“什么?你看见了另一只玉镯!快说在什么地方?” 韩虹吃惊地问道。

“阳县灵山村一个叫芳芳的女人戴着,听说是她妈给她的,也只有一只。”

“怎么,芳芳在阳县,你见过她?” 薛国良问道。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这个芳芳你们都认识似的,这个人三十多岁,长相、个头和我十分相象,有个案子需要她协助,我找了她。” 薛婷不解地道。

“你快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韩虹急问。

“她几年前丢了孩子。去年又死了丈夫,现在一个人在灵山村和她的婆母生活着。”

“怎么过的这么可怜!” 韩虹眼圈已有些红了。

“爸,我妈这是怎么了?芳芳这个人与我们家有关系吗?” 薛婷又问。

“她很有可能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 薛国良道。

“什么?我还有个姐姐,你们怎么从来没有提到过?” 薛婷大吃一惊。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老薛你就告诉婷婷吧”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快说呀!”

“那是在文化革命初期,我是龙县的县长,你妈在龙县中学当校长,我们都被打成了走资派……” 薛国良回忆了起来:

一个秋末冬初的傍晚,灯光暗淡的牛棚里,刚劳动回来且不停咳嗽的薛国良放下工具,无力地坐在草帘地铺上,妻子韩虹抱着不停哭闹的孩子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 “下午我多要了一碗汤你喝点吧,或许心里能好受些,晚上还有批斗会,你可要坚持住啊!”

“我不想喝,你喝吧,你的身体比我弱。” 薛国良摇了摇头道。

“你喝吧!”

“我说了,不想喝。”

两人推来让去一不小心碗掉在了地上摔碎了。碗碎了,粥碎了,两人的心也碎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叫人怎么活啊!” 韩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薛国良低头不语。

这时几个戴红卫兵袖章的造反派闯了进来。

“你哭什么哭,告诉你,你这个臭老九,今晚你得跟着你的黑县长老公去陪斗。” 红卫兵a指着薛国良道。

“不,她不能去,孩子还小啊,你们怎么斗我都行,我求你们了。” 薛国良道。

“求我们?哈哈,你这个资产阶级黑县长,前些年站在全县大会上鼓吹“三自一包”时,那么理直气壮,现在要求我们了,我说你还是去求求广大革命群众吧。” 红卫兵b傲气十足地道。

“好了,不跟你们废话了,你们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们带人,另外我告诉你们,明天上面要给你俩换个地方,让你们好好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滋味!” 红卫兵c道。

几个造反派出门走了。

薛国良走到了妻子的旁边:“韩虹啊,你看这还能活下去吗,他们今晚能让你去陪斗,明天不知道又要把我们押到什么地方去,,孩子怎么办,她是无辜的,我想把她送出去,放在这里我们是养不活她的。”

“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了,可孩子送给谁,谁敢要啊。要不是陈院长―――” 韩虹含着泪道。

“我看还是先让陈院长带着吧,她那么喜欢孩子,以后如果我们侥幸活下来。再去找孩子不迟。” 薛国良想了想道。

“孩子还这么小,连个名子也没有……”

“名子我已想好了,就叫她芳芳吧。”

“这个名子行。”

“那就这样定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几个戴红卫兵袖章的造反派又闯了进来。

“我说你们两个放快已点,批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红卫兵b道。

“我先去让她晚些,等孩子睡着了,再过去行不行?” 薛国良问道。

“你给我住嘴,你当你是谁,还想像过去当县长时发号司令,做梦去吧,孩子放下,把人带走。” 红卫兵a说着和几个红卫兵向外推薛国良夫妇,孩子躺在草帘上哭叫着。

“我的孩子还小,我的孩子还小!” 韩虹声嘶力竭地喊着。

这时陈婕走了过来:“你们去吧,孩子我替你看着。”

“谢谢你,陈婕” 薛国良深情地看着陈婕。

“谢谢,妹子。” 韩虹哭着道。

“别罗索了,快走。” 红卫兵们强行带走了薛国良夫妇。

……

薛国良和妻子韩虹女儿婷婷完全沉浸在一种悲痛之中,韩虹和婷婷都哭了。

“就这样第二天我和你妈走时就把孩子交给了陈院长,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姐姐芳芳,临走时你妈就把她结婚时的那对龙凤玉镯取下一只给她放在了怀里。” 薛国良又道。

“那你们以后就再没有去那里找过?” 薛婷问道。

“我和你爸找过两次,一次是在平反前,一次是在落实政策后,可是两次却都没有结果。”

“我在金鸡市当市委书记时,也托人四处打听过,可还是没有你姐的下落,直到前天你妈放在她的办公室里的你的照片被一位金鸡来的企业家误认为是你姐姐,才从他那打听到你姐的地址。”

“那位金鸡来的企业家是你姐姐的同学,据他说你姐姐的家在龙县,可他的确至今还没找到你姐姐的下落,只是说你姐姐的父母还在龙县。” 韩虹又道。

“没错,她是龙县人,后来嫁到了阳县。妈妈,您说的那位金鸡来的企业家是叫凌云飞吧?”

“是的,是叫凌云飞,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您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看这丫头,给老妈也卖关子。”

“看来灵山村的那个芳芳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呢!”

“可不是吗!哎,老薛,咱们是不是准备一下这几天抽个时间和婷婷一起去阳县一趟,你不是说过几天要去北京开会吗,咱们争取在你去北京以前把芳芳接回家来。”

薛国良想了想说:“这恐怕不妥吧,咱们三十多年没见芳芳,也没尽过一点父母的义务,要一下子闯进她的生活,要承认自己是我们的女儿,她能接受的了吗?再说我们当时把孩子叫给了陈院长,可陈院长后来又被逼自杀了,芳芳后来落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啊!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去龙县,找到芳芳的养父母证实一下,再和他们一起到阳县找芳芳。”

“还是我爸想的全面。”

“瞧这丫头,妈妈这不是心急吗!”

“我觉得咱们还是等我爸从北京开会回来再去吧,我们那边假猫的案子还没结,我姐的儿子也是假猫他们贩卖到南方去的,现在正在调查取证估计再等十天半月就能结案。”

“孩子现在有下落吗?” 薛国良问道。

“现在还没有。” 薛婷道。

“那就等等吧,等你们这个案子结了,我们一起去。” 薛国良道。

“我说婷婷,我看你对你姐以前的事情还知道的不少,就给我和你爸讲讲吧。”

“我也是在几个案子的调查过程中了解到的我姐她上小学二年级时就随父母从龙县水沟村搬到了龙县水帘村,她和凌云飞是中学的同学,毕业以后他俩感情一直很好,后来凌云飞上了大学,她却留在了水帘村……” 薛婷在讲述着芳芳和凌云飞分手以后的情况。

这些日子芳芳的心情十分沉重,还没有从猪娃娘病逝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自己的爹又得了重病,已经二十多天了仍然卧床不起。今天她一大早就起来想去看看爹。刚走到村口迎面碰上了去田间扬粪的三来媳妇:“哟,芳芳,大清早,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嫂子,您上地了,我爹病了,我回去看看。”

“唉,真难为你了,公婆刚去世你爹又病了,那就快去吧,这事可耽误不得,哎,芳芳,去你娘家不是从东边走最近吗?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娘家稍话过来,说有几样药那里买不到,我打听了一下咱们镇上也没有,我得上金鸡去买,下午直接从金鸡坐车回我娘家。”

“那你就赶紧去吧。”

芳芳来到了市上,买了药后又来到了沈西蒙被关押的看守所探视室里,她想顺便看看西蒙,不知怎么,每当想起西蒙她心里总有一种内疚感,西蒙犯的是死罪,他罪有应得!可他对自己的感情却是真的,她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西蒙。不一会儿沈西蒙被带了进来。

“西蒙大哥。”

“芳芳,你怎么来了?”

“我爹病了,我来金鸡买药,顺便来看看你。”

“芳芳……我,我对不起你啊!小宝还没找到吧,,唉,这都怪我都是我造的孽啊。” 沈西蒙眼中涌满了泪花。

“别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

“芳芳,这个还给你,留个记念吧!” 沈西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断了链子的手表。

芳芳看见手表后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会有这只表,是你捡的吧?” 芳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是捡的,他本来就是我的,后来到了你那里,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偷偷地潜在你家,想和你单独谈谈,可却又没有勇气出来见你,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我而惹出麻烦来。突然发现了这只表后,我就顺手拿了回去。不是单纯为了这只表,主要是怕你看见它伤心!早在龙县时,我就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对你忏悔,可就是不敢直接面对,怕真相大白时会失去你,你是我一生中最钟情的女人!是我害了你,是我拐卖了我自己的儿子,报应啊,报应!”沈西蒙顿足捶胸地忏悔着。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芳芳惊呆了。

几度痛苦无奈

难分是冤是哀

几多凄然期待

不知是幸是灾

迷雾一旦拨开

痴心蹈进孽海

真情飞出天外

唯剩断肠感慨

这时一干警走了过来:“探视时间到!”沈西蒙被带了出去。

“芳芳,你一定要找回我们的孩子。” 沈西蒙边走边喊。

芳芳仍呆若木鸡地在哭泣着。

凌云飞的黑色桑塔纳小轿车一阵风似的驶进江河中学,他在学校门口给门房打招呼后,就把车停在了教师宿办楼下的空地上,锁了车门后就直接上了宿办楼。此时苏雪兰正在给盼盼和小宝辅导功课,凌云飞走了进来。 “苏老师。”

“哟,是云飞,快进来坐。” 苏雪兰高兴地招呼着。

“你在给孩子辅导功课吧?”

“是的,星期天嘛给他们补补英语。”

“叔叔好!”两个孩子同时站起来给凌云飞让坐。

“不用,不用你们继续学吧。哎,苏老师学校还没放假吗?”

“早就放了,现在正在给毕业班复课,不过明天就结束了。”

“是不是该回家过年了。” 凌云飞问道。

“有这个打算。盼盼,学了一会儿了,你和弟弟在外面玩玩去。”

“妈妈,我和姐姐打乒乓球去!”

“去吧。”

两个孩子出门走了,苏雪兰给凌云飞倒了杯水。

“我说雪兰,两个月不见,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瞧你说的,那是我上个月在孤儿院领养的,他叫小宝。是个艾滋病孤儿,听说他父母都是南方人领着他在各地做生意,后来两人都得了艾滋病,双双遇难,留下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太可怜了,上个月我带学生去孤儿院慰问时,这孩子一看见我就叫妈妈,他说我很像他妈妈,我当时很感动,就和民政部门交涉收养了他。”

“原来是这样,你简直是太伟大了。”

“行了,别奉承了。哎,云飞,听小宝说他南方的妈妈好像不是他的亲妈妈,他说他亲妈妈好像在咱们这个城市里,是位老爷爷把他领到南方去的,这小孩子没记性,把我也搞糊涂了。”

“是不是他们在金鸡有亲戚?”

“这很难说,慢慢地打听吧。”

“也只好这样了。”

“哎,云飞啊,你那最近生意怎么样?”

“市场还可以,就是原料比较紧张,最近我想去一趟南方走访一下用户,听听他们的意见,看看咱们的产品还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顺便有几家款没打过来,我去催催,春节后我想在农村开辟一个原料基地,有必要时在建一个分厂,今天特地找你来参谋参谋!”

“这是好事啊,快说说你的计划。”

“我是这样打算的……”凌云飞津津有味地向苏雪兰讲述着自己的设想。

杨六帅因上次被芳芳拒绝之后心情一直不好,放假以后什么心思也没有,书看不进去,家务活也懒得干,妻子稍为唠叨了几句就赌气钻进了赌场,曾两次让派出所抓获,今天他又来到了赌场,,谁知刚玩了一会儿又让派出所逮了个正着。此时戴着一副高倍近视镜的杨六帅坐在派出所的问讯室里歪着头抽烟,小王在问讯,小刘做笔录。

“抬起头来,姓名?” 小王问道。

“杨六帅。”

“年龄?”

“四十二岁。”

“工作单位?”

“灵山村小学。”

“职业?”

“教师。”

“职务?”

“校长。”

“参与赌博活动几次了?”

“就今天这一次。”

“你老实点,我们这里有你上一次的口供。”

“总共三次。” 杨六帅低声道。

“好啊,你一个人民教师,还是一个校长,整天不务正业,参与赌博活动。这怎样教学生,管老师?” 小刘严肃地道。

“今后我汲取教训,再也不去赌了。” 杨六帅道。

“这就是你的认识?太不浮浅了吧!”

“怎么个深刻法,我说小同志啊,你们能不能现实一点,到我这种人做官上边没人,提干超过了年龄,在教学之余搞点娱乐,有何不可啊?” 杨六帅根本不在乎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娃娃。

“就你这种思想境界,还能为人师表,聚众赌博是败坏社会风气,是违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小王问道。

“我说警察同志,您不要用大帽子压人吗,你们想罚就罚点吧,到年底了,哪个单位都要发奖金,我口袋里的那几百块钱,你们已经全搜走了,算罚款还不成吗?” 扬六帅仍满不在乎。

“你在胡说什么,那是赌资,按政策要没收上缴的,我们已经给打了收条,你认为交点罚款就没事了是不是,我看你纯粹是思想有问题,应该好好学习学习。” 小王反驳道。

“您说的太对了,我的确需要好好的学习学习,您放心下去以后我一定要认真学习,好好做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提高觉悟,重新做人。” 扬六帅油腔猾调地随声附和着。

“那你就先呆在我们这里好好的学习吧!” 小王生气地道。

小刘从桌上把一沓钱拿给杨六帅: “杨六帅把你的钱点点,这是收条看看是否相符。”

杨六帅接了过来拿在高倍近视镜前数了数:“这有什么好点的,三个100,四个50共500元。(又在高倍近视镜下看了看收条)怎么是404元啊?噢,我知道了,这包括你们的手续费在内,你们这么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你再点点,看是不是四个50?” 小刘问道。

杨六帅又在高倍近视镜前下看了起来:“这两张好像都是两块的,这两块钱怎么和五十的这么像啊!对,是404元,是我看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连钱都看不准,还教什么书啊!带下去。”小王让干警将杨六帅被带了下去。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六帅的眼睛本来就是用来看女人的,钱算什么东西,看清了反倒降低了他的水平!六帅边想边跟着干警走了出去。

第四十章

在金鸡市北郊上营镇凌记油漆店内,凌德又一次约来了苏文。此时两人面对面坐着抽闷烟,地上扔满了烟头。

“老苏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西蒙关在监狱里,云飞还不知道在哪里!我本来想回老家一趟,打听一下云飞的下落,正巧昨天碰见了一位本家人,人家一见我差点吓了个半死,弄得我费了很大口舌才说清楚,最后他说云飞就在金鸡工作。我想他可能就是你们家兰兰的那个同事。兰兰在什么单位工作?” 凌德问道。

“她现在在市上的江河中学,不过我没见过云飞,这只是猜测。这样吧,学校现在已经放假,你也可以在她们学校看看如果有人先打听打听,回头我回去再找兰兰问问。”

“那就多谢你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想云飞可能很快就会找到,可西蒙犯的是死罪,你不想认就别认了。”苏文想了想道。

“这可不行,这孩子糊里糊涂到世上来了一回,临死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不是太亏了吗?你们说的那个dna是怎么回事?”

“这个公安部门就能做,我想西蒙临走前的这点要求他们会答应的。”

“那我就去试试。”

“你得把实情告诉人家,在结果没下来前千万可别让西蒙知道。”

“这,我知道的。”

苏文走后,凌德来到了兰兰现在工作的学校――金鸡市江河中学。学校已经放假,他从门房那里打听到了云飞化工研究所的地址,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位20多岁的年轻女子正在办公室值班。

“请问,这里是云飞化工研究所吗?” 凌德一进门就问。

“是的,大叔,您有事吗?请坐,” 年轻女子客气地答道。

凌德坐了下来。

“大叔,您喝水。” 年轻女子倒了杯水递给凌德。

“谢谢!跑了好几个单位,总算找到地方了,凌云飞在不在?”

“您找我们凌所长,他昨天去南方出差了。”

“啥时候回来?”凌德急问。

“这我可说不准,估计在春节以后吧。”

“能联系上吗?”

“您找他有事吗?急的话我给您打电话问问,估计他现在正在火车上呢!”

“那就别问了,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这孩子大过年的出什么差啊!”凌德想了想道。

“大叔,您是他的?”

“我是他爸啊!”

“什么?您是凌所长的父亲?他不是说家里没亲人了吗?” 年轻女子吃惊地问。

“是的,他妈早年就去世了,我常年在外打工,前些年出了次车祸,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可我命大没死,我找了他整整十年了啊,可做梦也没想到他就在这个市里。你快给我说说云飞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我们凌所长现在是大老板了,这些年过的挺好的,小车都有了。”

“这就好,这就好,你是本地人吧?”

“是的,我姓田家就在本市,我爱人原来和凌所长在一个学校工作过。”

“云飞他成家了吗?”

“没有,他还是一个人。”

“四十出头的人了,为什么还是一个人过着?”

“这可不大清楚,好像是在等一个人。”

“云飞他在等什么人?”

“那天下午他陪客户喝醉了酒,是我扶他回所里的,一路上他不停地喊着一个叫芳芳的女人的名字。”

“云飞他在喊芳芳的名字?” 凌德大吃一惊。

“您认识这个女人?”

“不,我不认识。”凌德强装着镇静。

“她好像是个龙县女人,凌所长说芳芳是他的未婚妻,他找不到芳芳决不结婚,当然这些可能都是些醉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凌德脸色有些发白了。刚来时的那种喜悦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啊!芳芳竟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自己却把她卖到了灵山,那小宝的父亲又是谁呢?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没,没什么的,谢谢你小田,我在市北郊上营镇开了一家凌记油漆店,云飞回来后你让他来找我。你忙吧,我走了。”凌德的心里现在已经乱到了极点。

“大叔,您走好,放心,凌所长回来后我一定告诉他。”

“谢谢。”

惊惶失措的凌德出了门,踉踉跄跄地走了。

时令已经数九了,这是一年最寒冷的时候,也是生命最脆弱的时候。芳芳爹躺在窑里的炕上不停地咳嗽,芳芳娘坐在炕边偷偷的流泪,芳芳蹲正在门口给父亲煎药。

“娘,我爹到底得的什么病?” 芳芳问娘。

“这半年来他一直胸口疼,吃药总是不见功,这几天又严重了,所以他叫我托人把你找回家来,说晚了恐怕就见不上你了。”

“爹,爹你怎么样了,现在胸口还疼吗?我从金鸡给你买的那几样药你昨天吃了后有作用吗?如果不行我给你找好一点的大夫去。”

芳芳爹有气无力地说:“别,别去了,医生你哥找来过好几个,药也吃的不少,爹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你就别白费事了,你坐下爹有话对你说。”

“爹,您说吧。”

“你还记得你娘给你的那个玉镯吧?” 芳芳爹问道。

“当然记得,您瞧,我现在还戴着呢。”

“它是一只双凤镯,还有一只在你的亲爹妈手里。”

“什么?爹,您是不是病糊涂了?” 芳芳不解地问。

“芳芳她娘,你就把实情告诉孩子吧?”

“芳芳,你爹没有糊涂。你是娘三十多年前抱养的。” 芳芳娘又擦了擦眼眶地泪水道。

“娘,别说了,您和我爹就是我的亲父母,我只想和爹娘在一起。”

“你先别打叉,让你娘把话说完。”

“你母亲当时是龙县中医医院的院长,叫陈婕,那时她都被关进了牛棚,白天劳改,晚上还要受批判,可受罪了,娘当时在农场做杂活,你母亲被他们给整得活不下去,临终前就把你托付给了我,那时你才三岁。那天你妈含着泪把一只玉镯放在你的怀里,想给以后留个见证,她说那是对双凤镯,两只玉镯相逢之日就是孩子和妈妈团聚之时。那只玉镯就是你现在手上戴的那只。” 芳芳娘继续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人向我问起这只玉镯。”

“什么,有人向打听这只玉镯?” 芳芳爹急忙问道。

“几个月前,市上有一个叫薛婷的女警察,有二十多岁,长的好和我十分相象,她来我们村破案时无意中看见了我这只玉镯,感到非常吃惊,说她妈也有一只和我这一模一样的玉镯,还说她妈经常看着那只玉镯偷偷流泪,当时我只是想到可能她妈为早年丢了那只珍贵的玉镯而苦恼,现在经您这么一说我全明白了。”

“什么,你说那个女警察姓薛?她妈叫什么名字?她家住在什么地方吗?” 芳芳娘急问。

“她说她妈姓韩,她家住省委大院。”

“你说他家住省委大院,那可能是省上大干部了。” 芳芳爹道。

“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大干部,我只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芳芳扑在了娘的怀里。

“她爹姓薛,她妈姓韩,莫非是……” 芳芳娘自言自语起来。

“你怀疑是当年的县长夫妇?” 芳芳爹道。

“那个县长叫薛国良,他媳妇当时是个中学校长,好像就姓韩,对就姓韩,叫韩虹。”芳芳娘接着说。

“那只玉镯怎么会在县长媳妇手里?” 芳芳爹道。

“莫非我们理解错了陈院长的意思?” 芳芳娘道。

“沈光明早就死了,宋德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伤脑筋啊!” 芳芳爹又道。

“娘,沈光明是谁,那个宋德彪又是谁啊?我可有点糊涂了。”

“你就把当年的事给孩子说说吧。” 芳芳爹对芳芳娘道。

“那是文革时期的事了……” 芳芳娘又回忆了起来。

凌德打听到了云飞的下落,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沈西蒙。云飞的事又涉及到了芳芳,还关乎到小宝,简直是糟透了,凌德的情绪一下子从最高兴过度到了最烦恼#蝴再也睡不着了,也不愿再想什么,就索性坐了起来,点上烟一直抽到了天亮。和往常一样,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刮脸刀刮胡子,他习惯性的拿起刮脸刀在脸上蹭么着,可思想仍没有从无端的烦恼与焦躁可解脱出来,突然一条狗扑了过来,锋利的牙齿一下子剖开了他的胸腔,叼走了他的心肺,他奋力地在后面追着,狂喊着:“快还给我!快还给我!我的心并没有坏啊!”那条狗仍然在狂奔着,嘴边的血在地上滴成了一条虚线,鲜红鲜红的,没心没肺的他仍在奋力的追着,追着。终于追上了那条狗,他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奋力抓住那条狗,然而那条狗却突然变成了自己,他又去捡被丢在地上的心和肺,可这时地上哪有什么心肺,只有受了伤的儿子,儿媳,孙子在地上躺着。“难道是我伤了你们?”这时围上来了一群人,有人道:“不是你还会是谁?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是我伤了你们!是我伤了你们!可我怎么会知道是你们啊!”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嘴边仍流着血,一阵剧痛把他从幻觉中惊醒,这才发现刮脸刀已经深入到肉中,血顺着刀柄滴在了地上,鲜红鲜红的。

他迅速医治了伤口,整理好衣着,这时一束阳光从窗外透了过来,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尽管怎样儿子还是要见的,他估摸着云飞这些天可能已经回来了,是因为忙没有来找他,他得自己去研究所看看,如果没回来最起码也能得到点他的信息,于是他关了店门刚准备出去,就在这时两个民警迎面走了过来。

“请问你就是凌德吗?” 民警a问道。

“是的,我是凌德,你们找我有事吗?”

“有个案子与你有关,我们想请你去协助一下。” 民警b道。

“今天不行,我还有急事,你们改天再来吧,你们是不是问几年前在徐州火车站附近摔死的那个四川人?那件事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抢东西时不小心掉下去摔死的。两年前徐州来了几个公安同志把我叫到咱们市公安局,这事已经说清楚了,听说那个人原来是个越狱的逃犯,在四川杀了人才逃到南方去的。公安同志说他的死不关我的事,你们不信就去市局打听打听,我这人这几年在咱们上营镇奉公守法,没做一件坏事,还有什么案子会与我有关?”

“我们说的不是这事,有个叫娜娜的女人你认不认识?” 民警a问道。

“娜娜,当然认识,她怎么了?”

“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去了就一切都知道了。” 民警b道。

“这……那你们等一下,让我给家里人留个条子,她这两天走亲戚去了。” 凌德想了想道。

“快点。”

凌德开门扒在柜台上些了个纸条后就锁上门跟着民警走了。

这会儿苏院长家里却十分热闹,苏院长夫妇、苏雪兰及小宝、盼盼正在吃午饭。

“妈妈我吃饱了。”

“妈妈我也吃饱了。”

“好了,盼盼和弟弟到里屋玩会儿去。” 苏雪兰道。

“外公,外婆我们玩去了。” 小宝跑了过来。

“去吧,小宝真乖。”苏文笑着道。小宝和盼盼崩着进了里屋。

“我就知道爸爸会喜欢的,” 苏雪兰道。

“唉,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太可怜了。” 苏母道。

“哎,兰兰,你那个叫凌什么飞的同事他的父亲是不是叫凌德?” 苏文问道。

“他父亲叫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父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怎么死的?” 苏文又问。

“听说是从火车上摔下来的,爸爸您怎么记起问这个?”

“这个人根本没有死。” 苏文道。

“什么,爸,您没喝醉吧,凌云飞安葬他爸的事我们学校的老师都知道。” 苏雪兰大吃一惊,然后又想了想道。

“那算什么,我还去过他的墓地呢,那个凌云飞一开始就弄错了,他安葬的不是他父亲凌德而是一个四川人。” 苏文又道。

“爸爸,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天下真的还有把自己父亲埋错了的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这两天我见凌德了,他是爸爸以前的一位朋友,他说他是死过一次,但没死得了,是那个抢了他钱包的四川人给摔死了,可凌云飞为什么能把那个四川人认成了自己的父亲,我也就不清楚了。” 苏文又道。

“这是真的?” 苏雪兰这时真的有些吃惊了。

“是真的。”

“真让人不敢相信,像看电影似的。

“兰兰,你能不能让凌云飞来咱们家一趟?” 苏文又道。

“您把云飞的事告诉他爸了?” 苏雪兰问道。

“是的,不过我告诉他这只是我的猜想,因为我当时还没充分证实凌德说的那个儿子就是你的同事凌云飞,回家和你妈一交流,今天再听你一说我才确信无疑了,那天我让凌德抽空去你们学校打听打听,我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爸爸,您还不知道,他已经不在江河中学了,人家云飞现在可是大老板了,小车都有了。”

“怎么,他现在不教书了?” 苏母问道。

“早就不教了,他现在办了个研究所,生产他自己的专利产品,生意挺好的。”

“你现在能和他联系上吗?” 苏文又问。

“他最近去南方走访用户去了,他走时说好正月十五以前来咱们家,过些天他来了您告诉他吧,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

“这样也好。”

晚上苏院长夫妇趟在床上又议论起了这件事情。

“哎,老苏啊,你说云飞过几天来了咱们认不认啊?”

“暂时还不能认,得让他和凌德见面后,让凌德先告诉他,好让孩子有个思想准备,要不叫他怎样接受这个事实。”

“三十多年了,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他啊。”

“你可千万别激动,否则我们会很尴尬的。”

“这你放心,我会掌握分寸的。”

第四十一章

冬季是一年中天最短的季节,可芳芳还觉得度日如年。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期盼着小宝的消息,可总是每每落空。今天她又来到派出所打听了。李所长和小王、小刘正在值班,芳芳走了进来:“李所长,您回来了。”

“是芳芳啊,来,快进来。” 李所长热情地招呼着。

小刘给李所长和芳芳各到了杯水:“来,您喝水。”

“谢谢,李所长,我的小宝有消息吗?”

李所长想了想道:“情况是这样的,最近我们经过详细调查,已经证实小宝首先是由沈西蒙和梅子一伙从火车上骗走后卖到了距市区二十多里的西山村,接着凌德又冒充小宝爷爷将小宝从西山村骗到了金鸡市关在娜娜美发店的楼上,然后凌德和娜娜由贾猫牵线,把小宝卖给了一对在金鸡做生意的南方夫妇——”

“这凌德简直不是人,让我住在他那儿,整天张罗着为我找小宝,原来这事就是他干出来的,我要找他算帐去。” 芳芳简直不敢相信凌德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前几天已经被公安部门拘留了,我们根据贾猫和凌德提供的地址进行了联系,结果这对年轻夫妇一年前出了车祸,小宝还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被领到他父母的老家去了,还有人说去了福利院——” 李所长又道。

“这可让我在什么地方去找小宝啊!” 芳芳又哭了起来。

“你先别难受,我们会继续为你打听的。” 小刘安慰道。

正在看材料的小王转过身来:“这个凌德啊,自己的儿子失踪了这么多年不去好好寻找,却有心思贩卖别人的孩子”

“他的儿子也失踪了?我怎么一直没他说过。” 芳芳问道。

“他的儿子是个大学生听说叫什么,凌,对,叫凌云飞。” 小刘补充道。

“什么?你说他的儿子是凌云飞!不会的,凌云飞怎么能是他的儿子啊!” 芳芳大吃一惊,急忙道。

“怎么,你认识凌云飞?” 李所长问道。

“我,我们是中学的同学,多少年没见了。” 芳芳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掩饰着。

“原来是这样。”

“李所长,小宝的事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芳芳又道。

“放心吧,芳芳,这是我们的责任与义务。”

芳芳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简直要爆炸了。这凌云飞怎么会是凌德的儿子,她真希望是公安的同志搞错了。

清晨趁店内还有来顾客,秀娥在门口打扫卫生。四海媳妇提着一包礼品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去走亲戚的。

“哟,秀娥姐,大过年的还开门了?到底是生意人啊!”

“今天已经初五了,怎么亲戚还没走完吗?”

“到孩子他二姨家去,咱们这年不到十五就不算过完。”

这时快嘴走了过来:“人家芳芳的幼儿园昨天已经开始招生了。”

“这真还有起的更早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上?” 四海媳妇道。

“人家芳芳办的是双语幼儿园,还请了白凤专门教英语,听说已经报了好几个孩子了。” 快嘴又道。

“白凤,那不是猪娃的师傅、咱们岭北屠户白老二家的丫头吗?听说她不但书念的好还会杀猪宰羊呢!芳芳请她当老师这可是个好事啊,现在开放了,咱们山里的孩子也该学点洋文了,你说是不是,四海家的?” 秀娥问道。

“是的,是的,应该学点。你们聊吧,他们爷俩还在前面等着我呢。” 四海媳妇说完就走了。

“给我拿包烟。” 快嘴道。

“我给你进去拿去。”秀娥、快嘴进了商店。

“秀娥妹子,今天怎么不见五才兄弟呀?”

“他在里面整理东西,过几天想去浙江打工。”

“去浙江打工!那好啊,既能赚钱,有能见见世面,好事啊#涵介绍的,我能不能去啊?”

“是一个亲戚介绍的,说每月能挣五六百块钱,先让他去看看,如果真的能成,让他回来多领几个人去。”

“那我就先谢谢您了。”

凌云飞从南方回来后,没有回金鸡,直接驱车来到了苏家。一是由于是在春节期间,二是和苏雪兰的约定。此时苏院长夫妇、凌云飞及苏雪兰及小宝、盼盼正在吃午饭,席间摆着丰盛的饭菜。

“来,云飞,我再敬你一杯。” 苏雪兰端起了酒杯。

“别敬了雪兰,今天喝的够多的了。” 凌云飞道。

“这杯酒你一定得喝,算是我哥敬你的吧。”

“好吧,我喝!”

“来,云飞,快吃菜,等会儿就凉了。” 苏母在热情地招呼着云飞。

“妈妈,我舅舅出国啥时回来?” 盼盼问道。

“可能就在最近,怎么又惦记着你那个学习机,你舅说了,他回国时一定给你买,等买来了你和小宝一起用。”

“凌叔叔,你说你第一次到这里来,我怎么看外公房间的像框里怎么那么多你的照片?” 小宝问凌云飞。

“你弄错了,那是舅舅的照片,凌叔叔和舅舅长的太像了。” 盼盼纠正道。

“是吗?那我以后就可以冒充你舅舅了。”众人都笑了。

“我吃饱了。”小宝放下了筷子。

“我也吃饱了,妈妈我和小宝到里屋看电视去了。”两个孩子蹦跳着进了房间。

“伯父,您再喝点吧?” 凌云飞道。

“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云飞啊,等会儿吃完饭你到我房间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苏文道。

“好的,伯父。”

“爸爸,您就在这说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苏雪兰道。

“那好吧,云飞啊,我问你,你爸是不是叫凌德?” 苏文问道。

“是啊,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您认识他?”凌云飞不解的问道。

“是的,我们认识,前些日子我们还见过面呢。”

“伯父,您没喝醉吧?” 凌云飞大吃一惊。

“云飞呀,你伯父没有喝醉,这事是真的。” 苏母插道。

“你爸的确没有死,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苏文又道。

“这绝对不可能,是你们弄错了,雪兰,你说是不是?”凌云飞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云飞,我爸说的是实话,是你一开始就搞错了。”

“雪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云飞还是不敢相信。

“让我爸告诉你吧。”

“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你上大三那年,你爸从南方回家的时候……”苏文在叙述着他前些天从凌德那里听来的凌德死里逃生的经过。

这些日子凌德因参与贩卖人口,被拘留了几天,今天总算被放了出来。齐惠惠一大早就在看守所门口等着,中午时分凌德才没精打采地从看守所走了过来。

“老凌,你怎么了?” 齐惠惠问道。

“别问了,走吧!”

两人边走边说。

“看今年这年过的,他们凭什么拘留你?” 齐惠惠又唠叨起来。

“别说了,能出来就不错了。”

“就给芳芳介绍了个对象,而且是娜娜出的面,人家芳芳也心甘情愿,怎么能算贩卖人口!你呀,木头人一个,你不会让他们把芳芳找来当面问问?”

“问什么问啊!娜娜把什么都交待了,幸亏我和假猫没扯上关系,要不恐怕永远就出不来了。唉,是我对不起芳芳啊!”凌德痛心地用手砸着胸口,走着走着又蹲了下来。

“你就别难受了,走吧!老凌!” 齐惠惠劝道。

听完苏文的叙述,凌云飞心急如焚,他想很快见到父亲。苏文夫妇把凌云飞送到了门口。

“伯父,伯母,留步!我走了。” 凌云飞边开车门边道。

“以后要常来啊,见了你爸代我们问个好。” 苏母依依不舍的看着云飞。

“路上开慢点,要注意安全。” 苏文又叮咛道。

“知道了。谢谢伯父、伯母,我抽空一定来看你们!”

这时,苏雪兰提着一包水果跑了出来:“等等,云飞,带上水果路上吃。”

苏雪兰将水果塞进了车里,看见女儿要和凌云飞说话,苏文夫妇就进了屋子。

“雪兰,后天就要开学了,是不是我们一起走?”

“你看我今天光顾了说你爸的事,有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告诉你,我在江中的合同已经到期了,本来还可以再续,他们也不愿意让我走,可阳县那边摧的很紧,他们让我回原校出任副校长,县局文都发了,不去不行啊,我明天就得去凤鸣中学报到。”

“这倒也好,回原校稳妥些。带两个孩子一起过去?” 凌云飞问道。

“盼盼考进了金鸡中学,就让她留在市上继续上吧,小宝还小我得带在身边。”

“恐怕,你一回去,他们会说还乡团又回来了。”

“去你的,我又不是胡汉三!不过,我一走可就帮不上你了。”

“谁说帮不上,我的原料基地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这事我一定帮你联系,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急着见你爸去,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时突然凌云飞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我是凌云飞,是的金鸡市‘云飞化工研究所’的,什么你是省城飞达鞋厂的刘厂长……嗯,……什么?最近的一批货有问题,给你们造成了十几万元的经济损失。我说刘厂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今年没有给贵厂发过货啊,什么十吨货,每吨五千元,什么?你们支付了五万元现金,你查查你们当时给谁付的现金,和谁签的合同,怎么没有合同!什么你们把钱给了我们一个姓杨的业务员?刘厂长啊,我得声明一下,你们最近购进的这批原料不是我们所生产的,原因有三,一、我们所从来没有一个姓杨的业务员。二、我们所产品出库有一整套程序,保管员见我在合同书上批的数额才能发货,成品出库单上必须有技术员的签名,收款一定要开收款收据而且是三联单,对方一联,会计、出纳各一联,不可能发货、收款让一个人去干,因为这根本不符合财务制度。三、你说的每吨五千元的价格也不对,它连我们的成本都不够,你们厂去年用过我们的产品,你好好查查去年吨价六千九今年还是六千九。嗯,我现在在龙县,好吧,我来看看,嗯,多余的话你就别说了,如果是我们的产品,我包赔你们的全部损失!”

“怎么产品出事了?” 苏雪兰问道。

“可能有人用假货冒充我们的产品,以我们的名义卖给了他们。”

“这可怎么办啊?”

“我得去他们厂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挽回点损失。”

“现在就去?”

“晚了损失更大!”

“那见你爸的事?”

“等我回来再去吧。”

“也只好这样了。”

“再见吧,我走了!”

“再见!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凌云飞开车走了,苏雪兰仍站在那看着。

上午,浙江某建筑工地上,戴着安全帽的五才手里拿着钳子正在绑铸水泥预制块的钢筋架子,一位时髦女郎从旁边路过,五才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时一位四川民工走了过来。

“五才啊,想媳妇了吧?” 四川民工问道。

“去你的。干你的活去吧!”

四川民工走了,五才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时髦女郎裙衩处裸露出的那雪白的大腿使五才发呆。

那最忍不住的思

长在了目光与心灵的交汇之处

欲望象一团朦胧的火,将感觉

在灵魂深处点燃

莫名的期待

不时在心头泛起

勾出一缕粉色的记忆,我

救不出自己

这时,时髦女郎已经脱离了五才的视线,可她那雪白的大腿却永远留在了五才的记忆之中,留在了五才的灵魂深处。

这些日子芳芳一直处在郁闷与痛苦之中,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承受了那么多人生的不幸,却仍然站在风雨飘摇之中。面对生活的无奈,好像又回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她曾不止一次的反思着自己。人生无法修改,生命不能重来。她不想给自己再留下后悔和遗憾的机会。她要战胜自我,要走出自己!为此她办起了双语幼儿园。可眼前的路是何等的曲折,何等的艰难啊!

五间新盖的大瓦房三间是教室,门口挂着“灵山村双语幼儿园”的牌子,教室里面放着各色塑料小凳子及少量的儿童玩具,墙上挂着一个木板做的小黑板,此时芳芳和白凤正在打扫卫生。

“芳芳姐,咱们的手续没办下来,是不是有人会找麻烦?” 白凤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我昨天去镇上了,严书记说这是好事,他支持咱们,何况我们这学期又是免费的。我把申请也交到了镇教委,我寻思着今年我们在教学上下点功夫,特别是在开发智力上动动脑筋,我们明年会有更大的发展。经济方面你不用多考虑,我们俩搞点勤工俭学,我那老屋子的猪场还在,可以再扩大一下,我学过缝纫,也在服装厂干过,我们可以在家里开个缝纫店,设备咱们都有,前几年我也做了一阵子,生意挺火的,后来因为太忙,既要给麦田打药,又要照顾宋大娘和我公婆,所以才停了下来,现在我公婆已经过世,麦田也有三来打药,我们可以专心干点其他的了,下学期再少收点学费,灵山村的钱够咱们挣的。”

“芳芳姐,我听你的。”

“凤儿,你把门窗再擦擦。”

“芳芳姐,门窗已经擦了两遍了,怎么还没人来啊!我前天已经把课备好了。”

“别急,离上课还有半小时,这几天我们不是报了五六个孩子吗,今天是头一天,他们肯定就来晚了。

“芳芳姐,有人来了。”

这时一位年轻妈妈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进了院子。

“哟,是拴侠呀,快进来。凤儿快给你拴侠姐倒茶去。” 芳芳热情地招呼着

“风妹子也在这里?” 拴侠问道。

“她是现在咱们幼儿园的英语老师,去年还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呢。”

“拴侠姐,请喝水。” 白凤把茶水递给了拴侠。

“谢谢,原来妹子还是个才女。”

“我是才女谈不上,人家芳芳姐,上学期在小学带的一年级班统考全镇第一。”

“把孩子交到你们这里我就放心了,怎么还没人来吗?”

“已经报了五六个孩子了,等会儿他们都会来的。” 芳芳又道。这时有几位年轻妈妈领着自己的孩子走进了院子。

“来了,来了,都来了!” 白凤急忙招呼着。

“芳芳姐,孩子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上午放学我再来接。” 拴侠道。

“你忙你的吧,如果没时间接我就给你送过去。”

“那就多谢了,好吧,再见!”

“再见!”

又到了晚上,处在异地他乡的五才这时双手扶在宿舍外边的栏杆上,他抬头望着夜空,望着路边傍晚散步的对对情侣,浮想联翩。

为了一种诱惑

为了追逐那道责任凝成的美丽

远方的景啊

实在令人陶醉

风是温柔的

那是匆匆过客

花是鲜嫩的

那是季节专利

月是圆圆的

那是水中的

夜是醉人的

那是他人的

唯有剩下的那份孤寂

才真正属于他自己

打工的人啊!着实令人担忧,平平安安去,健健康康归,可别憔悴一颗心,可别辜负一腔情!

此时在灵山村小学,校长杨六帅正在学校办公室召开教师会。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学校今年新聘任的常老师,她原先在镇中学当过厨子,是一个多面手。” 杨六帅在开会前介绍着新来的老师常爱妮。

“大家好,我是常爱妮,今后还希望各位老师多多指教。”常爱妮向其它老师打招呼。

一男教师低声问旁边的女教师:“她说什么?”

“没长耳朵吗?她说她常爱你!” 女教师道。

“什么?爱我?” 男教师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爱你,人家是爱大家!” 另一女教师道。

“别爱大家了,爱校长一人就行了!” 一男教师道。众人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开会着了,严肃点行不行,刚才教导主任王老师安排了本学期的课程分担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主要是想强调一下开学初师生思想教育工作……” 杨六帅又开始讲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常爱妮这次的确如愿以偿了,从一个失业了的厨子一下子晋升成了代理教师,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此时她正在宿舍对着镜子哼着流行歌曲,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己,杨六帅突然走了进来。

“哟,是杨校长呀,快来吧!” 常爱妮柔声地问道。

“怎么,想我了。”

“当然想了,不想你能叫常爱妮吗?我问你,你在会上说那个芳芳之所以能在全镇得第一,是因为你给她经常做思想工作,是不是?”

“是啊,怎么呢?”

“你那思想工作,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是不是又在床上做了!”

“小声点,别胡说,县检查组的人还在学校呢!”

“怎么刚开学就来检查?”

“你不懂,这几年上面的检查都是在学期的两头进行的。”

“听说他们还要听课?”

“这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王主任给咱们学校的那几个老家伙安排好了,他们教了一辈子书不会出错的,再没人也不会让你上场啊。”

“那我就放心了。”

“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那就是常爱我!”

“想的倒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

“别明知故问了,以后我不许你做思想工作。”

“这可不行,我是校长啊!”

“那就别做女教师的思想工作行不行?”

“我说你呀,不愧为厨子出身,就爱吃醋!以后只做你的思想工作,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吗,今晚来不来?”

“又要干什么?”

“让你做思想工作呀!”

“还在床上做?”

“随你。”

杨六帅一下子搂住了常爱妮。

这时下课铃突然响了起来。

“别闹了,我下一节还有课了!”

不一会儿传来了王主任的叫喊声:“常老师。”

杨六帅刚放开常爱妮,王主任就走了进来:“杨校长也在这儿?”

“小常刚来学校,许多地方还不太习惯,我来做做思想工作。” 杨六帅道。

“放心吧,杨校长,你的一番话使我毛塞大开,今后我一定好好工作,绝对不打退堂鼓。” 常爱妮最会顺水放船了。

“那叫茅塞顿开?” 王主任纠正道。

“对,是茅塞顿开!” 常爱妮立即附和道。

“王主任,你刚才喊常老师有事吗?” 杨六帅问道。

“检查团点名要听常老师的课!”

“我,我怎么行啊!” 常爱妮急道。

“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杨六帅问道。

“他们说咱们学校一年级去年统考全镇得第一,说明咱们学校一年级的教学实力比较强,他们一定得听听课、取取经。” 王主任道。

“那就让其他老师替常老师上吧。”

“不行啊,我们一开始汇报时就说一年级语文是常爱妮带的,人家都做了记录,我刚才给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王主任又道。

“那就放在下午上吧。” 杨六帅道。

“他们已经进教室了,而且人家已经问过学生说常老师下一节进行新课。”

“什么?已经进教室了!爱妮,那只好让你上了。”

“这怎么行啊!我,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常爱妮急道。

“别紧张,常老师,不就是上一节课吗,你大胆的上就是了,放自然点,和平时一样。” 杨六帅安慰道。

这时上课铃响了。一年级教室后面坐满了听课的教师,县教研室的几位领导和杨六帅、王主任都在后面,常爱妮拿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好!” 常爱妮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老师好!” 众学生齐声答道。

“请坐下,今天我们学习第二课,“醋烛”。常爱妮转身板书:第二课‘蜡烛’

“老师‘醋’不对!” 一男学生突然道。

“‘醋’,怎么能不对呢?说起醋我比谁都懂,老师当了好几年厨子,什么样的醋没吃过!” 常爱妮回答道。

“老师不是‘醋烛’是‘蜡烛’!” 一女学生补充道。

常爱妮心头一惊,众学生突然哄堂大笑起来。检查团领导摇着头走了出去,杨六帅跟在后面急的直擦汗。

此时在芳芳的幼儿园内,白凤正在给学生上英语课,十几个孩子学得十分认真。

白凤:“ 请跟我读 爸爸 father”

学生:“爸爸.,father ”

白凤:“妈妈,mother”

学生:“妈妈,mother”

白凤:“学校,school”

学生:“学校,school”

白凤:“老师,teacher”

学生:“老师,teacher”

清脆悦耳的书声,像一曲美妙的音乐,在灵山村上空回荡着。芳芳坐在院子里十分认真的给学生改着作业。不一会儿,院门外站满了男人和女人,大多是孩子们的家长,他们把耳朵竖的比驴的耳朵还高,把眼睛睁的比牛的眼睛还大,看着,听着,有人甚至还学着,念着。这些祖祖辈辈连中文都说不好的山里人,做梦也没有想道自己的儿孙们还念起了洋文!一种强烈的新鲜感和自豪感在刺激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似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男人们在想,如果下次再在城里的商场遇到见了他们就歪着鼻子斜瞪眼的妖精售货员时,他们得学几句洋文吓吓她们。女人们想对平时见了她们不用正眼看的小白脸们说:“看把你牛的,我娃还没上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洋文了,长大了肯定比你强!”人生突然变的美好了起来,生命的张力突然间增强了许多。

检查团走了,带着一则新闻和一个笑话走了,带着一种思考和一个悲哀走了。常爱妮扒在办公桌上直哭,杨六帅在房间来回踱步。

“你哭什么哭,整天只知道个醋!这回好了,吃出乱子来了不是,全县都有名了。” 杨六帅生气地道。

“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你也用不着生气,我只不过是个代理教师,大不了我回家去还不行吗?”

“你倒是比我还想的开,回去这倒不必,这一年级你就不要带了,教学前班吧,这样你也轻松一点,也给我个台阶,向上向下都好交待。”六帅怎么能舍得让常爱妮走啊!不会教书怎么了?常爱妮到学校并不是单纯来教书的!在六帅眼里常爱妮是个天才,她的媚功比影视圈内的“妖精”明星们都强。她吃起醋来可以申请迪尼斯世界纪录。他甚至想到海湾战争如果派常爱妮过去,好色的洋鬼子们那个还有心思去冲锋陷阵,不知能省多少枚导弹,多少架战斗机!这样的“英才”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他六帅慧眼识英雄!

“也只能这样了,可村里的孩子都让芳芳给招去了,咱们只有半个班怎么教啊。”

“你就安心去教吧,芳芳那是非法办学,迟早会被取缔的,灵山村教育上的事我还有点权利,明天我就让她们停课!”

“那就听你的吧。”

傍晚,芳芳又在缝纫机上干起活来,白凤拿着书走了过来:“芳芳姐,我来做吧,你刚喂完猪又来做衣裳,歇会儿吧,”

“没事的,这几年一直这样习惯了,你等会儿给咱们做点晚饭吧。”

“好的,芳芳姐,你听说没有,村小学上午在县检查团听课时弄了个大笑话——”

“什么大笑话呀?”

“我也是下午送孩子时在村头听快嘴说的,就是杨六帅聘任的那个女厨老师,在给一年级上语文课时把‘蜡烛’ 认成了‘醋烛’!还说她什么样的醋都吃过!”

“她倒是干什么都离不开老本行啊!这节课我教过,学生挺爱学的。”

“前几天我也翻到过这一课。芳芳姐,你说这一课的重点在什么地方?”

“一年级语文教学的重点虽在字词上,但它的思想性和知识性也不能忽视。不过我这几天也在想蜡烛,它能够点燃虽是一种自然现象,但它能给人们带来光明,我们做人也应该象蜡烛一样,还要理解的更深一步。”

“这我知道我们当老师的就是蜡烛,照亮了别人,耗尽了自己,这也是蜡烛的一种品格!”

“是的,它是蜡烛的一种品格,但不能说它照亮了别人,耗尽了自己,而应该说它照亮了别人,升华了自己。我们在教学生的同时也提高了我们自己,这叫从战争学习战争啊!”

“芳芳姐你懂的真多。”

“我也是从苏雪兰的一篇文章里学来的。”

“你也认识苏老师?”

“不认识,只是经常读她发表的文章。”

“苏老师在中学教过我,她的文章在与沈镇长离婚前就已经出名了。”

“你说什么?她是沈西蒙的前妻?”

“怎么,你不知道?”

“看起来这苏雪兰还是有远见的。” 芳芳思考了一会儿道。

“她现在已经是咱们凤鸣中学主管教学的副校长了。”

“我怎么不知道啊?”

“听说是县局发的文,才过来不久,这回得好好向她请教请教。”

“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芳芳姐,我看你最近一有时间就看些企业管理和科技方面的书,你是不是想搞点什么研究吧?”

“我能搞什么研究啊,只是这几年没事时随便翻翻,人如果不吃饭肚子是空的,不学知识那头脑也就成空的了,咱们灵山是个宝山,资源很多,可咱们灵山人却很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我可没想过,我只知道灵山人没钱!”

“为什么没钱啊!最根本的问题就是缺少知识,缺少文化,知识就是金钱,知识就是财富!有了知识我们可以创造财富,灵山村要富起来还得靠科学知识啊!”

“你懂的可真多啊!看来我也得好好学学,芳芳姐,你那些书能借我看看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拿去看吧。”

第二天,白凤坐在院子门口给学生改作业,芳芳正在给学生上游戏课,杨六帅、常爱妮和几个年轻教师闯了进来。

“哟,是杨校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事吗?” 白凤问道。

“少废话,我们当然有事,芳芳呢?” 杨六帅拿出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芳芳姐正在上课,您有事就对我说吧。”

“没什么说的,来,快把这幼儿园的牌子给我摘了!” 杨六帅喊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讲理不讲理!芳芳姐,他们要砸幼儿园的牌子!”

这时,常爱妮和几个年轻教师已经摘下了幼儿园的牌子,并扔在了地上,芳芳听到白凤的喊声后也赶了出来,部分孩子也跑了出来。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芳芳道。

“没干什么,我们来主要是制止你们这种非法办学的行为,我说芳芳啊,非法办学,迟早会被取缔的,我劝你还是放明智一点趁早收摊子,免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杨六帅道。

“这事我事先问过镇上严书记,他很支持,申请早就交上去了,手续我们正在办,这期我们又是免费的,你凭什么要砸我们的牌子?” 芳芳仍心平气和地道。

“这事我和孟村长打过招呼,没有手续谁说了也不算,灵山村教育上的事我还有点权利,你现在就给我停课。” 杨六帅又道。

这时已进来许多周围的群众。

“白凤,不理他们,我们继续上课!” 芳芳道。

“你敢,来,给我把教室的凳子扔出去!” 杨六帅有点恼羞成怒了。

常爱妮和几个年轻教师走进教室搬起凳子往院子里扔,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抱住了一个年轻教师腿:“叔叔,别扔凳子,下一节老师还要教我们学画画呢!”

几个小一点的孩子吓的直哭,周围的群众议论纷纷。芳芳上前抱起哭的孩子:“‘龙龙’别怕,有老师在这哩。”

“还愣什么,快动手啊!” 杨六帅又喊了起来。

几个青年又闯进了教室。白凤抓住一青年的胳膊扔了出去,六帅那伙人全愣了。

“我看你们谁敢进来,屠宰场上一二百斤的猪我也能拎上三圈,你们不信就再来试试,我让你们都站着进来,横着出去!”白凤不愧是屠夫白老二的女儿,一下子就把这些人给镇住了。

这时,秀娥走了进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芳芳,刚才你娘家人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你爹昨晚去世了。”

“你,你说什么?我爹他怎么了!” 芳芳急问。

“他昨晚已经去世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秀娥又道。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芳芳差点昏倒在地上,白凤、秀娥扶住了芳芳。

“芳芳?”

“芳芳姐,你怎么了?”

“走,我们走!”杨六帅那伙人走了出去。

“我没事的,白凤,快去看看孩子,我得回趟娘家,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不能停课。” 芳芳交待着。

“芳芳姐,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经过做dna鉴定,凌德已经确认沈西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终于盼来了看望儿子的机会,苏文和凌德在看守所会客室焦急地等待着。沈西蒙被从监狱中带了出来,一年多的监狱生活使西蒙憔悴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他曾后悔过,可后悔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知道自己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也就根本没有抱什么生的希望,唉,人生就是这样,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该经历的也经历了,该享受的已经享受过了,虽然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但死亡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只不过是有迟有早而已,自己已经把人做到了极限,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与其说要痛苦地活着,还不如痛快地死去。可他现在毕竟还没有死,身后的事不停地在大脑里缠绕,他觉得这是上帝对他的折磨,让他在临走之前再受点罪!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时他已经走进了探视室。

“西蒙?” 苏文道

“苏叔,你怎么来了?” 沈西蒙道。

“来看看你。”

“盼盼她们好吗?”

“都好,盼盼已经上初一了。”

“唉,是我对不起她们!”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来老凌,这就是西蒙——” 苏文向凌德介绍着西蒙。

“你是西蒙?” 凌德问道。

“苏叔,他是……”

“西蒙,前些天的那份报告你看到了吗?” 苏文问道。

“你说的是那份dna吧?我现在已经这样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沈西蒙道。

“儿子,我是你爸啊!唉,怎么当年就给抱错了呢,都怪我啊!” 凌德感到十分内疚。

沈西蒙十分平静地道:“你也不要太自责了,都这把年纪了,多保重身体,别的什么也不要想了。”

“老凌,你们好好谈谈吧,我走了。”凌德点了点头,苏文走了出去。

“孩子,爸,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我还有个儿子。”

“什么?你还有个儿子#蝴在哪儿啊?” 凌德大吃一惊。

“他几年前就丢失了,我是出不去了,如果你能找到他,就把他交给他妈好了。”

“孩子叫什么?他妈是谁?在哪儿?” 凌德急忙问道。

“孩子叫小宝,他妈也是龙县人叫芳芳,我们没有结婚,她现在住阳县的灵山村。”

“什么?小宝是你儿子!” 凌德觉得这真是晴天霹雳,凌德惊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你见过这孩子?”

凌德突然脸色苍白的瘫在座椅上,声音也显得有些沙哑。

“你怎么了?” 沈西蒙问道。

“没什么,孩子我一定帮你找到。”这时一干警走了过来:“探视时间到!”

沈西蒙被带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

西蒙事件之后,灵山人好像清醒了许多,也聪明了许多。他们开始学着用一种批判的眼光重新审视世界,重新定位人生,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哪达黑了哪达歇了!灵山村“高层”的老爷们也一反常态的放下了架子,特别是村长孟达,比平时和气了许多,身上的那种霸气和傲气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他现在认为高傲是一种无知,聪明的人应该是深藏不露的。沈西蒙事件对他触动很大,他不得把原来的他,隐藏起来再重新树立起一个自己。作为一村之长,他深知权力的重要,可干好村上这个工作是巩固权力的基本保证#蝴得当好这个村长,得设法为村民干点实事。因此他今天找来了朱副村长和会计校何召开了今年村委会的第一次战略性会议,专门商量有关村上经济发展之事。

“自从沈西蒙出事之后,咱们村计划生育先进的牌子也被摘了,我最近寻思着咱们得干点什么,人家岭南村办了那么多企业,成了全县有名的小康村,可咱们岭北怎么就什么也干不成呢?我们能不能也发展点什么产业?” 孟达道。

“咱们岭北山大沟深,能发展点什么啊!咱们那个奶粉厂几十万投进去了可仍半死不活的,这几天停产还不是原料上出的问题,就咱山里人的素质交奶时向里面掺水,掺面汤,生产出的产品能好吗?就这有些人也不养奶羊,养肉羊了,岭南罐头厂的羊肉罐头听说卖的挺火的。大部分肉羊还不是咱们岭北的!可咱们怎么就开发不出点什么来啊!我看只有去净慧寺里拜菩萨了——”朱副村长接着道。

“我就不服他们岭南,很大一部分钱是靠造假得来的,这种日子长不了,如果我们好好干的话兴许能超过他们。” 校何说出了自己看法。

“怎么干,靠谁干啊?精壮劳力都去外地打工了,镇酒厂停了后就连四海也想出去到外地打工。咱们村就剩下一群留守妇女,能尽什么用啊!” 朱副村长又道。

“留守妇女怎么了,咱们灵山村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水灵。” 孟达反驳道。

“这倒也事,可咱们不可能去靠卖女人的脸蛋赚钱啊!” 朱副村长道。

“看你说的,女人的脸蛋是不能卖钱,可咱们可以利用女人赚钱,你们可别胡思乱想,犯法的事咱们不干,我是想把咱们村的女人都组织起来,做点香包、绣花裹肚之类的东西,利用净慧寺赶庙会的时候去卖,平时还可以拿到县城去卖,村上可以收她们的管理费。” 孟达又道。

“这能收多钱啊!” 会计校何有点不以为然。

“咱们可以在净慧寺周围盖上些简易房子,远道赶庙会的人提前几个月就开始来了,特别是后十几天每晚就有好几百人,每人每晚收两块钱,就能收好几千块钱。” 朱副村长补充道。

“咱们还有那么多的闲山地没人种,可以给外地人租出去搞绿化。” 孟达道。

“这倒也是个路子。” 朱副村长点了点头道。

这时贼猴媳妇急冲冲地跑了进来:“村长,你们快去看看吧,五才被公安给抓了,人还在派出所扣着,他媳妇在家里哭的死去活来的。”

“五才这小子半年前不是去浙江打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达问道。

“他已经回来两三天,听说他老丈人死了,没在村上露面就纳礼去了。” 朱副村长道。

“今天下午两口子刚回来,还没来的急亲热,五才就让公安给抓走了。” 贼猴媳妇插道。

“什么原因啊?” 孟达又问。

“听说他领回一个温州女人,具体我也不清楚,你们快去看看吧。” 贼猴媳妇又道。

“这小子长能耐了,和温州女人搞上了,走咱们看看去。” 孟达领着村委会成员去了秀娥家。

秀娥做梦也没想到五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把一个温州女人领到了金鸡。她原指望五才出去能多挣些钱回来,这可倒好,钱没挣下却惹了一身骚。她觉得五才以往不是这样的,虽然她自己为了孩子,为了五才这些年吃尽了苦,可五才也在苦苦的支撑着这个家,两人之间也能够相互理解,互相信任。在灵山村还算的上一个和和睦睦的家庭,可谁知现在会变成这样。

一个用亲情与血统支撑的屋子

被忠诚与宽容装饰的十分温馨

一个用信念与爱心搭起的帐篷

在风的诱惑下无动于衷

那种责任

那份沉重

虽主宰了里面的所有人

却主宰不了里面所有的灵魂

没有别的办法,她只好劝五才不要再去理会那个温州女人,可谁知那个温州女人却去派出所告了五才。五才被公安叫去以后秀娥哭了大半夜,早上起来还没来得急洗脸,表弟六帅就走了进来:“表姐,怎么了?公安为什么抓我表姐夫?”

“那温州女人说你表姐夫骗了她600元钱,公安不能不管,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你表姐夫那挨天杀的出去半年了没挣回一分钱,就连前几天你姑父去世,他上的那400元礼都是我事先给他的。”

“那我表姐夫这半年怎么没挣钱?” 杨六帅不解地问。

“不可能没挣钱!都让那浙江婊子给花完了,现在人家还倒打一耙说你表姐夫骗了她的钱。”

“我表姐夫现在在哪儿?”六帅又问。

“现在又让派出所给放了,说是送那温州女人去了。”

“那骗钱的事就算了?”

“我去派出所时人已经走了,派出所的同志说钱的事两人都扯不清,那个温州女人要求你表姐夫把他送到车站就可以了,所以派出所的同志就答应了,可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回来。”秀娥的确心里担心。

“小心让那温州女人把表姐夫给拐走了。”

“哎哟,这我可没有想到,我说兄弟,如果真的让那温州女人把你表姐夫给拐走了,我可怎么办?”六帅这么一问,秀娥的心更慌了起来。

“表姐夫走时带了多少钱?”

“他装走了我的800元货款。”

“这可就不好办了,你怎么给他那么多钱?”

“一个男人家口袋里没钱怎么行?”

“表姐,我说你也太愚昧了,男人家口袋里是应该有钱,可这钱要是他自己挣的,花女人钱的男人算什么男人!我怀疑表姐夫是不是回来帮那个温州女人骗钱来了,听说村上那伙人来过几次他们是怎么说的?”

“还能说什么?孟村长说他打电话问问派出所,唉,这能有什么用啊!”

“家里的现钱你可要放好了,小心让人家回来又拿走了,表姐,我走了。”

“别急,兄弟,这1100元你给姐拿上,如果真的让那挨天杀的拿去给了温州女人我用什么订货呀!” 秀娥从抽屉取出一沓钱来。

“这怎么行啊?”

“你就拿着吧,我用时再向你要。”

杨六帅只好接过钱装在自己的口袋里。

此时凌云飞正开着小车在市北郊的公路上急驶着。他去飞达鞋厂处理那起事故后就迅速开车往金鸡赶,想尽快的见到父亲。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父亲为扶养自己历尽千辛万苦,父亲去南方打工临行前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还有那口焊了几次还在用的破缸子,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际。他不由得又加大了油门。不一会儿就到金鸡,他穿过街道在上营镇凌记油漆店门口停了下来,油漆店的门紧锁着,凌云飞只好去油漆店隔壁的一家商店打探。

“您好!请问老板,隔壁油漆店怎么没人?”凌云飞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那凌老头服毒自杀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

“你说什么?现在――在哪个医院?” 凌云飞大吃一惊急问道。

“好像是去了市中心医院。” 商店老板想了想道。

凌云飞开车直奔市中心医院。

在金鸡市市中心医院病房里,凌德在病床上趟着,医务人员正在抢救,齐惠惠在旁边站着。凌云飞跑进了病房: “爸,你怎么了?”

“你是云飞吧。” 齐惠惠问道。

“您就是齐阿姨?”

“你爸他……” 齐惠惠没说完就流起了眼泪。

一支强性针打下去,凌德慢慢睁开了眼睛。

“爸,我是云飞啊!” 凌云飞在床边叫道。

“云飞,我的儿子,你总算回来了,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凌德有气无力地问道。

“爸,我很好,儿子回来再也不离开您了。”

“儿啊,爸不行了,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我和你妈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母是龙县医院苏文夫妇。”

“爸,你在说什么?” 凌云飞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真的,你出生那年在龙县医院是我把孩子抱错了,孩子啊,是爸对不起你啊,还有芳芳她……她在……”凌德突然闭上了眼睛。

“爸,爸!医生快抢救我爸!” 凌云飞急喊道。

“老凌啊!……” 齐惠惠哭了起来。

经过一阵紧张的抢救,人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爸,爸……”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医院上空回荡着,好久,好久……

夜幕降临了,芳芳幼儿园空荡荡的教室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冷清,戴着黑纱的芳芳独自在里面一遍又一遍的抹着小凳子,不一会儿,白凤走了进来:“芳芳姐,你又抹小凳子了,今天你不知抹了多少遍了。”

“你下午出去打听了,情况怎么样?”芳芳焦急的问。

“有些家长已经把孩子送到小学去上了,大部分孩子还在自己家里呆着,家长怕学校又来砸,不敢让孩子来,芳芳姐,咱们今天整整等了一天没来一个孩子,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明天如果再没有人来,咱俩就一家一家的去叫!我们费点力不要紧,可别耽误了孩子们。”

“也只好这样了,走吧,芳芳姐,我们回房间去吧,这里太冷了?”

“夜深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在呆一会儿。”

白凤走了出去,芳芳抹起了凳子,看着这一排排小凳子芳芳流出了眼泪。她又思索了起来……

生活留下了一路尘埃

忧伤依然笼罩着四野

我在寂寞中惆怅

我在孤独中伤哀

谁能给我一点爱

帮我渡过这漫漫的长夜

寒霜凝固了一缕情怀

生命的征程怎能言败

我在风雨中思索

我在伤痛中等待

谁能给我一点爱

帮我消除这心头的无奈

季节带走了一段岁月

过眼的云烟不是未来

我在人海中寻找

我在迷茫中徘徊

谁能给我一点爱

帮我点燃对明天的期待

秀娥面色沉重的在小卖部坐着,翠翠走了进来:“秀娥姐,五才大哥还没回来?”

“没有,你说他送人能送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也不打!” 秀娥显得有些心急。

“已经两天了,是不是真的让那温州女人给拐走了!”

“他不回来,以后就永远别回来,离了他我和孩子照样过。”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秀娥,快接电话!”

“喂,是五才吗,嗯……什么,脱不了身,你说那个温州女人缠的太紧,你如果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了!我就不信你一个大老爷们对付不了一个女人!你如果心里还有我和孩子你就赶紧回来,这回的事我原谅了你,你如果还想跟那个温州女人走,我就去派出所告你,你自己看着办吧!”秀娥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他被那妖精给缠住回不来了?” 翠翠问道。

“我看他是自己不想回来。”

“你见过那个温州女人吗?”

“没有,听村上人说长的不怎么样,一米四左右的个儿,脸上的皮都皱了。”

“那五才哥还能看上她?”

“那可不一定,乌龟爱王八呗!”

“是不是那娘们晚上伺候男人的本事了得?”翠翠神秘地低声问道。

“去你的,我怎么知道!”

五才的事成了灵山村最大的新闻,无论男女老少,都把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消遣打趣的主要话题。就连村长孟达,一提起这件事来也显得乐滋滋的,此刻他和妻子由玉兰又在边吃晚饭边议论起来。

“你说五才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两脚踹不出一个响屁来,这次怎么干出了这事,万一染上什么病,秀娥可怎么办啊!”

“人家染上什么病管你屁事!我可警告你,趁早收起你那花花肠子,人家秀娥可不是那号人!” 由玉兰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看看看!我说你们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整天就想着炕头上的事,恨不得把男人系在裤腰带上。我是村长得为全村人操心,怎么能整天想那种事情?”

“我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为全村人操心,我看是为全村的漂亮女人操心吧!猪娃活着时帮着宋大娘种地,挑水,现在芳芳又在继续,你帮着干过什么?”

“我不是帮过芳芳吗?帮了芳芳就等于间接的帮了宋大娘。”

“猪娃死后你也没少捞好处!”

“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

“你是不是又想在五才的事上打什么注意?”

“我想五才这小子绝对走不了,孩子也十几岁了,借他个胆也不敢和秀娥离婚,人家秀娥凭本事,论长相,闭上眼睛找个男人也他强十倍!人没回来是这小子瘾还没过完,等过几天热乎劲一过去,他会自己回来的。可那个温州女人不一定能罢休,如果那个温州女人再找来,这事还得我出面摆平,到时候他们都得出点血。”孟达又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就你鬼精,小心那温州女人把你给勾走了!”

五才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脸沮丧,满身羞愧回来了。面对秀娥他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平时那种能言善辩的才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只能灰溜溜的蹲在墙角想招了。整个房间全是女人的责骂声。

所有期待一再地落空

你已经使我失去信心

别再想编织任何自欺欺人的理由

别再找在假象中迷失自己的借口

为此我已把心伤透

为此曾经痛不欲生

你的谎言太多欺骗太多虚伪太多

让人无法相信无力承受无所适从

你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枕边悔泪流淌心底却想着怎样红杏出墙

我苦口婆心晓之以理而你却终究转身离去毫不迟疑毫不在意

我没法断言谁是谁非

却不愿心灵再受蒙蔽

……

杨六帅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杨六帅拿起了电话:“喂,是表叔吗?您说我听着……嗯……什么飞达鞋厂出事故了,什么事故?……你当时不是说我们的原料不会有问题吗?……你说什么,给对方造成了几十万元的经济损失,什么?公安有可能明天找我……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栽,那五万我可只拿了你六千……好好好我设法躲躲就是了。”

杨六帅烦躁的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秀娥突然闯了进来。

“六帅呀,我可怎么办啊!”

“怎么了表姐?我姐夫不是回来了吗?”六帅问道。

“那个温州女人又追回来了,现在就在村委会坐着。”

“孟村长怎么说?”

“村长说让我拿2000块钱他帮我了了这事,你姐夫那挨天杀的出去半年了没挣回一分钱,我上哪去弄2000块钱啊!你快想想办法吧”

“你们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你凭什么给他钱!”

“那挨天杀的已经承认他花了那妖精的600元钱。”

“我看他们是合伙骗钱来了,这孟达也是想趁火打劫捞上一把,你千万可别给他们钱,把人送走就行了。”

“还让你姐夫去送?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这可就难办了。”

“要不你就帮帮忙把那个瘟神送走算了,人家都说你会做思想工作,有你出马肯定能成。”

“那好吧,现在正好在暑假期间,我就帮表姐夫跑一趟吧,做做那女人的思想工作。” 杨六帅想了想道。

“那就谢谢表弟了,回来后我们找个饭店好好招待你一下。”

“这就不必了,谁让你是我的表姐呢!”

清晨,白凤正在院子打扫卫生,镇党委严书记和镇教委张主任突然走了进来。

“哟,是严书记,张主任也来了。”

“你就是白凤吧,芳芳呢?”严民问道。

“她正在给学生上课,你们快进来坐,我叫她去。”

“不用了不要影响孩子们学习,我和张主任随便看看,还不错,有气氛,像个幼儿圆的样子。张主任,昨天去县教育局开会,把你们的办学许可证拿回来了,张主任给白凤吧。”

“告诉芳芳大胆的干吧,争取办出点样子来。上次杨六帅上你们这闹事的事,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张主任将办学许可证交给了白凤。

“谢谢张主任,谢谢严书记。” 白凤接过办学许可证。

“好吧,我们在村里有点事,你忙去吧。” 严民说完就和张主任出门走了。送走了严民和张主任后,白凤回到了院子,不一会芳芳就下课出来了。

“芳芳姐,咱们的手续办下来。”

“真的!”

“你看,是严书记和张主任亲自送来的。”白凤把办学许可证交给了芳芳。

“我说刚才上课时听见院子里有人走动,我还以为杨六帅又来倒乱了。”

“张主任说让咱们大胆的干,争取办出点样子来。还说上次杨六帅上我们这闹事的事,他们会严肃处理的。”

“这回好了,我们终于能大干一场了。”芳芳显得有些激动,眼眶里湿湿的。

下午白凤在办公室找了个位置刚把办学许可证挂好,孟村长和朱副村长提着几包月饼走了进来。

“哟,是孟村长,朱村长也来了。快进来坐。”

“芳芳呢?”

“她正在给学生上课,你们喝茶,我叫她去。” 白凤给二位到了茶水不一会芳芳和白凤一起走了进来。

“芳芳啊,你可是个大忙人啊?” 孟达站起来问道。

“哟,是村长,二位坐,今天找我有事吗?”芳芳客气地问道。

“是这样的,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和孟村长代表村上看看你们,这几斤月饼是送给你俩和孩子们的。” 朱副村长道。

“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就尽管说,村上一定设法解决。”孟达补充道。

“那就谢谢了,谢谢二位!”芳芳深知孟达的为人,她并不欢迎孟达,她觉得自己的校园是片净土,应该让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这里无忧无虑地成长。他甚至把孟达看成了污染源,可有理不打上们客!何况孟达是代表组织来的,她只好以礼相待了。

“芳芳啊,上次六帅的事实在抱歉,我代表村上向你道歉!为这事上午镇党委严民书记还狠狠批评了我一顿。” 孟达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算了,以后还希望村上多支持支持。” 芳芳道。

“放心吧,芳芳,没问题的。那你们忙吧,我们走了。” 孟达道。

“二位慢走,凤儿快去把月饼发给孩子们。”

“好的,我马上就去。”

第四十四章

灵山村又传出了爆炸性新闻,小学校长杨六帅跟温州女人跑了,这简直叫人无法相信,可它是真的!消息是从秀娥那里传出来的,此时秀娥正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擦着眼泪,孟达在村委会办公室来回踱步。他不明白那个温州女人究竟施了什么妖术,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把五才骗的屁颠屁颠的,这回倒好五才回来了,可六帅又被拐走了。更可气的是六帅走时又装走了秀娥的1100元货款。

孟达越想越来气,又指责气秀娥来了:“我说秀娥啊秀娥,上次五才送那个温州女人时拿了你八百,这次六帅送那个温州女人时又拿了你一千,是不是你也看上那个温州女人了!”

“村长,您别说风凉话了,快想想办法吧!” 秀娥现在只有求人的份了。

这1100元货款是她店里的全部资金,前几天温州女人给五才找事时,孟达想给她摆平此事,可他孟达下心也太黑了,一开口就要2000块钱啊!一个农村家庭,小本经营,加之五才这些年没挣回一分钱,她一个女人家上哪去弄2000块钱啊#葫以她才找了表弟六帅,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六帅也会犯案,更没有想到他能跟温州女人跑了。孟达摇了摇头,连公安人员都找不到六帅,他孟达还有什么办法呢!

苏雪兰利用在教育学院参加校长培训的机会又来看凌云飞了,此时两人正在云飞化工研究所旁边的马路上边走边聊着。

“唉,伯父也是!这事怎么出的这么突然?这些日子看你确实瘦了许多。”看着凌云飞憔悴的样子,苏雪兰心疼了起来。

“是啊,可有什么办法呢?已经这样了,我真后悔啊……哦,你父母最近好吗?”

“还好,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想去看看他们。”

“那好啊,改天到我家去,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哎,雪兰,我前些日子听严民说阳县凤鸣镇有种土豆的,而且产量也可以?”

“这个我早已给你打听过了,那是在我们镇的灵山村,那里的土豆不但品质好而且产量高,村里面几乎家家都在种。”

“凡山都有宝啊,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只是……”

“只是什么?虽说交通不太方便,不过原料的价格还是很便宜的。再说了,那里有廉价的剩余劳动力啊?”

凌云飞分辩道:“剩余的劳动力大多外出打工了吧?”

“对啊,家门口有钱赚了,谁还愿意再背井离乡啊?其实,这样做,也是对我们学校工作的支持吗!”

凌云飞纳闷,道:“我又不是招童工!就是想招,国家法律也不允许啊?”

苏雪兰急忙又道:“唉,这几年你不知道,青壮年外出打工后,家里就只剩下老弱病残妇,好多问题就出在这上面!已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这也就是媒体所说的613899现象……”

凌云飞越听越糊涂,搔搔自己的脑门,突然灵机一动,终于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不是留守儿童、留守妇女和留守老人的问题啊?”

苏雪兰道:“真聪明,可只对了一半!”

凌云飞急忙又问:“我的大教育家,快告诉我那一半究竟是什么?”

苏雪兰一笑道:“那一半就是你到我们灵山去办厂啊!”

“消化你们那里的剩余劳动力?解决613899部队的问题?可留守儿童的问题我可无能为力啊!”

“你到他们家门口办厂,他们就不用再去外面打工了。解决了留守儿童的父母的问题就等于帮助了留守儿童。不过最近在社会上又出现一些闲荡人员,具体是一些毕业后没有考上学的孩子,整天游手好闲,不是上网聊天、打游戏就是打架斗殴,这些人已经影响到了社会的稳定,他们的年龄可不是童工的年龄了。”

凌云飞似乎也恍然大悟,异常兴奋了起来,他觉得这可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这样吧,这个星期天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你们那里看看。”

“那好,我在教院等你,哎,云飞,飞达鞋厂的事怎么样了?”

“这事全查清楚了,原先你们学校的那个杨六帅,他有个表叔,就是我租赁设备的那家化工厂的保管员,他用他们厂库存的十吨变性淀粉,冒充我们的胶粉通过杨六帅卖给了我的一个老客户飞达鞋厂,结果给人家造成了几十万元的经济损失,公安部门已经立案调查了。”

“像杨六帅这种华而不实的人,迟早会闹出点事来的,你没事就好,我只担心你。” 苏雪兰看看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开车送送你?”

“不用了,现在的班车挺方便的,”

“别忘了星期天在学校等我。”

“知道了。”

苏雪兰走了,凌云飞目送着苏雪影子兰直至消失。

中秋节之夜,白凤已经进入了梦乡,芳芳却久久不能入睡,她从笔记本里拿出了凌云飞的照片,坐在办公桌前又端详了起来,“云飞你在哪里?”她起身站在了窗前,下意识的推开了窗户,月光立刻从窗外洒了进来,看着窗外那轮圆月,芳芳眼睛湿润了,思被拉长许多……

啊!中秋,

圆圆的月多么像恋人的眼睛,听见了吗?

树梢上挂着的那串风

轻轻的诉说着离别的悲哀

那是我的期待

看见了吗

地上泛起的那道光

悄悄的倾吐着爱的温柔

那是我的痴情

多少次 多少次

把月看瘦

多少次 多少次

把情守浓

……

啊!中秋

圆圆的月何时才能追上圆圆的梦

人生就是这样,同在一轮月下,两个本应该在一起的灵魂却难以相逢,只能在遥远的地方相互祝福着,期待着,证实着生命的神秘,生活的不易!然而两个本就不该在一起的灵魂却碰在了一起,肆意挥霍着生命的崇高,践踏着爱情的神圣!此刻在金鸡市某招待所,杨六帅跟温州女人在房间边吃边谈。

“杨大哥,您可被五才棒多了。”

“那你前几天还死缠着五才不放?”

“那会不是没有遇上您吗?你没听说过‘饿急了,糖也能充饥’这句话吗?”

“我也是块糖吧?”

“您是我的心肝,我的生命!您可不能像五才那没良心的丢下我跑了!”

“你不是前些日子在我们镇上对人说五才是你的命吗!”

“有了你我就不要命了!”

“你别忘了我可是个穷光蛋啊!”

“我就喜欢你这个穷光蛋,大哥如果你真心待我,我这几年还有点积蓄,够咱俩用一阵子的。”

“亲爱的,我犯事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杨六帅下子搂住了温州女人。

“乖,别怕还有我呢!” 温州女人紧紧的搂抱着六帅。

为解决原料问题,凌云飞在苏雪兰引领下来到了灵山村,此时他们正在和孟达在村委会办公室谈在灵山村建分厂的事,副村长朱岁狗和会计校何也在坐。

“我们的意向刚才苏老师已经说清楚了,我要补充的是如果我们能够达成协议的话,我们还会考虑另外拿出一部分资金帮你们修路。” 凌云飞又道。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校何看看谁在外边。” 孟达对校何道。

芳芳站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外正要推门,校何开门走了出来:“怎么是您,有事吗?走进去说。”

“里面在干什么,门关的严严的?” 芳芳问道。

“市上有个企业想在咱们村建分厂,现在正在谈判。”

“这是好事呀!我就不进去了,校何,我订的《幼儿智力开发报》这个礼拜怎么没来一张啊!”

“这几天的报纸全让学校给拿去了,我让他们给你送去,可这些人……”

“没什么,等他们看完后,我明天上学校去取,你忙去吧。”芳芳看了一眼停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外的那辆桑塔纳小车就匆匆走了回去。就这样芳芳又一次错过了与凌云飞见面的机会。

谈判仍在继续进行着。

“校何是谁呀?什么事?” 朱副村长问道。

“没事,取报纸的。”

“我说凌所长啊,你们知识分子说的什么开发资源啊,农产品深加工呀!合理利用农村剩余劳动力呀,我们农民都不懂,我们山里人讲实惠,你不是就想在我们村建厂吗?那你就直说给我们村多少钱吧!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帮助农民增加收入吗?你给了我们钱,我再分给他们这就等于帮助农民增加了收入,至于修路嘛,我不管,那是为了给你们运送产品。” 孟达继续说着。

“孟村长,帐可不能这样算啊……”凌云飞有些失望了。

中午,在龙县中医医院苏院长家,苏院长夫妇吃饭时又谈起了凌云飞和雪兰之事。

“老苏啊,你说咱们兰兰上个礼拜说今天回来,可我等了一上午到现在还没个人影。”

“你怎么就这样健忘啊,你的校长女儿不是去市上学习了吗?也许更忙,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唉,都30好几的人了……不知她心里有没有中意的人。”

“这事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我想兰兰自己会处理好。”

“可我总是放不下心来,千万可别出什么乱子啊。”

“你担心兰兰和云飞,他们又不是亲兄妹。”

“亲儿也罢养女也好,可他们都是咱们的儿女呀,人言可畏啊!”

“这倒也是。唉,云飞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从小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父亲又没有了,我说老伴啊,云飞咱们得认,可怎么对兰兰说啊!”

“凌德去监狱认了西蒙,听说又在临终前说清楚了云飞的身世,纸里包不住火,我看兰兰的身世,咱们是瞒不下去了。”

“那就告诉她吧。”

“别别别,她现在生活的那么苦,如果再让她背上包袱她能受了得了啊!”

“我可不那么认为,这件事她迟早是要面对的,长痛不如短痛。我觉得应该让她知道,兰兰是个理智的孩子,我想她会正确理解的。”

“要说你去说,我可不想再点什么火了!”

“好吧,我说就我说,这算那门子火啊!”

苏雪兰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吃罢了晚饭,小宝在里间看电视去了,苏雪兰来到了客厅。

“兰兰,盼盼昨天来电话说她们学校今天复课这个礼拜不回家了。” 苏母道。

“这我知道,人家市里的学校就是抓的紧。”

“你和小宝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有事怎么不来个电话,你妈今天可整整等了你一天啊!”

“对不起,你看我一忙起来把什么都给忘了,早上我和云飞出去办了点事,下午他和我又回了一趟凤鸣接回了小宝。明天早上我和小宝坐最早的一趟班车回金鸡去。”

“又去找那个凌云飞?” 苏母道。

“妈,我和云飞在一起怎么了,你和我爸不是都很喜欢云飞吗?”

“兰兰,妈不反对你和凌云飞来往,可你一个单身女子可不能经常跟着一个单身男人到处乱跑,这样影响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在忙工作。”

“忙工作,忙工作,知道的人知道你们在忙工作,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 苏母道。

“谈恋爱怎么了,我就喜欢凌云飞这样的人!” 苏雪兰撒娇地说。

“这可不成,你们俩不能在一块儿!” 苏母又道。

“怎么不能在一块儿,妈,这是我个人的事,你别管,说不定我会嫁给他!”

“别!你俩绝对不能在一块儿!” 苏母的态度十分坚决。

“妈,你今天是怎么啦!你平时不是这样啊!能不能说出个理由来?”

“兰兰,别难为你妈了,我告诉你吧,凌云飞是你的哥哥!”

“你说什么?凌云飞是我哥!” 苏雪兰大吃一惊。

“是的,他和你小炜哥是一对双胞胎,都是你妈生的,你小炜哥大一点,云飞算是你二哥。” 苏院长又道。

“什么,爸爸你说凌云飞和我小炜哥是一对双胞胎?那我又是怎么回事啊!” 苏雪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兰兰啊,你先别着急,让你爸慢慢讲给你。”

“事情是这样的,你出生那年……” 苏院长又回忆了起来。

清晨,镇派出所的小王骑着摩托车刚到灵山村小学门口,迎面碰上了拿着报纸刚从学校出来的芳芳。

“芳芳姐。”

“这不是小王吗?怎么今天上山来了?”

“我在学校调查点事。”

“听说杨六帅犯事了?”

“目前还在调查之中,哎,芳芳姐那个凌德死了,你知道不?”

“什么凌德死了,什么时候?”芳芳大吃一惊。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杀的。”

“为什么要自杀啊!”

“这我也不清楚,我想可能是因为内疚吧,你想他生前干了那么多坏事,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亲人和其他人。”

“这也不一定要自己寻死啊#蝴的亲人――” 芳芳在思索着。

“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哎,小王,小宝的事现在有没有线索?”

“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我们不会放弃寻找的,一有线索我会通知你的。”

“那就谢谢了。”

“这个凌德啊,在小宝的问题上他的确对不住你!”

“唉,小宝的事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有责任。”人已经死了,还能说什么呢?芳芳原谅了凌德。

“你看我又惹你伤心了。”

“没事,你忙去吧,” 小王走了,芳芳的心情又一次沉重了起来,凌德这人固然可恶,可他罪不至死啊!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自杀呢?她认为这又是一种自私!只管自己两腿一蹬,闭上了眼睛,然后什么也不去管了,完完全全地解脱了。可身后的事怎么办?齐惠惠怎么办?凌云飞又怎么办呢?死亡并不是死者的痛苦,而是生者的不幸!

第四十五章

上午,灵山村的打麦场上正在召开着三年一度的灵山村村民选举大会,孟达在支持会议,镇长严民及灵山村村委会的成员都在主席台就坐。

“大家静一下,不要说了。静一下,静一下,凤鸣镇灵山村公选村长大会现在开始。首先请镇党委严民书记讲话,大家欢迎。” 孟达今天显得格外精神,心想,开天辟地以来由村民自己做主,公选自己的当家人的这个试点工作,镇党委和镇政府能确定在灵山,也许是自己的造化吧。在村长这个岗位上摸爬滚打了大半生的他这时候真庆幸自己没有被市场经济的大潮给吞没了。这要感谢灵山村的父老乡亲们对他的厚爱。这一点他也是今天坐在了这样的主席台上才领悟到的。在这以前,他还以为是自己每月初一和十五在净慧寺睡佛爷面前烧了高香所致。不过头一次经见选举村长这事,他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虽然自认为在选举中灵山村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所以昨天他又去净慧寺烧了高香,想必今天一定会带来好运。

“灵山村的父老乡亲们,今天我很高兴。因为我们灵山村今天要公开选举新的领导班子了,我希望大家能以十分认真的态度对待这次选举,选出真正能代表群众利益,帮助群众致富,能改变我们灵山村面貌的能人来。把你们自己那神圣的一票投给他!” 严民的讲话赢得了下面一片掌声。

“现在由朱岁狗同志宣布村长候选人名单。” 孟达接着说。

“经灵山村五个村民小组一千三百八十九名村民反复讨论提出一下三位同志为灵山村村长候选人。这三位同志是,孟达,朱岁狗,冷芳芳。现在请工作人员发票” 朱岁狗拿着名单十分认真地念着,真像是执行一件神圣的任务。

“请注意,咱们全村五个村民小组,设有五个票箱,每个票箱有两个监票员,会计校何为总监票员,现在开始投票。”孟达又道。

村民们正在紧张的投票,笑声,吵杂声,议论声响成一片。

“我投芳芳。” 强强喊着。

“我看芳芳行,我投芳芳。” 三来媳妇也随声附和道。

“咱们村如果没有孟村长镇压准得翻天,放谁也不行,我投孟村长。” 贼猴媳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咱们村这几年谁最无私,谁最仗义,谁最有文化,谁最有眼界,我看就属芳芳了,我投芳芳。” 快嘴接着道。

“我投芳芳。” 拴侠等人也喊着投芳芳。

“我投芳芳。” 四海也喊着投了芳芳。

四海媳妇瞪了四海一眼:“女人怎么能当村长,我投岁狗。”

“你们俩口子晚上回去可别打架啊!” 快嘴打趣道。

“去你的。”

“我投芳芳。” 三来、五才、秀娥等人也喊着投了芳芳。紧张的选举在有序而热烈地进行着。

此时心情烦闷的杨六帅却坐在南去的列车上不停地抽着闷烟,温州女人坐在他的旁边磕瓜子。

“六帅大哥,你今天怎么了?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下车后咱们还是先去我家吧。”

“我不去,你也不要去,你去我就走!”虽说已经到了千里之外,可六帅心里还是发虚。

“那可怎么办啊,咱们还没到有家不能归的地步吧!”

“别吵吵了,我烦着呢!”

温州女人不说了,列车在仍在行进中。

这时灵山村的选举大会仍在继续进行,投票已经有了结果。孟达闷闷不乐地坐在主席台上。

“现在我来宣布三位村长候选人的得票结果,冷芳芳,1023票,朱岁狗,712票,孟达267票,现在请镇党委严书记宣布选举结果。” 校何认真地宣布得票结果。

“经灵山村村民选举大会民主选举,冷芳芳同志当选为灵山村村长,朱岁狗同志当选为灵山村副村长,孟达同志当选为村治保主任。” 严书记高声宣布着选举结果。

台下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不知道是谁还点起了一串鞭炮。

“请冷芳芳村长讲话,大家欢迎。” 严书记接着又道。

芳芳显得十分激动,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当上灵山村的村长,此时她用手习惯性的理了理头发,走上了主席台:“各位领导,全村的父老乡亲们,看着大家今天这么高兴,我心里十分激动,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感到了压力,感到了一个大家庭当家人的压力,我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我担心自己挑不起这副担子,可我还想试试,因为我看到了我们灵山村百分之七十的家庭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百分之三十的孩子还上不起学,百分之二十的汉子还找不上媳妇,我们灵山的姑娘虽漂亮能干,可都嫁到外村去了,有许多能干的小伙子也倒插门去了山外,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穷,我们灵山留不住人啊!现在已经马上进入21世纪了,可我们灵山村有电视的有几家?装电话的有几个?更谈不上大哥大,和什么电脑了。说我们灵山穷,那是人穷,可山并不穷啊,后山药材遍地,连外地人都来我们这挖药,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后山种药材,前山的水浇地小麦,玉米长势好,产量也不错,旱坡地光照好,我们种植的土豆品质优良,我去年自己栽了一亩大葱按批发价发给商贩,就收入了三千多元,今年我栽了三亩,估计最少也下不了一万元收入,再说我们灵山的净慧寺全国有名,我们为什么不很好的去开发利用?乡亲们呢,我们是端着金碗在讨饭啊!今后我们不仅要开发旅游资源,药材资源,搞农产品深加工,还要办工厂,搞贸易,让我们山里人也拿拿大哥大,bb机!(鼓掌声)既然我当选了村长,那我就开始例行我的职责,今天下午全体村干部和各村民小组组长统一到村委开会,研究灵山村的发展问题。”芳芳刚讲完话一阵热烈地掌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自从从父母那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苏雪兰心情十分沉重,自己现在的恋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哥哥,父母成了养父母,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却早已离开了人世,前夫沈西蒙却成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养子,成了自己恋人凌云飞之父凌德的亲生儿子,凌德之子凌云飞又成了自己养父母的亲生儿子,简直是乱套了。叫她怎样接受的了。此时苏雪兰正扒在办公桌前写教案,然而却不停地走神,一连撕了好几张,只好停了下来,不一会她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喂,云飞吗?我是雪兰,你抽空能来我这一趟吗?……没什么事就想见见你……,……什么,你现在在省城,你说后天开车过来,那好吧,我在教院的学习已结束了,你直接来凤鸣中学找我。”

一天上午,灵山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只见他穿一身咖啡色中式休闲装,提着一个大旅行包在村口东张西望的走着,有一种城里人的气派。不一会儿迎面碰上背着喷雾器正要去田间打药的三来。

“请问宋全家在什么地方?”

“您是?” 三来仔细打量着来人。这人看起来六十开外,瘦高个儿,头发花白,面部微黑,镶在四方大脸上半端沟纹丛中的一双小眼珠却炯炯有神。

“宋全是我大哥。”

“噢,您是德彪大叔吧?我听宋大娘说过。”三来突然想了起来。

“是我,三十多年没回来了,我大哥还好吗?” 宋德彪问道。

“宋大伯他十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我大哥他十年前就去世了?那我大嫂现在怎么样?” 宋德彪大吃一惊。

“您总算回来了,宋大娘她最近病的厉害。”

“我大嫂病了,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有好些日子了,现在正在发紧,您快去看看吧,从那边数第一家就是。”

宋德彪急急忙忙地走了。

晚上,孟达回到家里和往常一样坐在了那张人造革沙发上,所不同的是以往都在喝酒,今天却抽着闷烟,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芳芳会当选为村长。由玉兰照例在旁边不停地数落着。

“你不是说灵山村离了你不行吗?我看人家芳芳就比你强,要不能有那么多的人拥护她。”

“你这老娘们,别跟着瞎起哄了行不行!村长不当了,我现在还是灵山村的治保主任,党支部的组织委员!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她芳芳连党员都不是能把我怎么样!”

“人家是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当了这么多年村长只学会了给人断官司,平纠纷,你看看人家芳芳一来咱们村就开始养猪,搞缝纫,开商店,办学校,栽大葱,尽想着挣钱的事,就凭人家勤快这一点我就佩服#涵像你家里的活什么都不干,村里村外全靠一张嘴,这回我看人家芳芳为了全村是豁出去了,你可别给人家穿小鞋,要不我和孩子也得让人指脊背!”

“你唠叨够了没有,我孟达是有头有脑的人,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我比谁都清楚。沈西蒙那小子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输给了我!用不着你来教我,大话谁都会说,真正干出来才算本事!我倒要看看她芳芳能把灵山村整成啥样!”

“整成啥样?反正人家比你强!”

“那就走着瞧吧!”

又是一个清晨,秀娥刚开了店门,快嘴就进来了。“哟,是快嘴兄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又没烟抽了吧?给。”秀娥拿了一包烟给了快嘴。

“一盒,怎么行,给一条吧!以后就没时间了”

“怎么,要出外吧?你家的小麦还没种哩!”

“芳芳村长说旱坡地的春小麦产量低周期长,今年让大伙不要种了,现有的旱坡地除土豆外,全部栽上大葱。知道不?”

“那不种粮食吃什么?”

“你们组那些地能浇上水可以专门种粮食。”

“那你们吃什么?吃土豆就大葱!”

“看你说的,我们没粮,可以向你们卖吗!”

“怎么这种了一辈子地,现在还要买粮食吃?这算什么啊!”

“只要咱口袋里有了钱,有什么不能卖啊!”

“那你就不种粮食了?”

“不种了,我的地全部栽大葱,过去咱们是以种粮食为主,现在要因地制宜发展经济作物,芳芳说这叫作改变农业产业结构。知道不?”

“哟,才跟芳芳学了几天,就这么多新名词,我可听不懂。哎,快嘴,听说宋德彪回来了?”

“这老头,不知为什么坐了这么多年大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才回来,不过回来的也是时候,宋大娘的病正在发紧,听说连寿衣也穿上了。知道不?”

“宋大娘的儿子宋平怎么没回来啊?他可是咱们村唯一在外干大事的人啊!听说现在还当了经理。”

“别提那小子了,就认得个钱,这些年把老太太一个人丢在家里,要不是芳芳照顾,恐怕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听说芳芳把她娘从龙县给接来了?”

“不接来不行啊!现在芳芳整天忙村上的事,家里一摊子事谁干啊!哎,嫂子,五才呢?”

“一早就上后山开荒去了,我们的旱坡地不多,已经栽上大葱了,现在田里的活也没啥干的了,他要去就去吧。”

“看来你们动的比我还早,不跟你聊了,我还得联系葱秧子去,农时可不能耽误啊!”

上午,在灵山村宋大娘家门外,芳芳娘刚从芳芳家出来,迎面碰上了准备去田间的三来媳妇。

“大娘,您上哪儿去?”

“是三来媳妇啊,我去隔壁看看你宋大娘,你去田间了?”

“三来开荒去了,我去田间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哎,大娘,听说宋老二回来了?”

“是吗?这两天芳芳这边忙,我没过去,”坏”媳妇在那照顾着。我得看看去。” 芳芳娘道。

“您快去吧。”三来媳妇走了,芳芳娘刚准备进宋大娘家门宋德彪突然走了出来。

宋德彪:“您是……”

“宋队长,你怎么在这来了?” 芳芳娘大吃一惊。

“你是――是冷嫂,这就是我的老家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宋德彪吃惊地问道。

“我女儿就住在隔壁,我来看看大嫂,原来你就是宋家老二啊!”

“三十多年没来了,家乡的变化还真不小啊!”

“他叔,我,我想问―――”

“冷嫂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当年陈院长的那个孩子――”

“怎么,你也在找那个孩子,我当时还以为是你抱走了的。哎,是我对不起陈院长啊!”

“陈院长死了,这没妈的孩子一想起来就叫人可怜。”

“你弄错了,那个孩子不是陈院长的,是薛县长夫妇的女儿。”

“什么?你说当年陈院长带的那个孩子是薛县长夫妇的女儿?”

“当时陈院长和沈光明离了婚,沈光明把他们不满两岁的孩子抱走了,陈院长为此哭了几天,她非常喜欢孩子,薛县长夫妇被关进来以后,她就主动为他们带孩子,最后发展到一天看不到孩子她就连饭都吃不下,他们虽都关在那里,但当时陈院长的问题没薛县长夫妇的严重,后来薛县长夫被押送别处时,怕自己保不住孩子就把孩子交给了陈院长。”

“原来是这样。”

这时突然听到院子里面”坏”媳妇在喊:“二叔,二叔,大娘又昏过去了。”

“走我们看看去。” 宋德彪急忙进了院子,芳芳娘也跟着走了进去。

凌云飞一从省城回来就开车到凤鸣中学看苏雪兰来了,苏雪兰的苦恼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在路上就寻思着怎样去安慰苏雪兰,可雪兰一见他的面二话没说就哭了起来。

“好了!雪兰,别哭了,事实就是事实,怎么也得去面对啊。”凌云飞劝道。

“云飞,我确实受不了了,沈西蒙已经被处决了,他临刑前我带盼盼去监狱看过他,我们虽然离了婚,可他毕竟是盼盼的生父啊!也是他罪有应得,死时连一个亲人也没有,是我和盼盼给他收的尸,装的还是他办木器厂时自己亲手做的那口棺材。现在却突然成了我的……你让我怎么接受啊!”

“这怎么接受不了,沈西蒙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爸妈还是咱的爸妈,至于我吗,当你的哥哥有什么不好,这几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啊。”

“我知道你还放不下你那个芳芳,都这么多年了,人家可能早就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和小宝一样大了。唉,我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那个严民书记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你连人家理也不理,以我看严民书记这人还是很不错的。”

“这事不用你管,我现在还不到没人要的地步,再说离了男人我又不是活不下去。”

“好了,好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旱说盼盼和小宝的学习吧,我这个当舅舅的应该尽尽责任啊。”

夜深了,芳芳娘在炕上躺着可怎么也睡不着,芳芳仍坐在灯下织毛衣。

“睡吧,芳芳,忙了一天了,怎么还在织毛衣啊?” 芳芳娘问道。

“娘,您睡吧,我再织一会。”

“看这颜色好像不是给你自己织的吧?” 芳芳娘试探地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穿这种颜色的?”芳芳知道娘问话的目的,可女孩子的心思怎么好意思对娘说呢?

“太深了,男人家穿还差不多。”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年轻女人都喜欢穿深色的,你看人家城里,色艳的都让老年人穿了。”

“现在的人啊,真让人想不通。芳芳啊,你该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啦了,娘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凌云飞,可已经这么多年了,兴许人家早就娶妻生子了。”

“我早就不想这事了。即就是人家没有娶妻生子,我们也不适合在一起!”

“几月前我听宋大娘说那个严民书记对你不错,还救过你一次命呢,听说是离过婚的,你是不是对他有点……”

“娘,您就别唠叨了,严民是个好人,可人家是个大学生,可我……”

“好,娘不说了还不成吗。明天我想回去。”

“您不是说多住几天吗?怎么突然间又想回去了?”

“这两天你德彪叔、宋平都回来了,你宋大娘那边我也就放心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

“娘,您干脆搬到我这来算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自你爹去世后,你哥嫂就搬过来住了,可他们整天忙着干活家里没个人不行啊!”

娘要回去了,明天以后她又该承受孤独了。特别是娘刚才的那番话又一次勾起了她的心事,说实话她心里无时不在想着凌云飞,可这只能是一种遥远的期待。她是在等着凌云飞,但却不希望凌云飞在等着她,凌云飞是个好人,他应该遇到一位比自己更好的女人,她甚至希望凌云飞像娘预料的那样早已娶妻生子。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牵挂着他,放不下他。“云飞你在那里?这些年过的好吗?你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她心里暗暗的祈祷着。

严民也是个好人,像个大哥哥似的。对他,她也曾有过‘非分’之想,可一想到自己以往的遭遇,又立即打消了念头。像希望凌云飞那样她也希望严民幸福,她期待着好人能有好报,期待着好人一生平安!

期待贴在胸口

胸便宽了

思念藏在心里

心却小了

孤寂的时候

沉静熬不过心跳

激情总是把忠诚放纵

不时的拥抱着昨天的那份感动

……

第二天清晨,娘回家走了。天突然下起了细雨,芳芳站在屋前,一种忧伤的感觉迎面袭来,她孤独了起来,门外的那颗老石榴树和她一样孤独!

清晨楼前站

雾如烟

细雨无声

空院静寂寂

寂寞石榴门前堵风雨

霜来叶满地

残枝悄悄随秋去

孤树伤别离

上午,五才正站在村头等车,‘坏媳妇’提着个小包走了过来。

“‘坏’嫂,看样子你要去镇上啊?就在里等车吧,等会蹦蹦车(机动三轮车)就来了。”

“是五才啊,我去镇农技站买点种子,你上哪儿啊?”

“秀娥让我去镇上取点货,好些日子没取货了,货架快空了。”

“听说宋大娘这些天病得厉害,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坏媳妇’问道。

“医生已经让准备后事了,唉,可怜啊!病轻的时候怕给儿子添麻烦,不去治,自己硬扛着,现在想治也没法了。德彪叔、宋平都回来了。”

这时一辆机动三轮车开了过来,两人上了车。

这些日子灵山村的确变了,人们脸上多了份喜悦,心里多了份希望,村前村后人们都在议论着挣钱的事儿。在后山,三来,一坏,等村民正在后山劲头十足的开荒,说是准备植树。前山的田间更是一片繁忙景象,快嘴,强强,拴侠等村民正在埋头栽葱,。

“哎,快嘴,你说芳芳当了村长,那她办的那个幼儿园可怎么办呢?” 强强问道。

“听说和小学的学前班合并了,现在搬到学校去了,那个白凤现在是幼儿园的园长兼村小学一年级语文老师。” 快嘴边干活边道。

“一年级的语文老师不是六帅的情人常爱妮吗?” 拴侠问道。

“你说那个女厨,自从杨六帅跟那个温州女人跑了以后,她就被新来的那个姓柳的女校长给辞退了。”

“你说这六帅为了跟那个温州女人连校长都不当了,值不值啊!” 拴侠又问。

“什么值不值啊!人家这叫对爱情的执着,你们懂吗?” 强强插道。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就是没有那个温州女人他也得跑,他犯的事让人家厂子赔了几十万,国家还不让他进去坐上几年!回来后还能当校长吗?恐怕连教师都保不住,这六帅也不傻,一走了之。知道不。” 快嘴又道。

“跑算什么办法,迟早会被人家抓住的,还不如早点自首,弄个宽大处理。” 强强道。

“他如果知道这些就不去犯罪!” 快嘴道。

“自作自受!” 拴侠道。

“听说五才这小子和那个女厨也处的不错,经常眉来眼去的。” 强强又道。

“那是人家常爱妮常在五才那儿买东西,混熟了! 快嘴你说对吧?” 拴侠道。

“是混熟了!这五才是见了女人就不要命的主,谁不知道,只要是漂亮女人,他都想往熟里混!要不那个温州女人能为了爱情,不远万里爱到咱们灵山来?”快嘴的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四十六章

杨六帅没有看走眼,常爱妮是个天才,她在“爱情”领域里的聪明是的确无人能比的,她认为爱情就是生产力,是人类发展的动力,也是人类生存的基础,没有爱就没有这个世界,许多人就是为了爱才去拼搏,去流血的。别看她文化程度不高,在课堂把“蜡烛”教成了“醋烛”,可对爱情的理解却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她觉得爱和情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拿她的话说“爱”的官比“情”大,“爱”领导着“情”,也领导着“钱”,“情”和“钱”最终还是为了“爱”,人就是为了“情”和“钱”这两样东西而活着的。她的聪明就在于把“情”和“钱”有机的结合了起来。利用“情”来产生“钱”,利用“钱”来控制 “情”,她天生就是个爱种,在生活中对“情” 的运用和她在烹饪中对“醋”的运用一样已经炉火纯青,要不她怎么能从一个农村妇女变成了中学的厨子,又从厨子变成了代课教师呢。六帅出事以后,教师是当不成了,她又去金鸡做起了服装生意,在生意场上“情”是她的秘密武器,“情”能使她出奇制胜,起到四两拨千斤之功效。从一个南方老头那里大赚了一笔钱后她又回到了凤鸣镇,施招认了个八杆子也打不上的舅舅,承包了北街旅店。并把“北街旅店”改名为“心上人” 旅店,原来生意萧条的“北街旅店”在常爱妮的精心策划下生意突然间红火了起来,南来北往的旅客络绎不绝。有些人是为店名而来的,想感受一下“心上人”的温馨。有些人是为漂亮的女老板而来的,想目睹“心上人”的风采。还又一些人是专门为女老板的“秘密武器”而来的,想尝尝“心上人”那与众不同的风味。

下午,常爱妮正站在店门口招揽生意,五才提着个大包又扛着一大箱货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五才哥吗?怎么取了这么多货啊。”

“是爱妮啊,你也赶集来了?” 五才抬头这才抬起了头。

“什么赶集来了!我现在是这家旅店的老板。”

“原来这家旅店是你开的,你可真有本事。” 五才看了看招牌道。

“原来是我舅舅开的,后来他做其他生意去了,就转包给我经营了。来来来,快把东西拿进来,在里面歇歇。”

“我,我还得赶车回去,迟了就没车了。”

“急什么,咱们好不容易才碰上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可能还没吃饭吧,走,我给你弄吃的去。”

五才跟着常爱妮进了旅店。

天已经黑了下来,秀娥仍站在店门口向村口的路上张望着,快嘴走了过来。

“看什么了,嫂子?给我拿包烟?”

“是快嘴啊,你五才哥上午去镇上办货,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怎么,天刚黑就想人家了,你是不是怕五才兄弟又被那个温州女人拐走啊!”

“拐走就拐走吧,他有什么稀罕的,两尾巴的猪咱没见过,两条腿的人多的是!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走,嫂子给你拿烟去。”快嘴跟着秀娥进了店。

然而五才此时正在“心上人”旅店和常爱妮一起吃饭,他们边吃边聊着。

“旅店生意最近怎么样?” 五才问道。

“还凑活,就是缺人手啊!”

“那就招些人过来,一个女人家管这么一摊子确实不容易。”

“唉,哪有合适的啊!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男人在身边就什么也不用愁了!五才哥,你来帮我吧,你来了我就在楼下再开个餐厅,生意会更好一些。到时候你来当经理,这里就是我们俩的天下了。”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别谦虚了,才哥,没本事那个温州女人能追到咱们这来死活要和你成亲!”

“你怎么提起那事来了,真要命!”

“好了,才哥,我不说了,咱们喝酒还不成吗!”

五才看了看窗外: “怎么天这么快就黑了,我怎么回去啊!”

“现在早就没车了,明天回去吧?”

“那怎么成,秀娥她还等着我呢!”

“怎么不成,一晚上不在一起就受不了了!人家常年孤孤单单的!等会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吗!再说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帮不帮我啊?” 常爱妮开始撒起了娇来。

“那我就今晚先帮帮你吧!”五才顿时热了起来,一下子搂住了常爱妮。

秀娥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不时的向门口张望着,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秀娥急忙拿起了电话:“喂,谁呀?五才是你吗?嗯,没车不要紧,人安全就好,什么,今晚不回家了!那你今晚住那儿?什么!住在‘心上人’那里,五才你给我听好了你今晚不回来以后就永远别回来!”秀娥气得差点昏了过去,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夜已经很深了,灵山村村委会干部会议还没有结束。芳芳看了看手腕是的表:“今晚的会就开到这吧,明天大家就分头去做吧,大家看还有啥问题?”

“没啥了,就按芳芳说的办吧!” 孟达道。这时秀娥突然闯了进来:“芳芳啊!我这日子过不成了!”

“怎么啦?秀娥嫂,你坐下慢慢说。” 芳芳问道。

“五才那挨千刀的,今天取货没回来,住在他心上人那儿了!”秀娥边哭边说着。

“怎么这小子又去找女人了?” 孟达道。

“你怎么知道他今晚住在他心上人那儿了?谁是他的心上人?” 芳芳又问。

“这我哪知道啊,他刚才来了电话,说他今晚住在他心上人那儿,明天回来。”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在媳妇面前还敢怎么说,简直是混帐透顶!” 孟达骂了起来。

“芳芳啊!我这人今后可怎么活啊!”秀娥又哭了起来。

“这样吧,嫂子,你先回去,明天等他回来了我好好说说他。” 芳芳劝道。这时”坏”媳妇跑了进来:“芳芳,不好了,宋大娘她,她―――”

“快说啊#何大娘她怎么了?” 芳芳急忙问道。

“宋大娘她,她咽气了!”

“什么,宋大娘去世了,走,快走,看看去!”众人奔宋大娘家去了。

五才和常爱妮的关系随着两人体内酒精度的提高在不停的升温着。现在已经从酒桌上升到了床上,从身旁升到了身上,此时两个赤裸裸的灵魂在戏闹着,交媾着。

“才哥,你们男人真好,我们能天天在一起那个就好了。真叫人舒服!”

“和你在一起那个的感觉真不错,我对我那口子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那你就和我一起过吧。”

“那可不行,我们已经十几年夫妻了,再说孩子也大了。”五才说着说着突然坐了起来“不行,今晚我还得回去! ”

“怎么,你今晚要回去?”

“不回去不行啊,不回去明天的事情就大了。你没听到她电话里凶的那样子吗!”

“好了,好了!回去就回去吧,看你没出息的样!小心明天人家吃了你。”

“真舍不得离开你。”五才又搂住了常爱妮。

“舍不得离开就别走啊!”

五才边穿衣服边说:“你放心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来不来随你!”常爱妮说完就用被子闷住了头。五才站在床前用手拍着常爱妮白嫩的屁股:“乖,别生气了,不起来送送我吗?”

“死东西!走我给你开门去。” 常爱妮坐了起来准备穿衣服。

五才在常爱妮脸上亲了一下:“这就对了。”

“哎,我的内裤哪去了?” 常爱妮问道。

“再在被窝找找。”

常爱妮从被窝里取出一条兰色裤头扔给了五才:“这是你的!是不是你刚才穿错了?”

“也许是吧,算了已经穿错了就错了吧,过几天我还你就是了。”

“就你坏!哎,这么多货,今晚你怎么拿啊,连车也没有。” 常爱妮边穿衣服边道。

“走回去呗,十来里地,要不了一小时就到了。”

“要不这样,今晚你先把那个大包提回去,那箱货先放在我这里,明天如果碰上熟人的车我就给你捎过去。”

“也只好这样了。”

秀娥在店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坐了起来,不一会儿听见门口有声响就随口问道: “谁呀?”这时五才提着包开门走了进来: “是我,我回来了。”

“怎么跑了一天就取了那么点货?”秀娥问道。

“还有一大箱,在‘心上人’那里放着,明天让熟人捎回来。”

“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让你去取货,你却跑到心上人那里约会去了,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秀娥用力将五才向外推。

“你在胡说什么啊?人家‘心上人’不是人!” 五才解释道。

“她就不是人! 是人能勾引人家男人吗?” 秀娥越说越来气。

“人家‘心上人’是个旅店的名字。我把那葙货放在‘心上人’旅店了,老板说明天让熟人给咱们捎回来。”

“什么,‘心上人’是个旅店的名字?这么说没人勾引你?”

“放心吧!你男人谁也抢不走。”

“你,算了吧你#涵说抢不走,上次差点跟那个温州女人跑了不是!”

“行了,行了!你怎么那壶不开提那壶啊!”

“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秀娥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别做了,我什么也不想吃,太乏了,十几里路走回来的,让我睡一会。”五才到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秀娥心疼的看着五才。

“真是的,睡觉连衣服都不脱。裤子上那么多土。”秀娥帮着五才在脱衣服。

“哼,又在什么地方喝酒了。” 秀娥闻了闻道。

“爱妮!爱妮!让我再抱抱你!” 五才又说起了梦话。

“我知道你爱我!衣服脱了让你爱个够!咱俩有些日子没有那个了,叫人怪想的!” 秀娥边说边帮着五才脱裤子,刚解开裤带突然发现五才穿着一条粉色女式裤头。仔细一看裤头边上有油笔写的爱妮两个字。

“怎么会穿着女人裤头?五才!你这个死东西!快醒醒!” 秀娥大吃一惊。她秀娥用力推着五才。

“你在干什么吗?人家睡的正香着呢!”

“睡什么睡你!给我起来!” 秀娥揪住五才的耳朵道。

“干什么吗?你――” 五才揉着眼睛问道。

“你穿的这女人裤头是怎么回事?” 秀娥厉声问道。

“这,这个嘛,这是我买的。”

“什么买的,你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买一个女人裤头穿上,是什么意思吗?还有上面用油笔写的‘爱妮’ 两个字,是不是女人的名字?又是常爱妮那个骚货吧?”

“什么‘爱妮’ 两个字,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自己看看吧!我敢肯定是个妖精的名字!”

“这,这可能是牌子名吧?” 五才仔细看了看,又想了想道。

“别再给我编谎了,牌子还有用油笔写的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屁本事没有,整天就知道往女人堆里钻。这回倒好,连女人的内裤也穿回来了!这日子我看没法过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唠叨起来没完,我出去又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把那个骚货的内裤都穿回来了,你还想做什么!”

五才没有说话,低着头抽起烟来。

第二天清晨,四海媳妇正在在打扫家门口卫生,快嘴走了过来。

“哎,快嘴,干啥去呀?” 四海媳妇问道。

“去宋大娘家帮帮忙,四海呢?”

“他呀,天还没亮就去帮忙了,听说宋大娘的丧事宋平准备大办,看人家回来时开的那辆小车就知道有钱。” 四海媳妇又道。

“可不是吗,昨晚上和村干部商议时,我也在常何平说这几年他不在家,他母亲全靠乡亲们照顾,他这次准备在村里摆一百桌酒席好好招待招待乡亲们,好酒,好烟,鸡鸭鱼肉全上。知道不?”

“好家伙!到底是有钱人,四海说宋平告诉他这几天凡是来他家的,管你帮没帮忙他都管饭,而且好酒好菜招待,宋平的洋媳妇你还没见过吧,那在咱村盖了,我也是头一次见。唉,人家城里人就是和咱们农村人不一样啊。”

“你去不去,要不咱俩一起走?” 快嘴打趣道。

“去你的#涵和你一起走,我又没瞎没聋的还怕走错路不成!”

快嘴去了宋平家,四海媳妇随后也去了宋平家,灵山人几乎都去宋平家。

宋大娘走了,一曲哀乐送她去了该去的地方。带走了她的固执、她的偏见,还有她的纯朴与善良…….

她的葬礼感天撼地,媳妇的哭声也算惊天动地,儿子的孝顺更是有口皆碑。宋平为母亲能为他创设这样一个“充分展示自我”的机会而感动得痛哭流涕!

为此,他率领亲朋好友,率领私家轿车、还有身后跟着的腹装百桌酒席的送葬队伍,埋葬了拖累,埋葬了多余。

善良的宋大娘啊,默默地来到这个世上,没想到走时却如此辉煌!如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为儿子今日之壮举感到自豪无比!

下午,秀娥正在和四海媳妇说闲话,三来媳妇走了过来:“哎,秀娥,早上埋人你们去没有?”

“能不去吗!全村的人都去了。”

“这有钱人死个人,比唱台戏都热闹。” 四海媳妇道。

“唉,有钱埋钱,没钱埋人呗!”秀娥刚说完,一辆机动三轮车开了过来。

“秀娥,这车是不是给你送货的?” 三来媳妇问道。

“我没叫车啊!”

这时穿着时髦的常爱妮从车上下来。

“哟,你们都在这里啊!五才哥呢?” 常爱妮道。

“是常老师呀,他不在,你找他有事吗?” 秀娥问道。

“他前些天他把一箱货放在我这了,这两天我这没碰上咱们村的人,我就给你们送来了。(对司机)来快把车上那箱货拿到店里去。”

司机把货扛了进去。

“哟,我昨天在宋平家坐席时,听说五才把他取的货放在心上人那里了,原来他的心上人就是你啊?” 四海媳妇道。

“你胡说什么啊!我开的是‘心上人’旅店,和五才没有关系。”

“常爱妮!你敢说你和五才没有关系?我问你五才穿的那条女人内裤是不是你的?” 秀娥这才恍然大悟。

“你这人是不是疯了,五才怎么会穿我的内裤啊!”

“怎么不是你的,上面还写着你的名字啦!昨晚让我撕破扔到厕所了,要不要我捡来让大伙瞧瞧。”

“是我的又能怎么样?那是人家五才爱穿。”

“哟,常爱妮想不到你还这么浪漫,真的把内裤脱给五才穿了?” 四海媳妇问道。

“不要脸的东西!” 秀娥骂了起来。

“你在骂谁呀!你不是把内裤撕了吗!下次我让五才哥给我买最好的!走(对司机)我们回去!”常爱妮上车走了。

“真没见过有这样厚脸皮的人!” 三来媳妇道。

“你家五才也真是的,上次弄来个温州女人,这次又招来了这种骚货!” 四海媳妇道。

“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秀娥又哭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星期天的中午,刚吃完饭的严民正在宿舍看书,芳芳突然提着一个小包走了进来:“严大哥。”

“是芳芳啊,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严民客气地招呼着。

“二怪又转到省城医院去了,我给汇了点医药费,顺便过来看看你,在忙什么啊?” 芳芳坐了下来。

“星期天没事,随便看看书。二怪的伤治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啊?” 严民边倒茶边问。

“已经好了许多,估计再有几个月就能出院了。”

“最近怎么样,工作有压力吧?看你们最近的动劲挺大的!”

“不瞒你说这么大的摊子我还真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这主要是我还没完全取得群众的信任,不过我想会慢慢好起来的。严大哥,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好吗?”

“好好好,不谈工作!不谈工作!”

芳芳从包里面取出一件毛衣:“严大哥,我织了件毛衣你穿上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给我织的,这怎么可以啊!”

“怎么不可以?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快穿上让我看看,要不我可要生气了!”

“好吧,那我就穿上试试。”严民把毛衣穿在了身上。

毛衣确实很合身,像量体织的一样,芳芳笑了,笑的很是开心。严民也笑了,看着芳芳开心的样子,严民开始感受到这件毛衣的份量,同时也感受到了这件毛衣带来的温暖。可他还是没有完全感受到芳芳为织这件毛衣所花费的心思,和芳芳在这件毛衣上所倾注的感情。虽是件普通的毛衣,可它不知陪着芳芳渡过了多少不眠之夜,里面不知浸含着多少泪水与喜悦。白天一有空她就拿起了毛衣,那怕剩下的时间能织几针她也要织,晚上没人的时候她又拿起了毛衣,再困,再累她仍要织,高兴的时候织、悲伤的时候织、孤独的时候织、烦恼的时候织、思索的时候也在织,她不知道织这件毛衣用了多少日子,但她知道这件毛衣是织给严民的,为什么要织给严民,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一种感觉,可年轻女人们的感觉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一转眼又到了晚上,孟达躺在炕头抽烟,妻子由玉兰边做针线边和孟达唠叨着:“听说芳芳又给二怪寄医药费了?而且是她自己的钱?”

“村里那几个钱早就用完了,她不拿钱让谁拿?” 孟达没好气的回答。

“那咱们帮帮芳芳吧。” 由玉兰又道。

“你懂什么,村长就那么好当!去山上开荒的那伙人的补助费还一分钱也没发呢!过几天我就让那伙人上芳芳家要去。”

“你明知道村上没钱了,还叫人去向人家要,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什么落井下石,我想让她将我失去的还回来!”

此刻芳芳正躺在床上看书,忽然感觉到有点困就准备关灯休息,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她披着衣服走到院子:“谁呀?”

“阿姨,是我,我是巧莲。”

“什么事啊?”

“我弟弟二娃不见了。”

“你爸你妈呢?”

“他们都出去打工,去了有一个月了。”

芳芳穿好衣服开门,只见一位不到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了门口。眼里含着泪水:“芳芳阿姨。”

“你好像是村西,大元家的女儿?快说说你弟弟是怎么丢的?”芳芳问道。

“他下午放学就没回来。”

“你在学校找了没有?”

巧莲边哭边说:“找了,没找到,我弟弟他贪玩,平时都是我在他们班门口等他,今天我们班开班会延长了半个小时,我去找他时,他们班已经没人了,我回到家里,家里也没人,我就一直找到了现在,芳芳阿姨,您是村长,您一定能找到二娃,我爸妈临走时说让我一定要管好二娃……”

芳芳含着泪:“别说了,走阿姨和你一起找。”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灵山村一片寂静,芳芳和巧莲在不停地呼喊着二娃的名字。

“二娃……二娃……”

“二娃……二娃……”

芳芳她们路过三来家门口时三来媳妇闻声开门出来:“这不是芳芳吗?在找谁啊?” “嫂子,二娃不见了,我们正在找。”芳芳忙道。

“那我们一起找吧。” 三来也跑了出来。不一会一坏夫妇等许多群众都起来帮助寻找了。村庄里不时传来呼喊声和议论声。

“大元两口子心也太黑了,把这么小两个孩子留在家里,自己出去挣钱去了。”

“二娃才上学前班。”

“巧莲也还不到十二岁啊!”

突然听见有人喊道“那边草垛底下好像有个孩子。”人们一下子跑到了草垛那边好几个手电筒一齐向草垛底下照去,发现二娃靠着草垛睡的正香。书包里装着几个空易拉罐。

人们喊叫着:“二娃!二娃!二娃!”

芳芳上前抱起二娃: “二娃!你醒醒!”二娃揉了揉眼睛,看见了巧莲“姐姐。”这时大家都围了上来。

“二娃,你怎么会一个人睡在这里啊?” 芳芳问道。

“我放学后回到家里不见姐姐,我就自己去捡易拉罐了,后来又玩了一会,谁知在这里睡着了。” 二娃边揉眼睛边说。

“二娃,你捡易拉罐干啥用啊?” 芳芳又问。

“卖钱呗!等我攒足了学费,明年我爸爸和我妈妈就不用出去打工了。”听了二娃这话众人眼睛都湿润了。

“谢谢乡亲们,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送二娃他们回去。” 芳芳道。众人都走了。芳芳领着两个孩子在回家的路上走着。

大元的家里像个库房一样,东西摆的乱七八糟,孩子们的卧室和灶房在一起,房间的铁丝上晾着几件刚洗的衣服。

芳芳来了看铁丝上晾着几件刚洗的衣服:问道。“巧莲,这些衣服是你洗的吗?”

“是我给我和弟弟洗的。”

“平时谁给你们做饭吃啊?”

“我做,我放学后给弟弟做饭吃。”

“你现在上几年级了?”

“六年级。”

“你都会做什么饭啊?” 芳芳又问。

“我会下面条,我自己拿去压的机器面。还会熬稀饭,做馒头,”这时二娃从盆子里拿出一个像窝窝头似的馒头来:“阿姨,你看这就是我姐给我做的馒头,可好吃了,阿姨你尝尝。”

芳芳拿着明馒头看了看眼里滚出了泪珠:“巧莲,把你爸妈的地址给我,我找他们回来。”

“阿姨,您不要叫我爸妈回来,他们还要给我挣学费供我明年上中学啦,我会照顾好弟弟的,下次我再也不让弟弟丢了。” 巧莲求道。

“阿姨,我以后听话,再不乱跑了。” 二娃也求了起来。

芳芳含着泪一下子搂住了两个孩子:“从明天起阿姨给你俩做饭吃!”

“阿姨,我自己能行!” 巧莲像个大人似的。

几天后,五才又来到了“心上人” 旅店, 此时常爱妮正在边吃中午饭:“哟,是五才呀,快来吃饭,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上我这儿来哩?”

“那能呢。魂早就被你勾走了。”

“口是心非!那天人家好心好意帮你把货带来,结果还让你老婆给痛骂了一顿,你怎么不帮帮我?”

“那种情况我怎么帮你啊!都是你那内裤惹的祸,害的我被人家骂了几天!”

“那是你自找的!”

“可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让人家逮了个正着。”

“怎么是我写的啊!那是六帅写的!”

五才大吃一惊:“什么,六帅写的!我说你可以啊你!都让六帅把名字写在内裤上了?我今天得仔细看看你内裤下面的嫩肉上,是否也有六帅写作的记号。”

“去你的,那个地方要是有记号,也是你上次留下的!别瞎想了,那是去年学校发的福利,男教师发的t恤衫,女教师发的内裤,各人的大小号不一样,杨校长才写上了名字。”

“唉,这个六帅!发福利,给女教师发什么不好,偏要发内裤!”

“听说他被你那个温州相好勾走了。”

“他是迫不得已才出走的。”

“他抢了你的相好,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记恨他?”

“不记恨,因为我又抢了他的相好啊!”

常爱妮恍然大悟:“你,你真坏!来罚酒,罚酒!”

“喝就喝!爱妮啊,怎么这些年不见你男人啊?” 五才边喝边问。

“你说的是我男人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你不是吗?” 常爱妮已经点醉意。

“你别逗了,我说你的那口子现在在哪儿?”

“你说他呀!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来往了。”

“为什么?” 五才又问。

“人家打工挣了钱,后来又做生意,办企业,听说现在还当了什么经理,整天和女秘书泡在一起,我又能怎么样?听说情人天天在换,给一个二奶还买了栋房子……”

“这,怎么会这样啊!”本来糊涂的五才现在更糊涂了。

“想什么啊!快过来呀?” 常爱妮已经坐在了床边,她使劲瞟了五才一眼道。

“过来做什么?坐这不是很好吗?”五才问道。

“真笨!你刚才不是说要检验我那地方吗?我现在就脱给你看!”

“这,这怎么行,大白天的?”五才有些犹豫。

“大白天怎么了?我是开旅店的,叫人来这里睡觉是我的业务,关上了门谁知道你在里面干什么!”

经常爱妮这么一说,五才的胆也就大了起来,他几下就剥光了常爱妮的所有衣服,十分认真地检验了起来,五才也算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他拿出了“真招”不一会儿就把常爱妮逗得在床上翻着滚的求饶、卖乖!常爱妮这时才明白了那个温州女人不远万里来到灵山村找五才的正真目的。她觉得五才挺会折腾的,而且每次都能折腾出点新意来。接下来他又会使什么怪招呢?她既兴奋又害怕……

下午,芳芳和校何正在村委会办公室值班,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是柳校长啊,来快进来坐。” 芳芳招呼道。

“冷村长,是您找我吗?” 柳校长问道。校何倒了两杯茶给了柳校长和芳芳。

“谢谢!”

“我上午去了学校,听说你去镇教委开会去了,我准备等会儿再去找你,想不到让你亲自来了。二娃昨晚的事你知道吗?” 芳芳问道。

“知道了,今天一早就听说了,村长啊,我有责任。”柳校长道。

“那我更有责任啊!我说柳校长啊,咱们灵山穷啊,据我了解像二娃家这种情况的家庭在我们灵山还确实不少。农闲的时候,不少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家里就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这些老人的赡养问题,这些孩子的教育问题,都是大问题啊!目前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办法还没有!我想,咱俩来个分工你说好不好?”芳芳若有所思地道。

“我明白了,您是说让我管好留守孩子这一块,村上管好留守老人这一块,对吧?” 柳校长应道。

“是啊,咱们得齐心协力,将这两方面的问事情管好,至于打工的问题,村上将想办法彻底解决!”芳芳胸有成竹地道。

“您说的是!我也正想找您商量这事,像二娃这种家庭情况的学生在咱们学校就有几十个,这些学生不但学习成绩下降,而且思想品质,身心健康也受到了影响,我们常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可这些留守的孩子们一回到家里就失去了控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所欲为!有些家庭虽父母走了还有爷爷奶奶照顾,生活上不会有啥问题,可由于过份溺爱,一个个都培养成了小霸王,小公主,这种间隔两个代沟培养出来的孩子,将来怎样走向社会啊!”

“这的确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啊!” 芳芳若有所思的道。

“还有他们的父母出外打工挣钱这看起来是件好事,可咱们总不能为了一点钱毁了而下一代啊!” 柳校长又道。

“是的,我最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得想办法让这些留守孩子的父母回来,在家门口挣钱,这不单纯是孩子们的事而且还有一个留守老人的赡养问题。”这时三来媳妇突然跑了进来:“芳芳,你快去看看吧,村东头的朱老汉心脏病又犯了,疼的直叫,儿子和媳妇都去南方打工了,女儿又不在身边,孙子在镇上念初中,现在家里只有两个老人,朱大娘急得直哭。”

“那就赶紧送医院吧。” 芳芳道。

“我让三来帮着送医院,可朱老汉死活不肯,可能是没钱看病。”

“嫂子你让他们把病人赶快送医院,钱的问题我来解决。你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芳芳又道

“那好,我去了。” 三来媳妇走了出去。

“柳校长,今天我们就先谈到这里。”

“那好吧,冷村长。”柳校长出门走了。

第四十八章

两辆黑色高级小轿车在通往灵山村的崎岖山路上行驶着,第一辆车上坐着省委书记薛国良的妻子省科委主任韩虹和他们的女儿薛婷及芳芳的娘。第二辆车上坐着省委书记薛国良和省委刘秘书长。

刘秘书长看着路两边的土房道:“这个地方怎么还这么穷啊!”

“这次我们来就想看看处在穷山沟里的农民究竟是怎么生活的,搞个社会调查吗?” 薛国良边抽烟边思索着。

“您这是微服私访吧,下面的同志都不知道。”

“如果他们知道了,你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到了,就是这个村。”

两辆高级小轿车在村头引来了不少惊奇的目光。车开到芳芳家门口停了下来。

薛婷扶芳芳娘先下了车。

“这就是芳芳的家。” 芳芳娘道。

薛国良、韩虹、刘秘书长都下了车,薛婷上前敲门。

“芳芳姐,芳芳姐!”

此时贼猴媳妇翠翠正在向门外倒刷锅水,看见薛婷上前敲芳芳家门,马上跑到四海家门口喊四海媳妇,这时”坏”媳妇也走了出来。

“翠翠,什么事啊?” 四海媳妇问道

“快来看啊!芳芳家来警察了!”翠翠道。

“是不是芳芳犯事了?” 四海媳妇又问。

“有可能!” 翠翠道。

“别瞎猜,哎,你们看那不是那次化装卖洗衣粉的女侦察员吗!走看看去。” “坏”媳妇说着走了过去。这时薛婷迎面也走了过来。

“大嫂,芳芳姐家怎么没人呀?” 薛婷问道。

“你们找芳芳啊,她现在是村长了。” “坏”媳妇看着薛婷那客气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什么,芳芳姐当村长了?她人现在在哪儿儿啊?”

“可能在村委会吧,向前走200米左边那四间大瓦房就是。”

“谢谢大嫂!”薛国良一行人上车去了村委会。

会计校何正在整理报表,薛婷走了进来。

“有人吗?” 薛婷问道。

“请进,哎哟,是市局的薛警官,快进来坐。” 校何热情地招呼着。

薛婷向四周看了看: “你们村长了?”

“您说的是哪个村长啊?” 校何问道。

“你们村有几个村长啊?”

“正村长只有一个,原来的村长是孟达叔。现在新选的村长是芳芳姐。”

“那就找芳芳姐吧。”

“村东头的朱老伯病了,她去医院看了,可能快回来了吧,你们先坐,我给你们找找去。”

校何找芳芳去了,薛婷向门外道:“爸,大娘,我姐去医院看病人去了,现在有人找她去了,我们在办公室等等吧。”

“那就在里面坐坐吧。”薛国良一行人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此时阳县县政府甘县长办公室内可有热闹了,胖子甘县长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电话铃突然响了:“喂,噢,市委许书记,您好,您好!我是甘权,嗯,……洪书记去北京学习还没回来,……什么,您说省委办公室来电话说省委薛书记有可能到我们县视察,什么有可能……现在已经到了,可我一点消息也没得到啊!……嗯,好的,我马上在各乡镇去打听,您放心如果薛书记在阳县,我一定保证他的安全。”

“黄秘书,赶快给各乡镇去打电话,问问见没见省委薛书记一行人。”甘县长急的在办公室来会踱步,他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又扔在了烟灰缸里。

“这薛书记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千万可别闹出什么事啊!”甘县长又拿起了电话:“县公安局王局长吗,我是甘权,请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嗯,……越快越好。”

甘县长放下了电话又点上烟焦急地抽了起来。

此刻会计校何正好碰上了匆匆往回赶的芳芳。

“放心吧,朱老伯他没事医生说两三天就能出院,我把住院费也交了,让三来家嫂子在那陪着,哎,校何,你说是市公安局的薛警官找我?” 芳芳边走边说。

“是的,但不是一个人,除一个农村老太太外其余好像都是城里人,开着两辆黑色高级豪华小轿车,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对你挺友好的,市局的那个女警官还称你姐姐,是不是你家的什么亲戚?”

“我可没有这么富有的亲戚啊!” 芳芳道。

“那个上了年纪的男的肯定是个大款,说不定是专门来咱们村投资开发什么项目的吧,上一次金鸡市的凌老板要在咱们村建厂和孟村长没谈成,让人家镇中学的苏校长白介绍一趟,你这次可别放过机会啊!”

“如果真正是个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你刚才说上金鸡市的那个老板要在咱们村建厂的事是苏雪兰校长介绍的?”芳芳问道。

“是的,怎么了?”

芳芳显得十分高兴:“这个关系还能接上,我抽空去找找苏老师。”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村委会办公室门口。迎面就碰上了站在门口等待的薛婷。

“薛警官,您怎么来了?”芳芳问道。

“村长大人,我怎么不能来,听说你当村长了,我来祝贺,祝贺还不成吗?” 薛婷道。

“你这张嘴啊,谁也说不过!”这时一过路的村民走了过来:“哎,宋会计,你爹问你昨天你给他买的药放哪儿了,你快回去帮着找找吧。”

“那你就回去看看吧。” 芳芳道。

校何走了,芳芳和薛婷一起进了村委会办公室。一进门芳芳就看见了自己的娘也在那里 “娘,你怎么在这儿来了?”

“娘来看看你!”

看见芳芳,韩虹再也坐不住了,上前拉住芳芳的手。

“芳芳,你就是我的芳芳?” 韩虹显得十分激动。

两双手握在一起时,芳芳手腕带的那只镯子和韩虹手腕带的那只镯子碰到了一起。韩虹看了看两个镯子一模一样。韩虹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孩子,你就是我的芳芳!我们可找到你了。”

“娘,这是咋回事啊?” 芳芳不解地问娘。

“孩子,他们就是你爹临终前给你提起的你在省城的亲生父母,当年的薛县长夫妇。他们好不容易在咱们老家找到了我,我们就一起到这儿来了,还不快叫妈妈。” 芳芳娘道。

“不,我不认识他们!” 芳芳一反常态地道。

“孩子啊,都是我们不好,妈对不起你啊!可那个年代……”韩虹进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将三十多年前牛棚里的那段往事告诉了芳芳。

听完了这段回忆,在坐的所有人完全沉浸在一种悲痛之中,芳芳、韩虹和婷婷都哭了。

“第二天,大队长通知说要把我和你爸押到别处去,临走时我们就把你托付给了你陈阿姨,还把我结婚时的那对龙凤镯子取下一只放在了你的怀里。” 韩虹又道。

“那时你娘在那里干勤杂,知道你陈阿姨去世后,有人说你娘可能知道你的下落,我和你妈找过你们两次,一次是在我平反前,一次是在我落实政策后,可是两次却都没有找到,那年我是在龙县当县长,你娘是龙县水沟村的,可当我们去龙县水沟村时听说你们几年前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什么地方去了,以后的这些年里你妈一想起这见事就那拿着那只镯在哭个不停,我也感到很内疚,后来婷婷在办案时偶尔看到了你戴的那只镯子,我们才有了你的线索,本来应该快一点找到你,可我北京有个会耽误了些日子,你妈自从有了你的消息,天天盼着见你,饭量也减了许多。” 薛国良接着道。

芳芳一下子扑到韩虹的怀里:“妈妈!”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芳芳。” 韩虹紧紧的搂住了芳芳。

“芳芳,爸爸对不起你!那时,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要不是你娘……”薛国良道。

“别说了爸爸!”芳芳扑在薛国良的怀里哭了起来。韩红坐在了芳芳娘的身旁,百感交集。看着女儿与亲生父母相认的情景,芳芳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时校何和孟达走了进来。孟达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芳芳娘:“这不是芳芳娘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芳芳娘想了想把实情告诉了孟达:“您不知道,芳芳是我抱养的,今天他的亲生父母来了,我把芳芳交给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三十多年了吧,不容易啊!” 孟达吃惊地道。

“这位是……” 薛国良问道。

“爸,他是我们村的老村长,现在是村上的治保主任!” 芳芳解释道。

“您就是芳芳的爸爸,欢迎,欢迎,哟,这不是市局的薛警官吗,您可是个大人物,怎么又办案来了?” 孟达客气地说着。

“我陪我爸看我姐来了。” 薛婷道。

“她也是我的女儿。” 薛国良补充道。

“哎哟,我说呀,她俩怎么长的这么像啊!老同志啊,你可真有福啊,有这么两个能干的女儿。” 孟达更是吃惊了。

看见薛国良还孟达谈上了,韩虹知道老伴又搞起社会调查来了,她就和芳芳、薛婷在办公室的里间陪芳芳娘拉起了家常,校何这下可忙了,里里外外端茶倒水就他一个人。

“听说芳芳刚当上干部,你是老同志了工作上可要帮帮她啊。” 薛国良对孟达道。

“这没问题,在灵山村没有我孟达办不成的事,不过您也得帮帮我啊!”

“我帮帮你,怎么个帮法你说说看。”

“刚才听我们会计校何说您是省城来的大款。” 孟达又道。

“没错,他可是省城最大的款!”刘秘书长忍不住扑的笑了出来。

“别打叉,让他继续说吧?” 薛国良制止道。

“其实校何不说我也能看出来,您坐那么好的车,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比我们县长的车还要高级,您只要肯出这个(用手做出数钱的样子)芳芳的问题我包了,明年我保证她入党。” 孟达又说了起来。

“你现在是村支部书记啊?” 薛国良问道。

“村支书,是朱岁狗,是个老好人,什么都不管,我虽是支部委员,可我们村这几年的党员都是我发展的。”

“怎么党员还要拿钱买啊?” 薛国良大吃一惊。

“这你就外行了,现在什么都得拿钱买,就拿芳芳来说吧,当老师时学教的那么好,她带的课考了个全镇第一,可还是被人家给辞退了,镇中学的副校长苏雪兰那么能干的一个人,写出的文章在北京人民日报社都得过奖,教出的学生,考上名牌大学的不少,就教育论文就出了一部书,,还不是照样没办法呆在这穷山沟里受气,最后连这穷山沟也呆不下去了只好去私立学校去教学,而人家不会教学的只要能给局长使上钱都一个一个调到县城拿高工资去了。” 孟达又道。

“那个苏雪兰老师现在是镇中学的副校长了!”这时校何走过来插道。

“那还不是镇党委那个严民书记,仗着是县委洪书记的红人硬是软缠硬磨才让县教育局给苏雪兰批了个副校长。哎,校何,你还不去里面招待客人,站在这里干啥?” 孟达故意支走了校何。

“看来你们镇党委那个严民书记还是爱惜人才的吗!” 薛国良又道。

“爱惜人才有什么用,前些年为了工作不顾家里,媳妇也跟他离了婚。像他这样一根筋的人,只能一辈子呆在这穷山沟。”

“那芳芳当村长也是花了钱的?”薛国良问道。

“这可不是,我们村严民书记亲自蹲点,这次选举是没有一点水份,可当个村长能怎么样,活受罪啊。”

“哎,你刚才说当个党员要多少钱?” 薛国良又问。

“您得给一万元。” 孟达小声道。

“那你一年发展几个能党员?”

“就两三个吧。”

“那算起来也有能好几万元收入?”

“帐可不能这样算,这几年我们村就没有几个够格的,不往上报吧,人家会说我没做工作,只好找几个老实人报上去,可这些人都穷的要命,谁给你钱啊!”

“那芳芳入党为什么要花一万元?”

“芳芳可就不同了,见过大世面,有知识,有文化,群众拥护她,她还要往上升,再说朱岁狗早就不想当支书了,芳芳如果入了党以后,灵山村的党支部书记肯定是她的,过几年她当了灵山村的书记兼村长,灵山村的党、政、军全归她了,你看多大的权利啊,你说一万元还多吗?”

“你就能保证她能入党?”

“那当然了,我是组织委员啊,我说谁够条件谁就够条件,谁够条件我说他不够条件,他就不够条件,他严民是镇党委书记,可灵山村的党员发展对象还得我往上报啊!”

“看来你的权利还真不小啊!好吧,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答复的。”

这时芳芳走了过来:“爸爸,咱们现在去家里吧。”

“那好吧,那就去吧。”薛国良一行人出了村委会办公室上车去了芳芳家。

第四十九章

此时有三辆小车正在通往灵山村的路上急使着,第一辆车上坐着阳县公安局王局长和凤鸣镇派出所的李所长及几个干警,第二辆车上坐着金鸡市委书记许峰,第三辆车上坐着阳县副县长甘权和凤鸣镇的严民书记。

幼儿园交到村学校以后,芳芳搬到了新庄基,薛国良一行人在宽敞的大房里歇息着。芳芳和娘就动手做饭。不一会儿热腾腾、香喷喷的农家饭就端了上来。

“好多年没喝这苞米粥了,味道还真不错!” 薛国良道。

“纯正、香甜,这种玉米品质不错。” 韩虹也边吃边品着。

“妈妈到底是专家,一尝就尝出来了,好多人都说我们这儿的玉米品质好。” 芳芳道。

“这土豆丝的味道也很特别。” 薛国良又道。

“这叫葱拌土豆丝,土豆和大葱都是我自己种的。” 芳芳解释道。

“妈妈,我刚才在厨房看见姐姐种的大葱,葱白被一般葱的葱白长出了许多。” 薛婷插道。

“刚才我也发现了,这种葱应该是很有市场的。” 韩虹答道。

“妈妈,今年我让全村在现有的旱坡地上,除少量土豆地外全都栽上了这种大葱,到时候您可得帮我们村推销推销啊!” 芳芳想起了省城的市场。

韩虹看了看薛国良和刘秘书长:“我想这不会有啥问题的。”

“我们村确实是太穷了!我答应村民到年底全村百分之八十的家庭要能看上电视,” 芳芳又道。

“这些都好办,可你得答应妈妈,这回和你娘一起回省城,我们母女已经分别了三十年,这回再也不能分开了,再说你娘为你吃了几十年苦,这回也该到城里享享福了。” 韩虹道。

“妈妈,让我娘在城里散散心,这我没意见,我可走不了!我们村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走?这几天我在村里组织了开荒植树,还打算在后山全种上药材,我们这儿的当归,才胡等药材品质是乘的很有名。明年我们村要办工厂,还要发展旅游业,这么多的事都等着我去做,你说我能走得了吗!”

“芳芳,你还是跟你爸妈回去吧,家里养的那些猪交给我喂养就行了。” 芳芳娘插道。

“娘,这是绝对不行的。” 芳芳道。

“芳芳啊,你说的这些妈都知道,要干事业省城更适合你,再说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唉,妈不说了。……这里的农民确实是太穷了,我也很同情,回去我就去找省扶贫办,让他们来这里看看,我答应让你们村的村民到年底每个家庭都能看上电视。” 韩虹又道。

“这样就更不行了,说我们灵山穷,那是人穷,可山并不穷啊,灵山遍地都是宝,等待着我们去开发,我们不要国家的扶贫款,我们不能端着金碗去讨饭啊!妈妈!我就不信灵山人自己富不起来!”

“说的好!有志气!和我当年一个性格,芳芳,爸爸支持你!” 薛国良十分欣赏自己的这个女儿。

“那也只好这样了,大嫂您得跟我们一起走。” 韩虹又道。

“我还是不去了吧,在城里肯定会不习惯的。” 芳芳娘推辞道。

“娘,你就去吧,过些日子我会去省城接你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到省城去办哩。” 芳芳道。

“大嫂,女儿都同意了,您就别推辞了,你帮我们带大了芳芳,而且又调教的很有出息……芳芳啊,这个存折上有五万元是妈妈和你爸这些年的稿费,你拿去用吧。” 韩虹把存折递给了芳芳。

“妈妈,这钱我不能要,您和我爸也不容易,我有钱。”

“拿着吧,孩子,我和你妈有国家的工资,饿不着的,再说我也想向你要点东西啊!” 薛国良道。

“爸,您想要什么?我给您拿去。”

“要你们灵山的三件宝吧!”

“爸爸那您说的是哪三件宝?”芳芳不解的问道。

“你爸说的是你们自己产的玉米,土豆和大葱。” 韩虹解释道。

“各弄一点,让司机搬到车上去。”

“你爸是想尝尝鲜,还不快去准备。” 韩虹看出了老薛的想法,故意道。

“这些家里都有,我去准备。”

三辆小车终于驶进了灵山村,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甘副县长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孟达赶忙迎了出来。

“这不是甘县长吗?您怎么来了?” 孟达吃惊地问道。

“噢,孟达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市委的许书记。” 甘副县长道。

“哟,许书记,您好,您好!快请里面坐。” 孟达十分殷勤地招呼着。

“他是灵山村的村长孟达,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 甘副县长对许书记介绍道。许书记点了点头,一行人进了委会办公室,校何又忙着端茶倒水。

“孟达啊,今天你们村来没来过上面的其他领导?” 甘权问道。

“没有啊,只是有一个大款前来认亲。” 孟达答道。

“什么?来了个大款#蝴叫什么?” 甘副县长又问。

“这个我可没问,不过他们开来的小车还是很高级的。”

“你这算什么一村之长,村里来了生人你连个名子都不知道!” 甘副县长有些不高兴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村长了,现在灵山村的村长是芳芳。” 孟达低声道。

“芳芳!这女人我知道,沈西蒙就是栽到他的手里,严民你是怎么搞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村长啊!” 甘副县长想了想道。

“这是灵山村群众民主选举出来的,您刚才的看法我可不敢苟同,法律是公正的,在沈西蒙案件中如果芳芳有罪,她就逃不脱法律制裁的,而事实上芳芳不但没罪而且还立了功,这个镇派出所的李所长是清楚的,沈西蒙是喜欢芳芳,他说芳芳是他一生中最钟情的女人,可这只是他沈西蒙单方面的想法,人家芳芳并没因此而向他承诺过什么,她和沈西蒙之间也没发生过什么啊!总不能因为沈西蒙喜欢芳芳,维护芳芳就说芳芳有罪吧!我看芳芳是个人才,她上任时提出的那套改变灵山村面貌的实施方案确实不错!我敢断定不出一年灵山村会发生质的变化,你就没看到芳芳当选后群众那个高兴劲,都放鞭炮了!不信你就问问灵山村群众,看他们怎么对你说。” 严民解释道。

“这到是个新鲜事,我倒想见见这个女村长。” 许书记突然插道。

“我说严大胆啊,你就不要别出心裁了行不行啊!孟达,这芳芳现在在哪儿?” 甘副县长又问。

“她现在在家里。” 孟达道。

“什么?一个村长就整天在家里上班?” 甘副县长火了。

“芳芳村长,这几天忙的连饭都吃不上,他父母从省城认亲来了,是市公安局的薛警官让我从医院把她叫回来的。” 校何解释道。

“你说的是薛婷吗?” 李所长问道。

“是的,就是你们上次破案时,来的那个有功夫的女警官。” 校何回答道。

“她来干什么?她人呢?” 王局长问道。

“和她父母一起去她姐姐家了,她的父母和她姐分别三十年了,今天才算团圆了,人家能不说说话吗?” 校何又道。

“薛婷的姐姐是谁?” 王局长问道。

“是芳芳啊!” 校何道。

“什么,芳芳是你说的那个女警官的姐姐?” 甘权问道。

“是的,可她们好像也是今天才相认的。” 校何又道。

“那你们说的那个大款就是她们的父亲了。” 甘副县长又问。

“正是。”

“那你就赶快给我把芳芳找来,你就说上级领导要见她,让她快一点来。家里的事先放一放。” 甘权道。

“好吧,我就去叫来。” 校何欲走。

“不用去叫了,还是我们去她那儿吧,,那个薛婷就是省委薛书记的女儿,你们说的那个大款,很可能就是省委薛书记!” 许书记想了想道。

“您说什么?” 甘副县长大吃一惊。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孟达吓得坐在了地上。校何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许书记一行人很快驱车来到了芳芳家门口,严民正要上前敲门,芳芳迎面走了出来。

“是严书记呀!哟,甘县长也来了。” 芳芳道。这时许书记一行人也走了过来。

“这是市委许书记。” 严民介绍道。

“您就是市委许书记,快进来坐吧。”,芳芳热情地招呼道。

“你就是芳芳吧,听说你很能干啊,抽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许书记打量了一下芳芳然后道。

“省委薛书记呢?” 甘权问道。

“他们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芳芳道。

“直接回省城了?” 甘副县长又问。

“听说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我这地方校蝴们就去县城住了。” 芳芳回答道。

“许书记,您看——” 甘副县长对许书记道。

“那就去县城吧。”

“芳芳,你去不去,咱们一起走。” 严民问芳芳。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我明天上午去看他们。”

许书记一行人上车奔县城走了。

晚上省委书记薛国良在阳县招待所的一个小会客厅里召开了一个座谈会,许峰、甘权、严民等人都在坐……

“你们都是在一线工作的同志,咱们今晚随便聊聊,你们说目前山区农村贫穷的结症到底在哪里?” 薛国良问道。

“我觉得贫穷主要是地区的文化差异形成的,要根治贫穷,首先应该从提供农民的自身素质着手,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们还得作进一步的调查研究。” 许峰道。

“我认为这是个经济问题,如果我们能在山区注入资金,帮助他们发展经济,贫穷是可以得到缓解的,山区的经济落后主要是生产工具落后,帮他们买几台手扶拖拉机,搞几台抽水机,旱坡地上也就可以种粮食了。” 甘权接着道。

“我觉得经济贫穷主要是教育贫穷,要从根本上解决贫穷问题手先应该从教育抓起。一是抓学生,下一代我们是耽误不起的,二是抓村民,村民的文化素质提高了,他们自己就能因地、因人制宜的去发展个体经济,想方设法去摆脱贫穷,光靠国家拨款的办法是不行的,全国有那么多的贫穷地区,国家哪来那么多钱啊!就是你想办法给了他们钱,他们不一定能用在地方上,去年我们对山区群众也发放过贷款,可他们有些拿去赌博了,有些拿去盖了房子,还有拿去交计划生育罚款的,真正用于发展生产的没有几个。再就是要有一个好的带头人领着大家一起干,随时解决他们遇到的实际问题,我们还可以随时在山区举办实用技术培训班,送技术下乡,请技术人员和专家来做现场指导,我想时间不长,这贫困问题是可以得到解决的。” 严民说着自己的看法。

“说的好,很有见地,你是阳县县委的同志吧?” 薛国良问道。

“他叫严民,是阳县凤鸣镇的党委书记。” 许峰解释道。

“薛书记,前年在省委宣传工作会议上我们见过面,我是去年才从省委宣传部下来挂职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面熟啊!下来锻炼锻炼好啊!你的工作情况我一来就有耳闻啊!不错,不错,这一线的工作还得你们年轻人去做啊!来,继续往下说。”

严民想了想又说:“可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也不少啊,首先是人的问题,大量农民工都进城打工去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留守在家里的是些老人没人照料、孩子们放学后没人管教,一部分毕业后没有考上学的孩子,整天游手好闲,不是上网聊天、打游戏就是打架斗殴,目前这些闲荡人员已经影响到了社会的稳定。再之就是有些妇女丈夫进城打工,自己留守在家却不守本份,闹出了不少笑话,怎样合理有效地把他们组织管理起来,再让他们发挥作用是我们镇工作的重中之重啊!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镇灵山村的新任村长芳芳很有想法。我们打算―――”

薛国良插道:“打断一下,关于农民工进城打工这个问题首先说是件好事。它既支持了城市建设又促进了城市的经济发展,增进了城乡的文化交流,可它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在省城每年开春总有百万盲流涌向街头,这些盲目的淘金者站在城市的角度讲它不但给城市增加了压力,而且还影响了社会治安。站在农村的角度讲它不但涉及到留守妇女的生活问题,留守老人的赡养问题,而且还存在一个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社会闲荡人员的问题也很重要。我们不能为富一代人而毁了几代人啊!严民同志刚才提出的这些问题,它确实是我国目前三农问题的一个焦点啊!来现在说说你们的具体打算吧。”

会议在继续进行着……

第五十章

杨六帅像一个丧家之犬,跟着温州女人屁股后面跑了几圈什么生意也没做成,只好又在南方的一个叫h的小旅馆住了下来,两人的那股热劲已经过去,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温州女人劝六帅和自己一起去原来五才去的那个建筑公司打工,可人家五才还会绑钢筋,他六帅会什么呢?玩心眼他比死去的贼猴差远了,玩感情常爱妮能变出钱来,能玩出“花”来,而自己呢?恐怕连肚子也玩不饱!到工地上去端砖头,他又没有那个力气,世界之大可怎么就没有他六帅的容身之地!在极度悲观的情况下他只好与酒为伍了。

天黑了下来,白天喝的半醉的六帅酒还未醒,现在又喝了起来。

“大哥,你就别喝了行不行!再喝就醉了!如果你心里不痛快,我们就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温州女人劝道。

“你懂什么!这叫一醉解千愁!”

“要不咱们就上楼去,或许躺一会儿心情就会好一些。” 温州女人又道。

“你这个女人,怎么整天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似的,你能不能自己先上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好不好,别怕我跑了,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杨六帅烦躁地道。

“那我扶你上去,好不好?”

“你就别在这烦我了,先上去吧,我一会儿就上来。”

温州女人拿了酒瓶上楼去了。

“女人的心眼真多,把酒瓶也提走了。” 杨六帅自言自语地说着。这时在旁边不远处喝酒的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提着酒瓶走了过来。

“哥们,还想喝吗,酒我们这有,来,给哥们满上。” 高个男人道。

“来,哥们喝吧!”矮个男人也凑了过来。

“谢谢大哥,我喝!” 杨六帅带着醉意道。

高个男人又给杨六帅倒上了酒:“来,哥们,今天咱们喝个痛快!”

“说的好!男人就应该这样,来,喝!” 杨六帅又道。

“哥们,在哪儿儿发财呀?”矮个男人问道。

“还发什么财啊,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那哥们想发财吗?”高个男人道。

“发财谁不想啊!可想顶什么用啊?”

“哥们如果想发财我们有门路,想不想一起干?”矮个男人又道。

“真,真的有发财的路子?” 杨六帅问道。

“哥们怎能骗你!不信就跟哥们看看去,包你乐得合不上嘴!”

“那就看看去?在,在什么地方啊!远不远啊?” 杨六帅醉醺醺地问道。

“不远,就在这家饭店后面。” 矮个男人道。

“走吧,哥们!”两个男人扶着杨六帅走出了饭店。

哈二怪在省城医院病房的病床上躺着,一只手没了,头上和一只胳膊上裹着纱布,另一只手背上正在挂着液体,四海坐在旁边削苹果皮。他把一片削好的苹果放在二怪的嘴边:“来,吃块苹果,我说二怪啊,你现在享受的是县长级待遇啊!,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我,这回倒好成了你的勤务兵了,我看你现在确实成咱们村的大熊猫了。”

“那你的级别不也就提高了吗?‘大熊猫的饲养员’” 二怪道。

“这饲养员算啥级别啊?” 四海问道。

“饲养员没什么级别,可‘大熊猫的饲养员’就有级别了,人家大熊猫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论起来它的官比县长还大。你现在给大熊猫当饲养员,就相当一个―――镇长,对就相当一个镇长!” 二怪又道。

“你怎么把大熊猫拿来和县长比啊?” 四海问道。

“怎么不能比啊!人家大熊猫的生活标准就是比县长高,再说全国的大熊猫加起来绝对没有全国的县长多,物以稀为贵吗?” 二怪还说出了一番道理。

“哎呀,二怪,你住了几个月医院新名词都会说了。”

“我也听说人家医护人员说的。哎,四海,你昨天说村里明天要来人是怎么回事?”

“没啥事,咱们村护理你的人一个月换一次,我今天不是刚满一个月了吗!”

“那明天谁会来呢?”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明天村里来人后我就得回去。”

苏雪兰正在学校办公室办公,电话铃突然响了:“喂,你好!噢,是门房王老师,……什么灵山村的女村长要见我,她现在在哪儿?……好吧我马上过来。”

芳芳在学校门房坐等着,不一会儿苏雪兰走了进来。

“您就是苏校长,我姓冷,是灵山村的,我是为凌所长建厂的事来的。” 芳芳一见面就说明了来意。

“欢迎,欢迎,前些日子听说灵山村选了个十分能干的女村长,原来就是您啊,凌所长是我二哥,您认识他?” 苏雪兰仔细打量着这个女村长。

“不认识,我是听村会计校何说的。”

“走,冷村长,到我办公室去吧。”两人刚走到苏雪兰办公室门口,教导处的陆主任走了过来:“苏校长,我正要找你呢,昨天学生打架的事现在家长找来了,在我办公室坐着,他们说一定要和你谈谈。”

“现在不行,我和冷村长有重要事情要谈。你先处理一下,明天礼拜天我去他们家,我也想找他们好好谈谈。”

“那好吧。”

“哎,陆主任今天上午你给我挡档驾,没有重要事情就不要让他们来打扰我们。” 苏雪兰叮咛着。

“知道了,苏校长。”苏雪兰说完就和芳芳进了办公室。陆主任刚走了几步,下课铃就响了,当他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却发现小宝拿着课本从门口走过。

“哎,小宝,你干什么去啊?” 陆主任问道。

“陆老师,我有两道数学题做出来不,去问问妈妈。”

“别找你妈了,她正在和客人谈工作,你先去教室,下一节自习课我到教室给你讲。” 陆主任把小宝挡了回去。可怜的小宝又一次失去了见到妈妈的机会。

“谢谢陆老师,我走了。”小宝走了,陆主任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刻在南方a市h小旅馆温州女人正在打电话:“喂,阳县凤鸣镇派出所吗?我是和杨六帅一起出去的那个温州女人,杨六帅前天晚上喝醉酒后在a市让一个传销组织给骗去了,第二天他们打电话来说让我买他们一台价值三千元的摇摆器就能放人,可那个所谓的摇摆器连一百元也不值,没办法我只好买了,可他们又说让杨六帅也要买一台,杨六帅现在没一分钱,他们就让我出,可我又哪儿来那么多钱啊#蝴们还不让我走,我说去借钱才溜了出来,我的手头只有你们的电话号码,所以我就拨过来了,你们能不能救救六帅,再帮我退掉那台摇摆器,嗯,我现在a市h小旅馆369房间,好吧我等你们。”

温州女人放下了电话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严民这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凤鸣的工作搞上去,去年甘权是把凤鸣变成了亿元镇,可那是空的,是虚报上去的,甘权走后把这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摊子像摔包袱一样摔给了严民,凤鸣镇就像一辆千疮百孔的破车,然而却仍在超负荷的运载着。上面下达任务,分配指标,都是按经济大镇的标准进行的,可有谁知道凤鸣现在连一个普通小乡都不如!这叫严民拿什么去完成,拿什么去上交。正在他被这些锁事缠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芳芳在灵山村的做法给了他以启迪,他不但看出了振兴凤鸣,发展农村经济的希望,而且看出了蕴藏在人们心底的一种巨大的潜在力量!尽管人们叫他严大胆,可他觉得自己的胆子还是不够大,要做一个开拓者,没有超前意识是绝对不行的,听了省委薛书记一番话后他的信心更足了。他要把凤鸣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亿元镇。此时他正在和孟达谈话 :“我说孟达啊孟达,你是说你是不是共产党的干部,买党票买到省委书记头上来了,甘县长当场明确指示要撤了你这个治保主任!”

“严书记您别说了,我该死,我倒霉,我不当这个治保主任还不成吗?” 孟达显得十分沮丧。

“我是准备开会研究撤你的职的,可芳芳说你这几年为灵山村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她相信你能够汲取这次教训,痛改前非,重新振作起来,在她的三要求下,我们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严民又道。

“什么?你们还要我当干部!唉,我不是人,我对不起芳芳啊!” 孟达显然被感动了。

“不过处分还是要给的,下次在党委会上要做深刻的检讨。”

“我接受,我检讨!这回我一定改!”

“好吧,你回去吧。”孟达走了出去,严民又思考了起来。

几天以后,芳芳在村委会办公室支持召开包括个村民小组长在内的村委会扩大会议,孟达、朱副村长、校何等人都在坐。

“看来咱们第一阶段的任务,开荒、种药、栽葱及小麦的播种已经全部完成,而且完成的很好。下一步是修路问题了,人常说要致富先修路,交通方便了我们的农产品就能运出去,外面的东西也就能拉进来。”

“如果我们能和山对面‘4001’连起来什么路也就不用修了!”朱副村长插道。

“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两山之间隔一条几百米宽的大沟,要过去除非有直升飞机!”孟达道。

“有直升飞机也没用,人家是重要军事基地,现在重兵把守着,你飞过去也没办法着陆。”校何插道。

“又扯远了不是!咱们现在应该想想眼下的路怎么修?”孟达又道。

“这主要是个钱的问题!” 朱副村长想了想道。

“我和孟村长找建筑部门估算了一下,大致需要三十万元,银行只答应给我们贷款二十万元,其他十万元要我们自己解决。” 没等芳芳说完众人就纷纷议论起来:“我们村哪来十万元啊!”,“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大家别先别吵,听芳芳把话说完。” 孟达在制止着。

“我这几天和镇中学的苏雪兰老师联系了一下,苏老师是金鸡市那个凌老板的妹妹,她说凌老板最近在南方考查市场暂时回不来,不过他们通了电话,凌老板答应投资五万元支持咱们修路,在咱们这建厂的事也初步定下来了。” 芳芳又道。

“唉,还差五万啊!大家想想办法吧?” 朱副村长道。

“不用了,我这还有五万元,我捐出来不就够了吗。” 芳芳道。

“那可不行,芳芳姐,你那五万元是你父母的稿费,他们是让你拿去过日子的!” 校何插道。

“这也是过日子啊!咱们村的大日子过好了,我小日子能过不好吗?” 芳芳又道。

“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钱,我捐五佰元。” 继芳芳之后朱副村长第一个表了态。

“我也捐二佰元。” 校何接着道。在坐的其他干部,你一佰,我五十都表了态。最后就剩下孟达了,他想了想咬咬牙道: “我―――我就捐一千吧。”

“好了,谢谢大家,银行贷的二十万加上凌老板答应投资的五万元和我这里的五万元,三十万元已经够了,我知道大家也不富裕,今天的事就算了,如果不够大家再捐不迟,劳力问题希望大家多动员,这可是义务工啊!” 芳芳道。

众人又纷纷议论起来:“这我想不会有啥问题。”

“我们组全上。”

“我们也组全上。”

“我再次谢谢大家,这项工作统一由孟主任负责,关于资金的管理,人员的调配,我们还要具体研究。过几天,我想去躺省城跑跑大葱的销路问题,顺便跑跑科研单位看看我们灵山村还能搞点什么开发。” 芳芳又道。

“你就放心去吧,这里的工作我们会认真去做的。” 孟达这会儿也积极了起来。

苏雪兰终于从烦恼与苦闷中走了出来,他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同时又是理智的女人,她承认自己对凌云飞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但他们现在已成了兄妹,这种感情就得发生质的变化,虽然她知道自己是父母抱养的,和云飞并没有血缘关系,可云飞刚刚才认了父母,现在大家都知道云飞和大哥苏炜是一对孪生兄弟,父母因此也十分高兴,在这个时候谁愿意去提及这种令所有人都伤感的事呢?包括她自己也不愿意去想,自己的身世虽然是个事实,但它也是个秘密!是一个大家都清楚却都想把它忘掉而谁也不愿意去提及的秘密#糊也曾想过不顾一切的去追求云飞,可云飞会怎么想呢?没有这事以前她就把自己当妹妹看,心里总放不下那个叫芳芳的女人,何况现在又是这个局面。人言可畏啊#糊无力回天!不过多了位关心自己的哥哥也算不错。苏雪兰应该属于那种遇事十分冷静的女人,何况又经过了一次婚姻,对男人的理解已经超过了幼稚的年龄,对爱情也已经没有了那种死去活来的感觉,并且学会了置身于局外看自己,她认为恋人们在择偶时认为对方是最好的,唯一的,那是人类的一个误区!是激情燃烧时的代谢产物,是欲望因冲动而衍生出来的副产品。她承认爱能使人走火入魔,也不否认自己曾掉进过爱情的漩涡,可她的理智与冷静经常使她在感情迷失方向的时候又战胜了情感。她觉得凌云飞、严民、欧阳鹏都是优秀的男人,想起自己在金鸡时对严民的态度,总感到有些内疚,她应该去看看严民。

此刻严民正在办公室看报纸,苏雪兰走了进来:“严书记。”

“哟,是雪兰啊,快请进。”严民给苏雪兰倒了杯茶。

“我才准备去学校找你呢。”苏雪兰的突然来访严民甚是高兴。

“是吗?我可不知道,我是给镇教委送份材料,顺便看看你。”

“送什么材料来了?”

“我们学校上半学期的总结报告,我调动工作的事听云飞说是你帮的忙,谢谢你!”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是为咱们县网络人才,这与咱俩的私人感情无关,你可别误会,在金鸡那段日子,我确实是太冲动了,请你原谅。其实凌云飞、欧阳鹏都是难得的人才。”

“你说什么呢!老毛病又犯了,还说让人家原谅你!云飞现在是我二哥了,你知道吗?” 苏雪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家的事我听云飞说了,都三十多年了,不容易啊!”

“刚开始我也接受不了,现在才慢慢习惯了,哎,严民,你说准备去学校找我,有事吗?” 苏雪兰问道。

“当然有了,云飞在灵山村建分厂的事,上次我不在让孟达把事给办砸了,最近灵山村的冷村长又重提起这事,不知道你二哥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这事我觉得没有啥问题,灵山村的冷村长为这事找过我,云飞他现在人还在南方,电话中说让我按他上次的意图起草份协议和灵山村协商,如果没有啥大的分歧他就马上回来签字,他想在南方顺便把设备订下来,厂址我们上次已经选好了,如果上次能和孟村长达成协议的话,可能现在早已经动工了,看来还是冷村长有眼光啊!”

“应该说灵山村群众有眼光啊!哎,雪兰,听说你二哥给修路捐了五万?”

“他电话中说,款他已经通知财务室给灵山村汇过去了,我估计明天就可以到位。”

“难为你了,雪兰,让你既要忙学校工作,又要帮你哥搭理这些事情。”,

“这算什么呀,他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再说学校工作也不是很忙啊。”

“今天你就别回去吃饭了,我请客。”

“今天不行,小宝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改天吧。”苏雪兰走了,背影也慢慢消失了,严民仍目不转睛的望着。望了很久,很久……

始终坚守着那份爱恋

未曾分离就有了思念

如果你对我的爱还不需要我来灌溉

我,只有等待

第五十一章

清晨,秀娥正要关店门,四海媳妇走了过来。:“这么了秀娥,关门要上哪儿去啊?”

“去修路呗,全村人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啊!”

“我也得去,快给我称二斤盐来。” 四海媳妇道。这时打扮入时的翠翠从门口路过。

“哟,大妹子,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洋气,这是要去哪儿啊?” 秀娥问道。

“去上班呀!”翠翠看了看手表:“哟,没时间聊了,要不又要迟到了,你们忙吧。”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翠翠在什么地方上班啊?” 秀娥问四海媳妇。

“还有什么地方,岭南招待所呗!一个陪酒的妖精有什么了不起!”

“你们家的四海不是能喝酒吗?” 秀娥又问。

“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人家陪酒不要男的了,喝多喝少倒无所谓,人家就图那个味!” 四海媳妇道。

“什么味啊?”

“还能有什么味,那股骚味呗!陪吃、陪喝,有时晚上还陪睡呢!” 四海媳妇神秘地说。

“真有那么玄乎?”

“谁还能骗你,人家睡一个晚上就能挣几百块钱,顶你干一个多月呢!怎么眼馋了吧?”

“那种不干净的钱,白给我也不要!”

“就是,想起来也觉得恶心!可也有被逼的没办法才去那事的,听快嘴说前些日子镇派出所在岭南抓了几个卖淫的山里女人,经调查才知道她们是为了给孩子挣学费才去干那事的。”

“真丢人!”

“这有什么办法啊!没文化,没本事,如果不卖肉,就只有去卖血了!” 四海媳妇又道。

“唉,还不是因为咱们山里人太穷了!给你盐,二斤。” 四海媳妇付了钱后走了,为村里修路去了,也是为自己修路去了。秀娥也关上门跟着走了。

四海媳妇说的没错,翠翠是去岭南发展自己了。岭南虽距灵山村不远,但经济发展比灵山村快。原因是它处在金(鸡)、阳(县)公路旁边,交通发达,土特产多,加之附近还有一个国营大厂和一个外资企业,乡镇企业也相对较多,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消费群。再之岭南毕竟是在山里,造假、销假、赌博在这里都比较隐蔽,许多外地人不远千里来此淘金!从那次公安部门和工商部门联合打假以后,岭南的那股猖獗的造假之风已销声匿迹,然而不到半年又多了好几家赌场,为此这里的地下色情业也跟着发达了起来。原来的岭南招待所现在被一个外地人承包,改名 ‘天乐酒店’不过当地人还改不了习惯继续叫岭南招待所。

自从贼猴死了以后,翠翠好不容易和沈西蒙好上,可谁知他会犯那么大的事。为了生计,为了摆脱孟达的纠缠,她经人介绍来到了‘天乐酒店’干起了招待员这个行当。

‘天乐’‘天乐’ 极乐世界、人间天堂。投资者消耗巨资把酒店装修的富丽堂皇。下层是个六间大的餐厅,里面摆放着十几张乳白色的大餐桌,每个餐桌周围摆放着十把乳白色椅子,新颖、别致、整洁、明快。两个立式大空调站在大厅的两侧,一年四季不停的向外辐射着冬暖夏凉。白天是可以容纳上百人就餐的大厅,晚上去掉桌凳就是一个大的舞厅。餐厅楼的二、三层全是雅座和小包间,按收费标准和服务范围的不同,里边的陈设和功能各不一样。但也不乏相同之处,每个包间里都装有空调并摆着一对沙发和一个既小巧玲珑又十分讲究的茶几,茶几上有一束插在普通花瓶之中的塑胶玫瑰。淡紫色的床单、深粉色的窗帘、浓绿色的壁灯把整个房间装点的十分温馨。随时都能给人一种家的感觉。所不同的是有的房间是双人席梦思及全套的音像设备。有的房间只是张单人干板床。上等的包间一小时收费六十元,下等的包间一小时收费四十元,这些都不包括客人给小姐的小费。小姐挣小费的多少就要看小姐们服务的本事和客人的手色了。

楼上设置的雅间和包间不同,它是款爷们单个吃饭或和小姐一起就餐的地方,里面虽装有空调,但只有餐桌没有床。在这里除了吃饭以外还可以和小姐喝酒、聊天、谈心、说情。收费也不高,饭菜另算外每小时只收十元钱。

改革开放虽使阳县的乡镇企业迅速发展了起来。但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深化及人们认识水平的提高,那些靠粗制滥造维持的企业纷纷被淘汰,但随之又出现了一批个体户和少数私营企业,在‘天乐酒店’寻找刺激的除了这些有钱的老板们外,还有当地的赌徒及外地来的生意人。当然也少不了巧立名目提着公款消费的人民公仆!

利用去省城联系大葱销路的机会,芳芳来到了北方大学,她想在种植业以外再给村里找些其它门路。可刚到学校门口就被门卫在门口栏住了:“哎,这位师傅,您找谁呀?”

“我是阳县凤鸣镇灵山村的,我想到你们学校看看有什么项目适合我们山区干的。” 芳芳问道。

“这要到学校科技处去联系,你带证件了吗?” 门卫问道。

“带了,身份证,介绍信都带着。”芳芳将证件叫给了门卫,门卫看了看又交给了芳芳:“那你就先登个记吧。”

芳芳把填好的登记表交给了门卫。

“看见了吗,左边那栋白色的楼房就是学校的办公楼,科技处在六楼东边。” 门卫道。

“谢谢你,我去了。” 芳芳第一次踏进了这森严的高等学府。

修路工程在灵山村与凤鸣镇之间已经全面展开,灵山人几乎全村出动,没有统一的上工铃声,他们却来的很准时,没有报酬的义务工,他们却干的很起劲,没有人耍奸,没有人偷懒,看来灵山人的确是变了。此时四海、三来、五才等人正在边说边干着。

“我说三来啊,咱们村最近怎么了,人人都像着了魔似的,一上工就知道干活,连抽烟、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四海道。

“还不是芳芳影响的,芳芳说一定要赶在秋收前把路修好,不抓紧时间行吗?人家芳芳为了咱们村几乎把命拼上,就修这路芳芳把父母给的五万元全捐了出来,五万啊!可不是个小数目,我敢打赌咱们村一辈子没见过一千元的人多的是。” 三来接着道。

“这倒也是,哎,你们发现没有,孟主任最近也变了。” 五才也凑了过来。

“他不变行吗?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这次听说上面点名要撤他的职,还是芳芳把他保下来的。” “坏”道。

“看来人家芳芳村长还是大度,不和这些小人计较。哎,五才啊,你老兄可真有本事,上次弄了个温州女人让给你内表弟了,这次又住在‘心上人’那弄了个常爱你!下次再弄一个上海女人让给我行不行!” 强强又插了进来。

“人家叫常爱坭!” 四海道。

“这不是一回事吗!”

“强强,你小子别拿我开涮,那次我可是上了那温州女人的当了,可我内表弟他就是那样的人,见了女人就没命了。” 五才在为自己辩解着。

“听说六帅这小子最近让公安人员从外地给抓回来了?” 四海又道。

“这回六帅可惨了,钱没挣上,校长也丢了,温州女人也跑了,弄不好还得蹲大狱!”四海又道。

“蹲监狱是肯定的了,只不过如果交待的好的话就能少呆几年!”强强道。

“管他呆多长时间,有公安管着,用不上我们操心。”

他们就这样说着,干着,说着自己看到或听到的新鲜事,干着自己想干而平时没法干的活。一点也不觉得累,一点也不感到乏。

躺在省城医院病房的二怪这几天心情异常的好,因为秀娥到省城看他来了,二怪喜欢秀娥,但却从未对秀娥有过非分之想。他是早年逃荒,要饭来到灵山村的,父母在他来灵山之前就去世了,凭着一股求生的欲望活到了现在,他不懂人生,却知道活着的目的是为了生存,他不懂爱情却清楚男人和女人能互相吸引。他觉得自己是灵山村的等外公民,算人不算人只要能活着就行,所有一般人说不出的话他能说,一般人不能干的事他敢干!偷人对他来说就是风吹草帽!这两年他偷的少了,并不是因为做小偷丢人,而是因为“贼”这个名字太难听!因此他才去捣腾生意。他喜欢女人只是为了过过嘴瘾和眼瘾,能讨到一点嘴上的便宜就已心满意足。他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不属于自己,找个女人睡觉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睡女人既粘不到便宜,又得倒贴点东西,这种赔本的买卖他二怪是绝对不会干的!这次在省城住院他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不相信村上能这样重视自己这个低级的货色!花钱给自己看病,还派人轮流照顾自己,可这次偏偏都是真的,她对芳芳佩服的五体投地,出院后他决心要好好报答村里。此刻秀娥正在给二怪用汤勺喂粥。

“秀娥啊,芳芳今天干啥去了?” 二怪问道。

“她说她去什么大学了,我也搞不清楚。”

“和四海一起去的?” 二怪又问。

“四海一早就坐车回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工地修路去了。你不知道咱们村最近正在修路,本来让五才来的,可修路工地的男劳力太缺了,没办法芳芳让我在这里盯两天,正好我也想来看看你,就这样我就和她一起来了,芳芳说过几天让五才换我回去。”

“你能不能给芳芳说说让村上别派人来了,我现在基本上能够自理了,这里有医院护士照顾没问题的。村里的劳力又那么缺。” 二怪真的关心起集体了。

“这可不行,你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二怪哥,要不你给芳芳说说,让我在这多照顾你几天,等咱村的路修好了,我再回去。” 秀娥道。

“这怎么行啊!你有商店,还有孩子,再说五才他―――”

“这些你都不用管,我就是想多照顾你几天,你还是找芳芳说说吧!”

“这,这我可爱莫能助啊!你就放心回去吧,这里的护士小姐对我挺好的。” 二怪笑着道。

“你说什么,爱什么那个?” 秀娥问道。

“爱莫能助!” 二怪又道。

“好好好!我回去,我今天就回去!” 秀娥生气了。

“你怎么了,生什么气啊?” 二怪不解地问道。这时芳芳走了进来。

“怎么,谁在生气啊?” 芳芳问道。

“芳芳,你可来了。我想回去!” 秀娥道。

“怎么你要回去?咱们不是说好过两天回去嘛,怎么这么心急啊?” 芳芳又问。

“不是我心急,是人家二怪不要我照顾,说这里有医院护士照顾他,没问题的。”

“秀娥姐,别听说他的,谁照顾也没你照顾的好啊!”

“人家不领情啊!那个姓莫的护士小姐肯定照顾的比我好。他刚才还对我说他爱那个莫什么!” 秀娥又道。

“二怪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芳芳问道。

“我是说,我的伤现在基本上能够自理了,这里有医院护士照顾没问题的。让村上别派人来了,现在村里正在修路,劳力又那么缺。她让我给你说说,让她在这多照顾我几天,等咱村的路修好了她再回去。我说这事我可爱莫能助#糊就生气了,芳芳你看我,这些天不就在这里学了了几个新名词吗!怎么一用就闯祸了啊。”

芳芳忍不住笑了起来:“秀娥姐,你弄错了,人家二怪哥说的爱莫能助是个词,意思是说他帮不了你的忙,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护士小姐。”

“这么说没有莫能助这个人?” 秀娥又问。

“当然没有了。好了,你想多留几天就多留几天吧,等路修好了你再回去吧。”

“谢谢你,芳芳。”

“咱们这山里人啊,就是没文化,前些日子人家护士小姐说她下班后要去美容店做面膜,我还以为人家要去给美容店擀面蒸馒头!”他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二怪这次进城治病的确收获不小,他懂得了不少自己以前根本不知道的知识,目睹了许多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新鲜事。

一辆小车正在向修路工地驶来。山里人没见过世面,一看见小车就觉得来了大官,非追着看看。

“看,那辆小车停下来了。

“可能是上面领导来视察了。”

“你看镇中学的苏校长也在上面。”

“看镇上的严民书记也下来了。”

“这个瘦高个是谁呀?严民书记还陪着。” 五才问道。

“肯定是个大官!” 三来道。

这时和快嘴、校何一起在前面干活的孟达迎了上去。

“哎哟,严书记、凌老板,你们都来了,快看看吧大家的劲头可高了!” 孟达十分客气地道。

“不错,不错,你们的冷村长就是有办法,怎么一下子能把这么多人的积极性全部调动起来,不简单啊!我得好好向她学学。” 凌云飞称赞道。

“冷村长呢?” 严书记问道。

“她昨天去省城联系大葱的销路去了,估计再有两三天她准回来,不过她说前两天苏校长按凌老板的意思起草的那份协议她看过了,没啥问题,她同意,说让我们以村委会名义签了就是。” 孟达道。

“她走前给我也是这么说的。” 苏雪兰接着道。

“凌所长您看……” 严书记看着凌云飞。

“孟村长,你说呢?我看那就签了吧,正好今天严书记也在,我在这边只有两天时间,等不上冷村长了。” 凌云飞对孟达道。

“我没意见。” 孟达痛快地道。

“那就签了吧。” 严书记道。

“那就去村委会吧?朱副村长还在村委会值班。” 孟达道。

严书记一行人和孟达、校何一起坐车走了。

“哎,快嘴别看了,快过来干活吧。” 四海道。快嘴走了过来。

“哎,快嘴,刚才那个瘦高个是谁呀?是个县长吧?” 五才问道。

“你们想到哪儿去了,人家就是来咱们村建厂的凌老板,金鸡市的。” 快嘴道。

“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坏”接着道。

“可不是吗,听说他和芳芳一样也给修路捐了五万元!” 快嘴又道。

“到底是大款啊,一出手就几万几万的。” 三来道。

“人家凌老板上次也和咱们村谈过建厂的事,可孟村长就是不同意,结果没谈成,是芳芳当了村长后才找人把这关系给续上的。” 还是快嘴知道的多。

“肯定是孟达又向人家要好处费了。” 强强猜道。

“这孟达啊,就知道给自己捞钱,从来不想咱们村怎么发展!” 四海道。

“唉,但愿他这次能变好。” “坏”叹了口气。不光”坏”有这个愿望,所有的灵山人都是这样希望的!

第五十二章

甘权自从当了副县长以后,工作更加卖力了,他要让上面领导看看,他甘权是有能力的,所以他什么事都抓,归他管的他抓,这责无旁贷,不归他管的他也抓,就免不了有些闲话,甘权不管这些,对国家和他个人都有利的事,管它在谁的职权范围,只要有双赢的机会与可能,他就抓,整天忙的不亦乐乎。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小舅子金元保出了点事。

金元保刚三十出头,中等个儿,微胖,园脸,光头,小眼睛,宽鼻梁,大嘴巴,皮肤雪白,胡子乌黑,不说话时像个文物,说起话来却是个活宝!此时甘副县长正在和金元保谈话。

“我说元保啊元保,你怎么什么也干不了!让你在电管站去当副站长,你一次责任事故就让人家铸造厂损失了好几十万,让你去医院当副院长。你又和人家女护士搞上了,你看看告状信都已告到到我这儿来了!” 甘副县长十分生气的指责着。

“姐夫,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了得,您可是一县之长啊!不是我金元保贪色,是那小妞长的太水灵,您看到了也会动心的!” 金元保认真的说着。

“你放屁!我告诉你,人家可是有夫之妇!”甘副县长气得脸都青了。

“那我下次改了还不行吗?”

“还能有下次吗?这医院你是绝对呆不成了。”

“那我到教育上去,县里面随便哪个学校当校长都行!”

“什么,就你这德行还想当校长?国家如果让你这样的人当老师,不倒退到原始社会才怪呢!”

“那您这次让我到哪儿去?” 金元保问道。

“到凤鸣镇当计划生育干事去!”

“什么,您让我到乡下去当干事,我不去!”

“那你就什么也别干了,回家给老婆看孩子去!你想想你自己,这些年来,从行政部门到电力系统又从电力系统到卫生系统,在哪儿一家惹的事不够开除条件,如果我再把你弄到教育系统,人家怎么看我这个县长?再说这次让你去凤鸣镇并不单纯是让你去当计划生育干事,是让你在那里给我盯盯场子,凤鸣镇是我的根据地,现在省委薛书记的女儿在灵山村搞的轰轰烈烈,又是修路又是建厂的,肯定会弄出点名堂来,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在那里看着,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汇报。”

“那我就听您的吧。”

“在那里好好干,千万可别再惹出什么事来,等你干出点政绩来,我再提拔你上去。作为一名基层领导干部,你就得记住一句话‘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

“知道了姐夫,谢谢您!”

“好吧,回去准备吧。”

金元保出门走了,看着金元保的背影,甘副县长很不自信的摇了摇头。

芳芳去了趟省城的确是眼界大开,世界之大,市场之宽,机会之多,确实出乎她之所料,这就更加坚定了她创业的信心与决心。回村后她打算先抓一下凌老板的化工厂,可谁知这个凌老板的办事效率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合同签了不到三天竟破土动了工,看来人家到底是企业家,时间就是金钱吗!芳芳从心底了服了这位未见过面的凌老板。在建筑工地她看到工人们正在紧张的施工,而那个凌老板却根本不在工地,这么大的工程老板不在现场怎么行啊?工程队负责人告诉她凌老板去外地办事去了,工程是建筑公司承包了的,这里目前已经没有凌老板的事了,等工程完工后他只要按图纸验收,按合同付款就行了。芳芳又因此开了眼界,这才叫现代化#杭维的现代化!观念的现代化!山里人叫一个匠人给自己盘个炕时还得两个人在旁边服务,一个人在旁边看着生怕什么地方给弄错了,一个人专门烧水做饭,想起来这该是多大的浪费啊!

转眼间已经两月有余,灵山的路也修的差不多了,芳芳从修路工地出来没顾得回家就来到村委会办公室,打算整理一下思路,把自己这些天来想到的有些东西写下来,刚拿起笔电话就响了:“喂,……您是,噢,是严书记吗?你好。我芳芳呀,……公路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可以通车,……仪式吗,我想就不搞了,最近又到了农忙节,嗯,玉米,土豆都收了,大葱长势挺好的,一周内就可以挖,嗯,您说凌所长的化工厂吧,他们让建筑公司包建,速度很快的,听说一百多万元的设备已经到了金鸡,嗯,听苏校长说凌所长想在元旦节投产,……嗯,大致能用五六十多人吧,……是的,就先解决一部分留守妇女吧,嗯,可这个凌所长真是个大忙人,来去匆匆,像一阵风似的,我们合作几个月了,我还不知道我们这位合作者长什么样啦!……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建筑有图纸,设备安装有厂方承包,到时候他们来只管验收,哎,严书记按合同,电的事可是由我们来解决的,你不是说你帮我们和电力局联系吗?他们厂可是要架专线的,……什么,您已经联系好了,下个礼拜就架,那就太好了,谢谢你!……嗯,知道,怎么你最近事情太多,暂时不能来我们村了,那可不行没有你我们可盯不住这么大的摊子啊,……嗯,你说什么?县上给了个金元宝,你拿来给我们,严书记,我可说过,我们创业靠的是我们的双手和大脑,国家的钱我们可一分也不要!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那你笑什么,什么那个金元宝不是钱,是个人!……金娃娃呀,什么,是个干部!咱们镇的计划生育干事,叫金元保,我怎么没见过呀?噢,还没调过来呢,这几天就能调过来,你说他调过来后在我们村蹲点,那行啊,……嗯,我们的干部正缺人手呢,但愿他真是块金元宝!……嗯,那好,再见。”

宋平现在可比以前气派多了,在妻子娜娜的谆谆教导下,已经成长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了,此时他正在金鸡市一豪华酒店陪甘权喝酒。

“来来来,甘县长,快吃菜,等会要凉了。” 宋平十分客气地招呼着。

“宋平啊,听说你母亲去世你花了好几万元办丧事?” 甘权问道。

“怎么您也知道了,唉,我妈这一生不容易啊,为了我几乎操碎了心,这些年我的情况好了,想把她接到市上来,可她死活不肯,也许是故土难离吧,我理解了她,可我也就失去了给她老人家尽孝的机会,您说,我妈苦了一辈子,现在去世了,我不花点钱,心里能平衡吗?”宋平解释道。

“你呀,还是钱太多了,怀念老人的方式多的是,不一定只有花钱才能办到,现在提倡厉行节约,以后可不能再铺张了。就像今天这桌,鸡鸭鱼肉,生猛海鲜,要花多少钱啊!”

“知道了,您批评的对,这毛病我以后会改的。”

“哎,宋平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市上开会而且今天下午结束?”

“这次会议市电视台在早间新闻里播了,我想这么重要的会议您作为我们阳县的父母官能不参加吗?” 宋平又道。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早就看出来了,算你聪明,选的还正是时候,市委通过了我们县金阳公路的改造工程,现在就等着招标了。”

“还真叫您给说中了,我想再度和您合作。”

“这可是上千万元的大工程啊,你那公司消化的了吗?” 甘权又问道。

“我想我们有这个实力,上次我们合作的那个商厦的装修工程也不是有几百万吗?我照样不是拿下来了吗?”

“别说你上次那个工程了,我好不容易把整个工程给了你,可你到好,却把它分别承包给了三个公司,结果他们各干各的,没有一点协作精神,还闹出了不少矛盾,严重的影响了工程质量!要不是我从中周旋,你恐怕连工都交不了!”

“上次确实让您受麻烦了,那些都是我的下属公司,我给他们包的都是硬任务,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互不相让,产生点矛盾您要理解啊。”

“这些我能理解,你这个人在有些问题上还是守信用的。哎,我问你,你上次不是搞的什么装璜公司吗?现在怎么突然又要承包基建项目了?”甘权问道。

“您可能不了解我们公司,现在要在市场上立足,什么样个人才都得招聘,什么样的能力都得有啊,今年随着城市建设的需要我们组织三个强有力的建筑队,增加了几百万元的施工设备,接下您这个项目决没问题。”

“这就好,下去后把你的投标计划做好,这次可能会有许多单位竞标的,但愿你能中标,不过为了全县人民的利益,我们会认真审定资格的,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再怎么审定,还不是您一锤定音!” 宋平提醒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充分发扬民主吗?” 甘权又打起了官腔。

“是的,要发扬民主,您看我们光顾了说话才都凉了,我再叫几个热的吧?”

“不用了,好好做你的计划吧,我该走了。”

“甘县长,今晚您喝的有点多,在这休息一晚上明天回去吧,房间我早就订好了。喂,服务员,叫你们黄老板来。”

“我去趟洗手间。”甘权去了洗手间,这时一位四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宋总,您可真能吹啊!有什么吩咐说吧?”

“黄老板,你可别坏了我的事,甘县长今晚就叫给你了,有好的带子吗?要带色的。再找两个漂亮的小姐。今晚的一切消费都记在我的帐上。”

“放心吧宋总,我马上安排。”黄老板痛快地答应着。这时甘权走了过来。两个漂亮的小姐也迎面走了过来。

“您就是甘县长啊?” 一小姐娇声娇气地问道。

“走啊,甘哥,陪我们姐俩看录相去,人家宋总早就给您把房间订好了,走吧!” 另一小姐搂住了甘权。

“宋平,你看,怎么能这样?”

“今晚,您就住在这吧,明天我来看您!”

苏雪兰三十万字的论文集终于出版了,这是她出版的第一部个人专著,可苏雪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上课前几位教师正在拿着一张报纸议论着,苏雪兰走了过来。

“苏老师,快来看呀,你出书的事报纸上登出来了,题目是《农村女教师著书立说》。” 教师a拿着报纸道。

“是吗?”苏雪兰平静的道。她的心思这些日子的确没有在这上面。

“哎,苏老师,听说小宝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教师b问道。

“前些日子在镇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是贫血,开了些补血药,让吃吃再看。” 苏雪兰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灵山村最近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一个中型企业的雏形历史性的在灵山村的土地上崛起。一条崭新的水泥公路出现在凤鸣镇与灵山之间。

眼下已经到了农忙季节,挖大葱的地头更是热闹,说的,笑的,哼着流行歌曲的,比比皆是。一捆捆大葱整齐的摆放在地头,灵山村人脸上满了丰收的喜悦。数辆大汽车开进了田间,村民们正在向车上装葱,已经装满的车已准备驶向新修的公路。

凌云飞和苏雪兰坐的桑塔纳小轿车也在新修的公路上行驶着。

“这路修的真好!” 凌云飞十分感慨地道。

“你不是说最近太忙不来灵山村了吗?” 苏雪兰问道。

“我想见见他们这位有传奇色彩的冷村长!”

“怎么突然会想起见她?”

“你把她说的神乎其神的我能不想见吗?”

“今天她准在。”

“你看远处哪来那么多汽车啊?”

“这是他们村运大葱的车辆,这大葱长的这么好,灵山村的群众今年肯定要挣钱了。”

“这位冷村长可真有本事。”

“她的本事还不止这些,听说她还想在灵山村办大企业。”

“想办什么大企业?” 凌云飞又问。

“听严民说她在考查灵山的水质。”

“有什么发现吗?”

“这我可不清楚?”

“如果灵山真的新的资源,这倒值得好好开发开发。”

“反正我觉得她前些日子去省城不单纯是为了跑大葱的销路。”

“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啊!”

“省委书记的女儿能不厉害吗!”

“你说什么?冷村长是省委书记的女儿?你没开玩笑吧!”

“真的!严民书记亲口说的。”

“这怎么可能啊,省委书记的女儿怎么能在灵山村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她叫什么?”

“这个我可没问,只知道他姓冷。”

“可咱们省的几位书记我都知道,好像没有一位姓冷的书记啊?”

“这冷村长真的成神秘人物了!”

“看运大葱的车辆开过来了。”

“看样子车还不少呢?”

“好家伙,把车装的这么高!省蔬菜公司的车,是运往省城的。”

“快看,第三辆车前面坐着的那个女的就是冷村长!”

“我没看清楚啊!”

“要不我们掉头赶上去?”

“不用了,咱们不能耽误人家这么多车辆。”

“那咱们去哪儿?”

“去工地吧,我想明天就把设备运过来,争取早日投产。”

“听严书记说灵山村的玉米,土豆一个都没卖全给你留着。”

“设备一安装好我就着手收购,只是电的问题不知道解决的怎么样了,我得打电话问问。”

“不用打了,严民说本周内,你那大功率变压器一定装好。”

“这就太好了。哎,雪兰,怎么严民的事你什么都知道,你俩和好了?这严民可是个好人,直肠子,热心肠,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为了你的事我才经常找人家的,你瞎猜什么啊!还是我哥呢!”提起严民苏雪兰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不说了。”

“哎,哥,你那个芳芳有下落吗?”

“还没有,我打算忙完这阵子再去找找?”

“像你这样痴情的人现在不多了,芳芳以后知道了会感动的!”

“不说这些了,到工地了。”

凌云飞、苏雪兰两人下车走进了工地。

第五十三章

漂亮的女人是灵山的又一道风景,只是这道风景一般没有心计的人是发现不了的。像六帅发现常爱妮一样,西蒙首先发现了翠翠,而且开发了翠翠,现在翠翠的媚功比起常爱妮来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自从西蒙被捕后,翠翠觉得自己就像一颗金子一样被埋在了土里,没有人发现,没有人挖掘。然而现在她终于有了出土的机会,因为她遇到了一个知音,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同类,一个和自己一样发亮的东西#蝴就是新来的镇计划生育干事金元保。

此时在岭南招待所里,翠翠正在雅间给喝的半醉的金元保倒酒:“怎么样,大哥,尝出味了吧,我们这儿的烤肉才是正宗的,再喝点.,小妹陪你。”

“肉是正宗的,酒是正宗的,你是不是正宗的,得也让大哥尝尝。” 金元保借着醉意道。接着又用手在翠翠的屁股上拧了一下。

“大哥,别,别这样外边有人。” 翠翠瞥了金元保一眼道。

“有人怕什么,大哥就是喜欢你嘛!” 金元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面值一百的人民币塞到翠翠手里。

“谢谢大哥!” 翠翠顿时来了精神,搂住金元保亲了一口。

“这就对了,只要你能让大哥舒服,钱算什么东西,我金元保有的是!”

这时老板推门进来:“翠翠啊,你怎么一个客人就招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放不下,好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外边的客人还等着呢!这位兄弟,我们这儿可是每小时要收取十块钱的招待费的!”

“十块钱算什么,翠翠我包了,每小时给你二十块!” 金元保十分慷慨得道。

“那好,那好!就让翠翠在这陪您吧!翠翠啊,你还真捡了个金元宝,你们继续闹吧。” 老板满意地道。

“什么捡了个金元宝,本人我就是金元保!” 金元保道。

“是的,是的您就是个金元宝,翠翠,好好招待这位金元宝兄弟。”老板说完就出去走了。

这时雅间没人了,只剩下了两颗金子,两颗金子在一起开始发光了!

凌云飞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看了看当天的报纸,又拿起了一份杂志可怎么也看不进去。白天的事又浮现在眼前。他想到了苏雪兰,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冷村长,从冷村长又想到了芳芳,想到芳芳在村头大杨树下把一沓钱塞到他手里时的那种忠诚,想到他们最后一次分手时芳芳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想着,想着突然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之中,他一下子抱住了芳芳,可芳芳却突然变成了冷村长,冷村长又一下子推开了自己,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厉害!” 苏雪兰上午在车上的话又响在了耳畔:“省委书记的女儿能不厉害吗!” “省委书记的女儿!” “省委书记的女儿!”这句话又把他从幻觉中惊了醒来,他突然想到了省科委韩主任办公桌上的那张照片,想到韩主任听到芳芳这个名字后那吃惊的样子,想到韩主任的丈夫省委薛书记。

“莫非这位冷村长就是芳芳!” 凌云飞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他立即拿起手机拨了起来:“喂,灵山村吗?喂!喂!”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等会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等会再拨!”拨了几次 还是没人接电话。他看了看表,时钟已指向了凌晨三点。第二天他终于从村上打听到了冷村长的名字,冷村长就是芳芳!这时他的心情无比激动,他恨自己太笨,太迟钝。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怎么就不去打听一下村长叫什么名字#蝴急切的想见到芳芳,可芳芳去了省城,他只好打电话给苏雪兰。

此刻苏雪兰正在给小宝辅导课,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苏雪兰拿起了电话:“喂,谁呀!,二哥,你说什么?……冷村长就是芳芳,真的,……嗯,怎么这么巧啊!我祝贺你,哥,嗯,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她现在是一个人生活着,你打算怎么办?看把你急的,村上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还得三四天,……嗯,你说设备已经装上车了,……嗯,那你就看着他们安装设备吧,顺便了解了解芳芳的情况,嗯,那好吧,再见!”

芳芳走后村里虽有书记兼副村长的朱岁狗,可大小事情还得靠治保主任孟达拿事,此时孟达、朱副村长和校何又在村委会办公室碰头了。

“昨天严书记说是镇上新来的计划生育干事要在咱们村蹲点,怎么今天还没见来啊?”孟达问道。

“怎么又是个搞计划生育的,出了沈西蒙那事以后一提起计划生育我就头痛!” 朱副村长道。

“朱村长,我得给你纠正一下,你不是提起计划生育就头痛!而是一提起沈西蒙就头痛!” 校何接着道。

“是的,是这个意思。” 朱副村长立刻应道。这时打扮入时的翠翠走了进来:“哟,你们都在啊!”

“翠翠,你来村委会干什么?” 孟达问道。

“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村委会?” 翠翠反问道。

“你有事就说吗?” 朱副村长冷冷地道。

“事吗,倒没有,我找个人。”

“找谁呀,冷村长去省城了。” 校何问道。

“提她干嘛,我找金元宝!” 翠翠道。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别闹了,翠翠,什么金元宝、银元宝的!这里既不是古玩店又不是银行,哪来的金元宝啊!” 孟达道。

“他是人,是个男人!怎么,他没来?” 翠翠又问。

“对你来说这金元宝肯定是个男人,女人谁会给你钱啊!” 朱副村长这么一说众人又笑了起来。

“和你们这些人什么也说不清,不说了!”翠翠出门走了。

“这个女人我看是想男人想疯了!” 朱副村长道,

“听说结过婚的女人一年不沾男人就熬不住了,这贼猴已经死了两年多了她能不寂寞吗!” 孟达解释道。

“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应该说想钱想疯了,要不找个对象结婚不就成了吗,还去岭南当什么小姐!” 校何又补充道。

“唉,她就是这种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孟达刚才说完金元保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镜子照了照,理了理头发就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灵山村村委会吗?怎么像个茶馆似的,连个像样的办公桌也没有!” 金元保阴阳怪气地道。

“您是……” 校何问道。金元保拿出镇政府的介绍信给了校何。

“噢,原来您就是镇上派来蹲点的那个计划生育干事?”

“我叫金元保!”

“原来你就是金元宝啊!欢迎,欢迎!” 孟达立刻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这是我们村孟主任!” 校何道。

“我叫孟达,这是我们村的副村长朱岁虎,他是会计校何。”

“听说你们这有个女村长挺厉害的,她人呢?” 金元保问道。

“你说的是冷村长吧,她去省城了,这样吧,这几天先让校何陪你在村里看看,工作的事等冷村长从省城回来后再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咱俩喝他几盅!” 孟达道。

“那好啊,我这人啊,饭可以不吃可酒不能不喝!”

“哎,金干事,刚才贼猴婆娘来这找过你,你没碰上她?”

“什么贼婆娘,我不认识。” 金元保又道。

“就是我们村的那个翠翠啊,岭南招待所的那个女招待,她刚才来这找过你。” 孟达解释道。

“你说是翠翠小姐啊,她人呢?” 金元保问道……

“可能是去岭南招待所上班去了。” 校何道。

“我说你们村怎么这么不重视人才,像翠翠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让他去外村上班呢!不行你们得让她回来,灵山村要发展没有人才怎么行啊!” 金元保开始批评了起来。

“这翠翠也算人才#糊能干点什么啊?” 孟达好奇地问道。

“怎么不算人才#糊懂交际啊!我到岭南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她的交际能力,以后咱们要推销些什么东西,还非她不可!就让她当咱们村的业务员吧。” 金元保又道。

“金干事,这事我看先别急,等冷村长回来再说行吗?” 孟达急忙道。

“你们怎么大小事情都要等冷村长回来再说,那好吧,等冷村长回来我对她说。”

芳芳去省城卖葱,灵山村的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她回来,然而最感到焦急的两个人却没有在灵山村,一个是化工厂老板凌云飞,在他确认了冷村长就是芳芳后,这些天他的确是望眼欲穿,急切盼望着见到芳芳。另一个人就是镇党委书记严民了,昨天芳芳来过电话,说大葱的销路没有问题,已全部卖给省蔬菜公司,他的心稍为平静了一些,可他又牵挂起芳芳跑的那几个项目来了。他觉得灵山人的命运,乃至全镇人的命运都系在芳芳一个人手里,芳芳成功了灵山村就成功了,这个经验立即可以在全镇推广,一个因地制宜,发展多种经营的农村经济模式就可以初步形成,一年来在灵山村的发展上他也投入了不少心血,他盼望着灵山人早早的富起来。盼望着灵山人在芳芳的带领下闯出一条前所未有过的路子,让全镇乃至全县人都富起来。此时他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严民迅速拿起了电话:“喂,您好!凤鸣镇镇政府,……什么灵山村的电话没人接,可能是他们都去了田间, 您找谁啊?我是严民,噢您省科委的韩主任,您好,您好!……嗯,您是关心大葱的销路吧,您放心好了,芳芳昨天来电话说已经把大葱全部卖给省蔬菜公司了,……嗯,她没告诉您,是怕给您添麻烦,她人现在还在省城,……嗯,这个我在电话中问过她,她说她还有几件事要办,这次可能没时间去省委看您和薛书记了,……嗯,她具体办什么事我可不知道,那好吧,她这两天如果再来电话我让她和您联系。”

傍晚,听说金元保要来由玉兰忙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就把酒才准备好了,这时孟达坐在电视机前边抽烟边看电视。

“老孟啊,你说那个金元宝怎么还没来啊!我可把菜都做好了。” 由玉兰问道。

“再等一会吧,他可能去翠翠家了。”

“听你刚才说的,这个金元宝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怎么一来就和翠翠这种人勾搭上了。” 由玉兰又道。

“他还要让翠翠当干部呢。”

“什么?让翠翠当干部?翠翠这种女人只会偷汉子!你怎么还把这种人请到家里来。” 由玉兰吃惊地问道。

“你一个老娘们知道什么啊!人家有背景#蝴姐夫就是咱们县的甘副县长,我惹的起吗!”

“他这么一来芳芳的工作可不好做了。”

“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你不是说以后什么事都依着芳芳,再不和芳芳作对了吗?”

“依着她并不等于向着她啊。”

“这次要不是人家芳芳,你早就被那个甘县长给撤了!”

“甘权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别看他口头常挂着‘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他心里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可他这人也有他的好处,你如果你帮了他,他肯定会帮你的,可你得帮的科学。 比方说送礼吧,这方式、轻重、时间,地点、原因都有讲究,如果你有一点出了差错,你再重的礼也是白送,因为你给人家帮了倒忙!沈西蒙在这一点上很聪明,所以才由一个一般干事一下子升到了镇长的位置,就连在他前面挡道的严民也被甘权设法弄到市委党校学校学习了一年之久,可西蒙这人太毒,太狠,霸气太重,因此才毁了自己。咱们山里不是人常说,‘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你这个不长眼’吗!我这次的确是没长眼,我怎么没看出那老头是个大官啊!我得罪了省委书记,给甘县长闯了祸他能不生气吗?我又是他一手扶助起来的,甘县长这次提出撤我,演的是挥泪斩马谡,可芳芳却唱的是草船借箭,她比谁都希望我下台,可她要在灵山村干出点名堂,离了我行吗?她想借用我来镇住灵山村!想起来这个女人这手还真是高啊,简直是一箭四雕,她用我的目的其一是为了收买人心,显出她的大度,其二是替她那个当省委书记的父亲辟嫌,我是因她入党的问题得罪薛书记的,如果我被撤了,谁都会想到是省委书记薛书记的意思,他薛书记不是落个公报私仇的嫌疑吗#糊芳芳以后就是作出再大的成绩,人都会说是因为有一个省委书记的父亲的缘故,其三是稳住我孟达,最起码我不可能直接和她作对,还得不断的给她擦屁股。”

“好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还给人家女人擦屁股!不要脸!” 由玉兰骂了起来。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那不是个比喻吗!就这次修路来说吧,整整三十万元资金,可她芳芳连一分钱杂费都不给报销,大家辛辛苦苦干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工程干完了,我提议让大家去岭南好好的吃一顿,庆祝庆祝她都没同意,下面群众没少提意见,他却装着没听见,还得我去做群众的工作,不去不行啊!我是修路的主要负责人,可我有职无权啊,就只能给人家擦屁股!”孟达解释道。

“噢,原来这就叫擦屁股!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你真的去给芳芳擦屁股了呢!哎,你刚才说一箭四雕,怎么才说了三个啊?” 由玉兰又问。

“其四是她还想当书记,灵山村的党、政、军大权抓不到手中她能甘心吗#轰说现在还不是党员,但入党只是早晚的事,如果我不当这个支部委员,灵山村的支部就没法维持,这朱岁狗虽是支书可这些年让我靠的什么也做不了,上面肯定得派一个年轻能干的过来,芳芳她还能上去吗?她知道我是干不长的,以后将我取而代之的肯定是她,所以她才在严书记那保下了我,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孟达认为自己直到现在才算认识了芳芳,原以为芳芳会在自己威力圈内束手就擒,乖乖的做自己的第三十八号情妇,想不到自己情妇没捞到还败在了人家芳芳手里。孟达现在只有明哲保身了。

“想不到这当干部还有这么多的道道,芳芳她一个女人家能想那么多吗?”

“绝对没错!不愧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啊,什么事上都能入木三分啊!”

“这样厉害的女人以后谁敢娶啊!”

“她也只能打光棍了!”

这时金元保走了进来。

“来,金干事,快进来,” 孟达招呼道。

“哟,金干事,您怎么才来啊,菜都凉了,我给你们热热去。” 由玉兰立刻热情了起来。

“这位是――”金元保问道。

“她就是我老婆由玉兰。”

“哟,大嫂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啊!大哥叫孟达,大嫂叫由玉兰,怎么这么像我的擦脸油啊!”

“金干事,您说什么?我们像您的擦脸油?” 由玉兰不解的问道。

“大嫂,您别误会,我是说我经常用一种叫‘梦达玉兰油’的化妆品擦脸,它和你们的名字怎么这么相近,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一提起金元宝谁也会想到钱!”

“想不到金干事说起话来还真逗。” 孟达奉承道。

“那叫幽默!” 金元保纠正道。

“对,是油墨,是油墨,你们文人埃旱话就是文绉绉的,这我知道,印书也用的是油墨啊!” 由玉兰接着道。

“乱帮什么腔呀?” 孟达瞪了老婆一眼道。金元保无奈地摇了摇头。

“金干事,看样子您还经常用化妆品啊,怪不得您看起来这么年轻!” 由玉兰又道。

“谢谢大嫂!”

“金干事,来请抽烟,(对由玉兰)还不快弄酒、菜去。”由玉兰走了出去。

“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去翠翠家了。” 孟达低声问道。

“你怎么一猜就中啊!要不是说你请客,她还舍不得让我走嘛!”

“这灵山村可不比县城,没那么开放,人多口杂的,你可要做的隐蔽一点。”

“谢谢,谢谢大哥提醒。”

“甘县长还好吗?”

“我姐夫他很好,我来时他还提到你呢!”

“是吗?”这时由玉兰把酒、菜端了上来。

“来,别只顾说话,快趁热吃吧。”

“大嫂,你也来吧。”

“你们先吃吧,还有几个菜要炒呢。”由玉兰走了出去,孟达和金元保又聊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省科委主任韩虹在某高校开完会后,正坐着自己的专车往回赶,路过某地质研究院门口时突然发现芳芳正在从地质研究院门口往外走。

“哦,好像是芳芳!”韩虹让司机小张把开到研究所门口去停了下来。

“芳芳!” 韩虹叫道。

芳芳抬头一看:“妈妈怎么是您啊,您这是上哪儿去啊?”

“我刚参加完一个学术会议正要回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昨天还打电话给你们镇的严民,问你的情况,来快上车跟妈回家去。”芳芳坐进了车里,小车在继续行驶着。

“芳芳啊,你来省城怎么不来看看我们?” 韩虹问道。

“妈妈,这几天确实太忙了,灵山村一千多口人在眼巴巴的等着我啊#蝴们跟着我苦苦的干了近一年,修了几个月的路,上了好好几百人,可他们干的都是义务工啊,多半年来他们铁了心的跟着我,我说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毫无怨言啊!不就是盼望着能跟着我好过上日子吗?盼望着我这几天能有个好的结果,能给他们一个惊喜#蝴们确实是给穷怕了,前些日子我在村头小卖部门口碰上几个一年级学生,他们看着柜台里的小食品直流口水,可小手里面紧紧攥着的两毛钱就是舍不得花掉,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花,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告诉我,两毛钱可以卖好几十个葱秧子,能长出好多好多大葱呢!还说葱种好了,交给芳芳阿姨,就有新书包背了,我恨不得长上翅膀立即飞回去,把这些救命钱分给他们。”

芳芳擦了擦眼泪,韩虹也被感动了。“你把大葱全部销完了?” 韩虹又问。

“是的,妈妈,全部卖给省蔬菜公司了,我们的大葱品质好,葱白多,还买了个好价钱呢,乡亲们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啊!”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晚上八点的车,车票也买好了。”

“那好吧,咱们先回去吃午饭,下午我带你在市里玩玩,晚上八点以前我用车送你到车站。”

“那可不行,下午我得看着让他们把款打过去。再取些现金,乡亲们等着急用啊!”

“你带着现金出行,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啊!”

“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哎,芳芳,我看你刚才去地质研究院干什么?” 韩虹又问。

“妈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那有个净慧寺,据说是唐僧当年取经经过的地方,寺庙后面的那条沟里有一眼泉,每逢4月初一赶庙会,人们都带上瓶瓶罐罐去舀那里的水,说是能够治病,多少年来,我们灵山人谁家有个头痛脑热的,也用那水治病,确实不错耶!

韩虹也像是记起了什么,“哎呀,芳芳啊,前些年我和你爸也在那儿去过呀,也偿过那儿的水,就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 ,它治好了你爸的老寒腿啊,那时你可能还没有到灵山村。”

“是吗?妈妈,你可就太好了,您可得给我们宣传宣传!”芳芳继续道:“我这次就是把泉水样品给地质研究院送去,想让他们先化验化验,看看有没有开发的价值。上个月我在金鸡火车站觉得口渴就三块钱买了一瓶矿泉水,可喝起来什么味道也没有,像凉水一样,在我们山里一瓶卖一分钱也没人要!可他们说这是矿泉水,里面含有许多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当时我就想我们后山也有矿泉水而且味道要比他们这种水好喝的多,如果真有市场我们也能生产。后来我又走访了几所大学和几个科研单位,听说地质所的检测设备比较好,我就把样品给了他们。”

“这个想法好啊,如果真能通过鉴定,那可是件喜事啊#蝴们研究所我很熟,过几天我去看看有消息我就用电话通知你。”

“谢谢妈妈!”

“谢什么?对你妈还客气啊!”

“妈妈……”

“村上的事有什么困难吗?妈妈能不能帮帮你。”

“妈妈,您就放心好了,相信你的女儿有这个能力!”

“你呀,和你爸一样从来没有服过输!”拍拍女儿的肩膀,韩红笑了,芳芳也笑了。

苏雪兰对严民的感情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每次在镇开完会,苏雪兰总是要找机会去严民那儿坐坐,此时严民正在看文件,苏雪兰突然走了进来。

“是雪兰啊,快请进!我看你们在开会,完了吗?”严民倒了杯茶给苏雪兰。

“刚刚结束,你在忙什么呢?”

“翻翻年初的几份文件,马上要年终总结了,灵山村可是个重头戏啊!哎,雪兰,你哥那边最近怎么样?”

“最近正在安装设备,听说后天就能收购原料了。”

“那好啊,灵山村的群众就盼着这一天啊!”

“冷村长还没回来?” 苏雪兰问道。

“还没有,不过她来过电话,说这一两天内准回来。”

“这个冷村长就是我二哥找了多年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芳芳是凌老板的女朋友?” 严民大吃一惊。

“是的,我哥苦苦等了她近二十年,这回终于找到她了。”

“你哥他知道吗?” 严民又问。

“知道,是他告诉我的。他好像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芳芳知道吗?”

“可能还不知道,他们还没真正碰过面呢!”

此时芳芳正在省委大院和妈妈韩虹边吃边交谈着。

“吃吧,芳芳,这可是妈妈亲自给你做的。”

“妈妈,等我爸回来一起吃吧!”

“你爸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可能回不来了,我们吃吧,哎, 芳芳,你娘还好吧。”

“她现在在我那儿,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这我就放心了,上次我让她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她却硬要跟你回去。”

“我娘她就是那种闲不住的人,没事会闲出病来的,哎,妈妈,我爸他现在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就是工作太忙了,严重的睡眠不足!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的个人问题还没解决?”

“妈妈,我现在一个人生活不是很好吗!”

“一个人生活是很好,可不能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啊!给妈妈说说,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妈妈您知道我这个人不善于交往,别说男朋友,就是普通朋友也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可我听金鸡的小凌说你是他的朋友。”

“哪个小凌?您一定是弄错了,我可不认识他!” 芳芳问道。

“他好像叫凌——凌云飞。”

“什么,凌云飞?您知道云飞的下落?” 芳芳大吃一惊。

“你们是不是认识?” 韩虹又问。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这事我待会儿再告诉您,妈妈,您快说,您是怎么认识他的,他现在在哪儿?” 芳芳焦急地问道。

“去年他来科委龋蝴那个fm型干粉胶的省级鉴定证书时,把妈妈办公桌上放着的你妹妹薛婷的照片当成了你。”

“后来怎么样了?” 芳芳又问。

“当时我们也在找你,他讲了一些他上大学前和你在一起的情况,他说他从南方一回来就去找你了,你娘说她们也在找你,他没有找到你,就去金鸡的一所中学教学去了,边教学边研究,后来才办了现在这个企业,再后来你妹妹从金鸡回来问起我镯子的事,才提到了你,我和你爸就根据这些线索才找到了你。”

“妈妈,云飞他成家了吗?”

“好像去年还没有。”

“他现在在哪儿?”

“他现在是企业家了,就在你们金鸡市,你不是要在金鸡下车吗,去他的研究所就能找到他,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见过面了呢。”

“妈妈,我该走了。”

“看把你急的,刚才还说没有朋友!”

“妈妈,看你!”

此刻凌云飞正在车间和技术人员调试设备。

“凌所长啊,这灵山村的电还供的这么及时,我们的设备刚安装好,他们的电也就送来了。” 技术人员a道。

“这就叫速度啊!听说这电的事是他们镇党委严书记亲自督办的。” 凌云飞道。

“我说怎么这么快啊!” 工作人员小唐插道。

“凌所长,设备运转一切正常!技术人员b道。

“好!小唐马上通知财务科准备好资金,明天我们就开始收购原料。”

“好,我就去办。”

芳芳提着包从一家农业银行出来,在省城街道走着,不一会儿在一家“中国西部华夏开发公司”的门口停了下来。高大的广告牌上写着该公司的业务范围:开发新资源、引进新项目、投资建厂、扶贫帮困等条款。芳芳看了看广告牌上的文字,就走了进去。可一进门她又找不着地方了,只好走到一楼门房去问:“请问,师傅,华夏开发公司在哪儿办公?”

“三楼302室。” 门房师傅道。芳芳上了三楼,不一会就找到了302室,发现门闭着,门上贴了张黄纸,上面用黑色毛笔写着‘华夏开发公司’的字样,就敲起了门。

此时华夏开发公司的经理贾猫正在和女秘书调情,突然听到敲门声。

“请进!” 贾猫推开女秘书道。芳芳推门走了进来。

“请问这就是华夏开发公司吗?” 芳芳问道。

“是的,您是――” 女秘书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芳芳。

“我是阳县来的,想问问有关投资开发的事。” 芳芳自我介绍着。

“您请坐,这是我们贾经理。” 女秘书这才意识到是财神爷到了,便立即热情了起来。

“贾经理,您好!” 芳芳客气地道。

“您好,您好,来,坐下谈。”芳芳坐了下来,女秘书端了两杯茶过来:“请喝茶。”

“谢谢!贾经理,我看你们外面的牌子上写的开发新资源、引进新项目还有投资建厂、扶贫帮困是怎么回事啊?” 芳芳道。

“您是阳县什么地方的?” 贾猫问道。

“阳县灵山村的,我姓冷。不瞒你说我们村的确太穷了,我今年刚当上村长,乡亲们盼着我带他们致富,可我也没有什么主意,我们今年种了些葱在省城卖了些钱,可这只能帮着解决一些眼前的问题,帮不了长远啊!这几天我寻思着能办个什么大厂让大家农闲时在家门口挣钱就不出去打工了,这样老人就不怕没人赡养,那些孩子也就不怕没人管教了。”

“您不愧为村长,说的挺好的,连我都感动了,你这事找我们算是找对门了,我们公司就是干这事的,扶贫帮困是我们的宗旨啊,你们村现在有企业?”

“前些年办了个奶粉厂,可由于设备陈旧,管理不善,长年亏损,去年就停产了。”

“嗯,原来是这样,这样吧,我们先给你们的奶粉厂投点资,估计有一二十万元就够了,改善一下生产设备,然后我们再对你们的管理人员进行一次全面培训,使他们掌握一些现代化的企业管理知识。接着我们再派专家去你们村进行一下实际考查,策划策划,看还有什么能开发的项目,我们好接着开发。”

“贾经理,您说的太对了,可您不会白帮助我们搞开发吧?”

“到底是村干部,想的问的都在点子上。是的,现在国家把企业叫给了市场,我们公司的员工也得吃饭吧!您如果想得到我们的帮助,首先就得加盟。”

“怎么加盟啊?”芳芳不解地问。

“就是加入我们的联盟,成为我们公司的下属单位,我们每年只提取企业年利润的百分之二作为管理费。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合作了。”

“你们每年只提取企业年利润的百分之二作为管理费,这个条件我们可以接受。”

“但还必须叫一定数量的加盟费。”

“按我们的情况该交多少啊?” 芳芳又问。

“按我们的标准一般在十至二十万元之间。你就按最低的交吧。”

“最低也得交十万啊!迟交些日子行不行啊?”

“这可不行!合同一签,我们就可以立即着手给你们策划。我们是法人单位,这是我们的营业执照,小红,给冷村长拿一份合同来。”

女秘书拿了一份合同放在了芳芳的面前。芳芳看着合同书,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她突然想起了大元家房间的铁丝上晾着几件巧莲刚洗过的衣服。想起了二娃从盆子里拿出的那个像窝窝头似的馒头。想起了不到十二岁的巧莲给弟弟二娃做饭时的情形。想起了巧莲和二娃求自己时眼里滚出了泪珠。

“怎么了,冷村长?” 贾猫问道。

“这个合同我想签,可我只能给你们八万,乡亲们还要过日子啊!”

“好吧八万就八万吧!” 贾猫想了想道。

“那就多谢了!”

芳芳签了合同交给了贾猫,贾猫看了看。

“这是八万块现金,你们点点。” 芳芳把钱从包里取出来交给了贾猫。贾猫又转给了女秘书:“小红,收钱,开票。”

“你们可要快一点派人过来考查啊。” 芳芳又问道。

“放心吧,我明天就去和专家联系。其实你这钱在我们这只是走个过场,过几天又得投到你们的帐上。”

“小红,你明天去银行按灵山村合同上的帐户打十万元过去。”

“知道了,贾总。”

“冷村长,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不了,我得走,晚上的火车。再见!”

“再见!冷村长,我们过几天在你们村见!”芳芳走了出去。女秘书又关上了门。

“猫哥,你可真行!蹲了一年半的局子,想不到刚出来就能把事业做的这么大。”

“这就叫能耐!知道吗?” 贾猫得意了起来。

“你的能耐不止这些吧!”女秘书说着就搂着贾猫亲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车把式一坏又重操旧业赶起了马车,别看他名字叫“坏”,其实他是灵山村心眼最好的人,只是出生后父母为了好养才取了个“坏”字,他是家里的老大因此就叫了一坏。母亲因积劳成疾没等生下二坏、三坏就早早的离开了人世,父亲靠着车把式的手艺累死累活把他扶养成人,给他娶了媳妇。不久父亲就去世了,他所能继承的唯一遗产就是那辆马车,靠着这辆马车他勉强的拉扯着全家人的生活,可灵山人和自己一样确实是太穷了,运粪、拉柴能自己挑的绝不会花钱雇车,车行的生意日渐衰落,没办法只好出去打工,他从小得过小儿麻疲,落下个残疾,远处去不了,只能在近处打零工,饥一顿饱一顿的,加上他是个热肠子,是受过穷,挨过饿的人,最知道贫困的恐惧。因此经常有给人家帮了忙而不收钱的时候。好在还有把力气,加之妻子勤劳贤惠,勉勉强强的支撑着这个家。

芳芳当了村长后,他看到了希望,他觉得只要跟着芳芳走,肯定是会能过好日子的。此刻他赶着马车拉着芳芳在回灵山村的路上走着。

“‘坏’哥,能不能快一点!” 芳芳心急地道。

“好的!” 一坏扬起了马鞭赶了起来,马车在新修的公路上奔驰着。不一会村就到了村口。芳芳刚一进村一群村民就围了上来。

“快来啊,咱们冷村长从省城回来了。” 一村民喊了起来。秀娥急忙也从商店跑了出来:“芳芳,你可回来,大家盼你都盼疯了!”

“芳芳,大葱卖的怎么样?” 三来一见面就问了起来。

“全部卖了,而且卖了个好价钱,咱们的葱品质好,一斤卖了平时二斤的钱。” 芳芳道。

“村长,咱们从这回可发了!” 四海道。

“这算不了什么,才开了个头,真正要发起来还要看大家以后怎么干呢!好了,明天就把葱钱分给大家。” 芳芳又道。

“冷村长说明天要分钱了!”众村民兴高采烈,纷纷议论着。

芳芳提着包刚进村委会办公室,孟达等村委会成员就迎了上来。

“芳芳啊,可把你盼回来了。” 孟达道。这时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校何拿起了电话:“喂,您好,您找谁啊,……噢,找冷村长,她刚回来,芳芳姐,你的电话!”

“喂,我是芳芳……妈妈是您啊,我刚回来,……嗯,我去了他们研究所,可一个小同志说云飞去他们的分厂了,他说分厂建在大山里没有交通工具是去不了的,不过他说过一两天云飞就能回来,我操心村里的事就赶紧回村了,我想过两天我再去金鸡肯定能找到他,妈妈您放心好了,……嗯,好的,再见。”芳芳放下电话,朱副村长端来杯茶过来:“芳芳,先喝点水吧。”

“谢谢。来咱们几个先碰个头,这次咱们的葱可赶上时候了,春节市场各种蔬菜都成了抢手货,价格一涨再涨,大葱在咱们这和往年一样一市斤发不上两毛钱,金鸡最近的葱发价为三毛二,而省城竟上到了四毛三!估计今天还在涨,我心急,一去就以四毛二的价格全部给了省蔬菜公司,总共卖了二十八万多元。”

“什么?二十八万!这么多啊!咱们村可从来没有进来过这么多钱啊!” 校何吃惊地道。

“我取了八万多元的另头,其它二十万元,都汇到咱们村的帐户上了。明天校何去银行把钱全部提出来,给大家分了,快过年了,让大家好好准备准备,按我们原先和村民的协议村上提成百分之十五的公益金,大致是四万多元吧,我想拿来改造一下我们的奶粉厂,给一部分留守妇女找些事干,正好我在回家时在省城碰到一个专门搞扶贫帮困的公司,来不急和大家商量,我就和他们签了个合同,他们答应先投资十万元帮我们改造奶粉厂的生产设备,然后再对我们的管理人员进行一次全面培训,使我们的管理人员掌握一些现代化的企业管理知识。接着他们再派专家来我们村进行一次实际考查,看还有什么能开发的项目,好接着开发。他们每年只提取企业年利润的百分之二作为管理费。”

“芳芳,这是好事啊!” 朱副村长道。

“可他们要收取八万元的加盟费,这个我交了。我知道我们的公益金,只有四万多元,就算我们欠乡亲们四万元吧,等奶粉厂启动以后我们加倍还给乡亲们。”

“什么,你给了他们八万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孟达道。

“这什么是加盟啊?” 校何又问。

“就是加入他们的联盟,成为他们公司的下属单位,我们每年只交企业年利润的百分之二的管理费给他们。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合作了。这是合同大家看看吧,他们的地址,联系电话都在上面。”众人在看合同,不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校何拿起了电话:“喂,您好,您找谁啊,……噢,您是凌老板,……嗯,冷村长她刚回来,您要见她,那您就过来吧,……冷村长在村委会,……芳芳姐,工地上的凌老板说他马上来见你?”

“来就来吧,我还真想和这位凌老板谈谈,看他办事这个稳劲是个老头子吧?” 芳芳道。

“什么老头子,人家比你还年轻呢。”孟达道。

“是吗?”这时门外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

“他来了。” 孟达道。

凌云飞戴着墨镜穿着一件毛呢大衣,急匆匆地走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您就是凌老板?还真让孟村长给说对了,到底比我年轻,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那我就成大姐呢,快请坐,快请坐!” 芳芳热情地招呼着。

“你,那就是冷村长,是,秋,芳芳!” 凌云飞问道。

“怎么了,凌老板?我这名字奇怪吗?” 芳芳不解地问道。

凌云飞仔细看了看芳芳:“是芳芳,是芳芳!”

“怎么,我这个人也会有假吗?” 芳芳又问。

凌云飞显得有些激动,他上前抓住芳芳的手:“我可找到你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凌云飞啊!”凌云飞卸下了墨镜,眼眶中充满了泪水,众人用吃惊的目光看着他们。

“什么,你是凌云飞?在我们村建厂的凌老板就是你?”芳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芳芳,是我,真是我啊!”

芳芳仔细看了看凌云飞:“是你,是你,是我的云飞哥!快二十年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芳芳一下子扑到凌云飞的怀里,哭了起来。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十多年来,你怎么没有一点音讯,让我找得好苦啊!”

“我也一直在找你啊”

两人都虽有太多的感想,太多的委屈,可爱让人忘记了过去,忘记了伤悲。爱过的人不会后悔 受点伤也无所谓,没有人在意谁负了谁!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哭着、说着、笑着。众人在纷纷议论着。

此时在凤鸣镇医院医生正在给小宝量血压,苏雪兰在一旁站着。

“怎么,这孩子的血压这么低啊!平时有什么症状吗?” 医生问道。

“他平时经常头晕、乏困,好像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样吧,我开些药你让孩子先吃着,看看有没有效果,然后再作进一步检查。”

“那就这样吧。” 苏雪兰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医生,也看着小宝。

芳芳回来的第二天,灵山村召开了全体村民大会,此时芳芳正在给大家讲话:“乡亲们,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我们灵山村三喜临门,其一是我们的大葱已经胜利的打入省城蔬菜市场,而且还卖了个好价钱,近三十万元啊乡亲们,我们灵山村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啊!等会除村里提留百分之十五公益金以外全部分给大家。其二是金鸡凌所长在咱们村建的化工厂昨天已经试产成功,从今天下午开始收购原料,并按原先说定的价格给大家付现款。其三是咱们的灵凤公路的收尾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它是我们灵山村的一条致富路,以后我们的农副产品可以通过这条路源源不断的运出去;外地来净慧寺拜佛的人可以将他们的小车开上我们灵山。”芳芳的讲话引起了一片鼓掌声和议论声。

“大家静一静,化工厂今天开始招工,本村的村民都可以报名。” 孟达道。

“什么时候分钱啊?” 一村民问道。

“现在请大家拿着自己的交葱收据到校何那里排队领钱。” 芳芳道。人们一下子挤到了校何那边,朱副村长急忙维持秩序:“别挤,把队排好。”

已经有几个人领到了钱。朱老汉用颤抖的手拿着一沓人民币,流出了眼泪。

“朱大爷,您怎么哭了?” 芳芳问道。

“我活了七十岁了,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整整八千块啊!芳芳啊,你可救了我全家人的命啊,我老伴去年生病欠了人家三千多块,眼下孙子上学、我要看病都要花钱啊。我代表我们全家人给你下跪了,你可真是活菩萨啊!”朱大爷含着泪说着就跪在了地上。

“朱大爷,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些钱是自己挣来的,以后分的还会更多的。” 芳芳扶起了朱大爷,朱大爷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低着头活人了。

三来正在秀娥商店买酒,快嘴走了进来:“哎,三来,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记起买酒来了?”

“你没听芳芳说咱们村这次是三喜临门嘛,我能不庆祝庆祝啊!” 三来道。

“你可别说,芳芳这个村长还真当的不错,咱灵山村人还从来没这样高兴过。” 秀娥道。

“你们听说没有,芳芳有男人了。” 快嘴道。

“这你可别乱说,人家芳芳可是正经人。” 三来道。

“真的吗!是谁呀?” 秀娥问道。

“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昨天上午他们两个人在村委会办公室,当着那么多人面,抱在一起哭,村委会的人都知道。” 快嘴又道。

“这是为什么?应该高兴啊!” 三来有点莫名其妙。

“你说了半天我还不明白,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秀娥又问。

“是凌老板啊!” 快嘴又道。

“哪个凌老板?” 三来问道。

“不会是在咱们村建厂的那个金鸡市的凌老板吧!” 秀娥道。

“正是他,人家凌老板为了芳芳整整等了十八年,好不容易才见面了,人家能不伤心吗?” 快嘴道。

“我也听说凌老板一直没有结婚。” 三来道。

“这凌老板可真是个痴情的人啊!现在这种人不多啊” 秀娥又道。

“是呀。听我媳妇说,猪娃死后沈西蒙缠的那么厉害,芳芳硬是没答应,可能就是因为凌老板。” 三来又道。

“前些年听说芳芳丢了个孩子,那孩子说不定就是凌老板的。” 秀娥又道。

“这回好了,芳芳终于如愿以偿了。” 快嘴道。这时四海媳妇也走了进来:“说什么了,这么热闹。”

“咱们村的好事多的很,听说有个金元宝已经到咱们村了。” 三来道。

“什么金元宝,是文物吧?” 秀娥问道。

“什么文物啊!那是个人,说起话来酸溜溜、文绉绉的还真像个文物!” 三来又道。

“人家是上边派来的计划生育干事,是甘副县长的小舅子。” 快嘴道。

“唉,又是个搞计划生育的!看见没有,这两天,我发现他专往翠翠那儿跑,也许是在做什么工作。” 三来道。

“在一个寡妇家里,做什么计划生育工作啊!” 秀娥道。

“像翠翠那样的寡妇不计划行吗?” 四海媳妇道。

“人家金干事看上翠翠了,还要提拔她当干部呢。” 快嘴道。

“什么翠翠也能当干部?” 三来吃惊地问道。

“听金干事说人家翠翠文化水平高,交际能力强,能拉关系。” 快嘴又道。

“那是勾引男人的本事吧!这金干事也真是的,怎么一来就看上了那么个骚货。唉,没准他又和沈西蒙是一路货!” 四海媳妇道。

“萝卜、青菜各有所好吗!”

第五十六章

忙娃和拴侠两口子今天也“牛”了起来,半辈子没穿过洋服的忙娃今天也穿上了他最近在新买的那件咖啡色高领毛衣,上面套上一件银灰色西服,而且还系上了一条紫红色领带。领着脸上抹过了洋雪花膏的媳妇拴侠和他们的胖儿子来到了凤鸣镇集市上,此时他提着一只鸡正在一个卖鱼摊贩那里买鱼。集市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喂,给我来两条大鱼!” 忙娃道。

“大鱼贵一点!小一点的便宜。” 卖鱼人解释道。

“贵就贵!我要大的?”忙娃又道。

“好的,我给您称,您是灵山村的吧?” 卖鱼人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灵山村的?” 忙娃反问道。

“现在你们灵山村富了,财大气粗谁不知道,这几天在我这买鱼的大多是你们灵山村的。给,您鱼,两条共十四块八毛。” 卖鱼人道。

“提好,儿子。爸给人家钱!给,十五块钱。” 忙娃把鱼交给了儿子。

“找您两毛。”

“不用找了,你们也不容易。”

“那就多谢了,您慢走,再见!”

“拜拜!” 忙娃还说了句洋文,真不简单!街上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忙娃手里提着刚买的鱼和鸡鸭,媳妇拴侠手里提着一家三口刚买的新衣,儿子手里提着刚买的学习机,全家人高兴地在街上逛着。

“爸爸,东西太多了,我拿不动啊!” 儿子问道。

“儿子哎,咱们再买些电器,回时打个的,你看怎样?” 忙娃道。

“我说当家的,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啊?” 拴侠问道。

“我说拴侠啊,有钱谁还愿意再装孙子!” 忙娃用半生不熟的城里话叫了辆出租车拉上他们置买的东西,一家三口神气十足地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行进在繁华的街道。

汗水洗直了腰

心血撑圆了包

低了一年的头颅终于高昂

领着儿女、携着妻

提着鸡鸭、拎着鱼

抄着洋话、打个的

人生路上

咱也潇洒走一回

出租车一直开到了灵山村村口,看着忙娃一家人下车时那得意的样子,村口群众嘻笑着,议论着。

此时芳芳、孟达,朱副村长,校何正在村委会办公室研究村里的情况。

“老孟啊,快过年了,你看咱们是不是把今年的工作总结总结,让各组评几个先进、致富能手什么的,表彰鼓励一下,给他们发点奖金,再就是特困户也救助一下,我们不是有钱了吗?” 芳芳道。

“我觉得可以,他们修了几个月路,大家干的可都是义务工啊!” 孟达道。

“奖励的问题,让各小组先评一评报到村委会来,特困户的问题,朱村长你和校何先去摸摸底,今年我们要让大家过一个开心年,幸福年!” 芳芳又道。这时金元保走了进来。

“金干事,怎么这几天没见你啊?” 朱副村长招呼道。

“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咱们村的冷村长。” 孟达介绍道。

“哟,您就是冷村长啊,久闻大名,久闻大名!” 金元保道。

“我叫芳芳,你就是镇上来的金干事,欢迎欢迎,请坐吧。”

“冷村长,这两天我去岭南考查了一下,人家的发展确实很快,有些地方很需要我们借鉴啊,我们的人才也流失到那边去了。” 金元保又道。

“你指的是连翠翠吧?” 朱副村长问道。

“老朱你别打叉!冷村长,我想现在就开展工作。” 金元保道

“那好啊!我们正愁缺人手哩!” 芳芳道。

“可我,人生地不熟的,您看……”金元保又看了看孟达。

“金干事想让连翠翠当咱们村的业务员。” 孟达道。

“让翠翠当村上的业务员,办什么业务啊?” 芳芳问道。

“她的交际能力好,以后推销些农产品什么的,咱们村总是要发展的吗?再说在计划生育工作上也能帮帮我的忙啊。” 金元保解释道。

“金干事啊,难得你想的那么远,可咱们目前还没有什么需要连翠翠出去办的业务。至于计划生育工作吧,是应该找个人来协助你,可咱们村现在还没有专职的计生员,不过你觉得她合适就让她先帮你一个月忙吧,后面咱们看看再说!老孟,岁虎你们看呢?” 芳芳道。

“那就先干一个月说再说吧。”孟达道。

“我没意见。” 朱副村长也表了态。

“金干事,咱们村的计划生育工作我可就交给你了,听说你还当过医院的副院长,搞计划生育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 芳芳又道。

“您放心吧,冷村长,这点小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时四海跑了进来:“冷村长,你们快去看看吧,强强从金鸡拉了一汽车电视机,大家都抢着买啊。”

“电视机,什么样的?” 孟达问道。

“14吋彩色二手的,一台还不到六百元呢!” 四海道。

“这强强很有商业头脑啊!这回算是抓住了商机了,走,看看去。” 芳芳和大伙走了出去。

孟达又神气了起来,晚上回到家里和由玉兰边看电视边聊着。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 由玉兰问道。

“芳芳在省城交的那八万块钱肯定是被人给骗了。”

“什么,那八万块钱被人给骗了,你是咋知道的呢?”

“我昨天按合同上的电话拨了一次,人家电话里说没有这个号码。请查证后再拨!”

“芳芳知道吗?”

“她这两天忙昏头了,可能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那你赶紧告诉她去?看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女人见识,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她不是很能干吗!我看她怎么给乡亲们交待。”

“你这人心怎么这么狠!”

“什么这么狠!我和她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一场战争,这是一种政治斗争的策略。你懂吗,我这人是不会轻易认输。明天你就给我把这风放出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惹那么多事干嘛!人家芳芳为大伙的事忙了一年了,你就让人家安安静静过个年吧!”

“她安静了,我可就安静不了了。”

“要说你说去,我不去!”

第二天,孟达终于把风放了出去,因为这事他只要告诉一个人,全村人都就知道了。这个人就是连翠翠。上午,秀娥正在商店和四海媳妇及几个村民说闲话,连翠翠和一妇女走了过来。

“你们知不知道啊,芳芳把咱们的葱钱叫人给骗走了。” 连翠翠道。

“可不是嘛!听说整整八万块呢!”一妇女刚从连翠翠那里得到了点风,此时也吹了起来。

“村上不是把葱钱发给大伙儿了吗?” 秀娥问道。

“还剩下八万块呢#旱是给人骗了,摸不准咱们给芳芳骗了呢!” 连翠翠道。

“翠翠,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人家芳芳可是好人。” 秀娥道。

“什么好人、坏人。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钱谁不眼红!”四海媳妇道。

“走,去村上找芳芳要钱去!”连翠翠道。

“这,你们去吧,我家里还有事。”一妇女听说要去找芳芳闹事心里就怯了起来。

“走吧,有人家计划生育大干事在前面挡着,你怕什么?走,要钱去!” 四海媳妇劝道。

“咱们有事说事,团结要紧,别说风凉话了!”刚当上干部的连翠翠打起了官腔。

众人跟着连翠翠、四海媳妇去了村上。

这时芳芳正在村委会办公室看校何统计的年终报表,电话铃突然响了:“喂,您好!对是灵山村村委会,哟,是妈妈啊,妈妈我有好消息告诉我,什么?您也有好消息要告诉我,那您先说吧,好吧!我先说,我找到凌云飞了,……嗯,原来他就是在我们村建分厂的凌老板啊,……嗯,谢谢妈妈!您的好消息呢?什么?矿泉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怎么样,有开发价值吗?什么,含有许多人体所需要的微量元素……保健饮料……,什么还有医疗和预防疾病的作用,嗯,您说有可能比目前市场上的矿泉水还要好,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我过完春节就着手办这事,……嗯,春节我一定来省城看您和我爸,……嗯,那好吧,再见,妈妈!”

芳芳又开始拨起了电话,可拨了半天就是没人接。芳芳突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校何,报表上的数字你再核实一下,我得去镇上找找严书记。” 芳芳心情沉重地道。

“芳芳姐,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在哪儿找严书记啊!” 校何问道。

“哎哟,我真是忙昏头了,校何你也该回家看看了。” 芳芳这才恍然大悟。

“您还是先回去吧,大婶还在家里等着你呢,我家的年事我爸已经安排好了,我回家等着吃就行了,芳芳姐,咱们村过年可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重视过,家家都舍得花钱,买了怎么多好吃的,他们可都想请你吃饭啊!你可得先到我家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芳芳勉强的笑了笑:“我看我还是先躲起来吧!下午我得去省城。二怪那里没人照顾了。”

“什么,你下午就要去省城照顾二怪,那大婶她一个人怎么过年?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二怪那里派个人去就行了。” 校何道。

“让乡亲们好好过年吧,我和我娘已经说好了,家里的事让她帮我忙几天,我去省城不光是为了照顾二怪,还有几件事情要办,顺便在看看我的父母。”这时连翠翠、四海媳妇一伙人突然闯了进来。

“翠翠,你们有什么事吗?快进来。” 芳芳道。

“芳芳,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我们是来要葱钱的?” 翠翠厉声道。

“对,把欠我们的葱钱还给我们!” 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也跟着起哄。

“葱钱不是发给大家了吗?” 芳芳问道。

“发是发了,可你们没发够,我们听说你们卖了近三十万元,按协议村里只能提成四万多元,可你只拿了二十万元发给了大伙,剩下的钱到哪儿去了?” 四海媳妇道。

“村里应该把剩下的钱还给我们!” 一妇女道。

“乡亲们,大家先别吵,是有几万块钱没发给大家,我们把它用在了奶粉厂的设备改造上,算村上欠大家,等奶粉厂启动起来后,我们会加倍还给大家的。” 芳芳解释道。

“别拣好听的说,奶粉厂花了好几十万元贷款,办了一年就停了,挣的钱连银行的息利都不够,就我们剩下那几万元葱钱,就能把它救活?” 连翠翠道。

“莫不是叫人把钱给骗了!” 四海媳妇道。

“你可别信口开河乱讲话。” 校何道。

“我信口开河,你们说一斤葱卖了多钱就是多钱,你们说一共买了多少万就是多少万?我们知道个啥!” 四海媳妇又道。

“就是嘛,还我们钱!” 一妇女道。这时孟达挤了进来:“都年大三十了,你们在干什么,我知道你们很困难,可村里眼下也没钱啊!还是快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不行!不给钱我们不走!我们还要过年呢!” 几个不明真相的村民又喊了起来。

“冷村长,有人说你叫人骗走了八万元,你不在乎,我们可扔不起啊!” 一男村民道。

“乡亲们,大家如果还信我芳芳的话,就听我说,我当这个村长绝对不是为了我自己,大家有谁没钱过年,在我这里拿些,我那三亩葱也分了一万多块钱,至于葱卖了多少钱,校何那有生蔬菜公司开的收购发票大家随时可以去看。奶粉厂改造那八万元,如果是被骗了我负全部责任!”

“我们不要谁私人的钱,我们要我们自己的钱!” 四海媳妇又道。

“就一个负责任就算完了,我们也不是好闷的,不给钱我们不走!” 连翠翠接着道。

校何气得脸都青了:“乡亲们,大家听我说几句,村上是欠了大家的钱,不就是四万块钱吗!如果分的话一家能分多少,四海家今年栽了二亩葱,按你们交葱的数量除过提留款,应该分一万一千多元,可你已经领走了整一万元,村上欠你们一千多元,芳芳姐已经让我做帐了准备年后发给大家,难道你们家就等着这一千多元多年不成!翠翠嫂今年只栽了几分地葱,应该发的那几百块钱你早就领走了,村上欠你的只有几十块钱,不够不买一瓶好的化妆品,你如果等着这钱过年的话,我现在就发给你。”

“我是不在乎那几个钱,只是为大家报不平!” 连翠翠道。

“你说你今天的作为是为了大家,可芳芳姐这一年是为了谁啊?她用自己的钱为村里修路,为朱大伯看病,为好几个失学孩子交学费,直到现在二怪大哥的医疗费还是由芳芳姐垫支的。” 校何又道。

“校何,别说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了。” 芳芳制止道。

校何仍在继续说着:“你让我把话说完,这次卖葱和几次去省城联系业务芳芳姐她没报销一分钱,花的全是她自己的钱,大家眩糊当村长,不就是因为她人品好,而且还自己致富挣了钱。想让她带着大家一起富嘛。现在大家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了几个钱,强强拉来一汽车电视机全部被大伙买走了,周围的人都眼红咱们灵山村,眼红咱们村有一个好的当家人,你们还要芳芳姐怎么做!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们都准备回去和家人一起度除夕,看电视,可二怪还在医院里,谁来照管,告诉大家,芳芳姐今天下午就要去省城医院照顾二怪去。你们把手放在自己心口想想,这样闹对得起谁啊!快回去吧,家里的人还等着你们呢!”

“走吧!回家吧,宋会计说的可是实话啊!” 一村民道。

“这事给办的,真是!我本来就不想来可你们……” 一妇女抱怨道。

“走吧!走吧!”众人纷纷散去。

第五十七章

一阵鞭炮声,灵山村一片新年景象,大年初一灵山村家家门上都贴上了春联,大人小孩全穿上了新衣裳,走亲戚的,看朋友的,说闲拉家常的,买东西的,逛净慧寺烧香拜佛的比比皆是。

灵山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兜里有了钱,腰杆自然就硬朗起来,说起大话一点也不脸红,吹起牛来一个比一个能行!你说你见过轮船,他说他坐过飞机,你说你有个个村长亲戚,他说县长还来过自己家里!嘴瘾过完了,心里也就舒服了。想起昨晚炖的那些肉,前天买的那箱酒还在家里等这自己,就不约而同地回家大显身手去了。

“坏”牵着搭上了红的骡子还在村里转悠。三来夫妇、四海夫妇、”坏”媳妇、强强,快嘴等人仍在秀娥的小卖部门口围着说话。

“你们昨晚看电视没有,冷村长上电视了。” 强强道。

“真的吗!我怎么没看见?” 三来问道。

“我看见了,人虽没上电视可事上电视了,在金鸡新闻里边。” 快嘴道。

“快嘴兄弟,电视上怎么说的,快说说呀?” “坏”媳妇问道。

“好像说,‘贫困山区女村长芳芳为改变山区面貌拿出自己五万元为村上修路的事。” 快嘴道。

“芳芳这回可算出名了!” 四海又道。

“依我说芳芳对大家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呢。” 三来媳妇道。

“我看主要是灵山村富了,咱们手里有钱了。” 快嘴道。

“富了还谈不上,脱贫还差不多。” 强强纠正道。

“我说强强,你小子还不富啊,那一大汽车电视机,你小子把钱赚美了。” 四海又道。

“钱是赚了些,但没你说的那么玄乎,我也是想让大家早点能看上电视啊!这叫各龋葫需你知道不?” 强强学着快嘴的口气说。

“算你小子有眼光!” 四海道。这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连翠翠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么热闹!”

“哟,是翠翠,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啊!” 三来媳妇问道。

“人家翠翠现在是村上的干部了。” 秀娥道。

“翠翠妹子,你这一个月的工作快做完了吧?” 四海媳妇问道。

“金干事说日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连翠翠道。

“走,大过年的在村里转转去。” 四海媳妇故意道。

“快吃午饭了,还转什么转啊!” “坏”媳妇不解地问。

“你们不去,我自己转转去,如果能捡个金元宝回来,我以后可什么也不用干了。” 四海媳妇故意道,她从心底里不服翠翠这个干部。

“人家车把式牵着牲口在村里转,你一个人转个什么劲啊!” 连翠翠听出四海媳妇的话里有话,就反驳了起来。

“那我就领着你转吧!” 四海媳妇又道。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

“你这人大过年的怎么说话尽伤人啊!我不跟你说了,我不是不想跟你去,我怕人家看见了会说出那句歇后语的!” 翠翠又点生气了。

“什么歇后语?我倒想听听!” 四海媳妇道。

“山里头卖柴跟驴转啊!” 翠翠道。众人又笑了起来。人称二妖精的四海媳妇气得脸都红了,她知道这回又被这骚货给套了进去,现在只好跟着众人强笑了几声。

“走吧,该回家吃饭了。” 三来道。众人也陆续离开了。

此刻芳芳正在省城医院病房和躺在病床上二怪交谈。

“芳芳妹子,你说那八万元真的给人骗走了。” 二怪问道。

芳芳点了点头:“我上午去了华夏公司,可他们已经搬走了,那地方是个招待所,门前那个广告牌听说早就被人拆走了。招待所门房师傅说那个叫贾为民的经理他也不认识,三楼的那间办公室,是他们临时租用的,两个礼拜前已经退房了,门房师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搬到哪里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

“我去街道派出所报了案,并拿着我在招待所门房师傅那里抄来的贾为民的身份证号,值班民警同志在电脑中查了查说贾为民的身份证是假的,后来我又去了给贾为民办执照的工商管理部门,可他们春节放假了。”

“听说你的父母是省里最大的官,你找他们想想办法?”

“我上午已经和他们通了电话,可我没提这事,只说我白天在医院晚上打算住在他们那里。他们的工作太忙了,好不容易清闲几天,我不想因这事打扰他们。去年村上修路我用了我拿了他们五万元,这次如果说这事,他们又要给我钱了,我怎么好意思要啊!”

“这倒也是,不过你也不要经常把这事放在心上,你今年为村里赚了那么多钱,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乡亲们不会怪你的。我的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许多事情都能自理了,你这几天就在你父母那里好好过个年吧!”

“那可不行!”

这时一位护士走了进来:“二号床,换药了。”

芳芳协助护士给二怪换换起药来。

年很快就过去了,虽说年的概念对凌云飞没有多大的引力,但今年的春节他却觉得特别有意义,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芳芳。可遗憾的是芳芳年三十就去了省城,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女人对事业的执着追求?还是芳芳对自己有什么看法?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天他一直在苦苦的寻求着答案。

夜已深了,初春的风还是那么寒气逼人。凌云飞站在风中,望着天空,听着那潺潺的泉水声,思绪一下涌上了心头,他多么希望此刻能马上见到芳芳,急切的盼望像一阵风,吹的他焦躁不安。

午夜,寒风

流水,繁星

月瘦人不归

景色依浓声如泣

记忆轻轻盖过了沧桑

疼痛仍写在脸上

欲望总是溢不出眼眶

思念只能偷偷把期待珍藏

……

第二天上班,他在正在究所办公室整理文件,一位女工作人员从外边走了进来:“凌所长,省城的一位女记者要见您。”

“可以,请进。”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记者走了进来:“这里是云飞化工研究所吗?”

“您是……”凌云飞问道。

“凌云飞!真的是你,我是夏雨啊!” 女记者仔细打量了一下凌云飞后道。

“夏雨!北方大学的校花夏雨,你怎么来了?” 凌云飞也一下子认出了夏雨。

“我怎么就不能来看看老同学啊!”夏雨道。女工作人员倒了两杯茶水放在了二位面前又走了出去。

“云飞啊,咱们一别十多年了吧!”夏雨边喝边说。

“快二十年了,往事如烟啊!”

“你现在已经是有名的企业家了,我现在还在爬格子。”

“无冕之王吗?有什么不好!你可是我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客人。”

“那你得让我好好的采访采访。”

“我有什么可采访的,既来之则安之,今天先住下来,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采访点有价值的东西。”

“那好啊!那今天就说说你这几年的情况吧?家里还好吧?大嫂在作什么工作?”夏雨试探地问道。

“什么大嫂啊!我现在是一个人吃够全家饱!”

“怎么你现在还一个生活?怎么和我一个样啊!”

“别逗了,当年追你的人不少于一个加强排!”

“没错,我是结婚了,可过了两年又离了。”

“为什么?” 凌云飞吃惊地问道。

“不为什么?感情不和呗!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结婚?”

“是的,来,夏雨,以茶代酒为我们两个光棍干杯!”

“好!干杯!”

“哎,夏雨,历史系的‘老夫子’你还记得吧?”

夏雨想了一会儿:“欧阳鹏!是吧#蝴怎么样?”

“这家伙最近升官了,现在是市教委办公室主任。妻子在八年前的一场车祸中死了,连孩子也没有,现在还一个人过着。”

“又是一个光棍!哎,云飞啊,我们成立一个光棍协会怎么样?拉上欧阳鹏!”

“那可不行,我现在还不想一辈子打光棍!”

“有目标了?”

“十几年前就有了。”

“那怎么你一直没有结婚?”

“唉,一言难尽啊!明天你就知道了。”

“可我还是现在想听听。”

“这样吧,到吃饭时间了,咱们找个饭店边吃边聊吧。”

“那也好,恭敬不如从命,走吧!”

从省城回来以后芳芳的心情一直很沉闷,自己怎么这么不谨慎八万元让人给骗了,这可是大伙一滴汗水摔八瓣挣出来的啊!一阵内疚过后,她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从小宝的失踪开始到碰上了凌德、沈西蒙、贾猫这伙人,什么自己屡遭欺骗?还不是让这些人利用了自己的善良与无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食物的,也有食人的#糊认识到了社会的博大与复杂,也认识到了人生的险恶与艰辛!然而这些并没有改变她立志改变灵山穷山恶水的决心与信心。此时她正在村委会办公室召开春节后第一个村干部碰头会,孟达、朱副村长、校何、金元宝都在坐。

“冷村长,你去了趟省城不好好玩几天怎么就回来了?” 朱副村长问道。

“眼下村里这么忙我那有心思在省城玩啊,人家科研单位初五就上班了,我和几位专家谈了几次,他们都认为咱们村的矿泉水是一个很好的资源,我想我们就先建一个厂,我打听了在省城矿泉水的市场还是不错的。你们看呢?” 芳芳道。

“这的确是件好事情啊,这是净慧寺的睡佛爷给咱们带来的圣水啊!可建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钱从哪来啊?” 孟达道。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成不成。” 芳芳道。

“你说说看。”朱副村长道。

“我想就在咱们的奶粉厂办。” 芳芳道。

“你是说把奶粉厂改建成矿泉水厂?” 校何问道。

“是这个意思。”

“那奶粉厂现在的八十万元债务怎么办?” 孟达问道。

芳芳思索了一会儿说:“如果我们不建矿泉水厂,奶粉厂的八十万元债务又该怎么办?我就想说这个问题。据我了解建奶粉厂所贷的八十万元有四十万元用于土建,就是厂房和建筑设施,当时购买、安装设备总共花了二十四万元,这里面包括安装,调试、及技术人员,业务人员的所有费用,实际设备只值二十万元,剩下的十六万元当时用来作周转资金,可是因为我们经营、管理不善,结果全赔进去了,这个损失我们村上应该承担,我们现在虽有这值二十万元的设备,可现在比它先进的设备才卖十二万元,还免费安装调试。如果我们要花钱改造这种设备还得花四万元,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设备只值八万元,可我们在设备是已经花了二十四万元。就是说由于市场的变化我们在设备上又亏了十六万元,这个损失也应该由我们村上承担。原先我想通过改造盘活奶粉厂,主要是为了解决留守妇女的工作问题,三十二万元的包袱我也考虑过,为此我还跑了一下奶粉市场,如果我们把产品质量作好,按我们厂的生产规模每年净挣二十万元没多大问题,有四年我们可以还上贷款,乡亲们也在家门口挣到了钱,好比我们捡了个银元宝,现在有了金元宝我们自然就要放弃银元宝了。”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金元保道。众人都笑了。

“芳芳姐,为什么不两个元宝一起要啊?” 校何又问。

“这就是刚才孟主任提出的问题?建厂不是件容易的事,钱从哪儿来啊?我们要建一个和我们奶粉厂同样大小的矿泉水厂,我找专家估算了一下,设备投资只要二十万元左右,主要是车间,库房等基础建设费钱,总共最少也得一百多万元,我们现在哪儿来那么多钱啊!就是银行肯贷给我们一百多万,我们目前也不敢背上这么大的包袱啊!因为你的背上还有一个八十万元的包袱啊!如果我们把奶粉厂改建成矿泉水厂,不但奶粉厂的部分旧设备还能用上,就基础建设一项就能节约出一个奶粉厂来,而它所产生的利润可以顶十个奶粉厂,两利相权取其重,这就是我要放弃银元宝去捡金元宝的原因。”

“冷村长,我还没听明白,你说光基础建设一项就能节约出一个奶粉厂这是怎么回事啊?” 朱副村长问道。

“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这几年市场上工业品都在降价,而建筑材料却不停地在涨,云飞的化工厂光土建工程就花了近一百万,我们奶粉厂如果现在开始建,恐怕最少也得花八十万元,而我们把奶粉厂改建成矿泉水厂就省下了这八十万,这不等于节约出一个奶粉厂吗?而且还净赚出一套生产奶粉的旧设备,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葫以说我们的就是背上那三十二万元的债务也不亏啊!当然我们不会把债务强加在群众身上。”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门道,那这个厂应该办成一个什么性质啊?” 孟达问道。

“当然是股份制企业了,现有的四十万元厂房,和折旧后的设备算村上的股份,其它资金咱们发动群众入股,我这几天在银行跑了跑,以我私人名义贷了九万元,加上我的一万元葱钱正好十万,明天就能取出来,四万元还村里,两万元算我入股,剩下的四万元还乡亲们的葱钱,校何,你明天就把钱发给大家。”

“这怎么行啊,你也是为了大家才被人给骗了,怎么能让你背这么多债务啊!” 校何道。

“祸是我闯的就应该让我来承担,这个就这么定了,大家看建厂的事,还有什么意见?孟主任,你看―――”

“我同意芳芳的意见。” 孟达道。

“你就按芳芳说的办吧。” 朱副村长道。

“我没意见。” 校何也表了态。

“我早就说咱们灵山村准会有发展的,以后用人的地方多的是。” 金元宝插道。

“你是不是又想起翠翠了,这事八字还没见一撇呢!” 朱副村长道。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那我们明天就准备一个详细的方案,再开一个全体村民大会,给乡亲们讲讲。” 芳芳道。这时凌云飞领着夏雨走了进来。

“是凌老板啊,快请进。” 孟达招呼道。

“云飞,你怎么来了?” 芳芳问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学的同学,省城大报的记者,专程来咱们村采访的。” 凌云飞介绍道。

“欢迎欢迎!” 芳芳道。

“夏雨,这是灵山村的孟主任,她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冷芳芳村长。” 凌云飞道。

“冷村长,您好!我叫夏雨。”

金元保一见漂亮女人立刻来了精神:“下雨,这个名字好啊!咱们灵山天天干旱就盼着哪天能下雨,您可来了,咱们灵山村可真是久旱逢甘露啊!您可得好好把我们灵山村宣传宣传,我叫金元保,是在灵山村蹲点的镇计划生育干事,可大家都说我是个宝,说我一来灵山村就发现了矿泉水,岭南人说灵山村捡了个金元宝,我都弄不清他们说的是矿泉水还是我啊!我来凤鸣时我那个当副县长的姐夫还怕我这个人没人要,可我是很有信心的,就冲我的名字谁都得要!”

“金干事,您可真是个金元宝啊!” 夏雨笑道。

“金干事啊,你这辈子没去当演员可就亏大了!” 朱副村长道。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二天上午,芳芳就召开了全体村民大会,详细给大家讲了关于建矿泉水厂投资的事,大多数村民表示支持,觉得跟着芳芳干没错,一部分人表示怀疑,抱着走着看的态度,还有一小部分表示反对的。吃罢午饭,孟达正在村庄里走着,路过四海家门口时四海媳妇突然走了出来:“哟,孟主任,您这是上哪儿去呀?”

“噢,是四海家的,我去村上。”

“孟主任,上午开会芳芳说的那个建矿泉水厂投资的事,我还没完全弄清楚,到底敢投不敢投啊?芳芳上次被骗的事弄的人什么都不敢相信了,虽说她拿自己的贷款把钱给大伙还了,可谁敢料定下次再不出事!孟主任,您给拿个主意吧!”

“我能拿什么主意,芳芳在会上不是说了吗,办矿泉水厂的确是件好事,不过吗――”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四海媳妇急忙问道。

“现在的人啊,无论办什么事情都要慎重、稳妥,要三思而后行,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好了,我还有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孟达故作深沉地道。

“这――”孟达走了,二妖精四海媳妇好像是明白点什么。

第五十八章

五才利用上街赶集的机会又来到了 常爱妮的“心上人”旅店,此时常爱妮正在房间打扮自己五才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哟,才哥,快进来。” 常爱妮招呼道。

“你急着叫我来到底有啥事?” 五才问道。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啊?人家想你了吗?”

“这两天村里太忙了,芳芳又有了新点子了,她要在村里办矿泉水厂,昨天把省里的专家都请到我们村里来了。这些天村上正在忙着发动大伙入股。”

“什么,芳芳要办厂,你入股了吗?” 常爱妮问道。

“还没有,强强投了一万二,三来家投了八千,其它人有投一千的还有五百的,大多数人不敢投,四海也没投,听说他想办什么家俱厂,村干部除芳芳投了两万外其余都是五千。”

“你最好别投,有钱投在我这里,我要在楼下开个餐厅,肯定赚钱。”

“原来你叫我来是为了给你投资办餐厅的事啊!”

“什么给我办餐厅,是给咱俩办餐厅!”

“这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家里的钱都是秀娥管着。”

“看你那窝囊劲,没钱也无所谓,但人可要过来帮我啊!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咱们的孩子”

“什么,你怀孕了?” 五才大吃一惊。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不是说要和秀娥离婚吗?你一离我们就去登记。”

“这个――怎么会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还等着你为咱们的孩子尽一份责任呢!”

五才低头不语。有一种被人套住了的感觉。

为了购买矿泉水厂的设备,芳芳踏上了西去省城的列车,她坐在窗口思索着,思索着灵山的今天和明天,思索着自己的现在和将来。她想到了小宝过去笑的样子,也想到了娘现在正在替自己喂猪的情形。想到了前些日子才从看守所回来的杨六帅那满脸胡须,低头纳闷的样子……列车的轰鸣声,车内的吵杂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思绪。

此时在灵山村村头小卖部里秀娥、四海媳妇、快嘴、五才正在议论最近村上的事。

“听说村里来了个女记者,还住在凌老板的厂子里已经几天了。”秀娥道。

“听说还是凌老板的老相好呢!” 四海媳妇接着道。

“人家夏雨记者是凌云飞大学的老同学,是到咱们村采访来的。” 快嘴解释道。

“芳芳不是昨天去省城买矿泉水厂的设备去了吗?” 秀娥道。

“人家是来采访咱们村发展情况的,又不是采访芳芳一个人。” 快嘴道。

“咱们灵山村这回可热闹了,又是寻宝又是下雨的。” 五才道。

“还有好戏在后头呢!我看这个夏记者和凌老板不是一般关系,瞧他们在一起那亲热劲我看肯定有戏。” 四海媳妇道。

“这可得告诉芳芳让她提防点。” 秀娥道。

“我说你们女人啊,就是多事,人家城里人开放一点,你们就胡思乱想。” 快嘴道。

“这也是的,昨晚电视里那个女的当着他男人的面亲另外一个男人的脸,他男人还像没事一样。” 五才道。

“那是外国电影,这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可不知道,可你家秀娥亲别的男人,你肯定不干!” 四海媳妇道。

“谁爱亲谁亲去,翠翠在岭南天天让男人亲,也就那么回事!” 五才道。

“听听,秀娥你们家五才这回可真开放了!” 四海媳妇道。

“你们说话可别撤上我,五才那话如果是四海说给你的,把你乐不死才怪呢!” 秀娥道。

“我说你们是不是整天闲的没事干,心里只记着男人男人的。” 五才道。

“人家四海家嫂子就是闲的没事干,先是镇酒厂厂长太太,镇酒厂停了以后听说现在又快成了家俱厂长的太太了,看来人家就是有作官太太的命啊!” 快嘴道。

“那是我们家四海有本事。” 四海媳妇道。

“是的,四海是有本事,整天忙忙碌碌的,有时一连十几天不回家,所以你才感到寂寞,才眼热人家连翠翠。” 快嘴道。

“你这个死快嘴,从来就不说人话,再说我就撕了你。” 四海媳妇道。

“不说了不说了,您,我那敢得罪啊!” 快嘴道。在场的人都笑了。

上午,灵山村田间的山坡上凌云飞和夏雨在边走边谈。

“怎么样,夏雨,灵山这地方美吧?” 凌云飞问道。

“确实很美!山清泉水秀,土肥牛羊壮。绿浪连天外,花香飘四野。真是好景色啊!” 夏雨道。

“你看对面那条岭,去年还是光秃秃的,自芳芳带人种上药材和栽上树以后全都绿了。”

“这个芳芳啊,还真是个干事业的材料,用大葱救了全村,这回又开发了矿泉水,灵山人的口袋里又要鼓起来了。你说她下一步还会有什么高招啊?透漏一点儿给老同学哦?”夏雨又问。

“这你问我干嘛!你是记者采访她一下不是就知道了吗?”

“听说芳芳自己贷款还了被骗的钱,你这个大老板为什么不帮她一把?”

“怎么帮啊,我拿二十万元的支票给她,可她不要,我俩差点吵了起来。”

“为什么啊?”

“她说我低估了她的能力,她不想让人怜悯,说灵山人要靠自己的脊梁站起来。”

“有骨气!哎,你们俩最近发展的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她已经不是我二十年前认识的芳芳了,满脑子装的都是村里的事,好不容易我们碰上一次,可她非得问你半天问题,管理上的,技术上的,财务上的,去都成了她的企业顾问了。在感情问题上她表现的很冷淡,也许是由于工作压力大的缘故吧,我一直在找我们之间那种使我二十多年来难以忘却的感觉,可我只找到了一种成熟,一种理解,一种相互的关爱。”

“也许她并不是你所需要的那种女人。”

“可我并不希望是这样啊!”

“也许是你根本就没有读懂她,及她那份深藏着的情感。”

“但愿如此!”

苏雪兰和严民的感情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后现在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今天晚上严民又来凤鸣中学找苏雪兰了,此时苏雪兰正在办公室备课突然听见有人敲门:“请进。”

严民推门走了进来。

“严书记,你怎么来了。”

“你就叫我严民行了,什么听起来怪生分的,我出来帮灵山村办点事,顺便了看看你。”

苏雪兰倒了杯水:“谁和你熟了,你可别套近乎!灵山村最近的情况怎么样?那可是你亲自抓的点啊!听说出了个什么金元宝,传的纷纷扬扬的。”

“有个金元保,可他是个活的。”

“什么,还真的挖出个活宝来了?我不信!”

“你弄错了,金元保,不是我挖出来的,是上面派下来的。”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上面怎么会派个‘宝’下来呢?”

“他是我们的一个干部名字叫金元保,”

“噢,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灵山真的发现什么宝贝呢!”

“灵山村是发现宝贝了,它不是金元宝,是矿泉水,天然的纯正的保健型矿泉水,经专家预测市场前景很好,芳芳他们已经在安装设备,马上就可以投产了。”

“这可是个好事啊,看来你这个点还是抓出成效来了。”

“我能做点什么啊,全是芳芳领着乡亲们干出来的。这是一条很好的路子啊,我打算在全镇推广。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哎,严民啊,听说你和芳芳处的不错啊!你俩之间还有几个感人的故事吧!要不要我给你们说合说合。”苏雪兰试探性地道。

“尽乱说,根本没什么,要说有的话只是一种兄妹的感情,只有对你才有那种感情啊。”

“看看看,又犯老毛病了不是!我对你可才没那种感情!” 苏雪兰嘴里是这样说的,可心里却美滋滋的。女人啊!总有言行不一的时候!

看着苏雪兰那种热切的眼神,严民似乎有些激动,他真想冲过去一下子抱祝赫雪兰,可他却……

那是个清丽的夜晚

思念揪住了心

爱是件美丽而痛苦的事情

要有勇气才行

我却不能

也许是不敢

不敢放纵锁久了的激情

不敢让今夜把明天偷走

……

清晨,秀娥正在打扫店门口的卫生,大元两口子走了过来。

“哟,大元,你们两口子这是干啥去啊?” 秀娥问道。

“去矿泉水厂上班去,嫂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开门了?” 大元媳妇道。

“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从前农闲时村里人整天没事干,我什么时候开门都有人来,可现在大家都忙了,我就在大家上班前,和下班后卖一会,等你们上了班我这可就没人了。哎,你们不是在外地打工吗?怎么今年不出去了?” 秀娥又问。

“现在家门口能挣上钱,谁还跑到外边干啥去!” 大元道。

“早就该这样了,不是嫂子说你们,那么小的孩子,你们就能放在家里,自己出去打工!孩子是要大人调教的啊!” 秀娥道。

“唉,不是你说,我们自己业觉得对不起孩子们,可那时的确没办法啊!” 大元媳妇道。

“这倒也是,哎,厂子里最近怎么样啊?”秀娥问道。

“已经卖了几车了,听说销路还不错,人家强强最近自己买了辆汽车准备给村里运货。” 大元道。

“这强强还真有眼力。你们赶紧去吧,小心迟到了。” 秀娥道。

大元两口子上班去了。带着他们自己的希望,还有巧莲和二娃两个孩子的希望!

芳芳十分高兴的拿着个报告单从矿泉水厂办公室走了出来,迎面碰上了刚走进厂门的夏雨和凌云飞。

“哟,夏记者,云飞快来呀!” 芳芳道。

“冷村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夏雨问道。

“市质检局的质检报告下来了,我们最近生产出的产品全部合格。” 芳芳道。

“是送检吗?” 凌云飞问道。

“不是,我要求他们在市场上取的样。” 芳芳道。

“应该这样。” 凌云飞道。

“走,我们去车间看看去。”芳芳领着夏雨和凌云飞向车间走去。可谁知道他们三人现在心里除工作外还想着什么?是爱情吗?

金元保终于来到县政府给甘副县长汇报工作了。

甘副县长正在办公室看报纸,金元保走了进来:“姐夫,您在啊。”

“你怎么回来了?” 甘权问道。

“给县计生办送了份报表,顺便给您汇报汇报工作。”

“我打听过了,你前一段的工作还算可以,没给我惹出啥麻烦来。最近灵山村在干什么?”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生产矿泉水,强强这小子花八万元买了个大汽车,昼夜不停地往外运送产品。”

“一个山里的农民哪来那么多钱买车啊?” 甘权问道。

“听说是芳芳给帮着在镇信用社办的贷款。”

“矿泉水卖的怎么样?”

“听说还不错,有一家公司,一次就打过来二十万元的预付款。”

“唉,还是人家省委书记面子大啊!”

“这些业务都是芳芳自己联系的,她父母可什么忙也没帮啊!”

“还要帮什么忙,芳芳是薛书记的女儿,这一条就足够了!”

“还是姐夫看的深透,怪不得芳芳办什么事都这么顺当。”

“他们缴税了吗?”

“县税务部门都来过了,芳芳还想多交些呢,这个女人看来对钱不怎么感兴趣。”

“什么对钱不怎么感兴趣,那是聪明,是智慧,你懂不懂!”

“芳芳上次在省城把八万元叫人给骗了。”

“是集体的款吗?”

“是村里卖葱的钱。”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等我打听到时,人家芳芳已经贷款把钱还给村里了”

“是村里的贷款?”

“不是,是芳芳,在自己名下贷的款。”

“这个女人的智商不可低估啊!”

“听说芳芳又想搞什么名堂?”

“她又想干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好像是药材方面的。”

“你得好好给我在那儿盯着,发现违法的事直接向我汇报。”

“知道了,姐夫。”

“那个化工厂办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听说他们每个礼拜都要在金鸡火车站发一次货。噢,我差点忘了,前些日子有个省报记者在灵山村住了几天,后来又走了。”

“采访了些什么内容。”

“这我可不大清楚,听说是化工厂凌老板的大学同学。”

“看来我得去一趟灵山村。”

“您什么时候来啊?”

“过几天再说吧,你可不要乱放风啊!”

“知道了,姐夫。”

“严民最近怎么样?”

“他倒经常去灵山村,除工作以外好像还和凤鸣中学的一位女校长打的热火。”

“凤鸣中学的一位女校长,她姓什么?”

“好像姓苏。”

“苏雪兰。”

“对,她就叫苏雪兰,您认识她?”

“那不是沈西蒙的前妻吗?沈西蒙被处决了,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思考啊!沈西蒙是个人才,可惜他走错了路。”

“冷村长好像也在谈恋爱。”

“你是说芳芳吗?”

“是的。”

“她又和谁在谈啊?”

“她找到老情人了,就是化工厂的凌老板,听说凌老板整整找了她二十年。”

“凌老板是芳芳的老情人,那沈西蒙又算什么?芳芳的儿子找到了吗?” 甘副县长想了想又问。

“怎么,芳芳还有个儿子?这我可不知道。”

“好吧,你先回去吧,记住在公开场合不要叫我姐夫。”

“知道了,姐夫,那我走了。”金元保出门走了。带着一种使命走了,还有一种欲望!

常爱妮提着一件矿泉水从灵山村矿泉水厂里走了出来,在厂门口附近迎面碰上了连翠翠。

“哟,翠翠姐,你也在厂里上班啊?” 常爱妮问道。

“上什么班啊!我是来找金干事的,听说他到矿泉水厂来了,爱妮啊,你买这么多水干什么?咱们农村人还兴喝这个?” 翠翠问道。

“我最近在我那个旅店楼下开了个小餐厅,叫五才来帮帮我的忙,顺便买些矿泉水回去,这玩艺在镇上年轻人还真喜欢喝。” 常爱妮道。

“你可真有本事,把五才给缠住了,那个温州女人折腾了半年也没搞定!”

“不瞒你说,我和五才已经有了。” 常爱妮故意道。

“什么,你说你怀上了五才的孩子?” 连翠翠大吃一惊。

“是啊!怎么呢?”

“这事秀娥知道吗?”

“她现在还不知道,可我就是要她知道,看她能怎么样!”

“你这一手可真绝啊!”是绝啊!这难道是女人的智慧?是女人对爱情的执着?还是女人的什么阴谋?

第五十九章

灵山村决策层的头面人物们又在村委会办公室开碰头会了。芳芳、孟达,朱副村长,校何都在。

“冷村长,杨六帅昨天来过,他想找点事做。” 朱副村长道。

“也找过我,让我给骂回去了,想起他前些年对芳芳做的那些恶,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还有脸再找村上。” 孟达接着道。

“让他来吧,我们给安排一下,教师没了,工作没了。但他一家人还要吃饭啊!给他一次机会吧!” 芳芳道。

“冷村长你总是那么大度,好,我明天叫他过来。” 朱副村长道。

“不用了,我下午去看看他。” 芳芳道。

“哎,冷村长,小刚回来了,这小子因假酒的事进去了一年多,出来以后一直在外地包活,最近说他不想出去干了,也想在村里找点事干。” 朱副村长道。

“不愿意出去就别去了,脚踏实际的在村里干,不一定比外面差。” 芳芳道。

“芳芳姐,咱们去年在后山种的药材,有些现在已经成熟了,是不是该组织人去挖了?” 校何问道。

“我前几天去后山看了,药材还确实长的不错,我是这样想的一年收的我们现在就去采收,多年收的我们放专人把他管起来,这个人要一方面负责药材的生长管理,一方面在看看那些地方还可以继续开发,那个季节需要种些什么品种,我们呢,再作作市场调查,我想我们好几百亩大的后山应该成为一个药材种植园。” 芳芳道。

“这个想法好啊,可种这么多的药材在什么地方销售啊?” 孟达道。

“这显然全部靠拿到市场去卖是不行的,我们得自己消化。” 芳芳道。

“自己消化!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朱副村长不解的问道。

芳芳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在咱们开始开荒的时候考虑过,也作过一些市场调查,种的时候我去省城走访了几所高等院校,北方大学,药物系的秦教授经过多年临床实验,研究出一种纯中药妇女卫生巾,对医治妇女的痛经很有疗效,我把咱们村能种的当归、甘草、白术、川芎等药材对他说了,他说这些都能用得上。”

“什么是妇女卫生巾啊?” 校何问道。

“这女人用的东西,我也不清楚。” 朱副村长道。

“这我知道,不就是女人的月经带吗!那个东西有市场吗?咱们山里人连卫生纸都买不起,擦屁股都用的是草和土圪塔#涵还用得起那洋玩艺。那年朱老汉那个当军官的弟弟领着他那个南方的媳妇回来给他爹上坟,他媳妇在玉米地里解手时咱们这里没有手纸,就拔了一把草擦屁股,谁知她拔的是一把刺芥,扎的她提着裤子满地乱喊‘西北的草草扎屁股啦!’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孟达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那是当时太穷了,情况是在不断变化的吗,前些年我们村连个收音机都没有,现在不是基本上家家有了电视机了吗?妇女卫生巾现在市场上也有,上个月我见连翠翠在镇上买的那种卫生巾里面纯粹是些卫生棉之类的东西,现在全国还没有生产纯中药妇女卫生巾的,我们有自己种的药材,成本不会很高的,秦教授算过每片中药的成本价只有两分钱。” 芳芳道。

“他那个技术要多少钱啊?” 孟达问道。

“好像是三四万块钱,这个我们还可以进一步谈吗!” 芳芳道。

“那设备投资大不大?” 朱副村长问道。

“秦教授初步估算了一下得二十万元左右,厂房需要的面积不大,我看总共又四十万元左右连买原料的钱都够了。” 芳芳道。

“可我们手头现在没那么多的钱啊!” 孟达道。

“这个也是问题,校何你现在是矿泉水厂的厂长,解决二十万不会有问题吧?” 芳芳问道。

“矿泉水的销售情况这两月来还可以,二十万元当然没问题了,本来我下想加大一下宣传力度,我想我们应该拿出十几万元在金鸡电视台作个广告,我昨天从起抄了个计划想提交董事会讨论,还没来得急拿出来。现在看来这个先缓一缓吧。” 校何道。

“拿十几万元在金鸡电视台作广告?这怎么行啊?” 孟达道。

芳芳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可以,最近我叫人作了个市场调查,我们的产品在省城同行业中的市场的占有率连百分之一也不到,在金鸡同行业中的市场的占有率也只有百分之一点几,可顾客对我们产品的评价却是最好的,拿出十几万元在电视台作个广告没什么不好的,要作就在省台作。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如果销售额能增加一个百分点,我们一年就能多赚回一百多万。这种好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明天就开董事会讨论这件事,卫生巾厂的资金问题也要解决,我们先再考查考查搞个可行性分析出来,再找找银行看能不能贷二三十万元,如果让云飞来担保我看问题不大。”

“咱们村欠人家银行的八十万元这么多年了连一分钱也没还。银行的人一提起咱们村就头疼!人家凌老板能给咱们村作担保吗?” 朱副村长问道。

“他不担保咱们就向他借!” 芳芳道。大家都笑了。

“上次矿泉水厂集资,有一半村民没敢投资,后来还有些后悔,这次我们再作作动员,我看解决个一二十万元不成问题,不过周转资金还得向矿泉水厂借。” 芳芳又道。

“这我看没啥问题,芳芳姐,看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 校何道。

“是已经考虑了好长时间了,只是当时矿泉水的市场还不稳定所以也没有足够的自信,也就没和大家谈。” 芳芳道。

“这个事可得些文化人去办啊!可咱们村能在外跑的就只有你了。” 孟达道。

“我看六帅就行!” 芳芳道。在坐的人全愣了。女人有时也有一语惊人的时候,然而并不奇在话的份量,而在话的出人意料!

连翠翠这回可算真的找到了知音,孩子去了学校,她一个人在屋里孤芳自赏着自己的聪明,她觉得在“爱情”领域自己有“通天”的本领,常爱妮算什么?为了一个被温州小女人淘汰了的东西,还处心积虑的去装怀孕,简直是丢人现眼,得不偿失#糊根本不相信常妖精会怀上,如果她能怀上,她们家不用招生就办幼儿园了!沈西蒙不是人人都怕的镇长吗?被捕前照样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杨六帅是什么东西?,现在那个“熊”样,连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然而金元保却不同,满脑子讨女人喜欢的点子,他风趣、幽默、潇洒、大方,哪个女人见了他不喜欢!可人家就偏偏看上了自己,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她也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

在她正寂寞的时候金元保又来到了她的家里,她不顾一切的搂住了他,那个圆圆的脑袋说他饿了,她不知他是生理饥饿还是感情饥饿。

“你哪里饿了?”她问他。

“那里都饿了!你呢?”

“我心里饿了,肚子不饿!”

“那我就先喂饱你的心!”

两个饥饿的灵魂在瞬间又结合在了一起,相互啃食着,满足着。在她脸上的红晕还未消失的时候他像个泄气的皮球,蔫蔫地滚到了炕边。

“吃饱了吗?味道怎么样?”

“不错!合我的口味,就是野了点?”

“那我就去厨房做点不野的,喂喂你的肚子。”

不一会儿,一桌酒菜被风卷残云般的装进了圆脑袋!泄了气的皮球再一次鼓了起来。翠翠点了一支烟塞了进去:“来,顺顺气!”金元保烟抽了起来。

“你这死鬼昨晚干啥去了,害得我等了你大半夜!” 翠翠问道。

“我不是村上有工作吗!”烟终于赶走了醉意,他清醒了许多。

“什么工作要晚上加班啊!是不是又去四海媳妇那个骚货的被窝加班去了。”

“哪能啊!别多心了,宝贝!来,我们再喝一杯吧!”

“你别打叉,四海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家俱厂,那个骚货晚上不痒痒才怪呢!”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好了好了,你就别吃醋了,明天我带你上岭南吃烧烤去。”

“真的!”翠翠抱着圆脑袋又亲了起来。

“好了,别闹了,我还得去村上上班去。”

他起身出去了。她的魂也跟了出去。那个被挡在门内的躯体却仍扒在门缝向外看着。看着她的魂将飘往何处?

金元保从翠翠家出来直接走到了四海家门口,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四海媳妇出来,看了看门外没人就随手关门进去了。翠翠从门缝里看到了外面的一切,顿时气的脸都青了,她气冲冲地冲出门外,直奔四海家。刚出家门迎面却碰上了三来媳妇:“哟,翠翠,这是上哪儿去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唉,这几天身子一直不舒服,我想去村医疗站看看,你这是去哪儿啊?” 翠翠编了个谎。

“三来去村上签合同了,我得去看看。”

“签什么合同啊?”

“还不是他承包村上砖厂的事。”

“你们家三来也算是个厂长了,你快去吧,可别把正事给耽搁了。”

“你我先走了,你也快去看看吧。”三来媳妇走了,翠翠走到了四海家门口就使劲的敲起门来:“开门!开门!快开门!”

四海媳妇在里面答话:“听口音是翠翠吧,你有事吗?”

“是的!快开门!我找人?”

四海媳妇在里面答话:“我和面,手还在面盆里面,现在没办法给你开门,四海不在家你找谁呀?”

“什么手在面盆里,我看是在男人的裤裆里插着吧!快开门!我找金元保!”

“你嘴放干净点,什么金元宝、银元宝的我可没见过!”

“快开门!你这个妖精,让金元保给我出来!”

“你若想男人在路上等去吧,我这没有你要找的人!我也没时间跟你废话。”

“你赶快给我开门!”翠翠在地上捡起个砖块砸起门来。

“开门!开门!快开门!”谁说这声音是敲门声,它分明是战鼓!是冲锋号!一场争风吃醋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另外一场战争却已经打响了多时了! 那是在杨六帅家里。

“全家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这样下去我可怎么活啊!工职没了,村里头又没人要你,孩子明年就要上高中了,你拿什么去供啊!去年要不是芳芳让我栽了些葱,恐怕这日子不知怎么过了。” 六帅媳妇在不停地唠叨着。

“这次我一定悔改,听你的。你先别急吗,总会又办法的。” 杨六帅用在看守所应付管教的口气检讨着。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春节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人家男人都出去挣钱了,就你在家里吃闲饭,还不如别回来,死在外头算了。”

“不是我不愿意出去,实在是不知道出去该干点什么!”

“你那本事能干点什么#旱人家谁都不要你,活该!人家芳芳在学校教书教的好好的,你为了那个小婊子,硬是把人家给辞退了;人家自己办了个幼儿园,你又去砸人家的牌子,可人家不但没记仇,还帮咱们栽葱挣钱,你儿子去年的学费,也是人家冷村长给的你知道吗!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回来后一次也没看过人家,人家能不生气吗?”

“我不是没脸见人家吗!”

“那你就坐在家里等死算了!我可养不了你,人家去岭南打短工一天也能挣十几块钱呢!”

“我也想去岭南试试,听说主家一天还管两顿饭呢!一个月能挣回一二百块钱,咱儿子的生活费就没问题了。”

“想去你就去吧,反正靠力气吃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你得打起精神好好干活,至少让人家看看你杨六帅还像个男人!”

“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这就对了,不管干什么挣多挣少只要咱俩不停干着,不出两年咱们肯定能活出个人样来!”人啊!同患难的时候总是那么执着,那么善良!那么无私!可同享受的时候呢?

秀娥在小卖部门口站着,看见芳芳往村头走就急忙上前打招呼:“芳芳,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你表弟家,看看六帅。” 芳芳道。

“你看他干嘛?你还嫌他把你害得不够?”

“听说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闷在家里,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我想和他谈谈,谁还不犯个错误啊,咱们得给人家一个改错的机会,你说是不是?怎么说都是一个村的,”

“芳芳啊,你总是对人这么宽容,怪不得大家这么拥护你呢。”

“看你说的,放谁到会这样做的。”

这时校何突然跑了过来:“芳芳姐,你快去看看吧!打起来了。”

“别急,慢慢说,是谁和谁打起来了?” 芳芳问道。

“是四海媳妇和连翠翠打起来了,现在已经打到了村委会门口,你快去看看吧!” 校何道。

“秀娥嫂子,看来六帅家我现在去不了,麻烦你替我传个话,让六帅两口子晚上到村委会来一趟,说我有事找他们。” 芳芳说完就走了。雪中的炭还没送到,这无聊的裁判却非当不可。人民的官为人民啊!

村委会门口异常热闹,四海媳妇和连翠翠正在村委会门口扭打在一起,三来媳妇、”坏”媳妇好不容易把她俩分开,两人却还是骂个不停,引来了许多围观的群众。一挺机关枪,一门火箭炮,弹药充足,目标准确,互不相让。什么烂话、粗话、脏话、丑话、瞎话、人前的、人后的、听说的、自造的、只要能致对方于死地的,都可以压上膛,都可以射出去!这是一个能锻炼应变能力和口才的绝好机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智力竞赛!唇枪舌剑,各显神通!各自的聪明才智在瞬间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观战者万万没有想到灵山的精英原来在这里!

“你这个烂婊子,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跑到我家找男人来了,真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呢!我明明看见金干事进你家去了,你为什么不开门?还扯着我到村上来。”

“我还就是不让你这烂货进我家门,我怕脏了我家的门坎!我告诉你,门板已经砸坏了你还得赔!咱们叫村干部评评理!”

“砸也砸了你能怎么?大白天不养汉关什么门啊!”

“金干事又不是你男人,你给我发哪门子火啊?”

“我找金干事谈工作,你把人家关在你家做什么?”

“我和金干事做什么你看见了吗?你说你找人家谈工作,可全村人都知道你那一个月的干部早就过期了,鬼知道你找人家干什么!”

这时芳芳走了过来:“你们俩骂完了没有,是不是让我给你们找个话筒来,好让所有人都听见!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像个小孩子似的,还嫌丢人丢的不够是不是!还不快进去。”

四海媳妇和翠翠,在三来媳妇和”坏”媳妇的协助下,低着头走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没事了,大家回去吧。” 芳芳道。众人陆续走开了。一场大战就这样平息了,可它散发出的火药味却弥漫了整个灵山村!

晚上,凌云飞正在宿舍看书,突然手机铃响了起来。:“喂,您好!云飞研究所,……噢,原来是夏雨啊,……嗯,怎么又来金鸡了,……嗯,什么?你调到金鸡日报社了,……嗯,应该给你接接风,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开车过去。――什么你要过来,那好吧,我等你。”

凌云飞打电话让附近的饭馆送了些酒菜。不一会夏雨就过来了。两人边吃边聊着。

“你在省城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要调到金鸡日报社工作了?” 凌云飞问道。

“我觉得金鸡更适合我呀!” 夏雨道。

“我倒想听听金鸡怎么个适合法?”

“金鸡的知音多啊!像你、芳芳、苏雪兰、欧阳鹏……”

“还有凤鸣镇的严书记,你是不是真的跑来成立光棍协会来了!”

“现在应该叫单身贵族协会!哎,云飞,你刚才说凤鸣镇的什么书记,也是单身吧!”

“他也是离过婚的,叫严民。”

“你说什么?他叫严民,他什么时候跑到凤鸣镇去了!” 夏雨吃惊地问。

“怎么,你认识严民?”

“何止是认识啊!”

“怎么了?”

“他就是我离了的那位!”

“什么!严民是你的前夫?” 凌云飞大吃一惊。

“怎么吃惊了吧!”

“是有点吃惊,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和他离了呢!”

“你说的不错,他是个好人,可我们志趣不同啊!不过我们还是朋友,我也有时去他老家看看孩子,就是不知道他竟跑到阳县凤鸣镇来了。好了,咱们不说他了,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啊?”

“你的芳芳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挺好的,一天倒晚比我还忙。”

“你们最近有进展吗?”

“还是老样子。”

“我听说她丢过一个孩子,是收养的吧?”

“可能是吧,怎么?这个你也要采访吗?” 凌云飞问道。

“不说拉倒!”

“不是不说,而是没啥说的,她的心思全在村子上,这些日子她为了工作差点把命给搭上,最近又在建卫生巾厂,那有功夫和我谈这些啊!”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对什么对啊?”

“我没看错,芳芳是个干事业的人!你知道我上次那篇关于农村产业结构调整与改革的论文还没写完啊!这可是我国农业发展的一个焦点问题啊!我现在正在拭目以待!”

“我说夏雨啊夏雨,原来你来金鸡是为了这个,来罚酒三杯!” 凌云飞恍然大悟。

“罚就罚吧,我还真想醉倒在你这儿呢!”

“看,又来了不是!”

“那你就别罚了吧!”听凌云飞怎么一说,欲走的夏雨眼圈突然湿润了起来。

也许是心和心的相遇,心和心的交谈,可当一颗心有意或无意的撞到另一颗心时,一颗心不喝已经醉了,可另一颗心呢?他也会醉吗?夏雨的确是在暗恋着凌云飞,而且是从十多年前的大学时代开始的,然而却阴差阳错到了现在,虽知道他心里只有芳芳,但她仍未放弃对他的爱。她这次来金鸡除了工作上的原因之外就是为了凌云飞,这些日子她天天想着云飞,芳芳是个不错的女人,可自己也不差啊!在眼圈藏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十多年来

你我天各一方

思也悠悠

念也悠悠

机会难得

你我终能一聚

何来的悲

何来的泪

虽要离别

你我仍共一月

怎么还惆

怎么还忧

看到夏雨伤心的样子,凌云飞将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你看你,像个小孩似的,又想起什么了?”

夏雨没有回答,也没有接他的手绢,却一下子抱住了凌云飞。其实凌云飞早已经感觉到了夏雨的这份感情,只是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墙上的闹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窗外的星星在一眨一眨地闪着,两人的心在扑腾扑腾地跳着。两人都已经醉了。这夜他们相拥了很久,很久……

秀娥正在小卖部打扫卫生,”坏”媳妇走了进来。

“哟,是‘坏’嫂呀,快进来。” 秀娥问道。

“给我拿一瓶酱油,再称二斤盐吧,这人一多,盐也吃的这么快。” “坏”媳妇道。

“怎么添人口了?” 秀娥又问。

“还不是‘坏’从外地请的那几个匠人,全在我家吃饭。”

“听说你家‘坏’办了个石灰厂?”

“他原先只是在石灰窑上干过活,现在咱们咱们村发展了,修建用的石灰都是从外地买来的,,芳芳劝他办个石灰厂,说咱们村以后用石灰的量会越来越大的,所以我们就干了,好还请了好几个帮忙的。”

“这回倒好,你也成厂长太太了!”

“什么厂长太太啊,当厨子还差不多。我呀,这一辈子就是这吃苦的命!”

“听说快嘴也办起了水泥制品厂?生产楼板、炕面子什么的。”

“都是跟芳芳学的,咱们村要不是芳芳,还不知道要穷到啥时候啊!”

“可不是嘛,像快嘴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媳妇,这回肯定能娶上个好的!”

“人家已经看了好几个人了,都是外村的,就是没有挑上眼的,听说去年初,看不上快嘴的那个女的这回主动找上门来了,可快嘴说他没功夫,连人家见都不见!”

“这快嘴可真是牛起来了#蝴这个‘万事通’一忙起来,咱们村的新闻就没人传了。”

“就是有人传,还得要有闲功夫听啊。”

“那倒也是。”

人在停滞不前的时候,也可能是遇到了某种困难,或着是失去人生的目标,一旦他们锁定了目标,看到了希望,谁都会勇往直前、奋不顾身去追求的!因为他们都背负着责任!

第六十章

苏雪兰终于有时间来看盼盼了,她拎着包走进了金鸡中学高二一班女生宿舍,一位女生正在扫地。

“阿姨,您找谁呀?”

“沈盼在这儿住吗?”

“您是?”

“我是沈盼的妈妈。”

“她吃完饭后去锅炉房打开水去了,您先坐这等等她马上就回来。”

这是一间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宿舍,里面住着八位学生,四排架子床从四角定位后经延伸占据了房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空间,靠窗唯一的小木桌上放着八个人各自的餐具及喝水的杯子,洗涤用具发在低层床下各自的脸盆里,低层床下有限的空间里还放着各人要换洗的鞋和暂时不用的杂物。床的被子没有个叠整齐的,有些根本没叠,枕头旁边是一堆课本和平时学习用的各种书籍,架子床护栏上搭着各种衣服,不知是要洗的还是准备换的,门的后面更是热闹,公主们平时吃完小食品后废弃的各种包装袋几乎都集中在这里,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散发着各种诱人的气味,然而床下的鞋子,床上的衣服,桌上个别餐盒里的剩饭,没吃完的剩水果却散发着另外一种气味。这些像一曲浪漫的交响曲回荡在宿舍的每个角落。也许在述说着时代的进步!也许在考量着人的意志。苏雪兰思索了一会儿,自己上学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啊!可现在毕竟不是过去,她们是新世纪的新新人类,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是时代赋予他们的特点!

这时沈盼提着热水瓶走了来。

“盼盼!”

“妈妈,您怎么来了?”

“妈妈今天在市教委办了点事,顺便来看看你。”

“阿姨,我去教室了。” 一女生道。

“好的。”

“妈妈,学校让我今年和高三同学一起参加高考。”

“你是怎么想的?这次你在高三参加摸拟考试成绩怎么样?”

“在全校前三名之内,学校是让我只报清华、北大,我想再努力一下问题不会很大。”

“那就去考吧,多一次锻炼的机会也好啊,思想上不要过于紧张,今年考不好,还有明年嘛。”

“知道了,妈妈。”

也许天才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然而天才却不一定是这里造就出来的,因为她的身后还有位伟大的妈妈,还有座在她心目中和妈妈一样高大的山!

灵山村的变化给秀娥的商店也带来了机遇,人们手里有钱了,购物的数量和机会也就多了起来,时间大都集中在上班前和下班后。这会商店没顾客,秀娥一个人坐在柜台前织毛衣,听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只见二怪提着行李站在门口。

“二怪哥!你怎么回来了,伤好了吗?” 秀娥大吃一惊。

“好了!我出院了。” 二怪道。

“真的好了?让我看看。”秀娥上下打量着二怪。

“怎么你一个人啊,五才和孩子呢?” 二怪问道。

“孩子大的在学校,小的在家里和他奶奶在一起,五才他——”

“五才他怎么了。”

“他不想和我过了。” 秀娥哭了起来。

“什么?五才不和你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别难过,秀娥,慢慢说。”

“他和常爱妮好上了,要还我离婚。”

“那个常爱妮?”

“就是原先在村小学当代理教师的那个小妖精,她都怀上五才的孩子了。二怪哥,我可怎么办啊?”

“五才现在在哪儿??”

“常爱妮在镇上办了个“心上人”旅店,还开了个小餐厅,五才他在常爱妮的餐厅帮忙。”

“这小子!我找他去!” 二怪欲走。

秀娥拦住了二怪: “别去了。二怪哥,我求你了,这事已经够丢人的了,他要和谁过就还谁过去吧。离了红萝卜我照样吃臊子面!”

“便宜这小子了!”

“你刚下车,先坐下歇歇,我给做饭去。”

此时苏雪兰正在宿舍门口给小宝煎药,教导处的陆主任走了过来。

“苏校长,你是在给谁煎药啊?” 陆主任问道。

“还不是小宝的病,最近又有了反复,医生说让我换个治法吃几付中药试试。” 苏雪兰道。

“小宝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挺活泼的怎么突然给病了?”

“也没什么,只是血压有点低,经常头晕。”

“你是不是带孩子去金鸡在人家大医院看看。”

“我也是这么想的,眼下不是马上要考试了吗。”

“你就放心给孩子治病吧,学校的事我帮你处理。”

“谢谢你,我的课按进度剩几个课时了,这两天我把它进行完,后期的工作你得多辛苦一点。”

“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下午,常爱妮正在旅店餐厅招呼生意,二怪突然走了进来。

“来来来,快请坐,您吃点什么?” 常爱妮招呼道。

“我什么也不吃,我是来找人的!” 二怪道。

“哟,这不是二怪大哥吗?您不是英勇负伤了吗?什么时候出院的?”常爱妮这才看清楚来人就是二怪。

“什么英勇负伤!那是我自找的。你就是常爱妮?五才呢?我有话对他说。”

“他出去买菜了,您有话就对妹子说吧,今天我请客,来,上个青椒肉丝,拿两瓶啤酒来。”

“我不吃,你别弄了,说完话我就走。现在我们村卫生巾厂已经开始生产了,我还要回去上班哩!”

“原来您在生产卫生巾啊,这我可要多买些,多买些!”

“什么我生产的,那是机器生产的,芳芳让我负责药材粉碎。”

这时服务员把菜和酒端了上来。

“来,二怪大哥,喝,妹子先敬大哥一杯!”

“喝就喝!喝完了我还得说。”

“来,吃菜,吃菜。二怪大哥,你给妹子说实话,你喜欢秀娥吗?”

“当然喜欢,怎么了?”

“这就对了,我知道你今天找五才要说什么,我俩是一个目的呀,我和五才好了,秀娥不就成你的了吗!”

“我可没有那么缺德,我二怪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女人的手腕对我没用!你想拆散人家的家庭,没门!”

“你从来没碰过女人这我知道,可五才和秀娥在一起并不幸福啊,五才爱的是我,而秀娥却在喜欢你啊#蝴们之间如果有感情,五才能从那么远把那个温州女人领回家来。”

“不管怎样,我不赞成他们离婚,那样秀娥会很痛苦的。”

“你呀,真是缺心眼!”

这时贾猫带着女秘书小红突然出现在餐厅门口。

“爱妮!” 贾猫道。

“贾猫,你怎么回来了。” 常爱妮大吃一惊。

“对不起,我是贾为民。来小红,这就是你嫂子。” 贾猫介绍道。

“大嫂,您好!我是贾总的秘书小红。”

“你们有事,我走了。” 听见贾为民这三个字,二怪心头一震,他想了想就急忙走了。

“你不等五才了?” 常爱妮问道。

“下次再说吧,你有客人,我回去了。”二怪出门走了。

“他是谁?” 贾猫问道。

“一个老顾客。” 常爱妮道。

“你刚才乱叫什么?贾猫这个名字因那次假酒的事在这里的派出所有备案,我现在叫贾为民。”

“你几年不回家,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叫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开店?”

“我找过舅舅,他告诉我的,我有事要这里呆几天,你可不要告诉如何人!这是五千元你先用着。”

贾猫把钱塞到常爱妮手里。拿着捆这沉甸甸的人民币常爱妮还能说什么呢?她纵有一肚子委屈,可见了那捆钱一切积怨都已烟消云散,你想她能和钱过不去吗?

芳芳、孟达,朱副村长,校何正在村委会办公室议论村里的情况。

“你们听说没有,金干事又调到咱们镇法庭当法官了。” 校何道。

“这种人还能当法官!上任了没有?” 朱副村长问道。

“听说现在正在市上学习,回来就上任。”校何又道。

“唉,还是有个当县长的姐夫好啊!管你有没有能来,想在什么地方呆就能在什么地方呆。” 孟达道。

“听说大元又出去打工了,还带走了两个孩子,媳妇一个人留在家里。” 朱副村长道。

“这是为什么?” 芳芳不解地问道。

“前些日子,大元媳妇拉着大元去镇法院离婚,大元不同意,法院调解了一下就打发他们回去了,可这两口子总是合不来,这些天不停地吵架,大元受不了媳妇的气就出去打工了。” 校何道。

“为什么要带走了两个孩子?” 芳芳有问。

“还不是他们两口子去年跟小刚出去打工的时候大元媳妇和小刚好上了。” 孟达还能说什么呢?几年前大元媳妇朱花花为生儿子找村委会,是他出主意让朱花花在小刚家住了几天,花花现在的儿子‘二娃’就是小刚的种子。这个秘密只有当时村委会的人知道,当然也瞒着芳芳。

“咱们村的怪事怎么这么多啊?” 朱副村长道。

“还有两起案件了!” 芳芳道。

“听说文祥的儿子叫电给打死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校何问道。

“几个初一的学生,晚上合伙去偷岭南罐头厂的电机时让电给打死的。” 孟达道。

“文祥在南方打工现在还没回来。听说小刚的大儿子给公安局给抓走了,不知什么情况。” 朱副村长道。

“什么情况!杀人了,我问过李所长了。两个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为抢一百二十元钱,用水果刀把一个女出租车司机给捅了!可悲啊!不过那个女出租车司机幸亏让人及时送到了医院救下来了,医生说如果再迟一会儿人就没命了。” 芳芳道。

“这小刚自从老婆病逝后就一直在外打工、作生意,家里不缺钱啊!这学校是怎么搞的,把学生教成了这样!” 孟达道。

芳芳想了想说“这件事确实对我触动很大,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全是学校的问题,它是我们不少家长因长期在外打工放松对孩子的教育而酿成的苦果!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的一言一行对孩子影响极大,可我们的大部分家长因为贫穷,为了眼前的利益而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一年多来我们虽作了一些工作,留住了一大部分家长,但对他们的思想教育工作还要加强啊!”

“咱们村里应该办个夜校,晚上组织村民学点文化知识。” 校何道。

“这也是个办法,村民的文化素质提高了,做起事来也就不那么盲目了。” 芳芳道。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芳芳拿起了电话:“喂,您好,是二怪啊,你在哪儿?什么,你发现贾为民了,在什么地方?什么,贾为民就是贾猫,嗯,知道了,你现在在旅店外面盯着,我就给李所长打电话。我也马上过来。嗯,好吧。”

芳芳在给派出所打电话。

此刻贾猫在 “心上人”旅店某房间床上躺着,小红在整理东西。贾猫一下子把小红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亲了起来: “两天没玩,想死我了!”

“小心你老婆进来。” 小红道。

“这个女人除了钱,她什么都不在乎。”

“贾哥,你说省城那边都很危险,呆在这里安全吗,你可在这里犯过事啊!”

“放心吧,宝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人又在床上闹了起来。

“贾哥,你慢点行吗,人家还没吃饭呢!让你这样折腾,受得了吗?”

“她不是做去了吗?等会让她端上来,咱们在就这里吃。”

芳芳和校何正乘着一辆机动三轮正在往凤鸣镇赶着,此时在“心上人”旅店餐厅,五才正在打扫卫生,二怪突然走了进来。

“这不是二怪啊,怎么来了?” 五才问道。

“常爱妮没告诉你,我找你有事?” 二怪问道。

“你找我还有啥事?你和秀娥之间的事现在我不管了,反正我不想回那个家了!”

“你放屁!你,一个大老爷们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丢下,去还人家的老婆鬼混,你,你还像个人吗你!”

“什么人家的老婆,爱妮她现在没有男人!”

“是吗?我问你,刚才进来的那一男一女是谁?”

“什么一男一女?我不知道!我们店里现在没外人。”

“是没外人,那个男人就是常爱妮的丈夫,能算外人吗?”

“什么?他是爱妮的丈夫!不可能!爱妮不是说那是她的表舅吗?”

“别做梦了,那是逗你玩的,好好回去和秀娥过日子去吧!我可是刚才亲耳听到的。”

“这,你说的是真的吗?”

“信不信由你!常爱妮现在哪儿?”

“在楼上正在陪那两人吃饭。”

这时李所长和芳芳,小王、校何他们走了进来。

“是李所长啊,冷村长也来了。”二怪招呼道。

“刚才进来的那一男一女现在哪儿?” 李所长问五才。

“这―――” 五才一见公安就犯傻。

“五才,你就实话实说吧?” 二怪道。

“正在,在楼上吃饭。” 五才道。

“走,咱们上去!” 李所长道。

“这旅店还有其它门吗?” 芳芳问道。

“放心吧,周围我已经全面布控。” 李所长道。

五才领这李所长一伙人上了楼。

贾猫、常爱妮、小红三人正在楼上吃饭。

“贾总,嫂子今天给我们接风,你可要多喝点啊。” 小红道。

“我喝,我喝!” 贾猫刚刚端起酒杯,李所长突然出现在门口 “贾猫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李,这不是李所长吗?您咱们来了?” 贾猫大吃一惊。

“你认为你躲在这里就没人知道了,是吧?” 李所长道。

“李所长,我可没犯法啊,上次那事我坐了一年多,出来后我一直在做正当生意啊!” 贾猫辩解道。

“是吗?你认识她吗?” 李所长道。这时芳芳走了过来。

“贾为民,你还认识我吗?” 芳芳问道。

“你,这不是冷村长吗?我正要找你了,我给那么村要投资的十万元我已经带来了。我们一起去你们村看看去吧?” 贾猫道。

“十万元我不要,你应该先还了去年骗去我的八万元,然后再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芳芳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冷村长,我们是有合同的呀!” 贾猫道。

“贾猫,你就别再给我演戏了,带走!” 李所长道。

“这事我不清楚,我就不去了吧?” 小红道。

“全部带走!”贾猫等人被李所长带走了。

第六十一章

坐在阳县凤鸣镇派出所的审讯室里,贾猫十分懊恼,自己这次怎么会大意失荆州呢?常年玩水的人,这次却被水淹没了。

他认为这次失足纯属偶然,自己犯的那点事又不是国家的大案要案,公安部门也没发通缉令,要不是二怪这小子告密,自己绝不会落到这一步。谁能料到,自己老婆会找五才这个孬种,而五才的老婆又是知情人二怪的相好呢?更不会想到二怪竟傻到为了五才能和秀娥和好,去“心上人”旅店找五才算帐!不是自己没办法,就是诸葛孔明在世也恐怕无济于事!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认命吧!

对贾猫的审讯仍在进行,小刘在作笔录。

“我实在没什么要交待的了,骗灵山村的钱是我不对,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给他们退钱的。” 贾猫道。

“你那个女秘书可什么都交待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小王道。

“我们之间原先就有矛盾,她的话不可信。” 贾猫道。

“那省城警方也不可信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带下去!” 李所长道。

“别,我交待。我全部交待!” 贾猫只有交待了。

夏天,山里的傍晚格外迷人,芳芳挽着凌云飞胳膊在村外边走边谈着。

“听说贾猫被抓起来了?” 凌云飞问道。

“是的,是二怪事先发现的。”

“这我得祝贺你!不但讨回了那八万块钱,而且还洗清了嫌疑。”

“谢谢!”

“听说你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了?”凌云飞又问。

“也不是什么大动作,就是想改善一下村民的人居环境。”

“有什么具体打算?”

“这个里面可能要涉及到许多问题,到底采取什么形式,我还没有想好,也没有在村委会上提出。云飞哥,这个问题改天我在好好请教你,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好吗?你看我们灵山村的夏夜多美啊,有山风,有草香,就连池塘边的青蛙也叫的那么好听。”

“是呀!微风阵阵,溪水潺潺,繁星点点,月儿弯弯。还真有点诗意啊!”

这时一只蝙蝠突然朝芳芳飞撞了过来,凌云飞迅速推开芳芳:“小心!”芳芳却乘势倒在了凌云飞怀里。

就那么轻轻一推

你就推开我的心扉

就那么轻轻一推

你的潇洒把我迷醉

就那么轻轻一推

我的心像触电似的

就那么轻轻一推

我已把握不了自己

芳芳搂着凌云飞深情地看着:“云飞哥,我还是想问那句让所有恋人说旧了的词句,你烦我吗?”

“那我就用心来堵住你的嘴,让你尝尝爱的滋味!”凌云飞说着就紧紧地抱住芳芳亲了起来。

灼人的季节

轻松的夜晚

树梢上挂满了风的誓言

月光含羞

星星眨眼

粉色的隐情都说没看见

花儿相思

小草许诺

默默地诉说着一切关于热的诱惑

一年一度的高考很快就结束了,沈盼作为全校唯一的高二考生,跟着高三同学参加了高考,她虽提前自学完了高三的课程,可心里还是没有把握,考完后虽觉得自己答的还可以,但毕竟没有经历过高考,对自己今年是否能被录取不敢确定,因为她在志愿中只填写了清华、北大两个学校。不过考不上也无所谓,明年还有次机会。何况学校每年还在收“高四”“高五”的学生呢!沈盼正在利用假期时间给小宝辅导作业,苏雪兰走了进来。

“妈妈我分在初三二班了。” 小宝道。

“这我知道,你今天得抽时间把你这学期用的东西整理好,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今年在初三一定要抓紧和你姐姐一样考上重点高中。” 苏雪兰道。

“妈妈,姐姐的录取结果怎么还没下来啊?我们都已经开学了。”

“你们今年是毕业班,学校让你们提前二十天到校是为了给你们赶赶新课,中考时好留出时间复习,高考录取才前天开始,我看你姐今年问题不大。” 苏雪兰道。

“妈妈,要不我明天去学校看看?” 妈妈这么一说,沈盼也有些心急了。

“那也行,你心急了就去问问。” 苏雪兰刚说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苏雪兰拿起了电话:“喂,这里是阳县凤鸣中学,……噢,您是金鸡中学教务处的刘主任,您好,您好,……嗯,找沈盼,她在,我是她妈妈,……什么?您说沈盼被清华大学信息技术与自动化专业录取了!谢谢您刘主任!谢谢老师们对盼盼的培养,您说明天上午让沈盼去学校取录取通知书,……嗯,好,那就把团关系也一次办了,您说还要在区教育局龋糊的档案,知道了,谢谢,再见!”

“盼盼,你比被清华大学信息技术与自动化专业录取了!” 苏雪兰显得十分激动。

“听见了妈妈!” 沈盼此时也很激动。

“姐姐,你太幸福了。” 小宝高兴地道。

“妈妈,快打电话告诉我外公、外婆,还有我两个舅舅。” 沈盼道。

“妈妈就打!”苏雪兰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在经历了那场大难之后二怪的确变了,他觉得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因此他除了上班做好本职工作以外,还关心着村里的各种事情。今天下班后他怕秀娥和五才再起矛盾又来说合了。五才和秀娥热情地接待了他,此时他和五才正在边喝酒边聊,秀娥在一便织着毛衣。

“二怪哥,上次那事多亏你了,又差点上了镇上那个女人的当了。” 五才内疚地道。

“常爱妮是怎么一个女人,你还不知道,那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去年和六帅那么好了一回,六帅出狱回来她见人家理都不理,现在六帅当了卫生巾厂的厂长,她又开始缠人家了。” 二怪道。

“人家一个假怀孕就把你吓成那样了,还是个男人呢!” 秀娥道。

“我当时确实是给人家闷住了。” 五才道。

“常爱妮和贾猫根本就没有离婚,这两天大家都在夜校学习,那个法律老师不是讲有重婚罪吗,上次如果你和常爱妮结了婚,那就是重婚罪,你俩都要犯法坐牢的。” 二怪又道。

“二怪大哥,看不出来你现在还越来越有水平了。” 秀娥道。

“晚上在夜校学点东西,回家后就睡在炕上瞎捉摸,现学现卖呗” 二怪道。

“我看你住了次医院,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把村里的事看得比啥都重要。” 秀娥道。

“我的命都是村里给的,瞎操一点心算什么!” 二怪道。这时快嘴走了进来:“二怪也在这儿。”

“我说快嘴,你小子刚结婚还不到一月,不回去抱媳妇去,跑到这干嘛来了。” 二怪道。

“我去夜校上课去,你没看课表,今晚是《大葱的高产栽培》我不能耽误啊,顺便来买包烟。”快嘴道。

秀娥拿了包烟:“给你,你就忍心把人家新媳妇一个人丢在家里。”

快嘴边付钱边说:“她已经去夜校了,人家墨水多,学习比我积极多了。”

“我们也该走了吧,快上课了。” 二怪道。

“你们和五才先走,我把门关了就来。” 秀娥道。

众人奔夜校去了。

凌云飞和芳芳这两个大忙人终于有了在一起的机会,凌云飞将小车开到了灵山村山梁上的一棵老槐树下停了下来:“芳芳啊,你怎么今天想起到这里来了?”

“这些日子你总是说我忙,今天我专门腾出时间和你一起来这里感受一下灵山的美景。” 芳芳道。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还是遇到压力了。” 凌云飞问道。

“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压力吗永远是有的,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啊!可我今天不想谈这个,云飞哥,我们结婚吧!我想要个孩子!――可我现在却不能结婚啊!”芳芳心里十分矛盾说着,说着就这倒在了凌云飞的怀里。

“芳芳,别难受了我理解你,我等你,十几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再等几年吗?”

“云飞哥,你真好!”

“咱们走走吧!”

“云飞哥,八年前,我跟着娜娜来灵山村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草,我当时只想自己能在这里开出一片地来,种些粮食,养活自己,然后再去找我丢了的孩子,在我最沉沦的时候,灵山以她宽厚的胸怀接纳了我,想不到八年后我领着大家把这里全变绿了,……猪娃就埋在那里,也八年了,你看他的坟头也绿了,云飞哥,你看咱们现在的灵山多么美啊!”

“是的,是很美!”

“你再看那边的古刹净慧寺常年香火缭绕……”

凌云飞抬头望去:

美丽的灵山秋波荡漾

凹凸的山梁泛起绿光

那是昨天播下的希望

那是汗水搭起的遮阳

孤岭不再忧伤

光棍有了婆娘

美丽的灵山情浓花香

爱的誓言在山间回荡

带着泥土的那缕芬芳

带着野性的那份张扬

伴着风雨成长

迎着雷电飞翔

美丽的灵山令人神往

动人的歌声传遍四方

是说雨滴浇不湿太阳

是说风儿吹不走金黄

智慧挂在枝上

五彩融化芳芳

看着现在这一片碧绿,如诗如画的灵山,芳芳想起了许多,许多……想起了那个风雪交夹的冬天,她给孤寡老人送棉衣的情形。想起了那个桃花盛开的春天,一对中年人正在举行婚礼的热闹场面。想起了在秋风扫落叶的时候,卫生巾厂的工人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工作的气氛。想起了当一辆辆装满大葱的汽车穿过村庄向村外驶去时挂在村民脸上的喜悦。想起了农民夜校里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

突然间她又有了一种新的思路……

几天之后一次历史性会议又在灵山村村委会召开了。此刻会议正在进行。

“关于厂子生产的事,咱们就先谈到这里,现在就建房的事听听大家的意见。” 芳芳道。

“建房是个好事,刚才芳芳也说了,咱们村现在已经脱贫了,应该改善一下人居环境,让乡亲们住的舒服一点,可这需要一大批资金啊!”朱副村长:道。

“资金是一回事,我觉得房要建,但不一定要集中建,应该让乡亲们自己根据自己的力量而为之。学校的那些老教室不能再用了,再用下去会出事的,这个必须建,可建办公大楼的事我觉得应该缓一缓,我们虽然富了,但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不能丢啊!”孟达道。

“我觉得这和发扬传统是两回事,抗日战争期间八路军用小米加步枪,对付日本人的飞机大炮,那是我们没有大米白面,没有飞机大炮,如果有的话我想毛主席也不会让战士们继续用小米加步枪吧!” 校何道。

“校何说的对,我们要俭省,要节约,但我们还要发展,我们要在发展中提倡勤俭节约,却不是为了勤俭节约而不去发展!现在用我们产品的都是些大的企业,就我们这种办公条件,这样的人居环境,叫人家怎样相信我们!这里面有个形象问题。何况我们以后还要发展我们的特色产业。不过刚才孟主任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可以不集中修建,但房子的大小、高度、外观形式全村必须保持一致,我们可以让乡亲们根据自己的力量缓建,但不能不建,而且缓建的期限不能超过一年。” 芳芳又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资金问题了。” 孟达道。

“我初步算了一下,也请教了一些建筑方面的专家,我们村三百多户,每户有两万元左右就够了,大约需要七百万元左右,加上建学校的一百万,建办公楼的一百万,总共要九百万元,而我们现在给村民按股分红后帐面说剩下的资金只有三百多万元,还得给矿泉水厂和卫生巾厂留出一百万元作周转,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手上能动用的资金只有二百多万元。” 芳芳道。

“还差近七百万呢,我看只有找银行了。”校何道。

“银行我去了打听了,根据我们两厂的生产情况,人家最多能贷给我们二百万。而且只有半年期限。” 芳芳道。

“那可怎么办啊?” 朱副村长:问道。

“是啊,这事还得找设计院的专家论考察论证,慎重考虑考虑!” 孟达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就要银行二百万,但必须放两次贷,前半年贷一百万,后半年贷一百万。我们先拿一百万建学校,而且马上动工,然后把我们手上的二百多万全部投资木给器厂,楼板厂,砖厂。石灰厂等几个小厂,我问过四海、快嘴他们。去去年一年他们自己的年收入是两万至三万元,今年我答应分别给他们五万元,而且给他们分别投上五、六十万元资金,在不增加设备的情况下把全村修建用的门窗,和楼板全部包,期限为一年之内,然后以略低于市场的价格买给村民,他们表示乐意接受。不过我们还得制订具体的实施方案,砖厂、石灰厂等厂就按这个办法依此类推,这样我们的二百多万元加上这几个小厂在一年之内所创造出来的近一百万就变成了三百多万元。我们把这三百多万元按每户一万元,再补助给村民。这样乡亲们两万元的房子实际是自己只花了一万元,现在咱们村每户这个钱应该是有的吧……” 芳芳道。

“你的意思是乡亲们建房村上出一半钱,他们自己出一半钱?” 孟达问道。

“是这个意思。” 芳芳道。

“那办公楼怎么办?” 校何问道。

“办公楼,放在半年后建,就两厂的生产现状村上投放的一百万元周转金半年完全可以赚回来,我们就用它还上所贷银行的一百万,然后我们再贷出银行答应给我们的第二个一百万,用它来建办公大楼,建成三层框架式。三楼用来办公,一楼,二楼我们用来办商场,建超市,城里有的商品凡是我们用得着的我们都卖,争取让村民购物不出村,目前来我们灵山村打工的外地人已经超过了我们灵山村的总人口,有这样一个消费群估计两年内完全可以赚回我们盖楼的那一百万!”芳芳道。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朱副村长道。

“我想芳芳姐会有好主意的。” 校何道。

“等这一览子事定下来了,我们再和文物部门协商开发千年古刹净慧寺的问题”芳芳胸有成竹地道。

“那就按芳芳的主意办吧。” 孟达道。众人都笑了。

中午,灵山村从村头电线杆上的大喇叭中传来了孟达的声音:“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今天下午三点整全体村民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开会。”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今天下午三点整全体村民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开会。”

不到三点,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就挤满了人,大会三点整时开始了。灵山村村委会成员都在主席台就坐。

“请大家静一静,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请冷村长讲话。” 孟达来了一段开场白后又道。

村民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芳芳来到了话筒前:“乡亲们,我们灵山村从去年初到现在历经近两年时间,靠着党的富民政策,靠着大家的努力,胜利完成了我们的第一阶段任务,我们灵山村脱贫了,一年多来的辛苦,给我们每一家都换来了万元以上的收入,我们彻底脱贫了!下一步我们想再大大的跨上一步,改善一下我们的居住环境,给每家每户把楼房盖起来,村委会研究决定在一年之内村上打算拿出三百万元来改善大家的居住环境,拿出二百万元来盖教学楼和建灵山村商厦,以后我们还要开发净慧寺的旅游资源,发展我们的特色产业,把我们灵山村建成西北第一村!目前来我们灵山村打工的人已经超过了我们灵山村的总人口,以后我们还要吸引更多的人,来灵山投资,来灵山观光,来灵山打工!”

村民们又热烈地鼓起掌来。

“关于盖楼房的事,具体让孟主任给大家讲讲。” 芳芳又道。

“请大家静一静,关于盖楼房的事,按每户上下两层一百平方米面积的标准,村上负责砖、门窗、楼板和白灰其它费用由各户自己负担,大家回去先考虑考虑,然后在校何那儿先登个记,咱们按先后次序,轻重缓急逐步解决。” 孟达在认真地讲解着。

“这下可好了,盖房不就是砖、门窗、石灰和楼板费钱吗?村上把这几项给解决了,那盖楼就容易多了。” 忙娃突然站起来道。

“现在三来是砖厂的厂长,四海是木器厂的厂长,快嘴是楼板厂的厂长,“坏”是石灰厂的厂长。以后要砖找三来,要门窗找四海,要楼板找快嘴!要石灰找“坏”!不要钱,记个帐就行。” 孟达又道。

坐在翠翠旁边的快嘴搭上了话茬:“那没媳妇的去找谁呀!”

“那就去找你翠翠啊!” 快嘴接着道。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死快嘴不和你说了。” 翠翠道。众人仍在议论纷纷。

第六十二章

设计院的专家们很快就来到灵山村作实际考察,在和村组干部及村民代表反复酝酿讨论之后,给灵山村留下了一幅远景规划图走了。

秋后的灵山村又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忙忙碌碌的村民们来去匆匆,下地的、上班的、拉砖的络绎不绝,往村中运沙、灰的车辆来来往往,好几十处新庄基已经破土动工。然而灵山村此举却惊动了县里。

此时甘副县长正在办公室接电话:“你说什么?停工待料!凤阳路工程可是咱们县的重点工程,绝对不能停下来!……什么?千川河道的沙筛不出来,几十里的千川河道,有十几家沙厂,跑远些吗!……什么?全被拉走了,还供不应求,在我们县内好像最近没有上什么特大的建设项目啊!那就多派些民工自己去筛,……什么你说前几天那场雨,嗯,沙太湿筛不出来,人多没用,这样吧,你们再想想办法,……什么钢材、水泥等建筑材料的价也涨了,好吧,我再调查调查。我说宋平啊,你可得给我把好关,千万可别出什么漏子啊!嗯,那好吧。”

甘副县长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他又拿起了电话:“喂,是元保啊,……嗯,我能不生气吗?我可告诉你以后你如果再惹出事来,你就什么也别干了,……嗯,别撤远了,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啊?……嗯,什么芳芳拿出三百万元给村民盖房子,什么时候开工的,……什么,芳芳还打算盖办公大楼,……嗯,好吧。”

甘副县长又拨起了电话:“喂,严民吗,我是甘权,……嗯,你是怎么搞的,灵山村拿三百万元给村民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上面一点也不知道啊?……嗯,什么……群众自己要盖,……嗯,你知不知道,这不但抬高了建筑材料的价格,还影响了县里重点工程的建设!这冷芳芳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们县里请不来的专家她花高薪就能请走,听说还打算盖办公大楼,搞什么名堂啊!……什么这也算市场竞争,我说严民啊,你也得好好学习学习,你告诉冷芳芳让她好好考虑考虑,这样下去是会犯错误的,…… 好吧,就这样了。”

转眼间又到了冬季,灵山村的建设仍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尽管甘副县长从中横加阻拦,但芳芳有自己的主见,加之有严民书记的支持,工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夏雨隔三叉五来灵山村采访,持续报道着这个在中国农村将要出现的奇迹!自从和凌云飞有了那个晚上以后,夏雨的心情舒畅了许多,爱情并不是婚姻的俘虏,凌云飞还是爱自己的。这些日子她的心情一直很好,甚至觉得天比原来更蓝了,周围的景色比以前更美了。今天清晨起床后她又想去灵山村,并不是单纯为了采访,她还想见见云飞。一开门一股冷风就扑面袭了过来,还没来得急体验寒冷的感觉,就被眼前那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深冬

柔柔的雪

一缕

浓浓的情

树梢上

风儿阵阵

屋檐下

雪儿匆匆

多情的人啊

寂寞的心

走出了幽深

却走不出醉人的浓冬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把整个世界装点成了银色,夏雨毫不犹豫的走出了院子,站在了雪中,感受着大自然凝聚的激情,感受着深冬带来的温柔。思和雪一起飘着……

飘雪的日子

我放纵视野

片片的爱

朵朵的情

悄悄润入灵魂

思念凝成了激情

飘雪的日子

我敞开心扉

柔柔的唇

冰冰的吻

轻轻印在心头

欲望融成了暖流

几月又过去了,在美国洛山矶某跨国公司总部总裁办公室里,年近六十、身体微胖的陈婕正在审阅文件,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陈婕拿起电话:“hello,我是陈婕,噢,是卡特先生,法国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嗯,我还有些其它事没处理完,―――放心吧卡特先生,我的助手会和您很好的合作的。good bai!”。不一会儿,华人女秘书推门进来:“总裁,许经理他来了。”

“让他进来吧。” 陈婕道。

“许经理,请。” 女秘书说完就走了出去。

“总裁。”

“坐吧,许键”

“总裁,您是不是下决心在大陆投资了。”

“是的。”

“那新加坡那边?” 许键问道。

“先放一放再说。我想考查一下大陆的旅游业,找一些有开发价值但还没有被开发的项目。大陆的资料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全带来了。”许键从公文包里取出了资料。

“这是南方的,这是东北的,这是西南的。”

“我想要西北的。”

“给,这是西北的。”

陈婕仔细看了起来。

“总裁,您好像是西北人吧?” 许键又问。

“是的,三十多年了,应该回去看看了。你再去找比较详细一点的资料,西北的人文环境、资源分布。下半年我要带个专家团去好好的考查考查。”

“好吧!”

阳县的凤阳公路拓宽改造工程,经过一年多的紧张施工,今天终于竣工了,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凤阳公路旁某广场上正在举行凤阳公路的拓宽改造竣工仪式,主席台上方有‘热烈庆祝凤阳公路拓宽改造胜利竣工’的大副标语,县委有关领导及宋平在主席台就坐。下面有乐队奏乐,还有中小学生组成的仪仗队,显得十分热闹。

甘县长正在讲话:“同志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要开这个竣工大会吗?那是因为前些日子一直下了两场大雨,我们的公路经受住了考验,凤阳公路是我们阳县境内唯一的一条重点公路,也是我们四十万阳县人民奔小康的一条致富之路!”

这时突然有人跑上主席台:“甘县长,不好了十四公里处的路基出现大面积塌方,一辆客车陷在里面,市委的车也被堵在了后面!”

“快,马上去现场。” 甘县长急忙道。主席台上的领导都下来乘车奔现场去了,下面的群众议论纷纷,学生们不知所措。

此时陈婕和许键等人在飞往中国大陆的飞机上。

“总裁,下午四点可以抵达西京机场,省旅游部门的官员们现在可能已经到机场了。” 许键道。

陈婕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表。

下午,省委书记薛国良正在办公室审阅文件,突然电话铃响了。薛国良拿起了电话:“喂,噢,是王省长,嗯,你说是美国的那个旅游代表团吗?已经到了,嗯,你接待一下就行了,晚上的酒会我就不参加了,和加拿大那个合作项目晚上要签约,我得去,好吧,就这样了。”

傍晚,陈婕一行下榻在西京市一星级宾馆,王省长率省政府的重要官员在宾馆专门设宴为陈婕接风。第二天就开始了参观,就西京的人文景观,名胜古迹一看就是几天。此时陈婕正在和许键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交谈。

“今天没什么安排吧?” 陈婕问道。

“是的总裁,一连参观了几天您应该休息休息了。”

“不简单啊!没想到祖国大陆三十年来变化这么大,他们把旅游业竟能做的这么好!最近他们正在搞西部大开发,这对我们也是一个机遇啊!” 陈婕又道。

“我也看出来了,中国西部是一个潜力很大的市场。” 许键道。

“许键,我在你送来的资料里面发现,有一个叫灵山的地方值得注意,听说那里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古寺叫净慧寺,它的具体情况你了解过没有?”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灵山也叫灵鹫山,古名九顶莲花山,以先秦穆公狩猎于此遇见灵鹫鸟而始名。陲秦川西端,绵吴岳之东岭,南瞻终南之秀峰,顾千山伏兔。野水赴壑,岩石峻峭,傍冯山水库于左,依丝绸之路于后,处三县之交。古时松柏参天,奇花异木,灵禽怪鸟遍于山野。山中名景梅子岭、舍身崖、看柏树、牛犊泉与寺内铁佛、大锅、卧佛像、老母亭共称灵山八景。”

“这个地方当地政府是否开发过?” 陈婕又问。

“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材料来看,他们没有真正认识到它的价值,当地政府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的搞了些投资,但只停留在修修补补阶段,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这也许与大陆前些年的政策有关。”

“你马上就去联系,我们明天就去灵山,带上所有的专家。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就买下这座山的开发经营权!”

“那好吧,我马上去办。”

一座占地四百平方米的四层大楼在灵山村崛起,这是时代进步的标志,是灵山人富起来的标志。它将和一千多灵山人一起昂首挺胸,面对今后的风风雨雨!

大楼前十分热闹,灵山村正在召开农工商公司成立大会,镇党委书记严民及村委会所有成员在主席台就坐,金鸡日报记者夏雨也拿照相机来到了会场,严民书记在主持大会。

“现在我宣布经上级有关部门批准灵山村农工商公司今天正式挂牌成立!” 严民话音未落场内顿时鞭炮齐鸣。

“冷芳芳同志任灵山村农工商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严民又道。下面又是一片掌声。

严民继续说着:“农工商公司下设矿泉水厂、卫生巾厂、化工厂、酒厂、罐头食品厂、药材种植园、灵山商城,等十五个企业,现在请公司的冷董事长讲话。”

在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芳芳走上了主席台:“乡亲们啊,我们灵山村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啊!三年前我们一起啃着干粮修路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啊!”

甘副县长正在办公室给宋平发火:“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这么大的工程你在当儿戏是不是!那么多的钱你都花到哪去了,弄了个豆腐渣工程。还偏偏在开竣工大会是出了丑!你叫我怎么向上级领导交待,市委许书记为这事很恼火,责令县里进行调查,你就看着办吧!”

“您批评的很对,都是我监督不立,下面的工程队才出了问题,我已经让他们重修这段路了。您放心今后再也不会出问题了。” 宋平低声道。

“马上给进行全线抢修,找出所有出现问题的路面,立即返工,下次如果再出问题谁也救不了你!” 甘副县长又道。

宋平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这老天也怪,迟不下雨,早不下雨偏偏在这几天下雨,如果没有这场雨,他宋平什么事也没有,如果在半年以后出这问题,他还可以找些其它客观原因,最起码工程款已经结清了。现在倒好一部分钱还没拿到手工程就出来问题,叫他拿什么去返工啊!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难言啊!

夏天的夜晚,房间十分闷热,夏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严民在灵山村农工商公司成立大会上的情景历历在目,一想起严民夏雨又回忆起他们分手时的情形。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严民和夏雨面对面坐着,各自喝着咖啡,相对无语,桌上放着两份离婚证书。

严民突然站了起来:“夏雨,多保重!我们还是朋友,以后有时间来看看孩子,我走了。再见!”

“你也多保重!我会经常来看孩子的,我们还是朋友,再见!”

严民走了,夏雨眼眶中充满了泪水。事后不久夏雨还写首小诗题为《伤别离》说的就是当时的情形:

分手的时候

别说相别输不起

焦灼的欲望中

伤害也是一种美丽

为了忘却

总想把记忆从心中抹去

却怎么也走不出

用感情垒起的墙壁

夏雨又想起了老夫子欧阳鹏: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上午,夏雨和欧阳鹏在北方大学校园的树荫下交谈着。

“夏雨,你什么时候离校啊?” 欧阳鹏

“明天,你呢?” 夏雨反问道。

“我还有些事没办完,也就在这三两天吧。听说你让报社给要走了?”

“是的,先去当实习记者。你呢?”

“唉,我哪有你幸运,去金鸡师范教书呗!”

“当老师好啊,我妈就是当老师的,我也喜欢这个职业。”

“好啊,怎么能不好,太阳底下最美丽的事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吗?”

“我说‘老夫子’,你今天的调子怎么这么低沉啊!我知道大多数同学因为在学校呆的时间长了,对老师产生了偏见,都不愿意毕业回到教育上去,可你仔细想想当老师有什么不好啊!要不我们换换?”

“得了吧,夏雨,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不是不喜欢这个行业,我是想留在省城,不想离开你。”

“我说你别伤感了行不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又不是最后的晚餐!看你那点出息!咱们又不是再见不上面了。”

“我知道你已心有所属,对不起,夏雨,请原谅我的失态,放心吧,无论到什么岗位,我都会努力的。”

“这才是真正的欧阳鹏!”

“谢谢你的鼓励,以后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夏雨又想起了凌云飞,她知道老夫子欧阳鹏现在是独身,也知道他还在爱着自己,可她心里怎么就是放不下凌云飞,忘不了那个幸福的夜晚。

她再也躺不下去了,索性她从床上起来,拿起了电话拨了起来。可还没有拨完,又一下子挂了。她开门走到了院中,一阵凉风飘来,她的思也飘了起来。

记得

那夜

满天是星

满屋是爱

你醉我也醉

无语

魂欲飞

今夜

也无语

却苍白

只见星儿

不见你

……

灵山村经济的发展,给灵山村人都带来了机遇,聪明的白凤依然辞去了代理教师职务,回家开起了烧烤馆,干起了杀猪宰羊的行当!

白凤家院子里左边有两个木桩,木桩上倒挂着一只肥羊,木桩旁边支着一口大铁锅里面煮满了羊肉。院子的右边搭着两个漂亮的凉棚,有一个凉棚已经里面座满了客人,他们正在津津有味的品尝羊肉全席,并不时的发出赞叹之声。此时白凤手持杀羊的钢刀正在把一块块羊肉切下来下锅。

“白凤,再来一块新鲜的,要瘦的!” 顾客a喊道。

“好的,你看这块怎么样?” 白凤应道。

“就要这块。” 顾客b道。

白凤把一块切好的羊肉拿来称了称丢在了锅里:“好,就这块,二斤,下锅了。”这时芳芳和校何走了进来。

“哟,芳芳姐,你们怎么来了?” 白凤问道。

“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力量,使我们的白天鹅变成了女杀手!” 芳芳道。

“听说你从去年开始就不去当教师了?” 校何问道。

“我觉得干这行比当代理教师更能发挥我自己。” 白凤道。

“说的对,人只有经营自己的长处,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芳芳道。

“说的太好了,芳芳姐。” 白凤道。

“这就是我们的特色产业啊!我支持你!” 芳芳又道。

“谢谢你,来,块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白凤说着把芳芳、校何让到了另一个凉棚之中。

“家里怎么就剩你和你嫂了?” 芳芳问道。

“我哥买调料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爹妈搬到新居去住了。” 白凤道。

芳芳点了点头。她又看到了一条发展农村经济的新路子。

梅琴突然病了,在金鸡市人民医院病房病床上躺着,娜娜这几天一直在旁边护理着。

“妈,您别多心,医生说您没什么大病,过些日子就能出院了。” 娜娜道。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好不了,你就忙你的去吧,这里有护士照顾,没问题的。哎,小娜,宋平最近在干什么啊?” 梅琴问道。

“他这两年可老实多了,最近承包了一项大工程,挣了好几百万,可他这人,马大哈一个!让下面的施工队给哄了,结果出现了质量问题,返工花了三百万,还让人家罚了二百万,挣来的钱全赔进去了,白白忙乎了一年多,不过还好,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乱子。”

“那就好!吃一堑长一智吗!你最近怎么样,再别和那个叫贾猫的人来往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走正道了。”

“妈,您就别再进行教育了,人家为此进去了整整一年,受的教育还少吗?现在我正正经经的在开我的美容美发店。您说的话我都懂。”

“懂就好,做人哪,要堂堂正正的,别像沈光明那样害了别人也害了他自己!”

“妈,沈光明是谁?”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妈,您说什么?沈光明是我的亲生父亲?” 娜娜大吃一惊。

“你是我三十多年前抱养的,这你可能听说过,但这里面的具体情况你却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叫沈西蒙。” 梅琴觉得自己没多少日子了应该把该知道的告诉孩子们。

“什么?那个苏雪兰的前夫沈西蒙是我弟弟?” 娜娜吃惊地问道。

“是的,可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他是你父亲沈光明的养子。他的亲生父亲叫凌德。” 梅琴又道。

“什么,沈西蒙原来是那个漆匠凌德的儿子!可我听凌德生前说他的儿子是个大学生啊?好像叫什么凌云飞。”

“凌云飞是凌德的儿子,可他的亲生父亲是苏文,也就是苏雪兰的爸爸。”

“这么说苏雪兰是凌云飞的亲妹妹了。” 娜娜又问。

“苏雪兰不是凌云飞的亲妹妹而是你的亲妹妹。”

“苏雪兰是我的亲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娜娜又吃惊地问道。

梅琴想了想说:“当年你父母没有男孩,你母亲刚生下苏雪兰,而苏文的妻子当时正好生了双胞胎而且都是男孩,当时两家经过商议就用你的妹妹苏雪兰交换了苏文的儿子凌云飞,当时凌德的妻子也在医院生孩子,谁料想你父母和凌德夫妇在婴儿室把孩子给抱错了,你父母抱走了凌德的孩子沈西蒙,凌德夫妇抱走了苏文的孩子凌云飞。就这样阴差阳错了整整三十年,直到几年前凌德找儿子时错把凌云飞的双胞胎哥哥苏炜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凌云飞,才引起了苏家的怀疑,沈西蒙在狱中时在苏文的建议下凌德和沈西蒙还作了dna鉴定,最后终于相认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呢?您刚才说让我不要像沈光明那样害了别人也害了他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还得从你四岁那年说起……” 梅琴又回忆起了往事。

第六十三章

随着灵山村农工商公司的成立,灵山经济在发生着根本性改变,农业生产正在沿着专业化、商品化的方向迅速发展。彻底摆脱了自然经济思想的支配与束缚。经济格局也逐步趋于多元化、科学化。然而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化,又出现了不少新的问题,由于经济的超高速发展,引起了产业结构和产品结构的严重失调,导致部分原材料短缺,市场出现疲软。灵山村也和全国一样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怎样巩固改革成果,使农村经济能够持续、稳定、协调发展,是目前的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灵山村的当务之急!芳芳有芳芳的想法,她是一个富有创造性的人才,思维总是带着挑战性!在企业处于低潮的时候她想的不是维持、过渡。而是采用以攻为守的办法,在创新中不断的寻找机会,谋求更大的发展!

在山村农工商公司三楼董事长办公室里,身着一套藏蓝色西装的芳芳正在办公室召开会议,村委和各厂的厂长在坐。芳芳正在发言:“刚才大家把最近各厂的生产与销售情况碰了一下,大致有两方面问题,一是原材料的价格上涨加大了我们的生产成本,二是目前市场疲软造成了产品低压,而实质上还是一个思想问题,是我们的经营思路跟不上市场经济的发展,我们的管理水平还赶不上市场的需要,大浪淘沙,优胜劣汰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最近我看校何在读一本书,叫《谁动了我的奶烙》那是美国的一本畅销书,我在开书店时也读过,它提醒人们不要死抱住旧的奶烙不放,要善于更新自己的奶烙,而且还要不断的去寻找和发现新的奶烙,企业是随市场走的,而市场却是靠人来开发的,要在同行业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就要有强人的地方,这就叫竞争优势,今天各厂的厂长都在这,我给你们提一个思路,你们下去以后可以找专家论证,卫生巾厂在生产上能不能向那种带护翼的,防侧漏的,还要超薄型的方面发展,矿泉水厂可不可以由我们现在的营养性向疗效型过度,罐头食品厂可以生产些我们山里的特色产品,譬如说野味罐头,山果的果脯之类的产品,木器厂的门窗看来你们不要再生产了,但家俱却是个缺口。你们不妨试试。好了,大家下去再想想吧。”

校何和六帅在下面小声议论着。

“咱们董事长现在还真的成了专家了。”

“我们想到的和没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咱们后山药材园的药材现在还种不种?特别是三年生的。” 朱副村长问道。

芳芳想了想说:“种植园三年生的药材现在先停一停,因为净慧寺在那边,净慧寺和它周围的景区是由县里管理的,它周围的地虽是我们村的,但它却与灵山景区的开发有直接的关系,这些日子我一直再想,我们能不能尽快和县有关部门协调一下,以我们公司名义买下整个灵山的开发和经营权。”

“这得要多少钱啊!” 孟达吃惊地问道。

“我想最少也得五六千万吧!” 芳芳道。

“什么?五六千万!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朱副村长大吃一惊。

“不仅仅是买下来,我们还得再花几千万把它建起来。” 芳芳又道。

“这可是个上亿元的大项目啊!” 校何道。

“这连国家都不敢冒然投资的项目我们能干的了吗?” 孟达犹豫地道。

芳芳又道:“也许我的想法不大现实,不过也只是个想法,如果真正要做的话还要通过董事会认真讨论,还要由详细的可行性分析论证。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今天要说的第二个问题是目前怎样发展我们村特色产业的事,昨天我和校何去了趟岭北,发现白家的烧烤很有特色,而且做法,吃法都很特别,好多人吃完后赞不绝口,白凤她们家已经有老客户了,有些顾客竟带着全家人从几十里以外赶来。我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路子。它同时还能促进畜牧业的发展。我们灵山的沟沟叉叉有的是天然草原,饲养的牛羊骠肥体壮,这就是我们发展特色产业的基础啊#狐不仅前景广阔而且还绿色环保啊!”

“还有更绝的,白凤摔羊,试刀,放血,剥皮,割肉那套宰羊的全部动作简直叫人眼花缭乱,比看电视剧还解馋,特别是她那把带血的刀子含在嘴里,用手抓内脏的情形,不由得会使人想起功夫片里面的女侠客,女杀手!” 校何补充道。

“真有那么玄乎,是不是你小子把武打片给看多了或者是看上人家白凤姑娘了!” 孟达说完众人笑了起来。

“校何说的没错,白凤就是咱们岭北的女杀手!我跟白凤说了,让她再教几个女徒弟,现在已经有几家跟着白凤学了,我们要把岭北白家的三十多户都带动起来,在咱们岭北形成一个带有地方特色的烧烤民俗村,到时候全让女杀手宰羊,给客人特别给远近拜佛的香客上羊肉全席,让他们边看边品尝。” 芳芳道。

村委们在扯着,辩着,眼前的路越来越宽,越来越清楚了,他们的劲头也越来越足了!

陈婕正在宾馆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材料,许键走了过来:“总裁,您是不是有点心急了?”

“你问问那个甘县长,一个灵山就怎么几天还上不去啊!” 陈婕道。

“他们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啊,前些天下了场雨,他们刚修的公路出现了大面积塌方,现在正在抢修。甘县长说明天就能上山。”

“开发的事你和他们谈了吗?”

“谈了,甘县长很支持,可他又说国内也有想插手灵山的公司,让您先别急,他们会很快开会研究的。”

“那就明天吧。”

第二天陈婕和他的代表团终于来到了灵山,在甘权,夏雨等人的陪同下正在净慧寺参观。

“陈总裁,怎么样,喜欢这里的风景吧?” 甘权问道。

“这几个景点都不错,不过还得下大功夫包装。” 陈婕道。

这时夏雨突然从后面赶了过来:“甘县长,你们跑的可真快啊!”

“夏记者,你怎么来了?” 甘权道。

“这种事情我能不来吗!(对陈婕)您一定是陈总裁了?” 夏雨道。

陈婕上下打量着夏雨心头一震: “这位小姐是?”

“她是金鸡日报的记者夏雨。” 甘权道。

“夏小姐是阳县人吧?” 陈婕又问。

“不,我老家在西京。” 夏雨道。

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甘县长,凤鸣镇的严书记来电话问午餐的事?”

“那就让他们安排吧!” 甘权道。

“别别别!我领你们去个吃饭的地方,这里有个民俗村就在灵山上,保证比你们看景还过瘾!” 夏雨急忙道。

甘副县长看了看陈婕

“那就按夏小姐说的办吧。” 陈婕道。

“告诉他们我们去民俗村了。” 甘权对工作人员道。

陈婕不时的看看夏雨,凭直觉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出去了三十多年,而这位小姐才三十多岁,她会是谁呢?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中午,在夏雨的带领下陈婕一行人来到了灵山村岭北白凤家坐在了白凤家院子右边搭着的四个漂亮的凉棚之中,白凤的一个助手牵着一只由许键选好羊走了过来。

“许先生,您就选好这只了?” 白凤问道。

“是的,小姐就这只了。” 许键问道。

白凤把钢刀含在嘴里,两手用力一抓,把整整一只大活羊摔在了案板之上,然后手持钢刀开始宰羊。她摔羊,试刀,放血,剥皮,割肉那套宰羊的全部动作在一瞬间完成,简直叫人眼花缭乱,在坐的美国专家都看呆了,不时的发出惊叫和赞叹之声。夏雨等好几个人都在抢拍镜头,陈婕也显得异常地兴奋!

下午,灵山村农工商公司楼下,芳芳碰上了正准备上灵山的严民两人就交谈了起来。

“你说美国的那个公司真的要拿一亿元人民币买下这座山?” 芳芳问道。

严民想了想道: “听甘县长说可能是真的,我把你们也想开发灵山的设想也和甘县长谈了,他说明天准备召集有关方面开个听证会,让你们两家都讲一讲各自的设想,然后在论证一下双方计划的可行性,甘县长让我通知你作好准备,明天下午两点在县政府招待所会议室整时开始。我以为今天也上灵山了,准备上灵山找你,有没有问题?”

“没啥问题,明天我会整时参加的。”

“你们是不是也想花钱买断灵山的开发经营权?”

“有这个想法,但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我们两家合作开发联合经营。”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愿你能说服他们。好吧,我走了,明天会上见!”

严民走了,芳芳在思索着。

傍晚在阳县凤鸣镇派出所里,小王全神贯注地在电脑前面坐着,小刘拿着一张报纸看着,李所长走了进来。

“快来看啊,李所,‘岭北女杀手’《金鸡日报》第二版头条!” 小刘道。

“什么女杀手?” 李所长问道。

“这我知道,是些岭北白凤宰羊的事吧?我上午去过岭北,连老外都给她拍手叫好。” 小王道。

“你们看,这岭北白家还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呢!元太祖十六年,(1221年)蒙古军大举攻金,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率西路军经宋境,渡汉水,北上阀金,路过阳县时把一部分伤号留在了灵山的岭北。一年后一部分人随军回师北上,少数人却留在了北岭。” 小刘指着报纸道。

“还真有历史考证啊!怪不得岭北白家的羊肉那么出名,这文章是谁写的?” 李所长道。

“《金鸡日报》的记者夏雨。” 小刘道。

“这个夏雨我知道是个老牌大学生,很有才气的,去年一篇‘从灵山村的变化看我国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与改革’的文章在全国影响很大,全国多家报纸都转载过。” 李所长道。

“快看,俏女人栏目有人发言了!” 小王突然道。

“在说什么?”李所长和小刘走了过去。

“我要减肥,需上山锻炼,请告诉我这些天山上的气候情况?” 小王念道。

“无聊!”

“看看落款?” 李所长问。

“没有落款,只有一个胖女人在招手!” 小王道。

“没劲!”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胖女人――胖女人――肥姐!你们俩给我二十四小时监控俏女人栏目!”

“是!”

“还真有戏!” 小刘这时来了精神。

“昨天,王局电话上说据省厅侦察员了解肥姐有重返金鸡作案的迹象。这个胖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肥姐!灵山上最近有什么情况没有?” 李所长又问。

“有位美籍华人女老板,都称她陈总裁,她要花一亿人民币买下整个灵山的开发权!昨天率考察团在山上转了一天。” 小王道。

“难道说这个陈总裁就是肥姐?” 小刘有些疑惑不解。

第二天下午,灵山旅游资源开发论证会正在阳县政府招待所会议室准时举行。甘副县长、芳芳、严民、校何、陈婕、许键和几位美国专家等人在坐。

此时芳芳正在发言:“刚才陈总裁,许经理,及史密斯博士的发言非常精彩,陈总裁的方案十分周密,用一个亿买下灵山,再用一个亿开发灵山的计划的确很宏伟,我也想用一个亿亿买下灵山,和你们一样的开发,可我想这都不是最佳方案,如果你们愿意和我合作,你们会得到意想不到回报。我先给总裁和各位先生们算一笔帐,你们准备投资两个亿开发灵山,假如说你们已经这样做了,而且很成功,按史密斯博士的推算每年两千万元的利润,再加上两个亿放在银行所产生的最低利润,及不动产的维护费用,最少要十四年才能收回成本,如果我们要买的话只需五千万元就够了,因为我们周围的土地也值五千万,甘县长刚才说了如果那一方要租下灵山的话年租金是二百万元,如果我们合作的话,我就把这值五千万的土地投给你们,我们的一百万元租金无疑就没了,两家每年也只需给县里一百万元,也就是我们各自每年只需负担五十万元,按照各投资百分之五十的比例,你只需拿出五千万元就可以了,按我们的推算用五千万元来改造灵山,完全能够达到每年两千万元的利润,这个当然我们有一套自己的实施方案。如果这样的话我们风险共担,利润各半,你的两个亿只用去了四分之一,一点五亿以加上行息再加利润四年后你又是两个亿,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合作的话你只需四年就能收回成本,和你们那个十四年计划整整节省出十年!人生之中能有几个十年啊!而节省出来的十年我们所创造出的利润可以再造五个灵山!”

芳芳的发言引来了一片掌声。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谢谢你,冷小姐,我会重新考虑我的方案的。” 陈婕显得有些激动,想不到大陆的农村还有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

自从宋平有了钱后,他和娜娜的关系也正常了起来,他每个礼拜总要回来两天在家里住住,两人虽然同床异梦,但毕竟是夫妻,娜娜正躺在席梦思床上与正在打电脑的宋平相互交谈着。

“宋平,你和那个秦人公司是什么关系?”

“怎么了?娜娜!”

“你上次不是说你给秦人公司汇去二百万,这是什么款啊?”

“合伙做生意,这是人家应得的。就这我还欠人家一百万呢!”

“他们得了二百万,你却赔了二百万!合伙做生意,这公平吗?”

“我赔的二百万!是我这次赚来的,现在等于没赚那二百万!”

“你白忙乎了几个月,让人家赚了三百万!”

“这是我和人家余总说好的,我现在挂靠在人家名下,就是人家的子公司,六百万利润各半是签了合同的,这次赔了是我的责任,不管人家的事。”

“你自己联系的工程干嘛要拉上他们?”

“没人家帐面上的几千万元资金,我能有中标个资格吗!”

“那你不会说,赔了五万吗?”

“余总是什么人,你能糊弄了他!”

“这个秦人公司到底是个什么公司?”

“是省城的一家房地产公司,余总上面还有个董事长,听说非常厉害,可我从来没见过,不过这家公司还是很讲信用的,我每次用款他们都没拒绝过,不过我也及时还了他们。”

“这个董事长是个男的吧?”

“什么男的#糊好像是个胖女人,”

“你们不是没见过面吗?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个胖女人?”

“原先听人道上有个肥姐,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最近余总又在网上我们经常交流的栏目说肥姐向我问好,后来我就在栏目里看到了一个胖女人,常用暗语和我说话。”

“用什么暗语?”

“听起来很无聊,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想让我打探些什么经济信息之类的东西,不过我会根据我的理解回复她的。”

“她为什么不直接见你?”

“这我也有些糊涂,好像搞特工似的。”

“是不是那个胖女人看上你了?”

“胡说!网上的许多东西都是虚的,这个胖女人是不是个人我都不知道!”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管她是什么,反正给钱我就干!”

“你呀你,就知道个钱!”

“彼此彼此!”

夜深了,在凤鸣镇派出所小王仍全神贯注的在电脑前面坐着,小刘和李所长在研究着案情。

“李所,这个肥姐听名字还蛮有特色的!你说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小刘问道。

“什么人?胖女人呗!” 小王道。

“废话!” 小刘道。

“名字只是个代号,有含意有时还有用意,并不全能顾名思义!” 李所长道。

“快看!有人正在登录《俏女人》!”小王急道。小刘和李所长围了过去。

“是贴过来的一篇关于美国那家公司准备买下灵山开发权的报道。” 小王道。

“怎么落款又是一个图案,一个花瓶,还古香古色的!” 小刘问道。

“这篇文章我看过,是夏雨前天在《金鸡日报》上发的新闻。” 李所长又道。

“看,又有人发言了,‘姐姐也想上山观景,山路是否好走?落款是“?情人”。” 小王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突然又冒出个情人来!好像是落款又不是落款!” 小刘道。

“关键是情人前面的那个问号,这个情人是胖女人还是花瓶?还是另有其人?” 小王又道。

“这个姐姐又是谁呢?姐姐后面的那个‘也’字也很蹊跷,好像是别人已经上山了她也想上去。” 小刘又道。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这段话听起来好像不是说给那个花瓶的,小王,你把这些内容都下载下来,放在‘我的文档’里,以备随时调阅。”

“好的!”

第六十四章

昨晚住在家里的娜娜一早就来到了自己的美容美发店,刚一开店门突然发现地下有一张纸条便捡了起来。

纸条上是几行工整的钢笔字写道:

“美国富婆陈总裁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陈婕,她住在金鸡饭店,216房间。”

娜娜大吃一惊,然后自言自语道: “什么!那个陈总裁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陈婕!”

真是喜从天降!一阵惊惶之后她异常的兴奋起来,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自己快四十的人了,怎么突然有了一个有钱的母亲,她简直就像捡了一台印钞机那样高兴!揣着纸条连店门都没顾上关就跑到了金鸡饭店,216房间,此时许键正在看报纸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没等他回答娜娜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您找谁?” 许键礼貌的问道。

“陈总裁在吗?我找她!” 娜娜道。

“您请坐,我是总裁的全权代表,有什么事您对我说就行了。”

“不,我要见陈总裁。”

“对不起!小姐!总裁她正在开会,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她现在不能见你。”

“她现在在哪儿?您让我见见她好吗?我是她的女儿娜娜。”

“什么?您是总裁的女儿,我怎么没见过您啊!总裁也没提起过?” 许键大吃一惊。

“我们母女失散三十多年了,她叫陈婕对吧?”

“是的,可看您的年龄也就三四十岁,三十多年前您还很小,您根据什么说现在的陈总裁就是您的母亲?” 许键又问。

“我母亲当年是医院的院长,当年医院的梅护士长就是我现在的养母,她们当年很熟的。”

“这样吧,您把您的地址留下,等总裁回来以后我让她和您联系,也请您代总裁向您的养母梅护士长问好!”

“我妈现在正在住院。”

“那家医院?”

“市人民院。”

“好吧,我和总裁会去医院看她的。”

“那就按您说的办吧?” 娜娜给许键留了地址。

两辆高级小轿车在行驶在凤鸣至阳县的公路上,甘副县长和陈婕在第一辆车上坐着。

“怎么样,陈总裁,我们阳县还可以吗?” 甘权问道。

“阳县的确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啊!昨天那个冷村长是个天生的经商材料,如果在美国我早就成她的手下败将了。今天的这位苏校长也是个人才,她的思维方式,及治学思想,确有独到之处,有这样的教育家在,阳县将来会很快发展的。”

“谢谢您的夸奖!”

“还有你们那位夏记者也很不简单啊#糊的那些话深深的打动了我,为了那些贫困的孩子们我打算捐一千万给你们建一所象样的中学。”

“那就太感谢了!阳县人民会永远记住您的。”

“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尽管说。”

“你们要让苏雪兰这样的教育家去管理!”

“这没问题的,她本来就是校长吗。”

梅琴躺在市人民医院病房病床上正在挂液体,娜娜在旁边护理着,

“妈您躺着,这瓶药要完还得半个小时,我给您取药去。等会针挂完后,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呢。”梅琴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去吧,娜娜,我在这看着呢。” 女护士道。

娜娜刚出去一会,许键和陈婕就走了进来。

“请问有位梅琴阿姨住在这吧?” 许键问道。

“她在这儿,梅姨有人看您来了。” 女护士道。

许键走到床前问道:“阿姨,您就是三十年前龙县医院的梅护士长?”

梅琴无力地点了点头: “坐吧,你们是―――?”

陈婕上前仔细打量着:“是的,是梅姐!梅姐,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陈婕啊!”

梅琴大吃一惊,突然睁大了眼睛:“什么?――你是陈婕?陈院长不是自杀了吗?”

“您尽量少说些,别让她太激动了。” 女护士对陈婕道。

“谢谢,我知道的,梅姐,我当年是死里逃生啊!是金鸡中学的黄稀诚老师救了我,后来辗转去了美国,这个等您出院以后我慢慢讲给您听,您先告诉我小娜现在在哪儿?她昨天找过我可我没见着。” 陈婕道。

“你终于回来了,当年的小娜,就是我现在的女儿娜娜,她给我取药去了。”

这时娜娜出现在门口“妈,药取来了,(发现许键和陈婕)你们也来了。”

“你就是娜娜,我的小娜!” 陈婕问道、。

娜娜一下子愣住了,她看着梅琴。

“娜娜,她就是你亲生母亲,当年的陈院长!”梅琴道。

“小娜,我的小娜!” 陈婕一下子扑了过去。

“妈―――妈!妈妈!”母女俩哭着搂抱在一起。

秀娥刚从商厦门口出来迎面碰上了扛着煤气罐的四海媳妇。

“怎么你自己换煤气#耗海呢?” 秀娥问道。

四海媳妇抬头放下煤气罐:“是秀娥呀,我不去换谁换,四海他每天都有饭局,刚才又和几个客户去岭北民俗村吃饭去了。”

“听说民俗村的专业户已经发展成几十家了,女杀手也有好几个,生意特好!”

“可不是嘛!听说一户一天下来要挣好几百块哩!”这时翠翠一摇三晃地从不远处走过。

“你看这不是翠翠吗?怎么变成这样了,好像连路也走不稳?” 看着翠翠的背影秀娥问道。

“人家在赶时髦,讲曲线美!” 四海媳妇道。

“什么赶时髦,讲曲线美!我看像有病!” 秀娥道。

“有什么病啊?人家在减肥!整天不吃饭,和兔子一样喝菜汁,能不这样吗?” 四海媳妇又道。

“这怎么行啊!” 秀娥问道。

“不行怎么办?人家现在自愿去民俗村当陪酒员了,身材不好,男人怎么喜欢抱啊!哎,秀娥,你怎么跑出来了?小卖部做到商厦去了,生意还好吗?” 四海媳妇又道。

“还可以!我回家拿点东西。”

“就说嘛,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我还以为你现在又找二怪约会了,二怪可是刚下班啊!我刚才见到过!”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四海又没在家!”

两人在戏闹着。

娜娜现在觉得自己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这些天她没心思去店里,白天陪着妈妈有花不完的钱,晚上和宋平躺在席梦思床上还畅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孰不知自己身边还睡着一位全世界最苦恼的人。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找着我亲生母亲了,这么高兴的事,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啊?” 娜娜推了推宋平。

“余总来电话,要我千方百计说服甘县长,要他以县政府的名义和陈总裁合作,实际上是让县政府把项目接下来然后交给秦人公司去作。” 宋平道。

“那怎么行啊!听我妈说她准备要和灵山村合作。”

“你妈知道你认识芳芳?”

“我还没来得及给她说呢。”

“你还是先给你妈说说我的事吧!让她们和县政府合作算了!但千万别提秦人公司。”

“我说你干脆就别理余总那茬了。”

“那可不行,他们这次是势在必得!这些人咱们惹不起啊!”

“哪甘县长能同意让那个余总去冒县政府的名吗?”

“这还得让我去说,他们答应事成之后给甘县长一百万,我和甘县长交往了好几年,我觉得他会同意的,余总说事成之后也给我们一百万。”

“我可不想要他们的一百万。”

“你现在有了个富妈,当然不在乎一百万了,可你得帮我啊#轰然和他们打了几年交道,可秦人公司的水到底有多深我吃不准!”

“那你就自己和妈说去吧!”

“我怎么行啊!这次你若不帮我,那我就彻底完了,前些年我和余总合伙做生意,我的许多把柄在他手里。”

“你不会让余总自己说去吗?”

“这怎么行,他们让我出面也可能有他们的道理。不过我也纳闷,这些人好像早就知道你和陈总裁是母女关系。”

“还有那张纸条!”娜娜又想起了那张纸条。

“也许人家是好心帮咱们。”

“我也弄不懂!听天由命吧!”

“你决定帮我了?”

“让我再想想。”

“那你就想想吧!亲爱的!”

宋平搂住了娜娜,想翻到娜娜身上,可他今天却怎么也翻不上去,反倒让兴致勃勃的娜娜一下子翻到了他的身上,娜娜像一座山,压得从来没有在女人身下呆过的宋平喘不过起来。

清晨,娜娜又去看陈婕,可饭店工作人员告诉她总裁和许键半小时以前已经乘车去省城参加一个经济洽谈会去了。娜娜只好又回到自己的美容美发店指导几位女学徒作头发,这时宋德彪突然走了进来。

“二叔,您怎么来了?” 娜娜问道。

“老了,也没多少事,在这边看望几位朋友,顺便来你这里看看。生意还好吧?” 宋德彪道。

“生意还凑合,二叔,您来的在正好,我正愁没人给我拿主意啦,走在里面说去。”

宋德彪跟着娜娜进了里间。娜娜倒了杯茶。

“娜娜,你刚才是让我帮你拿主意,什么事啊?” 宋德彪问道。

“二叔,我找到我亲生母亲了!”

“这我知道,刚才在宋平那儿,他都跟我说了,还说了你和芳芳的事。”

“二叔,你说我该咋办?我妈妈准备和芳芳合作,可宋平偏要我去说情,让我妈和一个什么秦人公司合作!”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芳芳就是你妈的干女儿!”

“什么,芳芳是我妈的干女儿!” 娜娜大吃一惊。

“是的,而且她们之间的感情,不比你和你妈的感情浅!”

“那我妈还能放弃和芳芳的合作?”

“她们之间的关系,你妈和芳芳现在都不知道,如果他们之间接触的时间长了,兴许有一天会清楚的!芳芳的能力比你强,你妈的财产也的确很有诱惑力啊!” 宋德彪又道。

娜娜突然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给她们机会!千方百计促使我妈和秦人公司合作!这样我妈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这是你的意思!我可没让你这样做!”

“二叔,您可真是个高人啊!”

“不过我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向你妈提起,否则她什么都会知道的。”

“放心好了,您和我妈的事我听说过,那都是文革造成的,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好好去做吧,你妈在大陆不会呆多少时间的,她美国那边的事还多着呢!兴许她走时连你一起带回美国!”

下午,陈婕刚从省城回来,打算休息一会,许键突然推门进来:“总裁,甘副县长来了。”

“那就请他进来吧。” 陈婕道。

“甘县长,请!”

甘副县长走了进来。

“陈总裁。”

“哟,甘县长,您怎么来了,请坐。” 陈婕招乎道。

许键到了两杯茶后就出去了。

“请喝水。”

“谢谢!陈总裁,灵山开发的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芳芳的意见很好,就和她们联合开发吧!”

“我想请您考虑一下,是否可以和县政府联合开发。”

“您的意思是――” 陈婕不解地问道。

“您如果放弃和灵山村合作,县政府的伍千万资产就算我们的投资,您还是投您的伍千万,灵山村那边的地,我们可以按每年一百万的租金租他们的。”

陈婕思索了一会儿:“这也是条途径,不过芳芳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这当然了,不过像芳芳这样的人才我们县也不少,如果我们合作的话,我会让您的女婿宋平同志代表我们县参与管理工作。”

“宋平,他行吗?”

“宋平是个人才,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在加上有您的帮助他会更加出色的。”

“这件事您容我再考虑考虑,学校的事得马上动工,有几个问题我想和您讨论一下?”

“您请讲。”两人又聊起了学校修建的事来。

傍晚,娜娜又来到金鸡饭店看陈婕了,不过今晚她可不只是单纯看望母亲,而是另有使命,母女俩边吃水果边交谈着。

“妈妈,您还是和县政府合作吧!那芳芳太精了,和她合作您会吃亏的。”

“你是不是在为宋平求情啊?他可是甘县长眼中的红人啊!”

“妈妈!您就答应他们吧?政府一方有您的女婿参管理与有何不好!”

“这事得让妈好好想想。”

第六十五章

自上次四海媳妇与翠翠为金元保争风吃醋事件后,为了顾全影响,甘副县长只好把这个宝贝小舅子调到凤鸣镇法庭。甘权有甘权的理由,一是自己是分管政法的,职权范围内的事好办一些,再者金元保仍留在凤鸣镇,如果灵山村有个风吹草动也有个通风报信的。二是想让金元保也学点法,以后就不敢乱来了。可金元保却是因祸得福,真正的瞌睡遇上了枕头。他本来就是个好事之人,什么事都喜欢瞎惨乎,特别是对那些奇事、怪事,更有好奇心。如果在其它单位,平时哪有那么多奇闻怪事呢?这里可不同,方圆四乡大大小小的案件几乎都要经过这里,他觉得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该是他大展鸿图,一显身手的时候了!可多半年来他没有判好过一个案子,然而雅号却得了不少,什么“浆糊警察” 、“圆头判官” 、“女人迷” 都是当地群众对他的“爱称” 。

金元保正在值班,大元媳妇突然走了进来: “喂,有人吗?”

“怎么说话呢?我不是人吗?”园头突然抬了起来。

“哟,原来是金元宝啊!您可比人精贵多了。” 大元媳妇道。

“我说大妹子,你还是骂我不是人啊!来,坐。” 金元保这才看请来人是大元媳妇朱花花。

“坐什么坐啊!哎,大哥,上次那个法官怎么不在啊?”

“今天我值班,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是来离婚的,大元他不要我了。”

“大元人呢?”

“他又到外地打工去了,还把两个孩子也带走了。”

“你们不是过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婚啊?”

“这――是因为小刚,大元说人家是什么三插足的。”

“第三者插足!这大元啊!现在社会发展到什么时候了,他还那么保守,第三者插足怎么了,那是爱情!你总不能剥夺人家爱的权利啊!我金元保平时就喜欢插个足什么的,别人想插还插不上呢!”

“您不说我倒忘了,您在这方面确实已经是专家了。翠翠妹子还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呢。说您是什么那个,对了,是爱情使者!”

“看来你还是个明白人,告诉你,我最近正在写一本叫《插足指南》的书,是指导插足的经典著作,那可是我的切身体会,我敢保证,如果读一遍插足的成功率起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您现在写书了。”

“我是国家干部,为人类作点贡献是应该的吗!”

“那我的官司怎么办?”

“离就离了吧,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离了你就解放出来了。”

“还是您有水平。”

“你写了离婚申请没有?”

“怎么离婚还要申请啊?”

“那当然了,这样吧,那回去先写了申请,过几天来,我给你办,如果大元还没回来我就按缺席给你判!”

大元媳妇觉得金元保是世界上最好的法官,金元保所说的就是她所想的。她今天才算遇到了知音,可她却不知道金元保是所有女人的知音!

在凤鸣中学,陆主任正在教务处办公室填一个统计表,苏雪兰走了进来。

“陆主任,素质教育展示的那个专栏办的怎么样了?” 苏雪兰问道。

“快好了,刘老师和张老师正在二楼会议室做着呢。” 陆主任道。

这时一男一女两个教师走了进来。

“苏校长也在,陆主任这课真的没法上了?” 女教师显得有些生气。

“怎么了?慢慢说。” 陆主任问道。

“初三二班只有四十几名学生,可课堂上竟有十八个人在睡觉!叫起来一个个眼睛都红红的,全是昨晚在网吧里熬的!” 女教师又道。

“怎么会是这样,做做工作让他们以后别去网吧了。” 陆主任道。

“我们班的亮亮已经成瘾了,一天不上网就像鸦片瘾犯了似的坐立不安,家里人不给他钱,他就偷着卖粮食,换来的钱又拿去上网。这思想工作怎么做啊!” 男教师接着道。

“现在的许多学生不是利用网络来学习,而是打游戏、聊天和浏览不健康的网页,沉迷网络,连最起码的是非观念都没了。昨天上午一个男生上课时给一个女生写恋爱信,下课后我在办公室批评了他几句,他比我还有理,竟说爱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他。下午我和班主任刘老师召集女生开了个会,想先做做女生的工作,可一个女生在讨论发言时却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说这还像个学生吗!” 女教师又道。

“还有更好笑的,前天我给初二班上课时一个男生竟大叫起岳母来了,我问他乱喊什么,他说他刚才作了个梦,梦见丈母娘了。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男教师补充道。

“竟有这种事情!” 苏雪兰的确有些恼火了。

“全镇现在有好几家网吧,每家都有好几十台电脑害人非浅啊!” 女教师又道。

“这事得让有个部门管管。” 苏雪兰道。

“人家都有合法手续,反映也没用。” 男教师道。

“最起码别让学生进去。” 陆主任道。

“唉,人家现在是以赚钱为目的啊!” 女教师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土高原在狂风和落叶中缓缓的走过秋季,西沉的残阳恋恋不舍的从沟对面的山顶上走过,余晖中映着两小一大三个影子,像蜗牛爬坡似的背着夕阳朝灵山村方向蠕动着,到了村口人们才发现,那三个影子原来是背着行李的大元及他的两个孩子——二娃和巧莲。这时校何迎面走了来:“这不是大元哥吗?你怎么才出去几个月就回来了?”

“是宋会记啊?我正想去村上,芳芳在吗?” 大元问道。

“她在省城和外商谈生意去了,这几天恐怕回不来。”

大元把校何拉到一边:“我听说我那口子又去法院了,所以我才赶回来的。”

“人家法院不是已经给你们判离了吗?” 校何问道。

“什么?判离了!我人都没在,他怎样判离的?”

“你没到庭是事实,据说人家作了缺席判决。听说是金元保判的案。”

“金干事他也能判案啊?”

“你还不知道吧,人家几个月前了调到法院当法官了。”

“金干事调到法院当法官了?明天我得找他去!”

大元背着行李领着二娃和巧莲走了。校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也走了。

灵山顶上的那片夕阳也同时辐射到了省城某宾馆的会客厅,在那豪华的吊灯群中散发着大自然的光辉。此时六十岁左右的美国商人罗斯特正在和芳芳在宾馆会客厅交谈,茶几上放着两杯葡萄酒,六帅及罗斯特的助手在坐。

罗斯特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冷小姐,您带来的样品和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您的产品和您的人一样漂亮,我很喜欢。”

“谢谢罗斯特先生,我们的那份合同―――?” 芳芳道。

“合同先缓一缓,我们先把那份协议签了,算已经我们开始初步合作。” 罗斯特道。

“您怀疑我们的能力?每年两千万的产值怕我们拿不下来?”芳芳问道。

“冷小姐,您别多心,时间会说明一切的。” 罗斯特道。

“六帅,你把那份协议找出来。” 芳芳道

“来,冷小姐,为我们的初步合作,干杯!” 罗斯特端起了酒杯。

“谢谢罗斯特先生!” 芳芳也端起了酒杯。

这时杨六帅突然拿着协议走了过来。正巧碰了一下芳芳端酒杯的胳膊使酒撒在了罗斯特先生的皮鞋上,芳芳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去擦。罗斯特先生心头一震。

“对不起,罗斯特先生。” 芳芳道。

“没关系的,我自己来。”罗斯特从芳芳手里接过了手绢自己去擦。

六帅把协议交给了芳芳。

“罗斯特先生,这是前天我们起草的那份协议,您先看看。” 芳芳道。

“不用了,这份协议现在不用签了。” 罗斯特道。

“您怎么又不签了?” 芳芳吃惊地问道。

“冷小姐,您的忠诚深深地打动了我,明天我们就签那份两千万元的合同。” 罗斯特道。芳芳听后大吃一惊。

正在法庭值班的金元保,边抽烟边看报纸。大元突然走了进来:“金干事。”

“哟,是大元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金元保问道。

“听说是你给我们作的离婚判决?”

“是啊,那天你没到庭,我就作了缺席判决。”

“上次她拉着我来离婚,我不同意,你们处理后说按法律规定下次要离,必须要等到六个月之后才行,现在才刚满四个月,你们怎么给判离了呢?”

“这个……这个吗,是这样的我刚调来不久,前面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所以把这个规定给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现在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我还是把他们给你领来算了。”

“别别别!大元兄弟,有话好好说吗?你的事我不是不管,你放心我会想法补救的。”

“怎么补救?”

金元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你下午能不能把你媳妇朱花花叫叫到法庭来?”

“叫她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不想离婚吗?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金元保招手让大元过来,然后对大元耳语几句。

“这个办法行吗?” 大元听后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没问题的。”

“那好吧,我听你的!”

芳芳给罗斯特先生擦皮鞋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甘副县长那里,此时他正在办公室找严民谈话。

“严民,我告诉你,这可是个大是大非问题,省城的小报也登出来了,为了区区两千万元合同竟去给美国佬擦皮鞋,中国人的脸面何在!人格何在!尊严何在!” 甘权显得有些激动。

“甘县长,芳芳也不是有意去给罗斯特先生擦皮鞋,那是她不小心把酒撒到人家鞋上面了,中国是个礼义之邦,这么做也是道歉的一种形式吗!您知道这两千万元合同对灵山村人有多重要吗?它可以留住多少想出外争钱的农民,能挽救多少家庭和多少孩子啊。” 严民在解释着。

“我不想听你讲这些大道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我是不会含糊的!你给我马上回去,立即停了芳芳的村长职务,让那个孟达来代理村长。”

“这……”

下午,大元按金元保的吩咐设法把媳妇朱花花哄到了凤鸣镇法庭,此时金元保正在和大元夫妇交谈。

“金法官,您的书写出来了没有?是不是让我们来学习的?” 朱花花故意在套近乎。

“什么书不书的,这里是法庭,你严肃点!那个判决书你带来了没有?” 当着大元的面金元保严肃了起来。

“你不是给大元说要当面宣读吗?我当然带来了,给,宣读吧!” 朱花花把判决书交给了金元保。

金元保接过判决书看了一下就夹在自己的日记本中放进了抽屉。

“金法官,你怎么把判决书放进了抽屉?” 朱花花不解地问道。

“这个判决书还有些问题,我想改一下,过几天我给你送回来。” 金元保道。

“你现在一改,给我不就得了?” 朱花花又问。

“我一个人怎么敢改啊!要等庭长回来才行。不过你们放心我这样做都是为你们好。” 金元保道。

“那好吧,你可要尽快改好了。还有事吗?”朱花花又问道。

“没了,放心回去吧。” 金元保道。

“那我走了。”朱花花出门走了。

“这就没事了?” 大元问道。

“没事了,回去吧,她现在还是你的老婆。” 金元保道。

“谢谢金法官,您可真又办法。我回去了。”大元出门走了。

因甘副县长的亲自批示,凤鸣镇政府不得不免去了芳芳的村长职务。

灵山村农工商公司三楼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企业扩大会议,各厂的厂长及董事都在坐。芳芳正在发言:“最近的几件事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陈总裁那边已经和县政府合作了,我的村长职务也被免了。但我还是企业的董事长,我们的两千万元合同还要执行!而且一定要干好,让美国人也瞧瞧我们中国的农民!我不懂那些很深的道理,但我知道只要用我们的智慧,我们的忠诚来为我们的广大群众换来实惠,在什么时候都是不会错的!(掌声)灵山的开发权没了,但我们又在后山发现了煤矿,专家现场勘探的结果表明煤的储量很大。明天我们大家先上山走一走,然后我们再研究下一步的开发计划。”

后山又下起了雨,芳芳正在领着大家在山上考查。校何、三来、六帅、四海等人在后面跟着,芳芳边走边给大家讲解着,在泥泞的山路上她和大家一起艰难地走着。

风和雨轮翻耕殖着秋的野性,浪漫的季节默默地惹来了所有的忧思与困惑。然而芳芳还是那么痴迷!

秋风驮着秋雨

秋波一路追随

秋水泛着涟漪

秋色朦朦欲醉

昔日的风景已成了记忆

你,为何还是那么痴迷!

雨滴溅湿秋意

勾起往事几许

旧伤还未痊愈

新痛又撞心扉

珍藏的期待已支离破碎

你,为何还是那么痴迷!

日出日落,招来多少寂寞

悲欢离合,都在泪中泡过

是沉是浮,谁也难以预料。

是功是过,自有后人评说。

昨夜的落月已不再明媚

你,为何还是那么痴迷!

该发生的,正在继续发生

该过去的,已经悄然离去

洒落的不一定是悲

流淌的也不全是泪

生活的道路已扑朔迷离

你,为何还是那么痴迷!

在愚昧与文明共存的时候,历史与现实同台亮相,演绎着命运的悲凉与凄惨;演绎着人生的绚丽与壮观。

从灵山上下来以后,芳芳由于淋了些雨加上最近心急上火,突然病倒在家里,发起了高烧,一连几天没有下床,凌云飞几乎每天都来照顾她,亲自为她做饭,熬药。并从镇医院专门请来大夫为他诊治。今天芳芳终于能下床了,精神也被往日好了许多。趁天气好她把床上的被子拿到外面晒了晒,又洗了床单和这些天攒下的衣服,整整忙了一天。凌云飞早上打电话说今天市里有个会邀请他去参加,可能下午才能回来看她,可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还不见云飞回来。她把做好的饭菜放在锅里热了又热,仍不见云飞踪影。不知为什么她今天心里特别想云飞,说实话这两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着一个男人。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汽车声,云飞真的回来了,她那焦急的心突然又跳了起来。不一会儿,凌云飞把车直接开进了院子。

“怎么样,芳芳,今天我看你的气色好多了。”凌云飞一下车就道。

“病好了,气色当然就好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饭已经做好半天了。”芳芳问道。

“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芳芳打来了热水,凌云飞洗了洗后就和芳芳一起吃了起来。两人边吃边聊一直到了天黑。收拾完碗筷后他们又聊了起来。从芳芳的言谈中凌云飞明显感觉到她对事业的执着,对生活的热爱!在她的人生之中只有追求,而从不在乎过程。他深知她最近的处境,想同情她,却被她所感动;想安慰一下她,却找不到一点她的失落,他极力的捕捉着芳芳的每一个神情,认真寻找着芳芳与往日不同的每一个细节。然而芳芳的每一句话都透着自信,透着一个女人的坚强!是他无法进入她的内心世界,看到她的另外一面。凌云飞并没有失望,他最终还是从她说话的语气,和说话时的眼神之中找到他一直想要的东西,那是一种让爱炙化了的语气,是一种被欲望燃着了的目光,是女人表现在男人面前的一种无言的空虚。原来她的那种失落是用这种方式发泄的,他怎样去安慰她呢?

正当他进退两难的时候芳芳突然问道:“云飞,今晚还走吗?”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和刚才的话题没有任何联系的问题!芳芳话题的突然转变使凌云飞有点吃惊,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似乎蓄谋已久的口气问自己!是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提出的问题!是一个女人感情的真实流露与坦白!语气之中含着责怪与恳求!眼神之中流着焦虑与期盼。

原来她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凌云飞几乎未加思索的抱住了她:“不走了!”这是一种力量!是一个男人的承诺!一个男人的坦白!芳芳紧紧地搂着云飞:“云飞哥,我想你!” 想你 ,是因为爱着你。爱是折磨人的东西,让人不安!让人心碎!让人着迷!两人紧紧地相拥着、相拥着,一起跌入了幸福的漩涡之中!

人海茫茫

莫说前路无知己

岁月把欲望点燃在秋季

爱,才如此没有规矩

酒与泪都惹人醉

爱与恨同样美丽

人世间宝贵的是真情

生活中难得的是宽容

为了心中的梦

吞下那么多痛

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追求本身就是感动

……

夜已经很深了,芳芳幸福的偎依在凌云飞的怀里,她那张孤独已久的双人席梦思终于名副其实如愿以偿了!凌云飞突然冲动了起来一下子翻到了芳芳的身上,芳芳也紧紧地抱住了凌云飞……

那是个湿漉漉的夜里

两人却怎么也把握不住湿漉漉的自己

隆起的情感撩起了隆起的诱惑

隆起的眼神刺穿了隆起的神秘

不敢放纵的欲望啊

赶出了无数没有经验的激动

慌乱中怯生生的体味着曾魂牵梦萦过的刺激

一把醉了的犁头疯狂的耕耘着那

片曾长出过酒的土地

兴奋将潜能举起

贪婪洒落着所有痴迷

最终让汗迹宣告了胜利

第六十六章

大元媳妇这些天一直呆在小刚家里,她觉得自己和大元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眼不见心不烦。虽说金元保拿去了离婚判决书,但总是上了一回法庭,离了一次婚#糊仍盼望着还小刚结婚。此时小刚正半躺在床上抽闷烟,大元媳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唠叨着: “你倒是快拿个主意啊!我知道自从儿子出事后你的心里一直很烦,可咱俩的事现在弄成了这样,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了!”

“唉,好好的一份判决书就怎么让金元保给骗回去了呢?”小刚多少有些抱怨。

“他说要改一改,我就给他了,可他又不承认了。现在还说那个判决是无效判决。就是没有判决书咱们也照样结婚,反正是法院判过的!”

“咱们得想办法把判决书弄回来,案是他判的,什么无效判决,有了判决书他就得承认!拿到判决书咱们就去领结婚证,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是说咱们想办法再把判决书骗回来。” 大元媳妇问道。

“ 光靠骗不行,这金元保也不傻,得想想其它办法。”大元媳妇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她给小刚耳语了几句,小刚诡秘地笑了。

小刚和大元媳妇开始实施他们的“智取”判决书计划了。

朱花花提着个篮子在法庭外的墙后面等着,小刚从法庭里面溜了出来。

“酒菜都准备好了吗?” 小刚问道。

“都准备好了。” 朱花花道。

“你就快进去吧,法庭的其它人都下乡去了,就金元保一个在里面值班。” 小刚道。

朱花花点了点头就提着篮子走了进去。

在凤鸣中学会议室内正在召开学生家长会议,学校领导和几十名学生家长在坐,苏雪兰正在讲话: “各位家长,刚才陆主任已经把本学期学生上网以及上网对学生造成的负面影响向大家作了详细的汇报,首先应该说上网不是件坏事,可盲目的上网,在网上寻找刺激,聊天、打游戏对学生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啊!今天召集大家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各位和我们学校联手解决这一问题。学校打算组织力量引导学生正确上网,绿色上网。对已经网络成瘾的学生要一个一个的矫正,而且要限制他们的上网时间,这还需要在坐的各位家长的鼎立配合,现在请大家谈谈,有什么好的办法,建议不妨提出来,我们商量研究。”接着就是家长们的发言,这的确是个十分敏感的话题,座谈会上大家讨论的十分热烈。

朱花花的革命行动已经初见成效,她利用自身的魅力与手腕成功的将“爱情”使者金元保绊倒在情与酒的泥潭之中,容易冲动的金元保现在已经准备为爱而奋不顾身了!然而聪明的朱花花仍在放射着“爱”的光辉:“金大哥,您多喝一点吗?您拿去了判决书算就是挽救了我们全家。我得好好谢谢您!”

“你,你知道就好,我可是为你和孩子好啊!” 金元保带着醉意在得意着。

“这我懂,来,大哥,再喝小妹几杯!”

“我,我不能再喝了!”

“大哥,您是不是看不起小妹,人家不是常说感情深,一口闷吗!就这几杯酒吓住您了?”

“好吧,看在咱俩今天的情份上我,我就把这几杯全喝了!”

金元保一连又喝了四杯。带着醉意的金元保上前去搂朱花花却扑了个空,不小心打翻了酒瓶。

“金大哥,您喝醉了。我给您拿毛巾去。”朱花花走到了外间办公室把在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日记本正要打开取出判决书,突然听到金元保的喊声,就连日记本一起装进了衣服口袋。

“花花,你在干吗?快来啊!”

“来了,来了!”朱花花迅速关了抽屉,拿这毛巾走了过去。

“花花,来吗让大哥先亲亲你。”

“您急什么?让我先把这些酒菜收拾了,要不等会有人进来,会让您难堪的。”

“那就收拾吧,你可要快一点,我等不急了。”

朱花花把剩下的酒菜放进了篮子,并迅速擦干净桌子。

“花花,快过来,让大哥亲亲嘛!” 金元保仍在喊着,可身子却一点也动不了。

朱花花灵机一动: “大哥,我好像听见有人来了。我还是先回去,以后有时间我会来陪您的。”

金元保被吓了一跳,朱花花提着篮子匆匆走了出去。

李所长正在派出所和小王,小刘一起分析案情。小王仍坐在电脑旁边。

“王局来电话说宋平公司的案子,让我们全力配合。” 李所长道。

“这宋平是怎么搞的,人家陈总裁刚划过来两千万元,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呢?他自己好像也糊里糊涂的!” 小王道。

“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秦人公司?” 小刘问道。

“我向张科长了解过,这个公司是省城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和宋平公司关系密切,宋平公司上次承包凤阳公路时的几千万验资款就是他们公司的,可这次陈总裁的两千万元却是根据宋平的意思直接打到了秦人公司的帐上,宋平说他们是秦人公司的下属公司,款打到总公司的帐上是正常的。” 李所长道。

“是不是陈总裁的真正合作者是秦人公司,宋平公司只是秦人公司为了拿下这个项目设的一个替身。” 小王道。

“很有可能,恐怕甘副县长和陈总裁也被蒙在鼓里。可开初陈婕明明是和县政府合作的,我记得当时甘副县长说要委托宋平代表县政府和陈总裁谈判,怎么现在和陈婕合作的一方突然由县政府变成了宋平公司了?” 李所长也产生了疑问。

“这事甘副县长不可能不知道!” 小王又道。

“这个秦人公司的名字怎么这么怪,你不说它是房地产公司的话,我还以为是婚姻介绍所呢!” 小刘道。

“秦人――情人,小王,快打开文档,看看上次‘?情人’那则消息。” 李所长突然眼睛一亮。

“别急,快看胖女人又发言了。” 小王道。

小刘念道: “‘鱼已死,但网没破,死鱼谁钓走也没用,海边已经安全’。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那个肥姐又插手这件事了?”

“不用打文档了,看,上次‘?情人’那则消息还在。” 小王又道。

李所长看了看又思索了一会说:“那个‘情人’看来就是秦人公司,“?” 是问的意思,‘?情人’ 就是‘问情人’是肥姐在向秦人公司询问,在打灵山的主意。小王,你做好去省城秦人公司的准备工作,我马上向王局请示,这个‘鱼已死’里面又点文章!小刘继续监视这个栏目看看还有没有人回音。”

小刚和朱花花精心策划的革命行动终于取得了成功,金元保只能是打掉牙往肚里吞,有苦说不出!此时他正在值班,大元又找上门来:“金干事。”

“哟,是大元啊!你怎么又来了!” 金元保问道。

“你是不是又把离婚判决又给了朱花花?”

“我没给她,是她自己从我这里偷走的。”

“人家和小刚把结婚证都领了!”

“什么?他们俩领结婚证了?” 金元保大吃一惊。

“听说昨天在镇民政上领的。” 大元又道。

“领了也是白领。花花还是你的媳妇。”

“你是说――”

“你放心,我现在立马发个函,谴责她这种偷盗行为,收回判决,镇民政会宣布结婚证无效的。派出所还得处理她。”

“那你就赶快办吧!”

“回去吧,大元,他们俩是结不了婚的。”

“你就谢谢金干事,金法官!”大元出门走了。

宋平公司的案子使陈婕恍然大悟,此时她正在和许键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商量对策。

“总裁,甘县长那边怎么办?” 许键问道。

“立即终止和他们的合作!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何平的公司根本不具备和我们合作的实力,娜娜也真是的!” 陈婕的确有点后悔。

“我调查过,他们后面的那个秦人公司也没有什么实力。”

“你准备一下灵山村的资料,我想再次和冷村长谈。”

“冷村长被甘县长停职的事,您知道吗?”

“我听说了,想不到大陆的官员还是这么爱讲虚荣!冷村长这么杰出的人才,他们不要我要#糊如果愿意就可以在我们这里任副总裁。专家团回国前斯密斯博士也很看中芳芳。”

“那甘县长那边怎么交待啊?”

“他们私自动用资金,已经构成违约,我不追究他们的赔偿责任已经给他们很大面子了。”

“那就就按您的分付准备去。”

“那栋教学楼建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要竣工了。”

“好了,你去吧。”

许键走了出去。

傍晚,小刘正在值班,李所长和小王走了进来。

小刘边倒水边说:“李所,你们可回来了。秦人公司那边怎么样?有收获吗?”

“你让我们松口气行吗?” 小王道。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公司唯一的嫌疑人余总死了。省城警方正在调查。” 李所长道。

“这肯定是那个胖女人肥姐干的,网上那个鱼死网没破原来是说这个。” 小刘想了想道。

“我和小王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们是说给谁的?为什么不直接见面?” 李所长又思索了起来。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小王拿起了电话:“喂,是市局,嗯,知道了,谢谢你们,再见。”

“什么事啊?” 小刘问道。

“我们从网上打印出的那个花瓶的照片,市局说照的是一个真实的文物。现在还存放在国家博物馆内。它是国家博物馆在网上发布过的一个宋代花瓶的照片。” 小王道。

李所长和小刘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宋平!”

“难道真跟宋平有关!” 小王问道。

李所长想了想道:“他至少能知道点什么?和县局联系,立刻传讯宋平!”

上午,阳县实验中学,旌旗飞扬,锣鼓喧天,数百名中学生组成的秧歌队载歌载舞,热闹空前,由美国华宇集团总裁陈婕女士投资建成的阳县实验中学正在举行竣工典礼。陈婕及市、县有关领导都在主席台就坐。台下是学生和部分群众。

甘副县长在苏雪兰的旁边坐着。 “苏老师,这次陈总裁点名要你当校长,你可要好好干啊!” 甘权道。

“放心吧,甘县长,我会努力的。” 苏雪兰道。这时大会开始了,主持人走上台来:“阳县实验中学教学楼竣工典礼现在开始!”全场顿时鞭炮齐鸣。

“现在由阳县人民政府甘副县长讲话。”

甘权微笑着走到了话筒前:“尊敬的陈婕女士,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同学们,由美国华宇集团总裁陈婕女士投资建成的阳县实验中学今天终于胜利竣工了!”

下面响起了一片掌声。大会在热烈地进行着。百年大计,教育为先。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前所未有过的喜悦。

然而这些天一直出兴奋状态的朱花花,脸上的喜悦却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派出所小刘正在和她谈话。

“法庭已经判我们离婚,我们在民政上把结婚证都领了,怎么法庭又重新裁决说上次判决无效呢?民政上也收回了我们的结婚证书。刘警官,我可怎么办啊!” 朱花花问道。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去偷啊!” 小刘道。

“我这事是做的不对,可我有什么办法啊!判决书是金元保骗走的,人家是法官我怎么告啊?我承认我不懂法,可这法也不可能一天一个样啊!”

“你那天在金法官那里除那份判决书外还拿了什么东西?” 小刘问道。

“就刚才叫给你的那个夹着判决书的笔记本,上次他把我的判决书骗到手后就夹在那个笔记本里,那天我一急就和笔记本一起拿走了。”

“这样吧,你先回去,至于你的判决书和结婚证的事你可以找个律师咨询一下,兴许还有补救。”

“那就谢谢刘警官了,您忙吧,我走了。”

朱花花出门走了,小刘翻着那个笔记本看着。

下午芳芳在上班的路上又碰到了凌云飞,两人又聊了起来。

“哎,芳芳,听说你又恢复职务了,我祝贺你!”

“谢谢!”

“夏雨的笔头就是厉害,用灵山村的发展说明了一切,那些谣言现在不攻自破!。” 凌云飞又道。

“真难为她了。”

“听说陈总裁又要和你合作了。”凌云飞又道。

“宋平那个公司本来就是个空的。” 两人边走边谈着

在金鸡市某茶馆里,夏雨和欧阳鹏这一对老情人又碰到了一起,此时他们面对面坐着,各自喝着咖啡。

“想不到吧,老夫子?我们又见面了!” 夏雨道。

“确实没有想到,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欧阳鹏问道。

“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啊?你和严民的事,云飞已经告诉我了。这严民我知道,直肠子,热性子,是个难得的好人,听说你为家庭也付出了不少,可两个好人怎么就生活不到一块呢?”

夏雨想了想道:“生活是现实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爱的誓言总会在风雨中失去最初的色彩,红色的柿子上也会落上点点白雪,同样是美好的东西但不一定都能生存在同一个季节里,人之所以有别于人,就是因为追求不同,这也就形成了人与人在世界观上的差异,对同一种事物不同的人在不同的角度就会有许多不同的看法,你刚才说严民是‘直肠子,热性子’可一些人却认为是‘一根筋,牛脾气’。有些人说是执着,有些人说是愚蠢。然而这些都缘于对他本人的理解,这几年通过灵山村的变化,我算真正理解了他当时为什么主动要求从省委机关下到基层去,他的深远给我带来了无垠的思索,他去西北粗犷的原野上去耕植那充满野性的秋,可却给我留下了一缕迟滞的秋风,在我的心头凝成了霜,那是秋天的霜啊!”

“我说夏雨啊,你是不是太悲观了,人的追求是无止境的,能够生存还想生存的更好。人生是丰富多彩的,相信你、我,也包括严民都不想让生活留下单调的痕迹。为了一串成熟的思虑,付出过汗水,也付出过泪水。因此才走进了这四季里最值得骄傲的季节里。可到了秋天,才知道了对生命的珍惜,懂得了生活的来之不易,这也许是事物的多重性吧!你和严民分手,对双方无疑都是一种伤害,可那也许是一种为了美丽而受到的伤害。”

“伤害有时也是一种美丽,那时我好像有过这种感觉。”

“但有时候美丽也是一种伤害。”

“这又怎么讲?”

“你最近关于灵山村的文章我都看过了,灵山村的变化,芳芳的大度、宽容使我深受感动。可有些小报上却乱发议论,那起合同引起的风波刚刚平息,最近有人又报道起芳芳的私生活来了,说芳芳为了凌云飞辜负了沈西蒙。”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夏雨气愤地道。

“还有更怪的呢,我听说有人在阳县县城贴了小纸报写了个顺口溜,说什么:

一张漂亮脸蛋

赛过雄兵百万

西蒙斩将夺关

不料命丧黄泉

云飞伸手不凡

开桑塔纳宣战

严民沾不上边

只能一旁观看

你说气不气人。”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啊!这就是你说的美丽的伤害?” 夏雨叹了口气道。

“也是秋天的伤害!不亚于你那心头凝成了霜吧!”

“我看一样的,都是秋伤啊!”

“是的,是秋伤啊!这个季节里的所有人身上都有它的影子,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这是个说不完的话题,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哎,夏雨,你看到没有苏雪兰的女儿盼盼上电视了。”

“我怎么没注意到,是苏老师那个在高二就考上了清华大学的女儿?” 夏雨问道。

“还能有谁!听说她在全国高校英语大赛中得了一等奖!”

“苏老师教育有方啊!我看过她出的那本书,有关素质教育那部分写的很深刻!哎,老夫子,你也是研究素质教育的,谈谈你的高见吧!”

“我能有什么高见啊,这些年都是在纸上谈兵,还是听听盼盼是怎么对记者说的吧。”

“盼盼是怎么对记者说的?”

“她说她之所以能考上清华大学,能在全国大赛中拿一等奖,就是因为妈妈的爱。”

“这我就不懂了,难道别的孩子就没有妈妈的爱吗?”

“她说她的妈妈最懂得怎样去向自己的孩子施爱,她的妈妈从来没有强迫她做过任何一件事,她学习的时候,妈妈也在学习,而且妈妈总是不断的和自己交流学习体会,她说妈妈在写教育论文时经常熬通宵,在她妈妈的词典里没有累字,在她们家学习才是最大的兴趣,正是因为有这种环境氛围,加上妈妈的人格魅力,她才有了学习的动力!”

“这才是苏雪兰教育思想的精髓之所在啊!哎,老夫子,现在该谈谈你了吗?”

“我有什么好谈的?”

第六十七章

又到了落叶的季节,秋风呼啸着,夹杂着少量早到寒意,惹得地上的残叶和那些零零碎碎的垃圾翻着跟头哭泣。

金鸡市中心医院病房那扇没有关紧的窗户,在风的吹动下,不时的散发着令人烦躁的撞击声,好像在嘲笑着人类的软弱,抗议着季节的无情!

小宝在病床上躺着,苏雪兰刚刚过去关好了窗户,苏炜突然走了进来:“兰兰。”

“大哥,你怎么来了?” 苏雪兰问道。

“我来看看小宝,他现在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刚挂完液体现在睡着了。”

“确诊了吗?” 苏炜又问。

苏雪兰点了点头:“是白血病。”说着又哭了。

“怎么会是这样啊!兰兰,别哭,现在医学发达了,什么病也能治了。”

“可是经过专家会诊,不是很乐观啊,主治大夫说他们在尽最大的努力!”

“需要钱吗?这种病我知道一点,医药费是很贵的,盼盼又正在上大学。”

“暂时还不需要,我二哥前天送来些钱,还没花多少,我的折子上还有点钱,需要钱我再找你。”

“我来时,你嫂子给了一万元你先用着,我在继续想办法!”

苏雪兰接过钱,又一次哭了起来。

苏炜看着熟睡的小宝,看着憔悴了许多的妹妹雪兰,又想起了弟弟凌云飞……

唉!人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幸?是上帝在考验人的意志?还是人类发展的必然……

人生苦短

前路举步维艰

与命运一搏

要舍得头颅高昂

莫灰心

渡人生就是在逆水里行舟

既已拔锚启程

就别惧那雨、那风……

阳县公安局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刑侦科张科长、李所长、小王等人在坐。王局长正在作案情分析:“这些日子经过同志们的努力,宋平公司的案子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市局意思看能不能和肥姐的案子并案。省厅对此也很重视。”

“现在看来躲在幕后操纵秦人公司的就是肥姐。可宋平并没见过肥姐,只是在网上接受她的指令。我们面前还没有一点关于肥姐本人的直接线索,譬如说相貌,个头、声音、笔迹等等。我们现在掌握的这些人里面,还没有人见过肥姐。” 张科长道。

“张科长说的确实是这样,宋平并没见过肥姐,可这还可以从另一方面说明,肥姐就在宋平身旁,并且和他很熟。要不他为什么要冒险在网上发指令啊?用电话不是很方便吗!明显对方不想让宋平听到他的声音。”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道。

“噢,有道理,继续说。” 王局长道。

“据宋平交待,他妻子娜娜和陈婕的母女相认是通过一张奇怪的纸条才彼此找到对方的。这个神秘的人为什么要写纸条告诉娜娜这个消息,娜娜的身世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所长又道。

“我们能不能这样去想,这个神秘的人物在陈婕一回来就开始了他的诈骗计划,他让娜娜和陈婕母女相认,就是为秦人公司后面和陈婕合作铺路,他和宋平在网上对话一方面是不想让宋平听到他的声音,另一方面是为了长期控制宋平,看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秦人公司的那个余总活着。为了两千万他要的就是鱼(余)死而网不破。” 张科长分析道。

“这个神秘的人物应该就是肥姐,那个余总只是他的替身,这个人应该和宋平很熟而且很了解陈婕过去的一些情况。这样推算下来他的年龄应该在六十岁左右。而昨天我们所小刘说她偶然在一本金元保被偷的日记里面发现娜娜与一个老头来往密切的记载。” 小王道。

“这个金元保怎么又和娜娜扯上关系了?” 张科长问道。

“这个线索很重要,市局说的没错,看来还真是一个案子。张科长,你马上下去找金元保了解了解,向东,你再去找找娜娜,证实一下。” 王局长道。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李所长拿起了电话:“喂,我就是,噢,是小刘啊,什么事啊?什么快嘴昨天晚上失踪了!好吧,我马上回去。”

在凤鸣镇法庭金元保正在和小刚、朱花花谈话。

“金法官,我可告诉你,我和花花在市里咨询了律师,律师说你刚刚判人家离婚,在法律是不能半年内又接着作另外裁决的,所以你前几天的裁决是无效。” 小刚道。

“这个,这个法律条文是有的,可我怎么当时没想起来啊!” 金元保道。

“你如果不纠正,我们就找律师告你!” 朱花花接着道。

“纠正!纠正#涵说不纠正,谁不知道我金元保改错改的最快!” 金元保道。

“你怎么纠正啊?” 小刚问道。

“我马上发个函把前几天的裁决否定了,不就行了吗,否定了前几天的裁决不就等于说那个离婚判决是正确的吗!这样你们的结婚证不就有效了吗?” 金元保想了想道。

“这也行,不过你可要快一点儿。” 小刚又道。

“二位放心,我马上就办,你们也不用再往我这里跑了,我明天就把函送过来,你们后天就能计结婚!” 金元保又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

为快嘴失踪之事李所长和小刘来到了灵山村,他们想先听听群众的反映,就来到了灵山商厦秀娥的柜台前,正巧二怪正在买烟。,他们便聊了起来

“我刚吃完午饭,去商厦上班,走到快嘴家门口听见快嘴媳妇在哭,我就进去了,一问才知道快嘴从昨天晚上就没回来。可昨天傍晚快嘴在我这买烟时,没说他要上哪儿去啊,快嘴媳妇在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她也问了,可就是没人知道,我说我陪着她去报案,可她那刚一岁的孩子,昨天抱出去半天把给孩子感冒了,正在发烧,医疗站医生刚给开了药。她没法出来,五才还没下班,我就让二怪去村委会给你们拨了电话。” 秀娥道。

“快嘴昨天傍晚还说了些什么?” 李所长问道。

秀娥想了想:“他好像说前天晚上他去田间扬粪时看见吊死鬼崖那闹鬼,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故意吓唬我,就没在意,我记得当时宋平的二叔,宋德彪也在场。快嘴看见宋老伯来了,没说完就走了。”

“噢,宋德彪去那做什么?” 李所长心头一震,马上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买了包烟就走了。” 秀娥道。

“快嘴媳妇知道这事吗?” 李所又问。

“当然知道,她到现在还以为快嘴让鬼给整走了呢!” 秀娥道。

“小刘,你现在就去快嘴家,找快嘴媳妇了解了解。” 李所长对小刘道。

“好吧,我就去。”小刘出门走了。

“这快嘴的名字是谁给起的?百家姓里可没有姓快的啊?” 李所长故意问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来村里后就只知道他叫快嘴。” 秀娥道。

二怪想了想说:“这个我清楚,快嘴他爹姓李,二十多年前他和他爹逃荒到了灵山村,当时他们没有户口,所以大家叫他李黑娃,他爹死后,他就一个人过着,他会做凉粉,嗓子好会吆喝,生意做的也好,可反回潮那年,上面不但不让他卖凉粉,连荞麦也不让种了,他心里觉得憋气,就自编自唱了几句秦腔,结果叫人听见后把他给告了,人家说他在和上面的政策唱反调。为此事他还挨了批判。唉,到是这嘴惹的祸啊!打那以后大家就叫他快嘴了。”

“他当时唱的什么戏啊?还挨了批判!” 李所长问道。

“情况是这样的……”二怪回忆了起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灵山村的山路上,天异常的黑还刮着大风,快嘴赶着一头黑毛驴驮着几捆荞麦在回村的路上走着,快嘴边走边唱着:(秦腔调)

天黑、地黑、无笃黑。

吆着黑驴,运荞麦。

牵驴人(来)比驴黑。

旋风之中,黑戏黑。

东西路(来)南北走。

忽听得村子里,人咬狗。

转过身(来)背朝后。

谁料想把肚子放在前头。

快嘴赶着毛驴驮在回村的路上走着,唱着。唱着,走着,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

……

从回忆中回来,二怪又道:“就这样快嘴的名也就出去了,村里的人都爱听他说话,也都相信他。”

“噢,原来快嘴的雅号是这样得来的。好吧,二怪,今天我们就谈到这,谢谢你们俩,今天的事暂时先不要声张。” 李所长说完就走了。

身着一套浅色休闲装的芳芳正在灵山村农工商公司二楼董事长办公室看文件,一女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董事长,这是今天的报纸。”

“放在办公桌上吧。” 芳芳道。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芳芳拿起了电话:“您好,噢,是严书记啊,我正想找你去,有几个客商想在咱们这投资办厂,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呀?……嗯,那好吧,我下午等你过来,听说你昨天下午去金鸡了,……嗯,什么?苏校长的儿子在金鸡住院你去看了,什么病啊!……什么,白血病!那我得抽时间去看看。……嗯,好吧,下午见。”

一提起孩子,芳芳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宝,可怜的孩子你在那里啊……

为日记本上的那个线索,张科长来到凤鸣镇法庭找金元保谈话了。

“老金啊,你是怎么认识娜娜的?” 张科长问道。

“那不是我那次因翠翠和四海媳妇打架的事,我姐夫说影响不好,就派我去市委党校学习了,党校正好离娜娜的店不远,所以一有空我就常去她那坐坐。这人头抬的挺高,我追不到她,可我却发现她竟和一个老头有来往,所以我很生气,以后就不再找她了。” 金元保道。

“你怎么发现她和那个老头有来往?” 张科长又问。

“我亲眼看见一个老头往她的门缝里塞纸条。” 金元保道。

“那个老头什么模样?” 张科长问道。

“瘦瘦的,个头还很高。模样没看清。只看了个背影。” 金元保想了想道。

张科长点了点头。两人在继续交谈着。

为了打听自己几个女儿的下落,陈婕来到了龙县中医医院找到了苏文夫妇。

陈婕在回忆完一段往事后喝了口茶又道:“就这样我就去了美国,谁料想一呆就是三十年啊!”

“你刚才说你见到梅护士长了?” 苏文问道。

“她现在正在住院,说话很困难。”

“那小娜呢?” 苏文又问。

“我们已经相认了,可小雨还不知下落!” 陈婕道。

“我听说省医院的夏大夫当年收养了小雨,你不妨打听打听。” 苏文道。

“真的,我马上就去找,你们怎么样,还好吗?孩子们都大了?” 陈婕问道。

“我们还好,这些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小炜在大学任教,兰兰在农村也是老师。过几天我让她去看你。”

“蒙蒙怎么样了?他和兰兰结婚了吗?” 陈婕又问道。

“他啊,唉,一言难尽啊!老苏,你就给陈院长说说吧?” 苏母叹了口气对苏文道。

苏文点了点头。

人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金元保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从小刚家出来走到村中间就迎面碰见了四海媳妇。

“金法官,你怎么在这儿呀?让我在村口白等了半天!” 四海媳妇埋怨道。

“我去小刚家送了份函,我们不是在电话里说好,你在家里等我吗?怎么跑出来了?” 金元保问道。

“我就怕你跑到家里去,四海出差刚回来!” 四海媳妇道。

“那怎么办啊!这些天我可想死你了。” 金元保急问道。

“要不,你先回去,改天我想办法找你。” 四海媳妇道。

“那怎么成,我今天是专门找你来的,去小刚家送函,那是捎带。”

“那可怎么办啊?家里去不了,村招待所人太熟,又去不成,咱俩不可能去山里那个吧!” 四海媳妇也一时不知所措。

“对,就去山里,这可是个好主意啊!” 金元保眼睛一亮道。

“你还真想去山里啊?” 四海媳妇吃惊地问道。

“反正下午没事,你就陪我去山里走走吧?”

“不只是走走吧,你心里是啥意思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啊!就知道在女人身子上找刺激!”

金元保突然在四海媳妇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是我的乖宝贝。”

“别,大白天,小心让人看见!” 四海媳妇瞪了金元保一眼。两人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灵山村后山石灰窑旁,看见一间茅草屋,两人饥不择食的钻了进去,茅草屋内盘有一个单人小火炕,上面没有铺席子,由于几年没有住人,尘土积有半公分厚。金元保迫不及待地扒光了二妖精四海媳妇的衣裤,搂住光着身子站在地上的二妖精胡乱积极起来,圆脑袋竖着在二妖精那白嫩的身子上来回滚动着,

“这么脏的地方,一点情调也没有!”二妖精搂住金元保道。

“吃野食要什么情调啊!这又不是在家里,将就将就吧!时间有限,让爱优先!我上了!” 金元保像个气球一样顿时鼓了起来。

“别别别,人家还没准备好呢!你哄哄人家好不好!” 二妖精开始撒娇了。

“看见你在笑,我就会骄傲!一骄傲心就跳, 心一跳,就忘了思考,好像今天没带大脑,把你当成了单位发的劳保!” 金元保眯着眼像背书一样的说着。

二妖精噗的一声笑了;“什么乱七八糟!你们单位发劳保时还发女人啊?”接着又道:“炕上那么多尘土,站着怎么干呀?”

那个圆脑袋转了转道:“刚才过来时发现石灰窑旁有一个草帘子,你等等,我去拿。”

金元保取帘子去了,二妖精光着屁股站在茅草屋内冻的直喊:“你快一点儿啊!人家要冻死了!” 金元保取来了帘子铺在了土炕的灰尘上面,两人就开始了战斗。金元保一进入阵地,茅草屋内顿时热闹了起来,空中尘烟弥漫,炕上战火纷飞。想来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也不过如此!

经过一番较量后,两人带着满身的尘土和一种战后的满足感走了出来。

四海媳妇边整理衣服边道:“这回过瘾了吧?我还以为你最近长本事了,结果还是那样,雷声大雨点小!”

“你刚才不是说图个情趣吗?我是不行,可比那些有抢没子弹的老头强多了吧?”

“你说什么?谁找老头了?我可不是你那个翠翠见了什么都想吃!”

“好了,好了!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走咱们回去。还有其它回家的路吗?来时那条上好像有人。”

“路是有,可要绕到乱尸坟那边,听说最近乱尸坟里闹鬼!我怕!”

“胡说!大白天闹什么鬼啊!”

“那就走吧?”两人朝着乱尸坟的方向走去。

灵山村后山的乱尸坟里长满了野草,小王和李所长在乱尸坟周围仔细观察着。

“快看,这里有脚印!” 小王突然叫道。

李所长走了过来:“前天下了一场雨,看这个脚印昨天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看,这里又有了脚印!” 小王又道。

李所长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道:“看来昨天最少有两个人来过这里。根据大小和吃土的深度看这两个人可能都是成年男人。”

“那我们现在就去村里调查,看谁昨天去乱尸坟了。”

“别急,在仔细看看。” 李所长道。这时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女人的尖叫声:“鬼,来人啊!有鬼!”

“走,小王过去看看。” 李所长和小王向女人尖叫的方向跑去。

二妖精和金元保在灵山村后山草丛中的一口枯井旁边站着。枯井被人用树枝盖着,里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在哼哼。

“你乱喊什么啊?谁会跑到这地方来啊!什么鬼啊!也许是头野猪掉进枯井里了,认我看看。”金元保扒在枯井边看着,突然也喊了起来。:“人!下面好像有个人!”

二妖精躲在金元保后面,吓的直叫:“鬼,真的是鬼。”

这时李所长和小王已经赶了过来。

“是李所长。”

“老金,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李所长问道。

“我下午给小刚家送了个材料,顺便想来山里转转,正好碰上四海媳妇,我们就一起来了。你们快来看看,这枯井里好像有个人。” 金元保解释道。

李所长扒在枯井边仔细看了看道:“好像是快嘴!来下去,我们快救他上了。”

枯井大致有十米左右,小王下到枯井里,几人合力将快嘴救了上来。快嘴的嘴让人用塑料胶带粘的严严实实,李所长迅速撕去了胶带,可快嘴还是说不出话来。

“快嘴,快嘴你说话呀!” 金元保问道。

李所长拿出了手机:“喂,小刘啊,你现在在哪儿?嗯,在灵山村,你现在马上在村里找一辆车过来,送快嘴去医院,嗯,找到快嘴的事,目前要严格保密!我们的位置在灵山村后山乱尸坟以北三十米处,越快越好!”

第六十八章

省委书记薛国良到灵山看女儿来了,灵山村的巨大变化,引起了有关国家部委的高度重视,也成了省内的一个热点,这不得不让薛国良对自己认为的那个小丫头另眼相看了。然而他来灵山的主要目的还是搞社会调查。两辆高级小轿车在通往灵山村的公路上行驶着,第一辆车上坐着省委薛书记和金鸡市委许书记。

“薛书记,《金鸡日报》今天的那篇写灵山村的文章您看过了吗?” 许峰问道。

“看了,很不错,写的都是目前农村经济发展的焦点问题啊!没想到芳芳这丫头还真的干出点名堂来了。”

“您又多了个好女儿啊!”

“唉,可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啊!”

“薛书记,您不要太自责了,这都是历史造成的。”轿车在公路上行继续驶着。

快嘴躺在阳县医院病床上挂着液体,医护人员在旁边护理着。小王也在坐。

李所长问医生:“大夫,现在我能和他说话吗?”

“现在可以了,他主要是惊吓过度,你们谈话的时间不要太长。” 大夫道。

医护人员出去后,李所长和快嘴谈了起来。

“李所长,谢谢,你救了我。”

“你能具体谈谈,这几天的情况吗?” 李所长问道。

快嘴想了想十分吃力地道:“前些天,我上白班,只好利用晚上的时间干点农活,那天晚上我去乱尸坟那边的地里扬完粪,回家时突然发现乱尸坟北面的吊死鬼崖那闪出一个黑影来,我这人从来就不信神鬼,就索性跟了过去,追了他一会,可刚到吊死鬼崖却什么都不见了,真是活见鬼了。”

“是不是你当时看花眼了?” 李所长又问。

“没有,绝对没有,那真真切切是个人!高个儿,瘦瘦的。第二天晚上刚下班我在村头又碰见了宋二叔,他问起我刚才在秀娥那买烟时我说吊死鬼崖那闹鬼的事,我说了,可他根本不信,他说那个地方白天也没人敢去,晚上怎么会有人呢?说那可能是我的幻觉。可我不信我会看错的。后来他说他正好想去他大哥的坟地看看,叫我给他作个伴,还说他也想看看吊死鬼崖是不是真的有鬼,当时我也想进一步弄清楚这件事,就糊里糊涂跟他去了,我们在坟地里看了看,就去了吊死鬼崖,可那里什么也没有,宋二叔给了我一支烟,他自己也点了一支,突然说他去解个手,让我等他一会儿,他走后我就在那里边抽烟边等,以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宋二叔也可能遇上危险了,你们找到他了吗?”

“没有,这两天没听说宋德彪失踪啊?” 小王插道。

“也许是他回头找我时,我已经出事了,他以为我自己回去了,他也就一个人走了。” 快嘴又道。

“宋德彪在那儿住?” 李所长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

“他经常回家吗?” 李所长又问。

“不经常,听说他在外面做点小生意,有时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

“好吧,快嘴,你先休息,今天我们就谈到这。” 李所长好像又有了新的思路。

在金鸡饭店,陈婕正在看报纸,许键走了进来:“总裁,省委薛书记一行人现在赶往灵山?”

“什么?省委书记去灵山了?快查找一下这个人的个人资料!” 陈婕道。

“好的。”许键打开电脑查了起来。

“出来了,总裁。”陈婕在电脑屏幕上仔细看着薛国良的资料。

“是他,是他!就是他!赶快备车,我们去灵山!” 陈婕突然显得有些激动。

“现在?”

“是的,现在!马上!”

夜已经很深了,凤鸣镇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天上突然飘起雪花,大地顿时被染成了白色,也许它已经梦见了自己明天的样子。明天的世界将会一片洁白,看不见任何污泥浊水。可现在毕竟不是明天,今天的人们还在努力!

凤鸣镇派出所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李所长正在和小王、小刘一起研究案情。

“我想我们能不能把宋德彪找来问问?” 小王道。

“这恐怕不行。” 李所长想了想道。

“你在怀疑宋德彪?” 小刘问道。

“根据金元保笔记本里的线索,那个给娜娜送纸条的老头很有可能就是宋德彪,可娜娜说宋德彪是从她的口中才知道她们母女相认这件事的,我们现在只是怀疑。如果吊死鬼崖的事真和宋德彪有关,我们去找宋德彪,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吊死鬼崖的事我们已经发现了吗?这样会打草惊蛇的。” 李所长道。

“那可怎么办呀?” 小刘着急起来。

“他们为什么要向快嘴下手呢?” 小王问道。

“快嘴也没有掌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 小刘接着道。

“这说明快嘴的行为有可能给他们造成了某种威胁。我们得马上请示县局,对吊死鬼崖进行布控。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和肥姐案有些关联,也许这只是一种感觉吧,哎,小王,快嘴不是说他抽着烟在等宋德彪吗?可后来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了呢?” 李所长问道。

“你怀疑烟里面有问题?”

“明天就去吊死鬼崖,寻找快嘴扔掉的烟头。”

清晨,天又晴了起来,太阳刚一露头,昨夜的那点白色的消息突然跑的无影无踪。天地又恢复了原样,只是空气较前清新了些。芳芳正在工商公司二楼董事长办公室看报纸,女工作人员又走了进来:“董事长,有位金鸡来的女士要见你。”

“让她进来吧。” 芳芳道。

这时娜娜提着手袋走了进来。

“芳芳,果然是你,我是娜娜啊!”

“娜娜姐,你怎么来了?请坐吧。”

女工作人员倒了两杯茶水送了过来就出去了。

“芳芳妹子,我知道在小宝的问题上我对不住你。我今天是专门来给你赔礼的。” 娜娜道。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怎么样?” 芳芳问道。

“进去了两年,刚出来不到一年。”

“现在还在开美容店吗?”

“那个行当我不想再干了,两年的改造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人就得诚诚实实的,任何投机取巧都会把你引向歧途!”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想,如果,您能收留我的话,我愿意从头做起。”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听说你和陈总裁母女相认了,还用的上来我这里!”

“不瞒你说因宋平的事,我妈对我有了看法,我现在不想靠她老人家,得靠我自己!”

“宋平怎么样了?”

“他可能是上了人家的套了,现在被公安局收审。”

芳芳想了想:“那你就来我们这吧,你有文化可以好好的发挥发挥。”

“您真的同意了。”

“真的。”

“谢谢您,我会好好干的,那您忙吧,我就不打搅了,过几天再来找你。”

“这几天咱们灵山正在赶庙会,有文艺演出,你不看看?”

“我刚才在会场转了一圈挺热闹的,您忙吧,我得回去准备准备,好乘早来您这里报到。”

“那好吧,等你过来后我们再详细谈谈。”

娜娜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女工作人员急冲冲跑了进来:“董事长,省委薛书记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我爸来了!在什么地方?” 芳芳问道。

“在楼下,正在往这走着,您快去接应吧!” 女工作人员话音未落,薛书记已走了进来:“不用接了,我们自己找上来了。” 薛书记一行人走了进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许书记,刘秘书长,快进来坐吧。”

女工作人员忙着倒茶。

薛书记看了看四周问道。:“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不错,比我当年当县委书记时的办公室强多了。”

“这也是一种企业文化呀!爸,您这次来的可正是时候,我们灵山正在赶庙会,您和各位领导正好感受感受我们这儿的佛教文化和民俗文化。下午有文艺演出还可以看看。”

“好吧,客随主便,这次就听你安排好了,不过我们可不是来赶会的,得好好了解一下你们村的经济发展情况。”

“这好办,您可以先看看,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请各位领导留下指导意见,您还得给我们的干部们讲讲课。” 芳芳又道。

“这丫头,跟我讲起条件来了!”

众人都笑了。

“芳芳啊,你娘她还好吗?” 韩虹问道。

“她很好,现在就住在我这里,一会儿就过来。”

这时一工作人员急冲冲走了进来:“董事长,美国华宇集团总裁陈婕女士到了。”

“快,请!” 芳芳道。

陈婕,许键走了进来。

“陈总裁,快请进。” 芳芳热情地招呼着。

“冷村长,这么热闹的庙会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陈婕问道。

“您就是美国华宇集团的陈总裁?” 薛国良问道。

陈婕仔细打量着薛国良神情显得十分激动:“您就是薛书记?是你,就是你,薛国良!”

“您认识我?” 薛国良不解地问。

“薛大哥,我是陈婕啊!当年的陈院长啊!” 陈婕道。

“什么,你是陈婕?” 薛国良大吃一惊。

这时韩虹走了过来:“是陈婕!是陈婕!我是韩虹啊!”

“韩大姐!”两人搂抱在一起,各自眼中充满了泪水。

“三十年了,想不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薛国良道。

“妈妈,你们和陈总裁认识?” 芳芳问道。

“韩大姐#糊叫你妈妈?” 陈婕问道。

“她是你的干女儿芳芳啊!” 韩虹道。

“你说什么?冷村长就是当年的芳芳?” 陈婕大吃一惊。

这时芳芳娘走了进来。

“娘。” 芳芳叫道。

韩虹指着陈婕对芳芳娘道: “大姐,你看她是谁?”

“您是?” 芳芳娘问道。

“大姐,我是当年的陈院长啊!” 陈婕看了看道。

芳芳娘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仔细打量着陈婕:“您是陈院长?(又仔细看了看)是陈院长!是陈院长!您总算回来了!芳芳,你过来,她就是你的干妈当年的陈院长,你就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芳芳一下子扑到陈婕的怀里:“妈妈!”

“我的孩子。”母女俩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李所长正和小王、小刘一早就来到了灵山村后山吊死鬼崖,他们正在吊死鬼崖四周仔细的搜寻着。

“李所,这灵山也真怪,净慧寺那边正在敢庙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可乱尸坟这边却连个鬼都看不到。” 小王道。

“这就是灵山啊!” 李所长意味深长地道。

“快看这里的草好像被踩过。” 小刘突然喊道。

李所长看了看道。:“这很可能是快嘴站过的位置,看这痕迹这个人最少在这里站过五分钟。”

“怎么找不到烟头啊?” 小刘问道。

“我们在仔细找找。”

“看这里有烟灰!” 小刘道。

“马上采样”

“看啊,我这里也有一小堆烟灰。” 小王又道。并立即采了样。

李所长想了想道:“就两堆烟灰的距离来看,很可能是两个人留下的烟灰。”

“怎么还是没有烟头?” 小王边找边问。

“那可怎么办啊?这么大点地方,我们三人可整整找了几个小时了。” 小刘也有些心急了。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果对方是故意带走了烟头,这就更说明香烟里面有问题。这种做事不漏痕迹的手法倒很像肥姐所为。好吧,我们回去,小王,你马上将烟灰送到市局作分析。小刘你去庙会上去看看。张科长到宋德彪服过刑的监狱去查了,我得去趟县局。”

净慧寺居灵山之颠。建于公元(唐德宗二年),庙貌巍然,雕梁画栋,建筑辉煌,佛像庄严,为十方常住。历经宋、元、明、清,苍桑之变,毁而重修。分接引、睡佛、铁佛、五佛等四院。殿内佛像全身端严,菩萨罗汉、雕塑美观,金刚力士、千姿百态,各表法仪。灵山之颠建有观音殿,飞檐斗角,精巧玲拢。

净慧寺从1992年批准开放以来,常住僧俗20多人,四方信众络绎不绝,佛教气氛日益隆盛。每年到会期的时候人山人海,香火鼎盛,久为西府名胜之首。

芳芳领着薛国良,陈总裁一行人步行去净慧寺参观,在去净慧寺的路上,芳芳不时地讲解着净慧寺的来由。

“比起早年来,变化大,变化大啊!确实有吸引力啊!老许,你来过这儿吗?” 薛国良问道。

“前些年来过,比现在可差远了。” 许峰道。

甘权乘机又说了起来:“这两年来,我们逐步加大净慧寺佛文化旅游开发力度,累计投资200多万元,新修上山柏油路15公里,在梅子岭前后打上水泥台阶,各院铺上地砖,山门前打造水泥停车场3000平方米,寺庙内外绿化植树植草300多亩,对寺内所有圣像进行了重新彩绘,使净慧寺重放异彩,面貌焕然一新,吸引得八方游客前来参观。去年,净慧寺共接待各方游客25万人,创历年来最高水平。,从去年开始配套设施也跟上了,灵山村在山上盖起了净慧寺招待所,根据我们当地独特的自然条件,设计了素席和以土鸡、野兔为主的野味席,很快便赢得了游客青睐。北面还有芳芳他们刚刚建起来的民俗村,女杀手宰羊连外国人都赞不绝口!今年我们准备和陈总裁的华宇集团联合进行深度开发。把我们灵山这个品牌推向国际市场!”

“不错,确实发展的不错!” 刘秘书长道。

“到了,这就是净慧寺。”众人随芳芳走进了净慧寺。

净慧寺内人山人海,十分热闹。舞台上正在上演着节目,芳芳陪着薛国良一行人看了起来。

这时一个报幕员走了出来:“下一个节目,歌曲《灵山颂》由灵山村的白凤小姐演唱”

化了淡装的白凤出场唱了起来:

天蓝蓝

水甜甜

风染灵山绿连天

草肥牛羊壮

山花遍地香

药材、矿泉储量广

大葱、土豆销四方

风啸啸

日炎炎

汗洗灵山千年怨

荒坡变良田

秃岭换新颜

高楼拔地凌空傲

欲与天公试比高

肩沉沉

路漫漫

情满灵山心宇宽

诚信朋友多

人勤家兴旺

团结携手创文明

与时俱进竟风流

台下掌声不断。

“不错,唱的不错!” 陈婕也鼓起掌来。

“这首歌的歌词是凤鸣一中的苏雪兰老师写的,一位音乐老师给谱的曲。” 芳芳道。

“就是那个女校长?” 薛国良问道。

“是的。”

“写的好!看来你们这里风水好啊,人才济济,确实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薛国良道。

傍晚,在灵山村农民夜校,省委书记薛国良正在给灵山村的干部们讲课,芳芳、严民、凌云飞及灵山村的所有干部都在场。

“同志们,实践证明你们发展农村经济的路子是对的,我记得去年在一个讨论企业改革的会议上,有位大企业的厂长问我,企业实行股分制改革以后应该姓资还是姓社,为什么要这样问啊?因为他还不敢放开手脚,我告诉他,小平同志说过只要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综合国力的提高,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干吧,还犹豫什么呢!”下面响起了一片掌声。

薛书记喝了口茶又讲了起来:“再说一下文化,大家不要认为文化是学校的事,净慧寺有佛教文化,民俗村有饮食文化灵山村有山村文化,一个企业也应该有企业文化,那是企业的灵魂,我们要树立典型,要弘扬正气,就要推崇一种精神,使之成为我们每个村民,每个员工奋进的动力,成为大家分辨真伪的标准。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持之以恒的问题,我们提倡学雷锋,这也是弘扬一种精神,一种文化,但必须坚持下去,有人说“雷锋叔叔没户口,三月来了四月走”(笑声),如果我们把他看成一种短期行为像搞运动似的刮一阵风,那这种学习还有什么意义呢?”又是一阵掌声。

第六十九章

时入三九冬正浓。春节前夕是西北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农村人一般都很少出门,凤鸣镇虽今天逢集,但仍然冷冷清清的,即是有人赶集也是战战兢兢、来去匆匆。派出所门口停的那辆警车,虽然给街道增加了一道风景,但却把恐惧带进了人们的眼神之中。寒冷挑战着人类的生命,考验着人的意志,却无法评判人的热情。派出所办公室那个炮弹炉内辐射出的能量,使寒冷的气氛逐渐的热了起来。张科长、李所长、小王、小刘正在派出所办公室分析案情。

“小刘,山上的情况怎么样?” 李所长问道。

“省委的人昨天刚走,陈总裁搬到灵山招待所住了,听说芳芳又认了个妈妈?” 小刘道。

“不是芳芳又认了个妈妈,而是三十年前薛书记夫妇把芳芳交给了陈婕,而陈婕在出事前又把芳芳交给了冷大娘。” 小王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小刘道。

“小王,说说烟灰的情况吧?” 李所长道。

“目前的分析结果表明,两堆烟灰的成分不完全一样,具体成分还得再作进一步分析。”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道:“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两个人抽的烟中其中肯定有一支烟有问题。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材料,这个肥姐很有可能是宋德彪。”

“前天我在宋德彪服刑的监狱查过,当年逼迫陈婕自杀的人就是宋德彪!省城警方通过秦人公司,已经掌握了肥姐的许多重要线索,而且还抓了几个肥姐的下线,可这些人却还是没有见过肥姐本人。可见这个肥姐是相当狡猾的。” 张科长又道。

“据宋平交待宋德彪根本没有固定祝葫,原先告诉他的地址都是假的。我估计他这次抓住华宇集团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陈总裁的两千万。我想市局让我们放宋平出来就是要宋德彪认为宋平是安全的。鱼死网没破!这样他才能出来活动。” 李所长接着道。

“现在灵山这块是关键,宋德彪很有可能去找陈婕,我明天局里有个会,灵山这块就交给你们了。市局的薛婷可能已经下来了。” 张科长道。

“小王,小刘你们明天就去灵山村,要穿便装,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李所长道。

小王,小刘两人都点了点头。

在灵山招待所装有暖气的房间里。陈婕正在和许键坐在沙发上交谈。

“总裁,听说咱们的两千万是一个叫肥姐的人骗走的,为这事甘县长也受批评了。”

“那个肥姐是什么来头?” 陈婕问道。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警方在严格保密。”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请进!”

一位服务员走了进来:“陈总裁,有位自称是您的朋友的人想见您。”

“他叫什么?” 许键问道……

“他说一见面就知道了。” 服务员道。

“这可不行!” 许键道。

“让他上来吧。” 陈婕接着道。

服务员走了出去。一位带着墨镜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请问您是?” 许键问道。

“我想和陈总裁单独谈谈。” 带墨镜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这可不行!” 许键想到了总裁的安全。

“许键你先出去。” 陈婕又道。

许键对来人搜了身确认来人没有带武器才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你到底是谁?” 陈婕问道。

“我就是警方要找的肥姐!” 带墨镜男人道。

“什么?你就是肥姐!” 陈婕吃惊地问道。

“陈婕,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带墨镜男人取下了墨镜。

陈婕仔细打量了此人后大吃一惊:“你,你是宋德彪!你想干什么?是你拿走了我的两千万?”

“是的,不过你先别紧张,我今天是还钱来了。看好了,这是一张两千万元的存单。我现在把他物归原主,我宋德彪虽没有你那么有钱,但区区两千万在我眼里也算不了什么!。” 宋德彪把存单放在了桌上。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婕又问。

“我有一批货,想让你帮我带出境。”

“文物?” 陈婕问道。

“你还是那么聪明!听说你最近有一批货要发往美国,我那一点小东西想搭个便车。”

“存单你拿走,我宁可损失两千万也不会和你这种无耻之徒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宋德彪笑了笑道:“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存单我不会拿走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感情才是真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十几年的牢狱生活已经给了我应有的惩罚。陈婕,我是爱你的,可我却没有本事得到你,为了你我六十岁还在打光棍!我知道我不该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爱你,可我有什么办法啊!你失踪后我找遍了大半个中国,可你偏偏去了美国。我想我这一生再没有向你赎罪的机会了,可命运又让我遇见了你,就算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弄走你的两千万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引起你的重视。姓余的本来该死,杀了他与你没关系。我的那批货你帮不帮忙都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我走了。再见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宋德彪把一张纸条放在陈婕的办公桌说就出去走了,陈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服务员和许键走了进来。

“陈阿姨。” 服务员突然叫道。

“你是。” 陈婕问道。

“陈阿姨,我是薛国良的女儿薛婷,现在在市公安局刑侦处,芳芳是我的姐姐。”

陈婕吃惊地问道:“你就是薛婷?怪不得和芳芳长的这么像,你怎么在这里当起服务员了?”

“我在执行任务!刚才的那人是宋德彪吧?” 薛婷问道。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他就是你们要找的肥姐。”

“这个我知道。”

“那怎么不抓他?虽然他刚才送回了那两千万,可这个人罪大恶极啊!” 陈婕不解的问道。

“现在还不能抓他,因为他手里还有好几件国宝。”

“怪不得他刚才说有一批货,想让我帮他带出境。”

“阿姨,您得配合我。” 薛婷道。

“好吧,在这件事上,阿姨听你的。给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陈婕把刚才那张纸条交给了薛婷。

“谢谢,阿姨!”薛婷很快记下后又把纸条交给了陈婕。

“您让许先生明天通知他,说您的货三天内要发出去,叫他做好准备,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告诉他就此一次,以后躲远点。” 薛婷思索了一会道。

“许键,你就按薛小姐说的办吧!” 陈婕道。

“好的,总裁!我明天就办!”

早上,在金鸡市街道,苏雪兰提着营养品刚从金鸡市某超市走出来,却迎面碰上了娜娜。

“哟,这不是雪兰吗?” 娜娜问道。一看是苏雪兰娜娜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已经知道雪兰是自己的妹妹了,她想把实情告诉雪兰,可苏、沈两家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时半会能说的清吗!人家现在生活的好好的,就凭自己这么一说 ,雪兰能接受得了吗?她突然感觉到告诉雪兰身世就好像揭别人的疮疤那么难。还是装作不知道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娜娜,怎么会是你啊,近二十年不见了,听说你在搞美容美发,今天这是去哪儿啊?” 苏雪兰问道。

“哟,雪兰啊!十多年不见了,你还好吗?我现在灵山村芳芳哪儿干了。” 娜娜强装着镇静仍以老同学的身分道。

“那好啊,我和芳芳很熟的,以后我们就可以常见面了。”

“你现在去哪儿?”看雪兰急匆匆的样子娜娜问道。

“去市中心医院,我儿子在哪儿住院。”

“怎么你儿子住院了,我得看看去,走咱俩一块走。”

娜娜拉着苏雪兰向市中心医院走去。

自从小宝住院后,凌云飞心里一直很着急,吃完早餐后,他打算再去看看小宝,刚刚上车夏雨却走了过来,听说凌云飞要去看小宝,夏雨也就跟着上了车。

凌云飞开着车在市中心医院附近的街道上行驶着。

“哎,云飞,你说咱们该买些什么礼物给小宝啊?” 夏雨问道。

“等会在医院门口的商场看着买点营养品或水果之类的东西就行了。” 凌云飞道。

这时,凌云飞突然从车窗里看见两个留着长发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把一个年轻女子的手机抢上就走,凌云飞迅速开车追上了那两个留着长发的小伙子,并和夏雨一起下车栏住了你两人的去路,这时年轻女子也赶到了此地。

“把手机还给人家!” 凌云飞厉声道。

“行啊!小子,你想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是不是?老子这回连人都要了,来吧,哥们,先把这小子给做了,留下两个美人我们一人一个。” 青年a威胁道。

“小子,识相点,把你的手机也缴出来,把两个美人留下,赶快开着车滚,要不你们谁也走不了!” 青年b接着道。

“我再说一遍把手机还给人家!,” 凌云飞又道。

青年a亮出了刀子:“哥们别废话了上,”

青年b抡起了拳头向凌云飞打来,凌云飞侧身一闪一把抓住了青年b,这时青年a突然拿着刀子向凌云飞刺了过来,夏雨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推开了凌云飞,可她的左肩头却被歹徒刺了一刀,鲜血直流。

凌云飞抱起夏雨:“夏雨,夏雨你怎么了!夏雨!”

“来人啦!歹徒杀人了!” 年轻女子喊了起来。

“大哥,不好,撤乎。” 青年b一看伤人了怕警察赶来纠缠急忙喊道。

青年a扔了抢来的手机:“走,今天算老子倒霉!”

两个歹徒骑自行车溜走了,年轻女子被吓的不知所措,凌云飞把夏雨抱进了车里。

这时娜娜和苏雪兰已经来到了市中心医院病房,小宝仍躺在病床上挂液体。

“小宝,娜娜阿姨看你来了,还给你买了香蕉、还有橘子。” 苏雪兰一进门就道。

娜娜听见小宝的名字心头一震,接着说:“小宝,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剥。”

“谢谢阿姨,我现在还不想吃,阿姨,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您?” 小宝问道。

“是吗!我也觉得小宝好面熟啊?” 娜娜道。

“这怎么可能呢?娜娜,我们俩也有二十年没见面了。” 苏雪兰道。

“我也想不起来了。” 小宝道。

“那就别想了,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阿姨会常来看你的,来把手放好,小心滚针了。” 娜娜道。

娜娜在帮小宝挪动手臂时突然发现小宝的手腕上有片烫痕,看着那片烫痕娜娜大吃一惊。

她突然想起了七八年前自己送凌德和小宝去南方时在长途汽车上看见的那一幕情景……她当时的确看到小宝手腕上的那块斑痕,她记得小宝当时告诉她是自己不小心把火炉弄翻了让煤块给烧的,还说妈妈当时都吓哭了。

“娜娜,你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 看着娜娜的神情,苏雪兰问道。

“雪兰,你出来一下,我问你点事。” 娜娜道。

“小宝,妈妈和阿姨在外边说说话,一会儿就回来。” 苏雪兰对小宝道。

“好的,你们去吧。”

苏雪兰跟着娜娜来到病房外边。

“雪兰,小宝是你不是你亲生的?” 娜娜问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他是我从孤儿院领养的,他叫小宝,听说是南方来的,他父母得了艾滋病后双双遇难,留下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太可怜了,八年前我带学生去孤儿院慰问时,这孩子一看见我就叫妈妈,说她我很像他妈妈,我当时很感动,就和民政部门交涉收养了他。难道你知道他的身世?我和云飞哥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听他的亲人。” 苏雪兰道。

“你能不能再说的详细一点?” 娜娜又问。

“听小宝说他南方的妈妈好像不是他的亲妈妈,他说他亲妈妈好像在咱们这个城市里,是位老爷爷把他领到南方去的,这小孩子没记性,把我也搞糊涂了。” 苏雪兰又道。

“那位老爷爷就是凌德!” 娜娜道。

“你说什么领小宝去南方的那位老爷爷就是凌德!是云飞的父亲!” 苏雪兰吃惊地问道。

“是的。”

“可他已经去世几年了,娜娜,你一定知道小宝在金鸡的亲人!快告诉我吧?” 苏雪兰急忙问道。

“他就是芳芳的儿子!”

“你说什么!小宝是芳芳的儿子!你,你没开玩笑吧?” 苏雪兰大吃一惊。

“这是真的。”

“我还是不能相信,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苏雪兰问道。

“一言难尽啊!这事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娜娜又给苏雪兰说起了往事。

张科长今天又驱车来到了凤鸣镇派出所他告诉李向东: “市局已经找到了宋德彪的住处,现在正在严密监视,估计这两天他肯定有行动。”话音未落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李所长拿起电话:“喂,您好,嗯,我就是,嗯,好的。”

李所长接完电话说:“薛婷来电话说宋德彪已经来到了凤鸣镇,市局已经有人跟过来了,要我们马上对吊死鬼崖,和乱尸坟布控。”

“那就行动吧!” 张科长道。

春节快到了,凤鸣镇街道的商店都在门口打出了销售新年礼品的广告。宋德彪提着一个竹篮子,进了一家食品店,两位便衣公安在店外不远处盯着。店内已经有不少顾客,宋德彪挤到一位提着同样篮子正在买年糕的中年妇女旁边,宋德彪把自己的篮子放在了柜台上,正好放在了中年妇女篮子的旁边,然后在选购年糕。

两只一模一样的篮子在一起放着。宋德彪买年糕了后提着中年妇女的篮子走了。

宋德彪提着篮子走出了店门。门口的便衣也跟了过去。宋德彪乘一辆蹦蹦车向灵山村方向驶去,两个便衣公安乘另一辆蹦蹦车跟在了后面。可公安并没有在意那位和宋德彪提着同样篮子在凤鸣镇街道商店买年糕的中年妇女。在灵山村村口宋德彪突然碰上了宋平。

“宋平,你怎么来了。” 宋德彪问道。

“哟,是二叔啊,春节快到了我刚上完坟回来。您这是上哪儿去啊?” 宋平问道。

“你岳母让我给她带几斤年糕过来,正好你来了,你就给她送去吧。” 宋德彪道。

“您和她认识?” 宋平问道。

“老熟人了,原先在一个医院呆过。” 宋德彪道。

“那您自己送去吧,她就住在灵山招待所。” 宋平道。

“我想现在去坟地,给你爹妈烧几张纸,还是你去吧。” 宋德彪说着从篮子取出了了烧纸后,就将篮子交给了宋平。

“那好吧。二叔我走了。”宋平提着篮子走了,宋德彪向坟地方向走去。两个便衣公安分别跟了上去。

李所长和小王在离灵山村乱尸坟不远的一个土塄后面守候着。

“看,有人过来了。” 小王道。

“是宋德彪。” 李所长看了看道。

宋德彪到了坟地后就取出了拿来的纸烧了起来。烧完纸后,他别的什么也没干,又转身原路返回。

“怎么搞的,他啥也没干啊!” 小王问道。

“走,我们跟回去。” 李所长道。

宋平和陈婕正在灵山招待所陈婕办公室里间说话,薛婷、许键把陈婕办公桌上的篮子拿进了另外一间房子打开检查,篮子里只是两份年糕,别的什么也没有,突然薛婷在年糕下面分析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的关心,托你的事取消。

薛婷拿着纸条在思索着。

第七十章

夏雨住进了金鸡市河滨医院。在人生最冷的季节里受到如此伤害,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夏雨却并不是这样想的,虽说当时面对歹徒的匕首她挺身而出是处于本能,但毕竟保护了凌云飞,她的心到现在还热乎乎的。

有一种感觉从来没有人能说得清

说它是爱情

可相互却把对方丢在了半路

让心灵去承载孤独

让痴迷去忍受陌生

有一种感觉从来没有人能说得清

说它是幸福

可各自却偏偏独处风雨之中

让忠诚去拥抱冰冷

让感情去经历伤痛

有一种感觉从来没有人能说得清

说它是美酒

可怎么只让我喝不让我醉倒

让泪洒在十字路口

让思永远没有尽头

我在爱的辞林里抽签

怎能抽到海枯石烂!

我在情的海洋里扬帆

何时驶到爱的彼岸?

此时她正躺在病床上,医生过来给她挂液体。

“大夫,她伤的怎么样,严重吗?” 坐在床边的凌云飞问道。

“不要紧的,只是皮肉伤,真悬啊!”医生挂上针后就走了出去。

“夏雨,伤口疼吗?” 凌云飞问道。

“有一点,不过比开始好多了。”

“我这个人真没用,不但没有保护得了你,反而还让你给救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会有那么大的勇气,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也许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吧!”

“这种冒险行为以后可不能再有了,吓死人了!”

“你真的在乎我吗?” 夏雨问道。

“我的心到现在还在跳着呢!”

“是吗?那我就再多吓你几次!”

“那你还让我活吗?”

两人都笑了起来。这时陈婕、许键和夏雨的父亲夏大夫突然走了进来。

“爸爸,您怎么跑到金鸡来了?这不是陈总裁吗?” 夏雨问道。

“伤的怎么样,严重吗?我刚才去报社找你才知道你受伤了。” 夏大夫道。

“没事的,爸爸,医生说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老夏,夏记者就是小雨?” 陈婕吃惊的问道。

夏大夫点点头。

“爸爸,您和陈总裁认识?” 夏雨问道。

“何止是认识,她就是你妈妈临终前提起的陈阿姨,你的亲生母亲!”

陈婕上前搂住了夏雨声泪俱下:“小雨,我的小雨,我可算找到你了,妈妈对不起你啊!”

“妈妈!你就是我的妈妈!” 夏雨大吃一惊。

“夏叔叔,陈总裁你们坐下谈。” 凌云飞道。

“这位是?” 夏大夫问道。

夏雨擦了擦眼泪:“他叫凌云飞,是我苏叔叔的另一个双胞胎儿子。”

陈婕上前仔细看着凌云飞:“你就是凌云飞,老夏啊,他本来应该是我的儿子,可……”

“别伤心了陈婕,这阴差阳错的事谁也没办法。” 夏大夫安慰道。这时凌云飞的手机铃突然响了。

凌云飞拿起了电话:“噢,是雪兰啊!什么爸爸下午要来。嗯,小宝现在怎么样了,嗯,好吧,我下午过来。”

“怎么,苏叔叔也来看小宝了。” 夏雨问道、。

“小宝是谁啊?” 夏大夫又问。

“小宝是苏雪兰老师的儿子。现在在市中心医院住院。”

“我和苏文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下午我也去看看他们。” 夏大夫道。

“小雨,你说的苏雪兰是不是阳县的那个苏校长?” 陈婕问道。

“是啊!听说是您点名让她当实验中学的校长的。” 夏雨道。

“她就是苏文的女儿?” 陈婕吃惊的问道。

“是啊!” 夏雨道。

“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陈婕的眼眶里又有了泪水。

“怎么啦?妈妈!” 夏雨问道。

“她就是你的亲妹妹啊!” 陈婕道。

“什么?苏雪兰是我的亲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雨这时也被搞糊涂了。

“陈婕!你就给孩子讲讲吧?” 夏大夫道。

“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陈婕又回忆了起来。

案件的侦破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原来模糊不清的线索现在也开始清晰起来了。可对手也越来越狡猾了。下午,在阳县公安局王局长、薛婷、张科长、李所长等人又在研究着案情。

“看来我们这次还是低估了对方。”王局长说到道。

“宋德彪上次在陈婕那说他有的是办法,这话是不是说明除了走陈婕这条路以外他还有其他路子吗?” 张科长分析道。

“他还可以在陈婕不知道的情况,让陈婕把东西带出境。” 李所长补充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找陈婕可能是另有目的。” 薛婷插道。

“陈婕运的是什么货啊?” 王局长问道。

“听说是几套我国最新研制的医疗设备。还是我们金鸡医疗设备厂生产的,仪器的体积不大,挺值钱的。” 张科长道。

“货现在在哪儿儿?” 王局长又问。

“可能现在已经运到机场了。明天早上的飞机。” 李所长道。

王局长思索了一会道:“你们几个马上赶往机场,我现在就和省厅联系,详细检查这批设备。”

芳芳正在农工商公司二楼董事长办公室看报纸,娜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芳芳,快,快跟我去金鸡!”

“娜娜,你怎么了?来喝点水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芳芳不解地问道。

“你儿子小宝找到了!” 娜娜道。

“你说什么?小宝找到了#蝴在哪儿里啊?” 芳芳大吃一惊。

“他就是苏雪兰在八年前从孤儿院领养的儿子苏小宝啊!” 娜娜道。

“苏校长的儿子不是从孤儿院领养的吗?他怎么就成了我的小宝?” 芳芳问道。

“别犹豫了,他就是你的儿子小宝!现在在金鸡市中心医院住院,我们快去看看吧!” 娜娜急道。芳芳立即拿起了电话:“喂,刘主任吗?请你让司机马上把车开到我的楼下来,我现在要去金鸡。”

芳芳穿上了风衣:“娜娜,我们走。”

芳芳的奔驰小轿车在通往金鸡的公路上像风一样行驶着。芳芳仍觉得不够快:“小王,再开快一点。”

小王又加大了油门。不到一个小时车就到了金鸡市河滨医院门口 ,芳芳和娜娜立刻下车走进了医院。

小宝刚刚挂完液体仍在病床上躺着,苏雪兰和苏文在旁边坐着。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娜娜领着芳芳走了进来:“苏老师。”

“芳芳,快进来,娜娜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苏雪兰道。

“他就是小宝!”芳芳看了看小宝,眼睛突然落在小宝手腕的那块疤痕上。

“是小宝,真是我的小宝,小宝啊,妈妈总算找到你了!” 芳芳扑到了床边。

小宝用力睁大眼睛看了看芳芳,有气无力地道:“妈妈,你是妈妈,我可找到妈妈了,妈妈,小宝再也不离开你了,妈妈!”

“刚刚挂完针,让孩子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文在一旁道。

“您是……” 芳芳问道。

“他是我爸,今天专程赶来看小宝。” 苏雪兰道。

“伯父,谢谢您!” 芳芳道。

陈婕、夏雨、凌云飞一行人的两辆小车从河滨医院已经开到了市中心医院门口,他们下来后就立即进了医院。夏大夫第一个走进了病房。

“老夏,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苏文起身招呼道。这时陈婕一行人跟着走了进来。

陈婕这次来大陆的确是不虚此行,几乎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自己的几个女儿。她的心情十分激动,想立刻和苏雪兰相认,进门时被放在门口的垃圾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夏雨急忙跑过来搀扶:“小心点,妈妈!”

“陈总裁。” 苏雪兰招呼道。

“妈妈。” 芳芳叫道。

“妈妈。” 娜娜接着叫道。

“陈婕?您也来了。” 苏文招呼道。

“孩子怎么样?” 陈婕问道。

“刚刚睡着了。” 苏雪兰心里纳闷,陈总裁是娜娜的妈妈这她已经知道了,怎么突然又成了芳芳的妈妈了呢?刚才进门时夏记者也又把总裁叫妈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陈婕仔细地打量着苏雪兰:“你就是兰兰?”

“陈总裁,您不认识我了?” 苏雪兰更莫名其妙了。

“兰兰啊,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的陈院长啊!” 苏文解释道。

陈婕一下子搂住了苏雪兰,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妈――妈妈。”苏雪兰一下子愣住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是陈总裁。

“别哭了,孩子。今天我们全家总算团圆了。” 陈婕道。

又是一个清晨,在省城国际机场的货运处仓库,李所长,张科长和小王及一位专家正在检查陈婕的那批医疗设备。

“看来设备里面没什么异常的东西,除了中心控制器其它的部分都能一眼看穿的。” 专家道。

“中心控制器能打开吗?” 李所长问道。

“不能,这是国家的一个专利产品,为了保密,我们把它设计成了一个连体结构,一旦拆开,里面的数据会自动销毁,导致整个设备报废。” 专家道。

“离上机只有三十分钟时间了,怎么办啊?” 小王问道。

“也可能东西根本就在这里,入库时听说机场安全部门要进行两次扫描检查,老李,我们撤吧!”张科长刚刚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喂,是薛婷啊,什么,嗯,还没查到。好吧,再联系。”

“有情况吗?” 李所长问道。

“宋德彪也到了机场了,薛婷也跟过来。这说明宋德彪想逃跑。” 张科长道。

“也说明东西就在机场。” 李所长又看了看中心控制器问道:“王总,这个中心控制器怎么这么大啊,和这个设备配套起来怎么看也不协调?”

“中心控制器并不大,外面是个保护器它是防辐射的,外壳做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散热。” 专家道。

“这个外壳能不能打开?” 张科长问道。

“这只有我们的设计人员才有这个能力!” 专家道。

“王总,请您协助我们取掉外壳看看,我觉得如果有问题,肯定就在这个外壳里面,机场安全部门的两次扫描检查,对这个防辐射的外壳是没用的。” 李所长道。

“那好吧,我来试试。” 专家道。

王总在小心翼翼地拆卸着,小王不时的看看表,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走着,所有人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来。王总终于打开了保护器,却发现在中心控制器的左侧的空白处用螺丝固定着一个金属盒子。

“这个金属盒子是什么装置?” 张科长问道。

“这好像是设备以外的东西。” 专家指着金属盒道。

“马上打开。” 李所长道。

王总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金属盒从里面取出一个纸盒,纸盒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商代古铜鼎,所有人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那个商代铜鼎吗?” 小王大吃一惊。

“金鸡博物馆的失窃物原来在这里,小王,你马上去候机室,配合薛婷扣祝何德彪。” 张科长立即道。

“是。”

接着王总从另外两台设备中取出了一尊金佛和一尊玉观音。

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阴了好些日子的天终于晴了,四海媳妇还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起来打扫自家门前的卫生,这时二怪走了过来。

“哎,二怪,走那么急干吗去?是不是又要去找秀娥?” 四海媳妇问道。

“是啊,可秀娥今天不一定在,我想还不如找你算了,反正是找女人,四海不在家,咱俩凑合凑合,槽里没了马,驴也能顶差啊!” 二怪故意打起油来。

“好你个死二怪!还敢绕着圈骂我,我打死你。”四海媳妇用笤帚追打着二怪。

“好了,好了,大妹子,打伤了,我怎么去参加婚礼啊!”

“谁结婚了?” 四海媳妇问道。

“小刚和大元媳妇啊!”

“这小刚不就是电视上说的那个第三者吗#蝴们如果能结婚啊!那你也就可以和秀娥结婚!” 四海媳妇道。

“人家是金法官给判到一块去的,这是法律,你们老娘们不懂!”

“那金元保懂什么法律,他自己就是个第三者!听说已经让人家给停职了。”

下午,在阳县公安局,张科长、薛婷、李所长正在对宋德彪进行审讯。

“没想到吧,宋德彪,尽管你机关算尽,终久还是逃不出法律的制裁。” 张科长道。

“胜者为王,败者贼。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 宋德彪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宋德彪,我想问问你,灵山村的快嘴和你又无仇,你为什么要加害他?” 李所长问道。

“那是因为我当时的东西就放在吊死鬼崖的那个枯井里,我以为他已经认出我来了。即是没有认清,我的个头和体态是瞒不了他的,他的那张嘴迟早会坏我的事,我取了东西后,就让他永远闭住了嘴。” 宋德彪道。

“你给快嘴的烟里面是不是有麻醉剂?” 张科长问道。

“是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宋德彪反问道。

“因为快嘴被我们给救了。你为什么让宋平给陈婕送纸条取消你原来的计划?” 李所长又问。

“这个你们也知道?那是因为我对宋平产生了怀疑,想用他试探一下你们对我的反应,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把东西给陈婕,只是想提一提这事,出境后好取货。” 宋德彪道。

“那你为什么要给陈婕送回那两千万元?” 李所长问道。

“男人嘛,在女人面前应该大度一些,何况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灵山开发的事我根本就没兴趣,只是想在陈婕面前证明一下我的能力,我都这把年纪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何况我还有几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我想和她一起在美国安度晚年。” 宋德彪道。

“你是用什么办法把东西放在医疗设备的保护器内的?” 张科长问道。

“只要你有钱,总会有人来帮忙的!” 宋德彪道。

“你能不能讲具体一点?” 李所长道。

“我用十万元买通了医疗设备生产厂的一个副总。” 宋德彪道。

“金鸡博物馆的青铜器失窃案是你作的吧?” 张科长又问。

“是秦人公司余总他们作的,当然了,这些人后来都听命于我。” 宋德彪道。

“那你就交待交待你和秦人公司之间的事吧?” 李所长

“那还得从青铜器失窃案以前说起……” 宋德彪又回忆了起来。

下午,金鸡市中心医院院长办公室,陈婕正在和院长交谈。

“陈女士,小宝这种病,面前国内确实无能为力,您也是学医的,现在这种情况,既就是送到美国也恐怕没多大希望。” 院长道。

“那就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全力抢救吧,一切费用我全包了。” 陈婕道。

“您放心好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的。”

“谢谢您。”

躺在病床上的小宝又一次昏迷了过去。众人在喊叫着:“小宝,小宝。”

仪器的报警声不停地响着。值班护士急忙跑去叫医生。几位大夫急忙跑了过来。抢救工作在紧张地进行着。不一会主治大夫皱起了眉头。

“大夫怎么样,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芳芳急忙问道。

“大夫,你快想办法啊!小宝怎么还昏迷不醒啊?” 苏雪兰急道。

“人已经不行了。” 主治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宝,我的小宝。” 苏雪兰哭了起来。

“大夫,我的小宝他还能治啊,他还能治啊,大夫!” 芳芳仍相信小宝的病还能治。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种病能维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主治大夫又道。

芳芳扑上前去抱住了小宝:“小宝啊,妈妈在叫你,你听见了没?我的小宝啊!”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在医院上空回荡着。

已经到年终了,灵山村的年终统计还没报到县上来,甘副县长又打电话催严民了:“严民啊,你们灵山村的年终统计出来了没有啊,…… 嗯,去年农工商总产值拿下了六百万,今年应该是一个亿,不知道现在完成了多少?下个礼拜我和洪书记去市里汇报工作,这个数据一定得带上,什么,你说估计差不多,芳芳可是下了保证的,……嗯,你说芳芳的儿子找到了,什么得玻豪了!什么病啊?……嗯,小孩子怎么得了这种病,你要好好的安慰安慰芳芳,让她节哀,过几天我去看看她,前面的有些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让她别计较,……嗯,好吧,就这样吧。”

下午,在阳县公安局刑侦科,张科长正在埋头写这起案件的的总结报告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起了电话:“喂,阳县公安局刑侦科,噢,您是国家安全局的肖处长,嗯,肥姐的案子已经结案,您说什么?宋德彪并不是真正的肥姐!什么?可能与四oo一军事基地有关?嗯,知道了,嗯,好的,嗯,好吧!再见!”接完电话张科长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寒风使劲地吹着,芳芳站在灵山村山梁上的一棵老槐树下,她的头发和落叶一起在风中飘荡着,昨夜被风折了的那根树枝随着树冠也在风中飘荡着,看着那欲合不能欲离不忍的惨景,看着那断裂之处的深深绿色,看着老槐树那稳如磐石的枝干,芳芳突然感到了一种力量!顿时觉得她应该和老槐树一样地坚强起来,一样地去迎接风雨……

风依旧吹着,芳芳和老槐树并排站着,但没有靠着!

秋风瑟瑟花散尽

老树泣泣泪无痕

残叶飘落不了情

酣梦难救碎心人

霜来意乱魂独醒

细算浮生能几春

欲问芬芳何时有

孤枝断处绿深深

秋风扫过山梁,扫过山梁上那堆新坟,卷着满世界的落叶,卷着人们刚刚撒在坟头上的白色纸钱,吹遍了整个灵山,吹遍了灵山所有的沟沟叉叉,最后落在了灵山人留在路上那一深一浅的足迹上,落在了灵山人永远走不完的那条山路上。

尾尾声

时间在岁月中流逝,山梁上那棵古树依然在倚老卖老的讲述着沧桑,山间的风仍那么急,崖边的那朵野花还是那么艳丽,坡上那大片小片的山地里又长出了新意。

读完校旱也许你会感受到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追求与强烈的生存欲望,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疼痛,还有一种不解的困惑与迷惘。

一百年之后,也许要不了一百年,当人们站在山岭上,看着满山遍野的绿色,面对那一堆堆新坟,还有那些司空见惯了的痛,再去回味过的是是非非时,已经觉得不足为奇了,那些原汁原味的人生秘密,已经打上了时代的印记,自然、合理的躺在了历史博物馆里。

让史学家去总结吧,让政治家去评说吧,让哲学家去证实吧!人类发展史本来就是一部众说纷纭的历史。唯有史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2006.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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