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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中注定:少帅来抢亲》


第001章 废宅诡影

烟雨时节的江南,宛如一幅水雾蒙蒙的画。

庭院前的杏花树,在朦胧的雨水中摇曳。

地上铺满了一层层被水打湿的粉白色花瓣,一双绣花鞋在那些落花上轻盈地踩过,片刻之后,便听庭院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云绮举着嫩绿色的油纸伞,她站在杏花树下,明如琥珀的眸子看着眼前长满杂草的庭院。

夜色渐暗,又加上烟雨朦胧,她看不太清院子里的情形,只知道这庭院里有些阴冷。

她是来找猫的,先前在外面隐约听到这座废宅里有猫叫声,她便进来瞧瞧。

可是进来后,她就有些害怕了。

这里面空无一人,四周寂静如斯。

雨水顺着屋檐而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显得格外突兀,再加上天色越来越暗,令这院子透着阴森和诡异。

苏云绮的胆子并不大,因此她在庭院里望了一会,没发现猫咪的影子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不过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她突然看到,庭院对面的正厅大门口,有个模糊的影子站在那里!

苏云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庭院里根本没人的!

她紧张又害怕地站在原地,明亮的眸子看着那模糊的身影,夜色朦胧,她分不清那究竟是人是鬼!

“阿雨,你终于来了。”

突然,那个影子开口对她说话,他的声音阴沉幽冷。

苏云绮吓坏了,她想离开这里,却见他迈开步子,朝她走了过来。

“阿雨,我很想你!”他再次开口,轻幽幽的声音回荡在这阴森荒无的庭院内。

见他靠近,苏云绮心底的恐惧由然而生,她吓得手一抖,油纸伞落在了地上。

可她顾不得将油纸伞拾起,转身就朝庭院的大门口跑去!

“阿雨……”

身后,传来了那个影子如诉如泣的轻唤,苏云绮更怕了,一口气就跑出了废宅!

跑出好远,苏云绮才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废宅,那扇敞开的木门,在幽黑的夜色之下,仿若是魔鬼的血盆大口般,随时要将人吃掉!

苏云绮心有余悸,她不敢在这里多逗留片刻。

天色已晚,她必需尽快回家。

苏云绮快速往小巷深处走去,可是刚走几步,她就听到幽暗的巷子前面传来了一阵阵歌谣。

“人生快乐是新婚,花轿抬来一美人,新娘光美不中用,还要勤俭孝双亲……”

明明听着是喜庆的歌词,可那唱歌的人声音却格外难听,还隐约有些阴森。

歌谣唱罢,苏云绮又听得一阵喜悦的索啦声响起。

这大晚上的,竟还有人迎亲?

苏云绮觉得疑惑,便抬头望去,恰好一对白色的灯笼映入眼帘。

幽幽夜色下,白色的烛光在雨幕中微微摇曳,透着说不尽的诡异。

在晚上迎亲已经够古怪了,还用白灯笼,这不是冲撞了喜事吗?

苏云绮百思不得其解,只见迎亲队伍已近,她连忙退到一旁,想给迎亲队伍让路,谁知那走到前头提着白灯笼的两人却停在了她的

面前。

紧接着,整队迎亲队伍都停了下来,轿夫更是将花轿压低,而跟在花轿一旁的喜婆则是笑嘻嘻地走到苏云绮跟前,眉开眼笑地说:“新娘子,快上轿吧!”

新娘子?她?

苏云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满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喜婆。

不想这仔细一看,她竟发现喜婆的双颊上,各有一个红红的圆点,这模样,就像是丧葬店用纸扎的假人!

苏云绮心中一慌,又急又怕,她连连后退,略带恐慌的目光看向候在那里的迎亲队伍。

忽明忽暗的白色烛光中,她清楚的看到,不论是提着白灯笼的引路人,还是那些个轿夫,每人的脸上,都有着两个大红点,和喜婆一模一样!

“新娘子,切莫耽误了时辰,新郎官还等着呢!”喜婆再次开口,笑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看着格外诡异。

苏云绮闻声,猛地从惊恐中回神,她害怕到了极点,转身就往小巷的另一头跑去。

她跑得那样急,雨水湿了她的绣花鞋,也湿了她那一身上等丝绸裁做的罗裳。

“人生快乐是新婚,花轿抬来一美人……”

身后,再次响起了这诡异的歌谣,苏云绮不敢回头去看,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她还未跑出小巷,就听到前面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快点搜,那该死的丫头一定藏在这附近,要是让她跑了,今晚我们都得把命给交待了!”

是谁在找人吗?

正想着,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突然照了过来。

“啊……”

被这一束光刺到双眼的苏云绮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大哥,我找到那死丫头了!”打电筒的人喊了一声,便朝苏云绮跑来。

苏云绮又惊又怕,慌乱中被那人抓住了胳膊,那人力道极大,连拉带扯的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认错人了!”苏云绮急得大喊,想将那人推开。

“死丫头,给老子安份点!”那人粗鲁地骂道!

这时,又有几个打着手电筒的人跑了过来,众人将目光全都落在了苏云绮的身上。

为首的老大上下打量了苏云绮片刻,拧着眉道:“好像不是那丫头!”

闻言,苏云绮连忙喊道:“你们确实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很害怕,她好不容易摆脱了一队古怪的迎亲队伍,又遇到一群来者不善之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到迎亲队伍,苏云绮连忙往小巷的那一头望去,却发现整条小巷幽深宁静,哪还有什么迎亲队伍!

这是凭空消失了吗?

苏云绮吓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然而,让她害怕的,还在后头。

只听那为首的老大有些猥琐地笑道:“大爷我瞧着你这小模样生的也是无比俏俊,抓了你,我们一样能交差!”

什么?

苏云绮又急又恼,对他质问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抓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少给老子废话,来人啊,带走!”为首的老大不耐烦地怒喝道,抬手一挥,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便上前,用绳子将苏云绮绑了。

第002章 险境被救

苏云绮不停地挣扎,可她一介弱女子,哪是这些人的对手。

没多大会,苏云绮的手脚都被绑住了,那帮人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还在她头上套了个麻袋,将她抗起就跑。

无力反抗的苏云绮被他们摇的昏昏沉沉,她很害怕,怕得不停地掉着泪珠子。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停了下来,却是将苏云绮用力一扔。

砰地一声,苏云绮就像是货物一般,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苏云绮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咬紧双唇,想从地上站起,这时,蒙在她头上的麻袋被人扯了下来。

刺眼的光芒照来,苏云绮十分不适地将头低下。

只听方才下令将她绑来的那个老大毕恭毕敬地说道:“黄爷,小的把那死丫头给您抓回来了。”

苏云绮抬头,便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牙齿发黄的胖老头坐在一张办公桌前,而她此刻,则身在一间站满了黑衣人的办公室里。

胖老头站起身,走到苏云绮跟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苏云绮看了好一会,最后才咧开嘴凶神恶煞地对她问道:“偷的东西呢,赶紧交出来!”

苏云绮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她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她哪知道这老头要什么东西。

奈何她的嘴被堵着,她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胖老头见状,伸手将她口中的帕子扯下,苏云绮来不及喘一口气,急忙向他解释:“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

胖老头闻言,拧了拧一双眉毛,看向方才抓苏云绮来的那个老大。

老大脸色一变,一副讨好的模样对胖老头说:“黄爷,错不了,就是她!”

“不是我,他撒谎!”苏云绮大喊道。

胖老头冷笑一声,伸出满是横肉的手捏住苏云绮的下巴,威胁道:“识相地,就把东西给我交出来,不然……”

说到这,他用一种色.眯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云绮。

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苏云绮连忙摇头,想要再开口解释,谁知还未说出话,那胖老头突然用手扯向了苏云绮的衣服!

嘶啦……

一声脆响,苏云绮的上衣被他生生扯下,雪白如玉的双肩,还有那充满诱惑的肚兜,就这样露了出来。

在场的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苏云绮看。

苏云绮吓傻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丫头,你若是再不把东西交出来,我这手扯下去,你身上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黄爷嘿嘿笑道,右手慢慢地伸向苏云绮的肚兜,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猥琐之色。

“不……不要……”苏云绮哭得不知所措,可是她根本就阻止不了胖老头那只邪恶的手。

“砰!”

就在胖老头的手快要落到苏云绮肚兜上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被扰了兴致的黄爷抬起头,本想开口大骂,然而当他看清进来之人时,立刻如同惊弓之鸟般,火速站起身,卑躬屈膝地迎了上前,笑嘿嘿地道:“哟,顾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顾其丰看也未看他一眼,径直向苏云绮走了过去。

见他靠近,怕到了极点的苏云绮缩在地上一个劲地往后退,那张原本漂亮地脸蛋上满是眼泪和惊恐。

顾其丰见她吓成这般模样,一双剑眉紧拧,动作麻利地将身上的衣服解下,裹住了她单薄的身体。

苏云绮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他是谁,是来救她的吗?

“别怕。”顾其丰声音极尽温柔地对她说道,旋即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并将她抱进了怀里。

站在一旁的黄爷见状,上前勾腰哈背地笑着问道:“怎么,顾少认识她?”

顾其丰没有回答他,而是抱着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苏云绮坐到了椅子上。

他的目光,冷如寒冰,无比锐利地落到了黄爷身上。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一道质问的声音响起,黄爷抬头看去,问话的正是顾其丰的副官林辉。

黄爷的额头上,已经不知何时挂满了细细的密汗,他咕噜咽了咽口水,赔着笑脸问向林辉:“我不认识这位姑娘,还请副官告知。”

方才顾其丰一进来,就直奔那位姑娘,如今还如此温柔地将那姑娘抱在怀里,难不成,他是惹上了顾其丰的女人吗?

想到这,黄爷额头上的汗,更密了。

因为,在整个南塘市,惹上顾其丰,就等于不要命。

“刚才,用的是哪只手?”这时,顾其丰阴冷幽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黄爷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顾其丰,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威风,而是胆怯地问道:“顾……顾少这是什么意思?”

顾其丰没有理他,凛冽而锐利的目光落向那个抓苏云绮的老大,冷声问:“你知道是哪只手吗?”

老大早已经吓得双腿不停打哆嗦,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抓起黄爷的右手,哆嗦着应道:“回……回顾少,是这只手。”

“砍了!”冰冷的两个字,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命令,掷地有声地响在了办公室里。

黄爷当即吓得摊软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求饶道:“顾少饶命啊,我不知道这姑娘是您的女人啊,我要是知道,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她啊……”

这翻求饶,对黄爷而言,不过是白费唇舌罢了。

他顾其丰下的命令,就从来没有收回的可能!

副官林辉动作利索的从皮靴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大步上前,抓起黄爷的右手,快狠准地一刀砍了下去。

“啊!”

立时,鲜血四溅,一声惨叫,响彻办公室。

本就吓得魂不守舍的苏云绮见到这样血腥的一幕,顿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就这样晕倒在了顾其丰的怀里。

见她晕倒,顾其丰剑眉轻拧,他忘了,不该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将苏云绮抱起,顾其丰大步往外走去,在踏出办公室的时候,他对身后的林辉沉声说道:“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欺负苏云绮的,他不可能还让他们活着。

第003章 苏府家宴

苏云绮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庭院内,杏花依旧,绵绵细雨洗礼着一朵朵花辩。

阵阵凉风拂过,清冷的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股清幽淡雅的花香。

苏云绮躺在床上,略显迷离的双眸望着窗外院子里的随着风雨飘零的杏花,昨日发生的事情回想在脑子里,她仍觉得后怕。

阴森的废宅,古怪的人影,像假人一样的迎亲队伍,还有那帮莫名其妙将她捉去的坏人……

若不是那个穿着军官服的男人突然出现,恐怕她这一生,便毁在那个胖老头手里了。

那个救她的男人,她并不认识,只记得胖老头称他为顾少……

顾少……

这个名字,苏云绮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却又想不起来……

正疑惑,房门被推开,苏云绮转眸看去,便见母亲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

“你这妮子,可算是醒了,昨儿半夜里突然发起高烧,真是吓坏了为娘!”兰秀进门瞧见苏云绮已醒,一边数落着她,一边走到床边坐下,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幸好,已经退烧了。

苏云绮皱了皱好看的柳眉,问道:“我何时发烧了?”她不是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晕倒了吗,就连怎么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兰秀瞪着她,再次数落道:“春萍说你昨儿个下学回来后,去院子里采杏花时淋了雨,因此半夜里才烧了起来。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知分寸,下雨的时候去采花做甚?”

她什么时候淋着雨去采花了?

苏云绮被兰秀这般言辞说的莫名其妙,可她并未反驳兰秀,因为兰秀好像并不知道她昨天出了苏府。

这就让苏云绮心生疑惑了,她是被那个穿军官服的男人救下的,按理说他将她送回来,应该会惊动苏府里的人。

可照现在这情形,母亲兰秀和她的丫环春萍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那么他是如何将她送回来的呢?

见苏云绮沉默不语,兰秀也不再忍心责怪她。

从小苏云绮就懂事听话,这次淋了雨生病,想来也是个例外,所以兰秀便不再与她追究,而是唤来春萍伺候苏云绮梳洗。

因为今儿个是正房太太秦素芳的生辰,苏定国命管家在前厅准备了晚宴,所有家眷都得出席,去给秦素芳祝贺。

穿好衣服,苏云绮坐在镜子前,由春萍替她梳着头。

苏云绮心不在焉在看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想的,全是昨天发生的那些事。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的一个盒子上。

这盒子通体黑色,上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

苏云绮将它拿起,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放着一对十分精美的手镯子。

以前兰秀经常会挑一些好看的首饰给她送来,因此苏云绮便以为这对手镯也是母亲拿来的,就未多想,又随手将盒子放回了梳妆台。

到了傍晚,前厅已经摆上了好几桌宴席,苏府里的家眷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前厅。

苏定国是南塘市的首富,家大业大,除了正房太太秦素芳,苏定国还娶了六个姨太太,几房太太的儿女加起来,共有十三人。

苏云绮在苏定国所有的儿女中排行第七,虽说她母亲兰秀是三姨太,进府早,但兰秀的母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所以兰秀嫁入苏府后,一直不受苏定国的宠爱,因此兰秀入府后许多年,才生了苏云绮这个女儿。

正太太秦素芳膝下有一儿一女,她的嫡出长子是苏禹安,今年二十有六,眼下正帮着苏定国打理生意。

二女苏禹楚年芳二十有四,如今在南塘市十分有名的中华报社里当记者。

苏云绮来到前厅时,几个姐妹都围在苏禹楚的跟前,问她在报社里的工作情况。

至于哥哥弟弟们,则老老实实地站在苏定国身后,听苏定国说着生意上的事。

苏云绮向来是最懂礼数的,她先去给苏定国和正房太太请了安,又向其余的姨太太以及兄长弟弟们打了招呼,最后才来到苏禹楚的跟前,唤了声:“二姐。”

在苏家,苏禹楚仗着自己是嫡出,又有苏定国的疼爱,便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从来不将温婉柔弱的苏云绮放在眼里。

这不,一瞧见是苏云绮在向她打招呼,苏禹楚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利的像刀子一般的目光在苏云绮身上看了看,冷声道:“听说昨晚上你发高烧了,想必惹了风寒还未好透吧,瞧这脸白的,怪吓人的。”

闻言,苏云绮只是淡淡一笑,她早就习惯了苏禹楚这样的冷嘲热讽。

“多谢二姐的关心,我的风寒已无大碍。”苏云绮云淡风轻地说道。

苏禹楚冷哼道:“你虽是无大碍了,可我瞧着你这般病殃殃的模样,就觉着闹心,你还是别跟我面前晃悠了。

“那我不妨碍二姐了。”苏云绮似笑非笑地说完,转身离开。

这苏禹楚不待见她,是整个苏府里都知道的事。

不过,苏云绮虽性子柔弱,却并不软弱,她才不会热脸去贴苏禹楚的冷屁股。

很快,宴席开始。

苏定国和秦素芳先后说了一翻言辞,苏云绮都没有心思去细听,许是她昨夜里发烧的缘故,这会她又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她只想快点结束宴席,回到屋子里休息。

“父亲可还记得天外天酒坊的老板黄爷?”这时,大哥苏禹安说的话落入了苏云绮的耳中。

听到黄爷二字,苏云绮立时就想起了昨晚上差点毁了她清白的那个胖子,于是,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听了起来。

“就是做洋酒生意的那个黄老板?”苏定国问道。

苏禹安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这黄老板不知道惹上了谁,今天一早被发现死在了办公室里,听闻他死状极惨,不仅右手被人砍下,就连一双眼珠子也被挖了。”

苏禹安的话音方落,苏禹楚就抢声道:“这事我也知道,听说死的还有他的一帮手下,也是全都被挖了眼珠子,今儿个早上我们报社的男同事还去了现场。”

第004章 大红嫁衣

“都被挖了眼珠子?难倒是他们看见了不该看的,所以被人给灭口了?”四姨太的儿子苏池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苏定国道:“黄老板怎么死的我不关心,但是今天为父的要告诫你们,在生意场上,务必谨言慎行,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谁,只怕会落得和黄老板一样的下场。”

“是!”在场的兄长和弟弟们全都齐声应道。

听完他们说的,苏云绮心里却是不淡定了。

昨晚那胖老头被砍了手后,她就晕倒了,所以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如今听苏禹安这么一说,她敢肯定,这黄老板就是昨晚羞辱她的胖老头。

那个穿军官服的男人,究竟是谁,竟然为了她,杀了那么多人。

而他们之所以全被挖了眼珠子,是因为看到了她被胖老爷扯掉衣服后的样子吗?

可她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他为什么要救她,又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欺负她的人?

苏云绮想不明白,也不敢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宴席结束后,苏云绮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春萍为她打来热水清洗后,便伺候她到床上休息。

“咦,这里怎么有一套新娘子的衣服,小姐,这是你的吗?”春萍突然惊讶地问道。

苏云绮闻声望去,一眼便瞧见了一件大红色的嫁衣,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她的床上!

她又没订亲,怎么会有嫁衣?

难不成是兰秀为她准备的?可母亲为何要为她准备嫁衣呢?

苏云绮立刻让春萍去将兰秀找来,她怕兰秀背着她偷偷地给她订了亲事,所以心头格外着急。

过了一会,兰秀才款款而来,苏云绮焦急地迎上前质问道:“母亲,你可是瞒着我替我应下了亲事?”

兰秀被她问得糊里糊涂,疑惑地说:“你这妮子病傻了不成,好好的我替你应下亲事做什么?”

“没应亲事,那这嫁衣从何而来?”苏云绮将那件嫁衣拿起,丢进了兰秀的怀中。

看着这件大红色的嫁衣,兰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拿起这嫁衣仔细打量起来,上面的刺绣格外精致,正面的那只凤凰也是栩栩如生。

只不过,这件嫁衣上的凤凰,怎么是闭着眼睛的。

正常的嫁衣,绣着的凤凰应该是睁着眼的才对。

“这衣服不是我替你准备的。”兰秀说道,又问向春萍:“方才可有人来过小姐的屋子?”

春萍仔细想了想后摇头道:“没有。”

既然没人来,这嫁衣难不成是凭空来的?

兰秀觉得有些古怪,对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苏云绮问道:“云绮,你屋子里可还有多出别的东西?”

多出别的东西?

苏云绮一下子就想到了梳妆台上那个黑盒子里的手镯。

她走过去将黑盒子拿给了兰秀,道:“还有这个,一对手镯,这也不是母亲为我准备的吗?”

兰秀一边摇头,一边将黑盒子打开。

然而当她看到里面那对金手镯时,立刻吓得“啊!”一声惊叫,手中的黑盒子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手镯也顺势掉了出来。

苏云绮见母亲受到了惊吓,连忙扶住兰秀,焦急地问道:“母亲,怎么了?”

兰秀一张脸吓得惨白,目带惊恐地盯着地上那对镯子,右手紧紧抓住苏云绮的胳膊,声音略微颤抖地问她:“女儿,这……这对镯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我原以为是母亲拿来的。”苏云绮如实应道,她不明白,为何兰秀会被一对手镯吓成这样。

“不……不是我……”

兰秀神色恐慌地说道,身体有些无力地往后退着,若不是苏云绮将她扶着,只怕她已经跌在了地上。

“母亲,你究竟怎么了?”

苏云绮十分担心,可兰秀并不回答。

恍惚了一阵之后,兰秀慌慌张张地将那对镯子拾起,放回了盒子里,随后焦急中带着恐慌地对春萍吩咐道:“春萍,你速去东平街的往生店里请一名钱先生过来。”

春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三姨太的神色和言辞中,她隐约觉得这事有些严重,便立刻按兰秀说的出府寻人去了。

这厢春萍一走,苏云绮便扶着兰秀坐到了床沿,只见兰秀脸色苍白,双瞳里满是惊恐。

苏云绮很是着急,紧紧抓住兰秀的双手道:“母亲,您可别吓我。”

兰秀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她,颤声问:“云绮,你老实告诉母亲,最近可有遇到什么古怪之事?”

苏云绮自是不敢把昨天遇到的那些事告诉兰秀,否则兰秀就更要着急了,所以苏云绮便摇了摇头。

兰秀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而是说了句:“那等钱先生来了再说吧。”

这往生店的钱先生,苏云绮是认识的,他是母亲的旧相识,也是一位阴阳先生,以前姥姥过世,便是请的那位钱先生去做的道场。

如今母亲这般着急的让春萍去请钱先生,想必是和这突然冒出来的嫁衣与镯子有关。

至于嫁衣和镯子为何会凭空而来,苏云绮自然是想到了昨天遇到的古怪迎亲队伍。

莫不成,她是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思及此,苏云绮心底也有些害怕了,她越发用抓紧母亲的手,也盼着钱先生早些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春萍带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戴着黑边眼镜,看上去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从后门悄悄地进了苏府,很快便到了苏云绮住的云中院。

兰秀吩咐春萍看好大门,不能让外人进来。

毕竟苏云绮遇到的这些事十分古怪,兰秀不想让府里的其他人知道。

“三姨太这么晚找我来,可是出了什么急事?”钱先生放下手里的木箱子,关心地问道。

兰秀急忙将红嫁衣和手镯子递给钱先生:“云绮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了这两样东西,我有些害怕,便差春萍去将你请了过来。”

钱先生看着这两样物件,温和的脸色突然一变。

凭他当阴阳先生多年的经验,一眼便瞧了出来,这两样都是阴物。

见钱先生的脸色变了,兰秀知道自己担心的没有错,看来苏云绮是真的遇到了麻烦事。

第005章 惹上阴亲

兰秀急忙说道:“这对手镯子我认识,是穆家老太太的传家宝,她当年亲口说过,要将这对手镯留给她的孙媳妇,可是当年穆老太太下葬时,这对手镯也同她一起入了土,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云绮的屋子里,钱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了兰秀说的话,苏云绮心中即惊又怕,原来这对镯子是陪葬之物,难怪兰秀方才一见到它就受到了惊吓。

钱先生将两样物件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目光落到了苏云绮的身上。

她的气色不太好,看着像是受了风寒有些中气不足,但是在钱先生看来,她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阴气,明显是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将带来的木箱子打开,钱先生取出一个罗盘,神色略显凝重在苏云绮的屋子里测了起来。

知道钱先生这是在办事,兰秀纵使心底再急,也没有开口打扰他。

过了一会,钱先生将罗盘收好,对苏云绮问道:“这屋子没有任何问题,你最近可是去过什么地方?”

苏云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有所隐瞒,便将昨天去废宅以及遇到迎亲队伍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却并未说自己被人绑走、以及被别人救下的事。

“你这不知死活的妮子,我说过多少次,晚上不可单独出去,你竟然一个人跑出府,还去了那种地方!”听完苏云绮说的,兰秀又气又急,张口便对苏云绮骂道。

苏云绮明白自己惹了祸事,连忙向母亲认错,可兰秀并不理她。

钱先生劝道:“事已发生,三姨太责怪七小姐也是无用。”

兰秀这才罢休,对钱先生问道:“钱先生,云绮真的是撞邪了吗?”

钱先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七小姐去的那座废宅,可是穆家老宅?”

兰秀一边叹气,一边点了点头。

“既然是穆家老宅,那这事就很明显了,对方送来了家传手镯,又送来了嫁衣,摆明了是想要七小姐和穆家少爷结阴亲。”钱先生下了结论。

听到阴亲二字,苏云绮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她虽待字闺中,却也是懂得,这阴亲的意思,就是要让她嫁给鬼魂!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闯入那座废宅,居然会给自己招惹上这样的麻烦事。

“钱先生,看在你我是旧相识的份上,你一定要帮帮云绮,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让她和穆家那孩子结阴亲!”兰秀急哭了。

钱先生虽是阴阳里的行家,却最怕女人掉泪珠子。

兰秀这一哭,他立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安慰道:“你先别急,我定会想法子保住七小姐。”

“你真的有办法化解吗?”兰秀抹着眼泪问。

钱先生沉默了片刻,便让兰秀将苏云绮的生辰八字写在了一张红纸上,他拿出一张画着符的黄纸,与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叠在一起,做成了一个护身符递给苏云绮,道:“这个护身符你要时刻带着,切莫离身,今晚我要亲自去一趟穆家老宅,能不能化解这场阴亲,就看今晚此行了。”

说罢,钱先生也不耽搁,拿起嫁衣和手镯,便快速离去。

有钱生先亲自出马,兰秀多少放心了些。

毕竟钱先生在阴阳这一行做了十多年,算是老手,且经验十足,她相信钱先生一定能化解这场阴亲。

“母亲,那个穆家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会选我来配阴亲?”钱先生一走,苏云绮就立刻向兰秀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兰秀拧着秀眉,不停地叹着气,却是没有告诉苏云绮只字片语,而是语气颇重地道:“穆家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以后除了苏府和学堂,再也不许去别的地方!”

苏云绮心情沉重地低下了头,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母亲将她当成金丝雀般,恨不得将她锁在笼子里。

可如今,她却是有些明白了,原来母亲不让她去别的地方,就是怕她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不干净的东西,便和母亲口中的穆家有关。

她昨天进入那座废宅时,就隐约觉得自己以前像是去过那个地方。难不成,她与穆家真的有渊源,所以穆家才选她结阴亲。

但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和穆家有关的任何东西。

至于母亲说的那个穆家的孩子,他又是谁?

兰秀离开后,苏云绮便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这些问题,她心里并没有觉得很害怕,反而更多的是疑惑。

带着这些疑惑,苏云绮很快便睡了过去。

只不过,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她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她的床前!

屋子里一片幽黑,苏云绮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那个人影身材颀长,正用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苏云绮又惊又怕,她想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可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

恐惧和惊慌立时占据心头,苏云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阿雨,你叫人退了我送来的东西,是不肯嫁给我吗?”突然,他开口说了话。

这声音,苏云绮一下就听了出来,是昨天晚上在废宅里听到的那个!

“可是阿雨,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娶。”他再次开口,声音幽幽,听着有些落寞。

“阿雨,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待你如初,定不负你。”

他的话,带着款款的深情,字字句句落入苏云绮的耳中,让她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她很想问他是不是穆家少爷,也很想告诉他,她不是阿雨,他定是认错了人。

可她开不了口,只能听他说。

但他却不说了,而是慢慢地俯下头,想要亲吻她!

害怕的感觉再次在心头升起,苏云绮吓得瞪大了眼睛,谁知他还未靠近,就见她身上突然散出了一束红光,猛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闷哼一声,身形也跟着一颤。

“那该死的阴阳先生竟敢多管闲事!”他忽然站起,语气愤怒地说道,然后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幽暗的屋子里。

第006章 古怪司机

他一走,苏云绮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

她如释重负,猛地一下睁开了双眼,只见屋子里一片清明,庭院里也隐约传来了鸟儿轻鸣的声音!

天已经亮了。

那她方才见到的那个人影,还有听到的那些话,是在做梦吗?

苏云绮有些害怕,她急忙穿衣下床,准备去找兰秀,将这个梦告诉兰秀。

可她穿衣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一疼,像是有什么扎着了自己一样。

苏云绮拧着眉,将手伸进领口,把昨晚钱先生给她的那个护身符摸了出来。

然而原本红色的护身符,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团漆黑!

苏云绮想到了梦里的那束红光,她吓得脸色一白,将护身符扔在了地上。

春萍听到屋子里有动静,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准备伺候苏云绮梳洗,谁知她还未走近床边,便吓得“啊”一声惊叫,手中的水盆也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小……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又在这里了?”春萍惊恐的喊着,小脸惨白。

苏云绮闻言,走过去一看,只见昨晚被钱先生带走的红色嫁衣,以及装着手镯的黑盒子,此刻竟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而且旁边还多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看到这些东西,再想到昨晚的那个梦,苏云绮吓得魂都丢了!

他在梦里说,除了她,他谁也不娶!

那他是要一直缠着她不放了?

苏云绮很怕,只觉得手足无措,她连忙跑去找兰秀。

彼时兰秀也刚起床,一见苏云绮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跑来,便问她出了什么事。

苏云绮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嫁衣和手镯子,他又送回来了,还有双绣花鞋!”

兰秀听了,也是吓了一跳,匆匆忙忙跑到苏云绮的屋子里一看。

东西明明让钱先生拿走了,如今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钱先生失手了吗?

兰秀更加担心和害怕了。

“母亲,该怎么办?”苏云绮没了主意。

兰秀也没主意,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连她也乱了分寸,苏云绮就更惊慌无措了。

努力让自己镇定,兰秀吩咐春萍将那几样东西收起来,然后对苏云绮说:“你先去学堂,等下我会亲自出府去找钱先生。”

发生这样的事,苏云绮哪有心思去学堂上课,可呆在家里她也不能解决这件事。

无奈之下,苏云绮只好收拾了书本,由春萍陪着去了女子学堂。

因为兰秀不放心让苏云绮一个人出门,才让春萍陪着她。

一天下来,苏云绮都魂不守舍的,连课堂上先生讲了些什么,她都不知道。

到了下学的时候,她连课本都没收拾,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她想尽快赶回苏府,问兰秀有没有从钱先生那里得来解决的法子。

苏云绮走到女子学堂的大门外,本打算叫辆黄包车回苏府,却见一辆汽车开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只见司机下了车,走到苏云绮面前恭恭敬敬地说:“七小姐,老爷叫我来接你回府。”

父亲派车来接她?

苏云绮觉得难以置信,毕竟身为苏府里不受宠的庶出之女,从不曾享受过专车接送的待遇。

莫非是父亲知道了她的事,所以才派车来接她?

思及此,苏云绮心里又担心又害怕,父亲那样严厉,知道她一个人跑出府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只怕她是免不了要挨训了。

苏云绮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车,不管挨训与否,这苏府总归是要回的。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苏云绮听着外面那些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心里越发的凌乱。

过了好一会,耳中没有了叫卖声,四周除了车轮子的轱辘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苏云绮看向车窗外,本想瞧瞧车子开到哪里了,不料这一看,她却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开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而且这条小巷根本不是回苏府的路!

苏云绮慌了,急忙对司机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回苏府的路!”

然而司机并未理她,仍旧往前开着。

苏云绮起了身,伸手拍向司机的肩膀:“你快停下,我要下车!”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看来这车和司机,并不是父亲派来的!

这下苏云绮更慌乱了!

都怪她一时大意,什么都没问清就上了车。

父亲那样忙,就算知道了她的事,也不可能派车来接她的,她怎么就没细想一下,轻易地相信了这个司机!

苏云绮又惊慌地喊了几声,司机仍像个木偶般,只顾着开车,完全未对她的喊话做出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苏云绮咬紧双唇,又慌又急地将车门打开,娇小的身影猛地从车里跳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在青石路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痛得厉害!

就在她跳下车的瞬间,那司机终于把车停下了!

苏云绮看着司机下了车,一步步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司机的靠近,苏云绮却是突然发现,先前还是如同正常人一样的司机,此刻竟和那晚的迎亲队伍一样,变成了一个双颊上有着红色圆点的怪人!

他走路的动作格外迟缓,就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

恐惧和惊慌立时占据了心头,苏云绮顾不得身上摔得有多痛了,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拼命地往小巷外头跑!

她跑得那样急,也没看到有一辆黑色汽车正好驶进了小巷!

“砰!”一声!

苏云绮就这样和车子撞在了一起,她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苏云绮无力地往地上掉去,她闭上眼想着,自己就这样死了吗?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死亡,也不是任何疼痛,她没有掉到地上,而是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苏云绮睁开眼,惊魂未定的双眸中,立时映出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第007章 定会报答

是他!

那晚救下她的男子,居然会在这偏僻的小巷里出现,救了她第二次!

“有没有受伤?”顾其丰将她扶起,声音轻淡却不失温柔地对她问道。

苏云绮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她余悸未悄地往方才司机那个方向看去,想告诉顾其丰那里有个可怕的怪人。

然而,眼前的小巷一片空寂,哪还有方才的司机和车子!

他们就如同那晚的迎亲队伍一样,凭空消失了!

苏云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左右看了看,然后有些语无论次地对顾其丰问道:“方才……方才这里的车子……还有个怪人司机,你瞧见了没有?”

顾其丰见她即惊慌又害怕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只看到了你。”他轻声回答,一双冷眸,如同夜空中的浩瀚星辰,紧紧地凝视着苏云绮。

听到他的话,苏云绮抬头,满是惊慌的目光撞上了他沉冷幽深的瞳孔。

四目相对的刹那,苏云绮只觉得他的眼底似有一股无形的漩涡,将她的双眸深深吸住,然后,他眼底的沉静,仿似也跟着传递到了她的眼中。

渐渐的,苏云绮心中的惊恐消散而去,她整个人平静了下来。

“好些了吗?”顾其丰问道。

苏云绮点了点头,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的眼睛很特别,竟能让她内心觉得宁静。

这时,顾其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方才把她撞飞的那辆车前,并替她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

“这是你的车?”苏云绮有些诧异地问道。

顾其丰挑眉看着她,似在反问,这车是他的又有什么不妥吗?

苏云绮自然是觉得不妥的!

因为这要是他的车,那他方才肯定在车里,她被车子撞飞的瞬间,他怎么可能用那么快的速度从车子里跑出来将她接住!

所以苏云绮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她满是疑惑地想要问他刚才是怎么接住她的,可顾其丰却突然将她抱起,直接把她塞进了车里,他也跟着坐了进来。

“去苏府!”他冷声对司机吩咐。

“是,顾少!”司机的声音落入苏云绮的耳中,苏云绮觉得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开车的这位,不正是那晚将黄爷的手砍掉的那人吗!

苏云绮再将目光落在了顾其丰的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他仍旧穿着军官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和凛冽,他不像苏府里的哥哥弟弟们那般生得白嫩,而是肤色偏黑,也正是这样的肤色,让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加俊朗刚毅。

“你是谁?”苏云绮将先前的疑惑抛下,认真的对他问道,毕竟他已经救过她两次了,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顾其丰。”简短的三个字,从他的薄唇里说出。

先前听黄爷叫他顾少时,苏云绮就觉得这个名号有些耳熟,如今听到顾其丰三个字,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整个南塘市里能被称为顾少的,只有顾司令的独子,也就是顾其丰!

传闻中的顾其丰,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极其残忍,但凡惹到他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苏云绮怎么也没想到,这传闻中遥不可及的人,居然救了她两次!

可是,她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会救她?

苏云绮得了他的恩慧,却并不想欠他,所以会直截了当地对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认识我吗?”她要问明白原由,以便日后有机会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顾其丰拂唇一笑,深若寒潭的眸子望着她,道:“确实认识。”

认识?苏云绮糊涂了,她不记得见过他呀。

苏云绮正打算问他是怎么认识她的,余光却瞧见车子已经快要开到苏府了。

她急忙对林辉喊道:“就在这里停车吧,我自己走回去。”

若是让苏府里的人瞧见她坐了陌生男子的车回来,她到时候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林辉踩了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

苏云绮十分有礼数地对顾其丰道:“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哦?”他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声,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紧锁着她,似笑非笑地问:“你要怎么报答?”

苏云绮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接,竟是将她给问住了。

他是顾其丰,要钱有钱,要权势有权势,而她只是苏府里一个庶出的女儿,确实没什么好东西可报答他的。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吞吞吐吐地开口,却见顾其丰突然倾身过来靠近了她。

苏云绮吓了一跳,想要往后退,顾其丰却突然伸出双臂,把她禁锢在了他和车座之间,让她无处可避。

他们两挨得如此近,近到苏云绮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有些慌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双颊瞬间变得通红,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声音软糯糯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顾其丰见她这般惊慌却不失可爱的模样,拂唇一笑,轻声道:“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他的话,有些暧昧,听得苏云绮耳根子一红。

若是苏定国知道她与一个陌生男子靠得如此近,还讲了这样的话,肯定是要罚她跪祠堂的!

苏云绮手足无措地将他推开:“我先回去了,总之谢谢你!”说罢,她像落荒而逃的兔子,急忙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跑得很急的苏云绮却不知,她刚从车子里下来,就被正好从报社下班回来的苏禹楚瞧见了。

苏禹楚躲到了柱子后面,等苏云绮进了大门,她这才走出来,一双目光恶狠狠地看着苏云绮的背影。

整个苏府上下皆知,苏定国有意将苏禹楚指婚给顾其丰,让苏家与顾家联姻,可如今苏云绮却坐着顾其丰的车子回来,苏禹楚能不嫉妒能不恨吗!

第008章 冤枉私通

她不知道苏云绮这个贱丫头是怎么认识顾其丰的,但是她绝不能让苏云绮拦了她的道,整个南塘市,只有她才能嫁给顾其丰!

这般想着,苏禹楚愤恨地进了苏府大门,悄悄地跟在了苏云绮的身后。

一路回到云中院,苏云绮顾不得放下书包,便跑去了兰秀的房间,她还急着问母亲,钱先生那边究竟能不能解决她的事。

可兰秀的屋子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人在。

苏云绮只得唤来春萍,问道:“我母亲呢?”

春萍嘟着嘴说:“小姐,三姨太今天早上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

什么,都一天了,母亲还未回来?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苏云绮开始担心起来,她立刻叫春萍去东平街找找,看母亲是否在钱先生那里。

夜色渐暗,苏府里的各处庭院都掌起了灯笼,唯有苏云绮的云中院仍旧漆黑一片。

母亲没有回来,苏云绮坐立难安,晚饭都顾不得吃,又哪有心思掌灯。

又过了一会,仍旧不见春萍和母亲回来,苏云绮来到院门口,十分焦急地住外张望。

就在这时,不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苏云绮立刻瞪大双眼,仔仔细细地盯着前方。片刻之后,她总算是看到春萍和母亲走了过来,不过,她们两个还扶着一人。

苏云绮定睛一看,竟是钱先生。

她急忙上前搭手,问道:“母亲,钱先生这是怎么了?”

兰秀道:“先别问这么多,赶紧将人扶进屋去。”

待进了兰秀的屋子,三人将钱先生扶着坐在了凳子上,春萍这才掌了灯。

借着忽闪的烛光,苏云绮瞧见,钱先生的脸格外苍白,像是受了伤一样。

苏云绮连忙给钱先生倒了一杯茶,钱先生接过茶水,猛咳了几声后,才慢慢地喝了两口。

“钱先生,您怎么了?”苏云绮担心地问。

钱先生放下茶杯,神色沉重地叹息一声,他分外无奈地说:“是我无用,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谁,是穆家那个孩子吗?”兰秀问道。

钱先生点了点头,喘着粗气说道:“昨晚我将嫁衣和手镯送回穆家老宅,并未遇到半点凶险,我便以为穆家同意了退掉这门阴亲,于是我便安心回了店里,谁知我睡到半夜,他却突然闯来,将我打伤。”

“我做阴阳先生十几年,还从未遇到过修行如此高深的鬼魂。幸好他并未要了我的命,而是警告我莫要再多管闲事,若我再管你们的事,便要来取我性命。”

听到鬼魂二字,苏云绮害怕的同时,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梦里的那个人。

莫非,就是他将钱先生打伤的?

只听兰秀叹了口气,有些伤神地说:“这样说来,穆家那孩子是要缠着云绮不放了,如今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那我该如何才能保住云绮啊。”

苏云绮听完她说的,心里也是着急,她对钱先生问道:“钱先生,如果他一直缠着我,要同我结阴亲,那我是不是会死?”

钱先生凝重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如今他又将嫁衣送了回来,还多了双绣花鞋,若我算得没错,他定会在三日之后前来迎亲,等到那时,便是你的死期。”

也就是说,她只有三天可活了?

苏云绮的心,像是沉入了谷底,她很害怕,却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就这样死了,留下兰秀一人,在这苏府的深深庭院内暗自伤神。

“钱先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兰秀急哭了,她就苏云绮这么一个女儿,怎能看着苏云绮就这样走了。

钱先生沉重地低着头,没有应话,像是在思考着。

兰秀哭得更伤了,苏云绮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握住兰秀的手,安慰着兰秀:“母亲,您别伤心了,仔细着身子。”

兰秀却是听不进,而是对着屋子里的空气撕心裂肺地喊:“穆清寒,兰姨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为何你要缠着我家云绮,你就不能放过她吗,她才十八啊!”

穆清寒,那个出现在她梦里,唤她阿雨的穆家少爷,叫穆清寒吗?

苏云绮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她又想不起来。

苏云绮只好对兰秀问道:“母亲,我与那穆清寒究竟有什么渊源,他为什么叫我阿雨,还非要和我结阴亲?”

兰秀哭得梨花带雨,面容即憔悴又悲伤地看向苏云绮,正要开口回答,却忽然听到外面的院子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苏禹楚的声音响起:“父亲,兰姨确实藏了男人在屋子里,方才我亲眼瞧见的!”

闻言,屋子里的三人皆是一惊,然而此刻已经来不及把钱先生藏起来,因为就在苏禹楚话音刚落之迹,苏定国便带着一帮下人破门而入!

苏府前厅!

钱先生被绑住了手脚,由两名家丁押着跪在地上。

同样跪着的,还有兰秀和苏云绮。

苏定国和大太太秦素芳端坐在正堂,其余的姨太太和少爷小姐们则分坐于左右两侧。苏禹楚站在秦素芳的身后,正一脸得意地瞪着苏云绮,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悄悄跟着苏云绮去了云中院,竟会意外发现兰秀带了个陌生男子回来。

所以她立刻跑去告诉了苏定国,让苏定国带着下人到云中院捉奸。

“兰秀,平日里看你文文静静的,没曾想你竟然会与别的男子私通!”秦素芳凛然开口,直接给兰秀扣上了如此大的一个罪名。

兰秀脸色苍白,焦急地解释道:“姐姐,我没有与他私通,还请姐姐莫要胡说!”

“都抓现行了,还敢狡辩,兰姨,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苏禹楚讽刺的说道。

“二姐,你莫要诬蔑我母亲!”苏云绮厉声喝道,平日里苏禹楚怎么欺负她,她都无所谓,可如今苏禹楚欺负到了兰秀的头上,苏云绮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苏禹楚被她这么一喝,脸色一沉,上前就是啪地一巴掌甩在了苏云绮的脸上:“死丫头,你什么身份,居然敢对我大呼小叫!”

第009章 乱棍打死

见苏云绮被打,护女心切的兰秀一把将苏云绮抱入怀中,对苏禹楚质问道:“她是你的妹妹,你凭什么打她!”

苏禹楚冷哼一声:“一个庶出的下贱东西,有什么资格当我妹妹!”

“你……”兰秀被她这话呛得脸色越发苍白。

“够了!”这时,一直未吭声地苏定国怒喝一声,堂内立刻安静下来。

见苏定国出了声,兰秀松开苏云绮,爬到了苏定国的前面,哭着说道:“老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与人私通,钱先生只是我的旧相识,我找他来是有些事要他帮忙。”

秦素芳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事不与自己的夫家说,却找来陌生男子帮忙,这是何理?”

“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事找他帮忙。”苏定国愤怒地说道,若是让人知道他的三姨太与人私通,那他这南塘市首富的脸只怕是没地方搁了。

兰秀想要解释,却又不敢把苏云绮遇鬼魂缠身的事说出来,这事一旦说出去,怕是日后就没谁敢娶苏云绮了。

见兰秀不开口,苏定国的脸色越发难看,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兰秀的肚子上!

“啊!”兰秀痛得一声惨叫,立时摔倒在地!

“母亲!”苏云绮吓坏了,急忙将兰秀扶起,泪眼朦胧地问道:“母亲,你怎么样了?”

兰秀痛得满痛都是冷汗,却是强忍着宽慰苏云绮:“我……我没事。”

见兰秀在强忍,苏云绮即心疼又自责,她怒视向苏定国,道:“父亲,母亲找钱先来,是为了我的事,你不要凭白无故地冤枉她。”

“为了你的事?难不成你是兰姨与这钱先生的私生女?”苏禹楚突然故作惊讶地说了这么一句。

立时,正厅内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苏定国更是怒到了极至,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他指着苏云绮,大声喝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能有什么事,居然让你母亲将一个陌生男子带回来!”

苏定国质问的话音一落,苏云绮还来不及回答,就听站在一旁的管家开口道:“老爷,这钱先生可不是陌生人,若是老奴没记错的话,当年您娶三姨太进门时,这钱先生还拦了花娇,当众质问三姨太为何舍他而去,改嫁给您!”

管家的话,顿时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苏定国的一双怒目落在钱先生身上仔细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他!”

他走到钱先先面前,沉声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她!”

钱先因受了伤,气息有些不稳,再加上这些人如此诬蔑他和兰秀,他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急得大咳了好几声,才怒声道:“苏老爷,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我与兰秀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们清清白白,何来惦记一说!”

“清清白白,你当我苏定国是傻子吗?”苏定国大喝道,心里已经认定了兰秀与钱先生确实有私情。

因为自从兰秀嫁入苏府后,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所以他也故意冷落兰秀,对她并不宠爱。

而他认为,兰秀之所以对他不冷不热,就是因为兰秀心里还惦记着当初挡花娇的那个人,也就是钱先生。

“来人,将三姨太拖出去乱棍打死!”苏定国气到失去了理智,他绝不会留一个对他不衷的女人活在世上,丢尽他的颜面!

一听苏定国下了如此冷血无情的命令,苏云绮吓到不知所措,她跑到苏定国的跟前,跪下哭着求他道:“父亲,母亲确实是因为我的事才叫钱先生来的,他们并没有私情,您相信母亲。”

“滚开!”苏定国一脚把苏云绮踢到一边。

这时,两名家丁走了进来,将兰秀押着就往外走。

兰秀不停地挣扎,还大声哭喊道:“老爷,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算你打死我,我也问心无愧!”

“苏老爷,你也是有学识的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乱用刑罚!”钱先生也急得大喊,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兰秀被活活打死。

可是苏定国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他沉声对管家吩咐道:“你去盯着,让他们狠狠地打!”

眼看着苏定国不会收回命令,苏云绮只好起了身,想冲过去将押走兰秀的两名家丁推开,可是苏禹楚却将她拦了下来。

苏禹楚抓住她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小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父亲去你们的云中院吗?因为我看到你从顾少的车子上下来,你明知道父亲有意让我和顾少联姻,却还不知廉耻地跑去勾搭顾少,所以,我是绝对容不下你的!”

她什么时候不知廉耻,跑去勾搭顾少了?

苏云绮觉得苏禹楚就像是只疯狗,随便逮个原由就乱咬人!

可苏云绮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苏禹楚解释,因为兰秀已经被押到了外面的院中,还被家丁们按在地上一通乱打!

“啊!”兰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苏云绮顿时就心疼地泪如雨下,她猛地一把推开苏禹楚,直接冲到院中,跑过去趴在兰秀的身上,哭喊道:“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我母亲!”

家丁们向来按苏定国的命令行事,苏定国没让收手,他们又岂会放了兰秀!

所以他们也顾不得苏云绮是否趴在兰秀身上,一棍又一棍地落下,打在了苏云绮娇弱的身体上。

苏云绮痛得倒吸了几口冷气,可她却倔强地咬紧双唇,没有喊出一声。

兰秀见棍子落在了苏云绮身上,用劲全身力气翻过来,紧紧抱住苏云绮,把她护在怀里,哭着向苏定国喊道:“老爷,你要打就打死我,不要伤害云绮,她是你的女儿啊!”

对于苏定国而言,如今已芳龄十八的苏云绮可有可无,他膝下那么多儿女,少了一个苏云绮也不会如何。

因此面对兰秀的哭喊,苏定国冷血无情地置之不理。

看到他的绝情,兰秀彻底寒了心,不再向他求饶,而是紧紧抱着苏云绮,不让棍子落在苏云绮的身上。

第010章 替她出头

院子里,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兰秀被打得混身是血,早已不成人形,而苏云绮在她的保护之下,虽然也被打了几棍,却并无大碍。

母女两抱成一团,院子里满是苏云绮悲痛绝望的哭声,还有钱先生对苏定国的怒骂声。

而兰秀,则被打得已经没有力气喊痛了。

平日里与兰秀要好的姨太太们也不敢上来向苏定国求情,那些少爷小姐们就更不用说了。

“母亲……母亲……你们不要再打了……”苏云绮的声音已经哭得沙哑,她想从兰秀的怀里挣扎出来,替兰秀挡住棍子,可兰秀将她死死的抱住,她根本挣不开。

此时兰秀已经奄奄一息,再有几棍下来,她就没命了!

头一次,苏云绮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般的绝望,可她除了哭喊,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关键之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有一大队人闯了进来,紧接着,便是‘砰砰!’两声枪响!

哭得撕心肺的苏云绮吓了一大跳,她停止哭泣,只见两名家丁停了下来,原本将她死死抱住的兰秀身子一软,像是没了气息般躺在了地上!

苏云绮吓得不知所措,急忙挣扎而起,将兰秀抱在怀里,再次哭喊道:“母亲,您醒醒,不要吓我啊……母亲……”

回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嘴角满是血迹的兰秀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苏定国从台阶上走下,冷漠地看了一眼苏云绮和兰秀,便走到了方才闯进院中的那队人前,对着为首之人客客气气地笑道:“贤侄今晚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顾其丰看也没看苏定国一眼,而是眉头紧锁地走到了苏云绮的身旁。

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靴停在面前,苏云绮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盈满眼泪的双眸望向停在她跟前的这个人。

当她看清他的模样时,就如同看到了绝望边缘上唯一的一丝希望。

此时此刻,她顾不得什么礼数家规,直接扑过去紧紧抓住顾其丰的腿,声音沙哑地哭道:“求求你,救救我的母亲……”

她身上的伤痕、以及鲜血,像一道道利刃,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口。

顾其丰的脸冷到了极至,他蹲下身将苏云绮抱起,径直向前厅走去。

这一幕发生地让苏定国有些措手不及,甚至让苏定国有些懵圈,他搞不懂顾其丰为什么会帮苏云绮,只能跟着进了前厅。

林辉叫来了两个士兵,将兰秀也一并抬入前厅。先前站在一旁看戏的姨太太们和少爷小姐,也全都跟着进去。

一时间,厅里人满为患,幸好苏府的厅堂够大,不然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

顾其丰抱着苏云绮坐到了离正堂最近的右侧椅子上,跟着进来的苏定国脸色不大好,苏家最重礼数,如今苏云绮却当众坐在顾其丰的怀里,他能有好脸色吗。

“云绮!”苏定国沉声喊道。

苏云绮从悲伤和惊吓中回神,她慌忙从顾其丰的怀里离开,可顾其丰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再次将她拥进了怀里。

霸道的他,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苏家的人,苏云绮是他顾其丰的女人,谁若再敢伤她,就是与他顾其丰做对!

可苏云绮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她只知道,自己当众坐在一个男子的怀中,父亲肯定会打死她的。

她想离开,顾其丰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苏定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对顾其丰质问道:“贤侄这是何意?”

顾其丰仍旧未曾看他一眼,也不理会他的质问,而是对林辉吩咐道:“检查一下她的伤势。”

“是!”林辉应道,立刻蹲下身检查兰秀身上的伤口。

片刻后,林辉才道:“顾少,三姨太伤得很重,必须马上送去医院,不然有性命之忧。”

顾其丰冷声喝道:“那还不快去!”

林辉见顾其丰发了火,不敢耽搁,立刻叫来几个士兵抬起兰秀,亲自将兰秀送去医院。

见顾其丰不问他的意见,就让人把兰秀送去医院,苏定国的面子挂不住了,再次开口对顾其丰质问:“贤侄,这是我的家事,你还没有这个插手的权力吧!”

顾其丰冷哼一声,这才用一双冷得令人生寒的眸子看向苏定国,沉声问:“既然是苏老爷的家事,那我倒想问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事,会让苏老爷狠心将自己的姨太太和亲生女儿打死?”

他这是在替她出头吗?

苏云绮的心里,顿时对顾其丰充满了感激。

这是他第三次帮她了,她欠他的,越来越多。

这时,苏禹楚大声说道:“父亲才不是心狠,是兰姨自己与别人私通,所以父亲才用家法处置她!”

说罢,她那双眼睛极其恶毒地瞪向苏云绮,她恨透了苏云绮,今儿个不仅坐顾其丰的车回来,如今还坐在顾其丰的怀里,真是不知廉耻!

察觉到苏禹楚凶神恶煞的目光,苏云绮将脸别开,直接埋进了顾其丰的胸膛。她知道她这样当众坐在男子的怀中不对,可顾其丰十分霸道,根本不让她离开,她也别无选择。

“苏二小姐,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与三姨太私通,三姨太请我来,确实是为了云绮小姐的事情。”钱先生再次开口解释道,因为方才的嘶喊,以至于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了。

苏定国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云绮的事,那好,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说清楚究竟是为了云绮何事,我就相信你们没有私通。”

原本苏定国是认定了他们私通的,可如今顾其丰突然闯来,还要插手这件事,苏定国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因为从顾其丰的言行举止来看,顾其丰好像是看上了苏云绮。

在南塘市,没人敢惹顾其丰,这是苏定国知道的,所以他没有必要与顾其丰硬碰硬,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钱先生想将苏云绮遇到阴亲这事说出来,可他转而一想,方才兰秀宁愿一死也不愿意说出真相,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了,所以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向苏定国解释。

第011章 定下婚事

见他不开口,苏定国怒喝道:“怎么,说不出来了?”

“父亲,我来说!”苏云绮从顾其丰的怀里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知道,母亲和钱先生不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是为了保护她。

可事到如今,她若不把事情原委讲个明白,就不能还母亲和钱先生一个清白。

于是,苏云绮将自己一个人出府,不小心闯入穆家老宅,并被穆家定下阴亲的事全盘说出。

听她说完,苏定国和秦素芳、以及另外几个知道穆家的姨太太们,全都脸色苍白。

“真的是穆家?”秦素芳难以置信地对苏云绮问道。

苏云绮点了点头,怕苏定国和秦素芳不信,便让春萍去将她屋子里的嫁衣手镯以及绣花鞋全都拿了过来。

嫁衣和绣花鞋苏定国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那对手镯子,他也是认识的。

毕竟以前苏家和穆家是世交,他怎么可能不认得穆老太太的东西。

如今死人的东西就摆在眼前,苏定国和秦素芳不得不相信苏云绮所说的。

“穆家想与云绮结阴亲,老爷,这可如何是好?”秦素芳向来最怕鬼神,一时间变得有些惊恐,也没了主意。

苏定国愁着张脸,还未开口,就听苏禹楚冷潮热讽地道:“结阴亲就让她去结罢,谁叫穆家的鬼看上了她呢,那是她的福气!”

她的话音一落,顾其丰和苏定国同时朝她递来刀子般的目光。苏禹楚吓得脸色一白,赶紧退到秦素芳的身后,不敢再多言。

其实苏禹楚之所以这样说,还不是为了她自己那点心思,要是真让穆家的鬼把苏云绮娶走了,就没人和她抢顾其丰了。

可她却不知,顾其丰是绝对不可能让苏云绮和穆家结阴亲的。

“既然三姨太请你来解决这件事,你可有解决的办法?”顾其丰不急不缓地对钱先生问道。

苏定国也急忙让管家给钱先生松了绑,不仅将钱先生请到上座,还让下人给钱先生沏了茶来。

但是钱先生并未喝这杯茶,而是对顾其丰道:“先前我本以为将这些东西送回穆家老宅,便算是退了阴亲,可穆家并不答应,又将东西送了回来,眼下七小姐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若是在三天之内不想到退阴亲的法子,穆家就会来把七小姐接走。”

闻言,苏定国有些慌了,虽然他并不在乎苏云绮的死活,但是让南塘市的人知道他苏定国的女儿和死人结亲,那他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所以他不能让穆家把苏云绮接走,他亲自将茶端给钱先生,客气地道:“钱先生,方才是我无理了,还请你一定想法子保住云绮,退掉穆家这门阴亲。”

钱先生理也不理他,冷哼一声便走到顾其丰跟前,说道:“眼下,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保住七小姐。”

一听有法子,苏云绮急忙道:“请钱先生直言。”

钱先生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只要在这三日内,找一个生辰八字与七小姐相符的人定亲,就可暂且保住七小姐的性命。”

“这个法子,是否也将阴亲一并退了?”顾其丰问。

钱先生摇了摇头:“让七小姐定亲,只是缓兵之计,至于七小姐想要完全退掉这门阴亲,就必须得等成完亲且洞房之后,那穆家的鬼魂便不会再缠着七小姐了。”

要成亲,还得洞房?

苏云绮听完后,双颊不自觉地红了。

她才十八,根本不想这么早嫁人。

只听苏定国道:“可是只有短短三天时间,上哪去找与云绮生辰八字相符的人呢?”

这个,也是钱先生苦恼的问题。

八字相符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钱先生何不看看我与七小姐的八字,是否相符。”顾其丰突然开口,一双深不见底的冷眸幽幽注视着他怀里的苏云绮。

苏云绮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叱咤南塘的顾其丰,居然亲口提出要与她合八字,他,这是想要娶她么?

可她只是苏府内一个不受宠的庶出之女,论身份,她根本配不上顾其丰……

这不,苏定国就站出来反对了:“贤侄,你是顾司令的独子,云绮不过是我的庶出女儿,她又怎么配得上你。”

顾其丰冷漠地看了苏定国一眼,用极其霸道的口吻说道:“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

苏定国被他的话呛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就算他是南塘市首富,也惹不起这位称霸南塘的顾大少爷。

顾其丰让人拿来了纸墨,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递给了钱先生。

钱先生将纸铺在桌上,又将苏云绮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开始推算起来。

厅堂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钱先生这里。

苏禹楚愤恨地站在秦素芳身后,不停地在心里默念道:“千万不能让他们的八字合上,顾其丰要娶也该娶她这个苏府的嫡女,而不是苏云绮这个小贱人!”

就在她默念的时候,顾其丰突然向她投来一记冰冷锋利的目光,像是在对她警告。苏禹楚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苍白,难不成顾其丰会读心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哈哈,真是太好了!”突然,钱先生开怀地大笑出声,对顾其丰说道:“顾少,你与七小姐的八字太合适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登对的八字!”

钱先生的话,让苏定国和秦素芳都一时难以接受,这顾其丰和苏云绮的八字合上了,那顾其丰是不是就要娶苏云绮过门?

如此一来,苏云绮这庶出的丫头,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相比他们的难以接受,苏云绮更多的是惊讶和不知所措。

只听顾其丰道:“既然合上了,那就请钱先生当个见证人,今晚我顾其丰便与七小姐将婚事给定下了。”

“不,不可以……”苏云绮慌慌张张地说道,她怎么可以嫁给顾其丰呢。

她的回决,让顾其丰很不高兴地皱起了双眉,他垂首,凝视着她问:“为什么不可以?”

第012章 以身相许

“我……我……”苏云绮答不上来,她说不出原因,就是觉得他们两门不当户不对。

见她吞吞吐吐,顾其丰也不想再给她否决的机会,直接从脖子上扯下一块冰蓝色的玉戴在了她的脖子上,道:“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之物,收好了。”

苏云绮看了看顾其丰,又看了看脖子上那块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贤侄,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看你还是应该回去同司令商量一下……”苏定国突然开口说道,可他还未说完,就被顾其丰打断了。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用同任何人商量!”

顾其丰如此霸道的话,让苏定国彻底闭上了嘴,虽然他十分不愿意让苏云绮和顾其丰订亲,可顾其丰亲自允下了这门亲事,又岂是他能改变的。

“可是,你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吗?”苏云绮心里忐忑地问着顾其丰。

顾其丰看着她,挑着眉似笑非笑地说:“你认为,我决定了的事,会轻易改变吗?”

苏云绮虽然不了解他,但也在传闻中听过,他顾其丰行事向来果断决绝,做出的决定肯定不会轻易改变。

她很无奈,也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与顾其丰订亲这事,像是梦一般,并不真实。

因为他不仅救了她三次,如今为了帮她退掉穆家的阴亲,居然和她订亲。

“我都送你订情之物了,你不给我回礼吗?”顾其丰俯首,突然将唇靠近她的耳边说道。

苏云绮回神,他的气息近在眼前,让她顿时脸红心跳。她本来应该将头撇开,与他保持距离,可她却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掏出一条绣了杏花和她芳名的锦帕,递给了他。

虽然她身上有伤,也有血迹,可这条锦帕却是干干净净。

顾其丰满意地把锦帕揣进怀里,然后将她抱起就往外走。

苏云绮大惊失色,对他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顾其丰道:“你身上有伤,当然是去医院。”

说罢,顾其丰停下脚步,转身对苏定国说:“明日我会派人将聘礼送过来,苏老爷也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会过来迎亲,娶七小姐过门!”

什么?三天之后就要来娶她?

苏云绮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顾其丰行事要不要如此雷厉风行啊!

这时,送完兰秀去医院的林辉赶了回来,见顾其丰抱着苏云绮往外走,他上前问道:“顾少准备去哪?”

“医院。”顾其丰应了两个字,然后指着厅堂内桌子上放的嫁衣手镯和绣花鞋,对林辉说道:“你把这些东西送回穆家老宅。”

“是!”林辉领了命,跑过去把东西收拾起来。

钱先生见状,立刻阻拦道:“顾少,穆家那位公子的鬼魂不好惹啊,你让你的副官一个人把东西送回去,他会没命的。”

闻言,顾其丰还未回答,林辉就满不在乎地笑道:“钱先生您且放心,那些个鬼魂,还伤不了我。”

说罢,林辉跟顾其丰行了一礼,便带着东西走了。

钱先生十分担忧地想跟着一同前去,顾其丰却

将他拦住:“钱先生,他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就不配当我的副官了。”

听到顾其丰的言词,钱先生忍不住想,难不成这林副官确实有些本事,所以顾其丰才敢派他一个人前往?

思及此,钱先生便觉得自己没必要瞎操心了。

到了医院,顾其丰让人请来了最专业的外科女医生为苏云绮处理伤口。

若是依了顾其丰的脾气,苏府的那两个下人将苏云绮打成这样,他直接一枪就把他们给毙了。

但当时苏云绮哭成那样,他一心只想保护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个下人。

处理完伤口,苏云绮便去看望兰秀。

不过兰秀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起来十分麻烦,还需要一些时间。

苏云绮坐在手术室门外,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仍旧觉得后怕。

如果不是顾其丰突然出现,母亲恐怕就没命了。

苏云绮感激地看向坐在身边的顾其丰,诚肯地说道:“谢谢你,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顾其丰双臂环胸地望着她,拂唇笑道:“我倒是想到一个让你报答的法子。”

闻言,苏云绮扑闪着眼睛认真问道:“什么法子。”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其丰唇角的坏笑,就这样顺着他的话掉进了他的圈套。

他俯身过来,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挑着眉轻声说了四个字:“以身相许。”

轻飘飘的话语落入耳中,苏云绮立刻脸红到了耳根子,她慌忙推开顾其丰,像是害了羞一样,呢喃道:“你怎的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顾其丰反问。

苏云绮想了想,说:“他们都说你冷血无情,手段凶残不近人情,可我觉得……你……你有些不正经!”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的细小,却还是让顾其丰听到了。

他爽朗地笑了两声,俯首看着她绯红的双颊,低沉的声音格外轻柔地说:“我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

这样暧昧的话,立时让苏云绮心跳加速,脸烧得像烙铁一样,两只手也不知所措地绞在一起。

见她如此紧张,顾其丰也不再打趣她,而是关心地对她问道:“身上的伤还疼吗?”

苏云绮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几口气,等不再那么紧张了,才对他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方才你为什么会来苏府?”

总不能是特地赶来救她的吧?

可他来的目的又确实是这样的。

之前她被黄老板抓去,他也是这样突然出现救了她,就好像每次她有危险,他都知道一样,所以总是能及时出现。

“当然是为了你。”他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

苏云绮咬了咬唇,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你救了我三次,都是知道我有危险吗?”

顾其丰笑了笑,故意卖着关子道:“这个不能说。”

第013章 他的女人

他越是不说,苏云绮就越是好奇,可她总不能一直缠着他问。

既然这个问题他不回答,那她只好问别的,苏云绮想了想,道:“先前你说认识我,可我不记得在哪见过你,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在苏府,她并不受宠,也不像苏禹楚那般经常跟着苏定国出席一些宴会和高档场所,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认识一些名门千金少爷,更别说是叱咤南塘的顾其丰了。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很小。”顾其丰握起了她的手,神色有些肃穆地说道。

小时候认识的吗?

难怪苏云绮不记得见过他,因为在她十岁那年,她生了场大病,病好之后,她十岁前的记忆也没有了,所以小时候的人和事,她都不记得。

这样说来,她和穆家的渊源,会不会也和小时候有关?

如果她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是不是就能知道穆家为什么非要和她结阴亲了?

苏云绮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顾其丰望着她认真思索的模样,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说道:“穆家的事,我会帮你查清楚。”

苏云绮回神,对他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说出了心底的疑惑:“我很想知道,穆家为什么要选我结阴亲,还有那个穆清寒,他为什么要唤我阿雨。”

这些问题若是不弄清楚,就算她嫁给顾其丰之后,摆脱了穆清寒的纠缠,她也不会觉得心安。

“叮!”这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和护士推着兰秀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云绮立刻迎了上前,询问医生兰秀的情况。

医生说兰秀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不过还要留院观察几日,以避免伤口感染。

回到病房,护士安顿好兰秀后,苏云绮便坐到了床边,紧紧握着兰秀的手。本来顾其丰要送她回苏府,可是她不放心让兰秀一个人留在医院,她要留在这里陪着兰秀。

顾其丰拿她没辙,就让护士在病房内加了张床,毕竟苏云绮身上也有伤,总不能一晚上都坐着。

“已经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见顾其丰把什么事都给她安排妥当了,苏云绮心里万分感激,便让他快些回去。

顾其丰本想再陪她一会,可是林辉去穆家老宅退东西,这么久还未回来复命,他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便留了两个士兵在病房门口守着,这才离去。

没了顾其丰的陪伴,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苏云绮竟觉得有些不习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走到窗户前,轻轻地掀开窗帘看向楼下。

很快,顾其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他走到车子前,打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像是知道苏云绮站在窗户前面看着他一样,他突然抬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薄唇轻扬,他目光幽深,对着她莞尔浅笑。

这一笑,像是一记石头猛地落入了苏云绮的心湖,荡开了层层涟漪,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他上了车,车子开走并消失在了夜幕中,苏云绮这才放下窗帘,回到兰秀的病床边坐着。

可是坐下后,她脑子里想的,竟然全是顾其丰。

他对黄老板的凶残,对苏定国的冷漠,对她的霸道以及温柔,都一一回放在她的脑子里。

这样一个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人物,如今却与她订了亲,还与她互送了定情信物。若不是脖子上还挂着他送的那块玉,苏云绮定会认为,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她把那块玉从衣襟里拿出,放在眼前细细地看着。

“顾其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轻呢细语,默念着他的名字。

不知坐了多久,苏云绮觉得有些累了,她走到顾其丰为她准备的那张床上躺下。其实她不敢睡,她怕睡着后,又在梦里见到穆清寒。

但她一想到顾其丰,又觉得没那么怕了。

毕竟,她要休息好,才有精力去照顾兰秀。

夜深人静,点着一盏台灯的病房内,苏云绮已然睡得香甜。

突然,那盏台灯晃了晃,黄色白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后,便猛地灭掉了。

病房里变得一片漆黑,原本紧闭的房门,慢悠悠、慢悠悠地从外面打开,一个颀长的影子,从外面闪了进来。

穆清寒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睡着的苏云绮好一会,这才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靠近苏云绮的床时,只见苏云绮脖子上的那块玉闪出一阵蓝白色的光芒,穆清寒大惊,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待光芒散去,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赫然出现在了苏云绮的床前。

“你是谁?”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穆清寒冷声问道。

“一人你惹不起的人!”霸道凛冽的话语从男子的薄唇里说出,他神色漠然,一双红色的眸子带着锐利的锋芒,冷冷地注视着穆清寒。

强大的气场从男子身上散发而出,尤其是他那双好似地狱修罗般的红眸让人望而生畏!穆清寒拧了拧眉,不敢轻易上前。

“这是我和她的私事,还请你不要插手!”穆清寒试着和他交涉,不想与他起正面冲突。

男子拂唇冷笑,道:“她是我的女人,你说我该不该插手!”

穆清寒闻言,顿时怒由心生,强大而浓烈的阴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对男子怒喝道:“阿雨与我订了阴亲,何时成你的女人了,识相地就给我让开!”

男子满不在乎地说:“订阴亲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她并未收你的东西,却已经与我交换了定情信物。”

说罢,男子指了指苏云绮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

没错,这个站在苏云绮床前,拦住穆清寒的男子,正是顾其丰。

穆清寒看向了苏云绮的脖子,本来就白的脸变得越发苍白,身上的阴气也越来越浓,他语气阴沉地对顾其丰质问道:“今天去穆家退东西的人,是你派去的。”

“正是!”顾其丰冷声应道。

林辉的本领,穆清寒已经领教了,至于顾其丰,光是从他的气场上来判断,穆清寒就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第014章 送她上学

“就算阿雨退了我的东西,我也不会放弃她!”穆清寒阴冷地说道,眼里全是对苏云绮的执著。

顾其丰很是不悦地皱了皱眉,用威胁的口吻说道:“你若一直缠着她,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对于顾其丰而言,让穆清寒魂飞魄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不想这么做,因为穆清寒只不过是对苏云绮用情太深,所以顾其丰想给他一次机会。

穆清寒却不以为然,也不将顾其丰的威胁放在眼里:“就算你让我魂飞魄散,我也要娶她过门。”

“你这样冥顽不灵,对你和整个穆家的阴魂都没有好处。”顾其丰耐着性子和他说道。

穆清寒冷哼道:“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怕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我若出动整个穆家的力量,你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他的话,竟让顾其丰无言以对。

因为穆清寒太过自信了,不管顾其丰怎么和他说,也是白费唇舌。既然穆清寒非要以卵击石,那顾其丰就给他这个机会。

到那个时候,顾其丰会让穆清寒知道,惹上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等着你。”良久,顾其丰才对穆清寒冷冷地说了四个字。

穆清寒没有应话,而是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苏云绮,便消失在了病房内。

他这一走,病床边上的那盏台灯立刻恢复明亮,林辉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帅就这么放他走了?”林辉难以置信地问道。

顾其丰道:“没有杀他的必要。”

林辉也不再多问,毕竟主子的心思是最难揣测的。

“你回去一趟,让崔老儿来见我,我要知道当年穆家被灭门的真相。”顾其丰对林辉吩咐道,毕竟他答应了苏云绮,要帮她查清穆家的事。

“是,我这就去!”林辉俯身应道,身形一晃,竟是直接消失在了病房里。

顾其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到了苏云绮的床前,一双红色的眸子眨眼间便恢复成了正常的黑眸。

先前他离开时,苏云绮站在窗前看着他,她的不舍,让他十心欣喜。

薄唇轻扬,顾其丰莞尔浅笑,俯首在苏云绮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也消失在了病床前。

翌日清晨,苏云绮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刚睁眼,就看到顾其丰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正在看着报纸。

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来了医院,苏云绮惊慌地翻身而起,却不想起得太急,她重心不稳地往前扑去。

幸好顾其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摔在地上了。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跌入他的怀里,苏云绮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鼻息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并不刺鼻,反而很好闻。

“急什么!”他柔声说道,深邃的黑眸紧锁着她漂亮的脸蛋,俊脸上溢出的那抹浅笑,就像是初晨刚升起的阳光般温暖耀眼。

苏云绮望着他,红了双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我睡得太沉了,连你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她声音很细地说着,并慌慌张张地从他怀里站起身,理了理睡得皱巴巴的衣服。

顾其丰莞尔,道:“你确实睡得挺香,所以我没叫醒你。”

她睡着的样子那样恬静美好,他才舍不得将她叫醒。

苏云绮格外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她总是那样手足无措。

“我去看看母亲。”她垂着头说道,不敢多看他一眼,便小跑着来到了兰秀的床前。

兰秀还在昏睡中,护士已经给她换上了新的吊瓶。

顾其丰走到苏云绮身旁,拿了套干净的衣服递给苏云绮,道:“换身干净的衣服,我送你去学堂。”

“母亲还没醒,我想留下来照顾她。”苏云绮担心地看着兰秀,她今日并不想去学堂。

顾其丰道:“我会派专人照顾你母亲,学堂的课落下了不好。”

苏云绮向来是最爱学习的,这几日发生了这些怪事,她确实耽误了好些功课。

既然母亲有人照顾,她也没必要担心了。

于是苏云绮去厕所换了衣服,又洗了洗脸,将略微零乱的长发用发带扎了起来。

顾其丰给她的是件淡绿色的旗袍,刚好合她的身。

这旗袍是上等料子缝制的,上面的刺绣也是上上品。

她从厕所出来,略带娇羞地地走到顾其丰面前。

而从她方才出来的那一刻起,顾其丰的眼,就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以前的她总是穿着宽大的学生装,看不出身材,如今穿上这旗袍,就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我很少穿旗袍,不大习惯。”苏云绮有些羞涩地对他说道。

顾其丰笑着称赞道:“很好看。”说罢,他起身牵起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小手,苏云绮的心跳顿时加速。

虽说他们订了亲,可还未成亲,就这样大厅广众的被他牵着手,苏云绮总觉得有些不合礼数。

她想将手抽出来,可他却握着越紧。

苏云绮只好作罢,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一样,低着头一步步地跟在他身后。

顾其丰先是带她去吃了早餐,随后才送她到了女子学堂的大门口。

眼下正是学生们来学堂的高峰期,很多学生在学堂门口进进出出。

顾其丰的车子一停在学堂门口,有认识这辆车的人立刻喊了一句:“是顾少的车子!”

这一喊,顿时就引来了许多女同学的围观。

顾其丰率先下车,就听有个女学生兴奋地大喊:“真的是顾少!”

当下,有些顾不得礼数和矜持的女学生们激动地尖叫起来。

毕竟,在南塘市,想要见顾其丰本人一面,比登天还难。

面对这些如此热情的女学生,顾其丰面不改色,也不曾看她们一眼,而是细心体贴地护着苏云绮下了车。

见到苏云绮从车子里出来,那些女学生,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第015章 盼着见他

看到这么多同学在此围观,苏云绮有些不知所措。

早知这样,她就不该让顾其丰送她来学堂的,可她先前并未想到这一层。

“你快些回去吧,再呆在这里,怕是要引起学堂的混乱了。”她望着他,下了逐客令。

顾其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拂唇笑道:“你下学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闻言,苏云绮想要回绝,若是他再出现在学堂门口,只怕又要引来一阵围观。

可她话还未说出口,顾其丰就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出,不一会就消失在了眼前。

他这一走,苏云绮心里竟然生了一种令她陌生的感觉,就像是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一个女同学突然走了过来,拉起苏云绮的手,好奇地问道:“云绮,你真的和顾少订亲了吗?”

“宛宛,你怎么知道?”苏云绮愕然反问,她与顾其丰昨晚才订的婚,怎么今儿个许宛宛就知道了。

许宛宛冲她翻了记白眼,道:“这事不仅我知道,整个南塘市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什么?

苏云绮惊得瞪大了双眼。

“就是,今儿个一大早,天刚亮,顾家的军队就浩浩荡荡地抬着几十箱聘礼去了苏府,你不会不知道吧?”围观的女同学里,有一个人对苏云绮说道。

苏云绮当然不知道,她一整晚都在医院陪着兰秀,又岂会知道外面的事。

昨晚顾其丰带她离开苏府时,就和苏定国说今会让人将聘礼送去苏府,只是没想到,他办事如此迅速利落。

而且方才在送她来学堂的路上,他也没跟她提起聘礼的事。

这时,又有同学语气略带打趣地问她:“苏云绮,顾少真的是看上你了吗?”

闻言,苏云绮脸色一红,不知如何做答。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顾其丰是否看上了她。

许宛宛对着那名说话的同学哼了一声,道:“去去去,顾其丰看没看上我家云绮,就不劳你操心了!”

话音落,许宛宛就牵着苏云绮,小跑着进了学堂的大门,算是替苏云绮解了围。

在学堂里,苏云绮平日里就和许宛宛最是要好,而许宛宛,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到了教室,趁着讲课的先生还没来,许宛宛悄悄问着苏云绮:“云绮,顾其丰应该是看上你了吧,不然怎么会和你订亲。”

在许宛宛面前,苏云绮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所以她直接摇了摇头,道:“宛宛,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顾其丰的心思,但她却知道,一提起顾其丰,她的心里,竟是暖暖的。

许宛宛撅了撅嘴,用手指敲着下巴,俨然一副探长的模样,正儿巴经地说:“在南塘市,我还未曾听到过顾其丰和哪个女人之间有谣言,而且大家都在传,说顾其丰不近女色,像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没曾想他竟会和你订亲。”

关于这些传闻,苏云绮自然是听说过的。

以前许宛宛也经常在教室里,和其她女同学聊顾其丰的八卦。

学堂里许多女同学,甚至把顾其丰当成了梦中情人,说是今生不求嫁给顾其丰,只求与顾其丰有个露水情缘也甚是不错。

那时候,苏云绮觉得她们太不矜持了,可如今一想,顾其丰不仅有很好的出生,长得也一表人才,对女孩子更是十分温柔。

这样的男子,确实会让女孩子爱慕。

想到这,苏云绮不禁红唇轻扬,露出了一抹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浅笑。

这抹笑,却被许宛宛看到了,许宛宛立刻问她:“想到什么了,一个人偷着笑,快告诉我!”

苏云绮回过神,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我哪有笑了?”她不过是想到,她一定是前世烧了高香,所以这一世才会遇到顾其丰。

但是这样的心思,她要藏在心底,不能告诉许宛宛。

下午快要下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

苏云绮抬起头看向窗外,此时她的心已经不在课堂上了。因为顾其丰说了要来接她,她在盼着,想要早点见到他。

一想到顾其丰,苏云绮的心底又不自觉地生出些许涟漪,她嫣然浅笑,正准备收回心思再认真听会课,谁知这时,她突然看到,在窗户对面的庭廊上,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雾蒙蒙的烟雨朦胧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那个影子是谁,但她却清楚地看到那个影子撑着一把嫩绿色的油纸伞。

这伞,正是那日她掉在废宅里的!

苏云绮的脸瞬间惨白,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忘记了自己坐在凳子上,这一退,立时弄得凳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刹时,教室里的同学,全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正在讲课的先生,也望向了她。

“苏云绮,你可是觉得我讲的不好,要发表什么意见?”先生闻立新十分客气地对她问道。

苏云绮被点了名,小脸一红,她余悸未消地站了起来,目光再次看向外面的庭廊,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身影了!

方才是她眼花了吗?

不,那油纸伞可是她清清楚楚瞧见的。

青天白日的,穆清寒居然在她的学堂里现了身,他还是不肯放过她,要继续与她纠缠吗?

苏云绮很是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穆清寒。

“叮铃铃……”

这时,下学的铃声响起。

闻立新见苏云绮站起来之后就一直发呆,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让其余的同学下课,然后对苏云绮道:“苏云绮,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闻立新收拾好课本走了,许宛宛立刻跑到苏云绮跟前,疑惑地问:“云绮,你方才怎么了,竟然在先生讲课的时候走神了。”

苏云绮不知如何跟许宛宛解释,眼下先生点名让她去办公室,她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顿批评。

“我先去见先生。”苏云绮十分无奈地对许宛宛说道,便独自一人去了办公室。

第016章 恐怖人脸

闻立新是女子学堂的教学主任,所以他有单独的办公间。

苏云绮进去的时候,闻立新正在沏茶。

“要喝杯茶吗?”闻立新仍旧客气地对她问道。

苏云绮紧张地摇了摇头,小声问:“先生找我来,可有何事?”

闻立新端着沏好的茶坐到办公桌前,笑着问苏云绮:“方才你是觉得我讲的不好吗?”

苏云绮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她是因为受到惊吓才会将凳子弄响,可闻先生却觉得她是对他的课有意见。

苏云绮正要开口解释,突然,她感觉办公室里刮来了一阵阴冷冷的凉风,紧接着,她就看到一股黑气,慢悠悠地从闻立新的背后升起!

眨眼的功夫,那团黑气便将闻立新整个人笼罩在了里面,随后,一张惨白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蓦地出现在了那团黑气里面!

“啊!”

苏云绮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

闻立新见她一副受到严重惊吓的模样,急忙站起来朝她走去,还关心地问:“怎么了?”

看他靠近,苏云绮抬起手,指着他的背后,吓得有些语无论次地说:“先……先生……你……你的背后……”

那张惨白的人脸,就趴在闻立新的背后!

可闻立新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他朝自己的背后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苏云绮:“我背后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可能!

苏云绮难以置信地看着闻立新,难不成,只有她能看到先生身上的黑气,和那张人脸吗?

就在她疑惑和恐惧之时,那张人脸突然咧开嘴,对她诡异一笑,随后就爬到了闻立新的头顶。

只见它伸出舌头,对着闻立新的天灵盖津津有味地舔了起来!

它每舔一下,苏云绮就看到有白色的气体从闻立新的开灵盖冒出,钻进了人脸的嘴里。

对苏云绮而言,这一幕除了恐怖,

更多的是恶心!

她捂住已经在翻腾的胃部,转身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跑。

闻立新被苏云绮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见她要跑,急忙说:“苏云绮,我还未与你谈完话,你怎么就要走,这样很不礼貌。”

苏云绮被吓的失了分寸,哪还听得进闻立新说的话,她使劲拧着办公室的门,想要跑出去,可办公室的门就像是锁死了一样,她根本打不开!

此时闻立新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张人脸还在他的天灵盖上舔着。

不过就在闻立新靠近苏云绮的瞬间,那张人脸像是闻到了美味的东西一样,它对着苏云绮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突然就朝苏云绮扑了过去!

“啊,不要过来!”苏云绮惊声尖叫!

然而就在那人脸飞近她的刹那,她脖子上的玉顿时散发出一阵白色光芒,轰地一下就将人脸给震飞了出去!

见此情形,苏云绮再次使劲拧门,只听咔嚓一声,门锁终于被拧开!

苏云绮急忙跑了出去,她吓坏了,脸色苍白如雪。

等她跑到教室外面,正好看到许宛宛站在那里,苏云绮如同看到救星一样,又惊又慌地跑到许宛宛身边。

许宛宛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先生跟你说什么了?”

苏云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头看向闻立新的办公室,她就这样跑了出来,留下闻立新一个人在那里,他会不会有危险?

苏云绮冷静了些许,觉得把闻立新一个人丢在办公室始终不妥,她想让许宛宛和她一起,再去办公室瞧瞧,可还未开口,就见许宛宛递给她一把嫩绿色的油纸伞:“喏,刚才有个人让我将这把伞交给你。”

看到这把油纸伞,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苏云绮再次吓的魂飞魄散。

她没有去接那把油纸伞,而是满是惧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这一退,直接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云绮惊魂未定地转身回头,顾其丰那张帅气的脸宠赫然映入眼帘。

顾其丰一来,许宛宛立刻将那把油纸伞放到苏云绮手中,眨着眼笑道:“云绮,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云绮想叫住她,可许宛宛却撒开脚丫子跑得贼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宛若轻纱的烟雨落在苏云绮的身上,一双露在外面的藕臂上沾满了雨水,可她却浑然未觉。

顾其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不是有伞吗,怎么还淋了雨?”

带着他体温的外套穿在身上的瞬间,苏云绮便感觉到一股暖流淌进了心底,让她内心的恐惧和茫然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苏云绮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手中那把伞,叹声说:“这伞,用不得。”

虽说这伞以前是她的,可如今是穆清寒叫人送来的,她若是用了,就等于接受了穆清寒的好意,这样怕是又会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顾其丰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也不再多问,而是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去医院看你母亲。”

“等一下!”苏云绮牵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而他的手,格外温暖。

被她主动牵住的刹那,顾其丰唇角,就溢开了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反握住她的手,问:“还有什么事吗?”

苏云绮一时半会不知如何跟顾其丰说起,只好拉着他说:“你跟我来。”

顾其丰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闻立新的办公室。

苏云绮虽然胆小,但她不放心让闻立新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尤其是一想到那恐怖的人脸随时会伤害闻立新,因此苏云绮便带着顾其丰来到了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的门又关上了,里面一片寂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是顾其丰站在门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办公室里有一股不一般的邪气。

方才苏云绮脖子上那块玉将人脸震飞时,顾其丰便知道苏云绮有危险,所以本该等在学堂大门的他立刻进来找苏云绮。

如今看来,苏云绮遇到的危险,便和这间办公室里的邪气有关了。

第017章 以吻封唇

顾其丰伸手,将门打开。

屋子里,那张人脸早已无影无踪,只见闻立新呈大字型,晕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苏云绮也顾不得害怕,跑到闻立新跟前,担心地喊着他:“闻先生……闻先生……”

顾其丰走过去,一眼就看到闻立新的额头上萦绕着一团浓浓的黑气。

而且闻立新的双眼乌青,气色极差,明显是被邪物吸走了精气,导致中气不足。

“先把他送去医院吧。”顾其丰说道,立刻出去找人。

等闻立新被送走后,苏云绮十分担心地对顾其丰问道:“闻先生他不会有事吧?”

顾其丰想了想,道:“暂时不会有事。”

不过,若是不将吸食闻立新精气的邪物除掉,只怕闻立新早晚性命不保。

这一点,顾其丰暂时不想告诉苏云绮,而是问她:“你是不是在办公室里看到了什么?”

苏云绮便将人脸的事告诉了顾其丰,然后问道:“那张人脸是不是鬼?”

顾其丰道:“还不确定。”

吸食人精气的有妖,也有精怪,不一定是鬼物。

至于闻立新遇到的究竟是什么,顾其丰要亲眼看到之后才知道。

苏云绮也没有追问,眼下闻先生已经送去了医院,她还要解决另一件事。

于是苏云绮对顾其丰说道:“我想去找钱先生,这伞是穆清寒送来的,我不能留在身边,得问问钱先生该怎么处理。”

若是以前,这样的事苏云绮定会找兰秀去办,因为她胆小。

可现在兰秀重伤住院,她没了依赖,凡事都要靠她自己了。

不想顾其丰将油纸伞拿了过去,说:“伞交给我处理。”

苏云绮望着他,小声问:“他是鬼魂,你不怕吗?”

顾其丰拂唇一笑,用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道:“怕他?他还不够那个资格。”

说罢,顾其丰牵起苏云绮的手,一边往学堂外走,一边对她说:“等三天之后我们成了亲,他就不敢再来纠缠你了。”

听到成亲二字,苏云绮因惊吓过度而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她跟在顾其丰的身后,想到今天许宛宛问她的那个问题,思虑了片刻,还是对顾其丰问道:“你为什么要娶我,是为了帮我摆脱穆清寒的纠缠吗?”

闻言,顾其丰猛地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看着苏云绮。

原本温柔的眸子,凝上了一层令人畏惧的寒霜。

那张刚毅的俊脸,也变得格外冷厉。

他没有回答苏云绮,而是突然用力地拽紧她,快步将她带到了学堂大门外,然后抱起她塞进了车子里。

苏云绮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她不过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因为她问的太唐突而生气了吗?

她想不明白,而顾其丰也已经坐了进来,并将车子两侧的帘子给拉上了。

“你以为,我娶你只是在帮你?”他突然开口,语气生冷,目光严厉。

苏云绮有些不知所措,声音软糯糯的说:“难倒不是吗……”

可她话还未说完,就见顾其丰俯首而来,直接以吻封唇,将她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苏云绮又惊又吓,木讷讷地瞪大双眼。

她像个木偶一样呆坐在那里,完全不知做何反应,直到顾其丰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他的吻和他一样,霸道不失温柔,很快就让苏云绮迷失在了其中。

那一刻,什么矜持礼数,全都抛在了九宵云外,苏云绮只知道,在顾其丰面前,她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吻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顾其丰这才将她松开。

他望着她,沉声说:“你记住,我顾其丰不是个闲人,也从来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我娶你,不是为了帮你摆脱穆清寒,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要让你当我的女人,听明白了吗?”

他的话,一字一句落入苏云绮的耳中。

她怔怔地望着他,一颗心怦怦怦跳得格外厉害。

那双红润的脸颊像是清晨迎露绽放的蔷薇,娇艳欲滴,迷离的目光则宛如朦胧的烟雨,似水似雾,楚楚动人。

这样的她,让顾其丰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俯首上前,想要再吻她的红唇。

可苏云绮却突然回过神,她急忙别开脸,并用手将顾其丰推开,慌慌张张地坐到了车子靠左的角落里。

顾其丰看着落荒而逃的她,脸上有些不悦。

苏云绮以为他又生气了,急忙开口,小声解释:“这样不合礼数。”

其实她担心的才不是什么礼数,而是因为方才顾其丰说的那翻话。

他说他喜欢她,要让她做他的女人。

可他们才见几次面,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最关键的是,他是南塘市赫赫有名的顾家少帅,俨如天之娇子。

而她,不过是个胆小柔弱的苏府庶女,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可他要是不喜欢她,方才又怎会吻她。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苏云绮满脑子都想着刚才的吻,她的脸烧得像烙铁一样,心也几乎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云绮全然不知,她心中想的这些问题,全都被顾其丰摸透了。

在南塘市,顾其丰行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可是对于女人,他知道不能急于求成。

“刚才吓到你了?”他莞尔问道,又恢复了那般温柔似水的模样。

苏云绮觉得,他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咬着唇摇了摇头,也不应话。

因为她在想,原本她打算将顾其丰当成倚靠,因为他不仅总在她危险的时候出现,还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可如今看来,她一点也不了解他,更不清楚他的喜怒哀乐。

自己就这样嫁给他,会不会太草率了?

顾其丰见她又陷入了沉思,十分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他方才确实吓着她了。

这时,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苏云绮下了车,正好看到苏定国和秦素芳从里面走出来。

第018章 捧在手心

想到昨晚苏定国的残忍冷血,还有秦素芳的推波助澜,苏云绮心里就对他们生出了恨意,根本不想和他们再有来往。

可她还没有出嫁,兰秀也还躺在医院,她不能任性。

苏云绮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语气略带生疏地向他们打了招呼:“父亲,大夫人。”

苏定国恩了一声,就迎上顾其丰,笑着道:“贤侄也来了。”

顾其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走到苏云绮的身边,对她说:“走吧,先上楼看你母亲。”

直接被顾其丰无视,苏定国的脸色瞬间变了,可他哪敢发作,仍旧赔着笑脸对顾其丰说:“贤侄还没吃晚饭吧,不如我做东,请贤侄到福东楼吃个便饭。”

说罢,苏定国怕顾其丰不答应,又立刻说:“云绮也一道去吧。”

苏云绮才不想去,而顾其丰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想,直接回绝了苏定国:“一会我还有事,怕是没时间和你一起吃饭。”

话一说完,顾其丰就牵着苏云绮去了二楼,留下苏定国站在那里,一张脸像猪肝一样,难看极了。

病房里,兰秀早已醒了过来。

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因为苏定国和秦素芳来过,兰秀的脸色很不好。

见到苏云绮来了,她这才露出笑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慈祥和对苏云绮的关爱:“云绮,快过来让母亲瞧瞧。”

昨晚苏云绮替她挡棍子的情形历历在目,兰秀怕苏云绮身上会因此受伤。

幸好苏云绮并无大碍,兰秀仔仔细细看了之后,才放心地道:“你无事便好。”

兰秀的关心和疼爱,苏云绮都记在心底,她紧握住兰秀的手,一扫之前的柔弱,哽咽的话语中带着无比坚定:“母亲,你放心,以后女儿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从小到大,都是兰秀在保护她。

如今她已长大,该由她来保护母亲了。

兰秀知道苏云绮是在宽慰她,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兰秀也是打心底高兴的,因为,她的女儿,向来是最乖巧懂事的。

这时,兰秀的目光落在了顾其丰的身上。

虽然兰秀并未见过顾其丰,但是看他穿着一身军官服,还有苏云绮身上披着的那件军官外套,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苏定国和秦素芳说的那翻话。

“你就是顾司令的儿子?”兰秀开口问道。

顾其丰颔首,十分有礼地向兰秀打招呼:“伯母好,我是顾其丰。”

关于顾其丰的那些个传闻,兰秀自然是听说过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和顾其丰订婚。

若是苏云绮嫁给了顾其丰,那么在南塘市,就没有人敢欺负苏云绮了!

可兰秀又转念一想,顾其丰是司令府的少帅,身份尊贵,而苏云绮只是苏府庶出,此翻嫁给顾其丰,也不知道顾其丰会给她什么样的身份。

思及此,兰秀分外忐忑地问顾其丰:“你娶云绮,该不会是让她给你当姨太太吧?”

以苏云绮温腕的性格,若是当了姨太太,以后还不得被正房欺负的死死的,所以,兰秀是十分不情愿让苏云绮给别人当妾的。

不曾想顾其丰却是朗声笑道:“伯母多虑了,我娶云绮,自然是做我的妻,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地落入苏云绮耳中,搅乱了她好不容易才静下来的心湖。

而兰秀在听到顾其丰的回答后,她没有血色脸上终于泛开了一抹舒心的微笑:“虽说云绮是庶出,嫁给你有些高攀,但云绮从小知书达礼,性子温柔,希望以后你能善待她。”

毕竟兰秀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苏云绮过得好。

顾其丰承诺道:“伯母放心,我会把她捧在手心。”

听到这句话,兰秀满足地笑了,而苏云绮,却是瞪大双眼,怔怔地望向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其丰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苏云绮连忙地避开眸子,她的心格外凌乱,也跳得十分厉害。

他先是说,要娶她做他唯一的妻子,如今又承诺要把她捧在手心。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世烧了高香,能得到顾其丰这样的垂爱。

正想着,顾其丰突然伸了手过来,紧紧牵住了她。

苏云绮再次转眸,撞上了他那深邃不见底的双眼,她在他沉如夜空的黑眸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见他们二人在自己跟前如此亲密,兰秀特别欣慰,也忘记了要问苏云绮是何时认识的顾其丰。

她看到外面天色渐暗,便准备叫苏云绮早些回苏府。

不想这时,原本安静的病房外,突然喧闹了起来。

只见一群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过。

苏云绮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林辉走了进来,神色沉重地对顾其丰说:“顾少,方才送来医院的闻先生,怕是不行了。”

“怎么会?”苏云绮惊呼而起,顾其丰不是说了,闻先生不会有事的吗?

“走,去看看。”顾其丰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在办公室里,他看过闻立新的情况,虽说闻立新被邪物吸食了大量的精气,但还不足以致命,眼下却突然性命不保,怕是另有隐情。

三人来到了闻立新的病房门口。

此时病房内,围满了医生和护士,正在对闻立新进行抢救。

约莫十几分钟后,主治医生摇了摇头,宣布抢救无效,病人已经死亡。

听到闻先生死了,苏云绮的脸色瞬间苍白。

一想到下午闻先生还在跟她们讲课,如今突然就走了,苏云绮有些不能接受。

很快,医生和护士从病房走出,苏云绮立刻跑过去拉住了一个医生,情绪颇为激动地问他:“医生,闻先生怎么会死呢,他送来的时候不是暂时昏迷吗?”

医生回道:“他是属于操劳过度,导致的猝死。”

说罢,医生就走了。

苏云绮有点懵,闻先生不是被邪物吸食了精气吗,怎么会猝死呢?

她疑惑不解地看向顾其丰,却见顾其丰已经进入了病房,她急忙跟进去。

病房内,闻先生的妻子趴在病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她的身后,站了个一脸茫然的小男孩。

苏云绮心里十分难过,想要进去安慰一下闻夫人,哪晓得这个时候,先前在办公室里见过的那张人脸,猝不及防地就从闻先生的天灵盖里飞出,咻地一下钻进了小男孩的身体里!

第019章 保护男孩

这一幕发生地太快,以至于苏云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但对于顾其丰和林辉而言,在人脸飞出来的刹那,他们完全可以将人脸制服,但他们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们一旦出手,可能会吓坏苏云绮。

苏云绮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冲到小男孩身旁,十分担心地问:“你怎么样了,快让姐姐看看。”

说着,她抱着小男孩紧张地左瞧瞧右看看。

小男孩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一下子把她推开,跑到了闻夫人的怀里躲着。

闻夫人看着他们,一边抽泣一边问:“你们是谁?”

苏云绮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冒失,她对闻夫人说道:“我是闻先生的学生,是我发现他晕倒在办公室里的。”

闻夫人说了声谢谢,又趴在闻先生的尸体旁边,继续痛哭。

苏云绮见状,想要和闻夫人说人脸的事,因为闻先生是被人脸害死的,现在人脸钻进了小男孩的身体里,她怕小男孩也会出事。

可她还没开口,顾其丰就阻止了她,还把她拉出了病房。

“刚才那张人脸……”苏云绮惊慌开口,还指着小男孩。

顾其丰知道她要说什么,用手在她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告诉闻夫人。

苏云绮眨着眼,疑惑地看着他。

一旁的林辉主动出来向她解释道:“七小姐,闻夫人刚刚失去丈夫,眼下正处于悲伤之中,若是再告诉她有邪物进了她儿子的身体里,她怕是会方寸大乱,也会崩溃的。”

闻言,苏云绮觉得十分有理,看来方才是她太冲动了。

她冷静下来,担忧的目光看着那个被闻夫人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仍旧一脸茫然。

苏云绮突然灵光一闪,对顾其丰说:“要不去找钱先生来,他一定有办法把那个人脸从闻先生儿子的身体里驱除的。”

谁知顾其丰否决道:“不行。”

苏云绮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为什么,若是不找钱先生来,我怕人脸会伤害小男孩。”

顾其丰将她拉过来,指着那个小男孩,耐心地解释道:“你看,从一开始,那个小男孩就在发呆,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按理来说,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是活泼好动的。”

听顾其丰这么一说,苏云绮这才反应过来。

她仔细盯着小男孩看了一会,才道:“你是说他本身就有问题吗?”

顾其丰点了点头,道:“在没弄清他到底哪里有问题之前,不可贸然请钱先生为他将人脸驱除,否则他会有性命之忧。”

苏云绮本来就不懂阴阳鬼怪,如今听顾其丰分析得头头是道,她觉得,顾其丰应该是懂一些的吧。

所以,她用恳求的眼神望着顾其丰:“你想法子帮帮他好不好,他还那么小,又是闻先生唯一的儿子,我不想他出事。”

看到她恳求的目光,顾其丰竟是拂唇无奈地笑了笑。

她明明胆子很小,而且自己被阴物缠身的事还未解决,如今却关心起别人来了。

“好,我答应你。”顾其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对于她提的要求,他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当下,顾其丰就吩咐林辉立刻去查闻先生家里的情况。

且不说闻先生死的蹊跷,眼下闻先生的儿子又被人脸附身,若是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顾其丰就要从闻立新的家里查起。

林辉一走,苏云绮又问顾其丰:“那小男孩呢?人脸附在他的身体里,他不会有事吧?”

顾其丰看了那小男孩一眼,一抹不异察觉的红光在他眼底闪过。

而就在红光闪过之时,他清楚地看到,那张人脸就附在小男孩的胸口。

被他发现,人脸居然咧开一张腥红的大嘴,对他诡异的笑着。

顾其丰同样莞尔,对它回以一抹充满阴鸷的冷笑。

收回目光,顾其丰对苏云绮道:“你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他,他不会有事的。”

既然苏云绮要保护这个小男孩,顾其丰就不会袖手旁观。

苏云绮自然相信顾其丰有这个实力,因为那晚林辉独自一人去穆家老宅退东西,最后都能平安无事,所以苏云绮就觉得,顾其丰身边,一定还有懂阴阳鬼怪的高手。

于是,苏云绮便放心地跟着顾其丰离开了医院,两人先去吃了晚饭,然后顾其丰才送她回了苏府。

车子停在苏府大门外,顾其丰撑着伞把她送到门口,道:“早些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又来接她?

一想到今天早上他送她去学堂时引起的混乱,苏云绮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明天我自己去学堂。”

顾其丰不悦地拧了拧眉,霸道地说:“我做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说完,他把伞塞进她的手里,转身上车走了。

看着车子消失在雨夜,苏云绮觉得十分无奈。

先前还说要把她捧在手心,如今却是生着气就走了,这顾其丰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不好惹啊。

回到云中院,苏云绮正打算叫春萍替她打热水来沐浴,却见管家进了院子。

“七小姐,老爷叫你过去见他。”管家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云绮自然也是习惯了管家不将她这个七小姐放在眼中,所以也不理会他的无理,说了句:“管家先回去吧,我换身衣服就去。”

管家二话没说,转身走了。

苏云绮折回屋子里,拿了衣服来换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披着顾其丰的外套。

她小心翼翼地把外套脱下,然后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枕头边上。

其实在回府的路上,苏云绮就猜到,回来之后苏定国定是要找她去谈话的。

至于谈话的内容,肯定是和顾其丰,以及她的婚事有关。

苏云绮并不想见苏定国,可她还是得去。

换好衣服,苏云绮就朝前厅而去。

到了正厅,下人却说苏定国在秦素芳住的芳回院。

苏云绮只好折身前往芳回院。

芳回院是苏府最大的别院,因为苏定国一直以来都对秦素芳宠爱有加,自然也会给秦素芳最好的待遇。

由于大哥苏禹安成了亲,苏定国就另外给了他别院居住。所以诺大的芳回院,就只有秦素芳和苏禹楚二人住着。

芳回院里,烛光通透,然苏云绮进去的时候,里面却一片寂静,也不曾见到下人的影子。

第020章 给我去死

秦素芳向来被伺候惯了,眼下还未到歇息的时辰,按理说芳回院内不该没有一个下人。

苏云绮心里满是疑惑,来到了芳回院的正厅,然而里面却没人。

“父亲……”苏云绮喊了声,没人应她。

苏云绮只好等了片刻,仍不见人。

她疑惑地四下看了看,最后,她来到了苏禹楚的房门外。

屋子里,烛光摇曳,苏云绮透过烛光的倒影,隐约看到屋子里有人影在晃动。

难不成苏定国和秦素芳都在苏禹楚的房里吗?

这样想着,苏云绮迈上台阶打算敲门,谁知她刚抬起手,门却自己开了。

苏云绮觉得有些诡异,她看向屋子里,喊了声:“父亲,大夫人,你们在吗?”

没人应她。

刚才明明看到里面有人影的啊,莫非是她眼花了?

苏云绮撅了撅嘴,转身准备离开,谁知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一下就将她拽进了屋子里!

苏云绮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而她,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苏云绮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惊慌中正要从地上爬起,就听到屋子里响起了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七妹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要走啊?”

这声音,像是苏禹楚的,却又不像!

带着疑惑,苏云绮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正背对着她坐在镜子前,用木梳梳着头发。

从背影上来看,苏云绮可以确定,她就是苏禹楚。

苏云绮不想和苏禹楚单独相处,而且她觉得今晚的苏禹楚有点奇怪,因为长这么大,苏禹楚是从来没叫过她七妹的。

所以苏云绮忍住疼痛站起来,略带慌张地说:“二姐,我是来找父亲的,既然父亲不在,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急忙往房门走去。

然而她走到门边,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这情形,就和下午在闻先生的办公室里一模一样!

当下,苏云绮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她转过身,背靠在门上,凝满惊恐的眸子看着仍旧坐在镜子前的苏禹楚,正好看到苏禹楚朝她慢慢转过身来。

迎着微弱的烛光,当苏云绮看清苏禹楚的脸时,她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苏禹楚那张脸,极其惨白,就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粉,看着和没有半点生气的死人脸一样,格外的惊悚吓人!

而且,她的唇,抹得血红血红的,与那张苍白的脸格格不入,说不出的诡异。

苏云绮十分害怕,她死死地抵在门上,用略带发抖的声音问道:“二姐,你……你怎么了?”

苏禹楚咧开红唇,笑得妖娆怪异。

她站起来,扭着腰一步步朝苏云绮走来,还问:“七妹,我这模样,好看吗?”

苏云绮看到她靠近,想退,却无处可退。

平日里的苏禹楚,刁蛮泼辣,高傲不可一世,和眼前这个怪里怪气的苏禹楚简直是判若两人。

苏云绮不知道今晚的苏禹楚是怎么了,行为举止都格外吓人。

她只想快点离开,可她试了好几次,房门依旧无法打开。

此时,苏禹楚已近在眼前,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与苏云绮近在咫尺!

“七妹,我问你的话,你还未回答呢。”

苏禹楚红唇轻扬,阴森森地笑着问道。

苏云绮很害怕,她有些无措,也想喊救命。

可刚才进来的时候,芳回院里没有一个人,就算她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小心谨慎地应付着苏禹楚道:“二姐很好看,一直都好看。”

谁知这一答,苏禹楚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那张惨白的脸变得格外狰狞不说,她还扬起手,猛地一下掐住了苏云绮的脖子,阴沉沉的声音怒喝道:“既然我长得好看,为什么顾其丰要娶你却不娶我?”

苏云绮被她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听她又吼道:“苏云绮,我不会让你嫁给顾其丰的,你给我去死!”

喝罢,苏禹楚竟是一把将苏云绮甩了出去!

‘砰’一声震响,苏云绮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苏云绮还没回过神,苏禹楚又冲了过来,用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并将她按在了桌子上!

此刻的苏禹楚就像是个吃人的怪物,她先是哈哈大笑,然后表情无比狰狞地对苏云绮说:“你死了,就没人和我抢顾其丰了!”

苏禹楚的力道十分大,让苏云绮觉得自己的脖子几乎都要被掐断了!

苏云绮不停地挣扎,想要推开苏禹楚,可她那点力气,根本不是苏禹楚的对手。

窒息的感觉在渐渐吞噬着苏云绮,她喘不过气,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

她就要这样死在苏禹楚的手里吗?

苏云绮不甘心,她要是死了,兰秀怎么办?

最重要是,她还没有和顾其丰成亲,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想到顾其丰,苏云绮的求生意志越来越强,与此同时,原本已经挣扎到虚弱无力的她,突然感觉到身体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这股力量很快凝聚在了她的掌心,她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苏禹楚推去!

“砰!”

苏禹楚被推出了数米远,撞在了梳妆镜上!

苏云绮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给惊到了,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趁着苏禹楚还倒在梳妆镜前没起来之迹,她慌忙跑向房门,用身体一撞。

原本无法打开的房门终于被撞开,苏云绮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她跑得那样急,以至于刚跑进院子,就摔在了地上。

第021章 踮脚走路

地上的泥水溅了她一身,她却浑然未觉,又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云中院。

进了院子,苏云绮惊魂未定地将院门关上,然后跑进屋子里。

她跌跌撞撞地坐在床前,不停地喘着大气。

过了好一会,她才平复了一些,可是那双惊恐未消的眼中,仍旧凝着泪水。

脖子上,也传来阵阵疼痛。

苏云绮抬起手,摸了摸疼痛无比的脖子。

她想不明白,今晚的苏禹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想要杀她!

想到苏禹楚那古怪恐怖的模样,苏云绮就觉得害怕,同时也在担心,苏禹楚今晚杀她未成,还会再找机会向她下手。

先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保护兰秀,可如今,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苏云绮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让自己不再受到伤害。

眼泪在眸中越凝越多,苏云绮紧咬着双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时,春萍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苏云绮一身脏兮兮地坐在地上,边忙上前关心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苏云绮把眼泪逼了回去,强颜欢笑地对春萍说:“我没事,你去打点热水来,我想洗洗身子。”

“是,我这就去。”春萍应道,转身就走。

可春萍转身的刹那,苏云绮却看到,春萍竟是踮着脚尖走路的!

苏云绮觉得奇怪,连忙叫住她,春萍疑惑地回头:“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为什么踮着脚走路?”苏云绮疑惑地问她。

这一问把春萍问懵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原地走了两步说:“我没有啊,小姐你看错了吧!”

苏云绮盯着她的脚仔细地看,确实是正常地在走。

难不成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苏云绮觉得,她一定是方才受到惊吓,太过紧张导致的。

她拧了拧秀眉,声音有些疲惫地看着春萍说:“没事了,你快去打水吧。”

春萍点点头,唇角却是拂过一抹诡异的笑。

苏云绮自然是看见了,她又叫住春萍:“你方才笑什么?”

春萍又被她问得丈二和尚扶不着头脑,嘟着嘴疑惑地说:“小姐,我没笑啊。”

怎么可能,她明明看见了的!

苏云绮觉得自己也像是要疯掉了!

她先前看到春萍踮着脚走路,春萍否认了,因此她觉得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可方才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春萍在笑,可春萍又否认了!

苏云绮的心里,又有些害怕了,她盯着春萍看了好久,确定春萍并没有什么问题后,她无力地挥了挥手,说:“你去休息吧,我不洗澡了。”

现在她只想休息,或许是因为她太累,才会在春萍身上看到幻觉。

春萍觉得今晚的苏云绮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是哦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苏云绮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向春萍的背影,却不想这一看,她又看到春萍是踮着脚走路的!

这下,苏云绮没有再叫住春萍了,她睁大眼睛,惊恐无比地看着春萍走了出去,然后,她还看到,春萍转身过来关门时,竟然朝她看来,然后对着她诡异一笑!

苏云绮知道,她没有眼花,也不是幻觉!

春萍真的有问题!

苏云绮很怕,她吓得往后跌去,靠在了床上。

诺大的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她一个人茫然地坐在那里。

她害怕,也无助,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古怪的事。

先是在闻先生办公室里看到恐怖的人脸,然后收到穆清寒送来的伞,紧接着闻先生死了,本以为这一天的怪事就这样结束了,可苏禹楚也变得那样恐怖,还要杀她。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连她身边的丫环,也变得不正常了。

这一刻,苏云绮彻底崩溃了。

先前被她逼回去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一滴滴眼泪,就像是外面的烟雨一样,连绵不断。

她顾不得身上的衣服是否脏乱,整个人缩到了床角,卷成一团。

以前,她在苏府里虽不受宠,也总被苏禹楚欺负,但兰秀一直很疼她爱她,也处处护着她,所以长这么大,苏云绮也没受过多少委屈。

可是现在,发生这么多古怪的事,兰秀也因为她住进了医院,她再也没有了依靠。

在她害怕、无助、不知所措的这个时候,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这空寂的屋子里哭泣……

苏云绮很难过,她抱着双膝,哭得那样可怜。

突然,她满是泪水的眸子,落在了枕边的那件外套上。

那是顾其丰的外套。

苏云绮把外套拿了起来,放在腿上。

衣服上早就没有了顾其丰的余温,但是上面还有他专属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不知怎么的,闻着衣服上的烟草味,苏云绮的内心竟慢慢变得平静。

她停止哭泣,原本被恐惧和无助占据的心底,在这一刻被顾其丰所代替。

若是他在,她一定不会这样害怕,更不会这样狼狈。

可是,他不在。

苏云绮的心,又变得落寞,眼泪再次顺着脸颊而下。

她把顾其丰的外套抱进怀里,像是这样,就如同有他陪在身边一样。

沉浸在悲伤中的苏云绮却不知,她心心念的顾其丰,就站在她的床边。

只不过,他没有现身。

方才苏云绮在屋子里受到苏禹楚的袭击时,顾其丰感觉到她有危险,就立刻丢下了正在向他汇报穆家灭门一事的崔老儿,急忙赶了过来。

原本,顾其丰送给苏云绮的那块玉,可保她周全,一般的妖魔鬼怪都近不了她的身。

然今晚的苏禹楚却是个例外,她不属于妖魔鬼怪,自然,也不是活人。

因为顾其丰赶来时,在苏禹楚身上,没有探到半点活人的气息。

在这世上,除了活人能伤害苏云绮,就只有身于六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活尸了!

若是顾其丰没有记错,昨晚他在苏府见到的苏禹楚,还是个正常的活人,怎么才一天的功夫,苏禹楚就成了活尸?

第022章 鬼魂附身

这时,卷在床角的苏云绮像是哭累了一样,竟靠在那里睡着了。

看到她那张沾着泪痕的苍白小脸,顾其丰的心里,除了深深的自责,更多的是对她的怜惜。

他现了身,将苏云绮轻轻抱起,放到床上,并替她盖好了被子。

苏云绮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之迹,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抱她,那个人身上,好像有股令她熟悉的烟草味。

“顾其丰……”睡梦中的她,轻声呢喃,右手不安地举起,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听到她在喊他的名字,顾其丰唇角轻扬,他连忙握住她的手,温润低沉的声音,像是能催眠安魂一样,在她耳边说道:“乖乖睡,我在这里守着你。”

好似听到了他说的话,苏云绮原本拧成一团的眉心渐渐舒展,睡得格外香甜。

顾其丰方才对她说话的时候,用了安魂术,所以苏云绮这一觉,能安安稳稳地睡到大天亮,不会被任何动静吵醒。

因为,顾其丰料定了,今晚上苏云绮的房里,还会有不速之客到来。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一阵极其阴冷的大风刮开!

幽冷的阴风灌进屋子里,将桌上的烛火吹灭。

刹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一个略显瘦小的人影,蓦地出现在了房门口。

她踮着脚尖,像僵尸行路般,一蹦一跳地进了屋子。

顾其丰看见她进来,一双冷若寒潭的黑眸,瞬间变成了噬血的红色,强大到令人胆寒的气息,倾刻间从他周身散发而出。

他对着跳进屋子里的那人一声怒喝:“滚!”

那人吓得浑身猛颤,快速转身,仓皇而逃!

顾其丰扬手一挥,房门立刻关上,屋子里的烛火又亮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鬼魂,也敢在他面前造次!

“副官!”

顾其丰冷喝一声,林辉从黑暗中现了身,恭敬地问:“顾少,有什么吩咐。”

“苏云绮的丫环春萍被鬼附了身,你去处理一下。”

没错,方才那个像僵尸一样,闯进苏云绮屋子里的人,正是春萍。

“是!”林辉领了命,转身要走,顾其丰又叫住了他:“还有,苏禹楚成了活尸,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属下这就去。”林辉应道,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顾其丰坐回床边,那双冷厉的眸子又恢复了只对她才有的温柔。

可当他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以及手臂上摔破的伤口时,他的目光又变得无比心疼。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脖子上抚过,一股流光,顺着他的指尖渗透进她的肌肤,眨眼的功夫,她脖子上被苏禹楚掐出来的淤青,就消失不见了。

顾其丰如法炮制,又抹去了她手臂上的伤痕。

今晚上的她,伤的这样狼狈,顾其丰十分心疼。

从小,苏云绮就被兰秀保护得太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更别说是遇到现在这些恐怖的事情。

因此,她的胆子太小,以至于他知道她深陷险境,都不敢突然现身,怕吓坏了她。

之前他救她那三次,都幸好他赶去的及时,才能将她救下。

可若是哪天,他来不及以正常人的身份赶到她身边,那该如何。

所以,他想要保护好她的同时,必需让她的胆子变大,更得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就像方才崔老儿跟他说的那样,有些事,是苏云绮必须经历的劫,就算他时刻守着她护着她,她也逃不掉,因为,这些都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

翌日清晨,苏云绮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可苏云绮内心中,更多的是平静。

睡了一觉,她像是开了窍般,知道只是一味地害怕,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有些事,再恐怖,她也必须面对。

她起了床,那件在怀里抱了一宿的外套,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苏云绮将它放在一旁,衣服也顾不得换,就去找春萍了。

昨晚上的春萍格外诡异,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必须去看看。

苏云绮来到春萍的房门外,恰好看到春萍打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苏云绮,春萍急忙说道:“对不起小姐,我睡过头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饭。”

“春萍。”

苏云绮叫住了她,只见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而且她还一直揉着脖子,苏云绮担心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春萍拧着脸,说:“就是脖子有些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落枕了。”

说完话,春萍看到苏云绮身上的衣服竟然脏兮兮的,连忙问:“小姐,你昨晚没梳洗吗,你怎么不叫我给你打水呢?”

苏云绮闻言,有些惊讶,昨晚她明明叫过春萍给她打热水的。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苏云绮问她。

春萍眨了眨眼,揉着后脑勺说:“小姐,昨晚有什么事?我记得你去见老爷后,我就在屋子里睡着了。”

苏云绮见她不像是在说谎,而且春萍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看来,春萍昨晚怕是遇了邪。

苏云绮不打算告诉她,怕她吓着,毕竟春萍的胆子也不大。

于是苏云绮也不再多问,而是叫春萍去给她打热水来。

春萍走的时候,苏云绮特地盯着她的背影仔细看了会,确定她是正常地在走路,这才放心。

梳洗完毕,苏云绮亲自将顾其丰的外套洗了凉在屋檐下,这才收拾书本去学堂。

绵绵的烟雨下了一宿,今儿个仍旧没有停歇,苏云绮举着油纸伞,慢慢地朝苏府外走去。

刚走到前厅,就见管家领着一个洋医生行色匆匆地往芳回院去了。

苏云绮自然是想到了昨晚上恐怖而又怪异的苏禹楚,这洋医生,只怕是去给苏禹楚瞧病的。

只不过,苏禹楚昨晚那样子,怕是和春萍一样,中了邪,就算洋医生去了,估计也治不了。

对于苏禹楚,苏云绮并不想关心,所以她继续往苏府外而去,不想刚出大门,她就看到了倚靠在车子边上的顾其丰。

第023章 霸道如他

今日的他,没有穿军官服,而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和黑裤子,只不过,他的衬衣不像别人那般扣得中规中矩,领口大敞着,露出了一大片麦色肌肤。

他没有举伞,高大的身影站在细雨中,像是一道别致的风景,竟令苏云绮移不开目光。

她站在门口,隔着宛如轻烟的烟雨,怔

怔地望着他。

昨晚,她在想他的时候,他不在。

如今,他就在她的眼前。

苏云绮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其丰自然也是看到了她的,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纹绣短衣,下身则是一条垂到膝盖下的黑色中裙,看似朴素淡雅的学生装,却无法掩盖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

顾其丰将手里的烟放到嘴里,深吸了一口后,扔掉烟蒂,快步朝她走去。

淡淡的烟草味,随着他的靠近,夹杂在空气中飘来。

苏云绮以前是讨厌烟味的,可自从认识顾其丰后,她觉得,烟草味,也没那么难闻。

“吃早饭了吗?”他走到她身边,关心的问。

苏云绮点了点头,见他全身被雨水淋湿,便说:“你怎么不在车子里等着,这样淋了雨,会生病的。”

顾其丰薄唇轻扬,对她笑道:“怎么,在关心我?”

苏云绮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小脸一红,低声道:“我只是怕你生病。”

怕他生病,不就是在关心他吗?

顾其丰笑得更深,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放心,我不会生病的。”

说罢,他接过苏云绮手中的伞,然后牵着她往车子走去。

上了车,林辉启动车子,但行走的路线,却并不是去女子学堂的。

苏云绮见状,连忙问顾其丰:“不去学堂吗?”

顾其丰道:“带你去个地方。”

昨晚上她受了惊吓,所以顾其丰就想带她出去散散心,让她放松一下。

“可是学堂那边……”

“我已经派人去给你请了假。”

好吧,本来苏云绮还担心无故旷学,会被学校通报批评,没曾想顾其丰倒是安排地周全。

只是,她很好奇,下着雨,他会带她去哪里?

车子在烟雨中缓慢行驶,苏云绮安安静静地坐在顾其丰身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而且自从上了车,顾其丰就一直盯着她看,这让她有些局促不安。

过了好一会,顾其丰的目光仍旧没从她身上移开,苏云绮有些坐不住了,她紧张地抓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迎上他的眸,细声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

轻飘飘的五个字,就这样从他的薄唇里说出。

看着他唇角的邪笑,苏云绮觉得,这个传闻中的冷血少帅,不单不正经,还有些油嘴滑舌!

苏云绮将脸别开,懒得再看他,也不想再让他看。

谁知这时,顾其丰却突然将她抱起,将她放在腿上,霸道地搂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着实吓着了苏云绮,她慌张地望着他,问:“你做什么?”

顾其丰没有回答,一想到昨晚上她抱着他的衣服,在床角一个人哭得那样悲伤,他就想紧紧地拥着她,让她知道,他会一直在她身边,不会再让她害怕。

见他不答,苏云绮脸红心跳地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哪曾想他却越抱越紧,还霸道地对她命令道:“不许动!”

苏云绮立刻老实了。

虽说她紧张、忐忑,但他的怀抱确实温暖,让她觉得心安。

既然她终归是要嫁给他的,那她也没有必要再顾忌什么礼数,否则就显得矫情了。

于是苏云绮安安静静地靠在了顾其丰的怀里,她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气息,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可有想我?”突然,他低声问道,幽深不见底的眸子,紧锁着苏云绮。

苏云绮没想到他会问的这样直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确实是想过他的,可她终归是女儿家,怎好当着他的面说想他。

苏云绮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吱吱唔唔地岔开了话题:“那……那把伞,你怎么处理的?”

“扔了。”他回答地干脆。

苏云绮只好又问:“那闻先生家里的情况你调查清楚了吗,怎样才能救他的儿子?”

“闻先生的事等会再说。”他好像并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语气有些不耐烦。

苏云绮在想,莫非自己方才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又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对上他目光,却见他唇角噙着浅笑。

“好了,有些话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的。”顾其丰宠溺地对她说道。

苏云绮总算如释重负。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南塘市正中街最高的观景楼前。

顾其丰牵着她的手进了楼里,并格外体贴地护着她来到了观景楼顶层。

站在这里,能将整个南塘市尽收眼底。

以前,苏云绮从未来过这里,所以,当她一上来看到南墉市的景色时,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震撼。

南塘地处江南,本就风光无限,可是被烟雨笼罩的南塘,却是另一番不可言喻的美景。

烟雨似雾,在观景楼四周飘洒弥漫,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一眼望去,雾蒙蒙的细雨里,白墙黛瓦,古板拱桥,每一处,都宛如一幅幅精致别样的水墨画。

看着这样如梦如幻的景致,苏云绮漂亮的脸上,溢出了欢喜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

她伸出藕白色的手臂,那丝丝细雨落在肌肤上,冰冰凉凉。

“喜欢这里吗?”身后,响起了顾其丰的声音。

苏云绮笑着回头,一脸灿烂地说:“喜欢。”

她的笑,那样美好,令顾其丰沉醉,更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沉浸在美景震撼中的苏云绮,没察觉到顾其丰眼里渐渐凝聚的灼热和柔情,直到他的双手放到她的腰上,她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四目相对,她愣愣地望着他。

而他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苏云绮明亮的双眸,陡然睁大,她本想将他推开,可是他却将她紧锁入怀。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在这一刹那,将苏云绮包裹。

第024章 矿山出事

她不再挣扎,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紧紧依偎在顾其丰的怀里。

在观景楼呆了许久,临近晌午,顾其丰这才带苏云绮去酒楼吃了饭。

或许是因为苏云绮清楚了自己对顾其丰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在顾其丰面前,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一餐午饭吃下来,两人的气氛格外融洽。

“下午要去哪里?”苏云绮放下手中的茶杯,眼里有些期许地望着顾其丰,盼着他还能带她去别外玩玩。

毕竟她成长十八年以来,只能往返于苏府和女子学堂,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

顾其丰温柔地问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

当然是有的!

苏云绮嫣然一笑,正打算告诉顾其丰,不想这时,副官林辉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厢房,急声对顾其丰道:“少帅,矿山那边出事了。”

顾其丰剑眉轻拧,问:“什么事?”

林辉回道:“来汇报的人说,负责看管矿山的工头像是疯了,提着刀见人就砍,已经有好几个工人受了伤,现在工人们全都人心惶惶,在矿山闹得不可开交!”

说罢,林辉又道:“苏老爷已经带人赶了过去,司令的意思,是让少帅也过去瞧瞧。”

顾其丰没有吭声,而是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浅饮了几口。

苏云绮见他不语,以为他是担心她在这里,他不好将她丢下。

于是苏云绮站了起来,对他说:“既然你有事,那就先去处理吧,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往外走,顾其丰伸手拉住了她,起身对林辉道:“走,去矿山。”

苏云绮愣了,他这是要带她一起去吗?

林辉所说的矿山,位于南塘市东郊,因此也叫东郊矿山。

这里是由顾家和苏家联合开采的,一旦矿山出了事,自然也是由两家一起负责。

不过,东郊矿山开采了几年,一直平安无事,如今却闹山工头发疯伤人,苏家和顾家自然是要引起重视的。

由于下雨的缘故,出了城后,山路极其湿滑,特别不好走,车子像簸箕似的,在泥泞路上颠簸来颠簸去。

苏云绮被颠得昏昏沉沉的,最后竟是靠在顾其丰的怀里,睡了过去。

顾其丰搂着她,还拿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怕她着凉。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矿山下搭的工棚外。

围在工棚门口的工人见了司令府的车子,全都停止了吵闹,齐刷刷地看向车门。

车窗上拉了帘子,他们看不见车里头坐的是谁。

早来一步的苏定国,也从里头迎了出来。

然而,顾其丰却并没有下车的打算,怀里的苏云绮仍旧睡得香甜,他不想将她吵醒。

顾其丰朝林辉递了个眼色,林辉心领会神地点头,下了车。

苏定国看见副官林辉下来,便知顾其丰也在车上,他立刻对林辉问道:“林副官,少帅怎么不下车?”

林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而是问了句:“发疯的工头呢?”

有一个负责看守矿山的顾家士兵应道:“回副官,工头已经被绑了。”

林辉点头,走进了工棚里面。

只见几个受了伤的工人,脸色惨白地蹲坐在地上,而那个发疯的工头,则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了柱子上。

工头姓牛,是离矿山不远的牛家村人,自矿山开采以来,他就在这里干活。

牛工头体形宽大,一身蛮力,为人憨厚老实,所以苏定国就让他当了矿山的工头。

可没想到,就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会突然发疯。

林辉走到牛工头的身边,牛工头一见有人靠近,立刻呲牙咧嘴地想向林辉扑过去,他一双眼睛腥红,表情狰狞,额头上的青筋也露了出来。

旁边一名受伤的工人开了口道:“副官,老牛这样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是啊,本来好端端地,突然见人就砍,还谁都不认识。”

“副官,求你想想法子,老牛平时待我们挺好的,我们都不想他出事!”

工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附和着。

林辉示意他们安静,随后面色凝重地蹲在牛工头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牛工头虽然样子看着恐怖吓人,可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邪气,单是从外表来看,牛工头不像是中邪。

林辉皱了皱眉头,他不想放过每一处细节,又再次检查了一下牛工头,最后仍旧一无所获。

这时,苏定国也走了过来,对他问道:“怎么样,副官可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林辉沉声说:“暂时还没有。”

苏定国闻言,本就不大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自矿山开采以来,他最怕的就是矿山出事,如今闹了这么一出,他很怕是有人蓄意抱负,所以他格外着急地想要知道牛工头为什么会发疯。

而林辉看不出问题,只能回到车子上告诉顾其丰。

“顾少,我检查过了,没有在工头身上发现问题。”林辉如实说道。

顾其丰没有应声,一双沉如夜空的眸子,仍旧凝视着怀里安睡的苏云绮。

这时,苏云绮动了动,一双眼睑像是蝴蝶的羽翼,轻轻眨动了几下。

她睁开眼来,见自己躺在顾其丰的怀里,连忙起了身。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又发现车子是停着的,便问:“已经到东郊矿山了吗?”

顾其丰替她拂开额头的一抹发丝,柔声道:“刚到。”

是么?苏云绮松了口气,她怕自己耽误他办正事。

“在车里等我还是一起下去?”顾其丰体贴地问她,毕竟工棚里全是些汉子。

苏云绮没来过东郊矿山,再加上她也很好奇,那个工头怎么会发疯,所以就道:“我也想下去瞧瞧。”

顾其丰莞尔,牵着她的手一起下了车。

这厢苏定国正急得团团转,看到顾其丰终于从车上下来,他急忙笑脸相迎,可当他看到顾其丰身后跟着的苏云绮时,又端正了神色,摆出一副严厉的模样。

第025章 眼里有虫

“云绮,今日你怎么没去学堂?”一出口,就是带着责备的质问。

苏云绮还未开口,就听顾其丰语气阴冷地说:“是我不让她去的。”

说罢,他牵着苏云绮,往工棚里走去。

矿山的工人没曾想会有女子跟着顾少帅一起来,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苏云绮身上。

工人们大都是些山里的村民,何曾见过像苏云绮这样的大家闺秀,再加上苏云绮生得绝色倾城,一时之间,竟让他们迷了眼。

苏云绮被他们这样盯着看,格外局促不安,她紧紧跟在顾其丰身后,以至于他停下来的时候,她都没发现,最后,她的脸,撞在了他的背上。

顾其丰拧眉回头,只见她可怜兮兮地揉着鼻子,目带波光地看着他。

“让我瞧瞧。”他抓开她的手,看着她被撞红的鼻子,一双剑眉拧得更紧了。

他格外心疼地俯首上前,竟在大厅广众之下,轻轻地给她吹着鼻尖。

苏云绮顿时羞红了脸,那么多人看着呢,她立马低下头,小手紧张无比地拽了拽顾其丰的衣服。

顾其丰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他脸色一沉,带着锐利锋芒的冷眸,狠狠地扫向那些正呆呆看着苏云绮的工人!

工人们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全都自觉地移开目光,哪还敢再多看苏云绮一眼。

站在一旁的苏定国,原本以为顾其丰只是单纯地看上了苏云绮,可没想到,顾其丰不仅带苏云绮来了矿山,还当众对她体贴入微。

看来,他这个平时不怎么受待见的女儿,怕是真的抓住了眼前这个冷血少帅的心。

只要苏云绮嫁给顾其丰后受尽宠爱,到时候,他身为顾其丰的岳丈,在南塘市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这般想着,苏定国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

突然,被绑在柱子上的牛工头疯狂地大吼大叫,他不停地在柱子上挣扎,那些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已经磨破了他的衣服和血肉,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还是继续挣扎,咧开的大嘴也一直在嗷嗷叫着。

“放开我,放开!”

顾其丰走了过去,幽深的冷眸在牛工头身上看了一遍,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牛工那双腥红的眼睛上。

苏定国来到他身边,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笑着问:“贤侄,你看他这样,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顾其丰没有理会苏定国,而是对林辉吩咐道:“副官,派人把受伤的工人送去医院。”

“是!”林辉立刻去安排。

苏定国被无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打算再开口问顾其丰,不想这时,原本安静的苏云绮,突然叫了一声:“他的眼睛里有虫子!”

闻言,苏定国连忙问苏云绮:“你说什么?你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虫子?”

苏云绮有些惊恐地点了点头,本来她看到被绑的牛工头一身是伤,觉得他有些可怜,就想问顾其丰能不能想法子先让牛工头镇定下来,然后给他松绑。

可她却突然在牛工头的右眼中,看到了一条虫子快速爬过,所以她才惊叫出声。

在场的人听到她这么一喊,全都变得害怕,毕竟一个正常人眼里,怎么会有虫子。

顾其丰紧握着她的手,问道:“是条什么样的虫子,你看清了吗?”

其实,刚才那条虫子爬过的时候,顾其丰也是看见了的,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那条虫子爬过的速度快得惊人,却不想被苏云绮捕捉到了。

苏云绮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就是一条黑红色、有点像蜈蚣一样的虫子。”

顾其丰心里有点震惊,这丫头不仅看到了虫子,连虫子的外貌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拂唇浅笑,格外宠溺地捏了捏苏云绮的鼻子,这才对一直被他冷落在边上的苏定国说:“既然云绮发现了牛工头有问题,那就去请钱先生来瞧瞧吧。”

其实,对于顾其丰而言,把牛工头眼里的虫子取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不能出手,因为他还不想在苏云绮面前暴露他的实力,所以他才让苏定国去请钱先生。

苏定国一听要请钱先生,自然清楚牛工头是真的中邪了,立刻就派了人去。

矿山出了事,眼下又一直下着连绵不断的细雨,顾其丰便下令,让工人们全都回家休息,等何工头好了以后,大家再回矿山复工。

让工人们停工,那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苏定国是生意人,肯定不乐意。

但他也不敢冒险,他害怕牛工头突然中邪,会和几年前的那件事有关,因此他也只能答应让矿山停工。

等工人们全都离开后,顾其丰让林辉再从市里调支军队过来矿山看守。

安排好这一切,已经过了两小时。

钱先生正好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他仍旧穿着灰色长袍,戴着黑边眼镜,手里提着那个有些沉旧的黑色木箱子。

因为苏定国打了兰秀一事,钱先生对苏定国是有成见的,因此来了之后,钱先生也没和苏定国打招呼,径直走向了顾其丰。

“顾少帅找我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其丰指着还绑在柱子上的牛工头:“云绮看到他眼里有一条虫子,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钱先生闻言,也不耽搁,把手中的木箱子放在一旁,便走向了牛工头。

牛工头被绑得结结实实,手脚皆不能动,所以钱先生也不怕他会伤着自己。

仔仔细细地在牛工头的右眼上看了一会,除了满眼的红血丝,钱先生也没看出名堂。

但他做阴阳先生这么多年,经验还是有的。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突然发疯,更不可能眼里会有虫子。

当下,钱先生把他的木箱子打开,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他用一根小木棍从黑瓶子里挑了点黑糊糊有点像血的东西出来,然后滴在了牛工头的右眼角。

“啊!”黑血滴在眼角的瞬间,牛工头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026章 灵堂怪声

他疯狂地在柱子上挣扎,还不停地甩着脑袋,就在这时,一只黑红色的虫子,快速地从他右眼爬过!

虫子爬得极快,但钱先生还是看见了,只听他惊呼一声:“是蛊虫!”

对于蛊虫,苏云绮还是知道一些的,之前在学堂里,她就听一些喜欢看小说的女同学说过,有些女子想要牢牢栓住男人的心,就会给那个男人下蛊!

中了蛊后,那些男人的行为便不再受自己控制,还会对下蛊的女子言听计从,死心踏地!

只是没想到,牛工头眼里的虫子,会是蛊虫。

那这蛊,会是谁给他下的呢?

同样疑惑的,还有苏定国,他急忙问钱先生:“可有法子把他眼里的蛊虫取出来?”

钱先生仍旧没理会苏定国,而是对顾其丰说:“少帅,驱除蛊虫的法子我倒是有,不过我得先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顾其丰点了点头,但他并不着急让钱先生给牛工头驱除蛊虫,而是让林辉将牛工头先带回市里看押。

因为顾其丰还有别的事要安排给钱先生,再说牛工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取蛊虫之事便往后延延。

一行人开车离开了东郊矿山,很快就回到了市区。

原本苏云绮以为,顾其丰要让钱先生去办别的事,回市里后就会先将她送回苏府。

可到了市区,林辉却开着车往陌生的方向行驶。

压不住好奇,苏云绮只好问顾其丰:“这是要去哪里?”

顾其丰道:“你不是担心闻先生的儿子吗,我们去他家里看看。”

闻言,苏云绮总算明白过来,顾其丰要安排给钱先生的事,怕是想让钱先生想法子将闻先生儿子身体里的那个人脸驱除。

“那你查清楚了那个人脸是怎么回事吗?”苏云绮记得,昨天顾其丰让林辉去查闻先生家里的事,所以如是问道。

顾其丰温柔地看着她,故意卖着关子:“一会到了闻先生家里,你便知道了。”

苏云绮那颗好奇的心没被满足,只好无奈地撅了撅嘴,毕竟顾其丰不说,她是不会追着去问的。

闻先生虽说在女子学堂授课,但他家境一般,因此住的地方也十分偏远。

等车子开到闻先生家门外的巷口时,天色已经暗了。

烟雨仍未停歇,还刮起了阵阵凉风。

几人下了车,来到了闻先生的家门口。

沉旧的木门两边,各挂了一个白色灯笼。凉风拂过,那对灯笼跟着摇晃,像是要随时掉下来一样。

因为家里在办丧事,所以木门是敞开的,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堂屋里搭建的灵堂。

苏云绮胆子小,自然不敢率先进门,而是紧紧靠在顾其丰的身边。

察觉到她在害怕,顾其丰握紧了她的手。

在来的路上,林辉便将人脸的事告诉了钱先生。

钱先生没见过那张人脸,不敢妄断那是什么东西,但他一来到闻先生的家门口,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邪气,笼罩在闻先生的家宅上方。

“邪气很重,我先进去看看。”钱先生沉声说了句,从木箱子里拿出罗盘,就率先迈进了木门。

顾其丰牵着苏云绮,紧跟在钱先生身后。

罗盘上的指针,转的很快,不一会儿,指针就停在了乾位,这个方位,正好是灵堂那里。

夜色幽暗,整个宅子里里,除了灵堂供桌上的一对白蜡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四周一片漆黑。

只见闻夫人穿着白色的麻衣,正跪在灵前的锅炉边,烧着纸钱。

轻烟缭绕,空气中一股子浓浓的香火味儿。

苏云绮看了一圈,也没有在灵堂内看到闻先生的儿子。

几人走到灵堂外,闻夫人见了有人来,原本因悲痛而变得木讷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她急忙起身迎了出来。

“你们……”她愕然开口,声音格外沙哑。

本来她是想问你们是谁,可仔细看了后,她认出了苏云绮和顾其丰,毕竟昨天才在医院见过。

苏云绮道:“师母,我是闻先生的学生。”

闻夫人没想到他们会找到家里来,毕竟闻先生家境贫寒,他们的家宅也十分寒酸,所以闻先生过世后,还没有谁来祭奠过他。

“你去给闻先生上柱烧,我让钱先生四处看看。”顾其丰小声地在苏云绮耳边说道。

苏云绮点了点头,便上前拉住闻夫人的手,先是安慰了闻夫人些许话,这才来到供桌前,给闻先生点了柱香,又和闻夫人跪在锅炉边上烧纸钱。

原本钱先生手上的罗盘指针是指向灵堂这里的,可进了灵堂后,罗盘上的指针又乱转起来,最后,指针竟然指向了棺材。

钱先生略惊,眉头紧锁地看向了灵堂里面的黑棺。

谁知就在这里,安静的灵堂内,突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叩……叩……叩……’

像是有谁在敲着什么东西一样。

正在烧纸钱的苏云绮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屏气凝息,仔细一听,这声音,好像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苏云绮吓得急忙起身,此时顾其丰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知道她害怕,立刻将她护在了身后。

“叩……叩……叩叩……”

声音仍在持续,闻夫人也吓得脸色苍白,她惊恐地看向棺材,颤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钱先生道:“我去看看。”

方才罗盘就测出来棺材里有问题,钱先生正愁着没机会去棺材那里一探究竟,如今正好给了他机会。

他把罗盘收好,又从木箱里拿出了张黄色的符纸,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向棺材。

就在钱先生走到棺材边上时,那叩叩叩的声音,戛然而止。

灵堂内,又恢复了宁静。

只是,这样的宁静,在漆黑的夜色笼罩下,显得异常诡异和阴森。

顾其丰朝林辉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帮助钱先生。

林辉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他正要把电筒打开,不想宅子里,猛地响起了一声惨叫!

“啊!”

这声音,是小孩发出来的!

第027章 怨气蛇灵

闻夫人首先反应过来,她惊恐地喊了声“小安”,转身就朝里屋跑去!

苏云绮虽然被方才的怪声吓到了,可她一想到闻先生的儿子有危险,竟是不管不顾地就跟着闻夫人跑。

里屋离灵堂很近,苏云绮跟在闻夫人的身后,很快就跑到了里屋门口。

然而闻夫人推开房门,着急地要迈脚进去时,却突然愣住了。

苏云绮心生疑惑,走到门口往里一看,竟是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迎着屋子里的微弱烛火,只见满屋的地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蛇!

那些蛇有大有小,全都仰着头,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闻先生的儿子小安,正站在床上,此时的他,不再像昨天苏云绮在医院见到的那样一脸茫然。

因为,在看到闻夫人和苏云绮时,小安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然后,他就跳下了床,地上密密麻麻的蛇,全都朝他爬了过去!

闻夫人见此情形,吓得大喊:“小安,你做什么,快回床上去!”

可小安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仍旧诡异的笑着。

眼看那些蛇已要爬到了小安的脚下,闻夫人吓的三魂没了七魄,她顾不了那么多了,迈脚步跑了进去!

屋子里,根本没有下脚的地!

闻夫人一进去,那些蛇就顺势爬到了她的腿上!

眨眼的功夫,闻夫人全身上下就密密麻麻的缠满了蛇!

“啊!”闻夫人声声惨叫,被蛇咬得不堪重负,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

这一幕,吓坏了苏云绮!

眼看着闻夫人被蛇群撕咬,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苏云绮六神无主,她看向灵堂的方向,本想去叫顾其丰和钱先生来帮忙。

可是这一看,身后哪还有灵堂,就连来时的路也消失了。

周围一片漆黑,苏云绮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在无边的黑暗中一样。

只有眼前的屋门,才是唯一的路!

苏云绮很怕,但她知道,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再怕也无济于事。

闻夫人的惨叫声声入耳,苏云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坚定,她迈开脚,准备进屋救闻夫人。

不想这时,那张恐怖的人脸,在小安的胸前赫然出现!

“你若跑进来多管闲事,我要了你的命!”人脸咧开腥红的大嘴,声音尖锐地对苏云绮威胁道!

它一说话,小安也跟着说了同样的话!

苏云绮这才反应过来,小安是被人脸给控制了!

而且苏云绮还发现,小安跳下床后,那些蛇虽爬到了他的脚下,却并没有爬上他的身。

很显然,那张人脸,是在利用小安,引闻夫人进屋!

想明白这一层,苏云绮也顾不了人脸方才的威胁了,救人要紧!

她咬紧双唇,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原本以为,她一进来就会同闻夫人一样,被群蛇缠身。

却不想,她的脚刚一落地,周围的蛇居然对她退避三舍!

苏云绮十分愕然,那些蛇是在怕她吗?

人脸见到这一幕,脸色立刻变得狰狞而又恐怖:“既然你要管闲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它从小安的胸前离开,速度极快地飞到空中!

一团浓浓的黑气笼罩在它的四周,只见它在黑气中张开大嘴,刹时,无数条黑色小蛇从它的嘴里喷出,径直向苏云绮飞来!

苏云绮吓坏了,想退,却被群蛇阻了去路!

眼看着那些蛇就要落到她的身上,苏云绮恐惧地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股浓烈的阴气从身旁刮过,紧接着,便又听到人脸的怒喝:“你居然闯入了我的结界!”

苏云绮闻言,立时睁开双眼,竟看到穆清寒站在自己身前,替她挡下了方才人脸喷来的蛇!

“哼,一个小小的蛇灵,也敢伤害我的阿雨,我要叫你魂飞魂散!”穆清寒一道厉喝,便化作一道黑影,咻地一下飞到空中,与人脸打作了一团!

对于突然出现的穆清寒,苏云绮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穆清寒!

但她并未一直沉浸在恐惧中,而是趁穆清寒缠住人脸之迹,快速地跑到闻夫人身旁。

那些蛇一见她靠近,全都自觉地退开。

等闻夫人身上的蛇退尽了,苏云绮连忙将她扶起。

此时的闻夫人,已经被蛇群咬的千疮百孔,浑身是血,人也没有了任何意识。

苏云绮喊了她几声,却没得到回应。情急之下,苏云绮只好将闻夫人扶到了屋外。

想到小安还在屋子里,苏云绮又折了回去,只见小安脱离了人脸的控制,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苏云绮急忙跑向小安,然她还未跑近,满屋的蛇群突然间全部化成一缕黑气,以极其快的速度飞进了小安的身体里!

晕倒的小安立时站起,他表情呆滞,双眼木讷,拿起身旁的一根木凳,就朝苏云绮砸来!

苏云绮根本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完全避之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一迹,一道重力突然将她一拉!

苏云绮跌入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那张砸空的凳子,则砰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见一击不中,小安又拿起另一条凳子,再次向苏云绮发起进攻!

将苏云绮护在怀中的顾其丰眉头一沉,一手护住苏云绮,一手接住了小安砸来的木凳!

被黑气附体的小安力气虽大的惊人,这一击砸在顾其丰的手上,若顾其丰只是个普通人,只怕整条胳膊都要报废了。

顾其丰面不改色地随手一挥,木凳在空中折断,小安被震飞出去,摔在了床上!

跟在后面的林辉见状,跑到床前,把小安擒住了!

被擒后的小安仿似不甘心,在林辉的手里不停地挣扎,还龇牙咧嘴地想要咬林辉!

顾其丰向林辉递了个眼色,林辉立刻心领会神,将不安分的小安打晕了。

这时,在空中与人脸缠斗的穆清寒飞速落下,他一袭黑色长袍,风度翩翩,落地的姿势优雅而又帅气。

人脸则退到了对面的墙角,它怒视着屋子里所有的人,面部扭曲地说:“你们跑来管闲事,通通都要死!”

第028章 因果始末

钱先生冷哼道:“大言不惭,要杀我们,得问我答不答应!”

说罢,便见钱先生一手拿着符纸,一手拿了把桃木剑。

人脸像是有些忌惮他手里的这两样东西,缩在墙角,并未扑过来。

“你……你们都住手……”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云绮往门边看去,只见浑身是血的闻夫人,正慢慢地爬进屋子!

“师母!”苏云绮担心地喊了声,慌忙跑过去扶她起来。

闻夫人起了身后,竟将苏云绮推开,她一步步走到屋子正中,看了一眼被林辉抱着的小安,确定小安无事后,她才对墙角的人脸虚弱的说:“我知道,你要报仇,可是我家先生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我这条命,你想要就拿去罢!”

听了闻夫人这翻话,苏云绮心里竟是有些许惊讶,闻夫人是认得这张人脸的吗?

只听人脸阴恻恻地道:“哼,你们一家都该死,都该死!”

喝罢,人脸周围的黑气再次变浓,它龇牙咧嘴地就朝闻夫人扑来!

钱先生怒喝一声,冲过去挡在闻夫人跟前,将左手的符纸往空中一扔,口中还念念有词!

人脸遇到符纸,想避,却见符纸在空中化成一团火焰,随着钱先生手中桃木剑一指,那团火焰又化成一个火圈,将人脸死死地困在了里面!

人脸无路可逃,对着钱先生嗷嗷直叫!

钱先生并不怕它,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画了八卦图的布袋,就将人脸收了进去!

“小小蛇灵,也敢为祸人间,等我将你练化后,拿来泡酒喝!”钱先生一边说道,一边将布袋收进了木箱子里。

先前穆清寒称人脸是蛇灵,如今钱先生也说它是蛇灵,苏云绮格外好奇,便对钱先问道:“钱先生,什么是蛇灵?”

钱先生解释道:“所谓蛇灵,就是蛇死后,怨气难消,便化成了蛇灵。”

原来如此。

不过苏云绮心中还有疑惑,她走到闻夫人跟前,问道:“师母,这蛇灵害死了闻先生,难不成它的死,与闻先生有关吗?”

闻夫人目光游离地看了苏云绮一眼,最后叹息一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五年前,闻先生一家还在乡下,那时候天荒,又遇战乱,民不聊生。

村民们过得苦不堪言,大家都选择逃荒。

当时闻夫人有孕在身,为了让闻夫人平安生下孩子,闻先生也带着闻夫人离开了原来生活的村子。

逃荒路上,由于没有食物,村民们大都饿死了。

眼看着闻夫人就要到临盆期,若是没有食物,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会饿死。

闻先生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和村子里一起逃荒出来的几个汉子进了山林打猎。

闻先生是读书人,腿脚不比那些壮汉,进了山里没多久,他就和他们走散了。

闻先生在林子里被困了好几日,他靠吃树皮和野草生存了下来。可他找不到出林子的路,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山林里时,他突然遇到了一条大蛇!

起先,见到如此大条蛇,闻先生是害怕的。

可那条蛇那他似乎没有敌意,而且还为他引路!

闻先生想,这蛇常年居住在深山里,怕是有了灵气,所以他就跟着蛇走,没成想果真走出了那片深山老林。

被大蛇救了,按理说闻先生应当感激大蛇。

然而出了林子后,闻先生想到自己什么食物也没找到,就这样空手回去,老婆孩子一样得饿死。

这时,他看到了那条准备回山林的大蛇。

蛇有两米多长,手腕般粗,若是将它打回去烤了做干粮,够他们坚持好长一段时间的!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闻先生就像是入了魔一样,他不顾大蛇对他有救命之恩,拿起一块大石,把毫无防备的大蛇打死了!

闻先生怕把蛇带回去,会被同村的人哄抢,于是他就地将蛇开膛破肚,打算烤了。

然而闻先生将蛇开腹后,才发现这是条母蛇,它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未生出的蛇蛋!

那时候,闻先生知道自己做孽了,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选。

他把烤好的蛇肉装在身上,又故意在衣服上抹了许多泥土掩盖蛇肉的香味,然后带着那个蛇蛋回去找到了闻夫人。

闻先生没告诉闻夫人那是蛇蛋,便将蛇蛋煮了,给闻夫人补身子。

后来,闻先生和闻夫人靠着那些蛇肉干粮,坚持活着到了南塘市。

到了南塘没多久,闻夫人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小安。

只是没想到,小安一生下来,就是个痴儿。

这个结果,让闻先生和闻夫人都难以接受。可那个时候他们刚到南塘,身无分文,根本没钱给小安医治。

小安就这样慢慢长大,到了一岁也不会说话。

然而有天晚上,闻夫人正在哄小安睡觉,却突然听到小安说了一个字:“蛇!”

闻夫人又惊又喜,连忙问小安是不是看到了蛇。

可小安却不再多说一个字。

就在那天晚上,闻夫人做了个梦,梦见一条蛇来向她讨债,那条蛇说她吃了它的孩子,要取她的性命!

闻夫人吓坏了,左右回想了以后,她想起了闻先生之前给她吃的那个蛋。

她连忙去问闻先生,闻先生只好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她!

闻夫人很怕,她怕那条蛇真的来报仇,会害死他们一家。

于是她去买了很多雄黄回来撒在家宅里,又去庙里请了平安符。

本以为这样就会相安无事,然闻夫人却发现,闻先生一天比一天消瘦了,家里也总是凭白无故地出现一些蛇。

闻夫人吓得不知所措,便让闻先生想想办法。

谁知闻先生却是想得开,他说杀了大蛇,那是他欠下的孽债,如今大蛇来找他报仇,也是他的因果报应,所以闻先生也没找阴阳先生来帮忙。

就这样,闻先生被怨气难消的蛇灵缠了身,还被蛇灵吸光了精气而死。

闻夫人以为闻先生一死,那蛇灵就会离开,可没想到蛇灵还想害她的儿子。

第029章 给9他警告

虽说小安是个痴儿,但也是闻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哪舍得让小安死。

所以刚才看到小安从床上跳下来,被群蛇围攻时,闻夫人就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屋子里。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苏云绮的心里,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大蛇死的冤枉,来找闻先生报仇,那是无可厚非。

可小安和闻夫人并不知情,大蛇连他们也要害,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讲完事情的始末,已经气若游丝的闻夫人倒在了地上。

苏云绮急忙扶着她,她却紧紧拉住苏云绮的手,求道:“我已经到了极限,时日无多了,我死了不打紧,可我放不下小安,求……求你,帮我照顾小安,好不好……”

闻夫人这是要临终托孤吗?

苏云绮十分难过,眼泪不自觉地在眼里打转,她反握住闻夫人的手,急声说:“师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死的!”

说着,苏云绮就看向顾其丰,像是在求他帮忙。

顾其丰却对她摇了摇头,那意思是在告诉她,就算现在送闻夫人去医院,也来不及了。

苏云绮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哭了出来。

闻夫人虚弱地抬起手,给她抹去泪珠子,小声安慰她:“别哭,我吃了蛇灵的孩子,也算是一命抵一命,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小安……”

苏云绮没有法子让闻夫人活,只能点头答应闻夫人的要求。

没了别的遗愿,闻夫人安详地在苏云绮怀里闭上了眼睛。

亲眼看到闻夫人死在自己怀里,苏云绮痛哭出声。

顾其丰走到她身边,将她拥进怀里,安慰她说:“这是因果循环,也是她的命。”

“阿雨,天命难违,人死不能复生,你伤心也没用,仔细自己的身子。”一旁,响起了穆清寒关心的话语。

苏云绮睁着一双泪眼,看向穆清寒。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他是鬼魂,脸色自然比正常人要白上许多。

不同于顾其丰的刚毅,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阴柔,像女子一般,十分好看。

见苏云绮盯着他,穆清寒拂唇一笑,问她:“阿雨,你可还记得我?”

苏云绮茫然地摇了摇头,穆清寒脸上,立刻闪过一抹失望。

“你为什么叫我阿雨?”苏云绮开了口,问出了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穆清寒又恢复了笑容,说道:“这是以前我给你取的小名。”

他给她起了小名?

那他们之前,是不是关系格外好?

苏云绮还想再问,顾其丰却将她扶起,紧搂在怀里,还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穆清寒。

他突来的霸道,让苏云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抬头,本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俊脸上写满了不悦。

他这是,看到她和穆清寒讲话,所以不高兴了吗?

正想着,顾其丰冰冷的话就响起了:“穆大少爷还不走,是想留在这里,让钱先生收了你吗?”

穆清寒冷哼道:“我还有话要同阿雨讲,你凭什么赶我走!”

“就凭她是我的女人!”顾其丰霸道地宣誓主权。

看到顾其丰把苏云绮搂得越来越紧,穆清寒生出了醋意,一双凝满阴气的眸中迸射出了杀意:“你的女人?方才若不是我急时赶来,阿雨就被那蛇灵打伤了,你没有那个能力保护她,凭什么霸占她!”

呵,他没能力保护苏云绮?

方才闻夫人和苏云绮跑向里屋时,蛇灵就在灵堂与里屋之间布了结界。

顾其丰和林辉,还有钱先生被阻挡在了结界外,顾其丰怕苏云绮有危险,就立刻恢复真身冲破结界而入。

但他没有现身,因为他看到屋子里的那些蛇,只不过是蛇灵的怨气所化,并不能伤害苏云绮。

所以,顾其丰就想趁这个机会,锻炼苏云绮的胆量。

却不想,穆清寒会半路杀来。

之前在医院,顾其丰就放了穆清寒,如今穆清寒居然不知所死地说他没有能力!

他顾其丰若是能忍受这样的诋毁,就不配当称霸南塘的冷血少帅了!

他扬起唇角,邪佞而凌厉地笑着,只见他的周身,散发出了无比强烈的气息。

刹时,苏云绮和钱先生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顾其丰身形一闪,人就到了穆清寒的跟前。

穆清寒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顾其丰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穆清寒大惊失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其丰!

以他的修为,居然没办法避开顾其丰的进攻,顾其丰究竟是什么人?

“你……咳咳……”穆清寒艰难地开口,想要问顾其丰到底是谁。

顾其丰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冷声道:“我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这次就当是对你的警告,你若再敢惹到我,我会让你消失于三界六道!”

说罢,顾其丰狠狠一甩,穆清寒倒飞出去,幸好他修为高修,及时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最后有些狼狈地落在了床边。

穆清寒气得脸色发寒,他在手中凝聚了强大的阴气,想要和顾其丰正面过招。

他还未出手,林辉就挡在了顾其丰的身前,用十分不屑地口吻说:“想和我家少帅过招,得先过我这一关。”

那晚林辉带着嫁衣手镯还有绣花鞋去穆家老宅时,穆清寒就与林辉交过手了,当时穆清寒便知,林辉并不是普通人。

他在林辉的手里都讨不到半点好处,若真的和顾其丰交手,他肯定会败得很惨!

恩及此,穆清寒双手紧捏成拳,凝聚在掌心的阴气消散,他怒视着顾其丰:“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话音落,穆清寒带着不甘,消失在了屋子里。

等穆清寒一走,顾其丰扬手一挥,原本站着不动的苏云绮和钱先生立刻恢复了正常。

苏云绮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只道眨眼的功夫,穆清寒就消失在了屋子里,她心里十分疑惑,毕竟方才穆清寒还在和顾其丰放狠话,怎么突然就走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钱先生,但他没有多问,而是说:“闻先生的尸身还在外面,我先出去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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