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大唐 - xp1024.com
《龙渊大唐》
作者:风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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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地底裂缝

深夜,躺在床上,耳边隐约飘进一声声男女夹杂在一起的低沉的呻吟,薛枫烦躁地将手中的一本杂志使劲摔在床上,冲着墙壁大声喊道:“还有完没完了?”隔壁顿时安静下来,但没过多久,充斥着暧昧快感的呻吟声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薛枫腾地一下从床上跃起,走出门去,重重地把房门关上,斜眼朝隔壁那间正在现场直播春宫大戏的屋子瞧了一眼,轻轻咒骂一声:“真是一对发情的野兽!”

这是东华大学硕士研究生的宿舍,一座每层几十个房间的简易楼房。薛枫住204,205住着哲学系的硕士生杨维。自从上个月开始,杨维与他“肥猫”级别的女友韩莉莉在这里正式同居后,薛枫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刚开始,他还抱怨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到后来,就被这一男一女旺盛的精力整治得服服帖帖——每日半夜开始,雷打不动,没有一个小时根本就不完事。一个孤身青年夜夜聆听“肉体大战实况广播”,要是还能睡得着,就邪门了。为此,薛枫倒是找过杨维多次,但杨维总是嬉皮笑脸,嘴里重复着同一条理由:兄弟,实在没办法,俺们都是夜猫子,不到半夜没情绪,请你谅解啊。

下得楼去,薛枫站在楼前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下,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干瘦的杨维趴在肥胖如柔道运动员一般的韩莉莉身上卖力冲刺的滑稽画面。“呸!”他忍不住回过头吐了口唾沫。

突然,远处的夜空边缘变成一片绚烂,或细小或粗大的,丝线状、球型、五角型、多棱型的的发光体从遥远的星空深处俯冲而下,似是无数美丽的烟花燃烧后纷纷扬扬漫天洒下。

“流星雨吗?”薛枫讶然自语,正欲上楼去取出数码摄像机拍一拍眼前的奇景,蓦然感到头顶一阵火热,仰脸一看,一个椭圆的放射五彩光芒的物体眨眼间就从他的天灵处没入。只觉“轰”得一声炸响,薛枫马上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东华大学的附属医院里。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晨练的硕士生们发现了直挺挺躺在法国梧桐树下的薛枫,赶紧将他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番折腾,什么验血、X光检查、B超透视、CT照射后,医生作出了一个几乎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诊断结论:所有器官都处在正常的状态,唯有脑部细胞像爆发的火山一样喷涌着,大部分已经已经死亡——超过二分之一的大脑细胞死亡,而人却健健康康地活着,有悖于生命常规和医学常理,实在是怪异之极!

但确实薛枫一切都正常,思维清楚,体力充沛,医生们在愕然震惊半响后,最终还是让他交钱出院了。不过,医生们没有料到的是,走出医院大门不到一天的薛枫,傍晚时分又被急救车送了进来——他昏倒在东华大学的食堂里,嘴里还塞着一口挂着葱花的油饼。

这一回,他没有醒来,无论医生用什么办法,吸氧、电击还是输液、针灸,他都一直紧闭双眼沉睡着。不久,当地各大报纸纷纷在头版头条刊登了这样一条新闻:东华大学在读历史与汉语言文学双硕士薛枫突患突发昏睡性怪症,现代医学束手无策,引起国内乃至世界医学界的强烈关注,云云。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对于外界来说,薛枫一年中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沉睡着;但对薛枫自己而言,一年来却体验了多种前所未有的人生百态。他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在稀里糊涂中,近乎疯狂一般地先后与众多不同职业、不同层次的人“合为一体”——有掌握公权力的政府高官,有锦衣玉食的富人,有露宿街头的乞丐,有站岗放哨的军人,有学识渊博的医学教授,有忙忙碌碌的工程师,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甚至,还有深山道观里的道士。

“合体”后,他的灵魂如同是一个旁观者,又好比是一个参与者,不断从被附体者的意识海中或者行为上,获得了多种知识和多种技能。譬如,他见识了官场的钩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掌握了相当层次的医学知识,学会了农田耕种,体会到边缘人群的生存艰辛……

又是一条占据各大报纸头版头条的特大爆炸性新闻:昏睡一年多的东华大学在读历史与汉语言文学双硕士薛枫突然清醒,经过详细检查,身体健康,一切无恙。一时间,媒体记者、医学专家等蜂拥而至。要求采访的,要求学术调查的,在从医院清醒过来回到学校后的两天里,起码有上百个记者和几十个专家教授通过学校和他的家人向他提出见面的要求,搞得薛枫头都大了。

第三天.所有的记者和专家都扑了个空,薛枫失踪了。就连住在隔壁的杨维和韩莉莉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记者和专家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薛枫已经在郊区的一座大山里了。他实在是太需要冷静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维和情绪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莫名其妙的遭遇、丰富如大海一般的知识信息储备,让他至今还没回过神来。于是,他悄悄收拾行装,带上一些必要的登山探险工具和相关护具以及手机、笔记本电脑等统统装进了背包里,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奔向山区。

接近傍晚,登临一座峰顶的薛枫,取出折叠帐篷,准备在山上露营了。夏季的山风微微带着热气,但比起山下来,已经算是凉爽得多了。

夜幕降临了。薛枫把帐篷搭建在峰顶背风的一个角落,钻到充气睡袋里,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声轰然巨响惊醒了薛枫的好梦,他揉揉双眼,急匆匆钻出温暖的睡袋,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一看,立即傻了。

就在离他帐篷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平空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将这座山峰从中间一分为二。对面的那一端,山石不断向山下泻落,已经有形成山体滑坡的迹象;而薛枫站立的这一端,像一面将要歪倒的墙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山崩石落。

安全危机促使薛枫从震惊中清醒下来,他飞快地返回帐篷,几分钟内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连帐篷都顾不得收,就横向沿着裂缝的边缘奔去,试图找到一处较窄的地方,跨过去,从对面下山。因为,背后是万丈深崖,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终于,他发现了一处,裂缝的宽度据他目测估计也就1米半左右的样子。他深深呼吸了口气,紧了紧背上的背包,往后退了几步,前冲,猛然跳跃,稳稳地站在了裂缝的对面。毕竟,对于一个22岁的青年来说,跳跃1米半的距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略微平静了下情绪,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头扫了一眼脚下的裂缝,抬步准备离开。

突然,异变陡生:薛枫脚下站立的地面一软,跟塌方一样,连人带土石一起陷进了裂缝之中。

第二章走到大唐

土石流冲击着头顶,飞快向裂缝深处坠落而去。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描述薛枫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恐惧!绝望!恐惧!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薛枫重重地摔落在了实地之上,漫天的土石眼看就要将他掩盖起来。人在危急时刻,求生欲望是无比强烈的,他拼命地拔开土石,连滚带爬地向裂缝的其他空地上跑去。他跌跌撞撞地一直跑了数十米,才慢慢停下来喘了口气。惊魂未定,抬头看了看被生生撕裂开来的、高耸的裂缝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哪,这么深!起码得有上百米!自己没摔成肉饼,算是出了天大的奇迹了。

背包还在,但口袋里的手机早不知道掉哪里了。该怎么办?自己咋这么倒霉!薛枫痛苦地仰面大喊,“谁来救救我!”

自然不会有人,连一丝风都没有。半响,薛枫打起精神,茫然向前走去。看了看戴在腕上的手表,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他沿着裂缝走了好几个小时了。拖着如同灌铅的双腿,他突然一惊:这裂缝怎么没有个尽头?莫非?回头一看,果然,来的狭窄小路是逐步向下倾斜的。这意味着,这条裂缝是通往地下的。

“走吧!”薛枫叹息一声,总不能坐以待毙啊,他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前进,不断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孤单而踯躅的身影,在裂缝中,被一丝阳光投射成一条细长细长的背影。

天黑了。薛枫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面包,啃了几口又放起来。口渴得难受,便又拉开背包,摸出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半瓶。把矿泉水放回包里,突然摸到了一个硬乎乎的东西。

“笔记本!”他不由一阵狂喜。他的笔记本带着无线上网卡,可以上网求救!他拿出笔记本,打开电源开关,还好,没有摔坏,正常开机了。点击链接无线上网图标的手,一时变得有些颤抖,这可是他的救命线啊!

然而,连续十几次连接,都不成功。是信号不好吗?应该不会啊,自己装的是一种通过卫星线路传输的无线网路设备,信号发送和接受能力超级强。关机再开机,然后再试,依然无法连接。薛枫失望地合上笔记本,忍不住怒吼一声:该死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周围传来冷森森的泥土气息。薛枫猛然想起,原来,自己的无线网之所以连不上,是因为自己在医院昏睡这一年多的时间,没交网费,人家给停了。

就这样在恐慌绝望中,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渡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漫长的夜晚。如果他还能活下去的话,这一夜,必然会成为他记忆中永远不可磨灭的惨痛记忆!

天亮了,又见到了投射进裂缝的太阳光线。薛枫打起精神,继续向“下”行去。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他的心也越来越“沉”。

真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薛枫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眼前猛然一亮,出现了一片大的开阔地,居然是一个芳草幽幽的深谷!耳中传来啾啾的鸟鸣,哗哗的流水声,迎面而来的清新的空气,湛蓝的天,林木茂密——这一切,犹如梦境一样,薛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痴痴地站在那里,身后却传来巨大的声响,猛回头,身后的裂缝慢慢合拢了,不一会,就形成一面平整的崖壁。上面,还生长着淡绿色的青苔和一丛丛杂草。

轰!是薛枫直挺挺仆倒在地的声音。

※※※

嘴唇发干,薛枫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间破败的茅草房,房内除了自己身下这张土床外,只有一个陶制的大水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是什么地方?揭开身上盖着的那一床破破烂烂略带霉味的薄棉被,他吃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茅草房的草帘子一掀,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菜色(营养不良的样子)的年迈女人走了进来。

薛枫惊讶地望着她——破旧的灰色的宽袖对襟衫,青色漏几个小洞的长裙,腰身部位系着一条宽约四指的黑色袍带,前面垂下两条飘带。老女人颤巍巍地走过来,“公子,你醒了,要不要老身去给你弄一碗水来?”

薛枫的意识飞速地运转着,看着装束,听着说话的语气,难道?天哪,一念及此,他差点没再次晕了过去。半响,他犹豫再三,张嘴问道:“请问老妈妈,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绛州府龙门县的大杨庄,老身薛杨氏。”老女人坐在了床边上,眼睛望着薛枫,分明也有不少疑惑。

“绛州?”薛枫心里一颤,又问:“老妈妈,现在是什么年代啊?”

“大唐贞观18年啊!公子,你是什么人,怎么昏倒在绿幽谷里?”

大唐贞观18年!薛枫腾地一下跳下床,脸色变得惨白,望着这位面色憔悴慈祥的老人再也说不出话来。我的老天!居然来到了唐朝贞观年间的古代社会!居然就这样从现代社会走到了大唐!作为历史系硕士研究生,他自然知道,唐朝贞观元年(627年),唐太宗分天下为10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绛州归属于河东道,就是现代山西省河津一带。

脑子里一片糊涂,千万个为什么盘旋在脑际。最后,索性不再想。叹息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

想到这里,他冲薛杨氏苦笑了一下,只好编起了谎言,“老妈妈,我叫薛枫,是——是西域人,向往大唐繁华,全家迁往长安定居,不料,路上遭遇强盗,全家人被杀,财物被抢,只我一个人在仓惶中逃到了这里。”他也只能编瞎话了,否则,这唐朝老太太非把他当神经病不可。

薛杨氏怜悯地看着他,“可怜的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也姓薛,真是缘分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

第三章生存之道

薛枫望着薛杨氏慈善柔和的脸庞,心里一动,渐渐地,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情不自禁地悲从中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一声“母亲”,号啕大哭起来。这倒不是装的,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一想到再也回不去,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生存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王朝,不痛苦才怪呢。

“起来,孩子,今后,我就是你的亲娘。俺们娘俩相依为命,好了,孩子,不哭了!好好活着,就是对亡故亲人最大的安慰。”薛杨氏双手拉起薛枫,脸上泛起慈善的笑容,伸手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泪珠。

“母亲,家里就你一个人吗?”薛枫逐渐冷静下来,止住了哭声,慢慢站起身,转身看了看四周。

“唉,一言难尽啊。你的父亲早逝,留下我和你的兄长薛青。然而,贞观10年,你兄长他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短短几天就不治身亡。现在如果在世的话,他已经35岁了。”薛杨氏抬起袍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继续伤感地说,“我们家原来是龙门县有名的富户,家里粮田百顷,家仆数十人。可自从你薛青兄长过世后,薛氏的大伯薛雄欺压我一个妇道人家,连哄带骗,硬是将家产全部霸占了去。无奈之下,我只好在众乡亲的帮助下,来到这里,以给别人洗洗补补为生。今天,我到绿幽谷里的小溪边浣洗衣服,看到你昏迷在草地上,于是,我就让几个乡亲帮忙把你抬了回来。”

“孩儿多谢母亲的救命之恩。今后,孩儿一定不会让母亲再吃这么多苦了。”薛枫情不自禁地依偎在薛杨氏的怀里。这倒不是装样,他对薛杨氏,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亲近感,好似,她就跟他的亲娘一样。

思绪如潮,心怀激荡,一边思虑现在,一边怀念过去,他半靠在薛杨氏怀里,慢慢昏睡了过去。

……

就这样,22岁的现代青年、双科硕士薛枫在唐朝绛州龙门县的大杨庄定居下来。在薛杨氏和众乡亲的帮助下,他很快有了自己的唐朝户口——大唐绛州府龙门县大杨庄薛杨氏之子薛枫。当然,薛杨氏也没少费口舌,跟乡邻们编造了一番善意的假话。所幸,乡野之人多心思简单,死地善良,再加上薛杨氏为人一向仁厚慈善,很快,薛枫便得到了周围乡民的认可。

人是安定下来了,可生活问题怎么办?薛杨氏的日子本来就过得穷困不堪,再加上薛枫,靠洗洗补补赚来的哪点粮米根本就无法维持两个人的生存。

说实在话,薛枫虽然满腹“知识”,也年轻力壮,但从工业文明的现代社会突然来到古代王朝,两眼乌黑,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能干点什么。

看到他愁眉不展烦恼的样子,薛杨氏苦涩地笑了笑,犹豫好久,才从一个破包袱里摸索出一些金银首饰。“枫儿,你进来一下。”

站在茅草房外望着天空发楞的薛枫,慢慢回转身来,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走进房去。

“枫儿,这些,是当年为娘的陪嫁品,你拿去集市上的当铺换点钱,买点面粉回来,娘给你烙饼吃。”薛杨氏笑着伸出手去。

“母亲,这可如何使得?你还是留着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薛枫脸一红,连忙摆手。

“孩子,快拿着吧,为娘留着这些也没用,人都老了,也不过就是一点念想。”薛杨氏走上前来,把几件闪闪发光、做工精致的金银饰品用一片破绸布包裹起来,塞在薛枫手上,“出了庄口,一直往南,大约2里,就是集市。”

薛枫被薛杨氏推着出了门。

薛杨氏住在大杨庄外北头的一个偏僻的角落。时下是夏季,约两米宽的土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即将成熟的麦田和谷田,也有一些地方种植着绿油油的苜蓿和蔬菜。

没有风,阳光恶毒。薛枫抹了一把汗,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这一套虽破但却很洁净的“唐装”(薛杨氏儿子的遗物)——天蓝色的布衣圆领袍衫,双袖宽大,这让他很不习惯。

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薛枫心里感叹:当真是大唐贞观盛世啊,在古代,农业发达代表着社会的繁荣,从眼前分布规范、整齐有序的农田布局来看,唐初的农业生产水平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走了一段,渐渐到了庄里。一条南北走向的土路横穿整个大杨庄,道路两边是排列整齐的民宅,多为木质与茅草混合搭建的建筑,式样比较简单粗糙。庄里静悄悄的,偶尔会看到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在追逐嬉闹,大概是成年的男人都去田里耕作的缘故。

穿过大杨庄,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薛枫就听到了嘈杂喧闹的人声。他知道,这就是唐代乡村的集市了。快步走上前去,放眼看了看,哑然一笑:所谓的集市,不过是在一块较大的空地上,众多摊贩各自占据一处,各自吆喝叫卖而已,类似于现代城市中的马路游击市场。不过,看上去,场面倒也非常壮观。一个乡村集市,能有这么大的规模,也很可以了。

薛枫也不知道当铺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向谁打听一下,于是便在集市中瞎逛起来。看了一圈,不禁吃惊于唐朝贞观年间物质文明的发达:这不过是一个乡村集市,商品的种类之多、之丰富,可谓是应有尽有,令他叹为观止。

有蔬菜:苜蓿、菠菜、芸苔、胡瓜、胡豆、胡蒜、胡荽。

有水果:葡萄、扁桃、西瓜、安石榴等。

有粮食:荞麦、大麦、稻米等。

有调味品:胡椒、沙糖等。

有衣物和各类杂货,甚至还有各类熟食出卖,譬如乳酪、胡饼、烤肉等。

转了几圈,薛枫心想,干吗一定要当呢?自己要不干脆也摆个摊叫卖得了。就是不知道,唐朝摆摊要不要缴税和办理“执照”什么的。

犹豫了一会,他最终还是决定要摆摊叫卖。他找了一个角落,掏出薛杨氏给他的金银首饰,摆在地上,蹲下身去,就跟以前他在早市上看到的卖水果蔬菜的小贩子一样。正准备学着别人的样子吆喝两嗓子,一个脆脆的女声响起:喂,你这些东西是要卖吗?

薛枫抬起头,心里一惊,愣在那里。

第四章弱智小贩

一个明眸皓齿、身着翠绿色窄袖短裙的少女,站在面前,又喊了一声,“喂,你傻愣什么啊,本姑娘问你话呢?到底卖不卖?”

“卖!卖!”薛枫猛然回过神来,连声说道。

“那么,这些,你一共要卖多少钱?”

“这……”薛枫沉吟着,他刚才就是突然想到,自己根本不懂唐朝的金银首饰行情,如何开价?这时候,脑袋里的历史知识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也真亏他是学历史的,对大唐盛世的这一段历史研究得尤其多。

他知道,在唐朝贞观年间乃至以后的数百年间,通行的货币主要是铜钱,至于金银,则只在富人和贵族的上流社会小范围内通行。那时候,物价极其低廉,一斗米只卖5文钱,通常一两银子折1000文铜钱(又称一贯),就可以买200斗米,10斗为一石,即是20石,唐代的一石约为59公斤,以今天一般米价1.75元一斤计算,一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4130元的购买力。

那么,自己的首饰一共四件,金银各二,看样子,每样加起来也得有二两重,二两金子和二两银子——啊,略一估算,薛枫吓了一跳,足足有22000文铜钱!看来,薛杨氏真是大户人家出身啊,随便拿出点东西,都如此贵重。这么多铜钱,恐怕自己都未必能拿得动。

其实,他多虑了。一文铜钱虽然不沉,但成千上万的铜钱串在一起,那可是很大的重量!唐朝人不傻,不会整天背着这么多铜钱交易,他们通常用一种地方钱庄发行的纸质钱票替代。纸票有各种整数面额,比如100文,1000文,10000文。用钱的时候可以到钱庄里凭票换取等量的铜钱。

想到这里,薛枫咬了咬牙,说,“姑娘,你要是都要的话,给我20贯钱吧。”说完,他紧紧地盯着少女,心里忐忑不安。实在不知道,历史记载与现实的行情是否有出入。

“20贯?哈,小姐!”少女愣了一下,回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声,“小姐,快来啊!”

不远处,一个与少女同样装束但服装质地明显华贵的、身着明黄色束腰低胸窄袖短裙的少女袅袅娜娜走了过来。

娇艳的面容,如柳的身段,盈盈若秋水的眼神,天然出尘的气质,薛枫看得呆了。此刻,他情不自禁地记起了古人对中国四大美女之首西施的描述:增一分嫌长,减一分嫌矮;擦胭脂嫌红,抹粉嫌白。可谓是美到了极至,又媚到了极至!

正在胡思乱想,美女已到跟前。

绿裙少女冲黄裙少女格格直笑,“小姐,我们捡便宜货了,这些首饰,他才卖20贯!”说完,她又一皱眉,“喂,你这不会是假货吧?”

“不会,货真价实的金银首饰啊,是我母亲的陪嫁,要不是实在日子难过,我也不会拿来卖的。”薛枫赶紧答道。

“是真的,灵儿,这位公子看来是头一回做买卖。咱们也别亏了人家,你给他取22贯的纸票吧。”黄裙少女弯腰拿起一件首饰,打量了几眼,轻轻一笑。

薛枫这会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是个菜鸟啊。自己算的是没错,但那是纯金银的价格,可这首饰可是金银加工后的“艺术品”,价格自然要货币用金银高得多了。幸好,遇到一个心肠还不错的买主,要不,就赔大了。

“谢谢小姐。”薛枫将首饰包起了,递给绿裙少女。绿裙少女皱了皱眉,“给,这是22贯纸票,拿好了。”说完,拉着黄裙少女就走。

走了几步,黄裙少女突然回过头,冲薛枫笑了一笑。那一笑,犹如百合怒放,百媚顿生!

薛枫看得痴了,目光瞥处,绿裙少女边走边把包首饰的那块破布向后扔了过来,嘴里还嘟囔了一声,“谁要你的破烂!”

※※※※※

俗话说,一文钱没有难倒英雄汉。有了钱,就不一样了。薛枫开始边在集市上转悠,边规划着自己在唐朝的美好未来。

钱再多,也是会坐吃山空,得谋一条生存之路。自己该干点什么呢?想来想去,突然突发奇想:自己能不能开一个饭馆呢?反正,自己曾经与一个特级厨师灵魂合体,厨艺绝对是超级一流。将现代社会的各种菜肴做出来给唐朝人吃,一定会引起轰动。

薛枫越想越兴奋。说干就干,接下来,他除了买了一些米面之外,还购买了大量的调味品和当时的厨具,一些蔬菜以及笔墨纸砚,最后买了一辆独轮木车将采购的物资载着,喜滋滋哼着小曲地沿着原路返回,他一共花了不到500文钱。

薛杨氏早已迎候在路上。看到薛枫买回这么多东西,她大吃一惊,“枫儿,你从哪里来这么多钱,买这么多东西。”

“母亲,你老就别管了,你放心,我们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薛枫笑着将卖首饰的经过大略讲了一遍。

……

在唐朝开饭馆,自然要选址。地理位置不好,饭馆很难引起顾客的注意。但薛枫最后还是决定就在家门口,酒香飘千里嘛,现代社会中,不是有很多特色饭店建在乡村甚至是山里吗?只要饭菜有特色,那些好吃的有钱人总能闻风而至的。

首先是建饭馆。他以每天每人半斗米(也就是2文多钱)的价格雇佣了大杨庄里的10名壮劳力,自己当起了建筑设计师兼包工头。别看2文钱少,但对于当时的农民来说,半斗米可是一家人好几天的口粮啊。

他用山脚下的黄沙(筛选后)、草木灰和黄土,按照1:1:2的比例配置了一种“建筑土料”,他取名叫“唐泥”。然后,用四片木板钉成数十个四方的模子,约一尺见方。

“唐泥”用水调和好,倒在模子里,取开模子,一块方砖就现出来。如法炮制,2天的时间,他指挥“民工”们制作了数千块“唐泥砖”。

砖大体够用了,他又带着“民工”们按照事先画好的位置,开始挖坑——两天功夫,一个长20米,宽10米,深半米的土坑。

做完了这一切,“唐泥砖”基本都固化风干了。先在土坑底部铺了一层砖,然后沿着四周垒起了墙壁。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给“民工”讲述用砖砌墙的方法,强调砖与砖之间错开,要压缝。

四周的墙壁起来后(2米多高、南面留出一个大缺口,作为房门),又用从山里伐来的等长、等粗的木梁纵向置于东西向的墙壁上,用调和的“唐泥”糊好固定。木梁上铺上厚达半米的茅草,茅草上再用薄一些的砖按照一定的规则堆砌成尖顶的坡状房顶,类似于现代社会农村的砖瓦房。目的,自然是为了便于雨水流泻,防止漏雨。

又用“唐泥”将房的四面墙壁糊了一个严严实实,在房后挖了几条防雨道之后,一座宏大的超级建筑就初见雏形了。

房内,也用砖垒起墙壁,将其分割成两个独立的房间和一个大厅,其间,都留出了门。

最后,是用水将整个房子都喷洒了一遍。薛枫清楚,这样能让砖与砖之间更加密封,更坚固。

至此,用了15天的时间,花费了500文钱,就建造起一座让唐朝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异建筑。消息传出,引得附近很多农民都跑来“参观”,纷纷瞠目结舌,惊为“鬼斧神工”。

在房子后面,薛枫自己建了一个炉子,完全是现代社会农村常用烧柴火的那种上口下膛、三条腿的土质炉子。开饭馆,少了炉子怎么行。炉子上搭起了一个草棚,四周略加遮挡,一个简易实用的厨房便完成了。

接下来,薛枫带着自己“来”唐朝时,背包里的一些工具和刀具,带着从其他村民家借来的一张大渔网,推着独轮车,进山去了自己“走”出来的那个山谷。他知道,那里,将是自己开饭馆生涯中的取之不竭的原料库房。

这一去,就是数日杳无音信,薛杨氏心里渐渐担忧起来。

第五章饭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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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杨氏担忧的时候,薛枫却在山谷里,一连几天忙得不亦乐乎,晚上就在树木间撑起自己的网兜,随便凑活一夜。山谷的夜晚,风清月明,凉风爽爽,倒是惬意地很。不过,就是蚊子多点。

山顶流下一条小溪,在山谷中央汇聚成一个深潭。潭中水清见底,游鱼无数。薛枫看了下,应该是现代社会叫作草鱼的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繁殖能力超强的草食性鱼类,俗称鲩、油鲩、草鲩、白鲩、草鱼、草根等,就是不知道在唐朝叫什么。

潭中鱼的密度之大令人难以相信,几乎下手就能抓起。看样子应该是长期没人捕食导致数量逐年膨胀。他不禁怀疑,难道唐朝人不吃鱼吗?

唐朝人自然吃鱼。但要知道,这是较为偏远的乡村,农民以肉食和面食为主,鱼不过是一种偶尔吃的“零食”。再说,资源丰富,地广人稀,产鱼的河流、小溪、池塘遍布乡间,也犯不上跑这么远进山来捕鱼吃。不像现代社会,除了人工养殖的鱼塘之外,天然的鱼几乎看不到踪迹了,到处是污染,工业废水无限制地排放进河流湖泊,野生的鱼不灭绝才怪。

薛枫把渔网偏撒进深潭,一会,侧面斜拉起来,活蹦乱跳的草鱼就满了渔网。一网下去,起码有上百斤。

用自己锋利的瑞士军刀将鱼剖膛,去鳞,除去内脏,然后洗干净抹上一层盐,一层层码成堆,用布帛包裹起来,置于阴凉的树下,当前即便是夏季,这样也能保鲜一个月。因为,少量盐的腌制后,包裹的布帛继而吸取鱼的水分,阴干就可以长期保存。

这是一种比较原始的保鲜方法。不用问,这种“知识”和本领,他脑子里就有。

随后,他又在山谷里捕捉野鸡和野兔。方法呢,用了现代社会山区猎人的土法子,也加了点他自己的“创新”。

将渔网和他登山用的绳索,他在山谷的出口处,两端各竖了一根木桩,然后把渔网用绳索连接在木桩上。

野兔和野鸡杂居在谷底深处的草丛里,数量同样很多。他用一根木棍和石块驱赶着,平时很少受到惊动的野兔和野鸡们成群结队地四散逃逸,虽然大部分逃向了深谷的其他地方,但也有一部分按照他驱赶的路线向谷口的渔网防线窜来。

上百只野兔野鸡或奔跑或低空扑腾,争先恐后地撞在了渔网上。由于渔网的孔眼较大,多数野兔和野鸡在前行的冲击力下,蹄子、爪子陷进空眼里,越挣扎缠绕得越紧。

于是,薛枫悠闲得将野兔野鸡取下,宰杀,脱皮或脱毛,去除内脏……方法跟处理鱼的一样。

这些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两个字:慢,累!

5天以后。用独轮车推着战利品,薛枫哼着小曲回到了家。这个时候,他雇人制作的一些桌椅等基本用具都已经送到了。

他开始考虑菜肴菜品的制定。思之再三,他决定,只推出几道特色菜,在精不在多。况且,菜品弄多了,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再就是饭馆的名字。想了几个,都不满意,最后,他突然想到,干脆,就叫“农家乐”吧,好听好记又顺口。名字定下,就让庄里的木匠给做了一个巨大的牌匾,刻上了薛枫亲自写的“农家乐”三个行书大字。顺带说一下,他的书法从小学起,还是很有功底的。

薛杨氏去庄里帮他雇了两个伙计,一个叫张大,一个叫李三,都是20左右的年轻人。薛枫给他们的月薪是,每月60文钱,每天2文,在当时,也算是高薪了。同时,又花钱请人在集市上打起了广告——也就是,薛枫写了几句“广告词”贴在木板上,让人举着木板到处转悠而已。

这当口,薛枫已经定好了三道菜。

第一道:鱼兔合欢。做法是:将鱼肉剁成肉泥,加入盐等调料以及少许面粉,调成糊,下滚开的水焯成丸子。将兔肉切薄片,把鱼丸包裹起来,下油锅炸,略炸捞起。高温膨胀下,兔肉变脆变形为荷叶状,鱼丸变嫩收缩。将四个兔肉裹鱼丸摆在盘子里,四周配上几片青菜叶子,像极了一朵怒放的荷花。最后,用盐、香精、醋、糖、胡椒等下锅炒成汁,浇在丸子上。

第二道:薛氏冷面。把合好的面团加水洗三遍,洗出面粉里的淀粉,淀粉水备用。将洗出淀粉的面团上锅蒸半小时,就成为浅黄色的面筋。面筋切成方块,置于大碗中。淀粉水倒掉上层的纯水,将浓稠的淀粉液体倒在长条盘里,上锅蒸十分钟。出锅后,就成为一张面皮。切成面条状,同样放入碗中。然后,用各种香料调料煮兔肉,肉汤浇入碗中,煮熟的兔肉切片也放入碗中。

第三道:香酥鱼或香酥鸡。将整条鱼整只鸡,放入配好的汤料中,微火炖上6个小时,烂透、凉透,取出装盘即可。

一切准备就绪,开业大吉了!

可惜,一连数日,都无人问津。毕竟,对于唐朝人而言,大老远跑去吃一顿饭,不值。薛枫的农家乐饭馆太偏僻了。

满腔的热情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但薛枫并没有灰心。万事开头难嘛,哪能一下子就火爆起来。要让这些古代人认识、接受,到乖乖地掏腰包,还得有一个过程。

他改变了下广告策略。让张大和李三带着批量做好的三道菜品,到集市上去免费给人品尝。中国人就是好贪小便宜,即便是在大唐盛世,也不例外。

一听有东西吃,还不花钱,很快,张大和李三就被人团团围住,带去的三道菜品被哄抢一空。回来后,张大给薛枫讲述了这样一幕他从来没见过的奇特场面:所有的人在吃完后,马上都呆在当场,起先的喧嚣哄闹顿时平静下来,现场鸦雀无声。半响,人群中发出震天的喊声:人间哪有如此美味佳肴!?

其实,薛枫的三道菜要放在现代社会,平常之极。但在唐朝,这种用现代烹调理念和技术,精工细做烹制出来的食物,绝对是超级美味。毕竟,人类的各项技术包括烹调技术都有一个缓慢发展的过程,1000多年后的烹调技术用在了1000多年前,想不轰动都难。

一切都在薛枫的预料之中。此番免费品尝活动,起到了非凡的效果。刚开始,只是一些社会底层的农民来花半文钱品尝,后来,逐渐有周边的富人和商贾前来。再往后,居然还有龙门县的一些士子和官僚也不远百里,赶过来吃。

独特的菜品加上怪异的饭馆建筑,让薛枫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神厨。他的农家乐饭馆买卖日益兴隆,每天营业额在100文钱左右。自然,他也累得够戗。

紧张忙碌又赚钱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转眼,薛枫来到唐朝已经1个多月了。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就连薛枫自己都认为,自己恐怕就要这样在1000多年前的唐朝,当一个饭馆老板兼神厨一直到老了。然而,世事难料,在很多时候,人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六章超级神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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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未时左右,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薛枫终于脱掉围裙可以休息会了。今天来吃饭的特别多,从早上开始一直忙到现在,农家乐饭馆就他这一个大厨,差点没把他累趴下。

他坐在门前一块青石上,眼望着饭馆通往大杨庄里的道路,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一个历史与汉语言文学的双料硕士,居然沦落到整天与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地步。

远远地,尘土飞扬,两匹枣红马奔驰过来。

两名头戴方形皂角帽、身着棕红色衙役服官差模样的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的大声喊道:“薛枫何在?”

薛枫一惊,急忙站起身,上前,“在下就是”。

两人打量了薛枫几眼,“我等乃龙门县公差,今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传你去县衙问话。”

“这,请问两位官差老爷,不知县令大人传唤在下有何事情?”薛枫犹疑着,心里嘀咕,自己来到唐朝,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怎么就招惹上官府了。民不与官斗,尤其是在王权至上的古代,学历史出身的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废话少说,到了县衙自会知晓。走!”两名衙役不由分说,就往薛枫的脖子上套上了铁索。

张大和李三吃惊地奔出饭馆门口,薛杨氏也从后院赶来过来。薛枫勉强一笑,挥挥手,“母亲,你们看好饭馆,我去去就来。”

两名衙役翻身上马,慢慢前行,而薛枫,两手捧着沉甸甸的铁索,快步跟在后面。大约一个时辰,两名衙役带着精疲力竭的薛枫走进了龙门县城。

这是一座不大的县城。城墙高约十几米,城门只有一个,向东而开。穿过城内一条宽约三丈的街道,薛枫一边打量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跟着衙役的马行进着。

不一会来到了龙门县衙。衙前是一块颇大的空场,门口竖立着两个石狮子。衙门左侧,贴墙悬着一面红色的鼓,右侧,是一排漆成红色的木架子。门的正上方,横挂一块牌匾,上书:公正廉明,四个金色大字。

年长的衙役下马,走上台阶,擂起了鼓。接着,便拖着薛枫走进衙门,走过一条窄窄的小道,迎面是一间宽阔的大厅。薛枫明白,这大概就是唐朝县令处理政务的大堂了。

唐朝的县官,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但处理的却是一县之事:农桑、税赋、徭役、救灾、司法、兴学等,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官位虽低但权力极大,在一个县内,不管什么事情,他说了就算。

大堂两边,已经站立着两排表情严肃的衙役,中央靠墙的位置,有一个长方形的、两边椭圆下翻的红色条案。案后,高座着一个头戴黑色乌纱帽、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跪下!”两边的衙役齐声喊道。

薛枫眉头暗暗一皱,但还是双膝跪地。

“台下所跪何人?”中年县令啪地一拍惊堂木。

“在下薛枫,大杨庄薛杨氏之子。”薛枫一边沉着应答,一边暗自冷笑,这古人就是迂腐,明知自己是薛枫,仍然这么问上一句。

“你可知,本县因何传你前来?”

“小民不知,请大人明示。”

“近日,本县不少商贾患上一种怪病,个个卧床不起。而他们,发病之日恰恰无一例外都是刚从你的饭馆吃饭回来。本县接到家属报案,因此拘你前来问个明白。”中年县令缓缓说道。

薛枫恍然。原来,是怀疑自己的饭菜有问题。他仰起头,“大人,薛枫开饭馆是为了谋生,来者全是衣食父母,小民不可能自毁财源,此其一;小民的饭菜精工细做,就连碗筷都定时用煮沸的汤水消毒,干净卫生不会有丝毫问题,此其二。所以,大人所言商贾患病与小民无关。”

“你倒是伶牙俐齿,挺会狡辩。那么,我问你:他们何以从你的饭馆吃饭回家就发病不起?几个人或许是巧合,全部如此,你又做何解释?”县令站起身,眼中放射着咄咄逼人的寒光。

“这小民就不知了。”薛枫轻轻摇了摇头。

“啪!”县令又是一拍惊堂木,“是不是你在饭菜中投毒,快从实招来!”

“小民冤枉哪。”薛枫哭笑不得,这唐朝人咋这么一根筋啊,难道就凭这一点就要给自己扣上一顶投毒的罪名?

想到这里,他大声说道:“大人,本朝一向‘严明法制,一断以律’,大人没有任何证据,就推定小民投毒,请问符合大唐律法吗?”

县令一愣。他在龙门县为官数年,断案大大小小不下千起,还从来没遇到这样能言善辨且还知晓律法的老百姓。“哦?你怎知本县没有证据?”他再次站起身来,两眼死死盯着下面跪着的薛枫。

“那么,请大人出示证据。”薛枫昂然不惧,缓缓应道。他之所以敢如此公然在大堂之上与县令“辩论”,是因为他知道,唐朝初年,唐太宗李世民吸取了隋朝暴政灭亡的教训,严令各级地方官依法施政,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相当宽松。

“这……”县令哑然不语。他哪有什么证据,他不过是根据“线索”进行的“有罪推定”而已。

看着县令被自己问倒,薛枫不禁有些得意。但接着,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这是在王权时代,权力超越一切,面对自己的质问,权力会翻脸的。

果然,县令瞬间便变了颜色,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胆敢如此以下犯上、诡辩欺官,本县以此就可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两边的衙役个个原地敲打着手中黑红相间的刑棍,口中发出低沉的示威之声。

薛枫呆了一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惊堂木一响,县令大喝一声:“来人哪,将此刁民押入牢房,等候处置,退堂!”说完,县令看了一眼满脸愕然的薛枫,拂袖而去。

上来两个衙役,拽起地上的薛枫,拖着他向大堂外的牢房走去。牢房在整个县衙外衙的西侧,是一排打通了的木石结构的平房。进入牢内,中间是一条狭窄的巷道,两边是木栅栏隔开的一间间牢房,大部分空着,只有少数几间牢房内半躺着几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目光呆滞地望着被衙役连拖带推进来的薛枫。

打开最里面的一间牢门,两个衙役恶狠狠地将薛枫推了进去,口中嘟囔着:该死的刁民!

牢门重重地关拢,衙役扬长而去。剩下薛枫站在阴暗简陋的牢房里发呆。

第七章超级神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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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夏季,但牢房里阴风阵阵,让薛枫感到有些寒意。

除了地上有一堆潮湿发霉的稻草之外,牢内一无所有。总不能老这样站着呀,薛枫叹息一声,皱着眉头坐在了稻草上,半靠着墙壁。心里潮水翻滚,没一会,他昏睡过去。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薛枫睁眼一看,似乎已经过了一夜。进来时是接近傍晚时分,现在天色大亮了。

一个青年衙役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踢了牢门一下,衙役喊道:“起来!奉县令大人之命,放你回家!”

薛枫霍地站起,又惊又喜:“衙役大哥,放我回去?”

“不错。大人说了,昨晚又出现几例怪病患者,此事与你无关。”

“谢谢县令大人,谢谢衙役大哥!”薛枫走出牢门,跟在衙役后面向外走去。

走出县衙的一瞬间,薛枫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公正廉明”的巨大牌匾,心想:“人治”的古代社会,权力大于律法,谈何公正廉明?

抬脚向城门的方向行去。他抬头看了下天,此刻大概是早上8点时分,太阳初升,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街道的右侧,一座门庭高大的府第门口,围着一大群人,声音嘈杂。薛枫好奇地挤进人群,原来,门口贴着一纸榜文——

小女湘兰,年方二八,近日突患怪病。日腹泻数十次,水米不能进,进则呕吐而出,体热而昏迷,生命垂危,求医多人皆束手无策。今急告过路诸君,如有能医小女此病者,酬谢黄金千两。

旁边传来众人的议论声:这柳家的小姐,可是花容月貌啊,可惜,离死不远了。听说,本县有不少人都得了这种怪病,县内的大夫看了都只会干瞪眼。

薛枫哑然一笑,这症状看上去像是霍乱——由病菌引发的烈性肠道传染病啊!怎么,唐朝人不能治这种病?怪了,史书记载,活了百岁的药王孙思邈入峨眉山炼“太一神精丹”,专治霍乱等传染病。现在是贞观18年也就是公元645年,应该正是孙思邈生活的年代啊!他越想越迷糊,心想,看来这史书记载也未必全是真实的啊,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黄金千两,这可是天量的财富。自己在唐朝开一辈子饭馆,恐怕也赚不了这么多钱。薛枫有些心动,他能治。他脑袋里装着一个现代医学教授的医学知识,治疗一个对现代人已经攻克了的传染病,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他挤到前面,抬手揭下了榜文。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一个身着青色宽袍、头包黑色幞头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深深一揖:“请问先生,您可能治我家小姐的怪病?”

薛枫笑了笑,点点头。男子大喜过望,急忙肃手请薛枫入府。

进得府去,薛枫方才知道古人诗句里“豪门深似海”的真正含义。府第为五进院落结构,院落与院落之间有一道宽大的弧形门洞相连,院落中间或建鱼塘或建亭台或栽种青竹花卉,东西两侧,各有两排房屋。

沿着脚下青石铺就的小径,薛枫感慨万千地跟在男子后面向里行去。从第一重院落到第五重院落,他发现,越往里,建筑和房屋布局越是精美细致。

第五重院落。正北的方向,有一座大厅。进内,里面陈设华美。男子躬身:“先生暂且请坐,我去请我家老爷。”

薛枫点点头,坐在一旁的红木座椅上,打量着厅里的摆设。随处可见的唐三彩瓷器和文人字画,昭示着主人非同一般的富贵。

一个头戴黑色逍遥冠、身着黑色长袖束身长袍的中年男子,疾步从厅外走了进来。略停,扫了大刺刺坐在那里的薛枫一眼,满脸堆笑,“小可柳进南,先生贵姓大名?”

“在下姓薛名枫,见过柳员外。”薛枫轻飘飘站起身,学着唐朝人的样子还了柳进南一礼。

“薛先生,你能治小女的病吗?”柳进南的脸上浮现出焦虑之色。

“如果柳员外榜文上所言之症状属实,在下应当能治。救人如救火,请带我去看看病人。”薛枫拱了拱手。

“如此有劳先生,请随我来。”柳进南转身向外行去,院落东侧,最里处,一间房屋前,数名丫鬟正侍立在那里。

进得门去,古色古香的木制床榻上,粉红色的丝绸薄被下,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女紧闭双眼,眼窝凹陷,两颊内陷,昏迷不醒。薛枫吃了一惊,这不是买他首饰的那个少女吗?

霍乱,分为寒霍乱、热霍乱及干霍乱三种。薛枫知道,按照次女的症状判断,她患的是寒霍乱,已经处在严重的脱水期,再不救治,就会有生命危险。

薛枫想到这里,却立马出了一身冷汗,愣在当场!自己光想着那千两黄金了,却忘了这是在唐朝,根本没有现代西医却必须的药物和医疗器械。这该如何是好?他脑子里的医学知识飞速“激荡”着,一个治疗寒霍乱的中医偏方浮现出来。

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一旁的柳进南大为紧张,“先生,小女可还有救吗?”

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也走了进来,“先生,救救我的女儿吧!”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半靠在柳进南的身上。

薛枫定了定神,“员外,夫人,不要着急,小姐的病在下当可治得。现在,请马上将小姐的房间封闭起来,所有人等不许靠近,此病是一种传染病。”他边说边朝外走,柳进南与妇人互望一眼,也随之而出。

“请先生开方下药吧。”柳进南深深一揖。

薛枫笑了笑,“请员外尽快派人到药店购肉豆蔻、熟附子、吴茱萸各一宗,另外,在小姐屋内架设两个火炉。”

柳进南连连点头,大呼:“柳青!”

带薛枫进来的青年男子跑步过来,“老爷!”

“你马上去购买肉豆蔻、熟附子、吴茱萸各一宗。”柳进南挥了挥手,柳青点头应是,跑步而去。

“请先生厅内喝茶,进南立即吩咐人架设火炉。”柳进南肃手。

“呵呵,不必了。我就在此等待,请为我取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盆清水来。”薛枫微笑着。柳进南点头,立即派人取来毛巾和水。

不一会,柳青带着几个家仆抱着几大包药材进来。其实,哪里能用那么多,薛枫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小姐屋内的火炉架设好了。薛枫叫人取来二个铁盆,坐在火炉上。之后,将盆内放入大量的肉豆蔻、熟附子、吴茱萸,进行泡煮。同时,他让柳青将少许肉豆蔻研为细末备用,并通知厨房煮一碗生姜盐水。

薛枫将毛巾蘸水捂住口鼻,让一个丫鬟端着生姜盐水和肉豆蔻粉末搅和成的药水,进得屋去,然后把门关住。

屋内,两个火炉内的木炭燃烧正旺,药水在铁盆里已经煮沸了,冒出腾腾的蒸气。

薛枫让丫鬟用瓷勺撬开小姐柳湘兰的牙齿,将药水一点点灌进她的体内。然后,自己转身而出。门外,仆从们远远地观望着,只有柳进南夫妇焦急地等候在那里。

看到薛枫出来,柳进南夫妇虽然没有言语,但焦虑不安的情绪早已挂在脸上了。

“员外,夫人,请派人将小姐的衣服全部除去,一丝不挂。”薛枫说着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这?请问先生,这是何意?”柳进南迟疑地问。

“在下自有用意,请员外照做吧。”

“哎呀,你还问什么,快按先生的话去做。来人,去给小姐除去衣服。”夫人转首看了看后面的丫鬟。

……

薛枫让人在柳湘兰的门外搭了个凉棚,放了一把藤椅,他一直坐在那里等。屋内火炉的木炭加了一次又一次,铁盆内的水也添了一次又一次,然而,柳湘兰还是昏睡不醒。

柳进南夫妇也陪在这里,脸上的焦虑和狐疑越来越重,薛枫虽然表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其实也在打鼓。此法的目的在于,通过药水蒸气的熏蒸,将病人体内的寒气和病毒驱逐出来,是汉时一位民间神医发明,口口相传,一直流传到现代社会,据说效果很明显。但毕竟,他只有理论,可没有实践,也不知道这个民间偏方到底管用不管用。

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进屋添水和添炭的丫鬟突然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连声惊叫:“老爷,夫人!”

第八章超级神医(下)

“老爷,夫人,小姐醒了!”丫鬟连声惊叫。

柳进南夫妇大喜,薛枫也喜出望外。他拔腿就往屋内走,刚到门口便停下了,尴尬地笑了笑,“员外,请派人给小姐穿衣,应该无碍了。”

“先生大恩,进南不胜感激。”柳进南深深一揖,“来人,领先生到客房休息。”

……

当天下午,柳湘兰已经能进一些流食。又过了三天,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第五天早上,薛枫要告辞离去。柳进南派人取来一个木箱,箱内满是金元宝。

“先生,这是黄金千两,请笑纳。”柳进南微微一笑。

“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薛枫看了一眼箱内的金元宝,生生压制住急切想要上前抚摸一把的欲望。作为现代人,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子,财帛动人心,古往今来都是一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进来。明黄色束腰低胸窄袖短裙,略带憔悴的娇艳面容。

“父亲,我来谢谢我的救命恩人。”少女说着话,眼睛却望着薛枫——高大的身躯,英俊的面容,潇洒的气质,咋看起来有些面熟呢?

“来,湘兰,见过薛枫薛先生。如果不是薛先生妙手回春,你命休矣。”柳进南哈哈一笑。

“湘兰见过先生。”柳湘兰弯腰一福。

“医者本份,小姐不必多礼。”薛枫笑了笑,回礼道。

说罢,薛枫转首望着柳进南,“柳员外,小姐贵体已经痊愈,薛枫家有老母在堂,这就告辞了。”

“怎么,先生不在舍下多住几天吗?先生的救命大恩,湘兰还未报答。”柳湘兰眸中放射着清幽的光芒。

“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在下适逢其会,略施援手,算不了什么。”薛枫淡然说道。

正在此时,柳青急匆匆跑进来,“老爷,县令大人到访!”

柳进南面色一惊,“县令大人来了?快,随我出迎!”

“不用迎了,柳员外,本县不请自进了,呵呵。”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身穿便袍的县令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是便服的青年衙役。

“县令大人光临寒舍,进南有失远迎,请恕罪。来人,看茶!大人,请座。”柳进南满脸堆笑,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诧异。自己虽然是本县有名的富商,但从来不与官府来往,怎么县令突然跑到自己家里来了?

“我就不客气了。”县令袍袖一甩,径自坐下。然后望着薛枫微微一笑,“薛先生,还记得本县吗?”

“薛枫见过县令大人。”薛枫淡淡一笑,躬身行礼。

“本县就直说了吧。我此番前来,是听闻薛先生妙手回春治愈了贵府湘兰小姐的怪病。而这种怪病,此刻正在县内蔓延,满县医者束手无策,作为一县之父母官,本县是心急如焚啊!”县令一边摇头,一边看着薛枫。

薛枫与柳进南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县令是过来请薛枫充当“官医”救治县内感染霍乱的人。

“薛先生,没想到,你不光是烹饪技艺高超的厨师,还是济世安民的神医啊!”县令慢悠悠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奇光。

“大人过奖了。薛枫不过是略通医道,神医之名愧不敢当。”薛枫微微低头,轻轻答道。

“呵呵。薛先生的医术是家传还是?”县令站起身来。

“我自幼跟师父隐居山林,最近才返回家乡。我师父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我蒙师父教诲,各方面知识与技能略通一点。”薛枫顺嘴就编了一套谎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能说自己来自未来的现代社会吗?倘若如此,不被当成神经病才怪。

“哦,难怪你的口音不似本地人。本县有一个请求,先生可以协助本县救治县内获得这种怪病的病人吗?”

“这?”薛枫沉吟着,心想,既然县令开口了,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于霍乱吧?但,似乎也不能白给他干活。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耻,治病救人这么高尚的一件事情,让自己给庸俗了。

“薛枫很愿意为大人效力,可……”他欲言又止。

县令眼中精芒一闪,哈哈笑了起来,“先生无需多虑,只要你肯出面诊治病人,所有的一切费用都由县衙承担。而且,本县按天给你支付酬金,每天一贯钱如何?”

薛枫微微有些脸红,“大人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我是说,大人能否先给薛枫找一个落脚和治病的地方。”

“这好办,到我县衙即可。”

“县令大人,不如就让薛先生住在我家,以我家的前院为病馆吧。”柳湘兰突然插嘴道。

“哦?柳员外,这可以吗?”县令转头看着柳进南。

“可以,可以,能为大人和全县百姓效力,进南不胜荣幸。”柳进南连连点头。

“那好,薛先生,你将治病所需药材列一个清单出来,交给衙役,本县立即派人去购买。此外,再派几个衙役过来听你安排。”县令站起身,“我先告辞了,事成之后,我一定向朝廷为薛先生以及柳员外报功,请求嘉奖。”

……

就这样,薛枫就留在了柳府,开始了客串神医的日子。当然,他也拜托柳进南派人去大杨庄给薛杨氏送了信,报了平安。

按照他的意思,张县令(他后来知道的,县令姓张,是贞观初年的进士,先为京官,后被贬为县令)派人将感染霍乱的病人一一隔离起来,送到柳府进行诊治。柳府大门敞开,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本县一些大夫也赶过来,观摩他的医道。

除了一些比较重的人之外,大部分只是服一些熬制的药汤就逐渐痊愈了。连日来,薛枫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张县令派来的衙役以及柳府的部分家仆参与到治病的过程中来以外,柳湘兰也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灵儿主动给他当起了下手。

1个月过去了。龙门县的霍乱患者基本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而康复,疫情终于结束。薛枫神医的声名随之传遍了全县,他成了全县知名度最高的“明星”。

同时,他感到,柳湘兰对他产生了爱慕的情愫。唐朝时代,民风开放,女子地位不像后世那样卑微,敢爱敢恨,作风大胆。因而,在一言一行中,她的这种情怀都被无形中表达传递出来。这一点,就连柳进南夫妇都看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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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郎情妾意

于是,柳进南夫妇就动了招薛枫入赘为上门女婿的念头。不仅有尊重女儿感情的因素,也有其他的考虑。一段时间以来,薛枫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才华和能力,他越来越惊诧,这个青年简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天文地理,无所不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时不时搞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小发明”出来——比如,将院子里盛开的几种鲜花花瓣捣成汁液,将白酒蒸馏成的高度“酒精”加入进去,经过反复蒸馏提炼后,制出了一种花露水,不但香气扑鼻还能驱逐蚊虫,马上在府内的女人中得到“推广”,受到热烈的欢迎。再比如,用棉絮搓成细小的引线,将大豆包上纱布用石块不断碾压捶打,压榨出黄色的油状液体。然后将引线置入油里,装入一个瓷器叠里,用火点燃,亮度很高,却燃烧极慢,比常用的蜡烛效果好上百倍。

自然,这也是柳湘兰爱上薛枫的原因。自古美女爱才子,很正常。更何况,薛枫英俊高大,完全可以归入怀春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之列。

体会着柳湘兰丝毫不加掩饰的柔情蜜意,薛枫心里充满了迷惘。自己该如何?自己一个现代青年能与古代女子产生感情吗?再者说,人家贵为富人家的大小姐,自己不过是一个穷光蛋,一介布衣,如何能与之匹配?于是,他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的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让柳湘兰很是不满。要是换成其他朝代的女子,肯定是暗暗伤心,但唐朝女子不同。越是有阻力,越是有困难,她们越是要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在这一点上,唐朝女子跟现代社会中的个性女子有点类似。

另一边,张县令没有食言,派人如数送来了白银百两。衙役送银子来的时候,是一个天色阴沉的下午,薛枫正与柳湘兰在院子里“对峙”着。

“薛大哥,你回答我,你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柳湘兰执着地挡在了试图溜走的薛枫身前。

“湘兰小姐,薛枫……”薛枫面红耳赤,虽然他来自现代,但还真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看起来,唐朝的女子比现代女性还要开放,还要大胆。

“你说话呀!”

“我,我……”薛枫犹疑着,说不喜欢柳湘兰,是假的,这么长时间,天天与这样一个温柔似水的美女呆在一起,木头人也会动心。

“湘兰小姐,我们,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你是千金小姐,我乃一介贫苦布衣,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走到一起?还望小姐三思。”薛枫微微一叹。

“三思什么?什么门不当户不对?薛大哥,你乃是满腹才学的人,怎么也如此世俗?倒是湘兰一个平凡女子,资质鄙陋,薛大哥看不上奴家倒是真的。”柳湘兰说着,眼睛发红,盈盈欲泣。

“湘兰小姐兰质慧心,美丽端庄,薛枫岂有小视之理?只不过,你我毕竟身处俗世,不能不考虑世俗的规则。”

“那么,我就问你,不管门庭,不管一切,你到底是喜欢不喜欢我?”

“湘兰,我……我喜欢你。”最终,薛枫沉吟着,最终还是丢盔卸甲败下阵来,陷落在柳湘兰深情的注视中。

柳湘兰眼中抹过深深的喜悦,缓缓靠近薛枫,突然伸手抱紧了他,将身子倒在他的怀里,“薛大哥,我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珍贵礼物,管他什么世俗,湘兰愿意与薛大哥携手百年共度一生。”

薛枫身子一颤,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柳湘兰乌黑如云的发髻,低头吻了下去。不是嘴唇,是面颊。

这时,一声轻微的咳嗽,惊醒了沉醉在爱河里的两人。分开身来,看见一个衙役走了过来,而不远处,有几个丫鬟正在窃窃私语。

而这时,一个衙役走过来,递过一个包袱,“薛先生,小的奉县令大人之命,给先生送来白银百两。县令大人还说了,要为先生向朝廷请功。”

薛枫接过包袱,掂了掂,还真是挺沉,“衙役大哥,请待我向县令大人致以谢意!”

衙役点点头,转身离去。

薛枫朝柳湘兰笑了笑,“湘兰,你看,县令张大人还真不食言呢。”

“薛大哥,有我父亲的千两黄金和县令的百两白银,你在龙门一县,也算是一个中等的富人了。”柳湘兰调皮地扭了扭头。

“湘兰,说笑了。”薛枫微微有些得意。自己来到大唐不过数月,居然就能机缘巧合,赚下这么丰厚的家产,命还不是一般的好呀。想到自己在现代社会,一介穷学生,来到大唐却一跃变成有钱人,心里在感慨之余也有些茫然。

“薛大哥,你,你去在县城里买栋宅院,置办些家产,安顿下来后,再来向我父亲提亲吧。”柳湘兰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眼中流露出的柔情让薛枫看了心跳不止。

“嗯。”薛枫点点头。有了钱,就好说了,自己有这些钱,再寻个其他的生计,日后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吧。说不定,自己还能在大唐开创出一番基业来呢。

第二天一早,薛枫就跑去县衙,去找张县令让他帮忙买房子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与张县令相处甚欢,张县令很是欣赏他这个多才多艺的年轻人。

“哦?薛枫啊,想要在县城定居吗?好事,本县马上派衙役去办理。完了,你去与卖主签订契约,拿到县衙来备案就可以了。”张县令呵呵一笑,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薛枫的肩膀。

薛枫急忙道谢,“县令大人的厚爱,让薛枫感激不尽。今后若有用薛枫之处,薛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言重了,言重了。本县没有什么事情,让你去赴汤蹈火,哈哈。”张县令哈哈大笑起来。

薛枫脸红了,自己一个布衣百姓,能帮人家一个县官什么忙啊,真是的,还赴汤蹈火!

又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他才告辞离去。刚一回到柳府,刚进了自己居住的客房,柳湘兰就过来了。

“枫哥,昨晚我表兄王信来了,我带你去见见他。”柳湘兰抓住薛枫的胳膊,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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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醉酒痴狂

“湘兰,我去不太合适吧?”薛枫迟疑着。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父母都默认了咱们的事情了,你是我未来的夫婿,见见我家的亲戚理所应当,快走吧!”在柳湘兰的连推带拉之下,薛枫终于还是跟她一起来到了柳府内院的客厅。

一进门,一道阴森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薛枫明显感觉到一种轻蔑和敌意。放眼望去,除了在座的柳进南夫妇外,还有一个面相阴鹫的青年,衣着华丽,一看就是个官宦子弟。

“表兄,这是薛枫薛公子,刚为我们龙门县的老百姓疗治了一场重大的瘟疫。”柳湘兰兴冲冲地说着。

“是吗?你是一个医者吗?”王信皱着眉头,站起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薛枫淡淡一笑,向王信点头为礼。他明白,此人很瞧不起自己。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介布衣,不入权贵人家子弟的“眼眶”也很正常。

王信走到柳进南夫妇面前,深深一揖,“姑母,姑夫大人,小侄奉家父之命,前来向二老提亲,希望能早日迎娶湘兰表妹过门。”

薛枫身子猛然一震。柳湘兰大惊,“父亲,母亲,湘兰对表兄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这万万使不得!”

“湘兰,你表兄对你一往情深,你们俩才貌相当,亲上加亲,有何不好?”柳进南夫人王氏站起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儿。

“不!我不嫁!”柳湘兰尖锐地喊着。

王信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柳进南脸上滑过一丝无奈,挥了挥手,“灵儿,过来扶小姐回房休息。”

门外,灵儿答应一声,与几个丫鬟一起进来,硬是“搀扶”着柳湘兰出门而去。听着女儿声嘶力竭的哭喊,柳进南暗暗叹息一声。

按照他的本意,他是不愿意让女儿嫁给王信的。因为,王信是绛州刺史王瑶之子,根本不可能入赘柳家。自己只此一个女儿,如果远嫁他乡,谁来为自己养老送终、谁来继承这万贯家财?所以,他本来想达成女儿的意愿,招赘薛枫入门。但是,王瑶位高权重,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即便是至亲,一旦拒绝亲事,也必然反目成仇,到时,恐怕柳府上下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厅里的气氛变得紧张和沉闷。薛枫尴尬而又心痛地站在那里,半响,现代人的理性逐渐让他恢复了冷静,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略略稳定了下情绪,薛枫勉强一笑,“柳员外,在下使命已完,就此向员外夫人告辞!”说罢,不等柳进南夫妇说话,便扭头而去。

刚要走出柳府的大门,他突然想起了属于自己的黄金和白银。尽管此刻心情痛苦郁闷不堪,但他还是明白,这可是自己在唐朝立足安身的物质基础,绝对不能赌气不要。

于是,急速返回客房,将白银也放入箱中,然后将沉甸甸的箱子抗在肩上,大步离去。

上午时节,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耳边不时传来一些小贩沿街叫卖的吆喝声。该去哪里呢?自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失落地信步走去,看到了一家钱庄。薛枫心想,自己老扛着这么一箱子金银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存入钱庄换成钱票带在身上方便安全。于是,他走进了钱庄,几分钟后走出,身上没有了箱子,只有一叠钱票和几锭白银。

钱庄的隔壁,是一家售卖文房用品的铺子。一个年轻的伙计满脸堆笑拦在了他的前面,“公子,您一看就是学高八斗的读书人,进来看看吧,本店各类文房用具应有尽有,品质一流……”说着,唾沫星子乱溅。

薛枫眉头紧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你别再说了,这是1两银子,你拿去给我随便装一些。”

伙计大喜,把薛枫让进店里,嘴里还在吆喝着,取了一些笔墨纸砚、镇纸之类的文房用品用一条读书人专用的褡裢装了起来,双手捧给了薛枫。薛枫目无表情地接过来,顺手搭在肩上,正要离去,突然发现在店铺的一角,悬挂着一支草绿色的竹箫。他心里一动,低低说道:“伙计,把那支箫取来给我。”

伙计点点头,走过去伸手取下箫,“公子,您真有眼力,这可是用南海绿竹精工制成的箫,音质优美,堪称一绝。”

“少废话。银子够吗?”薛枫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够,够!”伙计忙不迭地点头,等他抬起头来,薛枫早就不见了踪影。他禁不住嘿嘿怪叫一声,今天真是财神爷降临啊,遇到有钱的主了。这些东西总共不值50文钱,这人却给了自己1两银子,自己白拣了将近950文钱啊!今晚上可以买只烧鸡打上2斤酒喝一壶了,伙计越想越乐,越想越美,差点没笑出声来。

在街上瞎转了半天,天接近中午了。面前是一家两层楼的酒家,上书“客再来”三个镀金大字。迷迷糊糊上得楼去,随便点了些酒菜,薛枫开始闷头喝酒。一连喝了8壶,尽管唐朝的酒都是低度酒,但这些也足以让他晕头转向了。薛枫怅然扔下一锭银子,晃晃悠悠地离去。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强烈的酒意涌上来,薛枫高声吟唱着宋代词人柳永的几句词,踉踉跄跄地在街上前行,引起了路人的纷纷侧目。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一座宏大的道观跟前。观门大开,观内的道人们正在各自的房里做下午的功课。薛枫走了进去,进得一间大殿。殿内空无一人,正中供奉着一尊高大的女神像,供桌上的牌位上写着:九天玄女娘娘之神位。

带着醉意,薛枫仰脸看去,只见女神像姿容秀美,袍袖飞扬,栩栩如生。“好,好漂亮,这唐朝人的塑像水平比现代人还要厉害!”他口子嘟囔着,脚下打了个趔趄。

眼前突然出现了柳湘兰的俏丽模样,薛枫的心蓦然一阵刺痛。老天哪,你为什么要捉弄我?让我莫名其妙来到将近1000多年前的古代大唐王朝,还让我爱上了一个不能属于我的女子?

酒意继续上涌,他低头使劲呕吐起来,地上顿时多了一堆难闻的秽物。用袍袖擦了擦嘴,他又扫了女神像一眼,似乎,迷离中,女神长袖挥舞,舞动了起来。

他哈哈狂笑一声,脑海中浮起了《封神榜》中商纣王“调戏”女娲的一首艳诗。好,醉酒痴狂当学风流商纣王!他取下褡裢,取出笔墨,在殿内雪白的墙壁上“龙飞凤舞”起来。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娘。

但得妖娆能举动,长箫一奏伴薛郎。

写罢,他再次哈哈大笑一声,跌跌撞撞地离开大殿,出了道观之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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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酒精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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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了。薛枫睁开了双眼,头疼得似乎要炸开一样。昨天,他喝酒太多了。连自己是怎样住进客栈的,也忘得一干二净。

起床,结帐,步出客栈,他向县衙的方向行去。

县衙,张县令刚用过早点,见到薛枫,他呵呵一笑,“薛枫啊,我正要派人找你呢,房子呢,给你找好了,就在县城北边,是一个富户的宅院。手续我已经让人给你办好了,你在契约上签字就可以了。另外,看在本县的面上,卖主只收你100两白银,便宜得很哦。”

薛枫连忙躬身一揖,“多谢县令大人!”

一会的功夫,他在两分契约上签好了字,给张县令留下了100两银子(是县令代付给卖主的房钱),然后跟着一个衙役去了城北那栋属于自己的宅院。院子很大,也是那种多重院落模式。但与柳府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

走进宅院里,迎面走来一个老苍头和一个布衣少女,是原房主留下看院子的。

老苍头颤巍巍地上前,满脸堆笑,“老爷,这院子,我们爷两一直拾掇着,您看看,多干净!”

薛枫淡淡一笑,“这院子卖给我了,如果你们愿意,仍然可以留在这里。工钱,我绝不低于以前。”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苍头连连作揖,只有少女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不要多礼了。你去收拾一间屋子,我要住下来。这是一张10两金子的钱票,你拿去,置办点日常用品和菜蔬,准备我们三人的生活。”薛枫摆了摆手,伸出手去。老苍头接过钱票,手哆嗦着,毕竟,10两金子在当时可算是一笔大财富了。良久,才带着少女离去。

薛枫,站在院子里到处看了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神秘“走”到了大唐,短短的时间里,自己从一无所有,居然也拥有了这样一座大宅院。而平生喜欢上的第一个女人,如今也快成为别人的新娘了,造化真是能捉弄人啊!

想到这里,他一阵哀伤和落寞,转身向街上走去。他需要喝酒,需要酒精的麻醉!

仍然是那家“客再来”酒楼。因为时间还早,吃酒的人不多。薛枫上得楼去,在南面靠近街上的地方找了张桌子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几壶酒。菜还没上,酒先到了。他自斟一杯,一仰而尽。正在准备斟第二杯酒,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不是薛神医吗?”

一个中年男子,一屁股坐在薛枫的对面。

薛枫笑了笑,看了看他,“先生过奖了,薛枫不敢妄称神医!”

“薛神医前几天在龙门县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啊,妙手回春,羞煞龙门众医者。神医之名,你当之无愧。”男子哈哈大笑。

人慢慢多了起来,听闻薛枫就是治疗前不久那场瘟疫怪病的神医,酒客们都跑过来,向薛枫敬酒。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就把薛枫灌了个5分醉,而菜,几乎没有动过。

众酒客们吵吵嚷嚷,不知是谁说了句:“难得薛神医在此,大伙儿有什么新病旧恙的,不如就在这里让他给咱们看看病如何?”

“好啊!”众人哄然应道。

这时,起先那个中年男子高声叫道,“我先来。薛神医,麻烦您给看看,我有一种陈年痼疾,病情很怪,每天早上,鼻子就开始发痒,喷嚏不断,到了晌午,症状就完全消失。”

薛枫皱了皱眉,自己本来心情就很差,如何给他们瞧病?但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好奇渴望的脸庞,他不禁暗自叹息一声,自己居然还成神医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转过头去,薛枫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不用看,这家伙肯定是现代医学所称的“过敏性鼻炎”。不要说在唐朝,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也不容易根治。想到这里,他脑海中立即冒出一个偏方来,当然,这是别人的“知识”。

薛枫接过别人递过的笔,刷刷几笔开下了药方:菊花、白芷、大葱、姜,各少许。将大葱洗净切碎、姜切丝,与菊花白芷药水煎10分钟去渣趁热服之,早晚各一次,连服三至五天。

中年男子拿着药方欢天喜地的离去。接下来,闹哄哄之中,薛枫先后给十几个人开了药方,比如治慢性肠胃炎的、神经头痛的,等等。

……

一连数日。每天中午时分,薛枫就来喝酒吃饭顺带看病开方。吃了药病情好转和减轻的人到处宣传,很快,整个龙门县城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薛神医在“客再来”酒楼免费“现场办公”。闻风而来的患者蜂拥而至,一边要上一壶酒点上几个菜,一边排队等待,这让酒楼老板很是高兴,主动免了薛枫的饭钱和酒钱。

但薛枫最终还是厌倦了,尽管很有成就感,但太累了。这天,他写完最后一个药方,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腰,准备离去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第十二章阑尾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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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枫愣了下。柳府的家仆柳青过来倒头就拜,“薛先生,绛州刺史公子王信突然病发腹疼怪病,请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家员外请先生过府去诊治。”

“哦?突发腹疼怪病?”薛枫听了,先是一惊,接着微微有些幸灾乐祸。

“先生,病人危在旦夕,请从速!”柳青焦急地搓着手,站在一旁。

“柳青,你回去告诉你家员外,薛枫并非职业医者,治病救人乃是一时兴起。再说,我之医术非常浅薄,王信公子的病在下无能为力。”薛枫淡淡一笑,就要离去,心里居然滑过一个恶毒的念头,“死了才好!”瞬间,薛枫马上就又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到震惊不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歹毒了?

“这,这……”柳青尴尬地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薛枫闻之身子一颤。居然是柳湘兰!柳湘兰缓缓从楼下走上来,深深地望着他,“枫哥,给湘兰一个薄面可以吗?表兄如果在我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父母没法跟舅父大人交代!”柳进南知道柳青多半是请不来薛枫,自己又不好意思去求,只好让女儿出面了。

薛枫无语,闭上双眼。半响,“走吧。”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骨子里缺乏唐朝人对于权贵的潜在敬畏意识,或者说他根本久没有这个社会应具备的王权社会等级观念。因而,对于王信的狂妄和高高在上,他是非常厌恶和反感的。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情敌”。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心软,面对别人的“哀求”或者他人面临危难,他很难做到漠视无睹,哪怕是明知别人是伪装的,也忍不住会上当。他母亲曾经无数次数落他,枫儿啊,你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怎能不吃亏哟。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就因为“心软”,吃了不少哑巴亏。譬如,只要别人说两句“软和话”,原本他该得的荣誉名额和奖学金经常会被同学占去,等等。然而,在大唐,这对他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柳青大喜,带头下楼。薛枫与柳湘兰对视一眼,默默地也随后而去。路上,柳湘兰一直沉默着,在两人即将跨进柳府大门的时候,她却突然轻声说:“枫哥,湘兰此生除了你之外,谁都不嫁,除非我死!”声音轻柔而坚定。

说完,她飘然而去。这时,柳进南夫妇已经迎到了门口。

“薛先生,这,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有劳了!”柳进南尴尬地拱手。

“薛先生,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侄儿啊!”王氏急切地说。

薛枫还沉浸在柳湘兰刚才那一句话里。体会到她的深情,他感到一阵轻松。是啊,自己担心什么呢?湘兰对自己情深一片,只要我们真心相爱,谁也阻挠不了!理是这个理,但他似乎忘了,他这是在古代的唐朝,而不是法律保护婚姻自由的现代社会。

心情好了,脸上便有了笑意,“员外,夫人,带我去看看王信公子。”

……

看了王信手捂右下腹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薛枫马上明白,他肯定是急性阑尾炎发作!如果是慢性,还可以用些的中药调理,如今急性,这个时代又没有消炎的抗生素和手术器械,如何诊治?再说了,即便是有,自己也是空有理论没有实践,如何去为他开刀动手术?

摇了摇头,薛枫朝柳进南夫妇苦笑一声,“员外,夫人,王公子此病,在下治不了。”

柳进南夫妇大惊,王氏身子一颤,差点没倒在地上。她上前抓住薛枫的胳膊,快要哭出声来,“薛先生,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啊!”

“枫哥,你再想想办法!”柳湘兰走了进来。

薛枫温柔地看着柳湘兰,心里想,你哪知道,我是个冒名的神医啊!但他实在难以忍受她那充满企盼和哀求的目光——也罢,就死马当活马医,自己就冒险试一下。他决定给王信开刀!

“员外,夫人,眼下只有手术开刀了。但因为手术条件不具备,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治与不治,请你们决定吧。”薛枫缓缓说道。

“什么是手术?”柳进南疑惑地问道。

“也跟你讲不清楚,类似于神医华佗开膛剖腹之法吧。”

“别犹豫了,五成把握总比等死强,薛先生,你快动手吧!”王氏望着因为疼痛快要昏迷过去的王信急切地说。

“既然如此,员外,请派人马上给我准备手术用品。第一,我开个方子,你让人去抓药备用;第二,给我准备一盆热水和一盆烈性白酒;第三,找些棉布,找一把非常锋利的尖刀过来。”薛枫接过柳青递过来的笔,沉吟着将脑子里闪出的一个中药偏方写了下来——“银花,当归,生地榆,麦冬,玄参,生甘草,苡仁,黄芩各一两”,交给柳青,另外交代他去药店买一些用于麻醉的药,柳青飞步跑去。

药买来了,一切都准备好了。

薛枫先让柳府的家仆把麻醉药(一种药粉,不知何物,大概类似于华佗发明的麻沸散吧)给王信服了下去。接着,让人把另外的药在火上慢慢煎熬。

然后,用热水洗了洗手,又用烈性白酒将一把牛耳尖刀消了消毒,之后,用棉花蘸着白酒将裸露出来的王信的右下腹部使劲擦了擦,棉花居然变黑了,薛枫不禁呸了一声,还权贵子弟呢,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柳进南夫妇和柳湘兰紧张地站在后面,还有几个家仆伺候着,眼光中都透露着巨大的好奇。

薛枫深深吸了口气,手哆嗦着,怎么也下不去刀。

终于,他咬牙一刀划了下去,皮肉翻开,鲜血喷涌……按照脑子里丰富的医学知识,他摸索着、费了好大的劲,才切下了王信体内已经发黑的阑尾。缝合,留了一个小口以便排出淤血,用蘸了药水(刚才煎熬的)棉布紧紧将创口包裹上。

足有半个小时,薛枫的身上已经溅满了鲜血。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王信,他叹息一声,总算没把他弄死!只要伤口不发炎,应该没问题了!

“薛先生,是不是好了?”柳进南满脸紧张。

“不错,半个时辰后,王公子就会醒来。记住,一定不要他乱动,要静养,估计有2个月就可以痊愈了。”薛枫疲倦地点了点头。

柳进南大喜。王氏笑着说,“湘兰,你陪薛先生下去休息吧。”

“不必了,我买了一座宅院,就在城里。我回去了,两天后,我再来给他换药布。”薛枫淡淡一笑,顺手从先前的盆里洗干净了手,脱下了满是血迹的外衣,望了柳湘兰一眼,就望外走去。柳湘兰随后追了出去。

“夫人,这薛枫还真是神医啊!开膛剖腹,闻所未闻啊!”柳进南活动了下身子。

“老爷,要不是王信来提亲,我真愿意将湘兰许配给他,可,唉!”王氏叹息一声。

柳府大门口。“枫哥,你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柳湘兰脉脉含情地看着薛枫。

薛枫点点头,“湘兰,你自己保重!”

……

不久,王信的伤口慢慢愈合了,期间,薛枫来给他换了几次药布。虽然还不能下地,但精神已是大为好转。

“姑母,姑父,表妹不在府中吗?”王信阴鹫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满。

“这个,她外出闲逛去了!”柳进南面色微微一变。

“哦?是去找那个医者了吧?”王信眼睛一闭,一丝狠毒一闪而逝。

第十三章新鸿门宴

柳湘兰陪着薛枫回了大杨庄。

他的“农家乐”饭馆早就停业了,两个伙计也早走了。只剩下一座在这个时代看来非常“宏伟”和“奇怪”的建筑。薛枫拉着柳湘兰的手,掀开门口的布帘,走了进去,里面打扫地一尘不染,看来,是薛杨氏一直在清理,等待着薛枫回来。

“枫哥,这就是你开的饭馆啊?模样好奇怪啊,这样的房子你是怎么盖出来的?”柳湘兰好奇地伸出手摸了一把墙壁。

薛枫刚要回答,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是枫儿回来了吗?”

“是,母亲,您还好吗?”薛枫急忙转过身来,望着颤巍巍走过来满面尘灰色、头发凌乱的薛杨氏,眼睛一酸,不由自主地泪盈满眶。在这个时代,薛杨氏可以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薛杨氏也有些激动,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摸了一把眼泪。

“母亲,现在好了,枫儿有钱了,咱们不用吃苦了。这个饭馆不开了,您这就跟我去县城,儿在县城买了一栋大房子哩。”薛枫上前,抓住薛杨氏的手,一五一十地把最近的经历给她讲了一个大概。

薛杨氏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着柳湘兰,“这位就是柳家大小姐吧。”

“湘兰见过伯母。”柳湘兰羞涩地笑着,弯腰一福。

“快起来,好俊秀的姑娘哦,枫儿,你有福气啊!”薛杨氏亲切地拉着柳湘兰的手问长问短起来。薛枫无奈地站在一旁,心想,不管是古代的女人还是现代的女人,唠叨起来就没个玩。

看样子,一时半会,这场“会谈”还结束不了。薛枫咳嗽一声,“母亲,咱别站在这里聊了,您赶紧去收拾下东西,天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到县城去。”

薛杨氏答应一声,拉着柳湘兰的手向后面的茅草屋走去。说实在话,薛杨氏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穷的一无所有的,就几件破衣烂衫和一床破棉被。看到薛杨氏在整理她的破衣物,柳湘兰微微一笑,“伯母,这些咱就不要了,枫哥现在有钱了,让他再给您买新的,走吧。”说完,拖着薛杨氏就出了茅屋。

来的时候,薛枫和柳湘兰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坐上马车,一个时辰不到,就进了龙门县城。

刚刚安顿下来,柳府的柳青就过来了,“小姐,薛先生,王信公子在酒楼设宴请你们过去饮酒,说是要答谢薛先生的救命之恩。”

薛枫与柳湘兰对望一眼,“湘兰,你这位表哥,怕是给我设鸿门宴哪。”

“枫哥,还是去吧。他是官宦子弟,自小骄横惯了,如果他有什么过分的地方,看在湘兰的面上,你忍一些好吗?我父母已经默许了我们的婚事,只要我们把话跟表哥讲清楚,我想他不会继续纠缠下去的。”柳湘兰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扬起俏脸,眼波似水,吐气如兰,薛枫看得痴了,忍不住俯下身吻住了她的红唇。

柳湘兰浑身一颤,两眼迷离,先是一呆,继而热情地回应着薛枫,两人激情地拥抱着,亲吻着,浑然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柳青。

柳青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微微干咳一声。

薛枫一惊,柳湘兰面红耳赤地飞快的推开薛枫,“枫哥,你坏死了。”

“小姐,你们去不去?小的好去回话。”柳青低着头,强忍着笑意。

“去!”薛枫沉吟着。柳青应声离去。

来凤楼。这是龙门县最大的一座酒楼,幕后老板就是柳进南,是柳府的产业。

二楼,只有一桌酒席。王信背着手站在那里,面色阴鹫。看到薛枫与柳湘兰一前一后走上楼来,他的脸色更阴沉了。但马上他就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招呼道,“来,薛先生请坐,本公子摆下酒席,特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薛枫淡淡一笑,“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哪里话,先生的医术真是古今罕见哪。”王信自己先行坐下。

旁边的小二赶紧过来斟上酒,王信笑着,“表妹,你也喝一点吧。”

“不,表哥,我从来不喝酒的。”柳湘兰嫣然一笑,犹如百合盛开,王信看得一呆,禁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好,薛先生,咱们干一杯。”王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薛枫心里盘算着,默默饮下了这杯酒。

“薛先生,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对湘兰表妹,早已情深根重,我们又是至亲,亲上加亲,是两家长辈早就定好的事情。这样吧,你提个条件,只要你离开湘兰表妹,我什么都答应你。”

“表哥,你这是干吗?我对你没有感情,只有亲情,我喜欢的是枫哥,你别这样好吗?”柳湘兰有些生气,站起身来。

王信没有理会柳湘兰,从身下提出一个包裹,里面全是黄橙橙的金子,“薛先生,这是千两黄金,我想,你用这些娶上几房小妾都足够了。”

“公子,黄金是个好东西。但薛枫与湘兰情投意合,你就是拿一座金山来,我也不会放弃湘兰的。”薛枫霍然站起,柳湘兰走过来,依偎在他的跟前。

王信面色大变。半响,低沉地说,“这样,只要你离开湘兰,我让我父亲在绛州刺史衙门给你安排一个职位,再加黄金千两,这样可行?”

“王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薛枫可以告诉公子,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湘兰珍贵,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我们分开。”薛枫拉着柳湘兰的手,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好!好极了!薛先生的骨气,真是令人佩服。”王信放声大笑,继而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薛枫不是圣人,面对巨大的财富和机会,要说一点都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他是绝对不会用拿自己的爱情与换取利益的。更何况,现代人的理性告诉他,柳湘兰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拥有了她,就等于拥有了柳府的万贯家财,这笔账,他可是算得很清楚。

把柳湘兰送到柳府门口,而薛枫却没有回家,径自又去“客再来”酒楼大醉了一场。不过,如今不是借酒解愁了,而是兴奋,太兴奋了。柳湘兰这个古典美女,已经彻底俘获了他的心。在他看来,只要柳湘兰对他一片真心,坚定不移,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们的结合,他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天色渐渐黑了,“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薛枫哼着一首流行歌曲,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宅院走去。

突然,他感到轰地一声,脑后被一重物击打了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第十四章坠崖逢生

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声悠扬的鸣叫。薛枫吃力地睁开双眼:我居然还活着吗?

放眼望去,天早已大亮,初升的旭日霞光照射在自己身上。原来他仍然身处在半空之中,身下是一个藤蔓与树枝、某种粘液构建而成的、呈漏斗状的奇怪大鸟巢。鸟巢约数平方米大小,一端粘合在悬崖壁上,另一端悬浮在空中,但却异常平稳。更让薛枫惊奇的是,他身旁正“卧”着一只大鸟,足有一个成年人类那么“高”,好像是一只巨大的雕,就跟薛枫以前所看的武侠电视剧《神雕侠侣》中杨过的那只大雕模样差不多。

正在疑惑之中,那只大雕直立起来,面向天空展开了双翼,伸展开银白色的华贵的羽毛,显得雄壮而威武,一股王者的威势冲向半躺在鸟巢里的薛枫。

此刻,薛枫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却落到一个鸟巢里,还遇到一只大雕。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天知道呢。正在思量,大雕一振双翼,发出一声洞彻天宇的鸣叫,硕大的双爪抓住了薛枫的双臂,向下飞去。在他惊魂未定之际,大雕已经平稳地落于平地。

这是一个梭子型的山谷,林深茂密,一条小溪从山谷一端流来,不知流向何处。放开薛枫,大雕叫了几声,拳头大小的鸟眼中闪烁着蓝色的光芒。略微平静一下,薛枫见大雕似乎并无恶意,便走上前去,探着脚跟抚摸了一下它背部的羽毛,大雕俯下身,用宽而扁的“大嘴”轻轻地啄了啄他的头颅,好像是在表达亲切。

叹息一声,薛枫道:“雕兄,是你救了我一命啊!”

大雕蓦地又是一声鸣叫,翅膀急速闪动着,平地扇起一阵旋风,飞向了天空。薛枫抬头一看,它瞬间就钻入云端,消失不见了。

正呆呆地站在那里,远远地,一个苍老而清越的声音穿过,“公子,为何坠下这万丈深崖?”

薛枫吃了一惊,居然有人在?他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身材微胖,身着青袍的老者缓缓从深谷的底部走了过来。

他心情一松,既然有人,说明就有出路,自己这算是绝处逢生了。他紧走两步,躬身一礼,“老人家,在下被奸人所害,坠下悬崖,所幸落于雕巢幸免于难。请问此地可有出路?”

“出路?年轻人,你入了绝境了。此谷位于山凹之中,四处皆是万丈悬崖,根本就没有路径通往外界,老夫去年此时于山顶采药不慎坠崖,如今已经困在此1年之久了。”老者喟然一叹,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望去。

“啊?!”薛枫内心一凉,差点没瘫在地上,如果出不去,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即来之则安之吧。年轻人,先到我的住处去,咱们再从长计议。”老者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后转身向来路行去。

薛枫默然半响,愤怒地踢飞了脚下一块小石头,随着老者而去。走了有几十米远,转过一片树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搭建有一座茅草屋,看起来,这就是老者在谷中的临时住处了。

屋外,有两个木敦子,似是大树枯死后人力略加平整后所成。老者手一摆,“年轻人,请坐吧。”薛枫点点头,径自坐了下去。

看着薛枫一脸的郁闷和愁容,老者淡淡一笑,“年轻人,尊姓大名啊?”

“在下薛枫,龙门县人氏。”薛枫叹了一口气,“老人家,真没有出路吗?”

“没有。要有,老夫早就离去了。巧合的是,当初老夫也是掉入了那个雕巢,那是一只罕见的巨雕啊,没想到,却成了你我的救命恩人。”老者呵呵一笑。

既然暂时已经出不去了,薛枫倒也渐渐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生命还在,只要生命在,一切都有希望。想到这里,他也笑了笑,“老人家,请问您老贵姓啊?”

“老夫孙思邈。”

“什么?!”薛枫霍然站起,几乎要跳了起来,“您就是那个写下《备急千金要方》的千古神医孙思邈先生?”此刻,他的脑海中,关于孙思邈的“资料”如潮水一般涌出。

“不错,老夫正是。哦,怪了,你说的《备急千金要方》一书老夫正在整理写作中,还没有正式面世,你怎么知道有此一书呢?”老者一边点头,一边眼中浮起惊讶的神色。

薛枫长吁一口气,是啊,此刻还是贞观年间,《备急千金要方》要在李世民死后的永徽四年才正式成书,此刻最多不过是雏形罢了。他尴尬地笑着,道:“老人家,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哦?不会吧?”

薛枫听了干咳两声,马上转移话题,“像您这样德高望重医术通神的神医,困在山谷中真是百姓的灾难啊!”

“呵呵,我就唤你为薛老弟吧。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不知,薛老弟此刻有什么打算?”孙思邈望着薛枫,朗声而言。

“想尽办法出谷。”薛枫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坚定的说。

“薛老弟,恐怕你是痴心妄想啊。此谷四面的绝壁几乎是垂直于地面,高不可测,人力根本没法攀登哦。”

“不,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人定胜天,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总会有办法的。”薛枫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哦?薛老弟这么有信心?”

“不错。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办法出去。”薛枫点点头,站起身来。

“人定胜天?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孙思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薛枫,眼中滑过一丝赞赏。

“就拿医术来说,现在,先生作为当世顶尖的神医,也不过是采用药石之术,辅以针灸,可在未来,人类社会的医疗科技水平就会大大进步,会有治病的各种机械机器,能开刀手术(奇*书*网.整*理*提*供),就连心脏都可以替代以人工心脏器官……”薛枫侃侃而谈,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孙思邈是一个古人,如何能接受得了这些太过超前的理论。

孙思邈愕然大惊,站起,“薛老弟,你说得这些当真是怪异之极。人体依靠心脏而生存,心脏乃人体天生之器官,岂能用他物代替?荒谬,荒谬!”

“呵呵,我说着玩呢,先生您别当真,”薛枫猛然醒过神来。

“我说呢,医术水平再进步,也不能超出人的生命极限。不过,听薛老弟的话头,倒像是懂医学之人哪。”孙思邈缓缓坐了回去。

“略通一点,在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见笑了。”

“哪里话,医学面前无老少,左右闲着没事,你我不妨交流一下医术可好?”孙思邈显然有些兴奋起来。

薛枫心里话,我这些医术常识和医疗技能都是被“灌输”而来,并非是自己的东西,如何跟你交流?拉倒吧,我还是四处看看,找出路要紧。说着,他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说,“老人家,我这点皮毛不敢献丑,我还是四处转转。”

“站住!”孙思邈突然厉声大喝,吓了薛枫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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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魔鬼训练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医术乃救世安民之道,岂能小觑?过来!”孙思邈一下子从和颜悦色变成了“暴风骤雨”。

薛枫哭笑不得地转过身来,真不愧是千古不朽的神医啊,一谈起医学就像走火入魔一样,“先生,何必动怒呢?薛枫的确只懂一点皮毛,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啊。”

“你无需谦虚,来,我们交流切磋切磋医道。”孙思邈的神色和缓起来。

……

几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越谈越投机。薛枫发现,他脑子里的现代医学理念与孙思邈的医道方向居然出奇地一致:譬如现代医学讲究“对待病人要有爱心”,而孙思邈则崇尚“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等等。孙思邈医德学说即便是用现代的眼光看,仍然具有相当尖锐的针对性,值得借鉴和发扬。

一晃已是中午时分。薛枫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道,“薛枫腹中无物,饥饿得很,再也无法与先生一起谈医论道了。”

“哈哈,老夫与薛老弟真是一见投机啊,没想到,在这绝谷之内,老夫还能遇到一个医道知己,实在是快慰平生!来,你且随我来!”孙思邈领着薛枫走出这片空地,走向谷中的一侧,那是一片茂盛的草场。

孙思邈弯下腰,从身下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和几块小石头,振臂一扔,大石块落入草场,顿时惊起几只野兔。孙思邈瞬间手中接连弹出2块小石头,如流星赶月一般,击中两只野兔的头部,接着,他纵身一跃,十余米的距离仿佛就是近在咫尺,捡起草场上晕厥的两只肥硕的野兔,再次纵身回来。

这一切,完成在顷刻之间,薛枫看得目瞪口呆。

看到薛枫的神情,孙思邈微微一笑,“薛老弟,今天老夫以烤野兔相待如何?”

“先生,您这是传说中的功夫吧?”薛枫哪里见过这种来去如风的阵势,也就是在一些武侠电视剧上看过,但那是假的,这可是活生生的现实。

“功夫?哈哈,薛老弟,老夫常年行医采药在外,露宿深山大川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没有一点防身之技,恐怕早就让豺狼虎豹吃了。”孙思邈大笑起来,手却没闲着,袍袖里甩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将野兔两只耳朵一系,挂在旁边的树枝上,就开始动作熟练地开膛剥皮。

一盏茶的功夫,两只野兔就去了皮毛和内脏,露出鲜红的肉架子。孙思邈走到谷中左侧一道溪水旁,将兔肉洗刷干净,然后便与薛枫一起返回他的住处。

孙思邈从茅屋中取出一些调料抹在兔肉上,生起一堆火,烤起了兔肉。他看来是经常以此为生,兔肉烤得外焦里嫩,火候掌握得极好,味道也好极了。一边吃,他一边笑着对薛枫说,“幸亏老夫因为常年采药行医在外,身上带着必备的夜餐用具和调料,要不,在这里你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烤兔肉了。平时,老夫可是舍不得放盐和调料的,用一点就少一点哦。”

吃完了兔肉,孙思邈径自入定去了,据说这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功课,也就是道家所谓的道家调息功法。

而薛枫,则在谷里转了转,此谷还真是不小,方圆足有百亩。果然,四周全是参天的绝壁。

看着长满青苔的绝壁,薛枫忍不住怒吼一声:老天,你怎么老是戏弄于我?!

种种迹象表明,除了薛枫能生出翅膀来飞出谷之外,没有任何可行的办法。当然,有一辆直升飞机也成。

回到孙思邈的茅屋,他已经等候在屋外,看到薛枫无精打采的模样,孙思邈突然嘿嘿一笑,“薛老弟,你真得很想出谷吗?”

薛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难道先生你愿意闷死在谷中?”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啊,先生。”薛枫眼前一亮,冲到他跟前,急切地问。

“办法有一个,你随我修炼道家功法和剑法,就是你说的‘功夫’,如果能练到飞檐走壁的地步,你大概就可以借助一些助力之物攀升到悬崖之上了。”

“晕倒。”薛枫一听便泄了气,“先生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据说练武要从小练起,我都20多岁了,现在开始练功,哪辈子能练成啊。”

“你不是说人定胜天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有一线希望,又何必不试试呢?”孙思邈嘴角抹过一丝笑意,“再说了,老夫还有一个速成之法。”

“啊?”薛枫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孙思邈。

“功法传授给你,你可以慢慢长期修炼,目前需要做的是,利用一些捷径让你身轻体健,增强生命活力。老夫多年来研究出一种药物催化疗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排除人体内的浊气,提高经脉的活力,再通过高强度的体力训练,基本可以取得一定的效果。”孙思邈略有得色,“如果薛老弟愿意,老夫即刻就为你安排。”

“好,有劳先生,薛枫感激不尽。”有了希望,尽管未必有效,但薛枫的精神也变得振作起来。

“但老夫有言在先,老夫这种方法,可谓是残酷之极,非如此不能激发人体潜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忍耐的,你可要考虑好了。”孙思邈面色凝重,显然,并非吓唬于他。

“我能忍受。”薛枫知道,肯定是痛苦不堪,但再痛苦也比困死在谷中要强,更何况,龙门还有多情的柳湘兰在等着自己。

在薛枫的强烈要求下,魔鬼式的训练从下午就开始了。孙思邈的如此训练方法,比现代社会训练特种兵的特殊训练还要魔鬼上百倍。

第一,每天先跟随孙思邈练一个时辰的剑术,也就是孙思邈称之为翔龙剑舞的一种剑术,招数也并不复杂,但孙思邈要求他能在舞剑中舞出剑气才算成功。

第二,一个时辰的练剑之后,马上进行深坑跳跃。先是半米,而后逐渐加深;再往后,要负重,重量也是逐渐提高,就是在腿上绑上一些石块。

第三,剑术和深坑跳跃完成后,脱掉衣服接受孙思邈一刻钟的藤条抽打,完了,用一种药水涂抹全身。为了让药效散开,还必须要布间断地原地跳跃半个时辰。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练了剑术,薛枫的胳膊和腿都麻了,这还幸亏他是业余的篮球运动员,体质强于一般人。不等休息,又要马上进行深坑跳跃,坚持完了这些之后,只有一个感觉:不分东西南北,累!

然而,这还不算完,还有藤条抽打。孙思邈可没手下留情,重重的抽,每抽一鞭,就在薛枫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让他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

最痛苦的是最后一道程序,在藤条抽打出的伤口上摸药水。可以想想看,皮开肉绽的身体上抹上一层跟盐巴一样刺激皮肤的药水,那种感觉就不是痛苦一词所能形容的。抹上药水之后的薛枫,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嘶喊,一边自动的疯狂的原地跳跃起来,这样,还能减轻点痛苦。

第一次训练结束以后,薛枫立即昏倒在地。

第十六章木棍天梯

第二天,薛枫死活不干了。这也太残酷了,他怀疑,孙思邈到底是在帮他还是想折磨他。

“薛老弟,怎么,你不是说能忍受吗?才一天就要放弃?也罢,随你的便。”孙思邈故意露出一丝轻蔑,不怀好意地笑着。

薛枫默然半响,身上就跟散了架似得,满身血痕,说话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刺痛,还能继续吗?但自己貌似就剩下这么一条道了。他咬牙从地铺上爬起来,“先生,我们继续!”

……

第二天!

咬牙!坚持!

第三天!

咬牙!坚持!

……

到第30天上,薛枫感觉有了很大的成效。剑术舞得轻松了,深坑跳跃也不再那么吃力了,藤条抽打也感觉不到原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了,而抹上药水之后,也只有微微的刺痒,身上的鞭痕也逐渐结成疤,慢慢退下。

薛枫喜出望外,虽然还做不到武打片中侠客那样来无影去无踪,但也能平地一纵接近10米,剑术舞得轻松自如,感觉身轻如燕。这可是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啊!看起来,这古代有很多“瑰宝”都失传了,否则,用孙思邈此法训练军人和运动员,中国的军队战斗力岂不是世界第一?奥运会上所有的运动项目都将被中国人夺冠!

可惜,回不去了,否则,咱也可以当个教练什么的,保险比那个马什么仁的田径教练强,培养出几十个刘翔来不成问题!薛枫正在放飞“梦想的翅膀”,却听孙思邈哈哈一笑,“薛老弟,你可还差得远了,你的剑舞只能说是熟练了招式,离舞出剑气还早着呢?不行,还得继续哦。”

薛枫点点头,他对孙思邈充满了信心。他感觉,孙思邈这种药物刺激外加残酷体力锻炼的方法,只要坚持下来,的确是激发人体潜能的最好方法。这一个月来的成就,如果按照常规路子,他5年也未必有此成就。

魔鬼式的训练继续着,其他的项目都减半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剑术上。孙思邈所言的剑气,绝非是神话传说中剑客的什么“以气御剑”,而是,在舞剑术炉火纯青的基础上,通过提高舞剑的速度,也就是出剑的速度,划破空气所产生的一种外向的摩擦力,速度越快,摩擦力就越大。这还是有科学根据的。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薛枫每天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在孙思邈的严格监督下,除了睡觉的时间都用在挥舞宝剑上了——这是孙思邈的一把佩剑。终于,他勉强能像孙思邈那样舞出剑气了,尽管这剑气离孙思邈的标准还相去甚远,也算是出了奇迹了。这要归功于孙思邈神秘的药物刺激,以及艰苦卓绝的爆发力和速度锤炼。

薛枫长吸一口气,手中的宝剑迅速出鞘,身子急速地旋转360度,剑光飞舞,一道无形的剑气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夏天即将过去,一想到龙门的柳湘兰,还有对她“虎视眈眈”的王信,薛枫心急如焚,再也等待不下去了。终于,在他来到绝谷的第37天早上,他不顾孙思邈的再三“抗议”,坚决停止了魔鬼训练,准备试试攀崖。

按照孙思邈的“计划”,他先纵身攀附于崖壁,然后一手抓住崖壁上的凸起,一手用匕首在崖壁上挖坑,楔入木棍;借力于木棍,继续上纵,再次挖坑,楔入木棍……如此不断重复,在崖壁上构建“木棍天梯”,直到崖顶。

理论上是没有错的。但不要忘了,尽管有了很大的力量和轻身术作为前提,但他的体力和耐力总是有极限的。而且,还得不断返回携带木棍。因此,他在向上“搭建”了十几丈高的“木棍天梯”后,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孙思邈哈哈一笑,“薛老弟,还是继续锻炼吧。你想想看,这崖壁起码高万丈,你每次向上纵越最多一丈,每天你坚持楔入十几根木棍,也就十几丈,1年的时间你也到不了顶上去。如果这么容易,以老夫的功力不早就离开了吗?”

薛枫脸色苍白地躺在草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真忽视了这一点,是啊,如果这么容易,孙思邈早走了。自己再怎么魔鬼锻炼,也比不上人家几十年的功力深厚啊!

“既然你明知如此,还让我练什么练!”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失望之下,他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

“呵呵,难道,薛老弟你一段时间以来,没有收获吗?”孙思邈没有计较他的态度,脸上挂满了笑容,“来吧,我有一样东西赠送给薛老弟。”

薛枫呆了一呆,爬起身来,垂头丧气地跟在孙思邈屁股后面,行去。

孙思邈进屋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有一把宝剑。他微笑着,“薛老弟,这是青城山一位道友感我疗救之术,赠送于我的一把宝剑,你我也算有缘,今天我转送给你,日后薛老弟倘若能出得此谷,仗此剑天下当可去得。”

薛枫郁闷得皱了皱眉头,“先生,出都出不去,这剑在你手里和我手里,有什么区别呢。”

“不,不一样。我已垂垂老朽,生命有限。而薛老弟正当青年,日后必有出谷的一日。”孙思邈缓缓把剑递了过来。

剑,长三尺,青黑色样貌古朴。拉出鞘,剑体锋利无比,寒光熠熠。剑体靠近把柄的地方,刻着四个篆体古字:七星龙渊。薛枫全身一震,这不是历史所载,春秋战国时期伍子胥的佩剑吗?古代的名剑啊!脑海中关于此剑的“信息”纷纷闪过。

这把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故叫“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又名“龙渊”。此剑铸造的技艺固然精湛,但它的闻名于世还在于一个没有留下真实姓名的普通渔翁——鱼丈人。《吴越春秋》记载:伍子胥因奸臣所害,亡命天涯,被楚国兵马一路追赶,这一天荒不择路逃到长江之滨,只见浩荡江水,波涛万顷。前阻大水,后有追兵,正在焦急万分之时,伍子胥发现上游有一条小船急速驶来,船上渔翁连声呼他上船,伍子胥上船后,小船迅速隐入芦花荡中,不见踪影,岸上追兵悻悻而去,渔翁将伍子胥载到岸边,为伍子胥取来酒食饱餐一顿,伍子胥千恩万谢,问渔翁姓名,渔翁笑言自己浪迹波涛,姓名何用,只称:“渔丈人”即可,伍子胥拜谢辞行,走了几步,心有顾虑又转身折回,从腰间解下祖传三世的宝剑:七星龙渊,欲将此价值千金的宝剑赠给渔丈人以致谢,并嘱托渔丈人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渔丈人接过七星龙渊宝剑,仰天长叹,对伍子胥说道:搭救你只因为你是国家忠良,并不图报,而今,你仍然疑我贪利少信,我只好以此剑示高洁。说完,横剑自刎。伍子胥悲悔莫名。

薛枫呆呆地握着龙渊,心中感慨万千,这样一把名贵的古代宝剑,居然活生生地握在自己手里,这也算是超级的奇遇了吧?望着面前正在展颜微笑的孙思邈,他不由一阵感动,他深深一揖,“先生的厚爱,薛枫终生难忘!”

第十七章乘雕而去

孙思邈呵呵一笑,伸手扶起薛枫,“薛老弟,不需如此,不需如此啊,你我在此绝谷相遇,也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如果一时出不去,练功之余,老夫将毕生所学医道之术尽相传授于你如何?”

薛枫点点头,心想,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孙思邈的医术经验学一点,就权当是消磨时间了。他还把这当成了负担,岂知孙思邈的医道之精冠绝天下,有多少人抢破头也入不了孙思邈的眼眶呢。要不是机缘巧合,孙思邈又绝了出谷之念,他想学人家还未必教呢。

其实,说是传授,也不过是把孙思邈数十年行医的经验、心得一股脑子“灌输”给他,因为单论起医学理论来,即便是孙思邈也远不如薛枫。毕竟,他在穿越来之前的疯狂灵魂附体,吸纳了包括医学在内的海量知识啊!他的大脑,简直可以称之为一个小型互联网了,需要什么知识,“搜索”一下就可以了。

但即便仅仅是如此,这也够薛枫受用一辈子了。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前人的经验和心得那可是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啊!

临近中午时分,薛枫自告奋勇去抓野兔,这几日,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弹杀猎兔的方法,虽然不像孙思邈那么动作飘逸美观,但也算弹无虚发百发百中了。

很容易就猎得一只野兔,这谷中没有其他的大型动物,就是野兔数量很多,也不知道是怎么繁衍下来的,在这么一个“死谷”里。

薛枫刚要剥皮,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俯冲下来,起先那只巨雕一声嘶鸣,生生从他手里把兔子抢了过去,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利爪一分,就开膛破肚,大块朵颐了。

薛枫先是一恼,继而狂喜,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轻轻走到巨雕身旁,轻轻抚摸着它宽大的翅膀。巨雕鸟眼翻了翻,继续吃它的兔子肉。

薛枫回头大呼,“老人家,快来!”

孙思邈飞奔而至,愣了下,“薛老弟,你怎么把打来的兔子喂雕了?”

薛枫急切地道:“老人家,我们可以出去了。您赶紧去收拾东西,用树枝做一个架子……”

话还没说完,孙思邈便猛然醒过神来,也是大喜,纵身而去。很快,收拾好他的东西,带上送给薛枫的龙渊宝剑,给薛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打只野兔“哄着”巨雕别飞走,然后自己麻利地砍树枝做起了一个简易的架子,上端套在巨雕的两只巨爪上捆紧,下部连接有一根横杆,可以让两个人抓紧。

薛枫长吁一口气,“雕兄,全靠你了!”说罢,猛然一拍打雕的背部,巨雕受疼猛然振翅飞起,薛枫肩背龙渊宝剑一跃身抓住巨雕身下的横杆,孙思邈也同样跃起抓牢。

巨雕顿了一下,奋力展翅,飞起,但刚飞离地面不到50米,便有向下坠落的迹象。毕竟,薛枫和孙思邈两个人加起来起码有160公斤,巨雕虽然力量庞大,但负重这么大,也很难承受的了。

巨雕哀鸣着急速向下坠下。孙思邈苦笑了下,黯然点头,突然松开了手,“薛老弟,你保重吧!”略微有些肥胖的身躯向下坠落,薛枫大喊,眼泪迎风夺眶而出,“先生!”

孙思邈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踉跄了下,站稳在地,挥手朗声大笑道:“薛老弟,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这时候,巨雕振荡着双翼迎着风一个斜度的滑翔,然后猛然冲起,越飞越高,再也看不见。薛枫忍着耳边强风的呼啸,强睁双眼向下望去,孙思邈站在谷中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他哭了,“我还能见到您吗,先生!”薛枫默默地在心底呼喊着,眼中流出的泪水被呼呼的风吹散。

※※※※

柳府门外,薛枫怀抱龙渊宝剑,大步走了进去。

时值上午,院子里,修养了两个月身体渐渐康复的王信以及柳进南夫妇一边喝茶晒太阳,一边聊天。见到薛枫,王信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落在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薛枫冷笑,“王公子,很失望吗?我当然是人。”

柳进南夫妇也大眼瞪小眼,愣在当场。

“你,你要干什么?来人哪,把这个狂徒给我抓去见官!”王信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薛枫冷眼无语。几个家仆手持绳索和长矛,围了过来。

薛枫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郁闷。他缓缓抽出了龙渊宝剑。龙渊宝剑光芒闪动,家仆们又惊又惧,望着眼前这个发怒的如若天神一般的青年,迟疑了会,一哄而上。

青光闪动,薛枫原地闪电般跃起,瞬间,家仆们脸上似乎感觉一道寒光滑过,薛枫已经从他们的包围圈中跳出,绝谷中那残酷的锻炼终于发挥出显而易见的成效,他身体的灵敏度和速度都超出了常人的限度。龙渊宝剑冰冷而锋利的剑刃横在王信的脖子上,他怒吼一声,“都给我退后!”

“王公子,我与你无缘无仇。我救你一命,你不报答倒也罢了,何以要置我于死地?”薛枫眼放寒光,像刀子一样滑过王信之身,“员外,请将湘兰叫出来,薛枫有几句话说。”

“柳青,叫,赶紧叫小姐出来!”柳进南都近乎痴呆了,他没有想到,薛枫竟然还身怀高绝的剑术。

不多时,柳湘兰快步从后院奔跑过来,眼中闪烁着惊喜交加的泪花,“枫哥!”

一个多月了,她每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薛枫的宅院中去,然而,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她不明白,薛枫有什么理由突然消失不见,她更没有想到,王信会下此毒手。

薛枫宝剑回鞘,迎向她。一切尽在不言中,柳湘兰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带着哭腔喃喃自语:“枫哥,你这段日子到何处去了,怎么不给湘兰留个信,你知道吗,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你,湘兰的心都快要碎了,你好狠心哪!”

“湘兰,我也不想这样……”薛枫怜惜地抚摸着柳湘兰的长发,低下头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柳湘兰大惊,呆了一呆,缓缓转过头,冰冷而不可思议地盯着王信,“表哥,你怎么能这样?!你,你,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你。”

没等王信回话,她轻轻拉紧薛枫的手,“枫哥,你受苦了!”旋即,投入他的怀抱。半响,她推开薛枫,走到柳进南夫妇跟前,哭着跪倒在地:“父亲,母亲,女儿与枫哥情投意合,请成全我们吧!”

柳进南夫妇默然无语,王信面若死灰。而薛枫则面朝天宇,心中情怀激荡。

突然,王信颤抖着身子,强行装出一幅“威武不能屈”的模样,“薛枫,你一介平民,如何配得上我湘兰表妹?我乃绛州刺史公子,只要你在三年内能取得超越我的功名,我可以成全你。否则,我当迎娶湘兰表妹。”

薛枫冷冷一笑,心里一动。他知道,此情此景,即便自己拥有将柳湘兰强行夺走的力量,但她的父母该如何?依王信父亲的权势,想必柳进南夫妇绝不敢答应自己与柳湘兰的婚事。王信所言,倒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缓冲之道。只要他暂时别打柳湘兰的主意,他相信最终胜利者还是属于自己的。

沉吟良久,他抬起头来,扫了王信一眼,“你所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信强忍惊惧挺起了胸膛。

“君子?你王公子是君子吗?也罢,我姑且相信你。希望你说话算话,不要出尔反尔,否则,就算你是绛州刺史的公子,我也一样饶不了你。”薛枫冰冷的目光让王信身子又是一阵颤抖。

“你看!”薛枫龙渊剑再次出鞘,剑光一闪,王信头上的逍遥冠被剑气斩为两半,王信体若筛糠,瘫在地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薛枫低声吟唱着,转首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柳湘兰走去。

柳湘兰站起身,眼中柔情万种,“枫哥,你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说三年,终其一生,湘兰蓬门只为君开!”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薛枫再次吟道,咬牙转过身,“湘兰,三年之内,我必归来!”说罢,他大步走出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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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友质疑本书情节不合理,一个青年怎么能在沉睡一年后变得这么“强大”?九天以为:穿越小说本来就带有一定的“玄妙”性,难道,穿越到某朝代这本身不正是一种“神奇”吗?所以,如果你怀着严谨的历史研究态度,九天建议你去读史。或者,读那种正统的历史传记类小说。本书是娱乐的,娱乐书友,也娱乐自己。

此外,还有书友说本书情节邋遢,男女主角没有冲突就如何如何,像记流水帐,云云。九天说声抱歉了:本书的第一部分,只是一种铺垫,可能过于长一些,但为了后面的冲突和情节展开,又不得不如此,请大家稍微耐心一点,还有2章就进入第二部分,我想,会高潮不断的。其实,第一部分到此,还不到5万字,应该还在合理的范围内。

谢谢大家!九天欢迎书友们提出宝贵意见,我会在你们的批评中建议中不断成长,努力更新!

第十八章渡河杀手

薛枫走后,柳湘兰向柳进南夫妇行了一礼,冷冷地扫了王信一眼,径自归房而去。王信呆呆地站在那里,神色急剧变幻着。半响,他上前躬身一揖,“姑母,姑父大人,小侄先行告辞!来人,备马,即刻返回绛州。”

从随从手里接过马的缰绳,王信一行绝尘而去。

从龙门县城到绛州城,不到90华里,快马驰骋,2个时辰就到了。王信一行驰进高大宏伟的绛州城,快马加鞭一路直奔刺史官衙。路上,惊起无数行人。在绛州,也就王信敢纵马城中,他老爹是绛州刺史,一个地区的军事行政长官,谁敢说三道四呢。

绛州刺史王瑶正在与上佐、判司和录事参军等下属官僚在堂上讨论政务,突见王信哭奔进来。

王瑶大惊,站起身,扶起王信,“我儿,你不是来信说要在你姑母家养病吗?怎么?好了,你哭为何事?”

“父亲大人,孩儿差点就死在龙门了!”王信痛哭流涕,一半是真情流露,一半是装出来的。

“怎么回事?”王瑶的脸色阴沉下来,在绛州这个地面上,竟然有人敢动自己的独生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这样……”,王信把前前后后经过讲了一遍。当然,薛枫几乎被他描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了。

王瑶听罢,在堂上踱步,面色阴沉得可怕。一旁的录事参军章虎站起身,“刺史大人,此人居然敢欺凌公子,分明是不把刺史大人和官府放在眼里,这样吧,属下派人去抓他到绛州来治罪。”

王瑶点点头,刚要说话,王信连呼“不可!”

王瑶不满地扫了他一眼,斥道,“不争气的东西,有何不可?”

“父亲大人,此人剑术通神,孩儿亲眼所见,一般士卒是无法靠近他的!”王信低头嘟囔着,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已经没有冠戴的头颅,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剑术通神?一个乡巴佬土包子,就是行个医开个饭馆,还能剑术通神?公子言过其实了吧?”章虎嘿嘿一笑。

“不,你是没见,他宝剑这么一挥……”王信心惊胆战地描述着当时薛枫挥剑相向的“壮观”场景。

“哦?果真如此,也没有关系,刺史大人,属下手下有一名家仆,名唤周青,武艺高强,能飞檐走壁取人首级于万军之中。待属下派他前往,将薛枫……”章虎插嘴,恶狠狠地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如此甚好,有劳章大人,本官日后自有厚报。”王瑶低沉地声音在堂内回荡着。

※※※※

“周青,本官平素待你如何?”章虎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一边把阴险地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一个青年壮汉。

“大人对周青有救命之恩,周青时时都铭记在心!”

“起来吧,本官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你可愿意?”

“但凭大人吩咐,赴汤蹈火,周青在所不辞!”

“不用赴汤蹈火,只要你杀一个人。”章虎阴森森地用玉制的牙签剔了剔牙。

青年壮汉一凛,犹豫了下,但没吭声。

“怎么?害怕了?还是?”章虎声音变得异常低沉,“你放心,事成之后,刺史大人自会有重赏,本官是不会亏待你的。”

“大人,不知此人是否该杀之人?”青年壮汉眉头一扬,问道。

“废话!本官让你杀的人,能是良民吗?正因为他罪大恶极,但官府又找不到他犯罪的证据,刺史大人才命我安排你去。”章虎厉声斥道。

“周青明白了,周青不会让大人失望就是。”青年壮汉起身一揖,大步流星离去。

※※※※

再说薛枫。薛枫回到自己的宅院,留下价值百两金子的钱票,交给老苍头和他的孙女,吩咐他们好生看管宅院,并照顾好薛杨氏。

一切安排妥当后,带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着自己从现代社会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等物品,以及文房用品、箫和一些随身衣物,薛枫悄悄出城而去。他买了匹马,纵马向黄河渡口驰去。准备渡过黄河,前往大唐都城长安wωw奇Qisuu書com网,他决定去哪里寻找机会。即为了柳湘兰,也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

长安,可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啊!他不禁憧憬着,有些期待。

向路人问明白了方向,薛枫骑着马慢吞吞地驰去。这是他第二次骑马。第一次是在大学时代,在养马场花钱骑了一回退役的军马。但这古代作为交通工具的马匹可与他骑过的那种温顺的退役军马截然不同,他不敢骑快了,只好慢慢地赶路,先适应一段时间。

离开龙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个时辰过去了,估计他也就骑马走了不到40里的路。官道上,既有步行的行人来往,又有骑马或者赶车的旅客经过,凡是见到他的人都会忍不住偷偷暗笑——他的骑姿,实在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一路前行,远远地,终于望见了渡口。

这是一座古渡。只在岸边设立了一座破旧的凉亭,渡口苍凉而又破败,只有一个年迈的老艄公,一艘不大的破船。

天近傍晚,老艄公正在船上打着瞌睡。

“老人家,可以渡我过河吗?”薛枫纵身下马,走到岸边,轻轻呼道。

老艄公慢慢睁开眼,颤巍巍地站起身,撑起了橹,把船摇了过来,“请问客官,可是要到对岸去长安?”

薛枫心里说,废话,我不到对岸去找你干什么。他点点头,“老人家,我正是要到对岸去!”

“那好,客官,上船吧,渡河费250文。不过,你的马得另外渡一次,我的船小,容不下一人一马。这样吧,我吃点亏,渡两次收你400文钱算了。”

薛枫淡淡一笑,“不用,我会多给你钱。你一个老人家在这里摆渡,也不容易,怎能让你吃亏呢。”

说罢,薛枫正要纵身上船,老艄公忽然问道:“客官是姓薛吗?”

薛枫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老艄公眼中当即寒芒一闪,一把匕首从他的袍袖中滑落在手,电闪般刺向薛枫的咽喉。

一声惨叫!血光崩现!

见血的不是薛枫,而是老艄公。经过了绝谷谷底孙思邈对他的一番魔鬼训练和药物刺激生命潜能后,但薛枫的反应是超乎常人的。他侧身一闪,老艄公的匕首就刺了一个空。他冷冷一笑,龙渊宝剑瞬间出鞘,剑光挥动,眼看就要将老艄公劈成两半。

但同时心里一犹豫,薛枫硬生生抽回了剑。虽然如此,锋利的剑气已经在老艄公握匕首的胳膊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老艄公惨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挣扎着往后退了几步,抬起头来时,满是皱纹的衰老面孔已经换为一张年轻苍白的脸庞。

“你是谁?为何要刺杀与我?”薛枫仰天而语,其实,他不用问,也知道是王信派来的。

“哼!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哦?你倒还振振有辞?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王信以及他的老子,希望他遵守诺言。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说罢,薛枫仰天长啸,尽舒胸中愤懑。他虽然嘴上说得冷酷,但作为一个法制社会中成长起来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青年,尽管生存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要他真正杀人,他还是做不到的,下不去那个手。

第一章英雄救美

杀手默然无语,深深地看了薛枫一眼,落寞地前行消失在傍晚的夜色中。

薛枫犹豫了半天,还是自己上了渡船,准备自己渡过去。可是,依他只在公园的人工湖里划过小铁皮船的技术,如何能横渡这一段虽然风平浪静但却非常宽阔的黄河?

他已经满头大汗了,但船才行进了才十几米的距离,而且,方向也明显发生了偏移。毕竟,在大河上撑船,与划小船可不是一个概念,方向的把握和力度的掌握是很重要的。

一弯明月已经升起在夜空中,月光下的河面波光磷磷。一个时辰过去了,薛枫撑的船才到河中心。水流在这里变得有些湍急,不大的渡船开始打起转来,越着急越用力,船打转就越厉害,薛枫摸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咒骂一声,这船怎么这么难撑!他这才明白,虽然莫名其妙拥有了各种各样的知识,但看来自己也不是“万能”的。

想到这里,他倒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大约还有数十丈的河面,他叹息一声,望着手中的撑竿,哭笑不得。

……

折腾了大半宿,快要天亮的时候,薛枫终于筋疲力尽地渡到了黄河对岸。在岸边略为迷糊了会,等到路上有了行人,他问明方向,向长安步行而去。刚买的马匹,还在河那边呢,也顾不上了。

一路走走停停,经过了10多天的奔波,也就是在贞观18年的初秋时节,终于来到了唐朝都城长安城外。

站在高大巍峨的城墙下,薛枫心中感慨万千,即新奇又兴奋,还有点迷惘。对这座辉煌大唐的都城,当时世界上最大、最开放、最文明、最繁荣的古代城市,他可是神往已久了。作为学历史和汉语言文学的高材生,他对长安也可谓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当然,以前这仅仅属于“理论上”,而如今,真实的长安就在眼前,叫他如何不激动?

静静地站在那里,脑海中关于唐长安城的一些“记忆”喷涌而出——唐长安城由廓城、宫城、皇城3部分构成。廓城平面长方形,东西长9721米,南北宽8651.7米,周长36.7千米。每面有3座城门,除南面正门明德门为5个门道外,其余皆为3个门道。宫城位于廓城北部中央,平面长方形、南北1492米,东西2820米。中部为太极宫(隋大兴宫),正殿为太极殿(隋大兴殿)。东为皇太子东宫,西为宫人所居的掖庭宫。皇城接宫城之南,有东西街7条,南北街5条,左宗庙,右社稷,并设有中央衙署及附属机构。

薛枫知道,唐朝初年的长安,已经有居民100余万,这在将近1400多年前的古代社会,绝对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字。由此就可见,唐长安城的繁荣和兴盛。

他就站在长安城的南面,眼前就是在历史典籍上读了无数遍的明德门。城门高大,起码有20米高,门口有两排铠甲鲜亮的士兵守卫,服饰各异的男女老幼人群来往川流不息。

顿了顿神,薛枫漫步向城内行去。眼前这条南北向的足有百米宽、青石铺路的大街,应该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朱雀大街了。一直往前,就是大唐的皇城所在了。

身临其境,薛枫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冠盖如云、挥汗如雨”。周围人流,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沿街的商铺、酒楼、茶肆、客栈比比皆是,建筑多高大宏伟,令他叹为观止。

前行了数十米,薛枫掉头向左,沿着另外一条东西向、同样宽阔的大街随意而行。

突然,密集的人流往街道两边退开,一个布衣少女惊惶失色地奔跑过来,后面有三个骑马的男子,边喊边追赶。

当中一个黑色锦袍的青年,率先纵马追上,马鞭一挥,少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黑袍青年翻身下马,满脸怒气,狠狠地向地上的少女踢去,口中斥道:“卑贱的奴才,让你不识抬举!”

接着,挥动马鞭,连连向少女抽去,少女身上的布衣裙被抽裂开去,隐约看见白皙的皮肤上隆起的红色鞭痕。少女惨叫着,呻吟着。

围观者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唉,这就是有名的长安小霸王,开国元勋、勋国公张士贵的第三子张志彪。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女子,准是不从他,才被如此痛打凌辱。”

旁边有人接话,“开国元勋的后代怎么了?我大唐律法森严,此等欺男霸女的花花公子应该交有司治罪才是!”

“别天真了。张士贵是我朝开国名将,战功赫赫,就算是皇上也给你几分面子,谁敢动他的儿子?”

“唉,那就没有王法了?”

“王法?那是管制平民的,王公贵族不受制约。”

张士贵其人,薛枫是熟悉的。史书记载:张士贵祖籍盂县上文村,自幼学武,颇有臂力,箭无虚发,人皆称奇。隋末聚众揭竿起义,后归顺李渊。在完成唐朝统一大业和边境扩张的戎马生涯中屡立战功,先后任右光禄大夫、右屯卫大将军、左领军大将军等职,并被封为虢国公、勋国公。

眼看着柔弱的少女当街被痛打得奄奄一息,周围无一人出来“见义勇为”。薛枫不由感叹,冷漠的“看客”看来不仅是现代社会有,古代也不少见啊。

初来乍道,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惹是生非。但看着在地上滚动惨叫的少女,薛枫忍不住挤出人群,高喝一声:“住手!”

张志彪旁边的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怪异地看了薛枫一眼,“滚蛋,敢管我家张公子的事情,不想活了?”

“你们再打,她就没命了。”薛枫看也不看他,俯身查看少女的情形。

“啪”,张志彪的马鞭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背上,一阵刺痛,薛枫皱眉霍然挺直身躯,“你怎么乱打人!”

“打你怎么了,狗奴才。”张志彪又是一鞭挥去。

怒火渐起,薛枫手一身,死死地抓住了马鞭的鞭梢,用力一带,张志彪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小的们,去,把这个小子往死里打!”倒在地上的张志彪又惊又怒,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两个家仆蠢蠢欲动,围了上来。薛枫晒然一笑,龙渊剑出鞘,轻轻一划,两人脚下的地上就出现了一圈拇指粗的裂痕,“我不愿意伤人,但你们不要逼人太甚!滚,小心我宝剑不认人!”

两个家仆恐惧地对望一眼,上前扶起张志彪,恶狠狠地扫了薛枫一眼,先后上马纵马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薛枫扶起少女,问:“姑娘,你为什么被他们追打啊?”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青霞,是豫章公主府中的丫鬟,今天回家探望老母,没想遇到张志彪被其纠缠,我不从,便被他们一路从西市追打到这里。对了,公子,你救了我,张志彪是不会罢休的,他家在长安势力很大,你赶紧离开长安吧。”少女惊魂未定,挣扎着推开薛枫。

“不要紧,我先送你回去吧。”说着,薛枫再次扶起少女。在众人的围观中,按照少女的指点,向位于长安东部的豫章公主府慢慢行去。

第二章投军被拒

豫章公主的府第在皇城的东侧,门庭高耸,华丽壮观。薛枫手一松,轻轻说,“青霞姑娘,你进去吧,以后再出来的时候小心点。”

青霞深深望了薛枫一眼,拜倒在地,“青霞拜别公子,公子保重!”

“去吧。”薛枫急忙扶起她。

望着青霞一瘸一拐走进府去的背影,薛枫心里嘀咕着:豫章公主?怎么没记得唐太宗李世民有这么一个女儿啊?搜肠刮肚,他终于想起《新唐书》上的一句话:豫章公主,下嫁唐义识。

琢磨半天,他不禁哑然一笑,豫章公主与自己何干?摇了摇头,径自离去。

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他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人生计划。根据史书记载,如今正是贞观19年的春季,恰逢唐太宗李世民为亲征高丽,在长安洛阳等地招募军士。为了谋取功名迎娶柳湘兰,自己似乎应该去报名从军。这是在大唐博取功名的最简捷途径了。想到这里,他苦笑起来,在现代社会自己没有应征入伍尽公民义务,却跑到大唐王朝来从军,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第二天一早,薛枫去了在长安城延平门附近的招兵营。刚欲进去,他突然脸色大变。何以?他蓦然想起,如果史书记载没错的话,负责在这里征兵的应该是张士贵。自己昨天刚教训了他的儿子,万一,自己虽然并不怕事,但恐怕这兵就很难当得上了……

可来都来了,岂能半途而废?咬咬牙,他硬着头皮大步而入。

一个宽大无比的帐篷内,正中,高大的桌案后面,坐着一个便服中年男子,黑色长须,紫金面庞,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看来,这就是张士贵了。两边,坐着十几个面沉似水的将军。

“草民拜见大将军。”薛枫跪倒在地。来唐朝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了古人这种迂腐不堪的礼仪了。

说实话,他比较“幸运”。平时,招兵事宜虽然由张士贵总负责,但他作为国公,一般是不来招兵军营现场“办公”的,都是他手下的将佐“把关”。可今天,他恰恰就亲临现场了。

“下跪者何人?何方人氏?”张士贵坐直了身躯。

“草民薛枫,绛州龙门人氏。”

“你来从军,可有什么本领?”张士贵低沉的说。

“回大将军,草民略通兵法和剑术,特来投军为国效力,希望大将军成全。”薛枫慢慢抬起头。

张士贵刚欲说话,帐篷外闯进一个黑袍青年,薛枫一惊,是张志彪!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张志彪围着下跪的薛枫转了一圈,放声狂笑,“小子,我可是找寻了你整整一天哪!刚才家仆说在此看到你,我还不信,原来你真的自己跑到这里自投罗网来了!父亲,就是此人,昨日在城内无故痛打于孩儿,请父亲为孩儿做主。”

张士贵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是什么地方,当着众将的面,我给你做什么主?再说了,你要不为非作歹,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你一个权贵子弟?真是家门不幸生此无知的逆子啊!对张志彪,他算是没辙了,到处寻花问柳惹是生非,要不是长安的地方官看在他开国元勋的面子上,早就将张志彪绳之于法了。为此,他也没少教训张志彪,甚至是屡屡动用家法,但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张志彪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人,一出门,张士贵的“谆谆教导”就抛到脑后了,看到漂亮点的女子就忍不住想调戏霸占。但毕竟是亲生儿子,只要他不是太出格,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好在张志彪并不愚蠢,他“柿子”专捡“软”的捏,对于那些官宦家的女子他是从来不去招惹,他要知道青霞是豫章公主府中的人,打死他也不敢调戏。这也是他一直嚣张至今的重要原因。

张士贵平缓了下情绪,一拍桌案,“志彪退下,这是军营大帐,岂能容你喧哗!”

“可孩儿……”张志彪眼睛一翻,刚要争辩,张士贵手一挥,一旁的士兵过来连拖带拉将他弄出了帐篷。

张士贵冷冷地看着薛枫——这个打了自己儿子的人,他虽然没有报复的念头,但心里毕竟还是很不舒服。半响,缓缓说道:“你报效朝廷的勇气可嘉,但本官奉旨在此招募的是能征善战的人才,看你文弱不堪,从军打仗可不是你们书生舞文弄墨,你还是退下吧。”

“大将军,我……”薛枫还要说什么,张士贵已经站起身,袍袖一甩,离帐而去。

无奈之下,薛枫落寞地离开了延平门,向城内的客栈走去。一路上,心情非常烦躁,从军不能倒算不了什么,可问题是,如果不走这一条道,自己如何谋取功名?如何在三年后去迎娶柳湘兰?

郁闷中,他稀里糊涂地到处闲逛着,来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酒楼门前。他抬头一看,宽大的门楣上,有一块镀金的匾额,上书:“风临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薛枫抬脚就往里进,门口出来两个干练的宫装男子,一声斥喝:“豫章公主今天在此开设诗酒会,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薛枫愣了下,刚要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公子!”

薛枫回头一看,是昨天救下的青霞。她一身艳丽的宫装长裙,脸上的青淤伤痕还隐约可见,她与两个宫装男子低语两句,就向薛枫招手,“公子,今天我们公主在此召开诗酒会,长安的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以及文人士子都来了,你进来找个地方喝杯酒看看热闹可好?”

“好,多谢青霞姑娘。”薛枫转身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大堂型场地,四周靠墙的地方,摆放着20多张桌子,围坐着众多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正北方,有一张略大一些的桌子,桌边只坐着一个盛装白色长裙、头束长髻的青年女子,容貌艳丽,身材苗条,气质高贵,不用问,那就是豫章公主了。

场地中间,有一张条型桌案,摆放着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品。

在青霞的引导下,薛枫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一边打量着场内的情况,一边自斟自饮。旁边的人的目光都放在豫章公主身上,也没有人注意他。

豫章公主站起身,轻启朱唇,“本宫自幼喜欢吟诗作画,今特备薄酒一杯,邀请各位大人、各位士子前来,以诗会友。各位不妨即兴发挥,各吟佳作,本宫洗耳恭听。”

众人欢呼鼓掌。有人高呼,“先请重规先生打个头阵吧!”

左边,站起一个白须老者,罗圈一揖,“诸位,既然如此,重规就献丑了。”

第三章酒中诗仙

老者缓缓踱步,口中吟道:“寂寂江山晚,苍苍原野暮。秋气怀易悲,长波淼难溯。索索风叶下,离离早鸿度。丘壑列夕阴,葭菼凝寒雾。日落亭皋远,独此怀归慕。”

“好诗!”众人又是一阵鼓掌,豫章公主也笑着鼓掌。

“好诗是好诗,但今天是一个喜庆的场合,重规先生此诗太过哀伤,还是请他再来一首。”人群中不知是谁说道。

“不错不错,重归先生就再吟佳作一首,明日定能传遍整个长安城。”豫章公主抿了口茶,轻轻一笑。

“公主过誉了,重归汗颜。”老者躬身一揖,继而站起身,沉吟着,一会,眉梢一扬,张口吟道:“少年飞翠盖,上路勒金镳。始酌文君酒,新吹弄玉箫。少年不欢乐,何以尽芳朝。千金笑里面,一搦掌中腰。挂缨岂惮宿,落珥不胜娇。寄语少年子……”

这会的功夫,薛枫已经灌了很多酒了,反正也没人管他。他坐的这一席,是最普通的士子席。这唐朝的酒实在没有什么度数,喝起来跟白开水一样。但酒毕竟是酒,喝多了岂能不醉?醉眼迷离中,他看到了老者的出场,脑海中一闪,这不是李百药吗?唐初的著名诗人、史学家,七岁能文,号称神童,先后被皇帝封为中书舍人、礼部侍郎、散骑常侍。

李百药现在吟唱的这一首诗,被后人认为是他的代表作,薛枫自然很熟悉。因而,当听到李百药吟到“寄语少年子”一句时,他脱口而出:“无辞归路遥!”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薛枫,心里都在疑惑——这个神情潇洒的英俊青年,到底是何人,怎么这么眼生?李百药更是面色大变。

李百药几步上前,疑惑地问道:“这位公子,请教尊姓大名?重规心中所想的这一句结尾句,公子如何得知?”

薛枫一惊,心想,坏了,自己本来是进来看热闹混酒喝的,如今可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只好站起身,躬身一揖,“在下绛州龙门县薛枫,被李大人绝句所感,情不自禁应和一句,还望大人海涵见谅!”

“哪里话。公子出口成章就能与重归所想雷同,必然精通诗作,可否现场献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李百药呵呵一笑。

薛枫尴尬万分,自己虽然是学汉语言文学的,也粗通古诗,但从未正经写过古体诗,如何能在这古体诗歌盛行的唐朝众诗人面前献丑?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豫章公主开口了,“这位公子既然适逢其会,又通诗作,不妨吟上一首,为大会助兴吧。”

薛枫知道不吟不行了,公主开口,自己要是不从,不仅是不识抬举,恐怕还要有麻烦。可?突然,他古怪地一想,何不“抄袭”几首?反正如今是初唐,后唐乃至后世的诗人多如牛毛,自己就权当一回“剽窃者”吧。

想到这里,他飞速地“搜索”着,很快便选定了晚唐诗人贾岛的一首传世名诗《忆江上吴处士》。脸微微一红,他略加篡改,缓缓吟道:“北国扬帆后,蟾蜍亏复圆。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此地聚会夕,把酒怯风寒。兰桡殊未返,诗意满云端。”

“好!好一个‘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众人齐声鼓掌,豫章公主情不自禁地站起,随着众人拍起了手掌。

红着脸,薛枫溜回桌上,仰头灌了一口酒。正欲悄然离去,只听豫章公主的声音响起:“薛公子,好才情,好诗作!今天大会,薛公子何不多吟几首,为大伙助助酒兴?”

薛枫听了面红耳赤,心想,贾岛啊,你的诗作被我剽窃,不知日后你能否被气死?

提着酒壶,他晃悠悠走到场中,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心想,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借这个机会出出名吧。对不起了,还没有出生的大诗人李白!

看了满脸期待的豫章公主一眼,薛枫仰面朝天,缓缓吟出李白的千古绝唱《行路难》——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暗天。

闲来垂钓坐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吟到此处,薛枫也不禁为李白绝唱勾画的意境所感染,深浸其中,情怀激荡着。而堂中众人才鸦雀无声,面若痴呆。

环顾四周,薛枫继续吟出——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彗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行路难,归去来。

堂中一片沉默。半响,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夹杂着众人的欢呼惊叹之声。而豫章公主站在那里,呆了,痴了,这是凡人所作的诗句吗?豪情壮志与如天才气混合在一起,她把目光深深地投向了场中似乎仍旧沉浸其中的薛枫身上,潇洒的神情,英俊的面容……她走过去,“来人,拿酒来。我敬薛公子一杯。来啊,我们为这首惊世之作,共同干杯!”

一个中年男子端着一杯酒,径自走过来,“公主殿下,下官上官仪敬这位薛公子一杯!”

“上官仪!”薛枫一惊,打量了他一眼,这可是初唐诗人的领袖啊!

“不敢当,薛枫先干为敬。”薛枫一饮而尽。今天的酒喝得太多了,他已经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

“薛公子如此盖世才华,为本次诗酒会增色不少,请再满饮一杯,再为公主以及我等吟上一首如何?”上官仪微微一笑,目光中滑过一丝狐疑。

薛枫酒劲上涌,听罢又端起宫女斟满的酒杯,灌了下去。也只能叫“灌”了,此刻,他已经不分东西南北了。

身躯晃悠着,李白的另外一首绝唱《将进酒》一气吟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全场又是一阵片刻的沉默寂静。旁边的上官仪面露震惊和陶醉,缓缓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忽翕忽张,由悲转喜、转狂放、转激愤、再转狂放的诗情,如大河奔流,纵横捭阖,力能扛鼎。句式长短参差,气象不凡,如鬼斧神工,惊天地、泣鬼神,真乃酒中诗仙也!他的话音刚落,全场众人全都站起身来,望着场中的薛枫,除了鼓掌之外,再也说不出话来。

磅礴的气势,惊心动魄的艺术力量,让豫章公主良久才回过神来。这样的诗句,从古至今,恐怕也只有屈原才能比拟吧?与薛枫的诗相比,名满长安的上官仪等人的诗作简直就成了无病呻吟,不值一看的垃圾了。她望着薛枫的眼神,变得十分欣喜,也有一点复杂。

她缓缓走上前去,神情激动,在场中的桌案上挥笔写下了“酒中诗仙”四个秀丽大字,刚要说话,突然,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同时,还伴有瓷器摔碎的清脆声音。她愕然回首,目瞪口呆,手中的毛笔不自觉地滑落在地,笔端的浓墨溅起,在她华贵的衣裙上增添了几点黑色的墨花。

第四章糯米团子

豫章公主回头一看,先是一惊,后哑然而笑。原来,薛枫已经不胜酒力,直挺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豫章公主摆了摆手,“青霞,叫人把薛公子先送到府中去。”青霞快步走过来,带着几个家仆将薛枫抬了下去,不提。

诗酒会因为薛枫的“酒醉”而半路草草结束,但尽管如此,薛枫的“酒中诗仙”之名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已经从宽大的窗户里照了进来。薛枫慢慢睁开了眼睛,头疼地要炸开一样。撑起身子,他大惊:这是一间华丽的卧房,看里面的华贵陈设和床榻上的丝绸棉被,这家人非大富即大贵。

门,吱丫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俏丽的丫鬟,是青霞。

青霞笑着,“薛公子,你醒了?你昨天喝了很多酒,醉倒在地,我家公主让我把你带到府里来了。”

“啊?这是豫章公主府?青霞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该告辞了!”说着,薛枫就要下床。

“可别,公子,我去给你准备早饭,你起来洗漱一下,一会公主还要召见你呢。”青霞过来轻轻地按住他。

就在薛枫洗漱完毕,在青霞目光注视下吃早饭的时候,豫章公主在她的客厅中与一个衣着华丽的清秀青年相谈甚欢。

“王兄,你看这几首诗如何?”

“豫章,这是那个叫薛枫的人所作吧?这酒中诗仙的名字在长安,已经是无人不晓了。这首《助兴诗》缠绵悱恻,韵律奇古;这首《行路难》才情横溢,抑扬顿挫,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佳作;而这首《将进酒》,气象万千,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王兄所言甚是。”

“没想到,我大唐居然还有如此诗才。此人诗作意境深邃,胸怀博大,由诗度人,可见此人胸有宏图伟志。要不是其是一个布衣白丁,我倒要奏请父皇,为豫章妹妹保上一媒呢!”

“王兄,你不要取笑小妹。”

“哦?豫章妹子难道不喜欢此人吗?听说,可是一表人才啊。”

“王兄,你!”

“哈哈哈哈。”

此时,青霞进来,跪倒在地,“公主殿下,薛枫公子已经用过早点,等候公主召见。”

“好,让他进来。王兄,你也陪我见见此位酒中诗仙吧。”豫章公主微微一笑,青年含笑不语。

韩冰走进来,这大概是他来到唐朝最紧张的时刻了。面前,可是皇帝的女儿,最顶尖的贵族。自己在现代社会,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大学的校长。

望了一眼一身草绿色长裙,气质高贵不华的豫章公主一眼,他手心微微沁出了些许汗珠。跪倒在地,“草民薛枫,见过公主殿下。”

豫章笑着摆了摆手,“公子不必多礼,此系私宅,你我还是以诗会友。来,见过……”刚要说话,见青年摇了摇头便打住了。

“公子坐吧。”

“谢公主。”

“公子何方人氏?”

“绛州龙门县。”

看到薛枫头也不敢抬,她问一句就答一句的样子,豫章公主再次笑了笑,“公子,如此才情横溢,如何不去考取功名以图报效朝廷呢?”

“回禀公主,薛枫本欲参军报国,可惜,被拒收了。”薛枫微微一叹。

“你欲参军?看你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行得了军呢?”青年插话道。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人,但能和豫章公主平起平坐,想必起码是个皇子吧?薛枫不敢怠慢,欠身回答,谎言脱口而出:“薛枫自幼跟随师父修炼在深山,诗书琴艺,医技剑术,兵法韬略,治国之道等各项技能都略通一点。”

“什么?诗书琴艺、医技剑术、兵法韬略、治国之道都通?”青年霍然站起,目光炯炯,盯着薛枫。

薛枫心想,我脑海中的知识包罗万象,说各行各业略通一点,算是谦虚了。更何况,自己又经过了绝谷中孙思邈的魔鬼训练,已经具备了不俗的“功夫”,说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文能武也不为过。因而,他淡淡一笑,保持沉默。

青年在厅中踱了几步,突然问道,“我且问你,你对我朝时局如何看法?”

“这,小民岂敢妄谈政局?”

“薛公子,太子殿下问你,你就畅所欲言吧。”豫章公主也站起身。

“啊?小民叩见太子殿下。”薛枫大惊,太子?难道?哦,对了,是李治,日后的唐高宗。据史书记载,贞观17年李治被立为太子。

“起来说话。”李治呵呵一笑。

薛枫站起身,心头忐忑。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李治缓缓坐下。

薛枫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我大唐江山取自隋朝暴政,所以,无论是高祖皇帝还是当今皇上,都吸取了暴政灭亡的教训,严明律法,减轻税负,修养生息,宽以待民,因而我朝才能在短短几十年间成就辉煌的繁荣盛世。”

青年赞许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父皇曾经说过,仁政是立国万年的根本,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众就为水,而君王社稷就为舟。那么,我再请教你,为君之道又该如何?”

“为君之道,当今皇上就是太子殿下最好的老师,小民不敢妄言。”

“没关系,此刻是私下交流,但说无妨。”

“那么,薛枫就谈一点。为君者,最理想的目标应是摆脱人治的束缚,而通过集中的王权建立制度管制系统。”

“哦?何谓人治?又何谓制度管制?”李治颇有兴致地看着薛枫。

“所谓人治,就是通过人来管理社会的治理模式,比如我朝设立的多层次官僚机构体系。而制度管制,是指通过健全的法律制度体系去约束民众、管理社会事务。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前者以人的思想为主要管理方式,但人毕竟不是圣人,奇QīsuU.сom书难免会有失误和个人欲望、喜好,所以管理也就存在弊端;而后者,则以制度为主要准绳,该怎么管理、如何管理等有制度来判定,辅以人的管理,会避免管理失误,会提高管理效率,还能消弭管理腐败。还在于,制度管制会让君王从繁忙的朝政事务中解脱出来。”薛枫侃侃而谈,他以现代的管理思维去说话,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根本没指望李治能听进去。

“好!真是闻所未闻的高见!”李治拍着手,大声叫好。

薛枫在一旁,汗颜无地,这哪里是我的见解,我不过是把现代社会的管理学知识拿出来卖弄了下而已。

还有,史书不是记载,李治此人温厚文弱,是个一无所长的糯米团子吗?怎么现在看来,精明强干,见识颇为不俗,不像是个无能之辈啊!

第五章狂野公主

李治深深地望了薛枫一眼,口气变得极其温和,“薛公子,你说你还懂音律和剑术?”

“略通一二。”薛枫暗暗叫苦,这怎么跟考试一样,一样一样的试探啊。

“好,不知,公子擅长何种乐器弹奏呢?可否为我和豫章弹奏一曲呢?”李治又是微微一笑。

“草民遵命,请公主殿下派人为草民取一只箫来吧。”薛枫一咬牙,豁出去了。

豫章公主点点头,唤人取来了一只箫。她平素喜欢诗文音律,箫自然少不了。

接过箫,薛枫犯起了难。自己虽然吹箫水平也算可以,但古曲却所知不多,该吹什么呢?想来想去,他突然想起了电影红楼梦中的插曲《枉凝眉》,也罢,就它了。

定了定神,他开始吹,心中默念着这首箫曲缠绵悱恻的歌词——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一曲下来,李治先是入神,继而拍掌叫绝。而豫章公主眼角居然流出几点晶莹的泪珠,“薛公子,此曲何名?太感人了,豫章从未听过如此哀怨动人的箫曲!”

薛枫脸一红,瞎话张嘴就来,“回公主,这是小民自己创作的一首箫曲,名为《枉凝眉》。”

“哦,公子是为一位红颜知己所作吧,曲调哀怨,寄情极深。”豫章公主眼中的神采一闪即逝。

“公主见笑了。”

“薛公子,箫艺如此之高,还是再吹奏一曲,让我们饱饱耳福吧。”李治拍了拍手。

薛枫点头应是,一首平沙落雁吹完,李治和豫章公主一起拍手喝彩。

“公子的箫声如天籁之音啊。既然如此,我们再来看看你的剑术。来人,摆驾演武场。”李治喝道。

马上,跑进了几个宫女和家仆,簇拥着李治和豫章以及薛枫朝后花园的演武场走去。

接过一个家仆手中的宝剑,薛枫长吁一口气,舞起了在绝谷中孙思邈传授的剑舞。只见剑影翻飞,激荡的剑气旋转着,洋溢着,等他停手站立的时候,旁边一棵桂花树上盛开的朵朵金色桂花纷纷飘扬落下,如同下起了一场花瓣雨。

李治心头大震。此人真是个超级的人才啊,能文能武,文才一流,武艺超群。逐渐,他有了收为己用的想法。

而豫章,眼中的神色也越来越复杂。诗文音律剑术样样超绝!此人如果——她突然脸色一红,转首向李治看去。

李治缓缓走了过去,拍了拍薛枫的肩膀,“薛公子,多才多艺,才高八斗,本宫意欲聘请公子为东宫幕僚,你可愿意?”

薛枫一愣。李治日后为皇帝,自己跟了他,倒也是一条发达的途径。但自己与柳湘兰有三年之约,这李治登基起码在4年之后,自己等不及了。况且,进入东宫说是幕僚,实为奴才,|Qī|shu|ωang|自己不能干。他是一个傲骨天生的人,名利之心本来就很淡薄,要不他就不学历史和汉语言文学这种现代经济社会冷门的专业了,要不是为了柳湘兰,他压根就没有博取功名的念头。同时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更加不愿意当权贵的附属品。想到这里,他躬身一礼,“多谢太子殿下厚爱,薛枫才疏学浅不知礼仪,懒散惯了,进宫怕有损殿下威仪。”

李治叹息一声,这是拒绝自己啊。这也就是李治,性情仁厚,要是李世民的其他皇子,早就恼羞成怒了。点点头,“既然公子不愿辅佐本宫,也不能勉强于你。但你一身才学武艺,如果不能报效朝廷,实在可惜了。”

这时,豫章公主走了过来,轻启樱唇,“公子既然不愿入宫,可否留在本宫府中,本宫也好请教公子诗文音律。”

“这,公主恕罪。小民尚有要事在身,望公主见谅!”薛枫再次躬身。

豫章和李治对视一眼,眼中除了失望之外,倒也有一丝赞许。此人不趋炎附势,的确是高人。两人几乎同时打定主意,一定想方设法将他拉拢过来。不过,李治想要“用”,而豫章则是有其他想法。

见豫章公主和李治没说话,薛枫硬着头皮说,“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小民就此告辞了!”

豫章叹息一声,“既然如此,公子请便吧。”

薛枫躬身一揖,转身跟着宫女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治突然笑了,“豫章,你此刻可否很是失落?”

“王兄,你又来了!”豫章一跺脚,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走出豫章公主府第,薛枫回到了客栈。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回去,通过武力强行把柳湘兰娶了,然后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开个医馆或者饭馆平静地生活。既然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年代,自己也就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了,一切率性而为吧,什么功名,什么门户之见,统统见鬼去吧!

第二天上午,他结帐,准备离开长安,返回龙门。

刚要出客栈大门,突见一队青袍带刀军士纵马过来。带头的一个黑脸汉子,几步跨进客栈,大喊,“老板,你这里可有一个叫薛枫的客人?”

老板赶紧从柜台后面跑出来,行礼道,“军爷,这位薛公子刚结了帐准备走呢。”

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黑脸军士打量了他几眼,嘿嘿一笑,“你就是薛枫?人称酒中诗仙?”

薛枫愕然,半响,才点点头,“回军爷的话,在下正是薛枫。”

“好,很好。本侍卫奉高阳公主殿下之命,请薛公子到府中做客,随我走吧。”黑脸侍卫说着,就要去拉薛枫的胳膊。

高阳公主?唐太宗那个骄宠的女儿,唐朝历史上有名的放荡公主?薛枫微微往后一让,闪过了黑脸侍卫的手,“军爷,在下一介布衣,现在要回家乡龙门,请转告公主殿下,薛枫着急赶路,不敢应命。”

“大胆!公主殿下请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拒绝?来人,把他给我捆了带走!”黑脸侍卫冷然一哼,门外飞快跑进三个青年侍卫。

薛枫微怒,正要反抗,突又觉得不妥,这可不是王信,这是当朝公主啊!又是在警卫森严的帝都长安,自己公然与当朝公主作对,恐怕这大唐就再也没有自己立足的地方了。叹息一声,去就去吧,看看情况再说。想到这里,他默然听任侍卫将自己捆绑起来,搁在马背上,离开客栈而去。

在一座高大宏伟的府第门口,这些侍卫放开了薛枫,带着他走了进去,一路穿过数重院落,沿着一条青石小路,来到了一间宽大的客厅内。

客厅内,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在小声谈笑。黑脸侍卫在门外轻声说道,“公主殿下,小人将薛枫带到!”

“哦?让他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薛枫犹豫了一会,抬腿迈了进去,迎面看到一个神采飞扬的艳丽年轻女子:高高的发髻,华贵的裙装低开领口,露出白嫩的皮肤,高耸的胸部,一道乳沟若隐若现。面容清秀,眉如柳月,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翘,给人一种游戏人生的感觉。

薛枫微微一呆,自己来到大唐,遇见的都是超级美女啊。先是柳湘兰,接着是豫章公主,现在这个美女,估计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高阳公主了。他此刻暗暗将柳湘兰、豫章公主和面前的高阳公主进行了一番比较:柳湘兰是清纯之美,如出谷的幽兰;豫章公主则是高雅之美,如端庄的牡丹;而高阳公主,则是艳丽之美,带着几分野性。

正在愣神,一个略带点嘲讽的女声传过,“你就是薛枫?怎么,看到本宫,连个礼都不会行了吗?难道是被本宫的美色所迷?”高阳公主哈哈大笑起来,花枝乱颤,胸部爆满的两个凸起随之摇曳着,似乎要挣脱衣裙的束缚蹦跳出来。旁边的几个贵妇人也附和着放肆也可以说是放荡地笑着。

薛枫面色一红,急忙跪倒在地,“草民薛枫见过公主殿下!”

第六章血性燃烧

高阳公主终于止住了笑,嘴角一晒,“起来吧。听说你很有才学,本宫叫你来,为我们助助兴。几位夫人,你们看,让此人为我等吟几首诗如何啊?”

“公主说得不错,奴家听我家老爷说,这薛枫才思敏捷,很是厉害,就让他吟诗我们听听。”一旁,一位丰满的贵妇人笑着应道。她约三十余岁的年纪,风韵犹存,衣着同样很是暴露,硕大的双乳眼看就要从领口处挣脱开来。

“好,薛枫,你且吟诗给我们听。”高阳缓缓回到座位上坐下。

薛枫即尴尬又恼火,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背运?从军不成,功名获取无门,却要沦为妇人饮酒取乐的“道具”。他慢慢平静了下情绪,尽量用平缓的口气说,“不知公主殿下想听什么样的诗呢?”

“本宫喜欢饮酒,你就以酒为题吧。”高阳眯缝着双眼,瞥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气质不俗的青年。

“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龙门渡河来,便到长安自低昂。”薛枫顺嘴就来,临时篡改了杜甫的一首名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公主殿下,真是不错。当然,人也挺帅的哦!”刚才那位中年贵妇人笑逐颜开,望向薛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暧昧。

“继续,继续。夫人们,来,咱们也别闲着,喝酒!”高阳大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薛枫皱了皱眉头,这哪是公主啊,跟一个现代社会的放荡女青年差不多,与豫章公主的高雅端庄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怎么不吟了,继续。”高阳回过头,扫了薛枫一眼。

“公主殿下,薛枫才思缓慢,只能吟得一首。薛枫还要赶路,就此拜别公主殿下。”薛枫躬身一礼,转身就要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高阳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带着几丝冷厉。

薛枫不由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长得还不错,又会吟诗,这样吧,你就留在我这,给我当一个内侍吧。”高阳嘿嘿一笑,眼中的野性闪动着。

厅内的几位贵妇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暧昧地笑了起来,“公主殿下,奴家等恭喜你了!”

“哈哈哈!”高阳放声大笑,放肆的笑声远远地穿透出去,传播开去。

薛枫的怒火渐渐上升,作为一个现代青年,他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这可恶的高阳公主居然想要自己当她的玩物,或者准确地说是“面首”吧。

自己该怎么办?翻脸?还是?就在他站在那里发呆的时候,众贵妇人都已经告辞离去,厅内只剩下高阳一个人,坐在那里,眼神怪怪地看着他。

“公主殿下,薛枫家有老母在堂,需要回家奉养老母,还望公主开恩,放草民回去。”薛枫面无表情地再次躬身一礼。

“回去?先在本宫身边呆一段时间吧,哪天本宫高兴了,就放你回去。来人,给薛枫薛公子安排房间。”高阳冷冷一笑。

咬了咬牙,薛枫强行压下了怒火,再次躬身,“公主殿下,薛枫实在不敢应命!”

“你好大胆啊,本宫的话你敢不听!”高阳霍然站起,厉声道。

薛枫的脸慢慢的涨红了起来,不是害怕,更不是害羞,而是气得。他没有想到,这史书上有名的放荡公主,蛮横无礼的程度比历史记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定了定神,这个时候,情绪反而出奇得平静下来,“薛枫并非公主府中的奴仆,公主殿下凭什么强行将薛枫扣留在府中?大唐律法森严,还望公主以身作则!”

“什么?你居然教训起本宫来了,好,好!本宫再说一遍,你留还是不留?”高阳不怒反笑,不过身子略微有些颤抖。她本来以为,一个小小的布衣青年,就算有些才学,凭自己的公主身份,他还不趋之若鹜?谁知,居然不识抬举。

“不留。”薛枫一字一顿地回答,头抬起,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高阳,心想,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公主就能为所欲为吗?别的都能忍,想要把老子当玩物,门都没有!

“好得很!来人,给本宫杖打三十!”高阳冷笑着,手指着薛枫。门外三个侍卫一轰而入,团团围住了薛枫。

薛枫冷眼一扫,两只脚微微分开,两手握拳,摆好了反抗的架势。

“还等什么?给本宫拿下!”高阳怒喊。

两个侍卫冲上前来,一边一个按住了薛枫的肩膀。薛枫肩膀一松,两脚原地弹起,将两个侍卫踢倒在地。其实,论起力量来,他远远不如这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但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两个侍卫根本就没来得及抵抗就倒了。

第三个侍卫一看大惊,“保护公主!”说罢,他纵身过去,迎面就是一个直勾拳。薛枫头一侧,身子微微向后一闪,左手抬起抓住侍卫的手腕,往下一拉,然后紧接着,右手猛然击出,正中他的鼻梁,侍卫惨叫一声,往后一个趔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估计,鼻梁骨可能断了。

倒在地上的两个侍卫狼狈地爬起来,一边护住高阳,一边大喊:“来人,保护公主!”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厅内冲进十多个带刀侍卫,将薛枫困在当中。高阳此时,脸上反而浮起一丝兴奋之色,居然拍起了手来,“好,不错,有点意思,身手还不凡。本宫更得把你留下了。”

薛枫明白,今天自己算是彻底完蛋了。自己再“身手不凡”,也对付不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带刀侍卫,更何况,这是当朝公主,即便自己冲出了府去,恐怕也很难逃出长安去。

“只要你向本宫求饶,答应本宫留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好好伺候本宫,本宫包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高阳脸上浮起一丝怪怪的神色,轻轻弹着长长的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指甲。

薛枫羞愤地扫了高阳一眼。虽然,现代人的理性告诉他,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这样与一个当朝公主为敌实在是自不量力,但一想到高阳要将自己当成“鸭子”养起来,男人的血性就直冲脑门,就像一把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奇+_+书*_*网|心想,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而已。反正,莫名其妙来到大唐,自己也算是死了一回了。

“怎么样?本宫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忍无可忍,还需要忍吗?答案是否定的。

“去你娘的!”一向文雅的薛枫居然恶狠狠地蹦出一句粗话,纵身过去,向最近的一个持刀侍卫冲了过去。

第七章高阳鞭子

众侍卫没想到,到这个时候,薛枫居然还敢攻击公主侍卫,真是胆大包天哪!一愣神之间,那个侍卫就已经被薛枫击中,本来是冲脸部去的,但侍卫反应较快,头急速往后一仰,薛枫的拳头就猛然砸在他的肩窝处。

“放下你们的刀,本宫要活的!”高阳在一边兴致颇高地边看边喊。

众侍卫闻言纷纷扔掉手中的刀,呛啷朗,厅中响起一片清脆的声音。

薛枫左首两个侍卫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猛冲过来,死死地抓住了薛枫的两只胳膊。而薛枫的背后,也迅速冲上了一个侍卫,狠狠地一脚,踹向了薛枫的膝弯处,薛枫双腿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个侍卫赶紧扭起他的胳膊,用力将他压下去。

“抬起头,本宫再问你,留还是不留?”高阳缓缓走过来。

薛枫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压住他的侍卫大怒,抬脚狠狠地踢了他的屁股一下,薛枫奋力挣扎着,情绪已经接近疯狂,脑子里一片空白。

“来人,给本宫捆起来。取我的鞭子来。”高阳猛然大喝。

高阳接过侍卫手中一根金黄色的鞭子,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她稍微顿了一下,挥起鞭子,鞭梢在空中滑过一道金色的光芒,一声炸响,落在被绳索捆住的薛枫身上。

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薛枫一个激灵,意识从狂热逐渐趋向清醒。他知道,自己落在了这个放荡公主的手里,恐怕下场会很惨很惨。但事已至此,怕也没用了。

这时,高阳的鞭子又下来了,哧地一声,重重地落在他的背上,衣袍裂开,又是一道血印,他身子痛苦的抽动了一下。

“留还是不留?”高阳长吁一口气,收起鞭子,将鞭梢握在手里,高耸的胸部起伏着。

如果是别的“要求”,薛枫低头或许还有可能,毕竟,自己犯不上也没有能力与一个公主对抗。但做“鸭子”,是万万不能的!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他哈哈狂笑着,“打吧,打吧,我要是吭一声,就是狗娘养的!”

高阳的脸色大变,这样粗野的话谁敢在她的面前说?她怒极反笑,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歇斯底里地抽向了薛枫,口中叫着:“本宫让你放肆!让你放肆!”

一鞭。

二鞭。

三鞭。

……

数不清多少鞭了。反正,高阳直到打得累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中的鞭子。

薛枫背上血肉模糊,牙关紧咬,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双拳紧握捶在地面上,身子一阵阵斗颤着。他还真是一声没吭,旁观的侍卫们虽然虎视眈眈,但脸上却也流露出一丝同情和不忍。

说实在话,要不是有孙思邈之前在绝谷中对他将近两个月的魔鬼训练,“开发了”他的生命潜能,使他的皮肉抗击打能力大增,他不可能硬“抗”过这暴风骤雨一般的鞭子抽打。就算是不讨饶,也必然昏死过去了。可现在,高阳的鞭子抽打到后来,他感觉到的疼痛却减轻了,神志反而更加清醒。

高阳白嫩的手哆嗦着,手中的鞭子丢在了地上。她满脸不可思议地俯下身去,艳丽的脸庞凑过来,“你有种,本宫就是不信邪。来人,将他关在柴房里,吊起来。

两个侍卫应声过来,扶起薛枫,向柴房行去。他们为薛枫的血性所感,手下显得很是“温柔”。到了柴房,松垮跨地将他吊了起来,尽量让他舒服一点。其中一个侍卫叹息一声,“兄弟,还是低个头吧,咱家这位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薛枫默然不语。心想,到了这个份上,讨饶有用吗?

第二天一早,高阳果然带着鞭子过来了。仍然是一顿猛烈的抽打,无休止的鞭痛久了,也就麻木了。浑身的衣袍都被抽烂,碎成一块块布条,透过布条的间隙,一道道密密麻麻地血痕纵横交错,看上去非常恐怖。

薛枫昏迷过去又被冷水浇醒,再次昏迷过去,再次被冷水浇醒。薛枫从始至终没吭一声,目光中一片麻木。

薛枫没有崩溃,高阳却崩溃了——她呆呆地扔掉手中的鞭子,神情复杂地盯着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心中激荡着。她其实早就想放他离去了,但薛枫的倔强和傲气不屈让她感到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一向敢作敢为的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她明白,如果再打下去,这个人就是再能“抗”,也必死无疑。可就此放了他,自己高阳公主的面子何在?

她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手臂,轻轻走过去,“薛枫,只要你低头认错,本宫马上为你治伤放你离开!”

薛枫乏力地闭上了眼睛,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高阳恼火地一跺脚,转身愤愤地离去。将要到门口,忍不住又转过身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薛枫,你难道非要逼着本宫活活将你鞭炙而死吗?”

薛枫不是不想低头,他是不相信高阳能放了他,肯定又是想别的花招来羞辱自己。与其受辱而死,不如坚持到底。他心里咒骂着,身子震颤着。

高阳渐渐平静下来,又转身走了过来,突然眼前一亮,淡淡一笑,“薛枫,你如果再这样跟本宫硬抗下去,本宫也不打你了,本宫就以强奸本宫侍女之罪名将你送交有司,每日在长安街头示众,让你接受市井民众的万口唾骂。你信不信?”

薛枫陡然一震。他知道,高阳说得出做得到,以她公主的权势,硬给自己扣上这样一顶莫须有的不堪罪名,对她来说,并非难事。自己,恐怕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果真如此,那下场会比死亡更惨烈。

“怎么样?咱们打个商量,你低头认错,给本宫个面子,本宫给你治伤放你离去,绝不再为难于你。”高阳嘴角滑过一丝狡黠,她猜对了,对于薛枫这种人,攻心比严刑拷打更有效。或许,他不会畏惧权势和死亡,但他却一定会畏惧“道德的拷问”。

“好了,你只要不开口,本宫就当你答应了。来人哪,传御医来为薛枫治伤。”高阳嘿嘿一笑,大步离去,丰满的臀部扭动着,一片“浪花滚滚”。

第八章愤怒火焰

高阳走后,薛枫心里一松,终于昏了过去。两天水米未进,接受了惨烈的抽打,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御医来了,为昏迷的薛枫全身清洗干净,抹上了一层宫廷密制的创伤药,类似于现代社会云南白药一样的白色粉末。效果很是不错,几个时辰就起了作用,满身的鞭痕就开始止住了疼痛。

高阳派一个丫鬟过来,先给薛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接着硬是给他灌进了一碗鸡汤,喂他吃了几块点心。

一番折腾后,薛枫昏睡过去。想来时,已是次日上午。身子活动了下,没有一处不疼痛,他情不自禁地呻吟着,门外迅速走进来一个俏丽的丫鬟,端着一盘牛肉和一张大饼,“公子,公主殿下让奴婢来服侍公子用饭。”

“多谢姑娘。”薛枫轻轻说道。

“公子,你半躺着,让奴婢来喂你。”丫鬟走过来,坐在床边上,用银制的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往薛枫的嘴里送去。

薛枫腹中饥饿如同火烧,张嘴接过来,咀嚼起来。

丫鬟一边喂,一边嘟囔,“公子,你真是厉害,硬抗了公主的那么多鞭子不低头。公主对你很是关心呢,今早问了我好几遍你醒了没有,嘱咐我喂你用饭。”

薛枫慢慢吃着,没有说什么,其实也没话可说。

……

几天下来,薛枫的满身鞭伤开始发痒,有些居然已经结疤开始脱落,这一是宫廷用药效果明显,二来,还应该归功于孙思邈。按照中医的理论,身体活力强的人,身体本身的自我疗治能力要远远高于普通人。

高阳对他倒是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还亲自来看了他一次。但薛枫只觉一股深深的恨意和愤懑已经悄然在他身上生根了。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想痛快淋漓地反抗,叫骂,报复,有恩报恩,有仇必报,把所有来到大唐后欺凌过他的人,全部干掉,但那可能吗?除非,他想毁灭。生命是宝贵的,毕竟生命属于人的只有一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了“能力”,快意恩仇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然,高阳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过来“非礼”于他。不过,当他身体好转的时候,再次被高阳唤出来为她的酒宴吟诗助兴,但也对外公开称之为“请来的客人”,而不是“内侍”了。这也是他勉强能够接受的一个主要原因。毕竟,做公主的客人总是比“敌人”要好。

就这样又过了多日,薛枫都忘记了自己到底剽窃了多少诗人的诗作了。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另类的年轻公主,一天到晚除了饮酒作乐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吗?她的这座院落里,隐隐成了长安城里权贵夫人们放浪形骸聚会的隐秘场所了。

薛枫面对着一群放肆放荡的大唐贵族妇女那纵情放荡的眼神,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上流社会富人女子的糜烂生活!

这一天下午,高阳的酒宴散得比较早。薛枫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厅内走进一个粗壮的青年,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倒也有一种威猛之气。他心里一动,莫非,这就是房玄龄之子、高阳的丈夫,房玄龄之子房遗爱?不错,正是房遗爱。

他低头快步离去,却听高阳发出一声轻轻的媚笑,“薛枫,过来,给本宫捶捶肩,本宫这会乏得很。”

薛枫脸一红,呆了一下,怒火又起。当着驸马的面,高阳用这种“腔调”和神态对待自己,简直是可恶之极。

高阳声音变得大了,但似乎也更媚了,“快点,你没听到本宫的话吗?”

他走上前去,落下拳头,捶向了高阳那轻弹可破略有些瘦的肩膀,触手滑嫩,目光低视下去,隐隐可以看见高阳那火热而曲线玲珑的身子,是那么地充满着野性的诱惑力。但此刻,薛枫哪还有什么旖旎之念!

房遗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他抬起头扫了薛枫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但马上就变得麻木起来,他走过来,“公主,一会我父亲要宴请朝中几位大臣,希望公主能出席。”

“轻点,你都弄疼本宫了。”高阳媚笑着,回头瞥了薛枫一眼,“驸马啊,本宫平生就喜欢饮酒作乐,既然有酒宴,本宫就为你房家长这个面子,你去吧,到时本宫一定会去的。”

“好!”房遗爱轻轻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身而去。

薛枫感到真是不可思议,面对自己的妻子与另外的男人有如此亲昵的举止,房遗爱居然能做到安之若素视而不见,看来,这史书记载的并非虚言啊!

看着房遗爱离去的背影,薛枫看到高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嘲讽。突然,她猛回头,“别捶了!你去吧!”刚才的媚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异样的冷漠。

薛枫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容是那么的怪异。

“你笑什么?”高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慵懒的身子。

薛枫仰首向着天花板,半响,猛然低下头去,一脚,把站在他右侧的高阳踢倒在地,正中她的屁股。高阳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震惊让高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颤抖了一下,手指着薛枫,厉声道,“你,你居然敢殴打本宫?!”

“老子打的就是你!公主怎么了,公主算个屁!”薛枫积攒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一个箭步上前,腰间的龙渊宝剑脱鞘而出,然后抬脚就踩在了高阳的胸膛上的乳沟间,紧紧地把她压在地上,宝剑出鞘,剑尖指着高阳的咽喉,“喊吧,门外就有你的侍卫,呼救吧,老子今天和你鱼死网破!”

高阳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薛枫的靴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锋利的剑芒似乎要滑破她的咽喉,让她惊惶和恐惧,“你敢动本宫,你会死无丧身之地!”

“哦?死吗,很可怕吗?你不是差点把我打死吗?”薛枫阴森地低低一笑,手中的剑尖一点点割裂开高阳胸部的衣裙,露出粉红色的围胸,冰冷的剑芒丝丝滑过她柔嫩的肌肤,高阳身子哆嗦着,在地上微微地抽动着。

门外,有侍卫听见厅内有动静,却不敢进。不经她允许,侍卫是不敢进入的。侍卫只得隔着大门恭声喊:公主殿下,您有事吗?

薛枫冷冷地看着高阳那苍白的俏脸,剑尖继续在她的衣裙上游走着。

高阳颤抖着,微弱地回了一声,“本宫没事,都别进来。”

这个时候,薛枫的剑尖已经把她的衣裙整个都割开了。他俯下身去,三把两把就把她的衣裙连带内衣都扯了个精光,无尽的恐惧和寒意让高阳身子斗颤地更加厉害了,“你要干什么?你就是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的!”

全身赤裸,暴露在薛枫的脚下。薛枫恶毒地一笑,“尊敬的公主殿下,我这样把你带到外面去,你说我能不能逃出去?”

“你,你,不要啊!本宫求你了,本宫……”

“住嘴!我受够了!”薛枫手中的剑晃动着,内心的情绪激动到了顶点。

“你放开我,让我穿上衣服,我一定让你离开,我对你没有恶意,你……”高阳不由自主地蜷曲着身子,双手捂住紧要部位,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慌乱恐惧无措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她从小到大,哪里经历过这种情形?

薛枫缓缓挪开脚,蹲下身来,高阳恐惧地盯着他,一对坚挺的乳房剧烈晃动着,“你要做什么?”

“怎么,你不是很放荡吗?还怕羞?你已经把我逼上了绝路,我也没办法,在我死之前,我要让你,这个大唐的高阳公主,为我陪葬。”薛枫把剑再次对准了她的咽喉,“起来!”

第九章赌斗酒令(上)

薛枫的剑离开她的咽喉只有半寸,高阳麻木地双手撑地,哆嗦着站起身来,赤裸的娇躯上,坚挺的双乳间居然还有一个黑色的脚印。

这时,门外一个宫女喊道,“公主殿下,宴会就要开始了,您该更衣梳妆了。”

高阳哀伤地看了薛枫一眼,红艳的嘴唇依旧哆嗦着,“你别这样了,你放了我,我发誓,一定让你安全离开。”

“我还能相信你吗?”薛枫冷冷一哼,其实,此刻他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正在思考该如何脱身。

“薛,薛枫,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高阳对天起誓,如果食言,不得好死!放过我吧,一会宫女侍卫们进来,我固然丢脸,但你也难逃大唐王法,好不好?”高阳双手将双乳捂住,双腿紧闭,几近于哀求了。

薛枫闭上眼睛,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他淡淡一笑,“你说话不算话也不要紧,我固然一死,你也活不了。”说完,她捡起地上已经烂成两半的衣裙仍在高阳身上,“让她们给你另外拿衣服来!”

高阳长吁一口气,煞白的脸色变得略微有些血色,大声道:“给本宫取一套衣裙来,放在门口,谁都不要进来!”

宫女应声而去,取来衣裙放在门口,薛枫纵身一跃冲到门口,捡起衣裙瞬间纵身倒跃回来。高阳飞快地自己穿戴整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髻,用桌案上的丝巾擦拭了一下有些脏的脸庞。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己穿衣服了。

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洪亮豪放的笑声。

高阳居住的院落处于房府的北侧,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中间有一道小门与房府的主院相连。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大步穿过小门,远远的喊道:“高阳公主,老程要帐来了!”

高阳看着已经走进客厅的高大雄壮中年男子,勉强一笑,“卢国公,你也来了,今晚,你可要与本宫再次赌斗酒令哦。”

“那是自然,但公主你不要耍赖啊,上次你欠老夫的1000两银子还没兑现呢。”男子嘿嘿一笑。

“区区1000两银子,也值得你整天挂在嘴上。好了拉,今天我们再斗上一斗,完了一起结帐。”高阳嘴角一撇。

薛枫不由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男子,膀阔腰圆,面如黑炭,身材高大足有1米90,一身青色长袍,显得即精干又威武。这就是野史和演义小说中有名的程知节程咬金啊!

程咬金一愣,“高阳公主,这是何人呢?”

“哦,这是本宫请来的客人,长安有名的酒中诗仙薛枫薛公子。”高阳回过头神色有些愤怒地看了薛枫一眼,尽量把身影放得平缓,“薛公子,还不见过卢国公?”

薛枫暗暗平静了下情绪,躬身一礼,“草民薛枫,见过卢国公。”

“免礼,免礼,我可是久仰大名了。”程咬金一摆手,好奇地打量了薛枫一眼,“这是才子啊,高阳公主一定要带他去参加宴会啊,也好让老夫见识一下酒中诗仙是不是实质名归。”

高阳转首望向薛枫,走过去,低低地说,“薛枫,你随我去吧,完了你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食言,给本宫留点面子。”

薛枫淡淡一笑,“希望公主殿下说话算话!”

高阳与程咬金谈笑着快步向厅外走去,薛枫怀抱龙渊紧随其后。

房府的正厅内,已经按照坐席坐满了一些人,看样子都是朝中的大臣权贵。薛枫简单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去。他也不认识,当然,管他们是什么人呢,与自己无关。

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公主过来了!”很多人也纷纷站起来,向高阳躬身施礼,“见过公主殿下!”

高阳点点头,径自在正中主席的右侧坐下。而程咬金则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梁国公,今天请客,一定要管够酒啊,不要再和上次一样,让老程我喝得不爽。”

薛枫眼前一亮,房玄龄?!他抬头看去,对于这个有名的大贤臣,他是满心敬仰的。

房玄龄呵呵一笑,“卢国公说笑了,酒自然管够!”

“勋国公驾到!”家人来报,房玄龄迎了上去。薛枫心里一动,暗骂,是那可恶的张士贵来了!

一番寒暄,张士贵入座。房玄龄走到自己正中的主席上去,刚要落座,家人又再次来报,“豫章公主殿下驾到!”

房玄龄一惊,自己没邀请她啊?但惊讶归惊讶,礼节还是不能少的。他快步向厅外迎去,没走几步,豫章已经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

薛枫身子莫名地一颤。低着头偷偷望去:豫章出尘秀美的脸上挂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一袭紫色衣裙,发髻高挺,酥胸高耸,迈着沉稳的步子走着。与高阳相比,她的装扮实在是很保守了,但这种淡雅和平和的气质却让人感到很亲切、很舒服。

房玄龄朗声一笑,“公主殿下驾到,玄龄有失远迎了!”

豫章轻轻一笑,“梁国公,本宫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啊!”说完,她放眼四顾,冲着众人略一点头,“诸位国公、大人久违了!”

“公主殿下金安!”众人依次行礼,豫章一边前行,一边颔首还礼。

房玄龄命人在自己主席的左侧安排了一个座位,豫章冲高阳一笑,“豫章见过高阳姐姐!”

“豫章妹子,你怎么来了?”高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豫章向来不喜欢饮酒作乐,如何?

“妹子想姐姐了,特意来看看。”豫章笑着坐了下去,马上,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投向了高阳身后。

薛枫此时突然觉得有些难堪,说不出来的难受。他深深地低着头,躲避着豫章那复杂的眼神。

酒宴开始了,房玄龄例行公事一般地客套了几句。大臣们互相宴请,在初唐似乎成了一种联系感情的风尚。但因为李世民崇尚节俭,一般酒宴都很简单,除了酒之外,多是几样简单的菜肴,更没有舞乐。所以,酒宴就流行赌斗酒令来助兴,否则,这酒宴也太单调了。

酒令是筵宴上助兴取乐的饮酒游戏,最早诞生于西周,完备于隋唐。饮酒行令在士大夫中特别风行,他们还常常赋诗撰文予以赞颂。白居易诗曰:“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后汉贾逵并撰写《酒令》一书。清代俞效培辑成《酒令丛钞》四卷。

酒过三巡,程咬金和高阳便又赌上了。

“高阳公主殿下,今天咱们的赌注是多少呢?”程咬金粗放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着。

“还是千两白银。”高阳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主席上的房玄龄眼中闪过一丝难堪。

“好,老程我就先开始了,请听我的首句:一轮圆月照金樽!”程咬金大声说。这时,厅内众人都停止了叙话,数十双眼睛一起盯着高阳和程咬金。这两个“活宝”可是长安有名的赌酒令大王,不但凡宴必行酒令,花样百出,还带有丰厚的彩头赌注。

高阳愣了下,“卢国公,今天还文雅起来了?也好,本宫对你:金樽斟满月满轮!”

薛枫在一旁暗暗点头,这高阳倒也有几分才学,答的很贴切公正。

程咬金满饮一杯,“圆月跌落金樽内!”

高阳呆了呆,这程咬金今天怎么这般风雅?沉吟着,她缓缓对道:“手举金樽带月吞!”

“好!妙啊!”众人一起喝彩。

“好啊,高阳公主厉害。老程我苦思好几天的妙对都被你对上了。也罢,奶奶的,老程我再来个粗俗一点的,如果公主能对上,老程就输给你双倍的彩头。”程咬金站起身,走到场中,嘿嘿一笑,“屁股一抬,喝了重来!”

说罢笑眯眯的双眼望着高阳,全场一阵哄笑。高阳面红耳赤,大呼,“你这是什么令?不通!胡扯!”

“怎么不通?怕是公主答不上来吧。”程咬金哈哈大笑,“赶紧连上次的1000两银子一起给老程。”

“哪有如此下流的酒令?你自己也答不上来吧。”高阳冷笑。

“屁股一动,表示尊重!”程咬金大声道,“这难道不是很好的下令?”

高阳一呆,愣在那里。她无法否认啊,这令虽然粗俗,但也不能不说他对得巧妙。全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她有些急了,站起身来,“卢国公,你不要得意,该我先出令了,如果你能对上,我再追加白银千两!”

“哦,好,公主请出,老程这里接着呢。”程咬金满不在乎地点头。

“有水念作清,无水也念青。去了青边水,添心即为精。”高阳沉思了下,吟出了上令。此令一出,众人皆感奇妙,纷纷鼓掌叫好。

高阳得意地大笑,“如何?”程咬金愣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赌斗酒令(下)

感谢书友们的支持,今天豁出去了,爆发!这是今天第二更,晚上再更三章,分别在晚7点以后,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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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抓耳挠腮,在大厅中走来走去,众人都笑了,恐怕他要抓瞎了。正当众人以为程咬金要认输的时候,他的黑脸上突然泛起一阵得色,大声答道:“有水念作湘,无水也念相。去了相边水,添雨即为霜。”

众人大惊,当真是绝对!片刻的沉默过后,厅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和喝彩声。薛枫很是奇怪,不是说程咬金是一个有名的“粗人”吗,怎么居然文采这么高呢?

高阳跟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程咬金这个武夫总是能战胜自己?突然,她回头看了薛枫一眼,低低地说,“薛枫,麻烦你替我出场,对他一对!”

薛枫冷冷摇头,“抱歉,公主殿下,薛枫不懂酒令。”

“你不要太过分了。算我求你,只要帮本宫赢回面子,你马上就可以走,今天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就当没有发生过。”高阳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薛枫飞快地瞥了沉稳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豫章一眼,不知怎地,感到异样的尴尬,恨不能立刻离开高阳的身边。上前一步,“也好,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公主殿下说话算话,否则——”

“你居然还在威胁我?!”高阳愤怒地冷视着薛枫。

“我威胁公主了吗?”薛枫淡淡一笑,毫不畏惧地迎上高阳的目光。

高阳扫了一眼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程咬金,一咬牙,“薛枫,你厉害!”说罢,她指着薛枫,大声喊道,“卢国公,你且莫得意,如果你能赢了他,彩头我愿意加倍。”

程咬金一愣,望向了薛枫。而这时,众人,包括豫章和房玄龄以及张士贵等,都将目光投向了薛枫。

薛枫面无表情,昂首挺胸从高阳背后走了出来。“他是我请来的客人,薛枫!”高阳犹豫了下,介绍道。

“啊?!”众人吃了一惊。”

“好,好,我来见识一下酒中诗仙的文采。”程咬金略一沉思,“小伙子,你是愿意来粗口还是细口?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薛枫微微笑道,“薛枫一介布衣,国公出令便是!”

“好。听好了:傘字有五人,下列众小人,上侍一大人。”程咬金一字一顿,慢慢出令。

薛枫差点就笑出声来,这程咬金真是个行酒令的天才啊,这么怪异生涩的酒令也能想得出来,当真是具有99分的难度了,一般人还真对不出。可惜,老程,你遇到的是我薛枫,几乎无所不通的现代穿越人薛枫!

众人都为程咬金的酒令倾倒,太妙了!都在苦苦思索。

薛枫慢慢走到程咬金跟前,躬身一礼,“卢国公大人,薛枫僭越了!”说罢,他的目光从众位权贵大臣们脸上滑过,在豫章温柔的眼神面前略一停顿,便大声说出了他的下令:“爽字有五人,旁列众小人,中藏一大人。”

厅中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天哪,这也能对得出来!下令比上令更有难度,更见功底,上下令相连,真乃千古绝令也!半响,叫好声响起,高阳更是兴奋地拍着巴掌,就差点没跳起来。

程咬金呆呆地望着薛枫,突然怒吼一声,“不行,咱们再来!单禾本是禾,添口也成和,除却禾边口,添斗便成科。宁添一斗,莫添一口。”

这个更难对。不过,薛枫有如同电脑一般的大脑,他意识海中储存的知识就跟网络一下,“百度”一下便不难找到答案。他平静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发散出一股子平淡而不平凡的气质,终于,他笑了,“单同本是同,添金也是铜,除却金边同,添重便成锺。见锺不打,何处见铜。”

喝彩声鼓掌声把程咬金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叫,“你们叫个屁啊。对上了,也不算老程输,顶多是个平手。”

薛枫突然想逗逗眼前这个与小说描绘相距甚远的历史名人,“卢国公大人,薛枫有一令,国公大人能否一对?”

“我老程行酒令,还没怕过谁来。你出令便是,接不上,老程认输便是。”程咬金豪爽地说着,炯炯的目光瞪着薛枫。

“品字三个口,宁添一斗,莫添一口,口口口,劝君更进一杯酒。”薛枫说完,呵呵一笑,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等着看程咬金的洋相。

足足有两盏茶的时间。程咬金终于垂头丧气得低下头来,叹息一声,“高阳,你们赢了,老程认输!”

薛枫转首看了看高阳,深深一揖,“公主殿下,薛枫就此告辞!”说罢,向众人团团一礼,转身大步离去。高阳望着薛枫离去的背影,俏脸上滑过一丝黯然,呼道:“且慢!”

薛枫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来,“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你记住,本宫还是会找你来吟诗的。”高阳沉吟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也有一丝失落和不舍。

此时此刻,面对薛枫,高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按理,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薛枫刚才对她如此“无礼”,按照她的性子,将他凌迟处死都未必解恨,但不知怎么地,她居然还是忍住了。或许,是薛枫的“与众不同”让她多少有些迷茫吧。

“多谢公主厚爱!但恐怕薛枫没法再为公主效力了,薛枫要立刻返回故乡,自此之后再也不到长安来了。”说罢,薛枫再次一躬身,扭头行去。

身后,程咬金大声喊,“小伙子,你的下令呢?对出来,也让老程见识见识!”

“森字三根木,宁砍一木,莫毁一林,木木木,众里寻芳千百度。”漂浮不定的声音远远传来,薛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厅中。

而豫章则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想要说什么但却还是保持了沉默。不过,她匆匆向房玄龄和高阳打了个招呼,带着丫鬟和侍卫也随之离去。

房府大门外,薛枫仰起脸看了看漫天的星斗,长吁一口气,有一种冲出牢笼的感觉,连日来满腔的郁闷一扫而空。

回过头看了看房府高悬的金字牌匾,他叹息一声,眼前仿佛闪过高阳那时而放荡时而戏谑的美丽的眼神。正欲离去,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薛公子,请留步!”

薛枫不用回头,他知道,是豫章公主。

“薛先生,本宫听闻先生被高阳姐姐强行留在房府,本想来此与高阳姐姐打个商量,谁知,呵呵,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豫章依旧迈着那沉稳而轻柔地脚步,来到了薛枫的身边。

“多谢公主殿下厚爱,薛枫感激不尽。”薛枫此刻居然有一种羞愧的感觉,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些无颜面见江东父老的感觉。

“先生何必这么客气呢?对于先生的才学,豫章一向是仰慕地紧呢。今晚,先生又大展才学,恐怕不久又要传为佳话了。”豫章目光如水,注视着薛枫,“如果先生不嫌弃,可否暂时到豫章府中,让本宫早晚聆听教益呢?”

“这?公主殿下的关爱,薛枫铭记在心。薛枫还是到客栈去投宿吧,明日一早,我也该返回故里了。”说完,他向豫章躬身一揖,连看都不敢再看豫章一眼,疾步行去。

身后,传来一声幽怨地叹息。

第十一章诗酒之会

感谢大家,今天爆发!8点钟继续更新,诸位先看着,偶码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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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如钩,秋风扑面。沿着宽阔的街道,薛枫信步行去。不久,便发现了一个客栈。摸摸衣袖中的口袋,银两和盘缠都在,龙渊宝剑也佩戴于腰间,就是自己的行李包裹遗忘在房府了。别的倒没有什么,就是自己从现代社会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他有点舍不得。思量再三,心想还是算了,不要了,反正在这个大唐,这个玩意也不可能有什么用处了。

这家客栈名“李记”,规模倒也不小。此时天还不算晚,客栈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颇为热闹。走进客栈,就有店小二跑过来招呼,“公子,要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给我开一个房间,顺便请送点吃喝到房间里。”薛枫神情冷漠。

在大唐住店,可不像现代社会,又要登记,又要检验身份证件,只需要你掏钱付帐就可以入住了。说简单点,只要你有钱,不是官府通缉的罪犯,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住宿。而且,这大唐的旅店虽然硬件设施没法跟现代社会比,但服务的质量却是远远高于现代社会。

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红日初升。穿衣起床,店小二就送来了洗漱用具。简单洗漱一下,擦了一把脸,用青盐擦拭了一下牙齿,准备去吃点东西。然而,推门一看,却见豫章公主府中的丫鬟青霞和几个公主府侍卫站在门口。他一愣,怎么麻烦又来了?自己想走还走不了了?

“公子,你终于起床了。青霞已经在门外等候你多时了。我家公主殿下让奴家来通知公子,她今天中午在风临阁举行诗酒会,务必请公子赏光参加。”青霞上前,躬身一福。

“唉,青霞姑娘,我能否不去呢?”薛枫呆了一呆。

“公主说了,如果不能请到公子,要重重责罚青霞,请公子可怜可怜青霞吧。”青霞红着脸,小手不由自主地搓着衣角。看样子,如果薛枫不答应,她没准会下跪恳求他。

“那么,请带路吧。”他呵呵一笑,心想,看在豫章对自己一向礼遇有加的份上,自己就走一趟吧,不就是个诗酒会吗,不会写还不会抄?

青霞一喜,“来人,伺候公子更衣!”

一个侍卫捧着一套崭新而华丽的月白色长袍和一条玉带走了过来。薛枫愕然,“青霞姑娘,你这是何意?”

“公子,这是公主的一番心意。这可是她亲自挑选的丝绸布料,连夜吩咐府中的裁缝师傅赶制的。你就穿上试试吧,好吗?”青霞走过来,接过衣服,塞到了薛枫手里。

薛枫有些哭笑不得,拿着衣服转身进屋,脱去了自己的旧袍,换上了青霞带来的新衣。再次走出门来,青霞眼前一亮,连声赞叹,“公子,你好英俊,这衣服真是很合体哦!”

“青霞姑娘,走吧。”薛枫苦笑,不过,说实话,豫章公主对他如此用心,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还是风临阁,依旧是那块场地。不同的是,这次的人比上次要多得多,就连太子李治都来了。

豫章公主看到身着月白色长袍更显英俊潇洒飘逸的薛枫进来,眼中划过一丝浓浓的欣喜,站起身来,呼道,“给薛公子看座。”薛枫连连道谢,向豫章以及李治躬身施礼后才坐了下去。

“诸位,此次诗酒会,还是老规矩,大家尽兴喝酒,尽兴吟诗,不醉不归!”豫章公主此刻兴致颇高,声音明显听出了几许兴奋。

薛枫偷偷打量了下全场,除了上次的李百药、上官议等都在场之外,还多了几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卑职就首先献丑了。”一个青衣中年男子站出来,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薛枫一眼,缓缓吟道:“乔木托危岫,积翠绕连冈。叶疏犹漏影,花少未流芳。

风来闻肃肃,雾罢见苍苍。此中饯行迈,不异上河梁。”

薛枫心里嘀咕——许敬宗!现在贞观朝的著作郎,日后李治执政时期的礼部尚书。此人,日后成为了李治和武则天的亲信大臣。

众人齐声喝彩,许敬宗环环一揖,微笑着回到座位。

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接着站出来,呵呵笑了一声,“景猷也来献丑一首——玉琯凉初应,金壶夜渐阑。沧池流稍洁,仙掌露方漙。雁声风处断,树影月中寒。爽气长空净,高吟觉思宽。”

众人依旧喝彩,薛枫也点点头,确乎是好诗!他知道,此人是现任的吏部尚书杨师道,也是初唐有名的诗人。

杨师道拱手转了一圈,也自返回座位。这时,一个英俊青年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场中,“上官允见过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上官公子也是长安一大才子,请吟诗为大家助兴。”豫章微笑着,摆了摆手。一旁的上官仪手抚白须,面露赞许之色。这是他的义子,原本是家人之子,后来非常喜欢他的才思敏捷,才收为义子,朝夕调教,诗名已是名满帝都。

辇路夹垂杨,离宫通建章。日落横峰影,云归起夕凉。雕轩动流吹,羽盖息回塘。薙草生还绿,残花落尚香。青岩类姑射,碧涧似汾阳。幸属无为日,欢娱尚未央。——上官允一边吟着,一边用冰冷的目光扫向了薛枫。

“好!意境高远。”豫章公主鼓掌,众人也是一番喝彩。上官允看着豫章公主,面露得色,突然,他转身朝薛枫走过去。“你,可是最近满城传扬的所谓的‘酒中诗仙’薛枫吗?”

薛枫站起身,点点头,“在下正是薛枫,但却不是什么酒中诗仙。”

“既然来到了诗酒会上,岂能不留下一首诗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才情敢号称酒中诗仙?”上官允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薛枫才疏学浅,哪里比得上上官公子的学识。这里,都是大唐的饱学之士,薛枫实在不敢献丑,还望公子海涵。”薛枫不想生事,略为谦逊着推辞道。

“既然是才疏学浅,做不得诗,你来此何为?快些离开,别浪费了这个座椅。”上官允蛮横地说,手指向了门外。

“薛枫既然来了,还是不走了,在这里学习一下,也是好的。”薛枫淡淡一笑,默然坐下,自斟自饮,再也不理他。上官允大怒,突然拔出随身宝剑,剑尖指着薛枫的手腕。

第十二章人胜婵娟

今天第四章来了,偶睡觉了。呵呵,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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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一呆。上官允虽然少年清高,傲气凌人,但也不至于当着当今太子和公主的面,如此无礼啊!

岂知,上官允自视甚高,私下对号称长安才女且文武双全的豫章公主爱慕极深,今见薛枫一介布衣,得到豫章公主如此礼遇,他怒火妒火一起上升,才如此失态。

薛枫冷冷地看了上官允一眼,“拿开你的剑!”

上官允冷哼一声,动也没动。

薛枫缓缓站起,身子一闪,就到了他的右侧,右手迅速探前,猛然在他握剑的手腕上击打了一下,他手中的宝剑就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左手握拳狠狠一个直勾拳,击在他的胸膛上。

上官允腾腾腾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恼羞成怒地爬起身来,捡起地上的宝剑,挥舞着就冲了上来。

上官仪怒喝一声,“允儿,大胆!不许无礼!”

上官允一顿,停下脚步,缓缓收回宝剑,恨恨地瞪了薛枫一眼。薛枫不屑的一撇嘴,心想,一个破纨绔子弟,牛什么牛!老子也想开了,从今往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管他什么公主大臣,什么权贵子弟。

上官允狼狈地刚要走回座位,突然转头,“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此人一首诗都吟不出,定是徒有虚名,不如将其赶出会场。”

豫章公主眉头一皱。李治则呵呵一笑,“薛先生,看在本宫的薄面上,不妨为大会助兴几首佳作吧。”众人一惊,李治如此礼让的言语,分明是对其很是看重,上官允更是忌妒万分。

薛枫赶紧起身冲李治躬身一揖,“薛枫遵命。”

薛枫顺手从桌上抓起一壶酒,仰头灌了几口,心想,罢了,既然如此,李白大诗人,实在对不住了,只能借用你的诸多大作了。在古代诗人里面,薛枫最喜欢的就是李白,因而李白的诗他几乎是倒背如流。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各位大人,草民薛枫早年游行天下,曾写得几首诗作,今天一一吟诵出来,请大家指正。”说罢,他又灌了一口酒,开始了他在唐朝生活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诗歌创作抄袭。

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閤下,白首太玄经。

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清平调——云想衣裳花相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薛枫一口气吟了数首李白的诗,尤其是那首《侠客行》让众人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陶醉进去,包括上官允。

豫章公主带头鼓起了掌,众人方才醒过神来,纷纷鼓掌喝彩。

只有上官允,脸上全是愤懑不服之色。他大步走到场中,大声说,“此人诗作全系旧作,谁知是不是抄袭他人之作呢?不如,现场出题,我和他比试一番。”

上官仪也站起身来,“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允儿所言也有些道理,请太子殿下为他们两个出题吧。”

李治淡淡一笑,冲薛枫道,“你可愿意?”薛枫无奈点头,心里把上官允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治站起身,缓缓说道,“我就出两题,一题为表达情思的现场之作,二题为为我王妹豫章公主写一首诗。”

众人轰然叫好。上官允昂头道,“我先来。”

上官允沉吟着,吟出了第一首——北林鹊夜飞,南轩月初进。调弦发清徵,荡心祛褊吝。变作离鸿声,还入思归引。长叹未终极,秋风飘素鬓。

半响,上官允望着豫章公主的目光充满了爱慕,他缓缓吟道——长安才女容倾国,诗书才艺本传名。八月桂花结玉果,洛山秋水寄幽情。

“好诗!”上官议等人一起喝彩。李治笑了笑,“上官允诗作才思敏捷,完全符合本宫的题意。尤其是后一首,非常贴切,我王妹当之无愧啊。”说罢,转首看着豫章公主笑了笑。

豫章也自点头,目光却转向了薛枫。心想,他能给自己写出一首什么诗呢?

薛枫猛然仰起头把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情思?好吧,李商隐的“无题”不就是现成的吗?暗骂了一声,他吟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诗中隐喻的离愁别恨,哀怨缠绵,让众人顿时动容。上官允的诗虽然不错,但与这首一比,可谓是天上地下了。

“好!妙啊!”李治情不自禁地鼓掌叫绝,“薛先生,不知是谁家女子让你这般用情至深!令人感动。接下来,该为豫章吟诗了,你继续。”

豫章一阵紧张,眼睛微闭。全场众人也都在期待地看着薛枫,看他又能吟出什么佳作来。

薛枫望着花容月貌气质高贵的豫章公主,心想,这无法作假了,只好自己临场发挥下了,幸好自己是学古典文学的,作首古诗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走到场中的案几上,挥笔而就——

玉颜成色得天眷,清荷出水正芳年。凝眸一颦失鱼雁,对镜三笑怯花颜。玉柳扶风垂帝都,一身才艺冠古贤。宝玉为骨情为神,我道今人胜婵娟。

写罢,双手奉上,李治接过,半响无语。豫章公主心里焦急,要不是众人在此,她早就从李治手中抢过来看了。

李治蓦然哈哈大笑,“妙极,妙极!不但诗妙,字更传神!王妹必将因此诗名垂青史,真是令人羡慕啊!”说罢,一边吟将出来,一边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看了,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上官仪叹息一声,此人诗字两绝,才学之高,绝非是上官允所能比的。

豫章公主心头砰砰只跳。望向薛枫的眼神中,多了几许柔情。这让上官允看了,妒火又起。

“能文不能武,谓之懦夫也。自古诗剑一体,不知薛公子可否敢与我一试舞剑之术?”上官允冷冷说道,拔出佩剑指向了薛枫。

薛枫心头火起,仰头向着穹顶。半响,他低下头来,低沉的声音让人心寒:“与你比试,脏了薛枫的宝剑,滚开!”

第十三章高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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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上官允脸涨红,剑尖晃动着抬起,眼看就要刺中薛枫的肩膀。

“你是一头蠢猪,你不配用剑。”上官允的耳朵内传入薛枫那低沉细微的声音,薛枫身子一跃而起,已经到了他的身侧,龙渊宝剑顺势出鞘,凌厉的剑锋从他的脸前闪过,他的逍遥冠已经被剑锋削落在地。

没等上官允回过神来,薛枫面向李治和豫章,低低而言:“太子殿下,请让众位大人离席,给薛枫让出点空来,薛枫舞舞宝剑给大家助兴可好?”

“也好。诸位,离席,贴墙站立,且看薛枫舞剑。”李治微微有些愕然,几天不见,薛枫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原来非常“内敛”,如今却是锋芒毕露啊!

众人赶紧离席,伙计上来把桌子往边上一撤,腾出一个较大的空场来。这个酒楼的客厅很大,在长安算是独一无二的了,否则,豫章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举行诗酒会。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薛枫放肆了。”他缓缓舞动着龙渊,心里感慨万千,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大唐王朝,路在何方?千头万绪一起涌上心头,千种惆怅,万般郁闷,他情不自禁地大声吟唱起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剑光闪动,人影翻飞。当一切回归平静之时,场中已经失去了薛枫的踪影,门外传来一声豪迈的吟唱:高歌一曲离别去,他日相见不相识!

诗绝,剑舞似乎更绝,众人瞠目结舌,如坠波涛汹涌的大海。豫章公主呆在那里。半天,她突然大喝一声“备马!”

一旁侍立的家仆急忙出去,牵出一匹马,豫章快步离去,走到门口,翻身上马,纵马驰去。

明德门。正在大步前行的薛枫,突听一阵马蹄急促。一匹红色骏马停在身边,豫章公主翻身下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意欲何往?”豫章面色发红,语音略带激动。

“回公主,薛枫要回归故里。”薛枫诧异万分,没想到这看似娇滴滴的公主居然身手如此矫捷。

“男儿大丈夫,怀有满腹才学,不图扬名于世,不思济世安民,难道要终老于山林吗?”豫章公主一字一顿,声音低沉。

薛枫呆了一呆。

“豫章深深仰慕公子才学武艺,本宫一定向父皇举荐你,你留在长安好吗?”豫章又道。

薛枫沉吟着,心中也着实感动。作为一个公主,能快马追上自己再三挽留,自己若不答应,也忒不识抬举了。也罢,自己就碰碰运气,看看这位侠骨柔肠的公主能给自己带来何种命运的转折。

想到这里,他躬身一揖,“多谢公主厚爱,薛枫从命就是。”

豫章展颜一笑,“我们回吧,你先住到我的府上。”

一国之高贵公主与一个布衣青年相伴步行穿过长安城,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坊间朝野。薛枫的名气越来越大,诗书剑三绝的名号不胫而走,有好事者还编成段子,到处宣扬——这高歌一曲动长安的千古佳话!

住到豫章府上的第二天一早。青霞早早地过来,端着洗漱用具,门也没敲,就直接推门而入了。薛枫刚刚醒来,感觉睡得很舒服,来到大唐这么长时间了,就这一晚睡得格外踏实。也许,是豫章体贴入微的缘故吧。

看到青霞,薛枫急忙披衣而起,“青霞姑娘,麻烦你了。”

“公子,你忒客气了。你是公主请来的客人,青霞乃是下人,伺候你是本份。更何况,公子对青霞还有救命之恩,青霞是主动要求过来侍奉公子的。”青霞噗哧一笑,“公子,我看,我们家公主对你颇有好感呢,我从来没见她对哪个男子如此关心过,昨晚还一个劲吩咐我说天凉了,让我多给你增添被子。”

“青霞姑娘说笑了,薛枫一介布衣,公主不过是礼贤下士罢了。”薛枫略有些尴尬,接过青霞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

“公子,你赶紧用些早点,一会长乐公主殿下要来,我家公主说了,要请你作陪。”青霞在屋内的桌子上早已摆放好了四样精致的甜点和一壶热茶。

长乐公主?薛枫嘀咕一声,青霞在一旁悄然说,“公子,是已故长孙皇后的嫡长女,下嫁给长孙无忌子长孙冲的长乐公主。不过,这位公主脾气很好,也没有架子,与我家公主很是要好呢。”

“哦。”薛枫点点头,随手拿起一块甜点,咬了一口。

吃完了早饭,豫章的侍卫就过来请薛枫。跟在侍卫的屁股后面,薛枫默默走进了豫章府中的客厅。厅中,长乐公主已经来了。

“薛公子,来,这是长乐公主。”豫章亲切地招呼道。

“草民薛枫,见过长乐公主殿下。”薛枫依旧是那种淡然的神情,躬身行礼,顺眼瞥了长乐一眼,心里一动,又是一个美女!体态丰腴,面如满月,与豫章等女比起来,另有一番成熟的韵味,就像一朵盛开怒放的蔷薇。

“你就是薛枫?本宫倒是久仰你的大名了,希望不是虚有其表啊。”长乐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心说,什么酒中诗仙,不过是一个贪慕富贵企图高攀公主的登徒子罢了,尽管相貌还不错,但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小白脸,自己见得多了。

虽然感觉到长乐的不屑一顾,薛枫也没有什么反应。在他看来,这些皇家子女,怎么会看上自己一个草民呢?很正常。倒是豫章有些不忍,连忙笑着说,“长乐姐姐,薛公子满腹才学,你莫要小瞧他哦。”

“是吗,薛枫,你这样的人才,不去朝堂效力,如何跑到公主府里来了?在我大唐,攀龙附凤之徒,可是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长乐微微一晒。

“薛枫无意攀龙附凤,倒是长乐公主殿下小心一些,别招惹一些攀龙附凤之徒。”薛枫冷哼一声。

长乐冷笑一声,不再理他。转过脸去,“妹子,今日天高气爽,风和日丽,趁天色尚早,你我姐妹二人不如出城秋游一番,登临城外的那座高山,一览长安风景如何?”

“好主意啊,长乐姐姐。妹子早就想出游了,刚好,薛枫公子也一起去吧,我们在山顶奏乐吟诗,倒也别有一番风趣呢。”豫章点点头,嫣然一笑。

“他也去?”长乐眉头一皱,本想说什么,但望着豫章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叹息一声忍了下去。

两位公主出行,车驾队伍自然很是庞大。除了丫鬟家仆外,还有数十名侍卫跟随,一行上百人浩浩荡荡出城向东而去。豫章出行,一向是骑马的,但长乐却骑不得马,只能坐车。

大约半个时辰,就来到了长安东郊那一座名叫“苍桓”(薛枫不知此山何名,是听侍卫讲的)的高山面前,看上去,这似乎是秦岭山脉的一个支系罢了。

山高入云,很是巍峨壮观。豫章和长乐携手站在队伍的前面,低声絮语,而薛枫背着豫章的古琴和一支箫,远远跟随在后面。

第十四章暴风雨来

今天第二更,感谢兄弟们!晚上还有更新,请关注。(九天书写的不好,因为文字功底有限,但九天努力在写,争取写的让兄弟们满意。但不管怎样,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不喜欢的朋友你可以不看,也可以批评和建议,但请你文明一点,不要侮辱到九天的亲人,好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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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就在此等候,本宫与长乐公主上山游玩一番,就回来,薛公子你随本宫前往。”豫章转过身来,高声说道。

“公主殿下,千万使不得!公主乃千金之躯,小人等不敢妄离公主左右!”一个侍卫统领模样的男子赶紧上前跪倒。

“不要紧,此山我登临过多次了,没有什么大型野兽出没。有薛公子保护本宫和长乐公主,你们就放心在此等候。”豫章摆了摆手,目光十分温和。

“这?”侍卫统领还要说什么,被长乐打断了,“好了,登山散散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豫章妹子武艺也不凡呢,你们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尔等在此等候,薛枫,随我们上山。”

薛枫默默点头。跟在两人身后,向山上攀去。

两女已经换上了精干的短裙,登起山来倒也速度不慢。尤其是豫章,脚步轻盈,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三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进着,接近中午的时候,逐渐到了山半中腰。豫章和长乐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起向山下望去,只见山下农田片片,一条玉带般的渭水河折返向西奔流,还能看得见绵延不绝的长安城墙上那迎风招展的大唐军旗。

“长乐姐姐,你累吗?”豫章轻轻一笑,望着气喘吁吁的长乐。

“妹子你别笑话姐姐,姐姐比不得你,练过武艺,能骑马射箭上阵杀敌,我真是有些累了。薛枫过来,伺候本宫休息。”长乐擦了一把汗,很自然地挥了挥手。

薛枫愣了下,伺候她休息?自己不是她的家仆啊。再说了,此地处于山间,她要如何“休息”?想到这里,他慢慢走上前去,“公主殿下,你就地休息便是了。”

“你说什么?你让本宫就地休息?大胆!”长乐恼火地跺了跺脚。

“那么,请问公主要如何休息?”薛枫微微一笑,心想,难道你要我把你抱在怀里休息吗?

长乐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刚要发作,豫章过来拉着她的手,“姐姐,你就将就点吧,这是在山里啊。喏,这里有一块石头,你坐下歇会。”

长乐冷哼一声,一屁股坐下,怒冲冲地扭头望着别处。

豫章轻笑一声,轻声说,“长乐姐姐,你一向脾气温和,怎么今天脾气这样大啊,莫非是薛枫冒犯了姐姐吗?”

长乐呆了下,没有说话。她平素待人和气,今天面对薛枫,却不知怎地,看他处处不顺眼。她根本就不相信薛枫有“诗仙”之才,觉得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再者,她还听闻,薛枫给高阳做过几天的“内侍”,心里更是对其持有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认为他是那种投机钻营企图利用公主谋取富贵的小人了。

豫章叹息一声,走到薛枫跟前,眼神清澈地望着他,低低地说,“公子,长乐姐姐今天情绪不好,你莫怪她。”

“薛枫不敢。”薛枫淡淡一笑,顺手把背上的古琴和箫解下来,放在了脚下,双眼投向了身前那片生长在山坡上的茂密的丛林。经过高阳那件事情以后,他逐渐明白,在这个古代王权社会,自己后世那种性格已经不适应在这里生存,要想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他必须要改变,彻底改变!一切率性而去,决不委屈自己,不惹事但绝不怕事。有了这样的处事原则,他反而觉得心胸开朗了。

一阵阵山风吹来,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飘来几朵乌云,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不好,公主殿下,马上要下雨了!”薛枫一惊。

“啊,这怎么办哪。”长乐立即站起,抬头看了看天,急得搓手跺脚。

“两位公主,山雨欲来,此刻我们就算是立即下山,也来不及了。”薛枫说着,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快,我们赶紧去那边的树林里去。”

三人撒腿就跑,山风猛烈的刮了起来,雨点纷纷飘落,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滂沱大雨。山路,由于雨水浇落变得泥泞不堪,豫章还好,长乐就惨了,雨水浇在身上,发髻散乱,深一脚浅一脚地落在后面。

风急雨骤。薛枫在雨中艰难地往后一瞥,长乐已经跌倒在地了。他暗骂一声,真没用!看着豫章已经进入了树林,他折返回来,奔跑到长乐跟前,一把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向前奔去。

长乐在他的怀里挣扎了几下,“把本宫放下来!”

长乐的衣裙都已经湿透,紧紧贴在丰满的身子上。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滑落下来,顺着她的乳沟流进了衣裙内。她越是挣扎,胸前那两个涨鼓鼓的物事越是摩擦着薛枫的胸膛,让他多少有些异样。

进得林内,有树木的遮掩,几乎挡住了雨幕。豫章看着薛枫抱着长乐过来,呵呵一笑,“长乐姐姐,你可成了落汤鸡了。”

长乐脸一红,从薛枫怀里挣脱开了,一阵山风吹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薛公子,这场雨不小呢,看来,我们要在这里躲一阵子了。”豫章一边拧了拧衣角的雨水,一边长吁了口气。

“嗯。看起来,没有半个时辰,停不了。”薛枫把湿透的外袍脱下来,放在手里拧了拧,抖了抖,再次披在身上。

哗哗的雨声,呼呼的风声,三人躲在这幽暗的树林里,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蓦然,一道闪电划过,一声炸雷响起。

“不好!”打雷了,薛枫突然想起,这雷雨天,躲在树下是多么愚蠢的事情!正在忧心间,又是一道闪电滑过,前面不远处,一个皮球大的红色火球从天而降,劈在一棵高大的树上,细长的闪电形成一道发光的绳链连接着红色火球,火球顿时四散崩裂,发出震天的巨响,火光冲天,树木轰然倒地。

“天哪!”长乐惊恐地向前猛窜两步,一头钻进豫章的怀里,“妹子,吓死我了,这是何故?”

闪电开始密集起来,一道接着一道,雷声时而轰隆闷响,时而清脆炸响,她们身边已经有不少树木被闪电击中,倒在地上,林中火光四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焦糊气味。

豫章也有些惶恐,虽然不像长乐那样明显。她紧紧地搂住长乐,同时把惊惶的眼神望向了薛枫。却见他两眼发呆,愣在那里。

“薛枫!薛枫!”豫章连连呼唤,却没见他有任何动静。

第十五章老虎挡道

第三更,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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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枫一惊,“啊,两位公主殿下,不好,雷电击中树木,我们必须要赶紧离开树林,要不,非常危险。”

说着,他上前一把拉起豫章的手,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了长乐的手,豫章没有什么,长乐虽然在惊惶中也忍不住怒斥一声,手一甩,“放开本宫!”

薛枫顾不得计较这些,径自拉着豫章的手向树林外跑去,同时回过头来大声道:“长乐公主,如果你再不出来,雷电可没长眼,可不认识你是大唐公主。”

看着两人跑去的身影,长乐呆了一下,旋即颤声高呼,“妹子,等等我!”

跑出树林,虽然天空中雷电依然交加,但薛枫知道起码不会有雷击的危险了。就是,滂沱的大雨浇在身上,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薛枫双手拢了拢被雨水浇乱的头发,“公主,那边有一块凸出的巨石,我们到那里暂时避一下雨。”

豫章艰难地点点头,拉着已经跟上来的长乐,顶着风雨向巨石的方向“跑”去。说是“跑”,其实跟走也没有多大区别,风雨太大,山路泥泞不堪,中间几次,长乐都差点滑倒。

然而,山路旁这块依附在山壁上凸出的巨石底下,根本就容不下三个人。薛枫一愣,把豫章和长乐推了过去,自己依旧站立在雨中,任凭风雨浇灌着吹打着他的身躯。

豫章不忍,“公子,你过来,我们挤上一挤。”

长乐冷哼一声,“不行,他一个男子,岂能与我们挤在一起?”

薛枫猛然甩了甩头,头发飘散击打着雨幕,扫了长乐一眼,道:“不用了,我到那边去。”

说完,他一手遮挡在额前,向山路的那一端侧着身子行去。他已经发现,那边有一个被绿草掩盖的洞穴,似乎是山体塌方无意中形成的一个土洞。进得洞穴,虽然里面也是水洼一片,洞穴的顶壁上还沥沥拉拉滴着水珠,[奇][书][网]但毕竟比在外边被雨浇要强得多了。

突如其来的暴风雷雨,半个多时辰后终于风散雨收。

薛枫走出洞穴。豫章和长乐也已经走了过来,豫章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公子,雷雨已经停了!”

“是的。”薛枫微微一笑,缓缓起身,向山路下方走去。豫章和长乐对视一眼,略为整理了下湿透的衣裙,也跟随他而去。

一切依旧。红日当头,天空晴朗。如果不是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清新,还真难以相信,就在不久前,下了一阵风暴雷雨。

“两位公主殿下,我们该如何?”薛枫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下山,下山!”长乐烦躁地挥了挥手,“现在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豫章也点点头,“公子,咱们回吧。”说罢,与长乐携手一起向山下行去。

常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经过这么一阵狂风暴雨,山路变得非常泥泞湿滑,三人小心翼翼地行进着。

刚刚转过一道山梁,突然,走在前面的豫章和长乐一声尖叫,急速后退着。后面的薛枫一惊,急速冲上前去,打眼望去。不看不要紧,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有一只体态高大的老虎盘踞在山路中间,浑身红白相间的毛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肥硕的身躯上,两只阴森森的虎眼中放射着残忍的凶光。

老虎?天哪,这山里居然还有老虎?薛枫当即呆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说实话,这会他还没来得及害怕,一时间蒙了。老虎,不是夜晚才出来吗,怎么大白天就出来活动呢?看来,是刚才那阵暴风雷雨闪电把在树林里栖息的老虎给惊起来了。

老虎一步步向前逼近着,口中发出洪亮而低沉的吼叫。

长乐面如土色浑身发抖,豫章虽然是女中豪杰,也擅长骑马射箭,但也毕竟是女性,手中又没有武器,看到猛兽老虎,自然也是心惊胆战不已。

薛枫哀叹一声,怎么这么倒霉啊,进山游玩不但遭遇雨淋,还碰到老虎。自己虽然被孙思邈强化训练有了一点防身的“功夫”,但面前这可是百兽之王、凶猛无比的老虎啊!

常识告诉他,遇到大型的野生动物,你不能后退,你越是胆怯,它们越是凶狠地进攻。于是他咬牙站着没动,强忍着巨大的恐惧。

一边盯着老虎威风凛凛的身躯,一边长吸一口气,“两位公主殿下,不要慌,你们慢慢后退,千万不要慌张,记住一定要慢慢后退!”

豫章拉着手瑟瑟发抖的长乐,这时候,她的勇气和豪情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逐渐镇定起来,明白薛枫说得没错。她轻轻唤道,“长乐姐姐,别怕,跟着我,咱们慢慢向后退!”

长乐的脸此刻已经由惨白变成了血红,那是极度恐惧和极度惊惶下的结果!

山下,豫章和长乐的家仆、侍卫们乱成了一团,突发一阵大雨,山上的两位公主到底怎样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侍卫统领等雨刚一停,就带着数十名侍卫沿山道快速奔跑上山而来。

但山路太湿滑,他们虽然都有一身武艺,但行进速度也不是很快。不时,还有几人不住地摔倒在泥泞的山路上。但没有人叫苦,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飞速向上行去。要知道,如果豫章和长乐这两位公主在山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一群人,一个都别想活命。这两位,可都是当今圣上的心肝宝贝疙瘩啊!

而这时,半山腰的山路上,薛枫一个人正与那只庞大的老虎对峙着,身后不远处,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互相搀扶着,慢慢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

老虎突然吼叫一声,屁股后面跟鞭子一样的虎尾甩了一下,前面两只前腿略弯,身子前冲略俯下,目射凶光,头上那一个“王”字异常突出。

薛枫手心的汗珠,毫不夸张地说,已经可以用来“洗脸”了。在现代社会,他只在动物园里见过老虎这种早已在山林间失去踪迹的大型肉食猫科动物,但在大唐,这可不是笼子里那等待喂养的虎,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山中百兽之王,绝对的杀手!

第十六章血战猛虎

薛枫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退反进,居然向前迈了两步。背后的豫章发出一声惊呼,“薛枫,危险!”

薛枫回过头来,淡淡一笑。笑容中,有坚定也有恐惧。面对凶残的百兽之王老虎,赤手双拳,说不害怕那纯粹是矫情。

我是一个男人!如果我还活着,就不能让身后的这两个女人受一点伤害。当然,并不是因为她们是公主。几乎是在片刻间,他又向前迈了一步。

老虎似乎有些蒙了,咆哮着往后退着,眼中的凶光闪烁着,迷离着。于是,山路上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一人一虎面对面,人进,虎退!

然而,老虎毕竟是老虎,天生的凶残嗜血,除了面对比它更强大的生命,它是不会放弃的,更遑论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

果然,老虎退了大约数米的距离,便不再退却。它仰起满是茸毛的头颅,发出一声悠长的虎啸,露出森森的利牙。它略一俯冲,前蹄腾空,猛扑了上来。瞬间,前蹄已经搭在了薛枫的肩膀上,老虎又是一声仰首虎啸,猛然张口向薛枫的咽喉咬去。咬猎物的咽喉,几乎是一切野生食肉动物的生命本能。豫章和长乐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薛枫情急之下,头猛然向一侧避开,两只手却死死抓住老虎俯冲上来的两只前蹄,大吼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数百斤重的老虎掀翻在地。

老虎立刻翻过身来,咆哮一声,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它学聪明了,不再去咬薛枫的咽喉,而是连抓带咬,扑向了他的下半身。薛枫虽然反应很快,但他一个人类,速度比老虎还差一点,尤其这是近身搏斗。

衣袍扯烂,五道巨大的血口子在右大腿上出现,肌肉翻开,鲜血淋漓。薛枫痛得身子一哆嗦,差点没晕过去。

不能晕,也不能害怕了,事到如今,只有拼命了。老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薛枫怒吼着,一边闪躲,一边拳打脚踢,与疯狂的老虎纠缠着。老虎的利爪虽然每次都给他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再加上鞭子一样的虎尾时时抽打着他的身子。但由于薛枫灵活的跳跃,以及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回击,它倒一时片刻拿薛枫也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老虎还无法一下子把薛枫干掉!

很难想象,一个手无寸铁的青年能与一只猛虎搏斗在一起,这一幕,很难让人相信。但现实却是正在上演着!这一切,除了在绝谷中的魔鬼训练让他具备了高于常人的力量、耐力和速度以外,精神意志的力量支撑也是非常关键的!

薛枫正是依靠狂热的精神意志才支撑下来,他已经不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与猛虎搏斗到底争取自己生命的巨大信心和勇气。这种精神上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危急时刻,它能最大限度地激发人的潜能,而至于人的潜能到底有多大,恐怕谁也无法做出结论。经常有新闻说,某某妇女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掀起了一辆汽车云云,就是这个道理。

身后不远处,豫章也已经不再害怕了。薛枫勇猛不畏死的表现,让她感动,让她沉醉。她甚至要冲上前来,与薛枫一起战斗。然而,长乐却死死地抱紧了她,让她动弹不得。她知道,他这是在拼死保护她们。如果他放弃自己两人逃生,老虎肯定会选择自己两人而放弃他,他生还的机会可以说是很大的!然而,他没有,他留下来了,用血肉之躯挡住了猛虎!

薛枫此刻,浑身血迹斑斑,衣袍早已四散扯烂,头发披散,虽然狼狈却别有一种威势。地上,一摊摊血迹是那么醒目!豫章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两行泪珠缓缓坠下。就连长乐,都慢慢平静下来,眼望着与猛虎“纠缠”在一起的薛枫,眼神中也多了一种光彩。

老虎有些不耐了,再次扑咬上来。冲力很大,一下子就把薛枫扑倒在地。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神志昏迷了。眼冒金星,汗水混着血水迷蒙着他的双眼。老虎身上巨大的膻腥气味冲进他的鼻孔,锋利白森森的虎牙已经触手可及!

薛枫猛然大喝一声,奋起全力,下意识地抬腿蹬着老虎沉重的肚腹,接着,两只手使劲掐住了老虎向下咬过来的脖子。他怒吼着,两只手拼命地挤压着……一人一虎在地上翻滚着,一会虎在上,一会人在上。

不知过了多久。豫章和长乐的侍卫们冲上前来,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人一虎死死地抱在一起,虎狼的两只前爪深深陷进扣住了薛枫的肩膀,而薛枫的两只手死死的卡住了老虎的脖子,模样怪异,“难舍难分”!

半响,豫章一声痛苦地尖叫,冲上前去,侍卫们赶紧拦住了她。豫章颤抖地问,“你们,你们看看薛公子怎样了?”

一个侍卫上前,突然挥刀砍断了老虎的两只前爪,强行分开了薛枫和老虎,看了看,然后抬头满脸震惊地答道:“回公主殿下,薛公子失血过度,脱力,早已昏过去了,而老虎,似乎,似乎是窒息而亡!”

“赶紧救他!”豫章乏力地呼唤一声,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薛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他伤得太重了,虽然都是皮肉伤,但不要忘了,小口子多了也会死人的。更何况,他与老虎赤手肉搏,用力过猛,伤口撕裂地更大,失血过多。

豫章坐在他的床头,脸上挂着惊喜的神色,“你醒了?”

薛枫勉强一笑,没成想这一笑,也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苍白了。

豫章赶紧给他拉了拉被子,柔声道,“你别动,好好休息。御医说了,你外伤无碍,主要是失血过多,只要静养几天,滋补元气就可以恢复健康。”

“多谢公主。”薛枫轻轻说道,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长乐居然也在屋里。只不过,她远远地站在门口,脸上浮现着复杂的神情。

她慢慢走过来,“豫章妹子,去休息会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这里,有我。”

豫章看了看薛枫,薛枫心里一动,闭上了双眼,内心却激荡着。这可是当朝一个公主啊,居然守在自己身边一天一夜,仅仅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吗?

豫章疲倦地点点头,“好的,长乐姐姐,要不你也回去吧。这里,有青霞守着薛枫就够了。”说完,她揉揉腰,把站在门外的青霞叫了进来,自己默默离去了。

长乐坐在床边,似是自言自语,“薛枫,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豫章妹子有福啊!”

薛枫没有睁开双眼。

“薛枫,你好好休息吧,本宫回府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如果有来生,本宫一定会嫁一个像你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长乐喟然一叹,落寞地缓步离去。旁边的青霞目光异样地瞥了长乐一眼,低头嘀咕着,“薛公子,你真是个魔星啊,长乐公主殿下看上去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青霞,你好放肆,胆敢如此胡言乱语,对公主不恭,你到底有几个脑袋?”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青霞大惊,手中端着的铜制茶盘哐啷一声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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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书友觉得,主角不够男人,九天无话可说,只能说一些情节是铺垫,主角已经开始强大了。一下子强大起来,后面就没有故事了。关于高阳,本书中的高阳有别于历史上或者大家印象中的高阳,她也算是一个重要的配角,她与主角的恩怨纠缠很快就要结束——再有2章就告一段落。主角的征战生涯、发挥才学成为强者的历程就开始了……谢谢大家。暂时的不爽,是为了以后的更爽!头一次写,把握不好,请书友们见谅!抱歉。晚上还有2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十七章无耻要求

高阳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冷冷地盯着青霞。青霞面若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阳公主殿下,青霞该死!青霞该死!”

“起来吧,这次姑且饶了你,如若有下回,本宫定与你主子说,将你流放南荒。”高阳声音和缓了一些,但面上仍然是阴云密布。

“多谢公主殿下恩典,青霞知罪了!”青霞急忙捡起地上的茶盘,匆匆后退着离开了屋子。

“薛枫啊,本宫看你来了,据说,你一个人赤手杀了一只老虎啊,真是不可思议,你怎么做到的?”高阳径自坐在床边,两道热烈的目光射向薛枫,似乎忘记了,就在几天前,她刚被薛枫“裸练”了一顿。

“薛枫理所应当,没有什么可夸耀的。我相信,任何人只要是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这样做的。”薛枫淡淡一笑。

“快拉倒吧,现在的男人啊,不是见利忘义之徒,就是好色之徒,没几个好东西,你算是特殊情况了。”高阳嘻嘻一笑,嘴角一晒。

薛枫无言以对。

高阳俯下身,衣着暴露的她,整个爆满的胸部一下子呈现在薛枫眼前,薛枫禁不住把头往一边扭去。

“嘿嘿,我们的大英雄还怕羞啊!”高阳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身子继续俯下,淡淡的女子体香已经传入薛枫的口鼻,“大英雄,你知道吗,本宫很是喜欢你。那天,你那样对我,我都无法恨你。你愿意当我的情人吗?”

薛枫缓缓闭上眼睛,“公主殿下请自重!”

“自重?本宫从来都很自重。告诉你,本宫看上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逃过我的手掌心,你可要想好了。”高阳猛然坐直了身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上豫章了吗?我哪点比她差?”

“也请公主殿下记好了,薛枫也不是善男信女,倘若公主殿下再找薛枫麻烦,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像上次那样心软。”薛枫低沉地说。这一刻,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想骂娘,这个女人,真是,真是太TMD那个什么了!

“我再问你一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薛枫断然摇头,冷冷地扫了高阳一眼,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高阳冷哼一声,“你会后悔的!”说罢,她伸手摸了一把薛枫的脸,哈哈大笑而去。

※※※※

“上官允,本宫问你,你可是喜欢豫章公主?”高阳高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身前站着一身蓝袍的上官允。

“回高阳公主,上官允爱慕豫章公主,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殿下此问何意?”

“哈哈,本宫自然有用意。我再问你,你敢向豫章表白吗?”

“敢,有何不敢?”

“好,你附耳过来,我有妙计给你,包你获得豫章的芳心。”高阳眼中闪过古怪的光芒。

…………

10天以后。豫章公主府外突然人满为患,几乎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往这里涌来。

一个侍卫满脸不可思议地跑进来,“公主殿下,门外,门外……”

“你说,门外什么?”豫章正与薛枫闲谈,经过这几天的修养,他已经恢复了六七成,基本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

“门外,上官议的义子上官允打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豫章公主殿下,上官允爱你。”侍卫附耳过来,小声而吞吞吐吐地说。

“你说什么?!”豫章霍然站起,“薛枫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来到府门外,豫章不由呆了。门外全是长安的老百姓,围着看热闹呢。大唐风气虽然开放,但公开说爱,而且是对一个当朝公主,这可是天大的稀罕事,不引起轰动才怪呢。上官允一身蓝袍,满面笑容,高举一面旗帜,上书“豫章公主殿下上官允喜欢你”几个大字。

豫章大怒,在侍卫的护卫下,冲过去,斥道,“上官允,你干什么?快走开!”

“公主殿下,上官允对于公主的爱慕之心,天地可鉴!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上官允高声应道,引起围观者的一阵阵叫好声。

豫章面上青红不定,“你去死吧。来人,传本宫的命令,凡在公主府外聚众闹事喧哗者,杀无赦。”说罢,拂袖而去。

侍卫们这么一清场,围观者自然也就散去了,上官允也被驱逐走了。但这件事却远远没有平息。

“青霞姑娘,府门外是怎么回事啊,听起来好吵。”薛枫半靠在床上,轻声问送茶水过来的青霞。

青霞脸色一变,犹豫半响才说,“薛公子,门外是上官允公子公开向我家公主求爱呢。”

“哦,是这样。”薛枫淡淡一笑。

“还有一句儿谣,现在满长安的孩童们都在传唱。”青霞低下头轻轻说道。

“什么歌谣啊?青霞姑娘,你说来听听。”

“龙门有薛枫,本是布衣郎,富贵险中求,傍公主豫章。”青霞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薛枫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蹦而起,牵动了腿上的伤口,忍不住呻吟几声。

“青霞,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豫章走进来,脸色阴沉,目光冷厉。

“公主殿下,是,是青霞听府外的小孩子们在到处传唱。”青霞惊惧地望着豫章,情不自禁地跪伏在地。

“你是我府中的人,薛枫又是你的恩人,你难道不了解薛公子的为人吗?你居然传播谣言,本宫定不轻饶于你。”豫章怒火高炽。

“公主饶命啊!”青霞哭喊着。

“公主,此事与青霞姑娘无关,是我问她的。算了,我也不怪她。谣言嘛,总是会传播的,今天青霞不说,还是会有别人说的。”薛枫缓缓说道,“薛枫问心无愧,何惧谣言!”

“本宫就知道,薛公子你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不会为世俗流言所动的。”豫章嫣然一笑,走上前来,“起来吧,这次就饶过你。”

青霞连连叩首,惶恐而去,出门时,回过头看了昂然站立的薛枫一眼,默默说道,“薛公子,对不住你了,我是没办法,请不要怪我!”

不知怎么地,望着青霞踉踉跄跄离去的瘦弱背影,薛枫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身子猛然颤抖了几下。

“薛公子,你怎么了?快躺下吧,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豫章怜惜地搀住了他的胳膊。

“没事,我没事。”薛枫突感一阵迷茫,一阵巨大的乏力,两眼冒起了无数颗金色的小星星,天旋地转,晕倒在豫章怀里。

第十八章青霞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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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枫晕倒了,吓了豫章一大跳。急宣御医来看,不过是虚惊一场。原来,他最近老是躺着不活动,身子发虚,刚才冷不丁跃起,气血冲头暂时晕倒而已。

房府。高阳大奇,嘿嘿一笑,“还真是个奇男子啊,这样都能忍受?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好了,你赶紧回去,我们抓紧时间实施第二步计划。去吧,我马上就去配合于你。”

一个清瘦的丽影告退而去。

※※※※

午后。青霞端了一杯茶,轻轻放在薛枫的床边上,“公子,上午青霞言出无状,冒犯公子,公子还怪青霞吗?”

“哪里话,青霞姑娘,我不怪你。”薛枫端起茶,喝了一口。

“青霞有一件事情想求公子。”

“说吧,只要薛枫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我有个朋友,久闻公子诗名,想求公子题一首诗,都拜托青霞好长时间了,青霞看公子一直养病,没敢开口呢。”

“哦,是这样啊,这有何难?我写就是了。”说罢,薛枫下得床来,放眼一看,“不过,青霞,你得帮我拿笔墨纸砚来。”

“这样吧,公子,我房中有现成的笔墨纸砚,要不请公子到我房中简单题上一首,算是我敷衍一下那个朋友。”青霞低声说。

“也好。”薛枫回到床边拿起外袍就要穿,青霞嘻嘻一笑,“公子啊,我房间就在这个院子里,没有几步远,又不是出门,你还有必要穿戴整齐吗?”

呵呵一笑,薛枫一想也是,抬腿就随着青霞去了对面不足十米远的下人卧房。

进得门去,薛枫打量了几眼,“青霞,你房间布置得不错啊,非常淡雅。”

“公子过奖了,青霞不过是一个粗鄙的下人,有个地方睡觉就是了。”

“你的笔墨纸砚呢?取来,我题。”

青霞一边应着,一边却将眼睛的余光透过门缝朝外瞅去,只见远远地走过来三个女子的身影。她一咬牙,猛然把衣裙撕开,冲上来紧紧抱住薛枫,“公子,对不住了,你不要怪我,我是被逼的!”

“你干什么?滚开!”薛枫心里一凉,隐约感到,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他一把将青霞推倒在地,急速推门闯出屋去。没走几步,迎面碰上了豫章、长乐和高阳。

高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立即喊道,“我的薛大公子,你怎么跑到下人房里去了?你不是养伤吗?”

“这?”薛枫有些尴尬,刚要说话,只听青霞在房中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

豫章和长乐惊讶地对望了一眼,一起飞快地走进青霞的屋子。只见青霞赤身裸体,蜷曲着身子,躲在床的一角,雪白的床单上,有一滩殷红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豫章大惊,“青霞,你怎么了?”

“薛公子,他,他侮辱了我。”青霞抽泣着说。

“什么?!”豫章突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厥过去。长乐在一旁扶住了她,“青霞,你可不要乱说,这不是闹着玩的。”

“公主殿下,我正在收拾屋子,他突然就闯了进来……”豫章听着青霞断断续续的哭诉,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真的吗?会是真的吗?天哪!

两人走出门外,高阳迎上前来,“豫章妹子,怎么回事?”

豫章哀伤地看了薛枫一眼,没吭声。长乐望着薛枫,“薛枫,你为什么要做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薛枫什么都明白了。他知道,一定又是高阳搞得鬼。他冷笑一声,“公主殿下,薛枫还是那句话,问心无愧!”

“我呸!你还问心无愧?你平白无故到一个下人房里干吗?好,就算你有理由,那本宫问你,你为何又穿着内衣?难道,穿内衣跑到一个丫鬟的房里,不能说明你图谋不轨吗?”高阳咄咄逼人地逼视着薛枫。

薛枫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无法否认,高阳分析的没有什么不对。按照常理来看,他的确是很可疑的。

“我早就觉得你是一个图谋不轨的人,豫章妹子,把他交给京兆尹衙门去。”高阳转过脸。

“高阳公主,你会为你的得寸进尺付出代价的!”薛枫冷笑起来,高阳看着他射来的寒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无法相信,一个能面对老虎不惧生死的好男儿大丈夫,能做出这种禽兽行为。”豫章微微摇了摇头,“公子,你把经过详细地说一说。”

“公主殿下,薛枫到青霞房中,是应她之请,要我给她题字,我刚进去她就撕烂自己的衣服……”薛枫望着豫章,点点头,缓缓而言。

“不,公主殿下,他说谎。我请他题字何必要到我房中?明明是狡辩,公主请问青霞做主啊。”青霞在屋内凄厉地嘶喊着。

“青霞,你!”薛枫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别装了,薛枫。豫章妹子,应该没错的,青霞服侍他多日了,他正当青年,一时情欲冲动侮辱了青霞也不是没可能的。”高阳得意地看着薛枫。

投向薛枫的目光中,怀疑逐渐变成了鄙夷和不屑,长乐暗想,薛枫啊薛枫,本来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看来,还是与那些臭男人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好色的莽夫罢了!她冷哼一声,“来人,把他抓起来,交京兆尹衙门。”

“哼,来吧,事情不搞清楚,看谁敢动我?”薛枫凌厉地看着长乐,“我就不相信,黑的能变成白的。”

“不错,长乐姐姐,此事颇有蹊跷,必须仔细查查。”豫章若有所思,继续侃侃而谈,“第一,薛枫赤手搏斗猛虎,无畏死亡,说明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会行如此苟且之事;第二,薛枫来到我府中,是我百般挽留邀请来的,如果不是我快马追赶,人家已经离开长安了;第三,倘若是薛枫为了富贵对本宫有所企图,那么,他为何要去公然强暴一个丫鬟?这岂不是太愚蠢?第四,为什么青霞早不叫晚不叫,非得等到我们到了的时候叫?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高阳惊讶地看了看豫章,心想,“这丫头还真了解他。”想到这里,她哈哈一笑,“豫章,你怕是被他迷住了,失去判断了。走吧,长乐姐姐,这是人家豫章的家务事,我们是外人,还是别管了。”

长乐狐疑地瞥了豫章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声,跟着高阳离去。高阳知道,此事不难被揭穿,还是早走为妙。否则,等那个“疯子”发起火来,再把自己脱成个“白条鸡”,就糗大了。本来她以为,只要一“点火”,薛枫就会被豫章驱赶出去,然后,她再想办法把他留下……谁知,豫章根本就不上当。

长乐与高阳走后,豫章缓缓走过来,深深地望着身子因为激动略微颤抖的薛枫,“公子,你不需如此,我永远相信你。自从上次你在山上,拼死护卫豫章,豫章知道,公子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大丈夫,岂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多谢公主。不过,我请求公主不要插手,由我自己问问青霞。”薛枫微微有些感动,说着,他大步向青霞的屋子走去。进得屋去,青霞已经自己穿上了衣服,蹲在地上,看见薛枫,手颤抖得非常厉害。

“起来,起来!”薛枫厉声喝道。

青霞脸色苍白,身子晃动着站了起来,看也不敢看薛枫一眼。

薛枫一个箭步上前,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她胸前的衣襟,拖拉着出了屋,然后,手一松,任由她倒在地上。

第十九章我就强奸

踏着零点的钟声,今天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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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站在一旁,无语地看着。院子里,已经吸引来了一群丫鬟和侍卫,远远地站着,看热闹。

薛枫回屋,取来了自己的龙渊宝剑。他慢慢地拔剑出鞘,“青霞,你说,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诬陷我?”

青霞几乎瘫倒在地,她没料到,高阳居然会舍弃她而去,不再管她。而她说过,这事完了后,会把她要到自己府中的。

“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薛枫伸出手,轻轻弹了剑尖一下,龙渊发出嗡地一声,地上的青霞一阵战栗。

“哦?不说是吗?那就对不住你了。”薛枫的剑尖一挑,只听嗤拉一声,青霞的衣裙顿时裂开,剑尖再次挑动,整个衣裙全被割裂开来,青霞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喊。

“公主殿下,麻烦请个妇人来。”薛枫停住了剑,转首看看豫章。

豫章一愣,马上醒悟过来,“来人,唤个稳婆来!”

一个中年稳婆走过来,跪倒在地,“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本宫命你查验一下,此女是否还是处子。”豫章脸微微一红。

“是!”稳婆站起身,向青霞走去。

薛枫看着稳婆,闭上眼睛。毕竟,这种场面他是不宜观看的。突然,他一惊,这种查验也未必能证明自己清白啊。万一,她本来就不是处女;万一,她跟后世女子一样,因为剧烈运动,撕裂了处女膜,那自己岂不是要背黑锅了?但此刻,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几个丫鬟围拢过来,组成一堵“人墙”,便于稳婆行事。“回禀公主,这个丫鬟还是完壁之身。”稳婆查验完毕,过来向豫章躬身施礼。所谓查验,其实也不复杂,也就是“看看”“摸摸”而已,凭经验和一种玉制的“器具”,稳婆们很容易做出判断,出错的可能性不大。

事实证明,薛枫的担忧是多余的。一来,青霞是豫章的贴身丫鬟之一,她府中规矩甚严,虽然大唐民风开放,但没有公主的准许,丫鬟不敢与男子有任何来往;二来,这唐朝女子,可不像后世女子一样,大多讲究仪态,因为运动而撕裂处女膜的可能性太低太低。否则,古代社会中,这要冤死多少妇女啊!

豫章面色大变。

青霞跪在地上,豫章面色冷厉,“青霞,我就问你一遍,如果你敢说假话,我斩杀你全家满门。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被薛枫侮辱了,怎么你还是处子之身?”

“公主饶命啊。奴婢是被逼的,都是高阳公主设下的计策,她抓起了奴才的父母兄弟,威胁奴才说如果不按照她的吩咐,就杀了我全家……”青霞战栗着将高阳如何如何陷害薛枫,包括唆使上官允在街头散布“谣言”等,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豫章越听脸色越白。“天哪,高阳,你欺人太甚!”薛枫摆了摆手,“公主殿下,高阳公主的事情等会再说,你看,青霞如何处置?”

“这?”豫章沉吟着,如果要把她送官,势必要牵扯到高阳,她倒不是怕高阳怎么着,而是这关系到大唐皇室的尊严和名声。

看着她为难的神情,薛枫淡淡一笑,“公主殿下,且莫为难。薛枫知道,此事一旦公开,会有损皇家尊严,这样好了,她也是受人指使,诬陷薛枫并非出自本意,公主施行家法惩罚一下算了。”

豫章点点头,突然躬身一礼,“豫章谢公子宽宏大量,保全皇家面子。”

“公主殿下,不要如此,薛枫不敢当。”薛枫急忙往一侧闪开。

豫章平静了下情绪,喝道:“来人,将青霞拉下去杖打20,罚她住柴房、做苦役。”

过来几个侍卫,把麻木的青霞拖走了。

“公子,你先去休息,我去高阳府中走一趟。”豫章轻轻走过来。

“不了,公主殿下,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免得扩散开去有损皇家声誉。”说罢,薛枫佩好龙渊宝剑,大步朝府外行去。

背后,豫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喟叹一声,“高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想到这里,她突然一呆,这个冤家,他去找高阳……她大喝一声,“来人,备马!”

房府。薛枫抬步就朝里行去,被一个壮年家仆拦住了,“你是何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乱闯。”

“哦,在下薛枫,有事求见高阳公主,麻烦老哥给禀报一声。”薛枫停下脚步,略一欠身。

“公主殿下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吗?赶紧滚蛋。”

薛枫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种混帐话,抬脚踢去,“狗奴才,别挡老子的道!”

薛枫大步朝房府内走去,背后被踢倒在地的家仆一声喊,“快来人,有狂徒闹事了!”

很快,十几个家仆围拢过来,挡住了薛枫的去路。这里是前院,护卫高阳的侍卫都在后院。

薛枫冷冷一晒,龙渊宝剑出鞘,“各位,薛枫找高阳公主有事,并非闹事,如果你们一定要阻拦于我,别怪我剑下无情。”

家仆毕竟是家仆。虽然人多势众,但看薛枫手持宝剑气势汹汹的架势,犹豫着,不敢上前。而薛枫就趁他们的犹豫的当口,纵身冲了过去。但这房府深宅大院,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通往高阳居所的路径。

正在寻觅的当口,房府中已经全体被惊动了,毕竟,房玄龄是当朝大臣,又有一位公主儿媳妇,有人乱闯进来,那还了得?

高阳也知道了。她居然有些害怕,想起那天薛枫恶狠狠的模样,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她知道薛枫是来找她算帐来了。她不敢见他,但,能逃避几时?让他这么闹了开来,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她最终还是出面了。

“薛枫,找本宫何事啊?”高阳懒洋洋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虎视眈眈的侍卫。

“你说呢?公主殿下!”薛枫冷笑一声,“你忘了薛枫的话了。”薛枫手腕一抖,龙渊出鞘。

剑身,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熠熠闪光。薛枫的背后,围拢着一大群家仆、丫鬟等房府中人。要不是看到薛枫与豫章搭上话,他们早就一哄而上,把他抓去见官了。

“薛枫,我这样做,我,我也是忌妒你跟豫章,一时心血来潮,你原谅我吧。我,我马上就去跟豫章和长乐解释清楚。”高阳突然感到非常惶恐,垂首下去,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阵寒意。

“大胆,何方狂徒,敢这么与公主讲话。”高阳身后的一个侍卫蹿出来,拔出刀向薛枫的剑砍去。

薛枫剑身猛然一伸,纵身一跃,闪了过去,还没等侍卫反应过来,宝剑的锋芒已经横在了高阳的咽喉之下。

“薛枫,住手!”不远处,豫章急速跑了过来,娇嫩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公子,看在豫章的面上,不要如此冲动好不好?”

“豫章,你,你快说说他,如果他伤了我,他……”高阳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

“公子,你要知道,你如果伤了高阳,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你都难逃大唐律法制裁。公子一身才学,如果因此毁灭,太不值得了。”豫章上前轻轻扳过薛枫有些僵硬的手腕,“高阳姐姐,你太过分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自重!”

说完,豫章硬拉着面色铁青的薛枫,向外走去。薛枫长吁一口气,回过头来,愤怒的眼神似乎要在高阳身上滑下几道刻痕。

高阳身子战栗了一下,猛然大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本宫滚回去,今天的事情,如果谁泄漏半句,小心他的脑袋。”

回到豫章府中,豫章温柔地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递给了薛枫,“公子,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口气又何必急于发泄在一时呢?其实,高阳此举,并非是针对你,而是冲着我。你想想看,她的最终目的绝不是让你坐牢或者身败名裂,她不过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而已。”

豫章脸微微一红,“但,豫章对公子……对公子非常了解,又岂是外人所知晓的?我相信,公子才高八斗胸有甲兵,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我大唐的栋梁。好男儿当施展才学名留青史,与这些相比,公子实在犯不上在此刻与高阳拼个你死我活。或者说,根本不值得。”

薛枫不得不承认,豫章说得很对。自己即便是图一时之快,但最终受伤害的还是自己。此时,他突然想起了后世一位哲学家的话:人的一生,会遭遇许多逆流,为逆流所吞噬,那是懦夫,与逆流纠缠,那是莽夫,只有跳过逆流或者让逆流成为自己走向成功的加油站,那才是真正的勇士。

薛枫缓缓点点头,“公主的话,薛枫记在心上了。高阳的事情,暂时揭过不提。”

“不,也不是这样。公子,我让太子殿下出面,让他去跟高阳交涉一下,无论如何,得让她向公子正式道歉。”豫章展颜一笑,“公子先休息,豫章去太子府中一趟。”

“烦劳公主了。”薛枫心里暗道,道歉个屁。等着吧,高阳,老子早晚要让你生不如死。

薛枫愤怒的心情虽然渐渐平息了,但总觉得有一股子火没发泄出来,烦躁地很。晚上。他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他此刻,有些后悔来长安来,当初就不如霸王硬上弓,把柳湘兰娶了。就算是王信家里势力大,自己孤身一人惹不起,但带着柳湘兰远走他乡便是了。

披衣下床,走出屋去。初秋的夜色明朗,夜空中繁星点点,隐约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

“是她?”薛枫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柴房。青霞恐惧地望着薛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说我强奸了你吗?那,我就强奸给你看!”薛枫阴阴一笑,带着几分恶毒、几分欲望,将她压倒在柴草堆上,三把两把扯开她的衣裙,青霞一声低沉的惨叫,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

哀伤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枫,让他猛然有些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十章机会来了

走出柴房,薛枫突然一阵不寒而栗。从初到大唐的“心太软”,到如今,他似乎已经在一连串的“磨难”中彻底“脱胎换骨”了!青霞虽然诬陷自己在前,但自己居然想要强奸了她!差点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这要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样做的,但现在呢?

“原来的薛枫已经死了,现在的薛枫,是在大唐王朝的薛枫!哪怕是无耻,哪怕是恶毒!”他抬起头来,看看夜空中那繁星点点,心头一阵激荡,此刻他才蓦然觉得,人生居然会这么诡异!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豫章早早派人伺候他起床,然后两人一起用早点。豫章的一股柔情已经全部缠绕在他的身上,只不过,薛枫还是在装糊涂罢了。他时刻提醒自己,自己已经有了柳湘兰,无论如何不能再到处留情了。

用过餐,豫章轻轻一笑,“公子,你舞剑我吹箫,娱乐一番可好?”

“也好。”薛枫看着豫章兴致颇高,一时间也不忍心扫她的兴。

两人在花园里,李治来了。见到豫章与薛枫一个吹箫一个舞剑,配合默契、一幅郎才女貌的样子,心头暗笑。心想,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王妹终于还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惜,薛枫固然有满腹才学,却始终是一介布衣,将来,唉!

他叹息一声,“妹子,出大事了。”

“怎么了?”豫章停下手中的箫。

“父皇已经发布亲征高丽诏了,马上就要亲征高丽。”李治满脸忧色,“可父皇年事已高,如何能经得住如此鞍马劳顿?可惜,诸遂良等大臣一再劝阻,父皇都是执意不从。”

“王兄,父皇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一生刚强,雄滔伟略,既然要亲征,谁也阻挡不住了。”豫章淡淡一笑,“一个高丽小国,如何抵挡住我大唐雄兵,王兄你也不必太过虑了。”

一旁的薛枫暗想,你们哪里知道,此番征高丽之后,李世民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

这时,李治瞥了薛枫一眼,低声说,“王妹,你也该为薛枫谋条进身之路了,否则,你们将来情何以堪?”

豫章脸一红,“这两天我正在考虑这事呢?我本来想写封推荐信给英国公李世绩,但,薛枫心高气傲,恐怕未必会接受的。”

李治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

“多谢王兄。”豫章笑道。

“哈哈,还没怎么着呢,先谢上了?”李治偷偷一笑。

豫章羞得脸色变得通红,扭头别过脸去。李治摆摆手,“薛枫,你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薛枫躬身一礼。

“好了,我的薛先生,你别殿下长殿下短的了,本宫有一件事请你帮忙,你可愿意?”李治满脸微笑。

“殿下请讲,只要薛枫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薛枫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拿定了主意,要是还想让我当你的“奴才”,就免谈吧。

“是这样,本宫今天早朝,禀告父皇,由我出面组建一支神机营,充当父皇在东征军中的御林军,先生兵法娴熟武艺超群,可否为本宫代劳并充任都尉呢?”

薛枫一愣,心想,这是李治提前下手,准备建立自己的势力啊。只不过,打着保护李世民的幌子罢了。对自己来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差事,只要到了军队中,参与了战争,难道自己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想到这里,他不觉有些兴奋。

“多谢太子殿下信任,薛枫一定竭尽所能,不负殿下所托。”薛枫躬身一礼。

“好,先生,兵部的行文在此,你就当这个神机营的都尉吧。你去李世绩大营,挑选5000精锐,立即着手组建吧。”李治站起身,呵呵一笑。

“薛枫这就去。”薛枫接过一纸“任命书”,心情变得很是舒畅。机会,终于来了,由自己组建,好,自己就训练一支无敌的精锐之师!

他在豫章府管家的引领下来到李世绩的大营。进帐之前,薛枫定了定神,马上要见到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名将了。

学历史的他,对李世绩可谓熟悉之极。其人,本性徐,名世绩,字茂功,后唐高祖李渊赐姓为李,遂改名李世绩,因避李世民忌讳,又称李绩。也就是民间传说演义小说中的传奇人物“徐茂功”,凌烟阁24功臣之一。

李世绩高座帐中,下边坐着两排将佐,他的旁边,还有一位,虎背熊腰气势不凡,正是自己前番与之大赌酒令的程咬金。

薛枫躬身一礼,“神机营都尉薛枫拜见英国公!”

“薛统领请起,太子殿下已经照会本公了。”李世绩声音很是低沉。说实话,李世绩认得薛枫,那次房府的赌斗酒令,给他留下印象极深,但他对薛枫却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是一员武将,素来对吟诗作对的文人不太“感冒”,认为他们过于酸腐

一旁程咬金大笑起来,“薛枫啊,老夫对你的酒令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听说你居然还文武双全,不简单哪!英国公啊,薛枫也是个人才,有他进入我大唐军队,可是又增加一位虎将啊!”

李世绩淡淡一笑,“从军打仗,不仅要有武艺,还要有谋略,这不是小孩过家家那么简单。薛都尉,你对用兵之道,知道几何?”

“回大将军,薛枫认为,兵者,重在计,轻用兵;重伐谋,轻阵冲。”薛枫沉吟一会,将他以前读过的一段兵法阐述结合自己的观点,缓缓而言。

“说得倒是不错。我再问你,为将者当如何?”李世绩微微点头。

“为将者,应首重与士卒同甘苦凝聚人心,次以精神感召鼓舞士气,最后才是严格军纪做到令行禁止。”

“幼稚之见。为将者,必须首先要严明军纪,才能统一全军,这是最重要的。再者,将是将,兵是兵,等级森严,岂能平等?如果平等,将又凭什么统率士卒?”李世绩大摇其头。

薛枫苦笑,他忘了这是在大唐了,他居然下意识地把现代文明社会的“治军”理念说了出来,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第二十一章正式从军

长吁一口气,薛枫望着高坐于帅座之上、颇具统帅气势的李世绩,道:“英国公大人,将与兵,固然有等级,有界限,但如果要想将兵一心,只有同甘共苦,让兵与将心灵联系在一起,上下同欲,才能无往而不胜。可以试想:在一支军队中,将者能体恤部属,仁爱带兵,士卒必会感恩戴德,士气倍增。当然,这是适度的,过度则无以树立将威。”

李世绩听罢,愣了一下,貌似听上去有些道理哦?他认真地打量了薛枫一眼,“本公没有料到,薛都尉对为将之道,还颇有见地。看来,平日里是熟读兵法策略,有备而来啊!”

“回英国公大人,薛枫在乡间之时,屡屡听闻英国公和卢国公等诸位当世名将征战沙场,为大唐立下千秋伟业的事迹,心中便自以诸位国公大人为楷模,白昼习武,夜读兵法,企盼能有一天,效仿国公大人纵马沙场报效大唐。”作为一个现代人,薛枫很适宜地说了几句奉承话。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自古皆然。李世绩固然是一代名将,但谁不愿意听好话呢?看着眼前这个以自己为偶像的青年,李世绩忍不住微笑起来,“薛都尉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程咬金也高兴地抚着胡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薛枫啊,好样的,有抱负有志向,明儿个,卢国公我专门教你兵法策略、上阵杀敌之术。”

薛枫心里暗笑几声,但表面上却恭敬异常,“英国公大人,您看这调兵之事?”

“哦,好说,好说。本公是本次东征的主帅,我帐下兵马,你尽可挑选。”李世绩点点头。

“那么,英国公大人,薛枫可否到新兵营去挑选呢?”

“新兵?刚召来的新兵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薛统领这是为何?”李世绩愣住了,自己帐下精兵数十万,他不挑,反而要去挑刚应召来的新兵,奇怪啊。

“英国公大人,薛枫以为,新兵才有可塑性。”

“可塑性?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所谓可塑性,就是——举个例子说吧,就好比一张白纸,才好用来写字,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而如果一张纸上已经写满了字,再拿来用,供我下笔的空间就没有多少了。”薛枫沉吟着,把这个不小心说出口的现代名词解释了一下。

李世绩果然是一位当世名将,不但勇猛,而且颇有思想,他一听就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拍手称快:“好!不说别的,就凭薛都尉这一个‘可塑性’,本公就明白,薛都尉是一位军事天才,深得治兵之法!来人,领薛都尉到新兵营挑兵。”

进来一位满身甲胄的传令兵,薛枫再次冲李世绩和程咬金躬身一礼,“薛枫就此告退!”

到了新兵营,薛枫足足花了一个上午,才挑出了5000名新兵(全是骑兵),个子都在1米75左右,虎背熊腰,勇武有力,骑术精湛,绝大多数看上去都是些“练过”的。当然,他也不可能一个个挑选,大体上扫一眼,差不多的就让人登记在册。

薛枫率领5000新兵,纵马来到了李治事先安排好的驻营地,距离李世绩的大营大约一公里远。

这5000名新兵原本是要经过初步训练后,重新编入唐军中的。唐朝初期实行府兵制,府兵为基本的常备军,平时隶属於皇帝的12卫和皇太子的东宫6率。每卫设大将军1人、将军2人,每率设率1人、副率2人。平时负责管理府兵轮番宿卫诸事,战时经皇帝任命,率领从各府调集的府兵出征。即“若四方有事,则命将以出,事解辄罢,兵散於府,将归於朝。”

虽然还未正式加入编制,但为了便于训练,他们中已经选拔出了几个“头目”,刚才挑选的时候,薛枫特别注意选了10个据说是很不错的“头目”。

薛枫骑在马上,望着眼前集结起来的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自由散漫的5000骑兵,心里踌躇满志。他有信心,将这5000人训练成无敌骑兵。现代练兵方法加上孙思邈的魔鬼训练术,还能不行?

薛枫在马上,取出花名册,大声念出了那几个头目的姓名:“冯越,周凌,马滔,韩文,陈宫,郑袖,王超,苏木,宁阳,周青。”这10个人纵马出列,排成一条直线,望着面前这个连盔甲都没穿的青年都尉。

薛枫逐个看了他们一眼,牢牢记住了他们的模样。然后,缓缓说道,“诸位,在下薛枫,奉太子殿下之命,组建神机营,随东征大军出征,护卫皇上安全。我准备将5000名骑兵分为10队,每队500人,队长就暂时由你们10人担任。每队,下设10个小队,小队长由你们自行挑选,选好后报名给我。”

薛枫不想用唐军中的编制职衔,那些什么“队正”、“火正”之类的名称,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就干脆通称为“队长”、“小队长”等,又好记又容易区分。

“谨尊都尉之命。”10人在马上躬身,齐声答道。尽管他们觉得薛枫所说的“队长”之名好像与唐军正常的军事职衔不同,但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他们虽然入伍不久,但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好,今天是神机营组建的第一天,你们先各自熟悉一下情况,明天,我们正式开始训练。”薛枫摆了摆手。

“是!”10人纵马回队,各自率领新兵们下马去安顿下来……

望着声音嘈杂的营地里,那忙忙碌碌来去穿梭的身影,薛枫难掩心头的喜悦。到今天,自己总算是有了一块正式的舞台展示才华了,奶奶的,一下子领导5000人,这起码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团长吧?

他纵马离开营地,由于兴奋,他居然放开了缰绳。他的骑术可不是一般的臭,之前他可是不敢放马奔驰的。今天一个高兴,把这个茬给忘了。

穿过城门,薛枫本想回豫章府跟豫章说一声,自己从明天开始就住到军营里去,但路过一个酒楼,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香味,他忍不住下马,进去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大唐的菜品虽然比不上后世花样多、精致,但味道还不错。

有一句广告词叫,牙好胃口就好,此刻,薛枫是心情好,味道超级好。自斟自饮,不知不觉,他喝了4壶酒。说实在话,这大唐的酒,不怎么好喝,发涩还略带点苦味,但酒精含量着实低,像薛枫这种在后世只有半斤酒量的人也能开怀畅饮。

一直喝到午后。他在这里喝酒,豫章却在一直等他吃午饭。薛枫晃晃悠悠地上马,迷迷糊糊回了豫章府,一看见他进门,家仆便飞快地告知了豫章,豫章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秋风吹来,薛枫一阵酒意上涌,脚下一个踉跄。

“唉,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豫章急忙起身扶住了他,目光中透露出的焦急之色让薛枫即便是在醉酒之中,也是感觉心头猛跳。

“本宫希望公子能纵马沙场,一展才略,只有你取得功名,将来……”豫章一边扶着薛枫坐下,一边说,脸上红晕顿生。

这时,宫女来报,“卢国公程知节大人来访!”

豫章一愣,他来干吗?顿了顿,“有请!”

第二十二章走马上任

薛枫强撑醉意,急忙起身,“公主,我回避一下。”

“不用了,卢国公也不是外人,你但坐无妨。”豫章柔声说道。

“哈哈,豫章丫头!”程知节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卢国公怎么想起到豫章的府中来了?”豫章起身,笑着迎了上去。薛枫也起身站立一旁,施礼。

“豫章公主啊,你可是捡了个百年不遇的宝贝疙瘩啊!此子不但文才风流,还胸有兵法,将来必成大器。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喝杯喜酒哦。”程知节瞥了站在一旁满脸红润的薛枫,轻轻说道。

“卢国公,你,你说什么呀!”豫章羞红满脸,背过身去。

“哦,那么,是我猜错了?”程知节嘿嘿笑着。

“有什么害臊的,你是我大唐第一才女,智谋超群豪爽不亚须眉,何必如此扭扭捏捏!这小子随皇上的东征大军参战,依他的文韬武略必然能很快立功获得皇上的封赐,到时候,由我老程出面保奏给你做个大媒如何?”程咬金又道。

“卢国公说笑了。”豫章偷偷瞥了薛枫一眼,脸上的红晕更重了。

“公主哇,老夫今天来有一事相求。”

“卢国公请讲。”

“老夫有个小妾,其父在长安开了个酒肆,想让你这位酒中诗仙帮忙给题个匾额。”

“这?”豫章一愣,转首看着薛枫。

“既然卢国公厚爱,薛枫何惜这一笔臭字。我写就是,但不知卢国公要写什么?”薛枫说着,打了个酒嗝。

“归来居,如何?”

“酒香四溢,食客归来!好名字。”豫章一边叫好,一边唤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薛枫踉跄了一下,程咬金大笑,“薛都尉醉酒之下,还写得字吗?”

薛枫脸色更红了,舌头有些打弯,“无,无妨。”

刷刷几笔,薛枫用繁体写下了“归来居”三个大字,个个如斗大。

“好字啊!难怪人称诗书剑三绝冠长安!就不打扰你们了,豫章公主,老夫告辞!”程知节说着,大笑着大步离去。

“公子,你,卢国公的话你都听见了?”豫章轻轻走过来,柔情万种地看着薛枫。既然已经把话都挑明了,她也想看看薛枫到底对自己情意如何。

薛枫心里一阵颤抖,他酒醉心不醉,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何况是一个皇族公主,自己该如何是好?如果说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鬼话,可与柳湘兰分别不过数月,自己难道就移情别恋了?

“公子,豫章的心意你也知道,我就问你,你对豫章如何?”豫章火热的目光盯着薛枫。

“公主的情义薛枫深感于心,但薛枫……”薛枫不敢再看豫章的眼睛。

“你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欢我?”豫章牙一咬,忍羞说道。

“日后薛枫但有寸进,必不辜负公主的深情。”薛枫心想,自己并非好色和攀附权贵之徒,但人家一个公主舍掉女子的矜持一再向自己表明心迹,对自己一往情深,恩深义重,自己堂堂男儿何必萎缩不前!反正这是在大唐王朝,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到时自己慢慢将柳湘兰的事情讲给她听便是。

“叫我豫章。”豫章如释重负,双眼迷离充满情意,整个身子都靠向了薛枫,宜人的体香钻进他的鼻孔,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

相拥半响,豫章轻轻推开薛枫,“到房中休息去吧,这里,这里,全是下人。”

“休息?”薛枫愣了一下,“去你房中吗?”

“哎呀,你说什么啊,我是说你醉了,让你回房去休息。”豫章羞得一跺脚,拉着他的手,向他的卧房行去。

把他扶到床上,豫章刚要说话,耳边便传来了呼呼的鼾声。薛枫已经沉沉入睡了,心情一放松,再加上喝了许多酒,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豫章呆了一呆,继而笑了。她坐在床边上,看着沉睡的薛枫,心头充满了甜蜜。神情看上去,不像个公主,像个普通老百姓家守着自己丈夫的小媳妇。

这一觉,薛枫睡得够足,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

与豫章一起吃过早饭后,他刚要把住到军营里的打算说出来,豫章已经笑着派人取来了一个大包裹,温柔地说,“薛枫,你只有名,还没有字呢?你看,叫明堂可好?”

“明堂?明月上华堂,好!”薛枫点点头,他倒是忘了给自己取个“字”呢。

“明堂,我知道你要住到军营里去,所以,我提前让人给你准备了一副铠甲和几件换洗的衣物,你看看可喜欢?”豫章走过来,看看左右无人,索性依偎在他怀里。

“多谢公主。”薛枫感慨万千,豫章对自己也算是体贴得无微不至了。

“叫我豫章。”豫章喃喃而道。

“豫章!”薛枫轻轻唤道。

“明堂!”豫章抬起俏脸,双眼如同一泓秋水,蓄藏着万般的情意。

“豫章,我去了,时间紧急,我必须在皇上东征前训练好这5000名新兵。”薛枫轻轻推开豫章。

“去吧,我随时去看你。”豫章点点头,默默把包裹递给了他,好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堂,昨日,高阳派人送来一个包裹,说是你的东西,我让下人暂时放我房里了。”

“也好,也没什么东西。”薛枫倒是一喜,毕竟,那些是自己从后世带到大唐的唯一纪念品了。

在豫章的注视下,薛枫上马而去。路上,他纵马缓行,思索着该怎么来训练这5000新骑兵。他虽然没有当过兵,尤其是这古代社会的军队,但他脑子里不缺“军事知识”,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大唐的。想来想去,他觉得,要想练出一支精兵,必须从三方面入手。其一,提高士卒的体能,使之强于普通士卒;其二,强调纪律严明的同时,增强军中的凝聚力,说白了,就是让士卒们与自己一条心,上下同欲才能号令一致共同进退嘛;其三,新型战术思想的灌输,让这些唐朝的士卒的观念更灵活、更富有创新的活力。

不知不觉,到了营地。已经甲胄披挂整齐的冯越等人看到薛枫,立即过来请安,“都尉!”

薛枫微微一笑,“诸位免礼,马上集合全体士卒,我有话说。”

周青应声,跑到营地中间的一个平台上,平台上放着一面大鼓。他挥动鼓槌,使劲敲响起了集合的鼓令。

咚!咚!咚!三声鼓响,士卒们纷纷从营帐中奔跑出来,翻身上马,一会的功夫,就集合完毕,在营地外面的空场上。他们虽然是刚刚应召来的新兵,但毕竟也经过了数月的训练,倒也有条不紊地闻令而动。只不过,队形稍有些凌乱,集合的速度还不够快。

薛枫走入冯越为自己准备好的帐幕,换好豫章为自己准备的铠甲,佩好龙渊宝剑,上马,驰到队伍的前面。

望着面前黑压压的5000骑兵,他长吁一口气,大声喊道:“从今天开始,神机营正式成立了。我们是什么?是军人,是保护皇上的御林军!所以,我们承载着普通大唐士卒所没有的光荣使命。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集中训练,现在,由各队长详细交代训练计划。”

刚才,他把他考虑好的“具体方案”给冯越等人说了一遍,冯越等目瞪口呆:方式虽然不出奇,但强度,也太耸人听闻了!

第一项:上午,全体士卒必须要徒步负重围着营地跑200圈。5000人居住的营地,赶上一个较大村落的面积了,负重环绕跑200圈,大概相当于30公里,那是人所能承受的吗?

第二项:下午,骑兵阵型演练。分队进行系统的攻防、阵型、埋伏等战术演练,训练骑兵的机动灵活能力和作战协调能力。

第三项:思想教育。由各队长分别进行,传授从薛枫那里听来的“军事思想”。

果然,冯越等将“计划”说给手下的士卒们一听,引起了强烈的“反弹”,嘈杂声、喧闹声四起。

薛枫淡淡一笑,早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明白,时间短,任务急,他只能以高强度的训练来使这些新兵“速成”。他想,既然我一个现代人都能承受住孙思邈的魔鬼训练,你们又为什么不能?

他纵马来到营地中的发令台上,下马上台,擂起了鼓,咚!

众士卒顿时鸦雀无声,毕竟,这是军营,无视军鼓,是要被杀头的死罪。

薛枫怒吼道:“怎么,堂堂大唐好男儿,还畏惧训练吗?为了大唐,为了你们在沙场上少流血,我们必须要如此训练。放心,本都尉与你们一起训练,如果我不能坚持下来,你们都可以全部停止训练,但如果我坚持下来了,你们中有谁半路当‘逃兵’,可休怪我军法无情!”

众士卒沉默半响,爆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声浪:“训练!训练!”毕竟,都尉与士卒一起训练,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既然人家当官的都能吃苦,自己当兵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薛枫暗暗笑了起来。依他现在的体能状况,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跑完全程。嘿嘿,他们上当了。

第二十三章魔鬼都尉

果然,第一天,薛枫轻松地负重跑完全程,远远地将所有士卒落在后面。整整一个上午,5000名士卒只有三分之一勉强连走带爬完成训练。而剩余的,直接在半路上就瘫了。

第二日,稍好些,在各队长的鼓动下,能够坚持完全程的人比第一日多了数十人。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

到第七日,5000名士卒几乎全部能够坚持完全程,尽管全部累得精疲力竭。

这已经出乎薛枫的意料了。想来,这应该归功于每日周青等人随队不断鼓劲,而且他们还放出风来,谁要是坚持不下来,就淘汰掉。这都是些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谁愿意被“筛选”掉呢?丢不起那个人啊,再回到原先的军营中去,谁能看得起呢?再者,由于李治和豫章的关系,神机营的伙食非常好,每天每人都有一碗牛肉汤,一小块牛肉,大饼管够,这对于补充体能也很有帮助。

看到逐步走上正轨,薛枫就不再随队参加体能训练,他开始给冯越青等人上军事理论课。毕竟,他的战术思想,要通过这10个人传递下去,不让他们跟自己保持思想上的高度一致,怎么能行呢?

他运用现代的军事理念、抄袭伟大领袖毛泽东的战略理论,对冯越等人进行了“洗脑”。总结起来,就是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冯越等人极为疑惑,周青更是直接提出了质疑:请问都尉大人,作战杀敌,理应奋勇前进,岂能看到敌人强大就退缩躲避,看到敌人前进而我军则后退呢?”

看着这个黑脸的高大青年,薛枫微微一笑,“周队长,判断敌情与畏惧敌人不是一回事。面对敌军来势汹汹的进攻,我们迅速后退保存实力,而当敌军追击疲倦之后,我军立即展开进攻,就能一鼓作气将其吃掉。再说了,我们是骑兵,要充分发挥骑兵机动灵活作战的特点。别看我们这区区5000人,如果号令统一,面对数万敌军也可来去自如,纵横驰骋。”

看到众人一知半解的样子,薛枫知道,要想让这些1400年前的唐朝人接受他这种作战理念,必须要在实战中进行不间断的灌输和教育。而此刻,只要让他们懂得,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便可以了。

士卒们热火朝天的体能训练,日渐有了成效。薛枫突然发现,仅有好的体能是不够的,还要有战斗力!于是,他又追加了一个训练科目——就在体能训练的基础上,让各队以小队为单位,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来,进行对抗性单兵实战训练。毕竟,良好的体能只是一个基础,只有个体的对抗战斗能力增强了,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战斗团队的战斗力。

单兵对抗训练比体能训练更加残酷,起码在士卒们看来是如此。那可是真刀真枪啊,来不得半点马虎!刚开始,士卒们带着“游戏”的心态,反正是训练嘛,大伙玩玩就是了。但在薛枫接连动用军法杖打了数十名在对抗训练中嘻嘻哈哈的士卒之后,士卒们的弦不得不绷紧了。这个都尉太黑了,太狠了,根本就不讲什么情面,只要看谁不投入,拖出来就打,重重的打!起初的几天,营地里每天都要响起一声声惨烈的哀鸣!

到后来,只要一进入训练状态,奶奶的,管你是王大李二还是谁,统统都是老子的敌人,没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拼尽全力将对方干掉!

幸好,薛枫提前让士卒们在甲胄里面又多垫了一层铁板,而且,把对抗训练所用长矛的尖头去掉,否则,每天还不知道要减员多少。即便是这样,日常的训练结束后,受伤的也不在少数,摔伤的,打伤的,甚至还有骨折的,不知道有多少士卒鼻青脸肿。

早上,体能训练,完了,单兵对抗训练,下午,团队阵型演练,晚上,思想教育……一天下来,士卒们那一个累啊!挨着床榻就睡着。但睡觉也睡不安生,半夜里还时不时搞个紧急集合什么的,士卒们苦不堪言,只能互相鼓着劲坚持着!

日子一久,士卒们背后送了薛枫一个外号,魔鬼都尉!

不过,薛枫也有另外一面。他非但与士卒通吃同住同训练,还想尽一切办法提高神机营士卒的伙食标准。其实,他就是三番五次地跑到李治那里,恳求李治让李世绩多给神机营“加加油”而已。因而,在整个军营里,神机营的士卒们吃得最好,有肉有菜,大饼管够,周末每人还有一碗酒喝。同时,他也没什么架子,只要在训练之外,他与普通士卒都可以在一起吹吹牛拉拉呱什么的。

看着士卒们又敬又怕的眼神,薛枫得意地暗笑:嘿嘿,恩威并用,不怕你们不上套!

轰轰烈烈的大练兵一天天地进行着。士卒们体能有了,单兵战斗力提高了,团队协作和集体战斗力上了一个新台阶,一切,都让薛枫感到非常满意。接下来,为了发挥骑兵最大的威力,他开始开动“脑筋”,利用自己那些丰富的知识,在装备改良上下了些功夫。

首先是武器。大唐骑兵一般携带的是长矛,弓箭和宝剑。考虑再三,由于时间紧张,他只对弓箭进行了改良。将弓弦处扣箭尾的接口扩大,也就是说由每次发射一支箭变为同时发射两支以上。而且,将箭尾上后缀的羽毛上系上一条指头粗细、三寸长的红色绸布,可以大大增加箭前行的稳定性,提高其命中率。

一边让骑兵们学习适应新的射箭之法,另一边,他通过李治的影响力,让兵部工具制造处的工匠日夜赶制大量这种新型的弓箭。

其次是发明了两种便于骑兵携带的小型火器。其一是“火箭”。火药发明后,火药被广泛用于军事,但在唐朝初年,火器还比较少。薛枫发明的这种火箭其实是根据宋朝军队使用的一种原始火器更新而来。

具体做法是:取一段巴掌长的竹筒,一头削成尖头,一头系上一根细长的铁棒。然后,装入火药和铁砂,夯实,接入引线引出竹筒外部,再用黄泥将两头封死。然后,将竹筒尖头朝上略微捆绑在一支箭上,骑兵高举箭支,点燃后面的引信,火药燃烧产生气体,借助气体后喷的反作用力,箭飞向前方。

经过反复试验,薛枫发明的火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射程足有数十丈,到达目标后,火箭爆炸,铁砂飞散伤敌,威力极大。他将之取名为,漫天黑雨箭。

其二是“地雷”。地雷在中国约有500多年的历史。明代兵器制造家首次发明创制了地雷,并大量用于战争。明代兵书《武备志》中记载了10多种地雷的形制及特性,并绘有地雷的构造图。地雷多是用石、陶、铁制成的,将它埋入地下,使用踏发、绊发、拉发、点发等发火装置,杀伤敌人。但在唐朝,这绝对是一个空白。

由于时间紧张,薛枫没有考虑用金属来制造地雷,他采用了石材。具体做法是:用石头打制成圆形或方形,中间凿深孔,内装火药,然后杵实,留有小空隙插入细竹筒或苇管,里面牵出引信,然后用纸浆泥密封药口,埋在敌人必经之处,当敌人将近时,点燃引信,引爆地雷。为了增强威力,他同样在地雷中的炸药内混合了铁砂。薛枫把这种地雷取名为,人仰马翻雷。

两种秘密火器,在李治的亲自交代下,日夜赶制。

※※※※

在李世民亲征高丽的前两天,也就是贞观19年2月10日,在长安城西北郊外的一片开阔地上,李治和豫章邀请本次东征元帅李世绩、副元帅江夏王李道宗两人一起到场观看神机营的实兵演习。

主意是薛枫提出来的,他意图通过此种示威性演练,一则增强神机营骑兵的士气,二则让李世绩等大唐军事高层将领“开开眼”,灭灭他们骄横的气焰。

薛枫一身银色盔甲,腰挎龙渊宝剑,骑一匹枣红马(骑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恶补,已经说得过去了),别说,还真有一种大将的威风。5000名神机营骑兵分成10队,一字排开,个个精神饱满,盔甲鲜明。

薛枫向李治、豫章等人略点点头,手中的红旗一举,冯越带领一队骑兵纵马在场中预先设置好的障碍、陷阱内来回驰骋,速度奇快但阵型却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红旗再次举起,冯越和他的分队结束演练,纵马回归本队。

薛枫放下红旗,高举一面绿旗。周青带领他的分队如一阵风一般纵马过来,立马搭箭,每人同时射出三支带有红色丝绸条的长箭,箭箭射中百步之外的稻草人。薛枫红旗再次一举,周凌分队立即纵马回归本队。

看完两项表演,李治眼中放出神采,转首向豫章说,“豫章,本宫没有看错人哪!”

豫章微微一笑,“那是,明堂的确是大将之才。”

黑瘦的李道宗,手抚胡须,哈哈大笑,“豫章侄女,好眼力!”

“皇叔,咱们先继续看。”豫章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和得意。

薛枫手中已经换成了一面黑旗。他心想,好戏还在后头下面,继续让你们开开眼。

手中的黑旗一举,马滔带领他的分队,纵马过来在距离李治等人所在看台大约50丈的地方,个个翻身下马,在地上飞速用随身携带的小铁锹挖掘着,忙碌着。一盏茶的功夫,骑兵们纷纷牵马远远退避在两侧,人马一起卧倒在地。

薛枫嘿嘿一笑,黑旗挥动,空气中顿时传过火药燃烧的味道。半响,轰然一声声巨响,先前骑兵埋下的地雷接二连三地爆炸,漫天的黑色铁砂飞舞着,原地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李治、李世绩和李道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东西?只有豫章早就心里有数,安之若素。

薛枫又举起一面黄旗。韩文带领他的分队纵马过来,从背后抽出火箭,整齐划一地点燃引信,顿时,骑兵们手中的火箭发出嗖嗖的响声,尾部带着火花电闪一般射向远方的一堆草堆,伴随着声声爆炸声,火焰与尘土飞扬冲天而起。

……

整个演习完毕。豫章笑着看了看尚没有回过神来的李世绩和李道宗,“皇叔,英国公,你们看薛枫都尉的神机营可还能上得东征的战场吗?”

“真是天纵奇才啊!不可思议,世绩行军数十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李世绩长叹一声。

“豫章侄女,如此奇才,将来必成大器,成为我大唐的栋梁,皇叔我先向你道喜了。”李道宗望向薛枫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欣赏。

第二十四章军中冷藏

贞观19年2月12日。天气寒冷,北风呼啸,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亲征高丽拉开了序幕。以李世绩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道宗为辽东道行军副总管,长孙无忌、张士贵等大唐名将也随队出征。

10万大军出柳城(今辽宁朝阳),北上。同时,派刑部尚书张亮领兵6万从山东莱州入海东渡,直逼平壤。

出发前,望着同样一身铠甲骑着战马显得很是英姿飒爽的豫章,薛枫愕然,“豫章,你怎么也来了?”

“明堂,不要小看豫章哦,我可是曾经随父皇出征过东突厥呢。父皇同意我随军出征,走吧!”豫章微微笑着,一带马缰,纵马从薛枫身边驰过。

……

豫章、薛枫和他的神机营跟随李世民的御林军行动。

四月初一,李世绩率领的唐军从通定镇(今辽宁新民)渡过辽水,到达玄莬。初五,李道宗领军到达新城(今辽宁沈阳东北)。李世绩与李道宗合兵一处,大败高丽军,连克建安、盖牟等城池。

四月初十,李世民御驾渡过辽水,驻跸在马首山。

豫章的营帐内,薛枫闷闷不乐地低头自顾喝着酒,出征两个月了,自己的神机营跟随李世民,就像一个看客,不要说打仗了,连高丽军的面都没见着。

豫章嘻嘻一笑,“明堂,我明日跟父皇说说,你带领神机营到李世绩营中听命如何?”

“好!”薛枫扔掉酒壶,站起身来,“豫章,这敢情好,快憋死我了。”

“其实,我还真不愿意让你去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杀。明堂,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豫章不能没有你。”豫章轻轻道,秋水一般的眼神温柔地望着薛枫。

薛枫怜惜地拉起豫章的手,“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说罢,他又道:“走吧,豫章,你去跟皇上说一说,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豫章叹息一声,“也罢,走!”她也知道,老让薛枫这样下去,建功立业就只能是一种梦想。

薛枫站在营外,豫章风风火火地闯进李世民的大帐,恰好前来汇报军情的李世绩和李道宗都在。

“父皇,我军攻击辽东城在即,可否让薛枫的神机营到英国公大人营中参战呢?”

“哦?薛枫?”李世民眼睛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豫章。

“是的,父皇,是太子哥哥举荐的绛州龙门薛枫。”豫章脸色微微一红。

“豫章啊,不要问我,问问英国公吧。”李世民眨了眨眼,呵呵一笑。

“公主殿下,薛枫的神机营战斗力极强,世绩求之不得呢。”李世绩笑道。

“好,既然如此,神机营就等候在外面,英国公大人出发时带走就是了。”豫章深深看了李世绩一眼,“神机营就拜托给英国公了。”

“公主放心!”李世绩点头应道。

……

辽东城下,战事异常惨烈。唐军日夜用抛石机和撞车攻击辽东城,但此城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接连几日,唐军死伤惨重。

李世绩大帐内。李世绩郁闷不堪,众将也都面色沉重。再这样久攻不下,不但军士伤亡严重,就是粮草也跟随不上了。

连日来,薛枫再三要求出战,李世绩就是不肯。理由是,神机营本是骑兵,攻城用不上。完了,还说,公主殿下交代,一定要保护好薛枫的安全云云。薛枫烦躁之极,他而且,他再三解释说神机营虽然是骑兵编制,但都是骑步两栖的士卒,步战也具有很强的战斗力,但李世绩总是不允。

同时,他还在李世绩军中看到了一个对他冷眼相对的老熟人——上官允。上官允从军,当然也是博取功名。有上官议的通融,他就在李世绩营中做了个行军司马。

薛枫与豫章公主的事情,他多少听闻了一些,除了失望之外,强烈的妒火涌在心中。一见到薛枫,他就跟见到仇家一样。

而李世绩之所以不用薛枫,也与上官允有关。上官允背后的一句话,悄悄击中了李世绩的“要害”——英国公大人,您威名声震四海,一直是我大唐不可替代的统帅。薛枫此人文韬武略深不可测,一旦让他得立战功,必然逐渐得到皇上的赏识和加封,到时,恐怕用不了多久,英国公大人的军事统帅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李世绩深以为然。薛枫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一旦立下战功,未来取代他,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他背后还有一个豫章公主。

可如今,战事拖而不绝,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李世绩叹息一声,“传神机营都尉薛枫进帐议事。”

上官允一惊,“元帅,你?”

李世绩一摆手,“无需多言,本帅自有道理。”

薛枫还是那身银色铠甲,进得帐内,躬身一礼,“薛枫见过大元帅!”

李世绩满脸堆笑,“薛都尉,不必多礼!此城久攻不下,我军伤亡甚众,本帅问你,可有攻城良策?”

薛枫在军中观察良久,心中早已有了计划。看了李世绩以及帐内众将一眼,他缓缓说道,“元帅,其实,此城攻下并不难。”

李世绩微微一皱眉,心想,你这不是变着法子骂我无能吗?

一旁站立的上官允冷笑一声,“大元帅带兵数十年,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初来乍道凭借公主裙带关系上来的小小都尉吗?”

“上官司马,我并没有小看元帅大人的意思,你不要出口伤人。”薛枫使劲压住了火气,低沉地说道。

“好了,上官司马你且退下。既然薛都尉有良策,不妨说来一听。”李世绩不满地瞪了上官允一眼。

“元帅,薛枫可以独自一人先行攻上城头,放火烧毁他的城楼,然后趁机在城内搅起混乱,有可能的话,我会打开城门。元帅只要见城内火起,就派军猛烈攻城,我们里外夹攻,定取此城。”薛枫长吁一口气。

“真是笑话,你是神仙吗?你还能攻上城楼?”上官允忍不住又冷嘲热讽。

“薛枫如何攻上城楼,那是我的事情,不劳上官司马费心。这样吧,薛枫愿意立下军令状,如若薛枫无法攻上城楼,愿意听从元帅的军法处置。”薛枫冷冷地扫了上官允一眼。他自然知道,上官允何以处处与他为敌,“情敌”嘛。本来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可他时时咄咄逼人,讨厌的很。

“军令状就不必了。不过,就算是薛都尉能够攻上城楼,孤身一人深入敌城,也太过危险了。”李世绩摇了摇头,其实,他还是不相信薛枫的话。辽东城城墙起码高数十丈,就算是没有士兵守护,攀爬上去也不是一件易事,何况有重兵把守呢。

“薛枫马上准备登城,请元帅做好攻城准备。薛枫相信还有自保之力,多谢元帅的关心。”薛枫说完,再次躬身一礼,出帐而去。多说无益,还是用事实说话吧。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成则打开了功名之门,扬威于唐军之中,才能真正在唐军中站住脚。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上官允呸了一口,“真狂妄,元帅,且看他如何收场。”

李世绩没有吭声,众将也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毕竟,除了上官允这种被妒火烧昏头的愣头青,谁也不愿意去公开得罪一个公主身边的红人,说不定,还会是未来的驸马呢。

第二十五章空降奇兵

薛枫自然有他的办法。他在军中观察了很久,无论是对于地形,还是两军对垒状况,以及高丽军的种种情况,早就进行了综合的分析判断,有了主意。

辽东城对面有一座高山,有一座峰顶刚好与辽东城头相对,点对点直线距离根据目测还不到二十米,峰顶在上,城头在下,站在峰顶,都能清晰地听到城楼上高丽守军的讲话声。原来,辽东城是依山而建的,也不知道如何留下了这么一个防守上的巨大漏洞,大概,建城时对战争发生的可能性考虑不足吧。

薛枫登上峰顶,穿上一件用数件披风连接缝制起来的一件宽大的袍子,扎紧脚口和袖口,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简易气囊。插好龙渊宝剑,他深呼一口气,大呼一声,“我来也!”

他四肢平伸,从峰顶上凌空跃下,山风顿时鼓荡起他身上的袍子,他的整个身子如飞鸟一般,向下方对面的辽东城上“飞”去。

这个灵感,来自于他在后世看过的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他想,郭靖从山顶飞入花喇子模城,固然是金庸老先生的虚构,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法子用在这里是可行的,起码值得一试。

他考虑再三,经过了深思熟虑。不到二十米的直线距离,从峰顶俯冲下来,借助风力,凭借自己如今敏捷的体能速度,应该说冲入城楼的可能性很大。但也有很大的危险性,如果他俯冲失败,必然会落在城楼之下,高丽守军倘若乱箭齐发,他就有性命之忧。

如果他还是从前那个现代青年,不要说做了,想都不敢想。可如今不一样了,有了一定的“功夫”后,他的胆量和勇气也随之提高了。再加上前番有赤手空拳搏斗猛虎的实践,又领导训练出一支5000人的神机营,更增强了他的信心和勇气。当然,在大唐,他如果没有这种“质变”,要想谋取功名,尤其是战争中,难度太大了。

“元帅,快,快去看,薛都尉从山上向辽东城飞过去了!”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李世绩的营帐禀报。

李世绩急忙带领众将出帐,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的薛枫如飞鸟一样,飘飘荡荡着朝辽东城飞去,辽东城守军的飞箭如雨,射向他,但都被他巧妙地利用风力躲过了。数万唐军人人仰首向天,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居然要凌空飞渡东辽城?居于唐军后营的神机营士卒,远远望见薛枫在空中飞翔而去的身姿,齐声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李世绩倒吸一口凉气。呆了呆,他挥手,“来人,通令全军,立即准备攻城。”

这时,薛枫已经“飞”到了离辽东城头不远处的地方,他呐喊一声,身子猛然向下一窜,像离弦之箭向东辽城头坠去。此刻,薛枫甚至已经清晰地看到了东辽高丽守军士卒那震惊的表情!

突然,数名高丽士卒扛着一根长长的滚木飞速过来,滚木的一端被他们抱在怀里,另一端,狠狠地向半空中落下的薛枫撞去。薛枫一惊,身子下意识地往一侧一闪,下坠的方向略有偏移,躲过了高丽士卒滚木撞胸的一击。薛枫往下一瞥,虽然方向略有偏移,但落于城头定是无疑的了。就在他暗叫侥幸的同时,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和冲力,一根滚木活活将他顶了出去,再也控制不住身形,贴着城墙急速地坠落,落于城墙下面的壕沟之内。还好,他就地一滚,缓冲了一下,否则,不摔断胳膊也得摔断腿。

城头上,铺天盖地的擂石滚木向壕沟内的薛枫袭来,薛枫惊惶起来,飞渡失败了,难道,今天要“壮烈”在这里吗?

唐军见薛枫坠落于城下壕沟,个个失望地喟叹起来。李世绩摇了摇头,叹息道:“功亏一篑啊。坠落在壕沟内,完全暴露在高丽守军的打击范围内,我军又无法救援,薛都尉完了!”

身旁众将默然无语。突地传过一个冷酷的声音:“活该,谁让他逞能来着?他以为他是谁啊,是神仙吗,还要凌空飞渡,这就是自以为是的结果,自作自受怪不得谁。”上官允嘴角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上官允,你好大胆!薛都尉为国捐躯,你还在这里恶言相加!”旁边一个将军愤然拔出了宝剑。

上官允欲要争辩些什么,李世绩怒喝一声,“上官允,退下!”

壕沟内,薛枫突然发现,自己正前方有一个椭圆型的洞口,里面不断流出一股股脏臭的污水。他大喜,是城内的排水道!自己有救了,感谢下水道,感谢!他纵身跃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钻了进去。

下水道内全是污水,所幸水并不深,薛枫捏着鼻子匍匐前进,出口处,刚好在城里的一个角落。用龙渊宝剑撬开顶部的青石板。薛枫长吁一口气,露头四下打量了一下,看看左右无人,才爬了出来。

拔出龙渊宝剑,斩断身上湿漉漉脏呼呼的袍子,他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向城楼摸去。一看城楼在望,他定了定神,飞速沿着台阶奔跑上去,挥剑砍掉了一面辽东城的军旗。

守军大惊,呐喊着蜂拥而来,他一边闪避斩杀敌军,一边用自己的火折子点燃了随身带来的一支支漫天黑雨箭,顿时,辽东城的西南城楼火起,城内呐喊厮杀声传出城外。

城外唐营。传令兵又来报,“大元帅,东辽城内突起厮杀之声,火光冲天,似乎是薛都尉发出的攻城信号!”

“什么?!”李世绩霍然站起,大踏步向帐外奔去,听着城内传出的喊杀和骚乱,他猛然一拍大腿,“传令下去,立即发动攻城!”

呜呜的牛角吹响,唐军趁势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越来越多的唐军借助云梯爬上城楼,不到一个时辰,辽东城就被攻克,高丽守军被斩杀3000余人。

薛枫自己心里有数,唐军之所以久攻不下,在于高丽守军意志坚定,倚仗城墙坚固待援,他今天进去在里面这么“搅和”了一下,大大动摇了高丽守军的军心。因为,他们不知道唐军是怎么进来的?到底来了多少人?所以,尽管薛枫只有一个人,但却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辽东城帅府。李世绩大笑着,“薛都尉真是勇武盖世,今天攻克东辽城,全是都尉之功,本帅一定奏明皇上,重重封赏于你。”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元帅过誉了。”薛枫表面上很是谦虚,心里却很是得意。

“不过,本帅很是奇怪,薛都尉既然飞渡没有成功,落入东辽城的壕沟内,又是如何进入东辽城的?难道薛都尉会仙术吗?”李世绩脸上抹过一丝疑惑。这也是众将的疑惑。

第二十六章领兵救援

“会仙术?”薛枫差点没笑出声来。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是从下水道里爬进去的。望着李世绩以及众将疑惑的神情,薛枫心想,说实话吗?不,让他们猜去吧,猜得越玄乎,对自己越有利。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回答。李世绩默然看着薛枫,心中惊讶、迷惑、欣喜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呆了半响,他只好打起了哈哈,“好了,想来薛都尉自然有他的办法。无论如何,辽东城已经攻破,大大扬了我大唐的军威,薛都尉功不可没。本帅这就派人拟战报,速速呈报皇上。”

辽东城攻克的消息以及薛枫孤身潜进辽东城立下大功的战报,报到了李世民的案头。李世民大喜,向下面坐着的李道宗和长孙无忌笑着说,“这个薛枫,就是豫章府中那个诗书剑三绝号称酒中诗仙的青年才子吧?”

李道宗点头,“陛下,就是此人。道宗曾经亲眼目睹他训练的神机营骑兵,的确是我大唐难得一见的奇才。”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臣也读过此人的诗作,慷慨激昂不同凡响。没想到,还通军事韬略,难得,难得!”长孙无忌随后说道。

“呵呵,据说还给豫章写了首什么诗来着?”李世民颔首微笑。

“玉颜成色得天眷,清荷出水正芳年。凝眸一颦失鱼雁,对镜三笑怯花颜。玉柳扶风垂帝都,一身才艺冠古贤。宝玉为骨情为神,我道今人胜婵娟。”李道宗摇头晃脑,轻轻吟道。

“好,好一个我道今人胜婵娟!豫章得此评价,也算是得了知音了。来人,宣豫章公主见驾。”李世民摆了摆手。

豫章进得帐来,跪倒在地,“女儿见过父皇!”

“豫章平身,你如今,可是为我大唐立下了不朽功勋了!”李世民笑着说。

“父皇?”

“薛枫孤身一人潜进辽东城,为我军攻克辽东城立下大功。豫章为大唐发现了这样一个盖世奇才,父皇高兴啊!”

“啊?!”豫章先是吃惊,继而欣喜。两只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睛里,发出兴奋的欣慰的光芒。

“来人,传旨,封薛枫为折冲都尉,领神机营,在英国公、东征大总管李世绩帐下听命。”李世民大喝一声。

加封薛枫的圣旨传到了李世绩的营中,众将皆来为薛枫道喜,唯独上官允愤恨不语。虽然薛枫之前也是都尉,但此都尉与李世民封赏的“折冲都尉”完全是两个概念,级别虽然一样,但意义却截然不同。前者只是一个虚衔,后者可是御封的实职。

李世绩虽然有些担忧薛枫将来风头会盖过自己,但他毕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将,胸怀宽广。因而,他对薛枫,还是欣赏大于忌妒的。

李世绩这边打了胜仗,另一路唐军,张士贵的军队却在进攻乌骨城时遭遇了高丽一支骑兵的袭击。唐军处在里外夹击的境地下,形势危急。张士贵派探马发来急报,请求李世绩派援兵从速援救。

李世绩当即召集众将,“诸位,勋国公遭遇高丽军的夹击,情势危急,谁愿意带兵前往援救?”

“元帅,薛枫愿意前往。”薛枫站起身,轻声说道。他倒不是立功心切,只是想离这个整天对他横眉怒目的上官允远一点。

“元帅,上官允也愿意随薛都尉一同前往。”上官允突然也站起身来,薛枫吃了一惊。心想,此人怎么这样讨厌啊,甩都甩不掉,真是一坨臭屎。

李世绩沉吟不语,薛枫去,他是同意的,他智勇双全,解张士贵之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上官允何意?两人之间的“纠葛”他多少清楚一些,不过,上官仪是自己多年的老友,他的义子,自己还是要照拂一下的。

“元帅,上官允一定与折冲都尉精诚团结,尽快解勋国公之围。”上官允接着表白道。

“既然如此,你二人率领神机营从速前往乌骨,救援勋公。”李世绩暗自叹息,但愿上官允能认清形势,借机与薛枫前嫌尽释。

薛枫皱眉与上官允一起领命而去。

早上出发,一路上,上官允态度出奇的谦恭,处处以薛枫马首是瞻,令薛枫心头稀罕,此人到底居心何在?不过,也不怕他搞什么鬼。

时近傍晚,乌骨城要到了。张士贵的军营外面,被高丽军队层层包围得水泄不通。此刻,如果乌骨城内的守军再攻出来,张士贵军全军覆没也就在顷刻之间。

见情势危急,薛枫立刻召集周青、冯越等10人,“诸位,如今勋国公军危在旦夕,我们必须要即刻进行援救。这样,冯越你带队冲击背面,周青带队从右侧、马滔带人从左侧进攻,其余众人随我冲击正面,我们同时发起进攻,只要外围敌军溃散,城内守军就不敢出击。”

众人应命而去。

夜幕下,正面,一支火箭发出。顿时,四面八方马蹄声骤响,神机营骑兵同时发起进攻,在敌军中来回冲杀,弓箭齐飞,火箭频发,措手不及下,外围的高丽军在混乱中死伤无数,纷纷溃逃。

薛枫冲在队伍的最前头,手中的宝剑左挡又斩,一路冲来,起码有十数名高丽士卒死在他的剑下。看着神机营骑兵个个势不可挡的气势和强大的战斗力,他非常兴奋。之前的魔鬼训练总算没有白费,这可是他在大唐建功立业的本钱哪!

里面的张士贵,一见高丽军开始混乱和溃逃,急忙率军出击反扑,里外夹击之下,高丽军除少部逃离之外,大部分都斩杀当场。而乌骨城内的高丽军,看势不妙,坚守不出。

见前来援救的是薛枫,张士贵一愣,但马上就满脸堆笑,“折冲都尉救援之功,本国公当上奏皇上,及时褒奖。”

“勋国公是我朝栋梁,薛枫能有机会与勋国公一起阵上杀敌,实属三生有幸。”薛枫微微一笑,及时拍了张士贵一记马屁,也有缓和关系的用意。

张士贵哈哈大笑,“早闻都尉年轻有为,今日一见,真是盛名不虚啊!”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以往的“过节”都一笑而过了。

第二十七章高山屯兵

薛枫与张士贵合兵一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攻打乌骨的战斗打响了。自然,战斗的指挥权是控制在张士贵手里的。

但乌骨城池与辽东城一样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只要唐军一靠近,滚木擂石以及飞箭便如狂风暴雨一般,来不及搭建云梯的唐军或被滚木擂石打死,或者飞箭射死,不到半个时辰,死伤无数,城下,遍地都是唐军的尸体。

“勋国公,不能再这么强攻下去了,伤亡太重了。”薛枫望着天空上刚刚初升的红日,皱起了眉头。

“不攻怎么能行?如果此城久取不下,不但陛下那里不好交代,也影响我军的整体战略部署啊。当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张士贵一边指挥进攻,一边淡淡说道。

“先困住他们,等守军粮草匮乏时再行进攻如何?”薛枫心想,这样强攻,不是让士卒白白送死吗?架设的云梯还没到城池跟前,就被火箭点燃,这样下去,城池攻不下来,人也快死光光了。他暗暗叹息,这冷兵器时代就是落后啊,要是现代,数十发炮弹就轰平这座城池了,还用这么费劲?

“困?薛都尉,我军长途而来,粮草补给线拖得很长,时间长了,恐怕城内守军粮草没断,我军就没饭吃了。”张士贵瞥了一眼薛枫,心想,无知小子,你懂什么?他手中的令旗一挥,又是一队士卒呐喊着冲了上去。

薛枫看着悍不畏死的唐军士卒,一个个倒在高丽守军的滚木擂石箭雨中,眉头紧皱,太不值了,这不是无谓的伤亡吗?他知道张士贵所言没错,唐军的粮草全靠国内补充运来,确实应该速战速决。

耳边传来阵阵唐军士卒凄厉的惨呼,不忍再看,他转首向左前方望去,突然眼睛一亮:前方不远处有一高山,据探马回报说山半腰有一高山湖泊,水深不可测。想到这里,薛枫渐渐有了主意。

“勋国公大人,薛枫有一计,可兵不血刃就取下乌骨城。”薛枫道。说着,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上官允正与张士贵的小儿子张志彪凑在一起在阵前一边观战,一边窃窃私语。他一惊,这两人凑在一块,恐怕是要想法子向自己伸黑手了,他暗生警惕。

“哦?薛都尉且说来听听。”张士贵点点头,眼睛仍然焦灼的盯着城下。

“大人,乌骨城南有高山,高山半腰有大湖,我军可登山顶而扎营,接着,派人用炸药炸开大湖面向乌骨城的一面湖岸,湖水从高处倾泻而下,水淹乌骨,用不了几天,乌骨城就会化为一片汪洋。到那个时候,我军冲下山来,再取乌骨,就容易的多了。”薛枫缓缓说道。

“水淹乌骨?”张士贵沉吟半响,猛然一拍手,“发令,我军即刻停止攻城,开拔,到山顶扎营。”

唐军突然停止攻城,高丽守军显得非常意外。高丽士卒站在城楼上,望着2万唐军缓缓向南移动开拔,以为唐军久攻不下,准备越过此城继续向高丽国内纵深挺进了。

中午时分,大军开到了山脚下。登山扎营的军令下达后,众将皆表示反对。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唐军登山,而高丽人一旦倾城而出,必将唐军困在山上,成反包围之势。这样一来,唐军危矣。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甚至哭拜在张士贵的马前,“大将军,国公大人,我军不能自寻死路啊!”

张士贵迟疑着,他也隐隐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倘若开湖水淹乌骨不成,反被高丽包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弄不好,这2万大军要毁在这里。

他担忧迟疑的神情,落在薛枫的眼里。薛枫纵马驰了过来,他刚才已经独自上山查看了一番,这是一个高山湖泊,巧合的是,湖的三面皆是坚硬的石壁,唯独面向乌骨的一面是土岸,树木丛生,成为天然的屏障。而且,从岸下侵蚀的沟壑来看,此湖在雨季必然经常泛滥成灾,否则,乌骨城也不会筑造的这么高大坚固了。

“勋国公大人,不能犹豫了,必须要尽早上山扎营,挖开湖堤,要是等乌骨守军反应过来,就功亏一篑了。”薛枫大声道。

“薛都尉,这湖水能冲垮乌骨吗?此城坚固无比,洪水有此威力?”张士贵缓缓而言,带有威势的眼神投射过来。

“勋国公大人,倘若是雨季,洪水再大也冲不跨乌骨。但现在还未到雨季,洪水倘若决堤,乌骨必难逃厄运。”薛枫迎向了张士贵的目光。

“雨季洪水量大都冲不垮,现在就能行?”

“是这样,勋国公大人请看,乌骨城前数十丈有一道护城河通往远方的大河,洪水一旦泛滥,水到城前便会被河道引离,城池自然会无恙。但现在,他们的护城河因为我军扎营,已经被填平,此时,洪水猛冲而下,乌骨城墙再坚固,也难抵大自然的威力。”薛枫手指向乌骨,声音很大,张士贵旁边的众将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心头若有所思。

张士贵心头一跳,此人虽然年轻却心思缜密,初次从军却对敌我情势考虑得如此周密,又有计谋和勇气,封候拜将是迟早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不由产生了结交的念头,他微微一笑,“薛都尉所言甚有道理,来啊,传令下去,速速登山扎营,违者军法从事。”

感受到张士贵的“善意”,薛枫报以一笑。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毕竟,在大唐军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2个时辰的功夫,2万唐军全部登上山顶,扎营安寨。薛枫早就派出神机营的人,在湖岸边开始准备决堤。但这个时候又面临着一个难题:人多力量大,挖开湖堤没有问题,但决堤的人可是要被洪水冲跑的呀!

听着冯越的担忧,薛枫沉思起来。此时,夕阳已经西下,淡淡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身上,银色的铠甲熠熠闪光,给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独特的光芒。

“冯越,你看该如何?”薛枫突然微笑了起来。

“都尉大人,冯越倒是想过要用我们神机营的地雷来炸开堤岸,但我们的地雷数量有限,威力也不够,恐怕?”冯越恭敬地回答,他的年龄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但相貌老成,猛一看,比薛枫大了很多。

“不错,冯越,我们的地雷非常珍贵,战争还长,我们不能浪费。但是,决开此堤,我看有十枚就足够了。”薛枫哈哈一笑,拍了拍冯越的肩膀。

“都尉大人胸有神兵,大人说成那一定就是成的。”冯越点点头,一脸的仰慕。发明了漫天黑雨箭和人仰马翻雷,很短的时间内把神机营5000新兵调教成一支精兵,孤身潜进辽东城立下大功,薛枫的一系列作为,让神机营一干士卒为之崇拜和自豪。

“呵呵,好,这样,冯越,你带人沿着湖堤,每隔十米埋一颗地雷,然后将引线拉长,人在湖之上将引线点燃。只要有一个小口子决开,整个湖水本身巨大的冲击力就会自动将口子冲大,根本就不需要我们费那个功夫。”薛枫说罢,向张士贵在山顶的大营走去。

第二十八章水淹乌骨

夜空上繁星点点,山顶清风拂面,略有些寒意。薛枫与张士贵并排站立,前边,冯越点燃了一支漫天黑雨箭。漫天的火星在夜空中弥漫着,犹如烟花一样。山半腰,早已准备好的神机营士卒点燃了引线。

轰!轰!轰!几声巨响,地雷炸开了湖岸,起先,口子很小,水只是缓缓流出,但过了不久,滔滔的湖水就席卷着山石泥沙,滚滚向乌骨奔流而去。2万唐军耳边,传来巨大的水流翻滚声响。

湖水一连流泻了三天。到第三天中午,湖水渐渐停止了外泻,因为湖的水面已经大大低于缺口了。而乌骨,早已成为一片汪洋泽国。洪水冲毁了乌骨的部分城墙,水顺着城墙的缺口进入了城中,城中军民被淹死者不计其数。

第四日凌晨,等洪水退去,唐军从山顶冲下山来,乌骨城守军不战自降。唐军没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乌骨,消息传到已经驻跸在辽东城的李世民那里,满城又是一片沸腾。

李世民临时居住在辽东城的帅府。李世绩高举战报,大步走进来,跪倒,“陛下,前方再传捷报。折冲都尉薛枫率领神机营骑兵为勋国公解了外围,继而,炸开湖水,水淹乌骨城,兵不血刃就收取了乌骨城,俘获高丽兵民2万余口。”

李世民霍然从座椅上站起,“此言当真?”

“陛下,臣岂敢欺瞒。这是勋国公报来的战报,请陛下审阅。”李世绩高举战报。

太监接过,送到李世民案头。李世民阅罢,喜笑颜开,哈哈大笑,“诸位爱卿,上天赐我大唐一员神奇战将啊!奇计叠出,令人叹为观止。”

“世绩,你说,朕该如何封赏与他?”李世民慢慢平静下来,眼睛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激动万分自豪万分的豫章公主。

“陛下,此等奇才,此等功勋,任何封赏都不为过。但是,薛枫从军不过短短半年,一次封赏过高,实在不足以服众。依臣之见,还是逐级封赏为好,一则稳定军心,二来也可激励他不断上进,继续为大唐为陛下为本次东征高丽建功立业。”李世绩沉吟半响,说出了这番话。要说一点私心没有,是不可能的,但他说的也在理。薛枫从军短,功劳尽管大,却不宜一次封赏过高,否则,再立战功,该怎么封呢?李世民早就心中有数,此问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英国公言之有理。传朕旨意,封薛枫为神机将军,冯越等10人加封神机都尉。勋国公以及部下众将皆记大功一次。”李世民再次展开了张士贵的战报,扫了一眼。

薛枫接连受到封赏,上官允和张志彪气得牙都痒痒。上官允请命来此,本意是寻找机会加害薛枫,而张志彪则一直对长安城里的羞辱念念不忘,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所以说,宁可得罪一个君子,不可得罪一个小人。像上官允和张志彪这样的小人,心胸狭隘,肚量极浅,忌妒心特别强。就算是没有“旧恨”,看到薛枫如此“火爆登场”,他们也会“找出事来”。

“上官司马,你看,薛枫日益受到皇上的重用,我等再不找到机会,恐怕很难扳倒他了。”张志彪呼呼喘了口粗气。

“机会是人创造的。一切听我安排,你去……”上官允阴冷一笑,凑近张志彪的耳边小声说着。

乌骨城内,晚上,薛枫正在自己的住所内想着心事。兵士来报,“张志彪将军和上官允司马大人请将军过去饮酒,庆祝将军获得皇上封赏。”

“哦?请我喝酒?黄鼠狼给鸡拜年,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就算是鸿门宴,自己还怕了这两个无能之辈不成?我倒要看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薛枫顺手抓起了龙渊宝剑,冷哼一声,大步出帐而去。

张志彪和上官允一起站在屋外,老远就迎上前去,“神机将军光临,志彪(上官允)甚感荣幸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怎么说,人家是笑脸相迎,薛枫也笑着,“两位大人如此客气,薛枫实不敢当啊。”

酒席已经准备好了。席上,两人轮番向薛枫劝酒。期间,上官允检讨自己的狭隘、妒忌心强,说今后一定向薛枫学习云云。张志彪也不断请求薛枫原谅,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等等。

如此“盛情”,并没有让薛枫昏了头。他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心想,这两头蠢猪,还跟老子玩心眼,你们还差得远呢!

酒过三巡,终于,薛枫大醉,醉倒在桌案边。上官允冷冷一笑,“张将军,一切可准备好了?”

“好了。”

……

凌晨。“勋国公大人,快去,薛枫借酒装疯,大闹大人的发令帅堂,还斩杀了大人的中军官。”上官允气喘吁吁地跑到张士贵的寝室外,大声喊道。

张士贵大惊,怎么会?但这不是小事,大闹帅堂可是要凌迟的大罪。他急匆匆地披挂整齐,带着几名亲兵随上官允而去。

发令帅堂,其实就是原先乌骨城守军的帅堂。张士贵等人闯了进去,只见一个人被捆绑在虎皮帅座上,长发披散,看样子还在沉睡不醒。怀里还放着张士贵的大将军印,更重要的是,他的脚下,有一具尸体,殷红的鲜血流满了一地,正是张士贵的中军官。

上官允冷冷一撇嘴,“薛枫,你真是胆大妄为,居然在酒醉后斩杀大将军的中军官,大闹帅堂。来人,端一盆冷水过来,让他清醒清醒!”

张士贵一摆手,一个亲兵跑出去,端了一盆冷水进来。上官允上前,“给我。”

接过水盆,上官允心里暗暗思量,“薛枫,休怪我狠毒,怪就怪,我爱慕的人爱上了你!除掉你,说不定我还有机会,你要是活着,我就没有一点机会了。薛枫,为了豫章,我对不住你了!”想到这里,上官允狠狠地将一盆水劈头盖脸浇了过去。

哗!张士贵等人目瞪口呆,上官允差点没晕过去。

第二十九章恶毒之计

非常抱歉,各位兄弟们,今天因为本地突发一件公共事件,九天被报社派出去追踪报道,急匆匆之间,传错了。现在更正过来,一并2章,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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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被紧紧捆绑在帅座上的不是薛枫,而是张志彪!

他有备而来,岂能喝醉?不过是假装醉而已。就在上官允去刺杀中军官企图嫁祸给他的当口,他突然“清醒”过来,把正在指挥人捆绑自己的张志彪及其亲兵打昏。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张志彪穿上,将其捆绑在了帅座上。心想,“跟我玩阴的,你们还嫩点。”

张士贵冲上前去,大呼,“志彪,你这是何为?”

张志彪被冷水浇醒,还没回过神来。张士贵怒吼一声,“上官允,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允也傻了,但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开脱自己,立刻回道:“这?国公大人,我也不为何啊,我也是听士卒报说薛枫大闹发令帅堂杀死中军官,才去禀告国公大人的。”

“国公大人,听说有人大闹发令帅堂,薛枫过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薛枫身着银色盔甲,手持龙渊宝剑,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张士贵面若死灰。张志彪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了,他没命地喊,“父帅,是薛枫,是他干的,一切都是他,与我无关哪!”

“与你无关?请问张将军,与你无关,你怎么被捆绑到帅堂上来了?”薛枫仰起头,向前走了一步。

“是你,是你打昏了我!”张志彪歇斯底里地喊着。

“我打昏你?再请问张将军,我为什么要打昏你啊?再说了,昨晚你我三人在一起饮酒,我酒醉而归,你的亲兵都可以作证。”薛枫把冰冷的目光投向了上官允,上官允身子微微一颤,低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打着自己的主意。他知道,计划彻底“流产”了,张志彪倒霉了,搞不好要掉脑袋。

张志彪无言以对,接着又喊,“上官司马,可以给我作证!”

张士贵猛然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上官允。

上官允摇了摇头,“酒宴后我也离开了,一切情况也不清楚。不过,张将军,你饮完酒跑到帅堂里来干什么?”

薛枫不屑地扫了上官允一眼,真没见过这种无耻恶毒的人。自从上回“柴房事件”后,老以为自己无耻恶毒,但与这上官允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呢。为了开脱自己,立刻翻脸出卖不久前的“盟友”。

“上官允,你这个小人!父帅,他们合伙陷害孩儿,你要为孩儿做主啊!”张志彪有些恐惧了,他知道自己是掉入自己设下的陷阱里了。

“畜生!无知的畜生!逆子!”张士贵冲上前来,狠狠地扇了他两耳光,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张志彪与上官允合谋陷害薛枫,结果却被薛枫“反咬一口”,弄巧成拙了。如今,这可该如何?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能袒护儿子,而上官允又公开装糊涂,证据确凿啊!

张士贵沉默良久,一咬牙,厉喝,“来人,将张志彪打入囚车,立刻解往皇上大营,请皇上发落。”按理,此等事情虽然严重,但统帅完全有权处置,没有必要搞到皇帝跟前。但他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如此,他是抱着一线希望——盼望李世民能看在他南征北战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饶张志彪一命啊!某种意义上说,此举非常高明,等于是变着法子向皇帝求情,将了皇帝一军。

薛枫故作感动状,“国公大人大义灭亲,薛枫佩服,薛枫愿意一路保护张将军,直至皇上大营。”一来,他是怕张士贵半路放了张志彪,二来,他也想借机回去看看豫章。多日不见,眼前突然失去了豫章的款款轻笑和温柔眼神,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张士贵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低沉地道:“也罢,有劳薛都尉走一趟了!”

薛枫嘿嘿一笑,“无妨。”

薛枫带领数十士卒押解张志彪乘坐的囚车,往辽东城而去。望着囚车远去的背影,张士贵叹息一声,“逆子,且看你的造化如何吧。”

“国公大人,难道,你甘心要把张将军送上绝路吗?”上官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滚开!”张士贵怒吼。

“国公大人,休要生气。上官允有一计策,可保张将军平安无事。”上官允凑过去,小声道:“上官允可以带百余人埋伏在半路,伪装成高丽军,将囚车劫下。到时候,只要把薛枫以及押运众士卒全部干掉,张将军就可以隐姓埋名回到长安,起码可以保住性命。”

张士贵心中一动。

“不要犹豫了,国公大人!再迟疑,就来不及了。”

“好,你就去走一遭。记住,你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否则,我饶不了你。”张士贵冷冷说道,猛然抽出了随身宝剑。

“国公大人说哪里话,干掉薛枫也是我的目标,再说了,我岂敢跟您作对。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带着薛枫的首级回来的。”上官允说罢,快步离去。

因为囚车走得慢,薛枫一行到第二天傍晚,不过才离开乌骨城百里。眼前是一座狭窄的山坳,却是光秃秃一片,连棵树都没有。

天渐渐黑了,薛枫吩咐士卒燃起篝火,准备在此宿营。他仰望夜空,望着那一轮弯月,料峭的春风拂面,颇有寒意。他高声喊道:“士卒们,现在是大唐与高丽交战正酣,我们在此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防敌军来袭!”

众士卒应声,开始造饭。饭也很简单,无非是煮一锅肉汤,就着随身携带的烙饼啃上两口。

看了蜷缩在囚车里的张志彪一眼,薛枫呸了一声,“来人,给我们的张将军弄点吃的,别让他饿死了,我们不好跟皇上交代。”

张志彪嘶喊着,“薛枫,你不得好死!”

“哦?我不怕死,不知道张将军怕不怕死呢?”薛枫哈哈一笑,缓缓踱步到了囚车跟前。伸出手去,脸色突然变得冰冷,狠狠的抽了张志彪一个耳光,“老子陪你玩到底!”

突然,飕地一声,一支箭滑过夜空,穿透了一个士卒的胸膛,他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章月夜溅血

“不好!士卒们,立即准备,有敌人来袭!”薛枫纵身一跃,顺手抽出龙渊宝剑。众士卒纷纷站起身来,扔掉手中的食物,拿起长矛和护盾,乱成一团。

“不要乱,安静!不要集中在一起,分散开,都趴下!”薛枫一边大喊,一边挥剑挡着飞来的箭支。

山坳的一侧,发射过来一阵密集的箭雨。薛枫率领的士卒因为听了薛枫招呼,立刻趴在了地上,除了四个士卒被箭穿心射死之外,其他人安然无恙。

一阵暴风骤雨般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密密麻麻的黑影冲来过来,全是骑兵!薛枫大惊,高喊着,“士卒们,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敌!”

借着篝火和月光的光亮,薛枫看到,这是一群高丽军打扮的骑兵,足足有上百人。

薛枫的人是步兵,面对骑兵的来回冲杀,岂能有好果子吃?再加上,来犯的骑兵是他们的2倍还多,如何能够抵挡?片刻功夫,就被骑兵砍死十几人,没死利索的也因为倒在地上被战马践踏而亡。

薛枫怒吼着,在地上跳跃着,挥舞着宝剑,一个骑兵冲来过来,他弯腰一蹲,狠狠一剑挥了过去,生生斩断了马的一条前腿,马一声惨嘶,跌落尘埃。马背上的骑兵摔落在地,被薛枫一剑砍去了头颅。鲜血冲天而起,溅了他一身。

又一个骑兵猛冲过来,薛枫甩了甩凌乱的头发,纵身跃起,在半空中迎向那名骑兵,剑光闪处,骑兵一条胳膊被斩落,惨叫一声滑下马来,被惊起的战马马蹄踏破胸腔死去。

血!杀!薛枫已经杀红了眼了,左突右冲,死在他剑下的骑兵起码有20多人。当然,他的身上也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浑身血迹斑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了。

他手下押送张志彪的士卒们,拼命地躲闪抵抗着骑兵的冲杀,虽然一个个都免不了倒下死亡的命运,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干掉几个骑兵,来犯的骑兵也伤亡了不少。看样子,也就剩下30多人了。

月明星稀,无风,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薛枫借着月光一看,他的人只剩下不到十人。

骑兵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又一起纵马猛冲过来。薛枫仰天长啸,“士卒们,拼了,卧倒,记住,目标是他们的战马。

“硕果仅存”的士卒们半跪在地上,骑兵刚一冲过来,他们手中的长矛便狠狠地刺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战马马腹,一柄柄长矛穿透战马的马腹,十匹战马一起发出悲惨的嘶声,带着巨大的冲力冲出十几米远才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骑兵或摔死或被战马压死踏死,大多血肉模糊成为一摊肉泥。

而薛枫的十名士卒,又死了8个。在战马呼啸狂奔踩踏的一瞬间,他们固然伤了战马,自己也同时被乱马踩死,化为肉泥。

顾不上哀伤了,薛枫打眼一看,月光下,有一个骑兵正在用刀砍囚车的木栅栏。他心里一动,难道,是?想到这里,他长身而起,飞速地奔跑过去,原地跃起,一剑向正在砍囚车的骑兵斩去。但因为他是远距离奔袭过去,原地跃起的高度不够,再加上用力过猛,加速了身体的下坠,没有斩到人,却斩在了马首处。一道巨大的创口,殷红的马血喷涌而出,一个马首几乎要掉落在地,只与马身连着一层薄薄的皮,煞是恐怖。马连叫都没叫,就倒在地上,四蹄伸缩着,逐渐断气。马背上的人被摔了下来,月光下,薛枫猛然发现,居然是上官允!

他一手持剑,一只脚将上官允踩在脚下,吼着:“来啊,狗娘养的!”

看来,上官允是他们的“首领”,上官允完蛋了,剩下的十多名骑兵,也就失去了战意。面对这个军中英名远播的神机将军,如同一尊凶神一般伫立在那里,浑身是血,剑尖上还在滴着血珠,刚才他那疯狂屠杀的一幕幕闪现在眼前,这些张士贵手下的骑兵一阵阵胆寒,互相对望一眼,呼啸一声不战而去。如果是敌人,他们或许会殊死一拼,可他们面对的,不是敌军,而是自己军中的将军啊!如何还能有死战到底的勇气?

薛枫什么都明白了,又是上官允!他扫了一眼脚下已经昏死过去的上官允,他心中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至。好!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去死吧!他吼叫着,一剑挥去,上官允身首分离,鲜血先是喷涌,尔后汩汩地从脖颈处流淌着。

大踏步走到囚车跟前,长发披散在脑后,铁青的脸上血迹点点,神情可怖之极,他长吁一口气,又是一剑挥去,张志彪也被他斩首而亡。

※※※※

辽东城。张士贵的战报来到,李世民打开一看,当场凉了半截——刚刚册封的神机将军薛枫,居然与张士贵之子张志彪、上官仪义子上官允一起阵亡了!

逃回去的骑兵们没有说实话,只是说上官允、张志彪与薛枫等人同归于尽了。尽管哀伤欲绝,但张士贵为了保住自己和整个家族,他派人将这十几名骑兵暗暗处决,然后上奏了这样一封战报——大意说,薛枫与张志彪、上官允领兵勘查敌情,结果半路遭遇高丽大股敌军,经过血战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三人及其所部500人全部以身殉国,云云。

消息在辽东城的唐军中传开,豫章当即就昏死过去。

李世民来到豫章的营帐中。豫章已经数日水米未进,面容憔悴。薛枫的“阵亡”,对她的打击太大。连日来,薛枫音容笑貌一直萦绕在她的耳际,令她哀伤断肠,难以自已。

“豫章,父皇看你来了。”李世民怜惜地坐在她的床榻边上。

“父皇,女儿迎驾。”豫章乏力地撑起身子。

“躺着吧。豫章,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自己身体要紧,知道吗?”

“父皇,明堂对于我来说,那就是生命,那就是一切。失去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真后悔啊,不应该让他上阵的。”豫章眼泪夺眶而出。

李世民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豫章这是说的什么话?从军报国乃是一个男儿无上的光荣,既然是将军,就难免会马革裹尸。豫章啊,朕班师回朝后,好好封赏他的家人就是了。”

“不,不,我不相信,明堂没有死!他一定不会死的!”豫章哭喊着,神情之凄惨之哀伤,看得李世民忍不住叹息一声。

“豫章,朕也很惋惜啊,好了,别哭坏了身子。你先休息,朕还有军务。”李世民说完,深深看了仍然在抽泣的豫章,摇了摇头,大步离去。

第三十一章美女骑兵

黎明的曙光划破了天际。薛枫吃力撑起身子,晃悠悠地向着另外两个幸存者——押运张志彪囚车的士卒,走去。

“你们,叫什么名字。”薛枫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两个面目黝黑身材敦实个子不高的青年士卒,目光虽然疲倦但仍然是无比冷厉。

“回将军的话,小的张成,他叫李虎。”张成一边抖着身上的泥土,一边站起身来。叫李虎的那个士卒也狼狈不堪地起身。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都苦笑起来。在这种时候,什么士卒,什么将军,大家都一个样——满身全是血迹,蓬头垢面,死里逃生。

“将军,如今我等该如何?”张成叹息一声,“昨晚的那些骑兵,好似是我军的人。”

“你说的不错,是大唐骑兵。如今之计,我们只能继续前进,到辽东城去,将此消息上报给朝廷。走吧。”薛枫仰天吁了一口气,他知道,此事肯定是张士贵所为,但他是大唐国公、根基深厚的军队门阀,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对这两个士卒又怎么能“深说”呢。

薛枫带头向山坳的出口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出了山坳,三个人脚步踉跄地行进着。路上,没有行人,一片冷清,道路两旁的树木早已毁在战火中,或被砍伐,或被烧毁,废墟上偶尔还有一丝青烟飘起。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都是笔直的大路。薛枫望了望后边的张成和李虎,“二位,你们可知,哪条道是通往辽东城的?”

“将军大人,我们也不晓得啊。向导在昨晚的战斗中被砍死了,这该如何是好?”张成呲牙咧嘴地呻吟了一声,身上的伤口因为走路震动疼得让他有些受不了。

薛枫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似雷鸣。张成脸色大变,“将军,我们快逃啊,是追兵,又来了!”李虎也苦着脸,立即做出一幅逃命的架势。

薛枫一惊,猛然转身向左,左边的大路上尘土飞扬,有一股子骑兵纵马扬鞭飞驰过来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这里一马平川,我们又能往哪里逃?再者说,能跑得过骑兵吗?稍安勿躁,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说话间,马队已到跟前。马上的骑士纷纷勒住缰绳,口中发出“吁”地声音,马蹄纷飞,扬起尘土一片。

尘土渐渐散去,薛枫看去,望得呆了。眼前是一列整齐的骑兵队,起码有数百人,马首接着马屁股在左边的大路上排成了长长的一纵行。看装束,居然是高丽骑兵!还不仅如此,更令他吃惊的是,这是清一色的女骑兵。个个面目妖娆,头系红色头巾,身披皮革制作的护具,背插箭筒,手持一柄弯刀,妩媚无比,杀气腾腾!

为首的一个,身着一身黑色的软皮铠甲,白皙的瓜子脸,柳叶眉,挺拔的小鼻梁,目若晨星,樱唇红润,胯下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同样手持一柄弯刀,整个人看上去,俏丽中带着一种英武肃杀之气。

薛枫看得一呆,而他身后的张成和李虎,望着这一队英挺的高丽女骑兵,心头扑通扑通地直跳。不过,不是害怕,是震惊!女骑兵啊,天哪,女子从军已经很罕见了,居然这么多女骑兵!

心念百转。面前的女子开言了,“大胆唐人,居然敢在我高丽国土上到处招摇,一定是唐军的奸细!”说罢,她回过头去朝一群女骑兵们“乌里哇啦”地说了几句,几个女骑兵翻身下马,手持弯刀,向薛枫三人逼近过来。而众多骑兵也随之纵马包抄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薛枫盘算着逃走的成功几率。如果能有一匹马,披挂整齐,或者还有一点冲出去的可能性,但如今手无寸铁又是步行,再加上还有张成和李虎,要想冲出这群娘子军的包围圈,近乎天方夜潭了。但,自己能就这样成为一群高丽娘们的俘虏吗?

突然,张成和李虎喊叫一声,身子猛然从高丽女骑兵方队的马匹间隙中飞速穿过,各自朝不同的方向没命地逃窜而去。薛枫大喝一声,“不要,回来!”但张成和李虎逃命心切,哪里还能听他的话,脚下继续玩命地飞奔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薛枫叹息一声,愚蠢的家伙,完了!果然,首领模样的那个女骑兵冷哼一声,伸手摘下背后的弓箭,引箭搭弓,右臂后拉,飕地一声,一支羽箭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圆弧,正中张成的背心处。张成惨呼,身子停顿了一下,扑通栽倒在地,面朝黄土双腿蹬了几下,身子一阵猛颤,再无动静。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女骑兵也取下弓箭,瞬间将李虎射成了一个刺猬。

惨叫声传进薛枫的耳朵,他的心一阵刺疼。一股怒火刹那间升腾起来,他的眼睛中放射出仇恨愤怒的火焰。

女骑兵首领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摆,几个女骑兵围拢过来,明晃晃的弯刀映照着薛枫肮脏而激愤的脸庞。

薛枫仰天长啸,身子原地起跳,半空中龙渊宝剑出鞘,左脚往右脚背上一垫,整个人就斜着窜了开去,女骑兵们只见人影一闪,薛枫已经腾身跨在了女骑兵首领的背后,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上的龙渊剑锋横在了她的咽喉处。

女骑兵们发出一声声惊呼,薛枫身前的女骑兵首领动也动弹不得,口中发出愤怒之极的喊叫:放开我!放开我!她的汉话并不流利,再加上急切之间,强调听起来非常刺耳和怪异,在空中飘荡着。

“纵马,奔跑。否则,你我同归于尽!”薛枫低低而言,双腿一夹马背,那匹雪白的骏马撒着欢儿向右首的方向奔驰而去。身后,女骑兵们的惊呼声依旧不绝于耳。

耳边呼呼的风声,马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速度。薛枫为了保持身形,已经收起了龙渊,两只手死死地“捆”在女骑兵首领的腰上。刚开始,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听不见追兵的动静,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便感觉到有些异样。女骑兵首领的腰很细很绵软,虽然隔着一层甲胄,也似乎能感受到那里面的柔肌嫩肤。

她起初还拼命的挣扎,但后来渐渐停止了无谓的动作。她毕竟是女子,在力量上与薛枫相差甚远。薛枫死死的搂住她的腰,她越是活动,她胸前的两团肉球就不住地碰撞薛枫的手腕。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跑出了多远。反正,红日已经快要当空了,从早晨到中午,这种变态的马速,起码也跑出了上百里路吧?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中间,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流过。

胯下的白马不住地喘着粗气,女骑兵首领突然回过头来淡淡地问了句:“你准备把我带到哪里去?这里是高丽,处处有我的国人和军队,你能跑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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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美女人质

薛枫无动于衷,没有回答女骑兵首领的话。当然,他也没法回答,这是何处?该往何处去?能不能重归唐军主力大营?他脑子里目前正是一团浆糊。

突然,他笑了,“我们下马,休息片刻。”说罢,不待女骑兵首领接话,便抱着她甩落马镫,跳了下来。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薛枫一下子控制不住脚步,两个人摔倒在地,原地顺势打了一个滚,薛枫在下,女骑兵首领在上,两人极其尴尬的“拥抱着”:脸贴得很近,樱唇眼看就要吻住薛枫的下巴,胸前那两个鼓鼓的乳房紧压在薛枫的胸膛上,尽管隔着甲胄,薛枫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有两个暖暖的物事在突突的颤动着。

女骑兵首领的脸色瞬间变得嫣红起来,轻轻把脸扭向一边,“你,你放开我,我不跑!”

吐气如兰,馨香扑鼻。薛枫一时间有些迷惘,手渐渐乏力,松了开来。见此,女骑兵首领一推他的胸部,猛然向后跃起,后退几步,站在地上吁了一口气,俏丽的脸庞上顿时浮起一丝羞怒:“你,你胆敢挟持本……本将军。”

薛枫慢慢爬起身来,啼笑皆非地望着眼前这个颇有气势的女骑兵,“女将军阁下,你是高丽骑兵,我是大唐将军,目前两国交战,你我便处于敌对状态。敌人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何谈挟持?再说了,如果我不挟持你借机遁走,现在恐怕就成为你们这群高丽女兵的俘虏了吧?”

“呸,那是你们大唐皇帝贪得无厌,侵略我高丽国土。外敌入侵,高丽人奋起抗之,难道不对吗?你们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狼,野心勃勃的狼。”女骑兵首领愤怒地吼叫着。

李世民为什么要征讨高丽?薛枫自然心里跟明镜一样。表面的因素是,因为泉盖苏文。泉盖苏文,又名渊盖苏文,避唐高祖李渊讳而改。父亲为高丽东部大人、大对卢。泉盖苏文嗣父职,总领高丽国政。因其执政方式较为残酷,引起高丽国王高建武和诸大臣的不满,意欲诛之。结果,反被泉盖苏文杀死高丽国王高建武及诸部大臣等百余人。接着,泉盖苏文立高藏为王,自封莫离支、大对卢。贞观十七年,举兵攻取新罗两城。新罗吁请唐朝救援,唐太宗遣使劝其退兵,不听,引起了大唐的不满……而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为了解除边防忧患、同时扩大版图。在李世民的心中,辽东本来是中国的地方,平定此地理所应当。而且,种种迹象看,李世民东征高丽是蓄谋已久的事情,绝非是心血来潮,而泉盖苏文的内乱,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薛枫哈哈一笑,“什么侵略?我大唐辉煌盛世,万国来朝,尔等蛮夷之人竟敢不听教化,岂能不讨之?而且,泉盖苏文在高丽倒行逆施,大施暴政,引起民怨沸腾,我大唐天子乃天可汗,眼见高丽百姓受苦,起兵诛之,有何不可?”

“胡说!我……泉大对卢在朝内励精图治,日益使我高丽强大起来,你们大唐穷兵黩武屡屡进犯,真是岂有此理。”女骑兵首领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

“哦?”薛枫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嘀咕,此女看气质不像是普通的高丽女子,又通汉话,还有一支数百人的女骑兵护卫,莫非是个高丽贵族?好啊,自己孤身一人处在高丽境内,远离唐军,危机四伏,有她当个“护身符”也好。想到这里,他慢慢靠近她,“那么,泉盖苏文篡夺政权,把持朝政,私立傀儡,也是我大唐逼迫所为吗?”

“你干什么?离我远一点。”女骑兵首领俏丽的脸涨得通红,身子后退着,眼睛瞄向了在一旁俯首吃草的白马。

“你最好不要逃,你逃不掉的。我对你也没有恶意,只要你指引我赶往辽东城唐军大营,我便会放了你。”薛枫淡淡一笑,手中捏着几块石子。

女骑兵首领冷哼一声,口中发出“吁”的呼唤,白马顿时昂首奔跑过来,瞬间,她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白马后蹄一蹬,就冲了出去。

薛枫冷笑着,手指弹动着,几块石子犹如流星赶月一般,击中了奔跑中的白马四蹄,白马吃痛,惨嘶一声,四条腿一软,倒在地上。马背上的女骑兵首领措手不及,甩落在地,要不是她反应够快,顺势向一侧翻滚开去,险些被马身压在下面。

薛枫纵身奔来过去,一把抓住她胸口的软皮铠甲,将她提了起来,“如何?女将军阁下,我说过,你不要逃的。我对你没有恶意。”

女骑兵首领恶狠狠地盯着他,嘴一张,一口唾沫啐在薛枫的脸上。薛枫呆了呆,松开手,擦去脸上的唾沫,顺手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巴掌。

“你,你!”女骑兵首领双手捂着脸,眼中的泪花几乎要夺眶而出,盈盈欲泣。

薛枫上前,一把扭过她的肩膀,从后背处解开了她铠甲的结扣,顺势一抖,就把她的铠甲全部去除,仍在地上。

“你干什么!”女骑兵首领大惊,眼中放射出恐惧的光芒。她里穿着月白色的短装套裙,中间系一条金丝带,脚下着一双到膝盖的羊皮翻毛靴子,身子斗颤着,高耸的两只山峰陡显出来,刚才的英武之气早已消失不见,现在就跟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没什么区别。

薛枫面无表情,继续一把拽开她的金丝腰带,然后将她的双手反扭过来用腰带绑上,“对不起了,女将军阁下,为了防止你逃跑,只能如此了。”

白马已经翻身站起,应该是一匹训练有素的骏马,主人还在,它也停留在此,居然没有负疼狂奔而去。薛枫叹息一声,望了望烈日高悬的天空,腹中咕噜噜响动起来。他脸微微一红,离开女骑兵首领,自顾前行,去前方不远处的小溪边,解下肮脏不堪血迹斑斑的铠甲,露出里面青色的束腰短袍。他蹲下身子,捧起清澈的溪水,先喝了一口,然后清洗起自己的脸来。微风拂面,脸上的水珠滑动着,微觉有些凉意。他一脚将脏兮兮的铠甲踢入溪水之中,转过身,向女骑兵首领走去。

她屈起双膝,坐在草地上,明亮的双眸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这个野蛮的唐朝将军还挺英俊哪。

“女将军阁下,辽东城在哪个方向?只要你带我前往,我保证不伤你一丝毫发,到了地方就放你回去。”薛枫在她的对面也坐了下来。

哈哈哈,女骑兵首领突地大笑起来,花枝乱颤,胸前的两团肉球飞快地上下晃动着,看得薛枫一阵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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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密林狼群

薛枫讶然,“你笑什么?”

“你,你要去辽东?哼,你可知道,我们现在什么位置吗?此地,远离辽东城足有数百里之遥,左边的惕厉城有我高丽大军20万,右边的摩云岭驻扎大军15万,你深入我高丽腹地不知死活,还大言不惭去与辽东的唐军汇合。两军交战之际,我一个弱女子能保得你平安吗?”女骑兵首领嘴角流露出一丝狡黠,一丝嘲讽。

薛枫脸微微一红,“那又怎样?大唐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灭高丽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哼,恐怕你见不到唐军,便会被我高丽大军虏获了。”女骑兵首领侧头望了望后方,一脸的得意,“这样吧,你放了我,本……本将军赐你一块令牌,让你回归辽东城如何?”

察言观色,薛枫愈加感觉,此女并非寻常人物。目下处在高丽人的势力范围之内,自己岂能放过这一块“护身符”?他淡淡一笑,“大不了一死而已,不过,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将军陪着在下共赴黄泉,我也是欢喜地紧。”

“你,你,我被你虏来,我高丽大军必然会倾城而出解救于我,大军所至,你想逃也逃不了了。赶紧放了我,你逃命去吧。”女骑兵首领冷冷说道。

“如果要来,早该来了吧?恐怕,他们想不到,阴差阳错之间,我并没有朝辽东唐军的方向而去,而是进入了你们的势力范围。既然如此,我就与你去平壤城游览一番。”薛枫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他猜测的没错,搜救的高丽军压根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的眼皮低下。

薛枫转过身来,带着几分狡猾,“女将军阁下,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不是一个小人物啊,请教你是高丽哪一位王公贵族家的美妾啊?”

“胡说,本公主乃是高丽王高藏义女干殿下,大对卢泉盖苏文之女泉盖莺歌,休得胡言乱语!”泉盖莺歌怒声斥道,猛然捂住了嘴,知道自己上当失言了。

薛枫一愕,居然是高丽王的干女儿,泉盖苏文的女儿?难怪!他哈哈大笑,“莺歌公主,在下倒是失礼了,有你这位高丽公主在此,我想,我大概也安全了。”

“你!”泉盖莺歌恨恨地盯了他一眼,后悔也来不及了,所幸闭眼闭嘴,垂下头去,再也不理他。

日头已经西斜了。腹中愈加饥饿,薛枫皱着眉头,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一点东西,刚才紧张中还不觉得,如今放松下来,实在是难受之极。难怪说,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薛枫打量着四周,一片草地,草地东尽头似乎是一座大山,山下有一片密林,眼前却只有一条小溪。小溪?薛枫一喜,不知有没有鱼?!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溪水跟前,放眼望去,果然有鱼!虽然不是很大,但用来充饥大概足够了。脱去靴子,他挽起袍子,赤脚进了溪水。溪水不深,刚没过小腿,水微微有些冰凉。

弯下腰,双手呈球状探入水中,他开始抓鱼。清澈的溪水中,巴掌大的游鱼来回游动着。似乎是常年没有人打扰的缘故,鱼很多也并不难抓,不一会,他就抓了四条鱼,远远地扔上岸,鱼在草地上使劲地蹦达着,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薛枫解下龙渊,孙思邈要是知道他拿龙渊来杀鱼,恐怕得气死。想到孙思邈,他不禁叹息一声,先生如今你可安好?东征之前,他让豫章派府中的管家去了绛州,请求龙门县令派人想办法下到悬崖下面的绝谷中去救孙思邈,也不知事情办的怎样了。

将鱼剖膛去除内脏,去鳞,洗净,准备烤鱼吃,却突然发现,没有生火的木柴。妈的!他咒骂一声,将收拾好的鱼揣入怀中,此时也顾不得了。然后,牵马过来,先将泉盖莺歌抱上马背,自己再翻身上马,纵马向东边的那片密林驰去。

片刻的功夫,已经到了密林。泉盖莺歌这会非常“温顺”,也不反抗,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行动。

用几根树枝将鱼穿起来,点燃一堆落叶和枯木碎枝,薛枫开始烤鱼。不一会,一股子淡淡的鱼香就飘散在空中。薛枫深深地嗅了一下,“好香!”

他抬头看看一旁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假寐的泉盖莺歌一眼,拿着一条鱼走了过去,“给,莺歌公主,烤鱼啊,很香的。”

泉盖莺歌冷冷摇头,连眼都没睁开。薛枫一笑,“不吃拉倒。”

薛枫自顾坐在一个枯死的树桩上,啃着烤鱼,心中想着心事。虽然没有盐巴和调料,但这烤鱼的味道似乎还不错,可能是饿得极了,吃什么都很香吧。不知不觉,吃掉了三条烤鱼,薛枫取过第四条,刚要下嘴,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你,你给本公主留一点吃。”

薛枫笑了笑,有些不舍地望了望手中的最后一条烤鱼,走了过去,“莺歌公主,我放开你的手,你可不要乱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泉盖莺歌背过脸去,自顾吃鱼。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夜幕就要降临了。密林里没有一点动静,薛枫很是奇怪,怎么连只鸟都没有?

夜色更加深了,密林里阴森森地。烤鱼的一堆火忽明忽暗,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划破了静寂的夜空,在密林中扩散开来。一旁的泉盖莺歌猛然跳了起来,眼中惊恐异常,“有狼,野狼!”

薛枫也是一惊,不过,也没太担心,狼嘛,连老虎他都赤手搏斗过,狼算什么。但这回,他显然有些不幸,这不是一只狼,而是一群野狼!

夜色中,一双双幽兰幽兰的眼睛慢慢地逼近着,让阴森森的密林显得更加令人恐惧!薛枫面色大变,第一反应就是翻身上马,准备逃离。他可知道,一群狼的协同战斗力比狮子老虎还要可怕,那不是人所能抵挡的。

栓在树上的白马惊恐地甩着蹄子,发出聿聿的嘶叫。“你,你不要丢下我!”泉盖莺歌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薛枫打量了下四周,现在恐怕逃都逃不掉了,狼群已经围拢过来。

长吁了口气,他扫了一眼怀里缩成一团的泉盖莺歌,猛然喝道,“你上树!”说完,将她全力托起,她抓住一根树干拼命向上爬去。

薛枫抽出龙渊宝剑,静静地站在那里,吼叫一声,来吧!老子今天就再当一回男人,做一次屠狼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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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泉盖莺歌

狼群只包围上来,却没有一股脑子全部扑上。薛枫知道,动物怕火,身旁那堆忽明忽暗的火堆让狼群有些惧怕。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对于狼群来说,面对百兽之王,它们也不会畏缩不前,但对于火,却是本能的恐惧。

一只高大的头狼,逐渐靠近过来,凶残的眼神传递过来,让薛枫一阵心寒。薛枫缓缓举起龙渊,严阵以待。蓦地,头狼一声嚎叫,冲了过来。薛枫心中的惧怕渐渐散去了,此时此刻,只有拼命了!

薛枫猛然一侧身,手中的龙渊带着锋利的寒光划去,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隐约可见的光弧,扑地一声,一股粘稠的液体溅在他的身上,头狼犹如小牛犊子一般的身躯倒在了他的脚下。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巧合或者简单,凶猛的头狼就这样被薛枫一击致命。龙渊宝剑太锋利了,薛枫的劈力再加上头狼猛冲的冲力,居然生生把头狼的头颅斩落在地,焉还能活?

四周的野狼伏地纷纷发出凄厉的嚎叫,似是在为了头狼之死而悲伤愤怒!这下,狼群疯狂了,一扑来就是四五头,有扑头的,有咬咽喉的,还有撕扯衣袍的,剧烈的疼痛传来,薛枫忍不住仰天长啸!身子猛烈旋转着,龙渊刷刷地四下劈动着,血光四溅,每一剑下去都有一只野狼倒下,但每倒下一只野狼,口中都或者带去一块衣襟或者薛枫的一块皮肉。

剧痛让薛枫警醒,不能这样跟一群狼缠斗了。否则,不要说野狼的嘶咬了,光是伤口流血,时间一长,就足以要他的命了。他挥剑斩死几只野狼,平地跃起,抓住了头顶一根粗大的树枝,身子荡起,朝远处落下。略一顿神,他奔跑着,高举龙渊,向冲扑过来的狼群中杀去。气力略有不继,他就再次跃起,抓住树干,荡起身子,休憩片刻,然后继续跳下来与狼群搏斗厮杀。到后来,他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双眼血红,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龙渊剑尖上滴着血,野狼惨嚎着,薛枫就这样机械地冲杀着……终于,他坚持不住轰然倒地,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

薛枫活动了下身子,全身都被涂满了药粉,除了私处外,几乎全身赤裸,身上盖着一床薄被。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帐幕,摆设非常奢华。床榻的一侧,有一绣花锦墩,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正在迷糊,头一晃一晃地,看样子,好似很久没有合眼了。

薛枫回过神来,脑袋飞速运转:自己是被救了?野狼?

他动了动身躯,全身刺痛。少女猛然惊醒,惊喜地呼道:“你,你醒了?”

薛枫艰难地扫了她一眼,是泉盖莺歌!他心想,坏了,自己到高丽军营中来了。

泉盖莺歌起身走了过来,看到他疑虑的眼神,笑笑,“你那晚足足杀死了32头野狼!你斩死最后一头野狼便昏了过去,我在林外燃起篝火,引来了附近的军队,这才将你救了回来。你放心,我没有说你是唐朝的将军,我说是你是附近的山民,从狼群中救了我。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薛枫叹息一声,“多谢了,我叫薛枫。”

他之所以侥幸在狼群的攻击下保住性命,其实是诸多因素的巧合:第一,龙渊锋利异常,配以他超常的力量和速度,斩杀野狼快准狠;第二,密林中树木相间,障碍颇多,狼群没法展开群攻的队形,便于他个个斩杀;第三,虽然拼命但却没有蛮干,利用了人的智慧。

“薛将军,虽然你是大唐人,但你是一个英雄,真正的男子汉。我虽然是高丽人,一介女子,但我平生最敬重的就是英雄。你没有舍弃我独自逃生,我感激不尽呢。”泉盖莺歌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娇媚。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公主,大对卢大人要你过去。”

泉盖莺歌点点头,“薛将军,这是我的帐幕,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去去就来。”

望着泉盖莺歌袅袅娜娜的身影离去,薛枫哭笑不得。恐怕没有人相信,自己一个大唐的将军,居然躺在高丽人的大帐中养伤。而且,还是一个公主的帐幕。

帐外,泉盖莺歌心情复杂地走着。她不知怎么地,心中乱糟糟的。那晚,月光下,薛枫那疯狂一般的屠狼行为,在她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她的心动了,尘封多年的心灵开始一点点激荡起来,一个英勇不畏死亡的战士,一个危急时刻不放弃女人的男人,这不正是自己找寻已久的“白马王子”吗,但,但他却是一个唐人!

※※※※※

薛枫在高丽营中已经呆了二个星期,伤口基本都愈合了。他发现,高丽大军每日昼伏夜行,似乎在进行一项什么秘密的军事行动。看样子,是高丽的主力军队。听着外面轰隆隆的脚步和马蹄声,是大兵团集体行动,他们要和唐军决战吗?

泉盖莺歌天天陪在他的身边,喂他饮食,陪他说话,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没准还以为这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薛枫月夜屠狼的壮举在高丽军中传开,几乎人人都知道公主营帐中有一个盖世英雄。要知道,一个人消灭32头凶狠的野狼,简直就是一个神话!高丽人崇尚英雄,民风彪悍,男女界限也不像中原人那么森严,泉盖莺歌将薛枫留在自己帐中,没有人感到有什么不妥,大多以为公主看上了英雄。

又是一天。薛枫听着外边时时响起的号角,望了正在一旁垂首想着心事的泉盖莺歌,柳眉微皱,肤白唇红,一头黑发披散而下,蛮腰盈盈一握,双眼清澈如水,美且媚的独特韵致,让他心中一荡,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

“薛枫,此地离唐军不远了,你,你要回去吗?”泉盖莺歌哀伤地声音,让薛枫听了心里一阵悸动。

慢慢平缓了下情绪,他点点头,“是的,公主,我要回去。他日相见,你我还是敌人。”

“上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仪的男子却是我的敌人?”泉盖莺歌没有说话,无声的泪水夺眶而出。

半响。泉盖莺歌抬起头来,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也罢,薛枫,今夜我军将兵临麦谷城,包围在城中的大唐军队,你,你如果想走,随时可以走。”

薛枫无语,心却一跳。兵临麦谷,包围唐军?难道,唐军中了高丽的计?有心想套一下泉盖莺歌的话,但又觉得不落忍,看着她英武中透着温宛又带着几分哀伤的俏丽姿容,他默默叹息一声,低下头去。

蓦然,脑海中闪现出豫章那清秀端庄的身影,他一阵晕眩,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居然对一个高丽公主心生情意?他长吁一口气,默默呼唤:豫章,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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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孤城月冷

姑且放下高丽军中养病的薛枫不提,再来说说唐军。

唐军兵分三路,在李世绩和张士贵、长孙无忌的率领下,接连攻克白岩、银山、后黄等数座高丽城池。

五月初一,李世民大帐从辽东出发,移驻白岩。除了张士贵尚在卑沙城一带修整之外,李世绩和长孙无忌的两路大军再次合兵,共同迎接李世民皇驾于白岩西南。

连日的胜利,不但李世民兴致高涨,满帐文武大臣也皆喜气洋洋。

李道宗兴冲冲走进帐中,“陛下,大喜,前面麦谷城守军不战而退,弃城而逃。麦谷城,城深地广,是高丽境内有数的大城之一,臣以为,我军应即可进驻麦谷城,等待粮草补充,进行短暂修整。”

李世民笑了笑,转首看看李世绩,“英国公以为如何?”

李世绩欠身,“回禀陛下,臣以为江夏王所言甚是。我军长途远涉,连续征战,应该早日进行修整。而麦谷城,确实是最佳的修整之地。”

@奇@“好,传朕旨意,即刻开拔,进驻麦谷。”李世民站起身,猛然一拍桌案。

@书@“陛下,万万不可!麦谷城高池深,高丽守军不战而退,定有阴谋,万一中了敌军的空城计,我军就被包围在一座孤城中。”长孙无忌忧虑地站起身,躬身奏道。

@网@“长孙大人过虑了。高丽全国不过20万军队而已,即便全部倾巢而出,能有多大能为?即便我军被包围,凭我大唐十万勇士,还有勋公的十万铁骑,难道还惧怕高丽人吗?”李道宗哈哈大笑。

“道宗所言有理,长孙爱卿无需多虑。”李世民淡淡一笑。作为征战一生的英主,他自然知道高丽敌军不战而退必非无因,但他深信,区区高丽军队根本不堪一击。即便是被包围,也退可守,战可进。

一天的功夫,10万精锐唐军全部进驻麦谷城。当晚,李世民在麦谷城帅府大宴群臣,君臣痛饮尽欢而散。

第二天蒙蒙亮,尚在睡梦中的李世民被铺天盖地的马蹄声战鼓声惊醒。“不好!”他披衣而起,急速更衣,在御林军的保护下,聚集众将,来到城楼一看,顿时呆在当场。

黑压压的高丽军团团将麦谷城围住,满山遍野的大旗和营帐,一眼望不到边。看样子,起码有50万之众。更可怕的是,高丽军趁夜将城池四周设下了一圈陷阱,城内唐军如果出城攻击,必然落入陷阱,之后陷于敌人的弓箭密集攻击中。

“果不其然。陛下,外围之军,不但有高丽军队,还有黑水和靺鞨人的军队。我军陷入重重包围之中,粮草之道被截断,消息被阻隔,我军危矣!”长孙无忌叹息道。

“怕什么,陛下,我大唐勇士个个以一当十,只要我们冲出城去,破高丽之围也并非难事。”李道宗嘿然猛拍一下手掌。

“江夏王差矣。城门狭小,我军必须按次序而出,必然需要时间。恐怕后军还未到,前军已经被高丽人吃掉了!陛下,看样子,敌军是想把我军困死在城中,得尽快想办法派人冲出敌营,召张士贵军来救。”长孙无忌反驳道。

“不错。英国公,城内粮草可坚持多久?”李世民面色阴沉,点点头,目光投向了一旁正在四下张望的李世绩。

李世绩急忙躬身,“回陛下,目前我军粮草尚充足,大概坚持一月不成问题。”

“还好。英国公,你从速派人出城到张士贵军中传朕的旨意,令他从速引军来救驾。”李世民说罢,扬长而去。剩下李世绩等人互相对视一眼,苦笑起来。单人独骑从数十万军队的重重封锁中冲出求援,谈何容易?

李世绩一连几天接连派出几拨人马,分别从四个城门冲出,全部死于高丽军的箭雨之中。

城内紧张防守,但城外的高丽军却平静如常,毫无攻城的迹象。只是,偶尔能听闻战鼓与马蹄声响传进城中。几天过去了,上至李世民,下到普通士卒,唐军人心日渐焦虑不安。粮草渐渐匮乏,再这样死守下去,必是死路一条。

深夜,月明星稀,无风。豫章带着几个宫女来到城楼之上,望着城下四周密密麻麻的敌军营帐和或明或暗的一堆堆篝火,她迎风站立,接过了宫女手中递过的箫,一曲《凤箫鸣》回荡冷月夜空中——

八月凉风动高阁,千金丽人卷绡幕。已怜池上歇芳菲,不念君恩坐摇落。世上荣华如转蓬,朝随阡陌暮云中。飞燕侍寝昭阳殿,班姬饮恨长信宫。长信宫,昭阳殿,春来歌舞妾自知,秋至帘栊君不见。昔时嬴女厌世纷,学吹凤……哀怨缠绵的箫声,激荡着所有守城士兵的精神,他们听得痴了。

远远地,夜空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豫章如遭雷击,大呼,“明堂,明堂!”

又是一声叹息。一道修长的人影慢慢从城楼的一个角落里踱出,在黑夜中显得分外醒目。

“明堂!”豫章欣喜若狂,奔了过去,一个男子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豫章,你受苦了!”

豫章泪如雨下,身子颤抖着,“明堂,你没死,你总算回来了,我,我……”

不错,正是薛枫。他随着高丽军来到了麦谷城下。今夜,他在泉盖莺歌营帐中,隐隐听到传自麦谷城头上的缠绵箫声,曲调非常熟悉,是豫章!他再也按捺不住思归的心切!

“莺歌公主,薛枫要告辞了!”他转过身来,向站在他身后痴痴盯着他看的泉盖莺歌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你是大唐的将军,你应该回到你的军队中去,但,薛枫,如今我军兵临城下,你怎么进得去城?”泉盖莺歌身子一颤,缓缓垂下头去,低低道。

“我自有办法。多日来承蒙公主厚爱,薛枫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缘再见,我……”薛枫说着,不敢再看泉盖莺歌那风中百合一般颤抖的身子。

“你,去吧。”泉盖莺歌抽泣着猛然挥手,“你,一定要保重!”

薛枫深深看了她一眼,强忍着心里的情动,躬身一礼,扭头大步离去。他在高丽军中呆了多时,不少军士都认得他,都知道他是公主面前的“红人”,也没人盘问拦阻于他。

飞速穿过几道营盘,他悄然潜进了麦谷城下。从麦谷城的壕沟下到了城池的下水道处,又从那里钻了进来。

寂寞总嫌夜长,欢愉总嫌夜短。两人在城楼上相拥而立,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他没有跟豫章实话实说,只是含含糊糊说被当地的山民救了,刚刚养好伤,就混进了高丽军中,这才混进城来,云云。这也难怪他,他能跟豫章讲,他在高丽军中与泉盖苏文的女儿“厮守”了多时吗?所幸豫章过于兴奋,根本就来考虑他的理由有没有“漏洞”,对她来说,薛枫还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明堂,如今我军被高丽围在城中,情势危急,令人担忧呢。”城下传来高丽士兵的喧哗声,豫章轻轻推开了薛枫。

“因为有你,让我和大唐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了。豫章,带我去见皇上吧。”薛枫长吁一口气。

“好,父皇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豫章牵着薛枫的手,两人欢笑着下城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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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救命稻草

李世民在城内帅府中的大堂中,众将已经早早过来朝拜。一个侍卫来报,“陛下,豫章公主和薛枫将军求见!”

“什么?!快宣。”李世民和众将全都震在当场,纷纷站起身来。

豫章满脸笑容,薛枫则一脸平静,一前一后进得堂中。薛枫俯身跪倒,“臣薛枫,见过陛下!”

李世民惊喜交加,快步走下来,扶起薛枫,“爱卿啊,好,好,平身!”

“多谢陛下。”薛枫站起身,立于豫章一侧。目光一一从李世绩、李道宗、长孙无忌等人身上划过,眼角滑过一丝不屑。心想,这摆明了是高丽的圈套,这么多人号称当世名将、名臣,还要往里钻,真是蠢的可以啊!

“爱卿啊,如何勋国公的战报说卿阵亡了?你如今又是从何而来?”李世民惊喜过后,悠然而生诸多疑惑。

薛枫思量着,说张士贵暗害自己吗?不能,如此他固然有罪,但自己擅自杀了上官允和张志彪,岂不是也难逃法网?也罢,张士贵,咱们以后再算这笔帐。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陛下,臣并没有死,只是昏迷在战场上,后来,被高丽山民所救。臣的伤好以后,一路追赶大军,一直没有追上,无奈之下,臣只好混入高丽大营,当了一个伙夫,今晚,臣从城外的壕沟内钻了进来。”

“啊,是这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世民微微点头,也没有多想。毕竟,对他来说,现在当务之急的事情是如何解围,如何逃命。

“薛爱卿,如今我军被困城中,粮草将尽,你可有良策?”李世民口气很是温和,充满期待。该想的办法都想了,无一行得通,薛枫算不算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薛枫冲李世民躬身一礼,然后转身看着李世绩等人,略带嘲弄地说,“英国公等诸位大人均是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立下盖世功勋的开国元勋、大唐的顶梁柱,如今,区区高丽军的包围,难道还想不出解围之策吗?”

李世绩等人面一红,皆低头不语。豫章暗暗拉了薛枫的衣襟一下,薛枫回头一笑,“陛下,臣以为,当下之计,必须立即联系勋国公张士贵所部,引兵来解麦谷之围。”

李世民喟叹一声,“话是不错,但我军的探马根本就无法冲出敌军的营帐。但也怪了,朕被困麦谷多日,勋国公那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陛下,薛枫愿意前去试一试。”薛枫望着豫章深情的目光,心想,豁出去了,就算是为了豫章,自己就拼一次吧。

豫章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明堂,你有把握吗?”

“总得试一试吧?”薛枫淡淡一笑。

李世民默默点头,“好,朕依你。来人,拟旨:加封薛枫为神机忠勇大将军,凡勋国公张士贵所部,皆听神机忠勇大将军号令。”

“臣薛枫,一定不辜负陛下厚望。”接过圣旨,揣入怀中,走到豫章面前,握了握她的手,大步离去。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儿女情长了。

“陛下,薛枫能行吗?”李世绩忧虑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李世民淡淡一笑,“如果薛枫引不来救兵,朕这大唐10万军兵,恐怕就要魂断麦谷城了。实在不行,朕带领爱卿等,与高丽军杀他个鱼死网破!”

“可是,外面高丽大军围困,我军多次派骑兵突围试图联络张士贵部,都无一成功,他怎么能冲出包围圈?”长孙无忌望着李世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他总有他的办法吧。”李世民没吭声,一旁的豫章低沉的说。

……

卑沙城西南方向,张士贵大营。张士贵正与麾下众将商议军情,士卒来报:“启禀大将军,门外有钦差大人到了!”

张士贵一惊,继而面色阴沉下来,缓缓摆了摆手,“什么?有请!”

“勋国公大人一向可好?”薛枫神情潇洒地走进帐来。

“是你?!”张士贵腾地一声站起身,眼中发出的仇恨目光似乎要将薛枫吞噬了一般。张志彪虽然不堪,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张士贵事后曾亲自到那个山坳查看,发现了上官允和张志彪的无头尸身,却没有找到薛枫的尸体,因而他明白,薛枫八成是没死。要是他见到皇上,说出真相,一切就都完了。张志彪有陷害大将之罪,自己有虚报和欺君罔上之罪,身家性命难保啊!因此,他明知高丽围困麦谷,却装作不知,迟迟不去救援。假如李世民大军被高丽一网打尽,最多自己承担救援不力的罪名,起码可以保住家人的性命。

但没成想,薛枫不但没死,还成为钦差。真相败露了吗?他心里一阵发慌。如果不是多年征战锻造的坚强心志,他恐怕早就流露于形色了。

薛枫是怎么突破高丽封锁线的?其实说穿了一文钱不值,一个字:混。硬闯是不行的,单枪匹马冲破几十万人的堵截,除非你是神仙。他从城门一侧的排水沟钻了出去,然后隐藏在城外的壕沟里,等夜幕降临,他悄然摸向了高丽军营,打晕了一个高丽士卒,换上高丽军装,大摇大摆横穿高丽的营帐而去。毕竟,他曾经在高丽军中呆过一段时间,对高丽军队情况较为熟悉,所以才成功混了出去。

“勋国公接旨……”薛枫缓缓读完圣旨,双手把圣旨递给了愕然跪倒在地的张士贵。张士贵接过,略扫了一眼,面色阴沉地站起身,“帅令兵符在此,请薛大将军接管吧!”

“军情紧急,我就不客气了。”薛枫大踏步走上帅台,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地说,“圣驾以及大唐10万大军被高丽人围困在麦谷城,日前粮草渐尽,危在旦夕。薛枫奉圣上之命,调动本部大军即刻前往救援。兵者之道,在于令行禁止,诸位可懂薛枫的意思吗?”

众将躬身,肃然齐声应道:“尊神机大将军号令是从!”张士贵蓦然垂首,肃立一旁,闭眼无语。

“勋国公,本部兵马除神机营5000骑兵之外,依旧交与大人指挥。大人率军兵分四路分别在高丽围军的四个方向驻扎待命。一旦闻得高丽军中金鼓齐鸣,立即向高丽军发起进攻。”薛枫冷冷一笑,低声而言,“勋国公若是有违军令,陛下面前,可不好说。解了麦谷之围,你我过去之恩怨可一笔勾销,否则……”

“老夫明白。”张士贵缓缓闭上眼睛,但眼角却闪过一丝恶毒。

薛枫站起身,“军情紧急,我军马上开拔,诸位下去准备吧。”

众将点头应是,纷纷离帐而去。半日后,张士贵率领所部9万五千余众向麦谷方向开拔。大营原地,只剩下一支只有区区5000人的骑兵部队——神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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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神机之营

“将军没阵亡,将军终于回来了!”神机营骑兵们排成一个严整的方队,呐喊着,迎接着这个“阵亡”又复生的神机将军,神机营的缔造者!冯越等都尉围住薛枫,个个欣喜异常,激动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诸位兄弟,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现在,我来部署一下神机营的任务。”薛枫一阵感动,冲这10位他一手带出来的青年都尉亲切地笑了笑,面色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请将军下令,卑将等惟命是从。”冯越等齐声应道。

“全营依旧是分为10个小队,到达麦谷城外后,每队轮番冲入敌阵,不要恋战,充分发挥神机营骑兵速度快的特点以及火器装备的优势,尽量避免与敌军发生正面的纠缠作战,我们的目的在于搅乱敌军的阵营和动摇他们的军心。真正的攻击,留给张士贵的大部队。”薛枫仰首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摆了摆手,“上马,整队出发!”

第二天下午,一支5000人的盔甲鲜明行动迅速的骑兵部队悄然接近了高丽的十面埋伏大营,在一片树林里扎营。

“记住,听我号令进退,行动一定要整齐划一,前后保持队形。以半个时辰为限,第一支冲杀小队返回后就地修整,第二小队紧接着跟上,如此循环往复,大家记住了吗?”薛枫身着临时找来的一副银色铠甲,手执长枪,腰佩龙渊,马头前挂着一个令旗筒。

“得令!”众都尉在马上拱手为礼。

“好,冯越,带领第一队500人随我冲杀!”薛枫大喝一声,带头纵马向黑压压的高丽军营中冲去。

阵营前,500人的漫天黑雨箭突地从天而降,四散射去,瞬间点燃了高丽军的帐幕和辎重,高丽军大惊,号角声次第响起,乱成一团。500名精锐骑兵横冲直撞,逢人边杀,到处放火射箭,一时间,高丽军措不及防,薛枫带领第一队骑兵趁乱居然冲到了麦谷城下。

城墙上,李世民带领众文武大臣已经闻讯赶来观阵。

李世绩疑惑地边看边说,“陛下,薛将军居然真引来了救兵。但他如何只带这少许人马冲了进来?在数十万的大军中,这几百骑兵很容易就被吃掉了啊!”

“李爱卿,我们先稍安勿躁,且看他如何杀敌。”李世民双手把住城墙,向下俯身看去。

越来越多的高丽军向薛枫等在的位置包围过来,薛枫大呼,“冯越,带领骑兵分队迅速换个方向折返杀回去,快!”

“将军,你呢?”冯越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高丽军。

“不要管我,快!这是军令!记住,按照事先的安排,按次序冲杀,目的在于搅乱敌阵,不需恋战。”薛枫挥动长枪刺杀了几个高丽士兵,怒喝道。

冯越长吸一口气,“兄弟们,随我冲出去!”500骑兵掉头向高丽军稀少的方向向回奔杀而去。

高丽军一愣,大部分掉头追赶冯越的骑兵而去,只留下少部分包围住薛枫,十数名士兵搭弓引箭,箭出如雨。

城楼上,豫章发出一声惊叫。

箭雨纷飞而至,薛枫已经杀红了眼,长枪迅速环绕舞动,带起一圈青色的光圈,在他的一人一马外部形成一个保护罩,箭雨大多被挡在马前,少数射中了他腰部的甲胄和坐骑。战马负疼倒地,薛枫措不及防之下,被摔在地上。幸好他有备而来,事先在甲胄腰处又衬了一块薄铁片,箭支虽然穿透甲胄但却被铁片挡住。

高丽军士立即围拢过来,薛枫挺身而起,拔掉腰部的箭支,挥舞长枪,吼叫着左挺右刺!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枪法,就是乱刺罢了,有了一定的体能、速度和力量作为支撑,他的一番“乱刺”也是威不可挡的。

一个高丽骑兵纵马过来,大刀横劈过来,薛枫身子一蹲,长枪斜着往上一扫,骑兵惨叫一声跌落马背。薛枫一枪刺中他的咽喉,纵身跃上马背。

城楼上,李世民欣慰地点头,手重重地捶在了城墙之上,“快看,诸位爱卿,又一队我军骑兵冲进来了,哦,那是何物?漫天火箭纷飞威力无匹,朕如何没有见过我军装备有此种火器?”

“父皇,那是明堂发明的火箭——漫天黑雨箭,轻便易发,内藏铁砂,攻击力极大。”豫章面带自豪,轻轻说道。

“好!此次战役之后,朕要大力推广这种火器。”李世民转首轻轻拍了拍豫章的肩膀。

说话的功夫,薛枫一边应付身边高丽军的围攻,一边看到,第二队骑兵似乎在不远处遇到了强有力的阻击。他猛然挥动长枪,纵马驰去。

原来,高丽军中一个黑脸将军勇猛无比,带领一队骑兵将周凌带领的小队骑兵团团围住,一时间唐军冲杀不出,被死死地纠缠住了。倘若如此,用不了多久,即便神机营骑兵再善战,也要被消灭干净,英雄难敌双拳啊!

薛枫逐渐驰到跟前,银色的铠甲上,溅满了敌军的鲜血。他大喝一声,纵横沙场的豪气从心底里涌动上来,深吸一口气,甩落马镫,从马背上腾越而起,冲入敌群,半空中手中的长枪横挡右扫。他喝道:“继续前冲!”

周凌大吼,“弟兄们,大将军神威无敌,继续冲啊!”众骑兵振作精神,纵马向前冲进。高丽军绝对没有想到,这支数百人的骑兵在差点全军覆灭后居然还敢冲杀进来。

薛枫纵身回到战马身边,翻身上马,呐喊着挥动长枪,冲杀过去。银色的甲胄上,血迹斑斑,煞是醒目。

正当高丽军重整人马继续围剿这支骑兵小队的时候,薛枫大呼一声,“折返!”周凌带领队伍猛然折返,沿原路杀回。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神机营的骑兵轮番冲阵,高丽阵脚大乱,军心惶惶。他们搞不懂,唐军这到底是干什么?说来打吧,他来去如风,说不打吧,他又到处烧杀冲击。

神机营骑兵死伤不多,大约减员了百人左右。这应该得益于薛枫的魔鬼训练让神机营骑兵拥有了超乎常人的体能和战斗力,个个以一当十勇不可挡,再加上此次战略部属非常得当,又有火器的震慑,为神机营骑兵纵横于敌军之中奠定了基础。更重要的是,高丽军摸不着头脑,刚要休息会,骑兵又冲进来了,刚要包围之,他们又冲杀而回,如此循环,搞得高丽军心浮气躁,疲倦不堪。

还有一点,就是高丽军已经发现张士贵的大军埋伏在四面,为了预防冲阵,高丽军绝大多数兵力都按兵不动,用来牵制和严密监视张士贵的兵马。

薛枫一看时机到了,向冯越使了个眼色,“撤!”冲进高丽军中的神机营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向营外冲去,片刻功夫,便冲到了营外的一片密林中集结起来。

冯越一摆手,让背后的士卒们金鼓齐鸣,为张士贵发出总攻的信号。

第三十八章钻下水道

然而,半响,也没听见张士贵的进军号角。薛枫的脸色慢慢冷厉下来,毫无疑问,张士贵临场不听号令!把自己晾了!

冯越等都尉纷纷上前,问道:“将军,勋国公不按计划进军,这该如何是好?”

薛枫沉吟半响。他隐约揣摩出张士贵的用意,他是害怕东窗事发,所以,故意不听号令,没准,他这会恨不能李世民死在麦谷呢。如今该怎么办?张士贵是指望不上了,他手下的将领跟随他多年,自己虽然有圣旨在身,也未必能调动的了,所以自己才将大部分兵力仍然交给他指挥,本想他不能置皇帝的安危于不顾,岂料他竟敢如此!

薛枫长吁一声,“冯越,尔等暂且在此等候,以本将军发放漫天黑雨箭为号,尔等再率部一起冲进敌军。”说罢,薛枫纵马再次冲进高丽大营。

城楼上已经点起了火把,李世民等众文武仍然在观战。而高丽军中,同样也点起了一堆堆篝火和大量的火把。麦谷城上城下,一片灯火通明。人声喧哗,马嘶长鸣,兵器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陛下,不知薛枫在搞什么名堂?老是这么冲冲杀杀,何时才能解围啊?”李道宗有些不耐烦了。

“皇叔,明堂自有他的安排。”豫章有些心疼地看着城下高丽大营中,纵马驰骋过来的在黑夜中犹如一点晨星的银色盔甲。

“当年,常山赵子龙单骑救主,在长阪坡曹军百万大军中来去自如。今观薛爱卿,勇猛神威,胜过当年赵子龙甚多啊!看来,赤手与猛虎搏斗的事情并非虚言啊。”李世民接过太监递过的一杯热茶,抿了一口。

薛枫一边冲杀,一边纵马疾驰,眼看到了城下,他从马背上一跃纵身跳入了城楼下的一道壕沟,一阵密集的箭雨射来,然而,薛枫却失去了踪迹。

城楼上,豫章四处张望,忧心如焚,“父皇,明堂怎么不见了?”

“这?朕刚才还看见他刺死一个高丽骑兵,可如今却不见了。”李世民焦躁地站起身来,向下望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疲倦的声音:“陛下,臣在此!”

李世民等人回头一看,愣在那里。薛枫满身血迹,脸色苍白,望着豫章微微一笑,便软软地倒在地上。豫章惊呼一声,奔跑过去扶起他,薛枫无力地靠在豫章身上,大声喊道:“陛下,张士贵不听号令,按兵不动,置陛下和大唐10万将士安危于不顾,导致臣的解围计划功亏一篑!”

“什么?!张士贵胆敢如此?朕诛了他的九族!”李世民勃然大怒。

“陛下,当今之计,只能如此了:英国公大人率城内大军突出,我率领神机营骑兵在外呼应,趁今日高丽军心浮动,方有一线机会,否则……”

“这?也罢,英国公!”李世民喝道。

“臣在。”

“爱卿觉得薛枫所言如何?”

“臣以为,薛将军之言有理。臣不知张士贵何以会按兵不动无视陛下安危,但臣知道,今日是解围的大好时机。臣观高丽军中人心浮动,阵营开始混乱,此时我城内大军冲出,里应外合,或者能大败高丽围军。”李世绩看了薛枫一眼,道。

“好,爱卿去集合兵马,冲出城去,与高丽人拼个鱼死网破!”李世民厉声道,猛然将拳头收紧。

“遵旨。”李世绩应命而去。

“薛爱卿,你还能出城作战吗?”李世民看着半靠在豫章怀里的薛枫,神色和缓了一些。

“为了大唐社稷,为了陛下安危,薛枫万死不辞!”薛枫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身来,“臣这就出城而去!”

豫章刚要说话,薛枫已经几步纵下城楼了。一边纵越,一边叹息,自己一个现代青年,现在居然一幅古代忠臣良将的风骨!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薛枫冲天放起了漫天黑雨箭。火星四射冲向天际,远处,冯越等人集中部队,呐喊着一起冲进了敌阵。

冲杀声四起,城内唐军也倾城而出。里外夹击,经过一天一夜的苦战,唐军终以伤亡2万多众的代价,大破高丽号称50万的包围大军。高丽军死伤近10万,剩下的兵马分散朝各个方向逃遁而去。

一来,高丽围军军心在神机营的连番冲杀下,开始浮动不稳,阵营骚乱;二来,这是一支联合军队,虽然以高丽军为主,但也有借来的外族兵马,心并不齐;三来,唐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人人奋勇向前,个个以一当十,士气空前高涨。这是唐军致胜的三个关键因素。

此一战,大涨唐军士气,也牢固地树立了薛枫在军中的地位,战神的绰号不胫而走。与他的文采诗名相比,这种赞誉在战争频发的大唐王朝,显然要“实惠”得多。也就是说,经此以后,薛枫获取功名立足于大唐朝野的愿望,算是初步达成了。

黎明很快到来,战场硝烟弥漫,一片狼藉。李世民站在麦谷城楼下,望着城下遍地都是的唐军或者高丽军尸体,心头一阵恶心。

“陛下,罪臣张士贵叩见陛下!”张士贵在御林军的押解下,跪倒在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冷得跟万年玄冰一样,“张士贵,朕被围麦谷,你居然敢违抗军令,按兵不动。你,难道,想让朕,大唐皇帝,天可汗,死在高丽人的马蹄下吗?”

“陛下,臣按照薛将军的安排,屯兵在高丽围军外围,但臣一直没有收到薛将军发出的信号啊!”张士贵痛哭流涕连连叩首,“臣追随陛下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啊!岂能置陛下安危于不顾!”

李世民沉吟着,心想,“薛枫的号令你收不到,麦谷大军从内往外冲杀,双方恶战这么长时间,你的大军也毫无知觉吗?居然带领10万大军在包围圈之外看热闹,该杀!无论什么理由,胆敢置朕的安危于不顾,张士贵啊张士贵,你有几个脑袋?但目前东征尚未结束,斩杀大将有损我大唐士气……”想到这里,李世民冷冷一笑,“来人,将张士贵押下去,待班师回朝之日教有司审理,再行处置。”

※※※※

庆功宴上。

“哈哈哈,薛爱卿,诸位将军,你们是我大唐的功臣哪!朕可叹上了年纪,不能与你们一起上阵杀敌,来人,赐众将御酒三杯!”李世民大笑着。

“谢陛下厚恩!”薛枫带领冯越等人出列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一疑问,可以请教下薛将军吗?”李道宗端着一杯酒,站起身来。

“哦,问吧,朕洗耳恭听。”

“薛将军,道宗观将军在城外杀敌,勇猛无比,令人感佩。但不知,后来,将军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城中又出城而去的?”李道宗的疑惑,其实也是众人包括李世民在内的疑惑。突然从敌阵中消失,接着出现在城内,这?

薛枫淡淡一笑,“陛下,江夏王爷,城下壕沟有排水沟,薛枫从沟内钻进来的。”

众人哗然。李道宗满脸不可思议,“下水道?我天!我大唐将军居然从下水道里钻来钻去!”

“江夏王爷,下水道怎么了?”薛枫倒是有些不解,在性命危急的关头,下水道不能钻吗?

“堂堂大丈夫,威武大将军,岂能从那种污秽之地而入?”李道宗大摇其头。

薛枫暗暗呸了一声,“如果薛枫不钻下水道,就解不了麦谷之围,众位大人大概也就无法坐在这里谈论大丈夫气概了吧?薛枫为了陛下,为了大唐社稷,钻几次下水道,又有何妨?”

李道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众臣众将也哑然不语。

这时,李世民哈哈大笑,“说得好!我大唐就需要爱卿这样敢为社稷钻下水道的将军!”说罢,李世民环视众臣,“薛枫上前听封!”

“臣在。”薛枫从桌案后站起跪倒在地。

“神机大将军智勇双全,调兵遣将,解了麦谷之围,救驾有功,特加封其太子詹事、右卫、神机候,东征军大总管,统帅全军。”李世民缓缓说道,众将皆大惊失色,这几乎是大唐王朝对于武将的最高封赏了,如此一来,薛枫的爵位虽然只是侯爵,但权力却凌驾于李世绩等开国元勋之上了。

李世绩心头一跳,蓦然不语。薛枫则心头打起了算盘,高官厚禄谁不喜欢,但一来自己资历尚浅,短短时间内占据高位,岂能不引起李世绩等人的忌妒和排挤?二来,李世民可是擅长权力之术的千古帝王,如此破格封赏,恐怕也是一时高兴,一旦冷静下来,想必也会后悔的。古来,功高震主最后惨遭不幸的名臣良将有多少?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

第三十九章英雄本色

想到这里,薛枫故作“高尚”状,急忙道,“陛下,臣不过立下些许小功,不敢当陛下如此封赏。臣从军一为报国,二为图报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并非为了功名富贵。臣能统领神机营护卫在陛下和公主左右,就已经知足了,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世民面无表情,沉吟半响。他此番过高封赏,也有试探薛枫的意思,薛枫的力辞,正合他的本意。像薛枫这样的盖世奇才,如在可掌控的范围中,则是巨大的膀臂,一旦让其掌握军权,恐怕就很难得到控制。尽管他相信薛枫不会有反意,但作为君王,他必须要缜密防范这种情况的发生。薛枫此种心态,不由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好,视功名富贵如浮云方显英雄本色!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薛爱卿,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御林军总管吧。不过,这样可就是大材小用了,你可要考虑好哦。”李世民半开玩笑地嘿嘿笑道。

“臣本小才不堪大用,陛下英明。能在陛下身边,早晚守卫圣躬,实属薛枫三生有幸。”薛枫叹息一声,心中想,看来这古代君王都有一个通病啊,就是时刻防范臣下对其统治集权产生威胁。哪怕是李世民这种英主,也不能例外。

众臣暗暗点头,薛枫此人宠辱不惊,不骄不躁,平静淡泊,绝非寻常之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唐的风云人物。而豫章则偷偷窃笑,嘀咕着,“这明堂,一向心高气傲,如今啥时学会拍马屁了?”

“好。宣旨:加封薛枫为神机侯、御林军大总管兼领神机营。神机营众都尉加封为统领将军。英国公记大功一次,所部将领各升一级。”李世民喜形于色,拍案而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自古皆然。

众臣众将连忙集体跪倒,高呼:“陛下英明,臣等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世民微微一笑,“退朝。豫章公主、神机侯随朕后堂说话。”

众文武大臣一看,皇上自家人要聚会了,得了,赶紧离开吧。一个个罗列而出,离去不提。

内堂。李世民高居其中,豫章与薛枫各居两侧。

“薛爱卿,如今看来,你似乎天文地理、无所不能,朕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的文才武略,从何而来?”李世民手捋长须,语气温和。

薛枫心想,这大概是老丈人盘问女婿了。他欠身答道:“回陛下,臣自幼随师父入山学道,胸中所学,都系师父所授。”他这话半真半假,也不能算是假话了。

“哦,你师父何人?”

“这,臣也不知师父何名。臣今年23岁,5岁被师父带至深山之中,朝练剑、暮学文,一晃17年。去年夏,师父命臣下山,济世安民,修炼功德。臣来到长安,遇到了公主……”

李世民听罢,哈哈大笑,“不错,朕与爱卿,都应该感谢豫章。没有她,爱卿无法效力朝廷;没有她,朕也无法获得爱卿这种盖世奇才。”

豫章脸一红,“父皇,你取笑女儿!”说着,偷偷朝对面的薛枫看了一眼。

“朕,有二十一女,独豫章深得朕心。朕尝跟诸臣子云,豫章公主好文,有屈原之文采,习武,有不让荆柯之豪气。心胸宽广,目光远大,能文能武,朕之知音也。曾随朕西征突厥,运筹帷幄,立下赫赫战功。朕今垂垂老矣,唯盼家国天下得以传承,万民百姓安居乐业,子女幸福传家。一直以来,朕知豫章眼高于顶,故未曾为其选亲指婚。朕观薛爱卿,青年才俊,文韬武略,品德高洁,足以匹配吾女。朕意欲召薛爱卿为驸马,豫章你可愿意?”李世民手捋长须,微笑而言。

“父皇,豫章曾经发下誓愿,要嫁,就嫁如父皇一般的大英雄大豪杰,否则豫章宁愿终生不嫁。今豫章幸遇明堂,早已情深意投,父皇成全,豫章与明堂感恩不尽。”豫章向薛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跪倒。

“起来,你们起来说话。”李世民伸出手去,旁边的太监上前,扶起了两人。

薛枫再次归座,心里既有欣喜,又有不安,还有迷惘。欣喜的是,能得豫章为终生伴侣,来唐朝也值了。不安的是,龙门柳湘兰对自己同样一往情深,自己该如何处理?虽然与豫章的感情发生并不能说自己移情别恋,但将来又该如何?迷惘的是,史书对豫章公主记载甚少,只有一句“下嫁唐义识”,唐义识此人自己绞尽脑汁也不知何许人也,可今天看,豫章公主分明云英未嫁,史书记载大谬也。

正在思量,李世民笑着问道:“薛爱卿,你看,下一步,我军战况如何?”

“这?”薛枫沉吟着。如果按照史书记载,唐军此次东征高丽,虽然破下不少城池,但总体说来得不偿失。而且,在不久后的安市城一战中,错失战机,无功而返。因军粮早尽,天气转寒,不得不半路班师还朝。自己如何答复呢?半响,他突然茅塞顿开,什么狗屁历史记载,昨日这麦谷一战,历史也没有记载啊,反正自己在此,尽力而为,没准就能改变历史,唐太宗此次东征获得圆满成功,省下后来李治时期唐军的再次征战之苦了。想到这里,他欠身笑道,“陛下,无论从哪方面看,我军破高丽都并非难事。依臣看来,至多到年底,我军就可平定高丽一国,得胜凯旋、班师还朝。”

“好,跟朕想到一块了。朕明日当派人通报国内,加紧运送粮草辎重物资,免得因粮草不继而坐失战机。”李世民哈哈大笑。

薛枫心里暗暗翘起了大拇指,唐太宗李世民真不愧是中国古代王朝数一数二的英明君主,心机、气魄、谋略,的确高人一等。这样的帝王如果多出几个,中国历史上的繁荣盛世就会比比皆是,中华文明必定会更加博大精深底蕴深厚。

……

唐军在修整三天后,继续东进。一路披靡,至安市城。20多万大军齐集安市城下,安市守军惶惶不可一世。

唐军开始攻城。不久,高丽都督高延寿、高惠真领军15万前来救援。安市城有守军8万余众,一见有军来援,立即士气大振,加固城墙,加紧城防,守城异常卖力。

前线战事正酣,这一次,李世民破天荒地没有坐在帐中指挥,而是披挂整齐,到了攻城一线。带领几个侍卫和薛枫以及神机营的数百骑兵,径自来到了李世绩的指挥帅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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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雄才大略

正在与诸将商议如何退敌的李世绩等,大吃一惊,连忙跪倒,“臣等,恭迎陛下!”

李世民哈哈大笑,走到虎皮帅椅上坐下,感叹一声,“朕自青年领兵,南征北战,戎马一生。今虽年迈,尚有雄风,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雄才伟略,绝非臣等所能比拟。”李世绩等人再次山呼万岁。

“如此,朕意欲亲自披挂,与高丽蛮夷打上一仗。看看,廉颇虽老,尚能饭否?!”李世民一拍桌案,“江夏王!”

“臣在!”李道宗一惊。

“朕命你即刻率军2万,诱来犯之敌于安市城南,依山为阵待命。”

“臣遵旨。”李道宗起身领命而去。

“李世绩!”

“臣在!”

“朕命你领军5万在安市西岭布阵,随时听候朕的号令出击。”

“得令!”李世绩领命而去。

“长孙无忌!”

“臣在!”

“朕命你领军5万从北山穿越峡谷,冲击敌后,担任奇袭之责。”

“遵旨。”长孙无忌昂首挺胸离去。

“薛枫!”

“臣在!”

“朕命你带领神机营5000骑兵,与朕一起登临北山之巅,待命出击。”

“是!”薛枫起身,心中颇为感慨,李世民这一代英主、雄才伟略的大名,真不是历史和后人给他吹嘘出来的。全面而有序的调兵遣将,指挥若定,足以看出他高瞻远瞩的战术谋略。

当日,李世民带领薛枫的神机营以及部分御林军登山北山之巅扎营。三日后,奇袭的长孙无忌到达敌后,与高延寿、高惠真部交战,李世民在北山之巅眼看狼烟四起,马上命令擂鼓举旗,吹号。城南的李道宗,西岭的李世绩,同时发起进攻。高延寿惊慌失色,急忙分兵迎战,但兵力一分,又加上阵型乱,很快便开始溃逃,被斩杀数万人。

高延寿率残部固守一座西岭,唐军对其形成了包围。

“薛爱卿,朕之指挥如何?”李世民得意地大笑,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地指挥战阵了。

“陛下英明。”薛枫在马上欠身答道。

“去吧,豫章,你与薛枫带领神机营,打着朕的龙旗,与朕去杀敌去,扬扬朕的皇威!”李世民猛然一挥手。

“遵旨。”薛枫答应一声,但马上疑惑地往后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豫章已经身穿粉色铠甲跃马横枪,立在后面。他愣了,他虽然知道豫章武艺不凡,但上阵杀敌却与舞舞剑是两码事,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他迟疑着,“豫章,你?”

豫章微微一笑,带头纵马冲下山去。薛枫愣了下,令旗一举,5000神机营骑兵纵马跟随在他的马后冲向敌军。身后,传来李世民豪爽的笑声,“我大唐王朝的豫章公主,也是一员猛将!”

豫章横穿敌军,渐渐深入敌后,薛枫大惊,急忙纵马跟随而去。两人一银一红,在敌军中来回冲杀,如龙凤飞舞,看得唐军骑兵们呆了。

……

这一仗,唐军大获全胜。高延寿走投无路,率残部数万人投降。高丽举国震惊,安市顿成一座孤城。

唐军继续回师猛攻安市城。但令人意外的是,安市却迟迟不能攻陷。城防坚固,军民同心是主要原因。李世民又用了一个奇招:派李道宗领军在安市西南方挖土筑造土山,60多天昼夜不停地加固土山,一座宽大的土山拔地而起,在山顶可俯瞰城中。

李世民大喜,派李道宗环卫土山,令其手下的果毅都尉傅伏爱领军5000驻扎山顶待命,准备由土山向城内展开进攻。

旁边的薛枫一听傅伏爱的名字,心头大震,这不是擅离职守导致唐军功亏一篑的人吗?——史书记载,因为傅伏爱擅离职守,高丽军趁土山顶坍塌混乱之际,趁乱占领土山顶,唐军三次进攻都未能夺回,土山战术宣告流产。可以说,这次意外,是促成唐军半路班师回朝的主要因素。

绝不能让历史的悲剧在自己面前重演!薛枫一念及此,沉思一会,悄然而去。

果然,第三日中午,土山突然坍塌,砸向安市城墙,将城墙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混乱之中,高丽军从缺口处进攻土山,将守卫山顶的士兵全部斩杀,派重兵以滚木擂石把守。

消息传来,大帐中,李世民面色大变,愤怒地疾呼一声,“江夏王误我大事!”当即派人争夺土山防卫权,但谈何容易?高丽军居高临下,土山又陡峭,一旦失去,从下往上进攻,很难再夺回了。

李世民带领众将出大帐,眼望着一个个死于高丽军滚木擂石之下的唐军士兵,心中悲愤交集,卡嚓一声,折断了手中的一根羽箭。李世绩等心中惶恐,李道宗赤脚骑马跑来,翻身下马,跪倒在地,“臣罪该万死!”

李世民缓缓回过头来,声音低沉,“傅伏爱何在?”

李道宗惶恐不安,“臣正派人前去找寻。”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这时,突听安市城中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一片大乱。一个银色人影跃上城楼,高呼,“大唐勇士们,此时不攻城,等待何时?”

“是薛枫!”李世民大喜,“李世绩,立即命令全军发起猛攻。”

冲车和发石机一起上阵,唐军个个奋勇争先。而城内,薛枫率领数百名神机营将士已经逐渐占领城门。不一会,城门洞开,唐军水涌而入……激战两个时辰,安市城沦陷。如果说,薛枫来到唐朝,已经注定要作出诸多改变历史的壮举,协助唐军拿下安市,就是首次。因为,安市的顺利攻克,对唐太宗本次东征意义重大。成功,则可继续挥师前进,直捣高丽全境,而失败,只能灰溜溜班师回国。

原来,薛枫心想,既然高丽能趁乱出城抢夺土山,那么,我何不带人趁乱攻进城去?一样的道理,一样的时机,就看谁把握得好了。

安市拿下,李世民异常兴奋,顺带连对李道宗的怒气也消了不少,传令斩了擅离职守下土山酗酒的傅伏爱之后,也就没再追究李道宗的失察之罪。

而薛枫的再次立奇功,很快又在唐军中传为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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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情海波澜

安市城破,唐军继续修整,等待粮草。半月后,只逼高丽都城平壤,将整个高丽全境纳入大唐版图指日可待。

如此一来,原本由唐高宗李治派遣李世绩再次东征高丽取得的不朽功绩,就这样因为薛枫的穿越唐朝,被记在了老子李世民的头上。每每想到此,薛枫就感觉哭笑不得。以前,作为历史研究者,他常常撰文批评一些人,不可篡改历史,说“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可如今,自己不就正在扮演一个随意篡改历史的角色吗?

安市一下,其他小城守军闻风逃遁,唐军很快将平壤城团团围住。贞观19年九月十八日,唐军攻克平壤,泉盖苏文自杀,傀儡王高藏服毒自尽,高丽灭。随后,唐太宗在平壤设立安东都护府,以名宁都尉蒋平为首任安东都护,率军5万镇守平壤。(因这不是本书重点,故简略带过)

贞观19年11月22日,李世民率大军凯旋班师回朝。贞观20年2月4日,还朝长安。太子李治率满朝文武,于长安城外迎接李世民大军凯旋。举国上下,欢庆三天。

虽然已是神机侯、御林军大总管兼领神机营,但薛枫因为没有自己的府邸,只好再次住到了豫章公主的府里。他的战神之名,迅速在长安城中传颂,唐朝朝野上下,诸多官僚和武将纷纷前来拜访这位传奇人物和军中新贵。

这让薛枫不胜其烦,但最让他烦躁的还不是这。他知道,没有多久,李世民就会对自己进行最后的封赏——赐婚。可柳湘兰该如何?想来想去,他始终没有妥当的办法。最终,他还是决定将实情跟豫章说个清楚,毕竟,自己认识她在先,如果豫章不能接受柳湘兰,自己宁可罢官为民也不能做个无情无义的陈世美。

晚饭后。看到薛枫欲言又止的样子,豫章笑了,“明堂,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话吗?”

薛枫牙关一咬,“豫章,我有话跟你说。”

豫章点点头,“我洗耳恭听呢。”

“公主,我在来长安之前,有一个红颜知己名叫柳湘兰。我来长安投军的目的,原本在于,取得功名返回龙门迎娶她……”薛枫几乎是闭着眼睛,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将他与柳湘兰相识相恋的经过全盘托出。

没听见动静。他睁眼一看,豫章背向于他,站在厅中默然不语。半响,她缓缓转过身来,如画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哀伤,“明堂,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嗯,你说。”

“我与柳湘兰,你到底爱哪一个?”

“这?”薛枫哑然,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扪心自问过无数次,究竟爱谁多一点?但始终一团乱麻,理不出答案。

见薛枫没有回答,豫章不禁黯然。身子一颤,“明堂,难道,你并不爱我?是为了利用我取得功名?”

“豫章,你何出此言?薛枫虽然不才,但自问还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我与公主相遇,是缘分,我对公主,自问没有一丝利用和欺骗的意思。”薛枫面色微微一变,声音略略高了一些。

“那么,你究竟爱不爱我?”豫章冷冷一笑。

“我,我爱公主。起先是甚感公主的知遇,视为知己,后来全身心投入,绝无半点虚假。”犹豫半天,薛枫还是点点头。

豫章眉头舒展,先是一喜,继而眉头紧皱,“那柳湘兰呢?你对她如何?”

“我不能欺瞒公主。湘兰对我情深义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薛枫尴尬地垂下了头。

“哦,这么说,薛枫薛大总管,是我们两个人你都爱啦?好大的胃口,好大的情怀!我看,你不是酒中诗仙而是好色诗仙,你不是马上战神而是风流战神了。”豫章的声音戏谑中带着明显的醋意。

“你?!”薛枫面色立变。怒火渐起,面红耳赤,“公主,请不要羞辱我!”

“我羞辱你了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说得不是你薛大总管吗?”豫章看到他生气,本想就此罢休,但一想到龙门有一个美女在等待他迎娶,醋火就直冒上来,话也就变得非常尖锐和刻薄。

“好。好。好!”薛枫怒极而笑,早已忘了,面前的可人儿是一个大唐公主了,“既然如此,薛枫这等好色败德之徒实在无法高攀皇室贵胄,告辞!”说罢,薛枫大踏步离去。临出门之际,又回过头来扔下一句话:“薛枫也不稀罕这什么神机侯,明日我便奏明皇上,辞职返回故乡当我的布衣百姓。”

“你给我回来!”豫章带着哭腔无力地喊道。

出了豫章公主府,薛枫越想越窝囊,自己居然在她眼里是这么不堪!随意找了个客栈,他灌了几壶酒,然后一觉睡到黎明。

街上,传来五鼓二点的声音,薛枫披衣而起,上朝的时间到了。李世民讲究“勤政”,所谓“夙兴夜寐”,上朝理事,不敢懈怠。上朝的百官们当然更要早起,因为他们散居于长安各街坊,距上朝的宫殿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路程。《明皇杂录》载:“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是晓色朦胧中百官上朝的真实写照。

皇城,太极宫,太极殿。

文武大臣排列两班,山呼万岁,三拜九叩之后,太监尖锐的嗓音高呼: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薛枫闻声而动,第一个出班跪倒,“陛下,臣有事情请奏!”

“哦,薛爱卿,何事尽管奏来!”李世民心想,“难道,他等不及朕赐婚,想要自己当面向朕提亲不成?”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一笑。

“陛下,臣本一介布衣,性情淡泊,无意为官。从军东征,一偿报国宿愿,薛枫于愿已足。今,薛枫尚有老母苦守绛州龙门山村,薛枫欲要辞官返回故里相伴老母,望陛下恩准。”薛枫拜了下去。

“什么?你要辞官?”李世民霍然站起,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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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黑衣女子

李世民慢慢冷静下来,心中揣测,他为什么要辞官?是嫌朕没重重封赏于他?不对,他曾经力辞自己的封赏,绝非是为了功名富贵。难道,是与豫章闹别扭了?一念及此,李世民暗自笑了笑,“毕竟,还是些孩子。闹点别扭,就要放弃大好的前程。”

“好了,薛爱卿乃我大唐之栋梁。辞官之举,朕绝不准。既然薛爱卿如此任孝,朕就准你荣归故里省亲。来人,拟旨:赐神机侯、御林军大总管兼神机营总统领薛枫黄金千两、绢千匹,带领1000御林军回乡省亲。好了,薛爱卿,你奉旨省亲去吧,退下!”李世民挥了挥手。

薛枫知道他辞官,李世民肯定是不会准的。而他,其实也没有想真辞,不过是做做姿态罢了,做给豫章看的。

“谢陛下隆恩,臣告退!”薛枫面色平静地起身出殿,带着1000御林军和李世民赐赏的黄金等物,他无精打采地穿城而去,向着绛州龙门的方向。

退朝的时候,李世民瞥了李治一眼。李治懂得父皇的意思,因而,一下朝,就急速去了豫章的府中。

豫章正在床榻上独自落泪,李治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豫章,你和薛枫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豫章头一扭,眼泪夺眶而出。

“别骗我了,今天朝上,薛枫向父皇提出辞官呢。”李治叹息一声。

“那,父皇准了没有?”豫章猛然撑起身子,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脯。

“没有。不过,父皇已经准他回乡省亲了。这会,大概已经离开长安了。”李治坐在了床榻边上。

豫章满脸失望,无力地倒下,两行清泪流下。

“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李治焦虑地拍了下大腿。

豫章一边抽泣,一边把昨晚的经过等都讲给了李治听。李治听了,也呆在那里,“豫章,这可不好办了,搞不好,他回去就去迎娶那个什么柳湘兰了。”

一听此言,豫章又急又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李治劝慰半天,见没什么效果,也就离去返回了自己的东宫。烦躁地进了书房,他刚坐下,有一双温柔的双手紧紧捂住了他的眼睛,他心一跳,“姐姐,是你吗?”

一个黑衣黑纱、体态丰满、容貌美艳的青年女子嘻嘻一笑,两双手臂环绕在他的脖颈,丰满的身子贴了过来。

“姐姐,你怎么敢来我这里?”李治急忙站起,看看四周无人,才又拥住了她。

“怕什么?人家想你了嘛!”女子的声音柔媚之极。

“唉,姐姐,你知道嘛,豫章遇到麻烦拉!”李治边抱紧黑衣女子,边把豫章和薛枫的事情说了一遍。

“是那个酒中诗仙和马上战神薛枫啊!豫章公主好眼力。太子,你可得好好拉拢住此人,你将来登基执政,这可是不可替代的人才哦。”女子沉吟着,走到书案前提笔刷刷写下8个字,交给李治。

“妙啊!”李治扫了一眼,猛然俯身亲了女子一口,“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

薛枫一行慢慢腾腾,一日功夫,离开长安不过百里。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他回家省亲的神机营统领冯越停下马头,回头指了一下,“侯爷,来人好似是豫章公主府中的侍卫!”

“哦?”薛枫心中一跳。

“神机侯大人,小人是豫章公主府的侍卫牛宏,公主突发疾病昏迷不醒,太子殿下特命小人飞马急报大人。”牛宏翻身下马,拜倒在地。

“什么?公主怎么了?”薛枫一惊,身子在马上一晃。

“公主已经人事不省了。”

“啊?!冯越,你在此等候于我。我回去探望公主。”薛枫心中如同被刀刺了一下,面如白纸。调转马头,回头向长安飞驰而去。

豫章府中,豫章的卧室。几个宫女和一个太医侍立在侧,豫章头遮毛巾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薛枫几步到了床边,几个宫女急忙跪倒,“见过神机侯大人!”

薛枫一摆手,一把握起豫章的手,低呼:“豫章,豫章!”

豫章依旧“昏迷”无语。一旁的太医过来,“神机侯大人,公主殿下旧疾突发,下官已经给她服药,片刻之后才能醒来。”

“旧疾?什么旧疾?”薛枫惊讶地抬起头,眼望着面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太医。

“是这样。公主自幼患有晕厥之症,只要一受到刺激,就会发病。此病发作一旦救治不及时,便会有生命危险。所幸,此次发病恰好太子殿下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太医缓缓说来,脸色微微一红,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晕厥?”薛枫沉吟着自言自语,“难道是心脏病?还是高血压?不,不可能,心脉正常,没有什么异常症状啊!”

正在这时,豫章艰难地睁开双眼,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来人,本宫口渴。”

“豫章,你好点了吗?”薛枫急忙抓起她的手。豫章幽深的双眸投向了他,一丝喜悦一闪而逝,“明堂,你终于还是回来了。答应我,忘了那个柳湘兰吧。”

“豫章,你好好休息,这些,以后再说。”薛枫微微躲避开她的目光,手心一颤。

“你,难道,我堂堂的大唐公主,还比不上一个民女吗?”豫章激动地撑起了身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宫女端过一杯茶,薛枫双手接过,叹息一声,“豫章,这是两码事。难道,你希望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

太医急忙凑过身来,“公主殿下,请勿激动!神机侯,千万不要刺激公主的情绪!”

薛枫尴尬地呆了一呆,面色一沉,不再言语,把茶杯端近了豫章的嘴唇。豫章猛然摇头,闭上了眼睛。半响,她睁开眼睛,“你去吧,找你的红颜知己去,本宫是死是活,与你毫不相干。”

薛枫脸变得通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静静地尴尬地坐在床边。这时,宫女和太医悄然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人虽然都默然无语,但心里都起了波澜。薛枫终于明白,在他的心里,毕竟还是豫章的分量重一些,但自己却不能因此就辜负柳湘兰;而豫章,则在暗暗盘算,自己要不要继续给他点压力,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能为了自己舍弃一切?可她又担忧,会适得其反,真正把他逼急了不顾而去。

偷偷瞥了一眼满脸压抑和苦楚的薛枫,豫章忍不住心里一颤,算了,到此为止见好就收吧。像他这种重情重义的人,是宁愿放弃生命也不会做薄幸之人的。听闻自己病重立即赶回,已经足见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了。一念及此,她想起了李治送来那张纸条上所书的八个字:先试其情、后占其心,脸没来由地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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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突惊春梦

想到此处,豫章悄然抓紧了薛枫的手,坐起身来,几乎赤裸的身子贴在了他的背上,口中喃喃絮语,“明堂,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一切。我宁愿抛弃爵位和富贵荣华,也不愿意与你分离片刻。”

“豫章,薛枫对你之心,同样苍天可鉴。”薛枫猛然回过头,紧紧抱住她,两人一起倒在床上。薛枫是现代青年,性观念本来就开放,面对心爱之人的柔情蜜意,他如何能封锁住自己的心扉、如何能抗拒住情欲的躁动?

“豫章,你好美!”薛枫一只手抚摸着豫章的面颊,另一只手探向了她的双峰。穿过薄薄的内衣,他略带凉意的手握住了她丰满的乳房,轻轻捻动那一颗殷红的蓓蕾,口中喃喃絮语。

“明堂,不要,不要!”豫章一边推着薛枫的手,一边却把高耸的胸部贴了上去。火热的滑嫩的肉体,薛枫血涌上来,下体早就挺立如山了。

“呀?!”感受到薛枫异状,豫章心里一颤,面红耳赤,羞答答地将头伏在薛枫的怀里,“明堂,你好坏!”

美人情动,玉体横陈,待君采摘,青年热血,如何能按捺得住?薛枫低叫一声,一手扯落豫章单薄的内衣,另一手在她白皙如玉的绝美肉体上上下滑行,引得豫章发出一阵阵或是兴奋又或是害怕的呻吟。

不多时,豫章已经一丝不挂,眼睛紧闭,玉体交错。薛枫轻轻分开她的双腿,俯身吻着,然后身子贴了上去。

……

春梦总觉晨来早,缠绵了大半夜没有合眼的两人,在鸡叫两遍的时候,才相互拥着满足地进入梦乡。

突然,一个宫女站在门外大声叫道,“公主殿下,圣旨到!”

豫章一惊,薛枫更是面红耳赤。自己与豫章虽然情深意笃,但毕竟还没有名份,这种时候出现在公主的卧室中,实在是不雅之极。

豫章略一愣神,“父皇怎么这么一大早突然给我下旨?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接着便笑了起来,“明堂,这回你可惨了。被我父皇的人看到你,你将来要是抛弃我,我父皇一定会将你满门抄斩的。”

“豫章,我还是躲起来吧。”薛枫红着脸,赶紧找自己的衣服。

“不,怕什么?我大唐女子敢爱敢恨,我心既然属你,身子给你有什么不可以?来人,侍侯本宫更衣!”豫章轻轻摇头,将头伏在了薛枫的怀里。

两名宫女进来,见到床榻上的薛枫,呆了一下,马上就面色如常。唐朝女子地位较高,性观念相对开放,这些宫女知道公主对薛枫一往情深,因而虽略有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先侍侯明堂更衣。”豫章微微一笑,薛枫慌忙说道,“不必不必,我自己来!”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穿好衣袍然后背向床榻站立在一旁。

“噗哧。”豫章一笑,两女宫女也捂嘴偷笑。

下旨的太监看到薛枫与豫章并肩走出卧室,倒也吃了一惊,但马上便打开圣旨,念道:“急召太子李治、诸皇子公主入宫见驾!”

豫章惊讶地说,“公公,父皇何以如此着急召我们进宫?”

“公主殿下,赶紧进宫吧,陛下病体垂危,恐有不测啊!”宣旨的太监躬身施礼,急促离去。

“啊!”豫章倒在薛枫怀里,“明堂,父皇一向龙体康健,怎么就突发重病?”

薛枫心里嘀咕,“你哪里知道,李世民再有三年多的时间就病逝了,所谓贞观之治,也就是短短23年。”听到李世民患急病,他马上想起一些野史关于李世民服食丹药中了慢性毒的传闻——李世民曾经嘲笑秦始皇和汉武帝,说他们想求长生却被方士所骗,但后来,他却一反常态地迷上了长生不老的“仙术”。公元648年,有一个道士自称会配制长生不老仙丹,于是,就命其配制,之后,不间断服用,就中了慢性毒。

薛枫叹息,作为封建帝王,无论多么英明神武,都恐惧死亡啊。中国历史上死于丹毒的皇帝就有十多个。而唐朝,见于史册记录的就有6个。可见,炼丹之术在大唐王朝的盛行。所谓铅汞炼丹,不是扯淡吗?长期服用,不金属中毒才怪呢?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豫章,我随你入宫,说不定,陛下病症我能医治。”

“明堂,你还会医术?”豫章惊讶地抬起头。

“呵呵,我在绛州一带,可是人人闻名的当世神医。”薛枫笑着,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你还在我面前装病,哈哈!”

豫章面红耳赤,头缩在他的怀里,“你好坏!”

“走吧,豫章,迟恐有变!”薛枫轻轻地推开她。

“来人,备马!”豫章大声呼道。在大唐公主当中,她是唯一一个出行骑马而不坐车驾的人。

※※※※

皇城,李世民的寝宫之外。薛枫停下脚步,“豫章,我乃外臣,不奉旨不便入内。你进去吧,如果陛下病情沉重,你立即奏请陛下宣我入宫。”

豫章点点头,疾步而入。寝宫内,在长安的诸皇子公主早已到齐,有太子李治、吴王李恪、魏王李泰、曹王李明,公主也到了6位——长乐公主、兰陵公主、高阳公主、新城公主、安康公主。

李世民面色苍白,半躺在棉被上,口中喘着粗气,不住地咳嗽。

豫章跪倒在床榻之下,哭出声来,“父皇,你怎么了?”

李世民大声咳嗽了下,吃力地说,“朕今日心神不宁,突发昏厥之症。看来,上天准备要迫朕归天了。朕自登基以来,忙于国政和征战,疏于亲情,今急召皇儿们入宫见朕,是唯恐朕一旦驾崩,就再也没有机会与你们团聚叙话了。”

“父皇!您龙体康健,正当壮年,何出此言。些许小病,略为修养就可恢复健康,孩儿这就宣太医入宫为父皇诊病。”李治哭着跪倒在地。他的身后,皇子公主全部跪倒在地,一起泣不成声。

“起来吧,起来。朕一生刚强,朕自己的身体,心里明白的很。虽然病发突然,但病根早已深种,如今朕四肢无力,气机微弱,此乃死亡之兆啊!宫里的太医,对朕之病,早已用尽良方,再次用药也不过是徒费心机罢了奇QīsuU.сom书。朕不怕死,朕是担忧大唐社稷江山和亿万子民哪!”李世民禁不住老泪纵横。

“父皇,天下哪有看不了的病?这些太医无能,应当严惩。”魏王李泰说道。

“胡说。所谓如果凡病都能救治,世间还会有生老病死吗?泰儿,你还是这么幼稚和冲动,叫朕如何放得下心?”李世民眼睛一瞪,虽然声音很无力很微弱,但威势也让李泰重重地垂下头去。

“父皇,让明堂为您诊视一番吧。”豫章抬起头。

“薛枫?他还懂医术?对了,朕不是准了他回乡省亲了,还没走?”李世民无力地看了豫章一眼。

“父皇,豫章昨日突患小病,薛枫放心不下,就半路返回了。”李治在一旁插言,“既然他懂医术,不妨让他为父皇诊视诊视。”

“难得豫章一片孝心。好,宣!”李世民微微挥了挥手。

“陛下有旨,宣神机侯、御林军大总管薛枫见驾!”太监尖锐的声音把正在沉思的薛枫惊了一下,他急忙呼道:“薛枫遵旨!”

薛枫面色平静地走进宫去,一看,吓了一跳,里面跪倒了一大片皇子公主。他缓缓向前,一道道诧异、好奇地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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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宫中药物桑拿

薛枫在李治等人身后,跪倒,“臣薛枫,叩见陛下!”

“平身,近前。”李世民接着又咳嗽几下,“为朕诊病!”说话费劲,耗神极大,他只好就“长话短说”了。

上前,欠身,切起李世民的脉,薛枫心想,果不其然,慢性金属中毒,已经非常严重了。如果再不排毒,恐怕他的性命堪忧。他知道,关于他的病情,自己决不能照实说他中了丹毒,当然,说了他也不信。

沉吟半天,他缓缓说道,“陛下之病,已经病入膏肓,诊治很难了。”

李世民大为失望。李治大惊失色,豫章呆若木鸡。

这时,有一个清脆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大胆,你居然敢诅咒我父皇,来人,将薛枫拉出去斩了!”一个艳丽而高贵的青年女子霍然起身,手指薛枫怒斥道,正是一直对薛枫耿耿于怀的长乐。

“长乐王姐稍安勿躁,且听薛枫说下去。”李治皱了皱眉,回头看了长乐公主一眼。

“长乐,薛枫乃朕之爱臣,大唐之栋梁,岂能因为朕之病情严重就怪罪于他?”李世民急促地说,面色变得更加苍白,说完手捂胸口,喘息不已。

“陛下知遇之恩,薛枫当誓死以报。陛下从此刻起,只听臣说话点头就行,千万不要再劳神讲话,好吗?”薛枫跪倒在地。

李世民点点头,摆了摆手,让他起来。

薛枫站起,缓缓踱了几步,清冷的目光朝长乐公主的身上投去,她身材虽比豫章略胖,但又别有一种丰腴之美。“长乐公主殿下,薛枫说难治,没说不能治。大唐盛世需要陛下,薛枫有信心将陛下之病治愈,还大唐千万子民一个健康的英明皇上。”

李世民听着,眼中放出神光。

“陛下之病,病因是,长期积劳成疾,导致气机衰弱,心率不畅,血脉沉郁。臣有一法,可缓解陛下当前之体虚乏力之急症。陛下可否准臣一试?”薛枫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吃力地点点头。

“好,请诸位皇子、公主暂时退避到宫外。”

李世民仍然点点头,李治带领众人缓缓退出。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宫外,聚集了一大群太医院的太医。薛枫笑了笑,冲李世民的贴身太监说,“公公,烦劳为陛下准备一张竹榻。”

太监应声而去。

“请给陛下宽衣,要一丝不挂!”薛枫低沉地说。李世民一惊,神色中带着不满和疑惑。薛枫躬身,“陛下是病人,臣是医者,臣斗胆恳请陛下配合诊病。”

李世民苦笑着,点点头。

竹榻取来,薛枫又让太监宫女们抬进数十个大火炉,火炉上放置铁锅,锅中放入薛枫要求的几味药材——丹参、土茯苓、金钱草等。火炉很旺,铁锅中的药水很快便沸腾开来,充斥药味的水蒸气漫溢着整个宫殿。温度立时上升起来,虽然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但宫内的温度已经足以让人汗流浃背了。薛枫嘿嘿一笑,要得就是这种效果——他要,让李世民来个药物桑拿。这法子,早在龙门,他就为柳湘兰用过一次了。虽然病症不一样,但医理是相同的,蒸气排毒!

竹榻置于一个铁锅之上,赤身的李世民被太监宫女抬至竹榻上躺下,浓浓的带着药味的水蒸气透过竹榻的间隙,丝丝升腾起来,不久,便将李世民包裹在其中,远远望去,好似一层薄雾。薛枫跪倒在地,“陛下,臣要用药物,将陛下的病毒从龙体内排出,中间或者有些痛楚,请陛下务必坚持忍耐。”

李世民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薛枫缓缓扫了在宫内忙活的宫女太监们一眼,“每隔一盏茶的时间,给陛下喝果汁一杯。记住,火炉且不可熄灭,铁锅中的水也要随时增添!”说完,他抬步走出了被密封起来的李世民的寝宫。

走出宫门,薛枫抬头看了看初升的红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宫门口,众皇子、公主都没有离去,还有一大群前来问安的文武大臣以及太医。

李治和豫章结伴走过来,齐声问:“明堂,父皇之病?”

薛枫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豫章,到日落时分,陛下当可高歌而出,再展雄风!”

李治和豫章大喜,颔首不语。这时,长乐公主走了过来,秀丽的脸庞上挂着狐疑和不满,“哼,薛枫,倘若父皇有什么三成两短,本宫一定将你碎尸万断!”

薛枫淡淡一笑,扭头望向别处。长乐公主再次冷哼一声,望着长乐那幅不屑一顾的样子,薛枫自然知道他还在因为上回青霞那件事上对自己“误会”颇深。不过,薛枫此刻突然想到一事,立刻感到惊讶万分。

长乐公主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所生的嫡长女,史书记载,其贞观七年下嫁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冲,贞观17年8跃10日因“气疾”病死,死时23岁。可如今已是贞观20年了,怎么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历史啊,如何这般捉弄人!

豫章轻轻扯了一下薛枫的衣襟,眼中流露出抱歉的神色,薛枫还以一笑,悄声说,“豫章,长乐公主是不是有气疾之症?”

豫章一愣,“你怎么知道?长乐姐姐自幼有此气疾之症,多年未曾治愈。贞观17年,病发,差点不治身亡。后来,一个终南山的道士救了她。”她小声回道。

“哦,我知道了。”薛枫点点头。

一道热烈的目光和一个柔媚开朗的声音同时传来,“名满长安的酒中诗仙、马上战神薛枫,如今功成名就了,还认得本宫吗?哈哈。豫章妹子,你好福气哦!”高阳似笑非笑地缓步走过来。

豫章面色一变,想要发作,但被薛枫一个眼神止住了。她冷冷一笑,“高阳姐姐,你每日与房驸马琴瑟相合,豫章羡慕得紧呢。”

“唉。房遗爱如果有薛枫十分之一的才学,你姐姐我也就知足了。”高阳公主根本无视豫章的冷漠和嘲讽,又是微微一笑,“听说薛枫为豫章妹妹写了一首诗,如今已是天下绝唱了。改天,能不能为高阳也写一首呢?”

薛枫冷冷一晒,“高阳公主殿下,凡事一而再不可再而三。”说罢,立即向宫内走去,将高阳撇在一旁。

对于面前这个史书上记载,李世民所有女儿中容貌最艳丽、最受宠爱、性格最活泼开朗、同时也是号称最淫乱、下场最惨的公主,薛枫心里感慨万千。虽然,来到大唐之后,她曾经羞辱过自己,陷害过自己,但他后来联想起历史对于高阳的一些记述,也就想通了,不再放在心上。就跟凶残是狼的本性一样,逢人必扑大概就是一种本能。

其实以前,读起这一段历史,他曾经很是同情高阳,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成为了一个政治牺牲品,她寻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也无可厚非。可惜,她方式过于偏激,过于放荡,最终落下了一个淫乱的千古骂名。

“我最终,还是败给了豫章妹子你。”高阳望着薛枫高大英俊的背影,微微一叹。豫章淡淡一笑,“高阳姐姐,房驸马对你言听计从,百般呵护,难道还不称心如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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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抢老婆去

从旭日东升,到斜阳残落,众人一直坚守在李世民的寝宫内。

李治看了一下天色,眼中的焦虑再也遮掩不住,“明堂,父皇情况如何?”

长乐公主带领一班公主渐渐围拢过来,长孙无忌、李世绩等一干文武大臣也在不知不觉间走了过来,疑惑和担忧的眼神一起投来,让薛枫微微有些紧张。毕竟,如此“桑拿”之法,他只用过一次,就是在龙门救治柳湘兰,对李世民有没有效、或者说效果有没有想象中的大,他此刻也不禁有些打鼓了。

“薛枫,你到底搞什么鬼?我父皇万金之体,岂容你瞎折腾!让开,本宫要进去看父皇。”长乐公主厉声喝道,抬步就要往宫里走。长乐公主脾气本来极为温和,甚至可以说有几分懦弱,但事关父皇安危,又对薛枫胸有成见,她也变得脾气火爆起来。

薛枫眼角一挑,几分火气和傲气涌上心头,冷冷一笑,“长乐公主请便。但薛枫丑话说在前头,假如陛下因此受到风寒、公主因此受到羞辱,一切后果由公主你承担。”他心想,哼,李世民在里面赤身裸体,你进吧,自取其辱不要怪我。

长乐公主听罢不由止住了脚步,惊诧地回头注视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潇洒出尘,被朝野坊间传颂一时的人物,不禁呆了。

她一直认为,什么酒中诗仙、马上战神,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不过是仰仗豫章,借机获得了父皇的恩宠,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那一日在山中,薛枫血战猛虎的场景本来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后来又出了青霞那档子事,薛枫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回到了“起点”。

薛枫桀骜不逊的语气萦绕在长乐耳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即便是父皇,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因而,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愣在那里。

半响,她终于回过神来,娇艳的面容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你好大胆,胆敢如此跟本宫说话!”

薛枫仰首向天不语。豫章急忙过来,陪笑道:“长乐姐姐,明堂也是心忧父皇病情,你莫怪他。”说着,抓起了长乐的手,将她拉到一边。

豫章是李世民的一个妃嫔所生,出生时其母就难产而死。她自幼被长孙皇后恩养在自己宫中,因而她与长孙皇后生的几个皇子、公主感情甚好,尤其是长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文赋诗,感情超越了一般的姐妹。长乐长吁一口气,“豫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和他一般见识。但如果父皇病情不能好转,修怪本宫无情。”说完,将冰冷的目光射向了薛枫。

豫章无奈地苦笑,犹豫了下,还是悄悄将青霞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给长乐讲了一个遍。长乐大惊,“高阳?怎么能这样?啊,薛枫!”她脸上浮起半是尴尬半是羞愧的神色。

而这时,薛枫早已独自进了寝宫。

寝宫内,李世民被“蒸馏”了整整一天,躺在竹榻上昏昏入睡。旁边,解下的大便多为黑色。薛枫摆摆手,吩咐宫女将便桶抬了出去,又让太监去御膳房去按照他的要求做一碗药粥来。就是用丹参、桃仁、郁金、炙大黄、甘草、绿豆、土茯苓、金钱草碾成粉末混合小米熬成稀粥。

他趴在李世民耳边,轻轻唤道:“陛下,陛下!”

李世民悠然醒来,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薛爱卿,你真是神医也!朕如今感觉神清体健,耳聪目明,仿佛是年轻了20岁哪!不过,就是有些,有些腹中饥饿。”

“陛下体内毒素已经在药物桑拿下从体肤毛孔中排除大半,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了。”薛枫呵呵一笑,“臣已经派人去给陛下弄膳去了,陛下稍等片刻,现在先更衣吧。”

李世民哈哈大笑,看了自己的裸体一眼,“来人,给朕更衣!”宫女太监急忙过来一阵忙活,薛枫这时也让人把紧闭的门窗等全部打开,将宫内的所有火炉药锅等清理了出去。

新鲜的空气透了进来,满屋的药气消散了不少,李世民深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一碗发着药味的稀粥,皱了皱眉,“薛爱卿啊,朕可是饿了一天了,你让朕喝粥怎成?还是取烤牛肉来,朕现在胃口大开,想大块朵颐呢。”

“陛下,体内淤气刚刚外排,此刻暴食对陛下健康不利。等到了明天,陛下就是吃掉一头牛,臣也不管了。”薛枫凑过来,“这粥是药粥,吃完能帮助陛下再排毒一次。”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俯下身去,三口两口就喝掉了一碗粥。站起身,“薛爱卿,随朕出去透透气。”

李世民龙行虎步,走出寝宫,门外一群人先是一惊,后而大喜,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恭喜陛下龙体康健!”

“诸位爱卿,皇儿们,平身!”李世民笑道,“朕有薛爱卿此等神医在身边,何惧病魔?传朕旨意,薛枫救驾有功,将朕的随身宝玉取来,赐予薛爱卿。”

接过玉佩,薛枫跪倒在地,“谢陛下隆恩!”

“爱卿平身,朕可是将朕最心爱的一块宝玉赐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说着,李世民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豫章。

薛枫明白,这是赐婚的前奏了。刚要说话,李世民又笑起来,“薛爱卿,朕这一病,耽误了你回乡省亲了。快去吧,早去早回,朕还等你回来为朕调理身体。”

“臣遵旨。”薛枫起身望了豫章一眼。豫章过来,“父皇,豫章想与明堂一起返乡看看。”

“哦?好,父皇准奏。”李世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

龙门县,柳府门外。

一身便袍打扮更显潇洒的薛枫,与一袭华贵绿裙的豫章一起站在门外。

“豫章,请等我片刻。”

“好,你去吧。”

薛枫进得府去,迎面碰上了柳青。柳青一愣,“薛公子!老爷,夫人,薛公子来访!”柳进南夫妇快步从后院走来,但脸上明显带着憔悴和忧虑。

“柳伯父,薛枫如约来访,湘兰可在家中?”薛枫心头一跳,隐隐有些不安。

“唉,薛贤侄,前些日子,王信带人已经将湘兰用花轿强行抬到绛州去了。”柳进南尴尬地说道。

“什么?!”薛枫愣在那里,“王信啊王信,你果然是一个无信的小人!既然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柳伯父,薛枫这就去绛州刺史府,把湘兰接回来。”说完,不等柳进南夫妇答话,薛枫便快步离去。

豫章看到薛枫面色铁青,急问:“怎么了,明堂,柳湘兰?”薛枫叹息一声,把柳湘兰被王信抢去绛州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有何难?我们立即启程赶赴绛州,谅他一个小小刺史,也不敢与你堂堂的神机侯、御林军大总管抢老婆。”豫章嘻嘻一笑。

薛枫沉吟半响,与豫章带领冯越等百骑快马加鞭,即刻奔赴绛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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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不速之客

上午。绛州刺史府,门里门外,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众多宾客到访,刺史公子王信的婚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厅。众宾客齐聚,一个司仪呼道:“吉时已到,有请新人拜堂!”顿时,鼓乐奏起,身披红绸身着大红喜袍、满脸得意洋洋的王信,与一个头盖大红盖头的红衣女子被男女傧相接引着来到堂上。

“一拜天地!”司仪高呼。

突然,红盖头一掀,面色苍白的柳湘兰手执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舅父,舅母,湘兰此身已属薛枫,我绝不会与表兄成亲!”

堂上大乱,王瑶面色阴沉地摆了摆手,“各位亲朋好友,请稍安勿躁!”

“湘兰,大堂之上,不要胡闹,赶快放下剪刀,与信儿拜堂,我既往不咎,否则,修怪舅父无情。”王信冷森森地盯着柳湘兰。

“不,我宁死不从。”柳湘兰摇摇头,目光坚毅,手中的剪刀因为颤抖已经划破了细嫩的肌肤,咽喉处渗出了丝丝血迹。

“好一个为爱舍身的奇女子!”清幽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一个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青年女子跨进堂中。

“你是何人?”王瑶一愣,冷冷问道。

“我吗?你还不配问。来啊,明堂,你的佳人在此,你还等待何时!”女子回头向院子里喊了一声。

青袍金带,羽冠束发的薛枫缓缓走进堂中。王信大惊,“薛枫?!”

柳湘兰目若呆痴,眼泪夺眶而出,“枫哥!”

“湘兰,你受苦了。豫章,麻烦你照看一下湘兰,我与老朋友算算旧帐。”薛枫将柳湘兰手中的剪刀取下,把她轻轻推给了一旁傲然站立的豫章。

“王信,当初我们约定三年之期,你为何言而无信?我说过,你若失信,我必取你颈上人头,难道你都忘了吗?”薛枫踱了几步,语气冷得如千年寒冰。

王信恐惧地往后退缩着,王瑶怒火冲冠,“你一个江湖布衣,何德何能匹配我甥女?今日胆敢搅乱我刺史府上的婚礼,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

薛枫冷冷一笑。门外,盔甲鲜明的冯越大步走了进来,“大胆,王瑶,你要拿谁?”

“你是?”王瑶军旅出身,一见来人一副御林军将军打扮,面色一变,语气不由自主地和缓下来。

“神机侯、御林军大总管兼领神机营薛枫大人麾下,统领将军冯越!”冯越傲然挺身,一面金牌持在手中,向王瑶展示着。

王瑶面色大变。“将军,请问来绛州有何贵干?”说着,他蓦然回头扫了薛枫一眼,心里颤抖着,“神机侯薛枫?!”

“本将军奉皇上旨意,护卫豫章公主和神机侯回乡省亲。王瑶,你好大胆,公主和侯爷驾到,你居然如此无礼!”冯越厉声斥道。

王信身子颤抖了几下,他终于明白了,这薛枫发达了,官封侯爵,而且,旁边这位美丽女子就是当今豫章公主!没想到,近日民间传颂的神机驸马薛枫,居然就是自己的情敌?!他压根就没料到,薛枫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半响,王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绛州刺史王瑶,不知公主殿下、神机侯爷驾到,有失远迎,请公主和侯爷恕罪!”

“罢了。王瑶,本侯与湘兰有婚约在先,今天,我要带走湘兰,你可愿意吗?”薛枫长吁一口气,如果王瑶识相,既然湘兰没有什么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自己也犯不上大动干戈,毕竟王瑶也是一方刺史,朝廷的地方命官。但如果他硬要跟自己为敌,哼,那就怪不得我了。

“既然侯爷与敝甥女早就有了婚约,犬子,犬子的婚事自然就此作罢,呵呵,呵呵。”王瑶强笑着,眼中一丝寒光一闪而逝。薛枫看在眼里,冷笑道,“这样最好!”

说罢,他挥了挥手,“豫章,我们走。”说罢,率先走出,冯越护卫着豫章和柳湘兰大步离去。

※※※※

龙门县城。柳府门外,柳湘兰突然把手从豫章公主的手中抽出,躬身一礼,“公主殿下,湘兰告辞了。湘兰祝公主和神机侯百年好合,恩爱白首!”说完,迅速扭过头去,看也不看薛枫一眼,就要进府而去。

“湘兰,你这是为何?”薛枫快步追上,拉住了她的衣襟。

“枫哥,湘兰虽然爱过你,但那已经是过去了。如今,你与公主情投意合,湘兰祝福你们。”柳湘兰强忍眼泪,但两颗泪珠还是悄然从俏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她听完薛枫与豫章的故事之后,就知道,自己或许与薛枫无缘了。自己只是一个民女,豫章贵为公主,就算她能容得下自己,但自己心高气傲,也无法在公主的荫庇下生活。与其将来郁闷一生,还不如当机立断,怀着这份情感终老家中,或者还能保持一份完美的回忆。

薛枫能体会到柳湘兰的心情。毕竟,一份圆满的情感一下子被生生分成两半,对方还是一个公主,自己情何以堪?他呆在那里,眼睁睁地望着柳湘兰脚步踉跄地向府中走去。

豫章眼中奇光一闪,心想,“好一个兰质慧心、不同凡俗的女子。”她高呼,“湘兰妹子,请留步!”

快步走上前,豫章扳过柳湘兰的肩膀,低低道,“湘兰妹子,你与明堂相知在前,而我与明堂定情在后,既然你我都对明堂情深一片,何不姐妹同心,共侍一夫?我看妹子也不是一般世俗女子,如果不嫌弃,你我从今天起就姐妹相称。”

柳湘兰心中一阵感动。一个当朝公主,如此低声恳求,语出赤诚,自己要是再推三阻四,也显得太狭隘了。想到这里,她跪倒在地,“公主,湘兰愿意侍奉在公主和枫哥左右。”

豫章急忙扶起她,“妹子今后万万不可如此,你我三人相聚相守,是天意,更是缘分。”

柳湘兰再也忍不住激荡的情怀,长期以来对于薛枫的思念,多少日子的压抑和屈辱,一起涌上心头,她投入豫章的怀中,放声大哭出来。

……

薛杨氏死活不肯跟薛枫到长安,因为她明白,她毕竟不是薛枫的亲生母亲,虽然这是一个不为外人道的秘密。能有今天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已经很知足了。面对她的固执,薛枫也只得作罢。派人给老苍头和他的孙女留下不少金银,嘱咐他们要照顾好薛杨氏。同时也请求柳进南一家对她多加照拂,然后才与薛杨氏道别,准备返回长安。

龙门县城门口。龙门县令和本县守军统领以及一些士绅都赶来送行,还有一群受惠于薛枫医术的普通百姓。

“薛贤侄,我把湘兰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柳进南心满意足地笑着,自己女儿跟了薛枫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贵人,他做梦都在乐呢。

“伯父放心。”薛枫点点头,上马。柳湘兰不会骑马,龙门县令就送了一辆香车。突然,薛枫想起一事,回头道:“县令大人,前段时间薛枫所托营救绝谷中孙思邈先生的事情可有结果?”

东征回来他还没顾上问豫章府的管家,就接二连三出了那些事情。

“神机侯大人,下官派人下到悬崖绝谷中,在里面并没有发现孙神医,据衙役回报说,看情况似乎是已经逃离绝谷了。”龙门县令恭声回答。

“是这样,有劳县令大人!”薛枫一阵欣喜,既然没人说明孙思邈已经脱谷而出了。也对,既然自己能乘雕而去,他又何尝不能呢。

“诸位,请回吧,本宫即刻返回长安。”豫章在马上挥了挥手,带头纵马驰去。身后,盔甲鲜明的御林军一一纵马跟上,龙门县令等跪倒在地,高呼:恭送公主殿下,神机侯爷!

长安,等待着薛枫、豫章和柳湘兰的,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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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九天父亲今日凌晨突遇车祸亡故,九天情绪极端悲痛中,加上处理丧事……可能做不到每日两更了,尽量保持一更,尽量不中断,请大家原谅。九天书写的不好,毕竟今年才接触这类东西,看的不多,写得也很差,只有努力吧?!

为了收藏和长期以来支持九天的书友,还是上来更一更,写几句。从明日开始,由同事代为更新。一周后恢复两更吧,所幸还有些存稿。

最后一句:多时不看望父母的书友,还是尽量抽时间陪陪父母吧,不要像九天这样……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第四十七章开刀输血

半个月后。薛枫一行,回到长安,没有办法,还是只能入住豫章公主府。这时,天气已经转暖,整个长安城,柳絮纷飞,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豫章回来后,经常进宫探望李世民,准备找机会将柳湘兰的事情告诉李世民,如果柳湘兰不作为侍妾跟了薛枫,就必须获得皇帝李世民的谕旨册封和准许,否则,皇上赐婚,公主出嫁,一个平民女子是无论如何没有任何名份的。

与当朝公主“平分”驸马,这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难度太大了。即便是李世民能点头,大唐宗室皇亲和满朝文武也未必肯答应。因而,豫章也没有轻易开口。原本,她是不需要这样做的,但出于对薛枫的爱和对柳湘兰的爱屋及乌,她还是想努力一下。当然,如果最后实在不行,也只能给予柳湘兰一个妾的名份,好在柳湘兰如今也并不太计较这些。

而薛枫则闲在府里。战争结束了,神机营的兵权已经收归太子李治的兵卫统领,他这个表面上的御林军大总管其实也使命结束了。最起码,日常事务根本不需要他出面打理。

凌晨。豫章府中,一匹快马疾驰而至,一名太监翻身下马,砸开门闯了进来,在院子里高声大呼:圣旨到,豫章公主、神机侯薛枫接旨!

薛枫与豫章、柳湘兰三人从睡梦中被惊醒,先后穿衣从各自房间内冲了出来。

太监高声宣旨:太子李治被刺客刺伤,大出血,生命垂危,着薛枫立即前往东宫救治太子。

“啊?!”豫章大惊,薛枫也震惊万分,李治遇刺?这么大的事情,史书上咋没有记载?薛枫呆了下,立即呼道:“备马!豫章,咱们走!”豫章焦虑地边点头,边回头说,“湘兰妹子,你回去休息吧。”薛枫突然心里一动,回头问:“湘兰,你也跟我们去。”慌乱之中,豫章也顾不上问他为什么要带柳湘兰去了,三人乘两匹马疾驰向东宫而去。

东宫内,灯火通明。李世民与一群太医焦急地等待在李治的卧房中。太监来报:“陛下,豫章公主和神机侯大人来到!”

“快宣!”

薛枫快步跑进来,豫章和柳湘兰紧随其后。薛枫一看,李治那叫一个惨啊,满身鲜血,头发凌乱,黄色的袍子上血迹斑斑,人早已昏迷过去。伤口在腹部左上,太医虽然作了紧急处理,但鲜血还是在不断地渗出来。

“神机侯大人,下官等用尽办法也无法止住太子殿下的血,你看?”一名太医尴尬地说。

薛枫一摆手,心里沉了下去。李治被刺破了脾脏,不但腹腔内积满淤血,还大量失血,时刻有生命危险。怎么办?要搁在现代,这也算不了什么。开刀手术清理淤血,输血便是了。可在唐朝,要器械没器械,要药品没药品,怎么能做手术呢?

但自己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治死在面前吗?看着薛枫沉重的面容,李世民忧形于色,“薛爱卿,你一定要挽救治儿的生命。他是我大唐的储君,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陛下,臣只能冒险一试了。陛下宽心,臣一定竭尽全力挽救太子殿下的生命。”薛枫牙关一咬,“陛下,时间紧急,臣就僭越了!来人,马上准备两盆热水,一坛高度白酒,两个猪膀胱,几根鸡肠子,一根牛皮筋,一根细微的芦苇管,两把锋利的尖刀匕首,一些止血药粉……”

太子危急,谁敢怠慢?在最短的时间内,薛枫需要的所有物品都准备好了。薛枫心想,我就用原始的工具代替现代的医疗器械吧,李治,看你走运不走运了。

必须要先行开刀,将腹腔内的淤血放出,为伤口止血。薛枫脱掉长袍,露出里面的紧身内衣,将手放进热水里洗了洗,又用高度白酒擦拭消毒,然后拿起一把锋利的尖刀,在点燃的白酒碗里烧灼消毒。两女宫女哆嗦着手,扯开了李治整个胸前的衣服,薛枫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伤口,好狠的刺客!

深吸一口气,他划刀下去,隔开伤口附近的皮肉……小心翼翼地用消毒的棉花一点点清理着李治体内的淤血……大约两盏茶的时间,豫章为薛枫擦拭额上汗珠的毛巾已经换了20多块了。

取过一些止血药粉,薛枫轻轻透过李治的肋骨间隙,洒在了他脾脏受伤的创口上,伤口逐渐止住了血。而这时,薛枫的手已经开始哆嗦得拿不住刀了。他回头苦笑,“湘兰,净手,消毒,用绣花针缝合太子殿下的伤口。”

“我?”柳湘兰大惊,手足无措,看到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她都快晕过去了,还要让她亲自动手?

众人的目光很快便聚集在她的身上,原来众人以为这是豫章的侍女,看来,还不是。“湘兰,时间紧急,你的绣功极佳,你一定行的!”薛枫焦急地鼓励着。

柳湘兰看看薛枫,又看看众人,飞快地洗手消毒,拿起了一根穿好了棉线的绣花针。

“来吧,湘兰,来!你一定行!”薛枫笑着,柳湘兰嘴唇一咬,使劲驱赶着对于鲜血的恐惧,犹豫了下,还是下针缝去。针从已经有些干瘪的皮肉上穿过,发出嗤嗤的轻微声响,令人心头毛骨悚然,很多侍侯在一旁的宫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要再看。

柳湘兰的绣功真是一绝,缝制的针眼密而均匀,而且,速度很快。这,就是薛枫让她跟来的主要原因。一听说是大出血,他立即预感到要做缝合之类的手术,而得缝合刀口,自己是很不擅长的,要知道,在现代社会,自己可是一根针眼都没有缝过,让工于女红的柳湘兰来做,比自己可要强多了。

缝完刀口,马上就得输血,否则,李治失血过多,还是有生命危险。

薛枫让在场众人(包括他自己和李世民)在一个个瓷碗中割破手指滴下几滴血液,然后用竹管蘸了李治的血样,进行血液融合(这是一个古老的融血方法,传自先秦),毕竟,输血起码得保证供血者与李治血液相容而不排斥。但遗憾的是,在场众人的血全部与李治的血不融。

薛枫失望地站在那里,心头微微有些奇怪,怎么李世民和豫章等直系亲属也不行呢?李世民喝道,“朕马上征集宫中的人来!”

“来不及了,陛下。”薛枫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李治,“湘兰,还有你,你快来试试。”

柳湘兰正靠在宫内的一根铜柱上闭眼疏缓情绪,她还惊惶未定呢。闻言急速走过来,薛枫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刀尖在她的手腕处一挑,一滴鲜血落在了碗里。两滴血液在水中互相旋转着,终于融为一体。薛枫大喜,“湘兰,只好委屈你了!”

在他看来,输出一点鲜血对人体有益无害,但在古代人看来,这血如生命一样宝贵。但面对薛枫的要求,柳湘兰哪能拒绝得了,她闭上眼睛,微微点头。

薛枫先把芦苇管一头削成锋利的尖头,另一头用牛皮筋与经过消毒的鸡肠子相连,再将鸡肠子一端与猪膀胱连接,一套简陋的输血设备就制成了。薛枫用牛皮筋扎紧柳湘兰的上臂,她纤细的手臂上血管顿时隆起,薛枫挑了根最粗的血管,“湘兰,你忍着点疼。”

锋利的芦苇管尖头刺入血管,柳湘兰疼得大叫一声。幸好薛枫早让人按住了她的胳膊,否则,这一下就白挨了。殷红的鲜血通过芦苇管和鸡肠子,流出,流入置于低处的猪膀胱内,一会的功夫,就满了一猪膀胱,薛枫估计有500毫升了,马上停止输血,为柳湘兰止血。

豫章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了这如炼狱一般的抽血之苦。

柳湘兰晕了过去,其实,不是失血的缘故,是紧张和害怕所致。豫章赶紧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薛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即用同样的法子,将芦苇管刺入李治的血管,然后将充满鲜血的猪膀胱悬在高处,鲜血一点点向李治的体内输送而去。

薛枫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瘫了。李世民赶紧命人将他扶起,他乏力地说,“陛下,一切无碍了,再修养一段时日,太子殿下应该就能恢复健康了。”

第四十八章政治婚姻

李治的伤势稳定下来,李世民开始着手调查李治遇刺事件,他把这件事交给了长孙无忌。

经此一场惊心动魄的手术,薛枫的盛名到了一个顶峰。长安,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贵族权贵以及普通官员,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薛枫这个名字。而且,他的事迹也越穿越玄乎,大有造神运动之势。

这个时候,薛枫显得格外清醒。他连续两次上书谢绝请辞了李世民加封他为公爵并为其建设府第的圣旨。在别人眼里,这是天大的傻瓜,可在李世民心中,却感觉非常舒服。薛枫明白,他越是拒绝,李世民越信任他,否则,他只能在铺天盖地的恩宠中渐渐遭受君王的猜忌。毕竟,一个臣子,太过神通广大,声名超越了帝王,绝对是祸不是福。

他的淡泊名利,果然换来了李世民在其他方面的回报。在听了豫章关于薛枫和柳湘兰之间的“故事”后,他思之再三,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收柳湘兰为义女,封为嘉文惠公主。一个平民女子一跃成为公主,这可是从古至今绝无仅有的天字第一号恩典!

当然,这也与救治李治过程中,柳湘兰的一腔热血有莫大的关系。而正因如此,就连房玄龄之类喜欢给李世民挑刺的大臣都上表赞成庆贺。

天渐渐热起来,进入了流火的夏季。

深夜,开国元勋、贞观时期大唐第一权臣长孙无忌的府第,一向对薛枫不屑一顾的长乐公主却因为薛枫和丈夫长孙冲闹翻了。

起因是,长乐公主数落了从青楼寻欢回来的长孙冲一顿,云:你看你还像个大臣之子、当朝驸马的样子吗,日日留恋于妓院酒楼,不思上进,看看人家薛枫,日日习文弄武,文韬武略济世救人,你要是有人家十分之一的好处,我也不致于如此在姊妹间抬不起头来。

自贞观7年嫁入长孙家,长乐与长孙冲的矛盾就一天也没有平息过。按说,长乐仁孝,不像高阳那样天生叛逆,明知自己的婚姻出于父皇笼络大臣的需要,是一种政治交换,仍然逆来顺受,但长孙冲的“表现”却让她无法安安静静过日子。

何以?长孙冲性无能。长乐12岁嫁入长孙家,已经13年了,但仍然还是处子之身。

于是,夫妻只是住在一所房子里的两个陌生人。长乐的嘲讽和不屑,让长孙冲压抑,愤懑,但却又不敢发泄。长乐是李世民的爱女,就连父亲都刻意逢迎,何况是自己?因而,他将愤懑的情绪挥洒在了酒楼妓院,当然也就是喝喝花酒而已,每每半夜才大醉而归。

平时,对于长乐的埋汰,他一般是装聋作哑的。但今天不同,他一来多喝了几杯,二来最近以薛枫作为参照物教训他的人太多了,譬如他的父亲。让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产生了本能的反感和不满。

长孙冲啪地摔碎了一个茶杯,“薛枫,又是薛枫!你嫁的是我长孙冲,而不是薛枫。看着薛枫好,你去找他吧,离开我,让我也解脱了。”

“你?放肆!你胆敢侮辱我!”长乐一愣,厉声斥道。

“侮辱你?试问公主殿下,你自贞观7年嫁到我家,13年来,我长孙冲哪一日不遭受你的侮辱?奶奶的,我受够了!”长孙冲声音越来越大,居然抬脚又踢烂了一个花瓶。

“你,你!”长乐气得倒座在床榻之上。

这边的争吵,惊醒了已经入睡的长孙无忌。他原本装聋作哑,因为这种争吵10多年来一直就没停过。可今天似乎不同,闹得太大了,自己要再不过去,传扬出去可就丢大人了。

他咳嗽一声,披衣进来,“冲儿,你发什么酒疯?赶紧睡觉!”

“我发酒疯了吗?是陛下的宝贝公主、是父亲大人你的好甥女,嫌弃冲儿,难道,我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有点脾气吗?”长孙冲大吼。

“放肆!你居然这样跟老夫说话。来人,将他拖下去,家法伺候。”长孙无忌又惊又怒,这小子酒后胡言,一旦被皇上知道,那还得了?

“谁敢动我?!”长孙冲从墙上摘下一把宝剑,挥舞在手里,大吼着。

“你!”旁边的长乐突然面红气短,激烈地咳嗽起来,嗓子里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渐渐地,人手扶胸口,倒在地上。

“不好!”长孙无忌大呼冲上前去,“公主!来人哪,快请太医!快!”长乐似乎是遗传了长孙皇后的哮喘病(当时叫气疾),每年都要反复发作几次,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厉害。

等到经常来为长乐治疗的太医来到时,长乐已经昏迷不醒。太医是一个中年男子,在当时来说,也算是一个杏林高手了。

他一边试脉,一边观察,面色异样的沉重,“长孙大人,公主这一次旧疾重发,非常严重,心率紊乱,气息似有似无。下官马上用药,看看能不能救醒公主,否则,就只能……”

长孙无忌急了,“太医,你一定要救醒公主!”长乐要是死于长孙府,又是因为与长孙冲吵架诱发旧疾,恐怕长孙家的富贵就倒头了。

连灌了三碗药,都被吐了出来,太医急得只跺脚。

蓦然,长乐一阵张嘴大咳,喷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太医面如死灰,试了试心脉,他扑通跪倒在地,哀叫一声,“长孙大人,下官无能,长乐公主恐怕已经归天了!”

长孙无忌惨呼一声,长孙冲也傻了。接着,长孙无忌微弱地呼了一声,“速报皇上,长乐公主病危!”

李世民正在睡梦之中。今晚,他重振雄风,临幸了才人武媚娘,疲倦过度,早早就睡了。

这个突发的奏报如同青天霹雳,他呆了一下,大呼,“更衣,速速起驾长孙无忌府!”

半路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来人,速到豫章公主府,宣薛枫到长孙无忌府来听命!”

李世民面色阴沉地快步走进来,看到面色发青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之上、衣裙上尚有几丝血迹。他哀呼一声,“长乐!”

“陛下节哀,公主已经归天,是臣无能啊!”太医跪倒在地,长孙无忌也悲呼道,“老臣有罪啊,没有照顾好公主!”

李世民脸上两行泪淌下,手不住地哆嗦着,眼睛却望向了地上散落在地已经出鞘的一把宝剑。这一瞬间,他的目光变得阴森可怖,看得下跪的长孙无忌和长孙冲心里一颤。

第四十九章放妻之书

薛枫与豫章急匆匆赶来,看到长乐的情形,豫章痛哭起来倒在地上,她与长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同时对于长乐,她还怀有一份感恩的情怀,把报答长孙皇后的仁慈恩养之情寄托在长乐身上。

“陛下,容臣看看长乐公主。”薛枫走上前去,用两指捏起了她的脉搏,微微还有一丝气息。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她高耸的胸脯之上。

蓦然抬头,“陛下,公主尚有气息。”

李世民和豫章等大喜过望,连声道:“快,救救长乐!”

正欲施救,薛枫犹豫了,面带难色地看着李世民。李世民急道,“爱卿还犹豫什么?”

“陛下,施救之法需要臣与公主肌肤相亲,公主身份高贵,臣如何敢亵渎?”

“爱卿啊,快,事急从权,朕一切准你。”李世民搓了搓手。

薛枫双手用力挤压着长乐的胸脯,然后捏紧她的两个鼻孔,嘴对嘴为她做起人工呼吸来。他知道,她不过是急怒攻心,心跳暂停,出现假死,只要氧气到了,人会慢慢清醒过来。李世民等看得呆了,这是什么诊病之法?

还别说,真管用,长乐逐渐醒了过来。

薛枫松了一口气,说,“陛下,请派人用醋煮鸡蛋一枚。”

李世民摆摆手,长孙无忌派人去了。一会,蛋端来,薛枫用汤勺舀起一小勺醋,给长乐灌了下去。长乐其实早已清醒了,早在薛枫捏紧鼻孔为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但一直闭着眼没睁开,平生第一次与男子的“接吻”,那种新奇和甜蜜,那种心跳和颤动,让她迷醉不已。直到薛枫亲自给她喂醋的时候,她才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这个英俊而不凡的青年一眼,心里哀伤地叹息,同样是男人,怎么差别就这样大呢?

眼睛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站立的惶恐不安的长孙冲,她极端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陛下,公主已经无碍,臣先告退了。明日,臣再配药为公主送来。”薛枫躬身一礼。

“好,爱卿辛苦了,长乐,你好好休息,朕也回去休息了。”李世民点点头。

“不,父皇,我有几句话要跟父皇单独说。”长乐突然睁开双眼,急促说道。长孙无忌父子面色大惊,但也只好随众人一起退下。

“父皇,你把孩儿许配给长孙冲,您可知道,孩儿13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吗?”长乐心中一苦,眼泪夺眶而出。

“长乐,你与长孙冲不和谐吗?”李世民早已猜测到了什么,但作为一门政治婚姻,他考虑得更多。

“13年来,女儿生不如死。直到现在,女儿仍是完壁之身,父皇你可知晓吗?”

“什么?!”李世民差点没晕了过去,13年了,长乐居然还是处子?

“倘若如此倒也罢了,可长孙冲既无上进之心,也无报国之才,女儿很是心痛。今晚,他外出鬼混,女儿说他两句,他居然当着舅父的面,与我动起剑来。女儿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都想开了,如果父皇再弃长乐于不顾,女儿必将自杀以求解脱。”长乐哀伤的声音,让李世民心痛之余有多了几许愧疚。

沉吟半响。他低沉地呼道:“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快步走了进来,跪倒,“陛下!”

“长孙爱卿,朕与爱卿,患难与共数十年,朕之江山,有你长孙一门的一半。”李世民缓缓说道,“正因如此,朕才将长乐许配给长孙冲。本意是希望下一代能够相亲相爱,绵延我大唐千秋万代之血脉。然而,现在看来,朕似乎错了,他们过得并不幸福。作为为人父母,无论是朕,还是爱卿,都希望儿女过得幸福一些,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长孙无忌身子颤抖了两下,渐渐平静下来,“臣知罪。臣明白该怎样做了!”说完,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刷刷写了一张纸,然后双手奉上。

李世民接过一看,是一份放妻书。在中国历史的多数时期,女子一直是处于“被压迫”地位,很多朝代妇女没有离婚自由,男子可以任意“休妻”、“出妻”,女子却只能忍受。同时,女子被“休”、被“出”,被认为是奇耻大辱,改嫁更是“丧失贞节”。但在唐朝,妇女地位极高,夫妻之间提倡“好合好散”,而“放妻书”就相当于后世的“休书”和现代社会的离婚证。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不如各还本道。愿公主殿下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妇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才德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看完这份放妻书,李世民的面色变得和缓一些,“爱卿放心,虽然做不成儿女亲家,但朕对长孙一门的恩宠是不会断的。”

“陛下隆恩,臣永志不忘。”长孙无忌哀伤难以自已,哭倒在地。李世民也有些伤感,上前扶起他,“爱卿之功劳,朕也是不会忘怀的。”

“长乐,你看。”李世民把长孙无忌替长孙冲写的放妻书给了卧倒在床的长乐。长乐看了,心里如释重负,居然再次晕了过去。李世民大急,忙呼:“薛爱卿!”

门外的薛枫一头雾水,快步走进,还没来得及施礼,李世民就拉着他,“长乐又晕了!”

薛枫上前一观,心想,这长乐公主真是个大麻烦,怎么好端端又晕了。过去掐了掐她的人中,她哎呀一声醒转过来,眼中满是欣喜之色。

“长乐,既然如此,随朕回宫去吧。”李世民微微一叹。

“父皇,女儿有一个请求。女儿得了这种怪病,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病,女儿想暂时住在豫章妹妹府中,请薛枫为我调理身子。”长乐轻声说道。

李世民愕然,接着大笑了起来,手指着长乐,“孩子,你真是个有心人啊!”

长乐脸色一红,“父皇,你就答应女儿吧。”

“好,好,好!算是父皇补偿于你。”李世民答应着,意味深长地道,“薛爱卿,朕将长乐也交给你了。”

“臣遵命。”薛枫心想,这什么事啊,自己治病换来了一个大麻烦。当然,人家是住到自己妹妹府中,自己也无权干涉过问。

焦急等候在府中的柳湘兰,看到两个人出去,回来一群人,心里一阵惊讶。

第五十章高阳情人

“湘兰妹子,这是长乐公主。”豫章微微一笑,为柳湘兰介绍着。

柳湘兰上前一福,“湘兰见过长乐公主殿下。”

还躺在家仆抬着的卧榻上的长乐,急忙撑起身子,“湘兰妹子不需多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一旁的薛枫心里暗暗嘀咕,谁跟你是一家人?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薛枫早起,在院子里舞剑。

豫章喝彩道,“明堂,你的剑舞飘若游龙,堪比天舞!”

“豫章,不要取笑我了。”薛枫收起龙渊,走了过去。

“明堂,长乐姐姐与长孙冲分开了。”豫章幽幽一叹。

“什么?”薛枫一愣,难道,这唐朝就流行离婚了?正在思量,豫章低声说,“长乐是长孙母后长女,看样子,她是看上你了,而父皇,似乎也默许了。”

“我的老天。”薛枫愣在那里,“豫章,这怎么可以?”

“明堂,我自幼丧母,蒙长孙母后抚养长大,视我如亲女。长乐姐姐在长孙家郁积多年,如果她……你看在豫章的面上,容了她吧。”豫章面红耳赤地说道。

“这算什么!”薛枫有些怒火,背过身去。

“明堂,你太优秀了,优秀到我无法一人独自拥有你。长乐姐姐惠质兰心,绝不在我之下。我曾经发过誓,今生如有机会,一定报答长孙母后大恩,长乐姐姐也很可怜,豫章不奢望你一定能接受她,但豫章恳求明堂你不要让她过于难堪。”豫章说着,居然冲着薛枫躬身一礼。

薛枫忙俯身扶起她,“豫章你这是干什么?唉,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好色之人,感情之事,需要缘分并非是可以强行嫁接的果子啊。”

“豫章知道,可豫章实在是无法拒绝……”豫章盈盈欲泣,倒在薛枫怀里。

“好了,我答应你便是,但一切顺其自然,不许你从中乱撮合。”薛枫怜惜地低头吻了她一下,“豫章,无论将来如何,你始终是我薛枫此生最挚爱的红颜知己。”

两人正在相拥,一阵笑声传来,“枫哥,你和姐姐也不怕下人看到。”柳湘兰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

“好啊,你个小丫头片子,敢来取笑我。”豫章轻轻推开薛枫,追了上去,两人就在院子里追逐嬉闹起来。

不远处,一间卧房的门口,长乐羡慕地看着,心中感慨,自己活了25岁,哪一天这样快乐过?

※※※※

薛枫端着一碗药,轻轻推开门,长乐正半躺在床上发楞,半裸的酥胸露在被子外面。

薛枫眼睛转向别处,“公主,你该吃药了!”

“哦,这几日,烦劳薛大人了,本宫不胜感激。”长乐说着,披衣下床,走了过来,明亮的双眸看着他,接过药,啜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好苦!”

“呵呵,良药苦口。公主忍一忍,就好了。”薛枫微微一笑。

长乐点点头,咬牙灌了下去。薛枫轻轻离去,在将要出门之际,身后传来长乐轻柔的话语:“以前,是本宫态度不好,向薛大人赔罪了。”

薛枫转身,“公主折杀薛枫了。公主好好将养身子,薛枫明日再来。”

“你,能不能陪我说会话?”长乐的声音变得更小。

薛枫呆了一呆,轻轻走回来,“好,薛枫就陪公主叙话,但不能时间太长,公主的病体需要休息。”

“没事,我已经感觉好多了。25年了,我从来没像这几日这样快乐和舒畅。”长乐慢慢躺到床上,薛枫为她盖上了被子,这个自然而不经意的动作,让长乐心里一暖,眼睛一红。

“我12岁就被父皇指婚给了长孙冲。一个自幼生长在深宫的孩子,能懂什么?只知道皇命不可违。到了长孙家,我又时时处处被供养起来,所谓的丈夫,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长乐哀伤地回忆着过去,薛枫叹息,这些公主的命运的确够苦的,表面上看去富贵荣华,高贵无比,实际上寂寞苦闷缺乏自由。尤其是情感,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豫章和自己,怕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另类了。

“公主的苦闷,薛枫能够理解。在政治婚姻面前,其实公主是最大的牺牲品。”薛枫心中感慨,不由自主,现代的意识就流露表达出来。

“薛大人不愧是当世英才,一语道破长乐心中的郁积。我宁愿自己是一个平民家女儿,能够爱自己所爱,做自己想做之事,也不愿意像木偶一样被随意遭人玩弄。”长乐叹息一声,“所幸,父皇给了我一个可以选择人生的机会。可青春已逝,上天能给我这样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公主貌美如画,惠质兰心,聪慧过人,一定能够重新找到自己的真爱的。”薛枫避开长乐灼热的眼神。

“我要的不是什么承诺,而是一个机会。”长乐幽怨地低下头去,“薛大人医术高明,你可看出,本宫尚属于完壁清白之身吗?”

薛枫一惊,这他倒没看出来。苦笑一声,“公主,情感之事需要水到渠成更需要缘分。薛枫以为,公主不妨放开心胸,好好享受生活。只要薛枫在一日,当尽力为公主解除这气疾之苦,至于其他,一切顺其自然如何?”说罢,匆匆离去。

“薛枫在一日,当尽力为公主解除气疾之苦。”长乐喃喃自语着,眼睛蓦然一亮。

出门而去的薛枫,迎面碰上豫章陪着高阳公主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容貌清秀神色高傲的和尚。薛枫一动,这大概就是史书上记载的,高阳公主的情人辨机和尚了。

辩机是高僧玄奘的高足,是长安城最负盛名的学问僧,翻译了《大唐西域记》。从事译著的缀文大德九人中,二十六岁的他最年轻,译的经也最多。

豫章微微笑道,“明堂,长乐姐姐吃了药了?高阳姐姐前来看望于她,我们一起去吧。”

高阳公主火热地盯了薛枫一眼,“神机侯大人,走吧,能给高阳一个面子吗?对了,这位是玄奘大法师高足辨机法师。”

薛枫淡淡一笑,“见过高阳公主,久仰辨机法师大名,今日一见,当真三生有幸。”心里却在想,这个高阳太明目张胆了,居然将辨机和尚带上到处公然抛头露面。

辨机晒然一笑,“薛大将军的威名,贫僧也久仰了。”声音低沉,口气狂傲。

薛枫暗暗呸了一声,好一个不知分寸的无知和尚,死在临头还到处招摇。他清楚记得,史书记载,高阳和辨机的奸情不久败露,李世民勃然大怒,将辨机处以腰斩的极刑。腰斩,就是把赤裸的罪人放在大木板上,从腰间斩成两段,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凄惨的极刑了。

第五十一章舌战辨机

四人来到长乐的卧室。

高阳嘻嘻一笑,“长乐姐姐,你真有魄力哦。妹妹改天也学学姐姐,回去与那个没用的房遗爱说再见。”说着,瞥了一眼薛枫,“姐姐,你眼光不错。不过,豫章妹子,你可舍得吗?”

长乐脸色一红,斥道,“高阳,你胡说什么?本宫在此,是为了修养身体。”

薛枫低头不语。他保持沉默,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豫章哼了一声,“高阳姐姐说笑了,长乐姐姐如果有意,我们姊妹生活在一起又有何妨?怕是高阳姐姐有高僧相伴,不愿意与我们这些俗人一起堕入红尘吧。”

高阳脸色一呆,接着转移了话题,“辨机,你佛法高深,给长乐公主讲讲佛禅,给她宽宽心吧。”

“好。”辨机走了过来,“近日听闻长乐公主殿下与长孙冲大人相离了,辨机以为,公主不应如此。佛云,无论肉体或精神之苦,皆为超脱,公主应以超然的胸怀,淡然处之,所谓视不愉为无物,心中烦闷之苦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辨机,你好大胆。本宫的事情,轮到你说三道四?”长乐脸色一变,冷声斥道。

“公主并非常人,公主乃大唐之公主,一言一行皆为世人楷模,一举一动牵动社稷江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哪。我佛慈悲,教化世人,‘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辨机昂首挺胸,继续大声说道。

薛枫一阵恶心。什么佛禅?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真不知道这个有名的法师名头从何而来,简直就是愚民的思想。

辨机看到薛枫不屑的神色,面色一冷,“薛大将军认为贫僧讲得不对吗?”

“呵呵,辨机法师之言,薛枫不敢苟同。”薛枫还以冷笑,他不知为什么,非常不喜欢这个好色的花和尚,自诩纯情,其实是个佛门败类。

“薛大将军难道还要亵渎佛祖吗?”辨机冷笑道。

“哦?说句不同见解,就是亵渎佛祖?我看,辨机法师是假佛祖之名,行自己私欲之事吧?”薛枫昂首向天,“论起佛法,薛枫自问不比你读得少。佛法讲究的是,以心入禅,以清心寡欲修德,以大慈悲心普度众生,这不是虚幻的,而是实际的。譬如面对病痛,一味忍受是愚蠢的,佛法宣扬的是面对灾难要无畏而非无为。”

“再者说了,法师既然倡导清心寡欲,何以自己不守清规呢?”薛枫不怀好意地扫了辨机一眼,旁边的高阳身子微微一颤。

辨机脸色苍白,他实在没有想到,此人居然也通佛法。而且,似乎对自己和高阳语出讽刺。他正欲说些什么,薛枫继续说道:“所谓放弃之后才得重生,肉体湮灭而灵魂永存,长乐公主今天所为,正是佛祖所云的大智慧、大勇气。”

“一派歪理邪说,贫僧懒得跟你理论。”辨机不屑地扭头看向别处。

“呵呵,或许在辨机法师看来,我的话是一派胡言。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奉劝法师两句,佛祖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法师何不放下私欲一心研佛?这样下去,害人害己,悔之晚矣!”

“哼,三位公主,辨机告辞了,此人亵渎佛祖,贫僧不屑与之同处。”辨机向高阳看了一眼,高阳正沉浸在薛枫的话里沉思,听闻辨机的话,摇了摇头,“辨机,为何要走?我怎么就觉得薛枫所言甚有道理呢?”

辨机脸色一变,勉强向豫章、长乐、高阳行了一礼,拂袖而去。

临出门之际,身后传来薛枫低沉的声音,“辨机,不听薛枫之言,你劫难就在眼前,好自为之吧。”

辨机一走,高阳略微寒暄一会,也要告辞离去。临别之际,她深深看了薛枫一眼,说道,“薛枫,我改日请你到我府上吟诗。”

“公主,薛枫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追求幸福与放逐情欲不同,前者可升华人心,而后者,则会毁灭众生。公主,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是万丈深渊哪!”薛枫略略有些激动。身份变了,他对高阳的满腔不满也就逐渐化为烟消云散,唯一充斥在心头的是,一份可怜。毕竟,在他看来,不用他报复,她也离毁灭不远了。

“本宫记下了。”高阳面色忧郁,低头沉吟一会,终于抬步离去。

高阳走后,豫章和长乐两人半响不语。她们两人对今天薛枫一反常态的表现感到吃惊。特别是豫章,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平素对人对事平静淡泊,但今天却显得格外激动和冲动,说话也尖锐得很,又似乎别有所指,为什么?难道,他还真对高阳有意思?要不,他怎么对她表现出这般超乎寻常的关心?

其实,薛枫哪里是对高阳有什么想法。只不过,出自于一种怜悯的本能罢了。

“明堂,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豫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薛枫慢慢平静下来,扭头看着满脸不解的豫章和长乐,充满遗憾的说,“完了,高阳公主完了!”

“你说什么啊?!”豫章有些不满地坐下。

“可悲,可叹哪!”薛枫仿佛没有听到豫章的话,自顾喃喃自语,思绪纷飞——似乎就应该是在现在,一个小偷从辨机和尚的卧房里偷出了一个豪华的女用玉枕……从而,高阳与辨机的奸情败露,辨机被李世民处死,绝望悲痛中高阳公主处于疯狂的状态中,之后不几年,她参与房遗爱谋反,被李治赐死。

“明堂!”豫章走过去,大喝一声。

薛枫一惊,愣了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豫章,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高阳结局的“天机”提前“泄漏”给她们,同时借机把自己的真正来历告诉她们。

一盏茶的时间,薛枫终于做出了决定。说自己来自于1400多年后的现代社会,她们肯定会以为自己疯了,不如故弄玄虚,托于“天机”吧。想到这里,他呼道:“来人,请嘉文惠公主过来。”

柳湘兰急匆匆赶来,还未进门,薛枫低沉地声音传来,“湘兰,你去把我以前的那个包裹拿来。”柳湘兰应声而去,豫章和长乐静静等待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接过柳湘兰递过来的包裹,薛枫笑了笑,“豫章,湘兰,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二女好奇地凑了过来,长乐欲言又止,豫章回头一看,“长乐姐姐,你也过来看嘛。”长乐犹豫了会,红着脸,终于还是走了过来。

薛枫打开包裹,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太阳能电池他前些日子刚充满了电。打开,开机,系统运作……豫章、长乐、柳湘兰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发光的怪物,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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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今天删除了几个书友的发言。不为什么,就为他们语言恶劣。九天从一开始也没否认,我书写的很臭,情节老套,细节描写不够,太粗糙。但今天是努力了,而且我相信以后会越写越顺手,应该能越来越好。九天接触网络小说很晚,从今年夏天开始,才知道了起点,迄今,九天就看过一本完整的玄幻小说,三少的一本。可以说,“经验”严重不足。

但九天觉得,任何事情都需要坚持,我愿意坚持下去,即便是在长期没有推荐一直保持裸奔,且九天父亲亡故的特殊状态下,九天仍然坚持更新写作。希望朋友们能支持我一直坚持下去。最起码,请不要辱骂我的亲人。谢谢。不喜欢看的,可以离开,左右是免费的东西,九天也不图什么。心情不好,罗嗦这么多,再次感谢大家。

第五十二章一本天书

“这是我随师学道时,在昆仑山偶然获得的一件宝物,可以储存书籍和大量的资料,更可以预知未来,你们可以称之为天书。”说到这里,薛枫顿了顿,耳朵根子都红了,这谎言实在是太低级了,恐怕三岁多的孩子也不能相信。

所幸,豫章三女震惊于笔记本电脑的神奇,没对薛枫的话细加思量。

“明堂,就这样一个东西,如何能储存书籍和知识,我看连一本书也装不下啊。”豫章说着,伸手好奇地摸了一下。

薛枫笑了,点开桌面上的word文档,调成繁体字的格式,十指闪动,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豫章我爱你!豫章顿时脸红得跟红布一般,惊呼,“啊,真是神奇的宝贝啊!”

“只要将书籍的内容输入成电子文档,就可以储存了。”薛枫一边说,一边又点开自己保存在硬盘上资料文件包,里面的子文件包里有相关历史材料和书籍,点开,从中找到了关于高阳的一段记录——高阳公主:李世民的第十七女,性聪慧,备受宠。嫁给宰相房玄龄次子房遗爱,夫妻不谐。后与会昌寺僧人、玄奘高足辩机私会。数年后,事发,辩机被腰斩,高阳公主身边的侍女均被处死。后来李治登基,高阳公主开始与僧人寻欢作乐。三位僧道怂恿高阳公主推翻李治造反,被赐死,年仅二十七岁。

豫章、长乐、柳湘兰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薛枫知道,她们很难一下子接受得了。现代社会的电脑以及后人对于当时的历史记录,这一切,对于她们来说,不仅是新奇的,还是恐怖和震撼的。

半响,豫章才结结巴巴的说,“豫章,这,这‘天书’中,所有人的未来命运都有预言吗?”

“不错,上到皇上,下到大臣,全部都有。”薛枫微微一笑,打开了《新唐书》,找到了上面关于豫章的一条记录,“豫章,对于你,天书预言最少,只有短短几个字:豫章公主,下嫁唐义识。”

“啊,唐义识!”豫章面色大变,长乐也吃了一惊。唐义识是莒国公唐俭的儿子,四年前,李世民刚刚私下里为豫章公主指婚给他,但结果此人无福,在这一消息还没有公开的时候就溺死在渭水,婚事也就不了了之。豫章顿了顿神,她完全相信了薛枫的话,她与唐义识这一点秘密关系,一直秘而不宣,皇室中人都很少有人知晓,外人如何得知?

“薛大人,有没有本宫的记录?”长乐颤抖着说。

“有,不过,薛枫很奇怪。因为,按照天书所言,长乐公主应该早在几年前就死于气疾了。”说着,薛枫点击鼠标,点开了关于长乐的历史记载——长乐公主(621年-643年),名李丽质,唐太宗嫡长女,长孙皇后所生,是唐太宗的第五女。李丽质性格聪慧开朗,为人仁爱,以美闻名又擅长书画,深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宠爱,贞观二年(628年),诏封长乐郡公主,食邑三千户。贞观七年(633年),长乐公主下嫁长孙无忌之子、宗正少卿长孙冲。长乐公主遗传了父母的气疾,贞观十七年(643年)八月十日,因气疾而病死,享年二十三岁,陪葬昭陵。

长乐呆在当场,除了死亡时间不对之外,其他一切均如现实写照。

“长乐公主,所谓人定胜天,公主至今仍然健在,定是当今陛下的洪福保佑所致。”薛枫轻轻说道。

“那,我,我还能活多久?”长乐哆嗦了一下,薛枫看在眼里,柔和地望了她一眼,“公主且请宽心,薛枫一定尽全力治愈公主的气疾。公主如今尚属青春年少,未来的日子还长呢。”

“豫章,根据天书指示,几天以后,辨机和高阳的情事就会败露,陛下盛怒之下,腰斩辨机,高阳公主也因此丑闻遍布天下,被陛下禁绝入宫,最后陷入疯狂,陷入谋反的逆流中,被将来登基的李治陛下赐死。”薛枫长吁一口气,关掉了笔记本电脑,合上了盖子。

“明堂,上天注定的事情,能改变吗?”三女齐声问道,不过,跟着叫了一声“明堂”的长乐脸色微微一红。

“人定胜天!”薛枫站起身,强忍住笑,目光望向了窗外,“天书之事,万万不可外泄,否则必遭天谴!”三女点点头,再也不吭声,各自想着心事。

……

果然。两天以后的午后,薛枫与三女正在吟诗作画,豫章派出去的侍卫来报:“公主殿下,城防兵马司今早抓获了一个窃贼,脏物是一个镶金饰银、艳丽夺目的女用豪华玉枕。窃贼已经供认是从辨机法师的卧室中偷窃而得。”

“明堂,天书的预言终于应验了。你看,该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看着高阳姐姐身败名裂啊!”豫章倒吸一口凉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薛枫沉吟半响,“当今之计,唯有让辨机消失,一了百了,除了这个利用高阳公主达成个人私欲的佛门败类。”

“明堂,你说的不错,为了大唐皇室的尊严,除了辨机。这样,我派我的侍卫去杀了辨机。”长乐低声说着,眼中放出一丝寒光,她与高阳一母所生,自然不愿意看到亲妹妹被人所惑,最终身败名裂走向毁灭。

“不,我来做。此事天知地知,我们四人知道,一定要严守秘密。”薛枫提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冷冷一笑,“事不宜迟,长乐公主你立即赶往高阳公主那里,想办法稳住高阳,好好开导于她。我们同时行动。”

“好,我这就去。”长乐急匆匆地叫人备好车驾,向房玄龄的府第而去。

“豫章,湘兰,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薛枫声音未落,人已经冲去厅去。

※※※※

弘福寺。薛枫突然出现在辨机的房内,正躺在床上假寐的辨机,听到动静刚要呼喊,就被薛枫捂住了嘴。

“辨机,高阳公主赠送于你的玉枕,已经被窃贼盗取,你知道吗?”薛枫冷森的声音,让辨机一惊,顾不得呼救,连忙下床翻腾起橱柜,果然不见踪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官府已经知道窃自你的卧房,你一个和尚,房内藏有贵族用的女式玉枕,你以为,官府会放过你吗?一旦你被官府抓去,你以为,你又能抗住酷刑吗?倘若让陛下知道你与高阳有私,你的下场会如何?”薛枫低沉阴冷的声音像炭火一样灼烧着辨机的胸膛。

“那,薛大将军,你教教我,我该如何?”辨机头冒冷汗。

“一了百了。”

“不,我还年轻,我还有大好的前程。”辨机猛然抬头,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辨机,玩火者必自焚,谁都救不了你。如果你自杀而死,尚可保一全尸;如果你被陛下下旨酷刑处死,你不但性命不保,还必将遗臭万年。何去何从,你是一个聪明人。”薛枫淡淡说道。这时,门外,传来官兵喧哗的声音。

第五十三章让你淫荡

前来抓捕辨机的官兵踢开辨机的房门,辨机已经悬梁自尽。当事人自杀,本案自然就不了了之。

消息传到高阳房里,她已经在长乐的明着劝说和暗里暗示的双重“开导”之下,做好了思想准备。出乎长乐的意外,她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并不伤心。长乐恍然,看来,辨机不过是她报复李世民和房遗爱的一个玩物而已。

而房府的另外一间房内,青年房遗爱却摔碎了几个茶杯,连呼混蛋。

“少爷,辨机是自杀的。这一点,官府已经证实了。辨机一死,公主依旧无碍。”一个中年家仆低低说道。

“高阳,这一次,算你走运。”房遗爱愤怒地拍了下桌案,“你以为,老子就是一个白痴吗?你和其他男人寻欢作乐,我房遗爱还给你站岗放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死得很惨!”

※※※※

豫章府。高阳若无其事地跟随长乐来了,这让薛枫非常惊讶,史书上不是说,高阳对辨机用情极深,辨机死后,她“揪发捶胸、咬破衣服、如疯狂的女鬼日夜嚎哭”吗?

正在疑惑间,高阳已经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薛大将军,辨机死了。”说完,狡黠的目光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

“呵呵,佛门败类,早死早超脱吧。”薛枫扭头看了旁边的长乐一眼,两人会心的一笑。

“哈哈哈!”高阳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有一丝痛苦,更多的是放荡和麻木。

……

很快,薛枫便发现,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可谓是“引火烧身”了。自辨机死后,高阳几乎将豫章府当成了自己的府第,日日来,来了就纠缠着薛枫,不是让他陪着她说话聊天,就是邀他外出饮酒参加长安权贵子弟的聚会。豫章和长乐哭笑不得,又不好撕破脸皮,只好任由她了,就是苦了薛枫。

此时不比以前了,薛枫与豫章的关系已经天下皆知,成为驸马是迟早的事情。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高阳了,毕竟她也是皇族公主,闹得不好,传扬开去,对谁都不好。

但孤男寡女,接触多了,便有了些很暧昧的传闻。长安,是一个极为开放的大都市,两人都属于知名人物,一起出出进进,一些好事者就传播出各种流言,云高阳公主换了新情人,此人就是号称酒中诗仙、马上战神、杏林医圣的神机侯薛枫。

流言蜚语,一向传播甚快。房遗爱很快便在各种纷至沓来的传闻中暴跳如雷。

“高阳,你不要太嚣张。”他狠狠地摔碎了一个玉佩,仇恨的根苗在心里飞速成长。

※※※※

夏季的长安,酷热难耐。

房玄龄府第,高阳居处。高阳媚眼如丝,端着一杯酒,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薛枫旁边,“明堂,你看我可美貌?比你的豫章如何?”

裸露的酥胸和欲要挣脱衣裙束缚的双乳,让薛枫一阵心头火热,他向外挪了挪身子,尴尬地说,“公主自然是美貌。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薛枫这就告辞了。”

“不,你不能走。”高阳拉住了薛枫的衣襟,整个人差点倒进他的怀里。

“你以为,我,我真和辨机有什么偷情之事?那不过是传言罢了,我不怕,越是有传言,我越是与辨机接触,我要气死那个无能的房遗爱,我要让父皇后悔,不应该剥夺我爱的权利。”高阳放肆地笑着,胸脯起伏着。

“我喜欢你。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我不管,我要你!”高阳眼中情欲之火发散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斟上一杯,“来,本宫敬你一杯酒。”

薛枫不禁有些上火,心想,早知道你还是如此放荡,老毛病不改,我何必管你的闲事?这时,高阳的酒杯已经端到他的嘴边,皱着眉头,他一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边说,“公主自重,薛枫告辞!”

然而,酒一进肚,他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高阳一愣,但同时也酒劲上涌,她居然也昏倒在地,就倒在薛枫的旁边。

门外,传来冷冷的笑声,房遗爱大步走了进来,“高阳,我让你淫荡!我让你淫荡!”腾,他狠狠地踢了地上的高阳一脚,眼中的愤怒之火似要熊熊燃烧起来。

……

第二天一早,房玄龄怒气冲冲地闯进李世民的寝宫。正准备上朝的李世民一愣,一向遵规守矩的房玄龄如何这般大胆,不告而入?“房爱卿,你所为何事?”

房玄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呼喊道:“陛下,请为臣做主啊。”

“起来,好好说话。”李世民面色阴沉下来,心中隐隐有一丝焦虑。

“陛下,神机侯薛枫与高阳公主,在臣的府中偷情……”

李世民霍然站起,手中的茶杯哗啦一声摔碎在地,“此言当真?”

“陛下,臣赶去的时候,薛枫仍然半裸身子在高阳公主床榻上昏睡不醒。”房玄龄手哆嗦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来人,摆驾房府!”

李世民一干人来到高阳公主卧房时,薛枫面如死灰,站立在一旁,而高阳,若无其事地哼着当时长安流行的一种小曲。

“薛枫,你好大胆,居然对高阳无礼!”李世民怒喝一声。

“陛下,薛枫不敢。臣昨日应公主之邀来此,只喝了一杯酒便昏迷过去,此事定是有人陷害于臣,请陛下明察。”薛枫郁闷地跪倒在地。

“胡说,陛下,他与公主连日私会,传言早就满了长安。”房遗爱高声叫喊。

李世民眉头一皱,“高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阳有些明白了,她知道是房遗爱搞的鬼,大概是在她和薛枫喝的酒里放了迷魂药了。恐怕,辨机出事也出自他的预谋。她冷冷地扫了房遗爱一眼,厉声道:“房遗爱,真是小看你了。不错,你说得没错,我是喜欢薛枫,是我请他来的,我就是与他发生关系了,你能怎样?”

房玄龄气得身子哆嗦着,薛枫差点没晕过去,天哪,高阳,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害死我了!

李世民面色苍白,大吼:“放肆!来人,将高阳公主软禁起来,把薛枫打入死囚牢,等候处置。”

薛枫长叹一声,在御林军的捆绑中,他淡淡地看着满脸激动的高阳,眼中放射出的愤怒冷芒让高阳心里战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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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初会媚娘

噩梦一样的消息传到豫章府中,三女如坠冰窖。

“豫章,不行,我要去面见父皇,明堂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有人陷害。”长乐急得面红耳赤。

“长乐姐姐,且莫着急,我们合计下,到底是什么人陷害于明堂呢?”豫章轻轻拍了拍长乐的肩膀。

“唉,豫章,都怪高阳。她太放荡了,她看上明堂,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一起去见父皇,一定请父皇查明真相,还明堂一个清白。”长乐叹息一声,豫章点点头,“湘兰妹子,你留在府中,等我们的消息。”

太极殿。豫章和长乐一起上前,一起跪倒在地,“父皇,女儿有话说。”

李世民烦躁地挥了挥手,“不要说了,还说什么?当着房玄龄和房遗爱的面,高阳自己承认与薛枫有了私情,你让朕如何处置?真是家丑啊,气死朕了!你们退下!”

※※※※

阴森森的刑部死囚牢内,薛枫感慨万千,自己来到唐朝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被抓了2次,做了2次牢了。而这一次,自己又该如何?

他知道,性格狂放叛逆的高阳,一句气话,已经将自己推向了断头台。

吃着发霉的饭菜,在牢里呆了几天,还没有任何消息。到底是杀还是放,还是一个未知数。牢中无日月,实在闲的无聊,薛枫就在牢里修炼孙思邈所授的功法,在阴暗的牢房里活动下手脚。

一晃,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听着牢外呼呼刮着的西北风,他知道,秋天已经来了。李世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把自己凉在了大牢里,奇怪的是,豫章和长乐、湘兰居然也不来探监,难道,她们相信自己与高阳有了苟且之事?

正在胡思乱想,走廊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牢卒带着一个身着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走了进来。

“薛先生!”女子唤道。

“你是?”薛枫奇怪地打量着她。

“妾身姓武,特代替太子殿下来此探望先生。”

“武?”难道是武媚娘,中国第一位女皇帝?薛枫腾地一声站起,神色激动起来。

“先生,太子殿下知道先生冤屈,遭人陷害。请先生在此忍耐些时日,太子殿下正在调查此事,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哦,谢谢太子殿下。”

“先生客气了,先生文韬武略,英勇过人,是大唐不可多见的栋梁之才,太子为了江山社稷,定然会力保先生。”

薛枫有些明白了,这位志向远大、心机深沉的女子,这是在提前为李治也可以说是为自己拉拢人才了。不错,再过2年多,她就基本上真正走入大唐朝堂了。

※※※※

对于薛枫,李世民思量良久,他心里明白,薛枫绝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与高阳之间即便是真有了关系,也是遭人陷害。但作为皇帝,他一得维护皇家的神圣,二得尊重大臣的尊严,高阳当时亲口承认固然是一句气话,但这对她的婆家来说,却是莫大的侮辱。如果不处理薛枫,就势必要处理高阳,但处理了薛枫,这样一个人才就无谓地牺牲了。况且,还有豫章和长乐两个女儿的终身幸福。

矛盾的情绪中,他挣扎了很多日子。起初,他还想能拖几天算几天,但到后来,房玄龄再三催促,要一个交代。面对房玄龄这种有大功于大唐的肱骨之臣,他真正是左右为难。

这日朝会,房玄龄出班奏道:“陛下,薛枫之事,陛下可有定夺?为了公主的荣耀,为了臣家的尊严,希望陛下能给陛下做主。”说完,他长跪不起,口中泣不成声。

这让李世民很是尴尬,在公开的朝堂上,公开了自己女儿的隐私,这该如何是好?自己帝王的面子何处放?这是在逼朕啊!咬了咬牙,他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爱卿请平身,朕自会秉公执法,以正大唐纲纪。”

“来人,传朕旨意。薛枫行失检点,以至于败坏了公主清誉,本当腰斩,但念其屡屡为大唐社稷立下大功,特免其酷刑之苦,5日后于午门斩首。”李世民一字一顿,缓缓而言。

“父皇,万万不可啊!此案存有诸多疑点,真正原因还未查明,怎能定薛枫的死罪?请父皇收回成命,让儿臣调查此事。”李治伤刚刚痊愈,这是第一天上朝。

“不必多言了,朕心已决。”李世民站起身,拂袖而去,太监高呼:退朝!

5日的光阴,很快过去。薛枫被御林军押着,来到了午门。阳光明媚,将秋日的萧瑟驱散了几分。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地鸣叫着从天空飞过来,落在宽大的宫墙上。

豫章、长乐、柳湘兰三人,在御林军的阻拦下,哭喊着,“明堂!”

李世民率领一众文武大臣从太极殿方向走来,他亲自带领群臣来此监斩。“来人,取御酒一杯!”李世民端着酒,沉重地来到薛枫跟前,“薛枫,朕杀你,出于无奈,你可知道?满饮此杯,算是朕为你送行了!”

薛枫面无表情,仰头灌下了酒,再不吭声。心中波澜翻滚,自己要死了?!他欲哭无泪,贼老天让自己穿越到唐朝,难道就是这种结果?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

“陛下,时辰已到,应该行刑了。”房玄龄奏道。

“好!”李世民黯然挥手,“斩!”

“刀下留人!”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速地奔驰过来,面容憔悴的高阳翻身下马,“父皇,薛枫是无辜的。女儿想过了,不能为了女儿的任性,就错杀了一位大唐的栋梁之才。”

房玄龄大惊,她不是被软禁起来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遗爱,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怪高阳公主看不起你。

他哪里知道,高阳是趁宫女送饭的时候,用花瓶打晕了她,偷偷跑出来的。而房遗爱,这时还呆在秘密小妾的床上呼呼大睡呢。

李世民眉头紧锁,厉喝道:“高阳,退下,你又来捣什么乱?你还嫌闹得不够吗?朕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来人,行刑!”李世民再次挥手。

薛枫仰天悲叹,豫章,湘兰,永别了!前世今生的亲人朋友们,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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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惊世控诉

“慢!父皇,女儿有证据,证明薛枫是清白的。”高阳袍袖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住手!高阳,你有话好好说,放下匕首。”李世民爱恨交加,手心颤抖了一下。

“父皇,请唤几个稳婆来。”高阳手仍然没放下,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熠熠的寒光。

稳婆们来了,高阳大呼,“父皇,请下旨,让稳婆为女儿验身,看看,高阳有没有做出对不起他房家的丑事!”

李世民一愣,房玄龄更是目瞪口呆。

高阳随着稳婆走进附近的宫室,半响,几个稳婆出来,纷纷跪倒在地,“启禀陛下,经过小妇人等检查,高阳公主殿下,仍然是完壁处子之身!”

全场哗然,包括薛枫在内的众人一起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正缓缓走出宫室的高阳。

清冷的阳光下,高阳突地放声大笑,但笑声中明显带着悲愤和痛苦,“父皇,自从您将高阳指婚给无能的莽夫房遗爱之后,你的女儿高阳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躯壳,一具充当皇家威严的躯壳而已。自嫁进房家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来没让房遗爱近过身。看到他痛苦而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兴奋,我感到畅快!我要报复,我不甘心,我的青春爱情,凭什么要葬送在权力的交易中?”

“后来,我遇到了辨机。我能看到房遗爱眼中的怒火和妒火,但我何所惧?大不了一死而已。我故意与辨机公然交往,过从甚密,不断赏赐他,为他撑腰,让他招摇,甚至给他发出强烈的信号,让他疯狂地追求于我,我就是要这样,让你们看看,我高阳有能力、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高阳在一片沉寂中,继续激昂而言。

“于是,就有了我的情人是辨机的诸多传言。但事实呢?我没有。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大唐的高阳公主,我的高贵的清白女儿身,要奉献给我一生的真爱,岂能给一个不守佛门清规的市侩和尚?”高阳昂首向天,接着低下头,火热的目光射向了不远处被铁链捆绑跪伏在地的薛枫。

“辨机死了。我不愿意再如此自我堕落下去了,我要追寻我的真爱。而薛枫,就是我的真爱。遇到他,我才知道,我20多年的青春没有虚度,我日夜守护的贞洁是为他而守!我爱他,我愿意为他献出我的生命,我的一颗至今高贵真诚的心!没错,我当日请他赴宴,是有与他欢好的动机,但被他拒绝了。而且,我们什么都没有。在我们喝的酒中,有房遗爱放的迷魂药,而我们的所谓奸情,不过是房遗爱自己导演出来报复高阳的小丑把戏罢了。”高阳说到这里,跪倒在地,“父皇,此事与薛枫无关。该死的是我,绝非是薛枫。”

李世民呆在那里。又是一个公主的控诉!又是一桩抹杀了女儿幸福的政治婚姻!

在高阳激昂的表白和控诉中,他的心像被针刺一样剧痛。

半响,方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高阳,起来吧,父皇不怪你。”接着转首,望向如同木头人一样站在身边的房玄龄,“房爱卿,朕愧对你啊!自渭北归于朕麾下以来,玄龄屡从朕出征,参谋划策,典管书记,每平定一地,别人争着求取珍玩,卿却首先为朕收罗人才。筹谋帷幄,有定社稷之功;总领百司,鞠躬尽瘁掌政务近20年。乃朕之肱骨,大唐之基石!朕本想以爱女嫁卿子,以延续朕与爱卿之千古君臣缘分,岂料儿女之事由不得朕做主啊,高阳携愤嫁入卿门,损卿声名,朕之过也!”

房玄龄哭倒在地,“陛下,折杀臣也!为臣者,为君分忧、为国出力,实属本份,陛下多年来厚待于臣,不惜以公主下嫁犬子,是臣教子无方,让公主生活不愉,臣有罪!”

说实在话,房玄龄、杜如悔等与李世民患难相扶,是有感情的。李世民的话深深触动了房玄龄的心扉,作为君王,能对臣下如此,已经是很难得了。

房玄龄摸了一把老泪,“臣子无能,无法匹配公主,臣现在代子写下放妻书,以成全公主追求幸福之权利。”

李世民默然无语,房玄龄也只能如此。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如果不让高阳与房遗爱相离,高阳愤怒倒也罢了,房遗爱设计陷害公主与大臣,败坏皇家声誉,真要追究起来,房遗爱必死罪无疑。不如以此换取平安,左右也是一种解脱。

房玄龄当场写下放妻书,高阳接过,心头如同放下了一块巨石,一下子轻松起来,头一晕,昏了过去。豫章和长乐赶紧上前,扶起了她。

李世民站起身,老态毕露,脚步苍凉地独自向寝宫走去,半路上,回过头来,“薛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赐御酒一坛压惊。豫章,长乐,高阳,你们随朕来。”

柳湘兰扶着薛枫向宫外走去,豫章和长乐、高阳跟在李世民的后面走去。路上,三人各怀心事,都默然不语。

李世民半躺在床榻之上,挥了挥手,“你们三个都坐下。”

李世民抬起手,抹去了眼角的一丝泪珠,“朕眼里只有国家社稷,愧对女儿们了!高阳,朕来问你,你如今已与房遗爱解除婚约,你当如何?”

“父皇,女儿愿意回宫侍侯父皇终生。”高阳愧羞参半,跪倒在地。

“说得什么话。你方年少,朕岂能将你锁在宫里。你真的喜欢薛枫?”李世民微微一笑。

“恩。”高阳低头轻声应道。

“唉。豫章,如今,你看该如何?”李世民眉头一皱,转首看着豫章。

豫章早已料到李世民会有此一问,从容跪倒在地,“女儿不是问题,关键是明堂。”

李世民点点头,目光投向长乐,“长乐,你呢?”

“长乐心意与高阳妹妹相同。但长乐以为,薛枫并非贪慕富贵权力之人,他眼里只有豫章妹妹和柳湘兰,女儿自叹命苦,愿意入宫出家修道。”长乐黯然垂首,心里波澜激起。本来,大唐公主两人一起下嫁一个臣下,已经是大损皇家威信,你想,难道皇室公主都嫁不出去了,非得共侍一人?如今又掺和进来一个高阳,估计八成是黄了。

“我大唐的公主,是何等的尊贵,岂能三个公主同时配于一个臣下,实在是大损我皇室的尊严……”李世民微微一顿,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第五十六章绝世艳福

“但朕已经错过一次,岂能再错第二次?既然朕之爱女一起爱上了薛枫,那朕就成全你们。想我大唐的三位美貌公主,一起归于他,那是朕给予他的最大封赏,那是他百世修来的福分。长乐,高阳,薛枫并非常人,只要你们以诚相待,朕相信你们一定会得到他的心。朕今天就下旨赐婚,他要敢不善待我的女儿们,朕一定不会轻饶于他。”李世民一口气说下去,略停,“来人,拟旨:册封薛枫为神机驸马,赐婚豫章公主、长乐公主、高阳公主、嘉文惠公主,食邑三万户。着工部立即在长安选址建造神机驸马府,府成之后,择吉日完婚。”

豫章、长乐、高阳大喜,尤其是高阳,激动地哭成了一个泪人,“父皇,高阳谢过父皇的恩宠!”

“起来吧,高阳。朕为你只能做这么多了,至于将来幸福与否,就看你们自己了。”李世民面色红润,也高兴起来,“豫章,你与薛枫感情最笃,你一定要大度一点,与你两位姐姐友爱团结,辅佐薛枫,不但要让他做一个绝世仅有的驸马,还要让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忠臣,为我大唐社稷鞠躬尽瘁,发挥才智。”

豫章点点头,上前拉起长乐和高阳的手,一起跪倒:“父皇恩宠,女儿们记在心上了。女儿们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殷殷期望,一定让薛枫倾尽所学造福大唐社稷。”

“好!有了你们这番话,朕明日就有精神头应付那些反对的御史言官了。李世民哈哈大笑,一时间,英雄本色自然回归。赐婚四个公主,这种震古烁今的“壮举”,势必要在大唐朝野激起一番惊涛骇浪,朝臣们强烈反对肯定是难以避免的。但与后世的宋、明等朝代相比,唐朝皇帝的“自主权”是颇大的,这种事情,只要皇帝坚持,并不是多大的问题。更何况,李世民是一代英主,个人威信的作用在有些时候甚至超过了皇权的震慑。

豫章等回到豫章府,薛枫正等候在门口。看到高阳,他微微有些尴尬,听了她在宫内的那番表达和控诉,对于这个性格叛逆的豪爽公主,他感慨颇多,以往的种种,似乎都可以理解为她对自己的爱意了。

“明堂,我们先回去说话。”豫章抬手拉起薛枫,四人一起向厅内走去。

坐下,豫章派人去叫柳湘兰。柳湘兰到了,看到三位公主,心头一愣,连忙施礼,“湘兰见过长乐公主、高阳公主!”

长乐和高阳急忙起身,扶起她,“都是自家姐妹,妹子多礼了。”

豫章突然从身后抽出圣旨,望着薛枫宣道:薛枫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机侯薛枫,东征高丽战功赫赫,妙手回春,拯朕之痼疾,救储君之危难,功勋盖世,昭彰日月,理当褒奖。朕有三女,才貌双全,义女一人,亦惠质兰心。为表彰薛枫之文成武德,朕将四位公主赐婚,食邑三万户。着工部立即建造神机驸马府,府成之日完婚大礼。”

豫章、长乐、高阳自不用说,柳湘兰也早就心里有数。只有薛枫呆若木鸡,跪在那里发起呆来。柳湘兰就不说了,豫章也在意料之中,怎么还有2个?天哪,李世民是不是疯了?

柳湘兰上前,悄声说,“枫哥,谢恩接旨啊!”

薛枫昂首向豫章看去,豫章眼神一慌,忙道:“明堂,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临走之际,她冲柳湘兰使了个颜色,两人结伴离去。

长乐一见,也默然离去,客厅里只剩下高阳。

高阳上前,拉起薛枫,“你还准备在这里跪多久?”

薛枫茫然站起身,他太意外了。对于长乐和高阳,他毫无情愫,如何能成婚?这李世民也太那个了吧,居然一下子把三个女儿都赐婚给了自己。

他迷迷糊糊地朝外走去,只听高阳一声轻喝,“你,回来。”

薛枫转过身,渐渐回过神来。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高阳,欲言又止。高阳走过来,蓦然投入他的怀中,口中喃喃自语,“明堂,我知道你一下子很难接受我|Qī|shu|ωang|,但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一定会的。”

薛枫欲要推开她,她却抱得死死的。他尴尬地说,“公主,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我如今是你圣旨赐婚的妻子,大唐高阳公主,我要你抱我回房。”高阳飘起双脚,整个柔软的身子都纠缠在他的身上,“走啊,你不走,我可要叫了!”

薛枫哭笑不得,只得抱着她去了她的卧房(其实是一间客房)。进门,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转身就要离去。高阳伸手拉住了他,柔声说,“明堂,我要你现在就要了我!”

“公主不要如此,薛枫告辞,你休息吧。”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已经被高阳扯倒在床上,她抓起他的手,轻声说,“明堂,我的高贵的清白女儿身,要奉献给我一生的真爱!”

薛枫一震,午门外,高阳那不顾一切的情感表白一幕顿时又浮现在眼前,他叹息一声,“公主如此厚爱,叫薛枫如何敢承担?”

“叫我高阳,我是你的妻子。蓬门今日为君开,来吧,我的爱人!”高阳媚眼如丝,身子扭动之下,早已全身赤裸了。

……

薛枫与高阳在房里,可谓是缠绵到死,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出房。这就是高阳的高明之处,她知道,如此单刀直入,用柔情和身子去融化这块坚冰,她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薛枫的心。

两人出得房去,豫章、长乐和柳湘兰早已等候在客厅,等待他们一起用早餐。

看到高阳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豫章有些醋意,但还是窃笑不已,“高阳姐姐,你速度也太快了!”

高阳嘻嘻一笑,“豫章妹妹,我一向是直来直去,爱就是爱,有什么好害羞的?当着父皇和满朝文武的面,我尚且能表达对明堂的爱,何况是现在,父皇已经赐婚!”

薛枫尴尬万分,红着脸坐在一旁,豫章凑过来,小声说,“明堂,高阳姐姐可温柔哦?”

薛枫狠狠地盯了豫章一眼,旁边的长乐却黯然不语。她在感情方面,没有高阳那股子敢爱敢恨的劲头,眼看着高阳很快就融入了“角色”,她自己暗暗哀伤,薛枫对自己到底如何?

晚上。薛枫刚要入睡,豫章来了。

幽幽地站在那里,“明堂,你如今得意了,艳福不浅啊!”

薛枫急忙过去将她搂入怀中,俯身吻了她的脸颊一下,“豫章,我早已说过,不论将来如何,你永远是我一生中的最爱!”

豫章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说:“明堂,我没有吃醋的意思。我是想,你该去安慰安慰长乐姐姐了。她刚才独自一人在房内流泪呢。她性子羞涩,不善言词,你不能冷落了她。”

“唉,豫章,我薛枫何德何能,陛下赐婚三个公主给我。我,我……”

“好了,别说了,快去!”豫章拽着他,一直将他推入长乐的房里。

长乐躺在床上,悠然出神。自己与长孙冲有份无缘,最终相离。父皇赐婚于薛枫,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但……

正在想着心事,突然看到薛枫进来。她一喜,但立即又恢复平静,“明堂,我给你倒茶!”

薛枫叹息一声,事已至此,自己再矫情,毫无必要了。他上前去轻轻扶住欲要起身的长乐,“薛枫想与公主说会话,行吗?”

长乐心里一颤,身子犹豫着往里靠了靠。薛枫上前躺在她的身边,长乐紧张得呼吸急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枫伸手扳过她吹弹可破的俏丽脸庞,俯身吻了下去,长乐浑身如遭电击,两只手环绕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薛枫。

一夜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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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谷幽兰

第二天一早,薛枫从长乐房中出来,正好遇到柳湘兰。

柳湘兰微微一笑,“明堂,起来了?”

不知怎地,薛枫感到非常尴尬。她本来是自己在大唐的初恋情人,但事到如今,遮掩在大唐三个公主的光芒下,她反而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尽管,她也被封为公主,但毕竟是封赠,与人家天生的皇家富贵差得太远了。

一段时间以来,薛枫被连续的事端搞得焦头烂额,连她的房中都没有去过,更不要说与她亲热了。

“湘兰,最近事情挺多,冷落了你,你不怪我吧?”薛枫上前一把抓起她的小手,眼中充满了愧疚。

“枫哥,我不在乎,只要能守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柳湘兰身子一倾,倒在薛枫的怀里,喃喃自语,又叫起了这个她许久不曾叫过的“枫哥”。

“湘兰,走,我们出去走走。到长安这么久了,我还真没好好逛过呢。”薛枫拉着她的手,往外行去。

“枫哥,跟三位姐姐说一声吧?”

“不用了,她们还在休息。走,我们上街上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吃没有。”薛枫微微一笑。

“好啊,我还没上城里看看呢。枫哥,走,你今天要请我吃饭哦。”柳湘兰兴致高了起来。与薛枫重逢之后,他们还没单独相处过呢。

两人手牵着手,上街而去。

街上,早起的行人已经很多了,大道两旁的各类店铺也摘下门板,开始营业。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喊:浆豆腐,新鲜的浆豆腐哩!

薛枫一喜,“湘兰,咱们去吃一碗浆豆腐如何?”

“行啊,我好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呢。”柳湘兰挣脱薛枫的手,快步向不远处的浆豆腐摊跑去,明黄色的衣裙飞扬着,如柳的腰肢摇摆着,让薛枫看得痴了。豫章、长乐、高阳三女,论起相貌来,都比柳湘兰略强一些,但可能是天生富贵,她们无形中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尽管面对薛枫,她们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公主。可柳湘兰就不同了,既有富贵千金的端庄雅致,又有民间女子的开朗和清新,这种脱俗清纯的风韵,在某种意义上说,更富有女性魅力。

薛枫心头充满了幸福感。自己来到大唐虽然经过了诸多波折,但不管怎样,自己也应该知足了,拥有了四位红颜知己,他真希望,这样平和温馨的日子能定格,天长地久下去!只要能和四女相守下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力朝堂,什么国家社稷,都见鬼去吧!如果不是因为豫章等人的身份,他真想带着她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下来,过一种与世无争的逍遥生活。但可能吗?

一座美丽的山谷,几间朴素的茅屋,四个贤惠的妻子,一群呀呀学语的子女,平日里读读书、钓钓鱼、养养花、种种菜,该是多么惬意!他沉浸在幻想之中,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悠然自得的笑容。

“枫哥,快来啊!”柳湘兰向他招手。

薛枫呆了一呆,暗笑自己,站在大街上做白日梦呢。他快步行去。

卖浆豆腐的摊贩,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公子,小姐,你们要吃浆豆腐吗?”

“嗯。老人家,我们尝尝你的浆豆腐。”薛枫坐在凳子上,挨着柳湘兰。

“对了,老人家,浆豆腐里放点辣子吧。”薛枫顺嘴说完,马上就呆了一呆。

“公子,什么是辣子?老汉这里只有醋,可要多加一点调味?”卖浆豆腐的老头愕然,接着笑道。

薛枫呵呵一笑,“没什么,就放醋吧。”他忘了辣椒是明代才传入中国的,唐朝时这个东西还没有。他喜欢吃辣,以前几乎是没辣不吃饭。但来到大唐以后,却再也没有辣可吃了,一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怀念那种辣彻心肺的感觉。

“湘兰,你吃这么多?”看到柳湘兰要了两碗,薛枫一愣。

“怎么,枫哥,湘兰不能吃两碗吗?我可是很喜欢吃这个东西的。老人家,多放两勺子醋,越酸越出味道啊。”柳湘兰嘻嘻一笑。

看到柳湘兰吸溜吸溜地低头大口吃的模样,薛枫倒吸一口气,“湘兰,女孩子家吃太多,会发胖的。”

“不怕,不怕。反正我又不再找婆家了,胖就胖点吧,枫哥也不嫌我胖是不?”柳湘兰贪婪地舀起一勺,往嘴里送去。

……

两人吃完了豆腐脑,手牵着手在长安城里闲逛了一上午。如果不是豫章府中的侍卫找寻了出来,薛枫还准备与柳湘兰在外边的饭馆里吃午饭。

“驸马,嘉文惠公主,太子殿下到访,三位公主殿下请你们回去。”侍卫恭敬地躬身一礼。

“哦?好,我们这就回去。”薛枫心情很好,与柳湘兰这一趟逛街,大大疏缓了他紧张的情绪,感到非常放松。

客厅里,李治与豫章、长乐、高阳已经围在餐桌前,就等薛枫和柳湘兰了。

“太子殿下驾到,薛枫有失远迎啊!”薛枫朗声一笑。

“明堂客气了。本宫来访,是为了……”李治话没说完,看到薛枫身后的柳湘兰,眼前一亮,好一朵出谷的幽兰!他呆了一下,站起身来,“这位,就是嘉文惠公主吧?”

柳湘兰淡淡一笑,“湘兰见过太子殿下!”

“哪里话,应该是李治拜谢输血之恩才是。李治此次来,就是专程道谢来的。”李治一边说,明亮的双眼还在柳湘兰身上打转。

薛枫在一旁干咳几声,“我说太子殿下,为你开刀做手术的貌似是我吧?你应该感谢我哦。”

李治尴尬地一笑,“都谢!”

柳湘兰被李治火热的目光盯得有些脸红,身子一转,躲在了薛枫的背后。

“明堂,你和湘兰妹子一大早跑街上去溜达,好惬意哦。”高阳嘻嘻一笑,转首看了看长乐,“貌似长乐姐姐今早身体不太舒服呢。”

长乐脸一红,笑骂,“高阳,不要乱说话!”她的确是有些“不适”,她昨晚刚刚“破身”,那里还有些疼痛,所以走起路来有点不自然。

豫章倒没注意,但高阳的眼睛多刁啊,刚才在李治没来之前,已经取笑了长乐很多回了,还学着她走路的架势来回走了两趟,让豫章忍俊不禁。

两人还要嬉闹,李治轻轻拍了拍桌子,“快开饭吧,本宫都有些腹饥了。嘉文惠公主,请坐。”他居然起身为柳湘兰拉开了座椅。

柳湘兰颔首为礼,“多谢太子殿下。”

旁边的豫章,看了眉头微微一皱。薛枫淡淡一笑,自顾也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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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豆腐,是我国的古老饮食发明,先秦就有相关记述。

第二章非不能治

本章情节是以后情节的铺垫和伏笔,并非主角装B,提前声明,不要骂偶,被骂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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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一边用饭,一边随意闲聊。贞观年间,由于李世民崇尚俭朴,所以大唐宗室的餐饮并不铺张,几样点心、几道菜肴,几盘胡饼,也就是一顿饭。豫章、长乐和李治都是不喜奢华之人,柳湘兰就不用说了,只有高阳锦衣玉食惯了,对豫章府中的简单饮食不太习惯。但她不想让薛枫看轻自己,这几日倒是也慢慢习惯下来。

“四位公主殿下,许敬宗许大人紧急求见!”一个家仆急匆匆进来禀报。

“许敬宗?他来干什么?”豫章愕然。此人虽然是一名老臣,但职位并不高,平素与大唐宗室多无来往,今天跑自己府上干什么?

长乐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薛枫身上,不断地给薛枫夹菜,昨晚的一番缠绵,让她此刻回味起来还是甜蜜万分。而高阳更是旁若无人的径自吃自己的,间或与柳湘兰调笑几声。倒是李治似乎对许敬宗有些熟悉的样子:“许著作郎啊?让他进来吧。”

声音刚落,一个身着青衣便装打扮,神态焦急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跪伏在地:“臣许敬宗,见过太子殿下,四位公主殿下!”

豫章脸色微微一沉,没有吭声。李治愣了下,摆了摆手,“许大人来此何干哪?”

“回太子殿下,臣的小妾突发急病,性命危在旦夕,臣特意过府,恳请薛驸马诊治。”许敬宗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焦虑的神色。

“哦,是找薛枫啊!起来吧。”李治呵呵一笑,看了薛枫一眼,却见他似乎跟没听见许敬宗说话一样,自顾吃着一块甜点。而豫章等女也是面无表情。

许敬宗站起身来,身子往前趋了一步,“烦劳薛驸马诊治!”

薛枫端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还是没理他。许敬宗显得有些急躁,声音大了许多,“烦劳薛驸马为内子诊治!”

“哦,许大人是叫薛枫吗?”薛枫淡淡一笑,站起身来。

“是的,烦劳薛驸马为内子诊治!”许敬宗不禁有些恼怒,但有求于人,又不得不低声下气。

“许敬宗,明堂乃我父皇御封的神机驸马,又不是医者,你要治病救人还去医馆吧。”豫章皱了皱眉,高阳随声附和,“许敬宗,明堂是什么身份,岂能随便为人看病?快去快去!”

“公主殿下,延族(许敬宗的字)遍访长安名医都束手无策啊,臣闻薛驸马医技通神,特来求助,请公主殿下开恩哪!”许敬宗面色大变,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开什么恩哪?你搞清楚,你求的是驸马,不是我们,冲着我们说什么。”高阳冷哼一声。

许敬宗呆了一呆,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跪在地上转过身来,冲着薛枫呼道:“驸马大人,救命要紧哪!”

薛枫冷冷一晒。心说,你现在看见我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李世民御封的神机驸马,虽然大唐驸马地位不高,但老子不是普通的驸马,是赐婚四个公主和立下赫赫战功的驸马,同时也是侯爵,虽然尚未大婚,但圣旨已下,你一个小小的著作郎居然目中无人,只看见太子和公主,看不见四个公主的丈夫,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要说薛枫生气了,就是豫章等女也大为不满。

门外院子里,隐约传来一声声女子凄厉的呻吟声,许敬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内子痛苦不堪,驸马大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薛枫愕然。这许敬宗真够可以的,居然把人都抬来了。他暗皱眉头,抬步离席出门看去,只见四个家仆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年约30左右的妇人,容颜也算俏丽。她身子不断地扭动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薛枫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急性阑尾炎。他觉得很是奇怪,这大唐人以面食为主,应该不容易得这种功能性器官炎症啊。但自己来到大唐后,时间不长,就碰到两例了,一个是王信,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许敬宗的小妾。看起来,此女甚得许敬宗宠爱,否则,他也不会为一个妇人如此低三下四了。

李治等人已经随后跟了出来,李治有些不忍,道:“驸马,如果能治,就治一治吧。”

豫章也点点头,“明堂,这是何病?你可能治?”

“非治不了,实不能治。”薛枫仰首向天,低低而言。

“驸马大人,延族如有冒犯之处,还望驸马见谅,但人命关天,驸马不能见死不救啊!”许敬宗面红耳赤地走过来,眼睛望着门板上痛苦呻吟的小妾,两只手激动地颤抖着。

李治愕然,“驸马,何以不能治?看在本宫的面上,赶紧治她一治吧。”

“太子殿下,此病为急性阑尾炎症,也就是急性肠痈。病情紧急,已经不能单纯用药剂调理了,要治,只有一法可行,就是开刀动手术,如果不及时切除病变阑尾,必然会造成穿孔,最终危及生命。”薛枫缓缓道,他心想,我怎么治?这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当朝官员的妾室,大唐女子虽然开放,但这手术部位靠近女子的隐私处,又如何能成?

“驸马的手术神技,本宫是深有体会啊,的确是鬼斧神工,神奇无比。既然只有此法可行,驸马何不为之……”李治说了几句,猛然醒悟过来,住口不言。

虽然薛枫没有明说,在场众人都猜了个差不多。看这女子疼痛的部位就在腹部,女子的腹部除了丈夫之外,岂能让另外的男子窥看触摸?何况,既然是开刀动手术,难免会有肌肤接触,在这种女子隐私部位,也难怪薛枫说不能治。

众人沉默着。许敬宗面红耳赤,站在那里痛苦地搓着手,治,还是不治?薛枫说得没错,如此隐私部位,岂能让一个陌生男子下手?

许敬宗的小妾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痛杀奴家了!”

许敬宗两行清泪襟然流下,暗道,“罢了,卿娘,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老夫只得厚颜无耻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薛枫跟前,“性命关天,一切从权,恳请驸马开刀手术!”

“不行。”薛枫斩钉截铁地回答。作为现代人,他自然不会有那些迂腐观念,不要说做个阑尾手术了,就是孕妇生产,现代社会的男妇产科医生也多了去了。但这里,不是现代社会,是大唐,他不能不有所顾忌。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就算是治病救人也难免传出流言蜚语来。再者说了,万一,有人心怀叵测,以此诽谤于他,说他借救人之名非礼官宦女眷,又情何以堪?

许敬宗脸色惨白,瘫倒在当场。

第三章煽猪青霞

“明堂,要不,事急从权,你治她一治吧。许大人能为一个妾室如此屈意恳求,也是一个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豫章轻轻走过来,道。

“豫章,我是一个男子,虽然是开刀手术治病救人,但,但女子的那个部位,如何能触摸得?”薛枫苦笑了一声,“倘若传扬开去,薛枫情何以堪?许大人的名声尊严又何存呢?”

豫章叹息一声,不再作声。

许敬宗痛哭流涕,“驸马大人,卿娘乃延族此生挚爱,只要她能保得性命,延族一切在所不惜。恳请驸马开刀手术,延族日后结草衔环报答驸马活命之恩。”

薛枫心里也一阵感动。虽然许敬宗刚才的“无礼”让他有些反感,但他能为了一个小妾,屈膝下跪再三恳求,放弃一个官员和一个男人的面子尊严,当真是一个千古罕见的性情中人。这种人太少了,特别是在这种男权主导的古代社会。

薛枫俯下身去,搀起了许敬宗,“许大人,非是薛枫不肯救许夫人,实在是……也罢,豫章,长安可有女医者?”

“女子从医,世所罕见,恐怕没有。”豫章摇摇头。

“明堂,你是想让女医者代替你手术吗?不行的,不要说大唐没有女医者,即便是有,恐怕也不会开刀手术这种神奇技能。”高阳走下去看了看接近昏迷的卿娘,喟叹道。她也是性情中人,许敬宗的此番重情举动,也感动了她。

薛枫哭笑不得,女子从医居然没有?他摇摇头,“那么,府中可有善下刀的女厨师?”

“明堂啊,女厨娘倒是有,不过府中没有,派人去找一个吧。”豫章点点头。

“来不及了,豫章,你立刻召集全府的女子家仆,问问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人。”薛枫大声道,“快!同时准备手术”说完,他飞速道出了手术需要的一些器具,譬如锋利的匕首,消毒用的烈度白酒,棉花,纱布等等。许敬宗的小妾卿娘已经疼得晕死过去了,再耽误下去,依现在的简陋条件,就是开刀手术恐怕也回天乏术了。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自己动手了。

全府100多名丫鬟以及女杂役,都聚集在台阶下面。薛枫大声道,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倘若给你们一只鸡,你们,谁能将之一刀割断鸡的喉管?”

众丫鬟杂役愣在那里,这驸马爷不是疯了吧?除了练武的女子,谁能动得了刀?而即便是能动刀,谁又能掌握得这么狠、准、稳?

一见没人吭声,薛枫暗叹一声,罢了!

正在这时,一个低微的声音传过,“奴婢可以。”

薛枫大喜,抬眼望去,居然是青霞!她衣衫破旧,一头青发胡乱盘起,满脸菜色灰尘,两眼无神地站在那里。

薛枫一惊,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怎么就变成了这番模样?他哪里知道,公主的内侍丫鬟与柴房杂役,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者,她因为诬陷薛枫被豫章惩罚,府中的管家甚至是普通的杂役都看她不起,时常欺凌于她,她的日子过得很是煎熬,整天吃不饱穿不暖,干着永远干不完的活计。

薛枫耳边似乎传来那晚青霞恐惧哀伤的低沉哭泣,脸色微微一红,低低道:“青霞,你动得了刀?”

“回驸马爷,奴婢父亲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煽猪伙计,奴婢自8岁起就看父亲煽猪,偶尔也替父亲代劳。”青霞怯怯地看了薛枫一眼。

“我的天哪,煽猪!豫章府中,居然有一个会煽猪的丫鬟。”薛枫差点就笑出声来,煽猪!煽猪!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傍晚的夕阳斜着照射下来,猪圈里,一个男子手执利刃向一头猪的“隐私”部位割去,而一个清秀的小女孩瞪大双眼,手里也同样拿着一把尖刀,耳边听着猪凄厉的惨叫,脸上浮起惊恐的神色……

众丫鬟杂役,甚至包括豫章等人都忍不住窃笑起来,只有高阳面色尴尬,干咳几声,悄然背过身去。对于青霞,她还是有些歉疚和汗颜的,尽管这只是一个丫鬟。自己已经如愿以偿成为薛枫的女人,可这个小丫鬟却惨了。

李治不解,抬手挥了挥袍袖,“驸马,会煽猪跟你做手术有什么关系?难道?”长乐听了李治这话,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薛枫没有笑,再笑恐怕许敬宗的小妾就没命了。他当即喝道,“把许夫人抬到客厅中来,准备好一切物品,青霞你进来!”说罢,他转身进了客厅。

片刻功夫,一切准备停当。厅内,豫章等女非常好奇,留下来,还有几个丫鬟。李治陪着许敬宗等候在外面。

“青霞,事急从权,按照我说的,一步一步来,不要害怕,要沉稳!”薛枫吁了一口气。

青霞点点头,望着薛枫的脸色又怕又敬。

“净手,消毒。”

“脱掉许夫人下半身的裙裤,将,将下体的毛发用匕首剃光。”薛枫难堪地低声说道。

青霞愕然,豫章等女更是张大了嘴巴,都涨红了脸。几个丫鬟更是垂下头去,这驸马,这瞧病的医者,太那个什么了!

“快!”薛枫喝道。

青霞呆了一呆,脸色通红,依言照做。她的刀法的确不错,不一会,就将卿娘的下体部位剃成了一个光溜溜。下腹部那至关紧要的部位被一面薄被覆盖着,只露出白嫩的腹部。

薛枫并不是要让青霞来代替自己手术,而是另有考虑:其一,让她做一些辅助工作,尽量减少自己与许敬宗小妾肉体的接触时间;其二,掩人耳目,万一将来有谣言传出,自己也好有个“挡箭牌”。

薛枫立即脱掉外衣,净手,消毒,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消毒了。

长吁一口气,他顿了顿神,向卿娘的右下腹部挥刀切去……有了上次在龙门柳府为王信开刀手术的经验,此次倒也轻车熟路。一个小时过去了,在青霞的辅助下,许敬宗小妾体内一截黑色的病变阑尾,被薛枫顺利切除,并缝合起来。在创口处略洒了些唐朝医者惯用的止血药粉,然后再将右下腹的刀口缝合。

想了想,他还是又开了一个治疗肠痈的古方,交给了一脸感激神色的许敬宗,“许大人,许夫人应该没有问题了,只要卧床静养两个月,必可痊愈,而且,终生不会再患此病。这是一个药方,你按方抓药,早晚各服一次,可以帮助伤口愈合。”

“多谢驸马,多谢驸马!”许敬宗如释重负,连连鞠躬。

※※※※

许敬宗欢天喜地地抬着小妾走了,薛枫望着呆呆站在厅里的青霞,尴尬的神色油然而生。当日诬陷自己的主谋已经成为自己的枕边人,而“从犯”却……

高阳犹豫了下,走到豫章身边,低低道:“妹子,青霞的事情,是我不对,你看?”

“青霞,你可愿意做高阳公主的侍女?”豫章向高阳微微一笑,转首看着青霞。

“青霞是公主的奴婢,一切维公主之命是从!”青霞愣了一愣,身子一颤,垂下头去。

“青霞,以前之事,本宫对不住你,这样,你到本宫房中,侍侯我跟驸马可好?”高阳走过去,愧疚地拍拍她的肩膀。自从跟了薛枫,高阳的脾性大变,对丫鬟侍女的态度也与以往大不相同。要搁以前,她就算是心有愧疚,也不会对一个丫头这么“低声下气”的。

第四章纵论天下

青霞点点头,一时间,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青霞多谢公主恩典!”

“好了,天色已晚,看来本宫的晚饭还是要在你们这里吃了。豫章啊,快让人上点茶来,把这些血腥之物都清理出去。本宫在外边站了好半天,有些乏了。”李治走进来,活动着胳膊,脸上挂着一丝疲倦的笑容。

“太子,你跑到我们这里来,连吃两顿饭,是不是该交点‘伙食费’了?”高阳使了个眼色,青霞退了下去。

“高阳姐姐说笑话了,好歹咱们也是四个公主,还管不起太子一顿饭?”豫章淡淡一笑,一边派人清理现场,一边招呼上茶,“也好,今天咱们好好畅谈,聚上一聚。”

李治哈哈一笑,转首看着薛枫,眼中流露出赞赏的光芒,“驸马真是我大唐的不世奇才,本宫倒想问问,有驸马不懂的东西吗?”

薛枫欠身,“太子殿下过奖了。薛枫不过是略通一点医道而已,倒是让太子见笑了。”

“驸马东征立下汗马功劳,军功卓著。今日朝会,父皇有意让驸马掌握天下兵马军权,如果不是房玄龄等人一再谏言阻拦,父皇就已经下诏册封驸马为天下兵马大总管了。”李治缓缓坐下。

“薛枫立下些许微功,如何能担此重任?皇上厚恩,薛枫实在不敢承受。即便是没有房玄龄等大人谏言,薛枫也会向皇上辞谢的。”薛枫微微一笑,心想,李世民能把天下兵权交与我?天大的笑话,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他明知自己资历浅薄,房玄龄等人肯定会站出来死谏,才故作姿态。虽然相处时间并不多,但对于李世民的帝王权术和心机,薛枫是领教颇深了。

不过,此刻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他觉得,在唐朝,他不过是一个偶然的“游客”。而如今,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时代,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命运已经与大唐王朝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了一起。或许,出仕为官一展抱负,是他不能不选择的人生道路了。

不过,人生目标是什么呢?是追求更大的权力和荣华富贵?还是立下一番宏图伟业?自己一个平凡的青年,来到大唐突然成了一个“大人物”,似乎还有了改变和掌控历史的机会,但?想到这里,薛枫暗自一叹,不管那么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作为一个男人和丈夫,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让她们生活得更好;作为一个炎黄子孙,倾尽全力让国家变得更富强,一切尽力而为,但求无愧于心,就足够了。

李世民已经英雄暮年,用不了多久,就要驾崩了。自己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李治身上吧。薛枫一念及此,突然起身,跪倒在李治面前。

“驸马,你这是何为?快快请起。”李治一惊,欠身扶起他。

“太子殿下,薛枫愿意追随殿下,为大唐社稷,为泱泱中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开创不朽伟业,让我大唐辉煌盛世延续万年!”薛枫眼中放射出的赤诚,让李治看了顿感一阵雄心万丈,此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太子,而是已经君临天下的帝王!眼前是广阔的大好河山,脚下是臣服叩首的臣子万民!

“驸马请起,请起!”李治情不自禁地起身,拉起了薛枫,与他并排站在一起,心潮澎湃,“有驸马辅佐,李治一定能做一个像父皇那样的千古明君。”

“你看你们两个,跟风魔了一样,好好的说话怎么就搞出这么大动静?”高阳嗔道。媚眼一飘,让薛枫看了心头一荡,高阳情火外露,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仿佛就是一团火,几天下来已经快要把他融化了。

“驸马,本宫明日上朝,一定奏请父皇,让你入朝。”李治拍拍薛枫的肩膀,“我想,你还是担任军职为好,我看你的练兵方法很不错,推广开去,一定效果明显。”

“不,太子殿下,当下四海升平,大唐盛世繁荣,武备之事已经成为次要。目前,我大唐需要的是发展经济,提高国力。所以,薛枫做一个,一个干点实事的官即可。”薛枫摇摇头。

李治一愣,“哦?”

“殿下,大唐连年征战,四处用兵,国力其实已经空虚。目前迫切需要休养生息,保持经济繁荣稳定。只有尽最大可能地提高了国力,才能有实力建设一支更加强大的军队,加强边防,海防,甚至开疆破土……”薛枫走到桌案跟前,提起笔刷刷几笔画了一个“大公鸡”,“殿下请看,这好比是我大唐的疆域,沿河西走廊往西,有西域诸城郭之国,再往西越过葱岭,有广袤的草原、沙漠以及冰川,生活着与我大唐人不同的人种,譬如罗刹人,波斯人,天竺人等等。而越过我大唐北部和南部疆界,也有无数个民族和国度……穿过大海,在茫茫大海的另一端,更是有众多文明的国度,日本,桫椤……再往下,还有希腊,罗马,非洲大陆……等等。”

李治一边看,一边点头,“你说得这些国家,我都有所耳闻,长安城里居住着好些个此类蛮夷之人,有红毛番子,白毛番子,还有黑色皮肤之人。不过,他们距我大唐太过遥远,倒是附近诸国如日本向来为我大唐藩国,称臣纳贡呢。”

“殿下,我的意思是说,这世界是如此之大,可供殿下施展才华的舞台是要多大就有多大啊!固守大唐,固然能延续辉煌盛世,但走出去,又是一番崭新的世界。那时,必可创造出一番盖世无双的功业。”薛枫意味深长地说。

“你的意思是?”李治悚然一惊,沉吟着,突然发出震天的笑声,“好,本宫晓得驸马的深意了。放心,本宫将来……一定不会让驸马失望的。”

薛枫也笑了起来,“所以,太子殿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目前,我们要奋发图强,壮大自己的实力。俗话说,腰杆子粗了心气才足嘛。”

“呵呵,依驸马之见,该如何呢?”李治思量着,心头有些激动。父皇平突厥定高丽,和亲吐蕃,扫荡西域,已经建立了一个煌煌大唐朝,自己就是再有为,也不过是一个守成之君。今天薛枫的一番话,就好比是“醍醐灌顶”,让他顿开茅塞,自己也有机会做一个更伟大的君主!

“殿下,自先秦以来,历代王朝都是重农轻商。岂不之,商同样也是立国之本。这样说吧,我大唐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如果大力发展商业贸易,可以拉动地区与地区之间物资的整体性流动,促进社会繁荣。譬如可以让南方人吃到北方的牛羊肉,让北方人吃到南方的稻米,于国于民不是有莫大的好处吗?说白一点,就是让国库充盈起来、让百姓手中有钱富裕起来。民富则国更富,民强则国更强。”薛枫明亮的双眸望着李治,继续侃侃而谈,“当然,最终,我们还是要发展国外贸易,海外贸易,用我大唐人的智慧去赚蛮夷之人的钱……”

“太好了!驸马之言,甚合我心。我也主张重兴商业,可惜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大臣一贯鄙薄商贾,父皇也不甚感兴趣。这样,明日早朝,我定上奏父皇,下诏天下,复兴商业。”李治猛然一拍桌案。

“不可,殿下,此事急不得。重农轻商的观念,根深蒂固,倘若殿下提出复兴商业,必然会遭到众朝臣的强烈反对。与其这样,我们不如幕后为之,循序渐进,等到商业繁荣的好处让世人得到实惠,自然反对的声音就会不复存在。殿下不妨先奏禀陛下,成立一个专司商务的衙门……薛枫愿意当这个马前卒,为大唐商业趟一趟急流险滩!”

第五章商务衙门

李治颔首点头,微笑起来,“此事尚可。我朝本来设立有一个管理商务的衙门,后来渐渐废弃了。本宫出面奏请恢复,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驸马大才,充任如此下等职事,未免有些委屈了。”

“殿下,人有三六九等,但事无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能为大唐盛世出力,薛枫哪怕是做一个马前卒,也在所不惜。”薛枫说着,一幅慷慨激昂的模样。

李治深深地望着他,“好,难得驸马如此,本宫即刻回宫起草本章。”说罢,大步离去。背后,高阳娇呼,“太子啊,不吃饭了?”李治挥挥袍袖,哈哈大笑而去。

“明堂,你堂堂一个驸马,入朝起码是一个重臣,何必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长乐缓缓走过来,不解地瞥了薛枫一眼。

薛枫微笑不语。心说,你知道什么?这管理商务,貌似低贱,其实油水多得不得了。嘿嘿,倘若一切顺利的话,本驸马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官商,红顶商人,权力开道,商业举旗,必然财源滚滚啊!有了大量的财富,我就可以左右国事,政事,乃至军事,到那个时候,权力还不是自动送上门来。更何况,我本身就是侯爵,又是神机驸马,这本身不就是官职吗?这样一来,即可打消李世民的猜忌,又能赢得李治的信任,然后……他眯缝着双眼,心里乐开了花。

※※※※※

李治的奏请很快得到批准,第二天,册封薛枫为商务大总管的诏书当即就下发了,一个崭新的商务衙门——大唐商务司正式成立了。由于薛枫是驸马又是侯爵,所以,这个商务大总管的品级经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朝臣的朝议,定为从三品。

本来,朝廷要安排几个官员进入商务司,但都被薛枫通过李治“推辞”了。薛枫准备自己物色人手,然后上报朝廷册封职位便可。毕竟,这大唐朝臣鄙薄商业,让他们进来帮自己做事,根本不会尽心尽力。这样,朝臣们乐得不管,谁愿意到这个无职无权的商务司来啊。

从中书省办理好了一切“手续”,薛枫就去了自己的商务司——不过是位于长安西市的一个废弃衙门,原先是京兆尹衙门。后来,随着长安城的扩大,京兆尹衙门搬迁至皇城之外,这座衙门就荒废下来。房玄龄还算不错,从京兆尹衙门抽调了20名衙役为“一穷二白”的商务司服役。

纵马来到西市,眼前这座破败衙门让他叹息一声:这也太破了点吧?门前的两个石狮子有一个居然被人挖去了眼睛,门楣上灰尘遍布,到处是蜘蛛网,院墙和屋顶上,绿油油的杂草丛生。

门前,三三两两站立着20名衙役,无精打采的。毕竟,从管理京城要务的京兆尹衙门调到这里来当差,无疑是从天堂下到地狱,不但没有前途也没有‘钱途’啊!

薛枫下得马来,干咳一声,“你们,谁是头儿?”

衙役们一见薛枫,心里明白,这便是有名的神机驸马、商务大总管、自己的顶头上司了,他们懒洋洋地互相看了一眼,跪倒在地,“小人等,见过驸马大人!”

一个瘦削的青年衙役,起身走出来,“驸马大人,小人武阳,是京兆尹衙门的衙役班头,奉梁国公大人调令,前来向驸马大人报道!”

薛枫点点头,看了看这个一脸精明沉稳的青年一眼,笑道:“好,今天是我们商务司衙门正式成立的第一天,尔等的任务是,打扫卫生,彻底清理本衙门的卫生。破点不要紧,一定要干净整洁。”说罢,不等武阳回话,便上马驰去。

已经快中午了,他有些腹饥了,豫章四女还在府中等他吃中饭呢。

路过一座宏大的府第,是张士贵府。薛枫暗暗咬牙,这老小子死抗着不放,在百官的劝谏下,李世民只是把他削职为民夺去爵位和军权,令其在家赋闲了。看来,此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当然,除非薛枫站出来作证,否则只能查无实据,也只有定个玩忽职守之罪罢了。

“来日方长,张士贵,咱们走着瞧。”薛枫在马上冷冷地扫了张府那巨大的门匾一眼,打马离去。

街上行人如织,偶尔还有番人和商队通过,两边店铺林立,一片繁荣景象。贞观年间的长安,在当时的世界上来说,已经是顶级繁华的大都市了。

薛枫正慢慢走马,欣赏着街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驸马大人,下官张子聿有礼了!”

薛枫愕然回首,打眼一看,原来是龙门张县令!在大唐,龙门可以算是他的家乡,在长安遇到家乡的父母官,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他大喜,翻身下马,呼道:“张大人,什么时候到了长安?”

“见过驸马大人。大人东征的赫赫战功,文才武略之名已经传遍天下,下官作为龙门县令,也是心有荣焉呢。下官奉命调任京中门下省给事,刚到长安。”张子聿躬身一礼,“恰好下官京中几个好友在此为子聿接风,驸马大人可否赏光一聚?”

薛枫笑了笑,“也罢,薛枫也有些腹饥,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张大人了。”

酒店内一个淡雅的包间,坐着3个便袍的中年男子。看到张子聿陪着一个神情潇洒气宇轩昂的青年进来,3人一愣,张子聿笑道:“诸位好友,这就是神机驸马薛枫薛大人。”

3人一惊,急忙躬身施礼,“见过驸马大人!”

薛枫的名头极响,有文名更有战功,又被赐婚了四个公主,一时间成为长安的新贵。更何况,今日朝堂之上,他又因为主政一个朝臣非常看不起的商务司,而再次成为朝野的话题人物。

薛枫淡淡一笑,“诸位大人,请起,薛枫当不得。”

“驸马大人,这位是中书省主事崔仁师,这位是右谏议大夫郭柏林,这位是起居舍人宋明华。”张子聿一一介绍,薛枫一一颔首为礼,打量着眼前这三个相貌堂堂的下层官吏。除了崔仁师身材略胖之外,张子聿、郭柏林、宋明华都属于那种“苗条型”的士子,长方脸,瘦削的身材,眉清目秀,一举一动虽然没有王公贵族和上位官员的威势,但也在书生气之外透射着精明强干。

酒过三巡。崔仁师笑着端起一杯酒,对众人说,“酒中诗仙和马上战神的大名,我等久违了,今驸马至此,我等何不请驸马现场赋诗一首呢?”

张子聿等人纷纷拍手叫好。

薛枫谦和地笑笑,“既然各位大人一定要薛枫献丑,薛枫就勉为其难,请各位大人斧正。”站起身,在包间内踱了几步,他突然面向崔仁师,“听说崔大人文采超群,不知平素可喜好长短句呢?”

第六章美女刺客

崔仁师一愣,“本朝诗赋向来以五言或者七言绝句为主,长短句倒很少为人所沿用。下官对此所涉不多,惭愧惭愧。”

张子聿插言,“崔大人日夜勤于政事,恐怕难得有吟诗作赋的时间啊!”

薛枫点点头,此言倒是不假。崔仁师在房玄龄手下为官,在房玄龄这个大忠臣的带领下,中书省官僚大多勤勉,忠于国事。他略一思量,“崔大人,麻烦给薛枫取纸笔来!”

崔仁师急命一旁的店小二取来了纸笔,薛枫提起笔来,刚要下笔,突然听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细长的呼喊:有刺客!

门外一片嘈杂,人声马蹄声乱成一团。薛枫等人急忙站起身来,顺着酒楼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上站着一个蒙面手执长剑的女子,身材婀娜,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单从体形上看也应是一个绝美的人儿,她恶狠狠地一剑向马车内刺去。锋利的宝剑穿透丝绸的门帘,噗嗤一声,马车里传出一声洪亮的哼声。

马车周围,环绕着数十名带刀侍卫,行人纷纷四散逃避开去。

仓啷一声响,马车门帘一掀,一个一身紫袍魁梧雄壮的黑脸男子急速闪出,手中的宝剑朝蒙面女子的宝剑挡了一下。

“狗贼,拿命来!”蒙面女子一声厉斥,手中剑一挺,纵身跃下马车,向已经闪入侍卫后面的紫袍男子闪电般扑去。

侍卫们一哄而上,挡住了蒙面女子的去路。刀光剑影之中,你来我往,剑去刀挡,铿锵作响,蒙面女子红衣飘飘,犹如一只纷飞曼妙的蝴蝶,时而穿梭,时而轻盈地跳跃飞腾,这情景看起来不像是凶杀现场,而倒像是一幕武打戏拍摄场面。

看得出,蒙面女子武艺非常高强,剑术非凡,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再加上众多官兵这时候也飞速而至,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她恐怕已经很难突破重重的包围了。长安毕竟是大唐帝都,当时最大的繁华城市,治安管理力量很到位,京兆尹的治安卫队四处巡逻,哪里有风吹草动,几分钟之内就能快马赶到现场。

蒙面女子原地一个旋身,居然就那么腾空而起,脚尖一垫旁边的马车车辕,娇柔的身子向薛枫他们所在的酒楼冲了过来。木质的窗户棱子哗啦一声断裂,蒙面女子一个箭步从窗户里撞入了包间,手中的长剑一扫,满是菜肴的桌案上的盘子碗盏哐啷啷甩落在地。

“驸马大人,小心!”崔仁师疾呼。

蒙面女子略为一顿,凌厉的眼神飞速扫了薛枫一眼,剑光一闪,横在了薛枫的脖颈处,“不要乱动,我不伤你,你带我出去。”

一缕青丝随着蒙面女子的头颅甩动,轻轻滑过他的额头,女子白皙的粉颈上,一朵醒目而栩栩如生的梅花映入他的眼帘。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入。女子微微有些气喘,手中的宝剑略微有些颤动。薛枫心里一动,刚欲反抗,女子丰满的身子紧贴了上来,低沉而紧张地道:“快,送我出去,要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酒楼内闯进众多官兵,薛枫被女子挟持着慢慢向外行去。紫袍男子迎上前来,愕然,“薛驸马?大胆刺客,刺杀本国公,挟持神机驸马,当诛你九族。”

“呸!尉迟恭,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今天算你命大,早晚有一天,姑奶奶会将你碎尸万断。赶紧给姑奶奶备一匹马,否则,姑奶奶的宝剑可不认识什么神机驸马?”蒙面女子激动地吼叫着,身子颤巍巍地晃动着,高耸的双峰由于贴得紧,贴着薛枫的身子晃动着,让薛枫微微有些异样。其实,当时他是完全有能力从她手里脱身或者干脆擒拿下她,但不知为什么,他在瞬间有一些迟疑,居然迟疑着没有立即动手,是怜香惜玉吗?

尉迟恭脸色一变,沉吟半响,还是命人退后,并牵来了一匹马。毕竟,薛枫背后有四个大唐公主,倘若有什么闪失,他尽管贵为国公也承受不起。

女子仰天长啸,猛然将薛枫一推,身子一纵,就到了马背上。双腿一夹,用剑柄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敲,马负疼一声嘶叫着,一路狂奔而去。

尉迟恭急道:“封锁城门!切勿跑了女贼!”

薛枫心说,封锁个屁啊,依这个女子的武艺和马速,等你将消息传到城门守兵处,她早就纵马离开长安了。长安城外,道路四通八达,通往全国各地,你往何处去抓去?

尉迟恭躬身,“薛驸马受惊了,本公公务在身,先告辞了。”说完,匆匆转身离去,看样子,是要去亲自带人去追了。

“驸马大人,无恙吧?这是鄂国公尉迟恭大人啊,如何在帝都长安遭遇刺客?”崔仁师过来,抬手为薛枫抚去了袍袖一角的灰尘。

“呵呵,无妨,无妨。不管他,我们还是回去继续饮酒。”薛枫转身从酒楼外走了回去。一路上,他不住地想,自己做得到底是对是错?按理,他应该协助尉迟恭拿下那个女刺客,但他突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忍,就那么犹豫了几秒钟,错失了良机。

张子聿让伙计重新在另外一个包间内上了一桌酒席,5人继续饮酒叙谈。

“驸马大人,是否还有诗意?如果有,还是让下官等一饱眼福吧。”郭柏林敬酒。

“呵呵,薛枫勉为其难,诸位大人不要见笑。”薛枫沉吟了下,该写什么呢?看来,还是要抄袭古人了。心里惭愧着,手上却没停——一首南宋民族英雄岳飞的《满江红》略加篡改便洋洋洒洒写了下来。说实在话,他的文采并不差,毛笔字也写得很棒。

“黑发束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笑看功名尘与土,行走山河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天颜志,犹未尽;臣子誓,何时竭?驾长车踏破、楼兰冷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待他日、边关频捷报,朝天阙。”

崔仁师急忙上前,双手捧起,阅罢,大声叫好,“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作为我大唐男儿,理应有此等雄怀壮志,摄服蛮夷,展现我大唐的辉煌盛世,建立不朽的功业!”

张子聿、宋明华也齐声喝彩,“驸马之文采,果然名不虚传!”

唯有郭柏林有些惊讶地看着薛枫,“驸马大人既然有如此胸怀抱负,为何不出将入相,反而去创立一个什么商务司呢?”

听了这话,薛枫心中灵光一闪,这四个人见识颇为不俗,与自己甚是投机,如果……对,就这么办!想着想着,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神色。

张子聿、宋明华、崔仁师三人面面相觑,郭柏林心头打了鼓——自己一时兴起直言不讳,莫不是犯了这个大唐新贵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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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四位膀臂

薛枫看着四人或惊讶或疑惑或惶恐的各自不同的表情,微微一笑,“诸位大人,想必满朝文武都对薛枫此举不以为然吧?也想必,商业之事在诸位大人心中,多是下等之杂役吧?”

张子聿等人尴尬地一笑,“这个,下官等不是那个意思。”

薛枫悠地起身,望着窗外那已经恢复喧嚣和热闹的街市,缓缓而言,“诸位大人,今日之长安,为什么会这么繁华呢?”

“自然是因为大唐盛世,万国来朝,我贞观天子英明有为,君臣同力合心,造就了长安帝都今日之繁荣。”崔仁师清朗的脸上浮起一丝自豪。

张子聿微微颔首,郭柏林点头不语,宋明华默然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崔大人,长安的繁荣,大唐兴盛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商业发达贸易往来,商队流通四海万国,将长安作为一个贸易的中转站和集散地,这才有了长安冠盖如云百业兴旺的现状。你们看,假如没有来来往往的这些国内或者国外的商人,长安人所食用、使用的物资从何而来?这西洋的玩意儿又如何能在长安的市面上买到?而我大唐的瓷器、玉器等又如何在番邦之国盛行不衰?”薛枫手指着窗外,目光飘忽忽地,落在了远处,耳边,隐约传来马蹄声和驼铃声混杂在一起的声响。

崔仁师呆了一呆,接受了几十年的农业才是立国之本的“教育”,一向以为只有发展农耕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人心思定,一下子听到这种“前卫”的理论,难免有些愕然。但他也无法否认,薛枫说得句句在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明华突然道:“驸马大人所言甚是。明华也以为,商业并不低贱,重农不可抑商,商农并举才能富甲天下。”

薛枫眼前一亮,欣喜地看了宋明华一眼,心说,总算找到一个“知己”了。他点点头,“宋大人果然目光远大,不同凡俗。商业与农业,就像一对孪生兄弟,谁都离不了谁。商业发达,必然带动农业发展;而农业发展到一定的阶段,必然要靠发展商业来反哺农业。薛枫主动请缨治理商业,目的就在于以商强国,为大唐社稷百姓做点实事。”

宋明华霍然站起,端起酒杯,一脸恭敬之色,“明华今日得遇驸马,真是三生有幸!驸马之言,句句如醒世名言,顿开明华的茅塞啊!下官敬驸马大人一杯!”

“宋大人客气了。”薛枫也端起酒杯,回敬道。

“诸位,正如驸马大人所言,商业与农业密不可分。我大唐百姓如今吃得饱穿得暖,衣食无忧,人心的需求已经在无形中开始提高层次,既如何才能生活得更好、更舒适。单纯的农耕,已经无法满足百姓的这一需求,只有依靠商业,通过贸易往来促进人员社会阶层流动和物资运转。”宋明华转首看着张子聿和郭柏林以及崔仁师,眼中精光闪闪,声音逐渐变得激昂起来,“所以,大唐如果想要持续繁荣盛世,必须要重商。商业发达则贸易兴旺,则国库充盈,则民众富足。国力增强,随之而来的就是政治清明和军事强大。”

宋明华深吸一口气,走到薛枫跟前,躬身拜了下去,“驸马大人,明华胸怀治商之略十多年,奈何朝堂上下观念陈旧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今日驸马大人对商业之英明决断,让明华甚是心折。明华斗胆,恳请驸马大人将明华纳入麾下,为商务司效力。”

薛枫大喜,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本就有拉拢四人的意图,他还没说出口,宋明华就主动送上门了。

“宋大人快快请起,能得大人相助,薛枫求之不得。”薛枫起身扶起宋明华,两人对视一眼,一种得遇知己的畅快感涌动上来。

张子聿、郭柏林、崔仁师三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响,突然也一起躬身,“驸马大人,下官也愿意效仿宋大人!”三人倒不是突然对商业感兴趣了,一来,四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宋明华隐隐是他们中的领袖人物,对于他的判断和选择他们一向是敬重的;二来,与薛枫一番叙谈,他们感到,薛枫志向远大,深谋远虑,胸有大才,跟在他手下发展,想必要比在朝中当一个下流闲官更有前途。

“好,多谢诸位大人厚爱。薛枫明日就奏请陛下,将四位大人调入我商务司。来,为我们今后的团结合作,为大唐商业乃至大唐更加强盛辉煌的明天,干杯!”薛枫爽朗一笑,举起酒杯。

五只瓷器酒杯轻轻一碰,酒香四溢,随着空气四处传播开去,远了,远了。

※※※※

回到府中,天近傍晚,与张子聿四人一番聚会,薛枫感到异常放松和舒畅,有了这四个臂膀,自己的“商治”之路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豫章四女早已等候在客厅里。“明堂,父皇封你何职?”高阳疾步上前,也不管豫章等人在场,带着一阵香风,热烈地扑在薛枫的怀里。薛枫不得已将她搂在怀中,望着豫章和长乐、柳湘兰三女苦笑不已。

“明堂,今天上朝如何?”豫章笑着上前拉起了高阳的手,“高阳姐姐,明堂刚下朝,让他坐下说话吧。”

高阳不情愿地跟着豫章回到座位上,薛枫径自走到她们身边坐下,缓缓说道:“陛下准了太子的奏请,我已经到商务司上任了。”

高阳皱了皱眉头,“商务司大总管?几品?有没有权力?”

“高阳,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欲望,我只要能力所能及地为大唐社稷出点力、做点实事就足够了。”薛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高阳姐姐,明堂说得没错。如果论起权势,我们四个公主加一个驸马还不够吗?”豫章冲高阳淡淡一笑。

“也是,有我们四个公主在,谁敢欺负我们家明堂!”高阳嘿嘿一笑。

突然,长乐眉头一皱,面色绯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豫章一惊,走过去,“长乐姐姐,你怎么了?”

薛枫和高阳也赶紧上前。长乐勉强一笑,“没什么,明堂,你们聊,我有些头晕,我回房去了。”说吧,站起身,急匆匆地离去,步履明显有些晃悠。

“她病了吗?不行,我去看看。”薛枫有些担忧地望着长乐的背影。

“去吧,明堂。”豫章点点头。

等薛枫赶到长乐房里时,长乐已经面色平静地躺在了床榻之上。看到他进门,她先是一阵慌乱,接着坐起来,笑着说,“明堂,你怎么来了?”但薛枫看到,这笑容分明有些勉强。

“长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薛枫伸手去号长乐的脉门。长乐手一缩,不大自然地双手抱住薛枫,柔声道,“明堂,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薛枫想想也是,自从自己给她调理身体以来,她一直健康的很,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吧。

第八章太子夜来

从长乐房里出来,穿过一道长廊,木质的长廊两侧每隔数米就悬挂着一个桶状的灯盏,发出昏黄的光芒。长廊上面,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间或开有几朵或白色或粉色的小喇叭花,在傍晚的夜色中散发出阵阵幽香。

一个青衣宫装少女急匆匆低头小跑过来,薛枫一边走一边想着商务司的事情,与她正撞了个满怀。

“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是你!”薛枫借着昏暗的灯光,端详着眼前这张渐渐恢复了红润和娇嫩的俏脸,“青霞,匆匆忙忙所为何来?”

“驸马大人,青霞,青霞奉公主之命去厨房取点心,青霞罪该万死,冲撞了驸马……”青霞惶恐地跪倒在地。

“起来,是我撞了你才对。”薛枫俯身抬起手欲要扶起她,刚要触摸到她的手腕,突觉不妥,尴尬一笑,“快起来!”

“是,奴婢去了。”青霞急匆匆起身,看也不敢看薛枫一眼,侧着身子,闪到一边,躬身一福,快步向着厨房的方向而去。

薛枫望着她娇柔的背影,叹息一声。转过身,继续边走边想自己的心事。向左行去,长廊的左尽头,是一个宽大的凉亭,凉亭下方,有一个人工小湖。湖中游鱼纷纷,且伫立一座假山,亭台湖水假山,相得益彰,也算是豫章府中一个最为雅致的所在了。凉亭中人影绰绰,已经点起了明亮的灯盏。

今天晚上,太子要来访。豫章已经安排人在凉亭中设下酒宴,款待李治。李治与豫章的关系本就很好,薛枫出现之后,这种关系就显得更加紧密了。

豫章还在房中更衣梳妆,高阳和柳湘兰坐在凉亭一角,看着丫鬟家仆们忙来忙去,不时叙谈两句。高阳一身粉红的敞胸长裙,酥胸半露,双峰高耸,高高竖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玉簪,白皙的粉脸上盈光流转,那模样要多媚就有多媚!而柳湘兰,一身清淡色的束腰长裙,胸部处挽了一个蝴蝶结,发髻低垂如吐芳的花骨朵,柳月眉,丹凤眼,款款轻笑,别具一番动人的韵味。

当真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薛枫看得心中一荡。快步走过去,硬生生挤在两女中间的木墩上,嘿嘿一笑,“两位公主,我来凑个热闹。”

“哎呀,枫哥,你都坐到我腿上了。”柳湘兰脸一红,轻轻嗔道。

“哼,明堂,你一个男子汉,坐我们女儿家身上算什么?来,你抱着我!”高阳嘴一瞥,发出一声脆笑,身子一起然后一屁股坐在薛枫的腿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肩膀,媚眼如丝,吐气如兰,趴在他耳边低低道:“今晚,高阳等着你哦。”

薛枫的手在她的丰臀上轻轻拍了一下,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心中一片温馨和幸福。

不远处,一个丫鬟打着灯笼,后边,盛装的豫章缓步走来。豫章之美与高阳之媚、柳湘兰之清纯相比,更显端庄大方,艳而不妖,美而不媚,别有一种英武的气质。

“明堂,你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下人们笑话。”豫章轻笑着,脚步加快,走了过来。

高阳嘻嘻笑着,很不情愿地从薛枫身上起身,迎了上去,“妹子,太子怎么又要来?是不是觉得咱们的饭好吃哦。你也是,这般小题大做,还设宴招待。”

“高阳姐姐,明堂在朝中,仰仗太子的时候还多呢,咱们可不能怠慢了太子。”豫章朝薛枫颔首,“明堂,长乐姐姐好些了吗?”

“恩,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她在房里,睡了。”薛枫笑着起身,“豫章,太子还没到吗?今天这么隆重,莫非有什么要事?”

“不知道呢。他刚才传过话来,说今晚过来吃饭,有要紧的事情和你商量。是不是和你的商务司有关?”

“太子殿下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薛枫一愣,平素里,李治到此,是从来不带太监的,最多带几个侍卫,今天这是?正思量间,李治大步走来,脸上挂着一丝沉重。

“驸马,本宫适才闻报,诸遂良等人推荐了一个天竺炼丹士给父皇,父皇有些心动,又要下诏建丹房炼丹了。这些江湖术士,哪里有长生不老的秘方?劳民伤财倒也罢了,怕是这些红白之物有损于父皇的龙体啊。可本宫劝谏半天,父皇执意不从,你看这该如何是好?”李治喘了口气,一腚坐下,顺手捡起一块甜点,往嘴里送去。

“什么?”薛枫吃了一惊,李世民真是好了疮疤就忘了疼了,自己好不容易给他排了丹毒,怎么又要服食丹药?想长生不老,做梦呢。

“王兄,先别着急,我们边吃边谈。”豫章招呼着,高阳和柳湘兰也走过来入座。

李治摇了摇头,“本来想过来与驸马谈一谈国事的,但遇到这事,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太子殿下,此事重大,拖延不得。必须要阻止陛下听信术士之言,乱服丹药,否则对陛下身体大有伤害啊。这样,薛枫以为,此事太子不宜出面,还是请房玄龄大人等忠直之臣明日劝谏吧。”薛枫叹息着,“陛下服丹,意欲永生不老,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仙佛之说幻想而已。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都难以摆脱的循环宿命。”

“好,驸马,你们吃吧,本宫心急如焚,我这就去房府。”李治说罢,起身朝豫章、高阳、柳湘兰勉强笑了笑,匆匆而去。

来去一阵风,前后呆了不到两分钟,下人们却忙了大半天。高阳噘嘴,“明堂,太子也忒急了,父皇英明神武,不至于被那些术士蒙蔽吧?”

“难说。”薛枫望着李治离去的背影,低低道。

※※※※※

长孙无忌府,灯火通明。长孙无忌和长孙冲正在宴请几个大唐朝臣。有郑国公、刑部尚书张亮,有黄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兼检校大理卿诸遂良,有大理寺卿孙伏伽,有吏部尚书马周等,这些人可以说都是长孙无忌的心腹之人。

张亮举起杯,“赵国公大人,圣上此番任命薛枫为商务司大总管,可奇怪地很呢?”

“不错,驸马入朝为官是常见之事,虽然他们尚未大婚,但圣旨已下,薛枫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驸马,何以既不管军,也不从政,搞什么商务司,令人费解。不过,薛枫此人文武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旦在朝中羽翼丰满,必成大器。”诸遂良沉吟道。

“两位大人是不是高看他了,依马某看来,薛枫不过是投机取巧之徒,因公主而贵罢了。”马周猛然干了一杯。

“马大人言之有理。想那薛枫,算个什么东西。靠女人拥有权力,算什么本事。”长孙冲站起身来,走到场中。

“放肆!冲儿,不许对当朝驸马无礼!退下!”长孙无忌斥道,长孙冲面色一变,灰溜溜地退回到座位上。

“诸位大人,无忌曾经亲眼见过在战阵中来去自如、有勇有谋的薛枫,也见识过他高来高去如同剑仙一般的神奇本领,更对他的文采叹为观止。更重要的是,此人心计深沉,目光远大,绝非是常人所能比拟。他的确是千古难见的奇才,千万不可小视他啊!”长孙无忌一边说着,一边沉思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薛枫那晚在麦谷城下纵横驰骋的一幕幕,“当今之计,我等对其即不可过于接近,也不宜得罪于他,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诸遂良等皆点头称是。

而与此同时,房玄龄府也正在举行一场酒宴。宾客有,宋国公、太子太保萧瑀,英国公李世绩,固安公、兵部尚书崔敦礼,卢国公、左屯卫大将军程知节,工部尚书阎立德等。

房玄龄一阵咳嗽,面色变得有些苍白。李世绩忧虑道,“梁国公要保重身体啊,大唐可离不了你这位中流砥柱。”

萧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恩,梁国公必须要好好调养身体了。”

“唉。诸位大人,玄龄何尝不想退休养病?但国事繁忙,玄龄受皇上知遇之恩,只有拼死相报了。所幸,大唐有神机驸马这样的治国人才,将来必成大唐栋梁,玄龄即便是死了也放心了。”房玄龄又咳嗽几声,叹息道。

“父亲,这薛枫有什么过人之处……”房遗爱站起身,有些激动地说。

“遗爱,你如果有神机驸马的一半能为,为父也就放心了。”房玄龄无力地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痛苦。自己是一代能臣,两个儿子却都不争气,既无才又无德,自己活着还好,倘若自己故去,他们还能过上富贵的生活吗?

房遗爱不忿地还要说什么,程知节打断了他,“遗爱,你莫要不服气,你比薛驸马差远了。”

正在此时,一个家仆来报,“启禀大人,太子殿下来访!”

房玄龄等人大吃一惊,太子深夜到此,所为何来?

第九章通房丫鬟

李治急匆匆而来,看到众人躬身相迎,倒愣了一下,“怎么,诸位大人都在?不需多礼,请坐!”

“太子殿下深夜到玄龄府中,有要事吗?”房玄龄单刀直入,两眼中疑惑的神色毫无遮掩。

“是这样,本宫听闻,诸遂良等推荐了一个天竺炼丹士给父皇。父皇前番身体之疾患,全是服用术士丹药中了慢性丹毒所致,作为储君,本宫甚为担忧。明日早朝,诸位大人一定要进谏父皇,千万莫要再重蹈覆辙啊!”李治声音低沉,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

“玄龄也不相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太子殿下放心,臣等明日一定竭力进谏陛下,让陛下远离这些江湖术士。”房玄龄站起身,微微一笑。

“那就好,有劳梁国公了!”李治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本宫就不打扰诸位大人的酒兴了,告辞!”

李治走后,众人也相继散了。

※※※※※※※

高阳的房间,是四女中布置得最豪华奢侈的,虽然这也只是临时居所。宽大的罗床,紫檀木的床身,雕刻有绚丽的花卉和鸟纹;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羊毛毯,据说是波斯人进贡的;左边有一个狭长的案几,是上等的昆仑玉雕刻而成;右边,摆放着一整套紫檀木镶嵌金线的梳妆家具——梳妆台、铜镜台……;罗床的前面,两侧各有两个锦墩,蒙着艳丽的经过漂染的动物毛皮。

薛枫摇了摇头,“高阳,这也太奢侈了点。咱们的府第还没建好,临时在豫章这里住几天,你何必搞成这样。”

“明堂,看看,这多温馨啊!我就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马上让人撤了重换就是了。”高阳轻轻走过来,丰满的身子贴了过来,抬起头,眼中一片深情。别看高阳在众人面前与薛枫打情骂俏从不“怯场”,但到了自己的房间与薛枫独处,她却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柔情蜜意。或许,也只有当事人的薛枫,才能切身体会到她对于他的热烈而真挚的情感。

“算了,就这样吧,别再折腾了。”薛枫俯下身去,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高阳身子一颤,马上仰起俏脸,眼中迷离着,樱唇迎向了薛枫。一双禄山之爪从她的丰臀处逐渐上行,划过她细嫩而有弹性的腰部,穿过她的腋窝,握住了她的双峰。两粒“豆豆”被揉捏着,高阳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我要死了!”

衣裙散落在地毯上,高阳身上只剩下一个红色的亵衣,鼓鼓的胸部上两颗凸起似乎要冲破亵衣的束缚,两条修长的玉腿,浑圆的丰臀,薛枫的手托起她滑腻的臀部,温热的桃源早已泛滥成灾了。

“不,来……”高阳呢喃着,两条玉腿交叉着盘在薛枫的身上,“我的郎君,还不赶紧要了你的宝贝高阳吗?”

“羔羊?哦,这可是一只又白又嫩的大白羊哦。”薛枫淫荡地一笑,将头埋在高阳的波涛汹涌处,一阵“咀嚼”。

“坏蛋!”高阳上半身抖动了下,一颗“葡萄”从薛枫口中滑出,发出扑的一声响,两颗殷红色的“葡萄”平空晃动着,如同跳动的红色音符,伴随着高阳口中的呢喃、呻吟,令薛枫痴迷沉醉。

“呆子,总不成就站在这里?”高阳一阵羞涩,饶是她豪爽,这般赤裸着身子,私处全部“曝光”,也有些难以自持。她身子前倾,依偎在薛枫的怀里,“到床上去。”

门外,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奴婢送茶来了。”

高阳迅速从薛枫身上滑下,疾步走到床前躺下,盖上被子,薛枫略略整理了下衣服,也走过去坐在床边,一只手却伸进被去,握了下她那可堪一握的玉乳后缩手而出。

高阳慵懒地应了声,“青霞,进来吧。”

沉重的房门吱丫一声,青霞微垂着头,快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铜制的茶盘,茶盘上放着两杯热茶,透过杯盖,丝丝的热气蒸腾着。

“公主,驸马,茶来了,请慢用,青霞告退。”把茶放在案几上,青霞依旧垂着头,向后退去。

“且慢。青霞,你过来。”高阳呼道。

“公主有何吩咐?”

“到我身边坐下。明堂,你先让一让好忙?”

“奴婢不敢。”

“来,本宫有话说。”

青霞迟疑了会,慢慢走过去,欠身挨着床边,动也不敢动一下。

“青霞,不必拘束,本宫自觉对不住你,我看你也很乖巧,左右你现在是我的通房丫鬟,日后,日后你就留在房中侍侯我和驸马吧。”高阳柔声道,意味深长地道。

薛枫一惊,青霞更是脸色大变,急忙起身跪倒在床前,“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本宫选的驸马,是我大唐独一无二的好男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好了,起来,明儿个我跟豫章妹子说一声,把这个事情定下来。放心吧,本宫和驸马会好好待你的,去吧。”高阳轻轻挥了挥手。

青霞呆了呆,偷偷瞥了薛枫一眼,起身离去。

“高阳,你这不是胡闹吗?”薛枫阴沉着脸,双手叉腰站在那里。

“这有什么,她是我的通房丫鬟,给你做侍妾不是很正常吗?反正,你都要娶四个公主了,还差这么一个丫鬟?青霞人乖巧,长得也水灵,明堂啊,你可是不吃亏的哦。”高阳揭开被子,光着身子下床来,“我的郎君啊,你的宝贝高阳给你找了个俏丽的可人儿,你该怎么感谢我啊。”

薛枫摇了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主动给自己的夫君拉皮条,真是搞不懂你。”

“明堂,我知道,其实很多驸马是非常痛苦的,别的男人都能三妻四妾,可驸马却只能独自守着一个高高在上、自己不爱的公主,还得处处仰人鼻息。高阳爱你,高阳不愿意看到你不快活,高阳希望你能跟其他男人一样。从成为你的女人的那一刻起,高阳公主就只是一块招牌了,我永远都是你的宝贝高阳。我想,豫章妹子、湘兰妹子、长乐姐姐,她们其实也是如此,我们如今都是你的女人,而不是大唐公主。明堂,只要你快乐,只要你爱我……”高阳轻轻絮语着,赤裸的娇躯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薛枫心中激荡,为高阳的深情而感动。他没有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一切无言胜有声,他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火热的双唇。

……

夜渐渐地深了,黎明很快就要到来了。

第十章舌战丹士

当了商务司大总管,可不比那个挂名的御林军大总管了,这个,要按时上朝的。当然,也可以告假。

五鼓。高阳轻轻唤道,“明堂,你该起床上朝了。”

薛枫伸了伸懒腰,心想,这古人也忒勤奋了,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他撑起身子,顺手在高阳的双乳丰臀等处“揩”了一把油,才慢吞吞地起身。

高阳笑骂了一声,唤道,“来人!”

官宦人家的主人卧室是分两重的,里面是真正的卧房,而外面,则是丫鬟房,随时有贴身的侍女或者侍妾伺候着。

青霞应了一声,急匆匆披衣下床边系裙带边跑了进来,“公主!”

“青霞,侍侯驸马更衣吧,驸马该上朝了。”

青霞抬头飞快地瞥了薛枫一眼,脸色微红,低声道:驸马爷请起身,奴婢服侍更衣。”

薛枫尴尬地点点头,只着内衣下得床去,青霞略有些笨拙地替他穿好外袍,再罩上官袍,束好玉带。行动间,薛枫猛然发现,她的双眼通红通红的,布满了血丝。他暗想,莫不是自己昨晚与高阳的动静太大,让她听了一夜的活春宫,没睡好觉?或者?

※※※※※※※※

早朝。

刚刚走进太极殿的文武大臣们,惊讶地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身材高大、神采不俗的天竺僧人,而李世民则早已等候在龙椅之上。

众臣朝拜礼毕,李世民兴奋地站起身,“诸位爱卿,朕得了一位天竺的得道高僧罗迩娑婆,其专门研究长生不老的仙术,炼制祛病延年的金丹,朕准备下旨为其建造炼丹台,为朕以及诸位爱卿炼制长生丹药,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罗迩娑婆大师是天竺有数的高僧,已经200多岁的高龄,至今身轻体健,他一定能为陛下炼制出长生的仙丹。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长孙无忌出班跪倒在地。

“好,朕得金丹,一定同时赏赐给众卿,君臣同享长生之乐,共保大唐盛世千万年!”李世民哈哈大笑。

“陛下,臣以为荒谬。自古至今,哪有长生不老的人?秦皇相信术士之言,劳民伤财寻觅仙丹最终沦为千古笑谈。汉武迷恋炼丹,最终还是驾鹤西归。如果凭借一颗丹药就能成仙成神,这世间还有凡人吗?望陛下明察!”房玄龄站出来高声反对。

李世民皱了皱眉,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时,罗迩娑婆一直紧闭的双眼睁开了,嘴唇轻启,发出了一种极其细柔的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着:“唐朝陛下,贫僧今年208岁,修习炼丹仙术已经百余年。所谓大道得丹,普度众生,陛下服用贫僧所炼之仙丹,定能长生不老,久而久之,飞天成仙也并非不可能。”

房玄龄冷哼一声,“妖言惑众,纯属无稽之谈。”

“这位大人,你如何断定贫僧是妖言惑众呢?”罗迩娑婆微微转过头来,“贫僧可以表演一个小小的仙术博陛下以及诸位大人一笑。”

说罢,罗迩娑婆从袍袖中取出一块白色的丝巾,用火折子点燃,丝巾顿时火焰冒起,一会,他吹灭火焰,丝巾居然完好无损。

众臣大惊失色,房玄龄目瞪口呆,李世民兴奋的拍案而起,“仙术!真是仙术!”

诸遂良出班,“陛下,此等仙术证明,罗迩娑婆大师所言非虚,望陛下早日下旨建造炼丹台,早成仙丹,以求陛下长寿,扶佑我大唐盛世延续万年!”

一旁,与诸遂良、长孙无忌“一流”的文武大臣们纷纷站出来随声附和。

一旁的薛枫暗骂,真是一群愚昧的蠢猪。这个李世民,真是没治了。真搞不明白,一个英明有为的君主,怎么就迷信这种虚无飘渺的炼丹术!真是嫌死得慢啊。但,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此沉沦下去啊,毕竟是自己老婆们的父亲,还是得阻止他再次服用这些害人害己的狗屁丹药。

想到这里,他出班,“陛下,可否让薛枫与这位高僧讲几句话?”李世民神采飞扬,笑着点点头。

“罗迩娑婆大师,请问,你所谓的炼丹之术,到底为何,可以讲给本官听听吗?”薛枫冷冷一笑。

“驸马大人,服食丹药作为道家的一种养生手段,从上古时期就己形成并流传。贵国先人的《神农本草经》上就说:食石者,肥泽不老。《神农四经》上也说:饵丹砂、雄黄、雌黄、云母,各单服之,皆令人长生飞行。”罗迩娑婆侃侃而谈。

“哦,你倒是对中原文化颇有研究啊。不过,人乃血肉之身,所属器官都有其正常的生理规律和特征,所以人才有了生老病死。即便你口中所言的丹药能延年益寿,即便有神仙存在,那么,飞天成仙,从人界飞升仙界,强大的时空穿梭压力要求身体必须如金刚之体,或者舍弃肉体躯壳凝聚元神之体,一颗丹药如何能够做到?”薛枫哈哈大笑。

“驸马大人,多说无益。仙丹自有功效,到时一试便知。如若无效,贫僧愿意听凭陛下处置。”罗迩娑婆面色微红。

“一派胡言。陛下,薛枫略通道家养生之术,此人言语诡诈,欺瞒圣驾,应从速逐出大唐。陛下的身体,包在薛枫身上。只要陛下按照薛枫的法子保养身体,延年益寿是必然的。但欲要成仙成神,是万万不可能的。”薛枫恳切地躬身高声而言。

李世民沉吟着,薛枫的能为他是深信不疑的。前番,妙手回春治愈了困扰自己多年的疾患,将长乐从“死亡”中拯救回来,都显示出了不同凡响的神奇本领。

“陛下,神机驸马所言差矣。仙术摆在眼前,岂能是骗术?陛下圣眼如炬,当不难辩明真伪。”长孙无忌奏道。

薛枫不禁有些恼怒,史书记载,这长孙无忌也算是大唐的一个能臣和忠臣,怎么就如此愚蠢?他哪里知道,唐朝人对炼丹之术的迷信由来已久,长孙无忌就是其中的一个狂热分子。

“赵国公说的是刚才那个小把戏吗?陛下,此等骗人的鬼把戏,一个三岁孩子都会耍。”薛枫淡淡一笑。

李世民“哦”了一声,长孙无忌有些恼羞成怒,厉声道:“神机驸马,圣驾面前,岂能妄言!”

看着长孙无忌气急败坏的样子,薛枫突然产生了一种戏弄他的念头,他哈哈笑道:“赵国公,愿不愿意与薛枫打一个赌,如果薛枫输了,当面向国公赔罪并不再阻止此僧炼丹,如果国公输了,又当如何呢?”

“老臣输了,也当场向驸马赔罪,自今以后,不再提炼丹之术。”长孙无忌咬牙切齿地说。

“好!一言为定。”薛枫点了点头,心想,老家伙,你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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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丹药风波

薛枫命人取来一坛高度白酒,让太监们在殿中就地架起火炉,用简易的蒸馏之法将酒中的水分尽量蒸发分离,半个时辰后,获得了一部分浓度很高的酒精。这一切都是在太极殿中当着李世民和众臣的面做的,浓郁的酒香弥漫在整个大殿中。

薛枫唤过一个宫女,让她将一条丝巾在酒精中浸泡一会,然后,点燃。果然,火焰突起,跳动的火苗燃烧着,半响,吹灭火焰,宫女手中的丝巾安然无恙。罗迩娑婆是怎么做到的,他不清楚,但想来,原理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酒精,就是其他的原始化产品。

李世民等呆在那里。这种简单的化学反应常识,在唐朝,无异于神话,他们如何能理解的了?

长孙无忌面若土色,迟疑一会,还是面红耳赤地走过来,深深一揖,“驸马,本公向你赔罪了!”

薛枫淡然一笑,略一侧身让过,“不敢,一句戏言,国公何必当真?”接着,向李世民一礼,“陛下,此僧的骗术已经揭穿,应尽快将他逐回天竺去,不能让他在我大唐四处蛊惑民心招摇撞骗。”

“也罢,就依驸马之言。”李世民有些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

“且慢。陛下,贫僧这里有一颗并不是很纯的仙丹,虽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但也可包治百病。贫僧观这位大人身有重疾,不妨请他一试,如果明日不见效,贫僧当即离开大唐,再无任何怨言。”罗迩娑婆突然大声喊道,指着房玄龄。

李世民默然,望着房玄龄不做声。房玄龄暗叹一声,皇帝这还是不死心哪,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愿意一试。”

薛枫早就观察过房玄龄,他的病是积劳成疾,早已病入膏肓,如果是在现代社会,通过现代发达的医疗科技手段,或许可以让其恢复健康,但在大唐,绝无可能。要不是这样,为了抱住这样一个有利于大唐和汉民族的当世英才,薛枫早就毛遂自荐为其诊病了。然而,可惜,他的生机已经渐渐绝灭,目前正处在“回光返照”期,全凭一口为大唐尽忠的精神在支撑着,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药物治疗已经效用不大了。

一颗丹药一夜之间见效?扯淡,做梦吧。

“好,一切明日就见分晓,退朝。”李世民拂袖而去,今天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确有些不爽。

“陛下,臣还有本奏!”薛枫高声呼道,他心说,正事还没办呢。

李世民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陛下,大唐商务司刚刚成立,臣需要从朝中各部抽调几名官员充任商务司副使,往陛下恩准。”薛枫躬身。

“准奏,去与玄龄酌情办理吧。”李世民点点头,扬长而去。

与房玄龄去中书省办理好抽调张子聿、宋明华、崔仁师、郭柏林四人的任命文书后,薛枫带着四人来到了位于西市的商务司破衙门。四人原本是6品闲官,如今啥事都没干,就平空一下子跨越一级,摇身一变成为5品的商务司副使,他们个个欣喜万分。

衙前下马,薛枫愣了一下,心头浮起一丝喜悦。原来,仅仅一天的时间,武阳带领众衙役不但将衙前衙后清扫得干干净净,还修缮好了衙前的台阶,平整好了道路,把大门重新粉刷了一遍,甚至连衙门屋顶的杂草都拔了个干干净净。

武阳带领一班衙役快步迎出门来,“参见驸马大人!”

薛枫暗暗打量着这个精干的青年,心头一喜,不错,很有头脑,是个干才。他亲切地摆摆手,“武班头,你做得很好,来,见过四位副使大人。”

武阳向张子聿等人依次见礼。众人寒暄着走进衙内。说实在话,这样经过武阳等人的“修整”,虽然还是破旧,但却焕然一新像个衙门的模样了。正中正北,是一座宽大的厅堂,想来是原先京兆尹的公堂所在。但如今,里面空空如也。

薛枫苦笑一声,“诸位大人,目前我们商务司可谓是一穷二白啊,我们必须要从头做起,从有些琐事小事做起。”

“一穷二白?”张子聿嘀咕了下。

“呵呵,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目前当务之急的,有三件事:第一,尽快制定出一整套管理大唐商务的细则,譬如如何向商人收取税费,如何建立商业行业贸易规范,如何鼓励和发展商业贸易等等;第二,对大唐商业的门类、品种进行登记分类,然后以行业为界限进行造册,方便于我等管理掌控;第三,与有司打交道,让朝廷为商务司划拨必要的办公经费开支。”薛枫沉吟着,缓缓道。

“驸马大人,什么是细则?何为规范?”宋明华疑惑的晃晃脑袋,挠了挠头。

“这个,细则就是详细的制度,类似于律法,规范,就是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提出一个统一的要求来,让同一个行业的商贾遵从。”薛枫耐着性子,以大唐式的浅显语言解释给宋明华听。

宋明华点点头,“下官明白了。请驸马大人放心,下官等四人一定尽心竭力,按照大人的吩咐,立即开始工作,争取让商务司早日运转起来。”

“有劳诸位大人了。武阳,你过来,你带人去购买商务司一切需要的物资,总不能让四位大人站在院子里处理政务吧?哦,没有钱是吗?不要紧,在有司的拨款下来之前,先由本驸马预支就是了。”望着武阳为难的神色,薛枫微微一笑,“一会你拿我的手谕,去豫章公主府的帐房上取钱。”

※※※※※※※※

长孙无忌回到府中,向随行而来的罗迩娑婆忧虑地问道,“大师,你的丹药真有功效吗?明日倘若?”

“国公放心,贫僧此丹具有奇效,不信,你可问问公子长孙冲大人。”罗迩娑婆阴险地一笑。

“冲儿?”

“父亲,孩儿与罗迩娑婆大师交往日久,深知大师的本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孩儿今有一计,能给予薛枫重重一击,以报我们长孙家的夺妻之辱。”长孙冲与罗迩娑婆对视一眼,上前伏在长孙无忌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半天。

“胡闹!倘若让陛下知晓,我们满门都是死罪!”长孙无忌大惊。

“父亲,你也太小心了。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密不透风,万无一失。难道,薛枫夺我妻在前,羞辱您在后,父亲就要逆来顺受了不成?我长孙家从姑母以下,为大唐立下不朽的功勋,他薛枫是什么东西?岂能容他如此折辱我长孙一门?”长孙冲越说越激动,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

“不,冲儿,为父觉得此事欠妥,万不可为。”长孙无忌摇摇头,“薛枫是何等人物?岂能甘吃哑巴亏?一个搞不好,不要说陛下了,就是那三个公主,我们也得罪不起。”

“父亲,如果万一不成,一切由孩儿承担,绝不连累父亲。更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长孙冲缓缓站起,冷利的眼神中透出几分狡诈。

第二天早朝。薛枫没有去上朝,直接去了商务司衙门,与张子聿等人商议商务之事去了。万事开头难,一切千头万绪,需要做得事情太多太多了。不要说别的,就单是商务司衙门本身的工作程序制度,就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幸好,崔仁师利用他的人脉关系,从各个有司衙门“挖”来了十几个主事,类似于现代社会机关文员之类的角色。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嘛。

太极殿。李世民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了房玄龄,房玄龄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站出来,“陛下,臣服了那颗丹药,今天的确感觉神轻气爽,沉疴尽除。”

“好啊!爱卿病体痊愈,朕之福气,大唐之福气。来人,宣罗迩娑婆大师!”李世民两眼放光,能够长生不老,永远把持大唐国政,施展政治抱负,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罗迩娑婆进殿。李世民喜形于色地大声呼喊,“大师,朕这就下旨为你建造炼丹台。”

“陛下,贫僧还有话说。臣昨日从豫章公主府外路过,突然望见公主府中有丹气流出,莫非驸马也深通炼丹之道?倘若如此,陛下可命驸马助贫僧一臂之力,早日炼就仙丹,陛下早成正果。”罗迩娑婆双手合十,施礼。

“神机驸马?不会,不会,他对炼丹之术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岂能炼丹。”李世民愣了下,笑道。

“陛下,贫僧是不会看走眼的。”

“这?”

“陛下,臣也有所耳闻,说是驸马在府中秘密炼丹,自己服用。”长孙无忌站出来,此言一出,众臣皆惊。这话可不是乱说的,炼丹自己服用,还反对皇上炼丹,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僧人的话或者李世民未必信,但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则就信了几分。李世民脸色大变,立马阴沉下来,“爱卿此言当真?”

“陛下,臣随陛下几十年,可曾说过假话?”长孙无忌暗暗咬了咬牙。

“如此,摆驾豫章府。大师,长孙爱卿,你等随朕前往。如若事情属实,朕绝不姑息。”李世民拂袖而起,大踏步走下宝座。

第十二章剑走偏锋

豫章、高阳、长乐、柳湘兰四女刚刚起床,正在客厅中闲聊,忽然侍卫来报,“皇上驾到!”

豫章愕然,这大清早,李世民跑自己这里来干吗?正在思量,李世民已经带着长孙无忌等人大步走进厅来。豫章四女急忙跪倒,“女儿等恭迎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淡淡一笑,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起来吧,恐怕,朕是活不了一万年的。”摆摆手,向一旁的罗迩娑婆看去,“大师,你且为朕查看,这丹气到底是出在何处?”

罗迩娑婆闭上双眼,身子一摇一晃地围着豫章四女转了一圈,突然指着长乐说,“陛下,丹气就出在这位公主身上。”

“长乐?”李世民阴森森地喃喃自语。

豫章与高阳互相对视一眼,如坠云里雾里,什么丹气?这个骗子和尚搞什么鬼?但她们斜眼一看,长乐却脸色苍白,手微微颤抖着。豫章情不自禁地心中一跳,这?

“长乐公主殿下,你可曾服用丹药?”长孙无忌寒声问道。

长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娇嫩的脸上红晕顿生,嘴唇颤抖着,“没,什么丹药,没有。”

“陛下,派人去长乐公主殿下的房中……”长孙无忌躬身说。

“来人,去长乐房中,给朕搜上一搜。”李世民仰首向天。

“且慢,拿着贫僧这颗丹药,做个参照。”罗迩娑婆掏出了一颗金黄色的丹药,递给了一名御林军。

一盏茶的功夫,御林军来报:“陛下,小人等在长乐公主房中发现了两颗与法师这颗相同的丹药。”

李世民全身一震,半响,冷冷的目光盯着长乐,“长乐,给父皇说说,这做何解释?”

长乐面如土色,身子急剧地颤抖着,突然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豫章急忙过去扶住她的身子,急道,“父皇,长乐姐姐什么时候服用的丹药,女儿等实在不知,还是先救醒长乐姐姐,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李世民也有些着急,“快,宣御医!”

“让我来。”薛枫急匆匆走进来,看到委顿在地靠在豫章怀里的长乐,心头一痛。慌乱中,他顾不上跟李世民见礼,纵身跃过来,从豫章怀中将长乐接过,平放在地,一切脉搏,掐了掐她的人中,接着口对口展开了人工呼吸。一会,长乐呻吟一声,身子抽动一下悠然醒转过来。

发髻有些散乱,表情有些无措,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说话,却看见薛枫眼中射出的异样,长乐呆了一呆,再次双眼紧闭“昏”了过去,眼角,两颗晶莹的珠泪,滚动着,滑落在地。

薛枫缓缓转过身来,跪倒,“陛下,长乐公主旧疾发作,脉息微弱,目下尚处在昏迷中,当不得任何刺激,可否容臣向派人将公主送回房中?”

李世民喟叹一声,俯下身来,脚步一个踉跄,“都怪朕,来得太突然了。来人,赶紧扶长乐回房。”

薛枫接到李治侍卫的飞马急报,就从商务司衙门纵马赶来。路上,他脑海中闪过重重疑问:难道还真有所谓的仙丹?房玄龄何以服用丹药一天就旧症去除?长乐怎么也服用丹药?进得厅来,看到一脸得色的罗迩娑婆和长孙无忌,他蓦然醒悟,大概,又是一个圈套了吧?虽然,他不清楚长乐何以用丹,丹从何来,但他预感到,这与罗迩娑婆和长孙无忌有关。目标当然不是长乐,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再次叩首,“陛下,臣从来不信仙佛之说,也不懂所谓的炼丹之术,岂能私自炼丹蒙蔽圣上?陛下英明,不要为奸人诡计所迷。”

罗迩娑婆踱步过来,嘿嘿一笑,“驸马大人,请看这是何物?”

薛枫望着罗迩娑婆手中两颗金黄色的丹药,心头一跳,但面色如常,没有什么变化。一会,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陛下,此丹乃臣为治理长乐公主气疾之症炼制的普通药丹,怎么成了仙丹?如果此丹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臣愿意终生炼丹,让我大唐从陛下已下全部永生不老。”

李世民愕然,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转首望向长孙无忌,眼中的凌厉光芒让长孙无忌心悸不已。

罗迩娑婆撇嘴道,“驸马真会狡辩,此丹明明是仙丹,哪里是寻常药丸?欺瞒陛下,驸马胆子不小啊。”

薛枫冷冷一晒,眼神像刀子一般,从长孙无忌和罗迩娑婆的身上一一闪过,“陛下,臣问心无愧。既然罗迩娑婆大师一口咬定这是仙丹,薛枫也没有办法。不过,陛下,如果薛枫炼有仙丹,不会只给长乐一人服用,豫章公主、高阳公主、嘉文惠公主以及臣大概都会服用吧?请陛下派人到臣4人房中去细细搜查,如果查到此丹,臣无话可说,自当认罪。”

李世民眼前一亮,不错,薛枫如果炼丹,不可能只给长乐服用。如果要说起来,他与豫章的感情远远深于长乐……他点点头,侍卫们应声而去。

长孙无忌面色大变,罗迩娑婆也呆在那里。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薛枫会剑走偏锋,居然承认此丹是自己所炼,而且很巧妙地将这一个“烫手的山芋”又悄然“回敬”回来!

搜查的结果不问可知。李世民大怒,手哆嗦了几下,抬起又放下,冷冷扫了长孙无忌一眼,喝道:“回宫!”

※※※※※※※※※※※※※

床榻上,坐着满脸忧虑和疑惑的豫章、高阳和柳湘兰,而薛枫,则默然站立在房间的窗户跟前,两眼望向窗外。时下,已经是贞观21年的春末,院子里,柳树抽絮,空气中传来一股子淡淡的恬淡味道。

长乐吃力地睁开眼睛,高阳迫不及待连续追问:“长乐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房里怎么会有丹药?你从哪里弄来的?你真服用了?”豫章和柳湘兰虽然没有吭声,但长乐从目光中也看到了同样急切需要回答的问题。

长乐眼角滑落几颗泪珠,蓦然闭上了眼睛。任凭豫章和高阳、柳湘兰再怎么呼唤,她都紧闭双眼,保持着异样的沉默。只不过,身子和手臂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高阳急躁地跺了跺脚,薛枫缓缓转过身来,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低沉,“你们走吧,让我和长乐单独呆一会。”豫章等女面面相觑,叹息一声,相继离去。

空荡荡的房里,长乐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她睁开双眼,望着薛枫高大潇洒地身影,无声的泪水喷涌而出。

※※※※※※※※※※※※※※

皇城内,李世民的御书房,长孙无忌此刻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李世民的接见。诬告当朝驸马,查无实据,这可是不小的罪名。因而,从豫章府中一出来,他就直接进宫,求见李世民。

李世民缓缓从外面走进御书房。长孙无忌急忙从座椅上站起,跪倒,“臣叩见陛下!”

“你起来吧。”李世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半响,才一字一顿地说,“长孙无忌,朕对你长孙一门如何?”

长孙无忌心惊肉跳,皇上今天言语神态如此反常,说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他想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陛下对长孙一门的天高地厚一般的隆恩,臣不敢稍忘!”

“不敢稍忘?”李世民口气微微有些激动,“当众诬告朕的神机驸马,这是所为何来?认为朕老糊涂了,可以随意欺瞒吗?”

长孙无忌面如土色、体若筛糠,急忙叩伏在地,“陛下,臣有罪啊!臣不该听信传言,一时糊涂……没想到,驸马居然是炼丹为长乐公主治病……”

李世民半天没吭声,任由长孙无忌在地上哭喊着。突然,他大吼一声,“行了,别装样子了!给朕起来,朕如果要杀你,还会召见你吗?”

长孙无忌满脸泪痕,颤抖着站起,再也不敢坐下。

“论私,朕的长孙皇后是你的妹妹,论公,你是大唐的功臣,有大功于社稷。朕对你长孙一门封赏不断,恩宠交加,可你居然敢诋毁陷害朕倚重的驸马,破坏公主的名声,你好大胆!”李世民一拍桌案,长孙无忌哆嗦一下,当即又叩伏在地。

“论罪,你长孙一门可以满门抄斩。但朕忘不了长孙皇后临终时要朕看护你长孙家的嘱托,朕更记得你长孙无忌为大唐立下的功勋。因此,朕思之再三,最终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但你给朕记住,如若再犯,朕绝不轻饶。这是朕所能给予你长孙一门的最后一次恩典,你退下吧,好自为之!”李世民冷冷说道。

长孙无忌悄悄抹去了头上的冷汗,高呼,“谢陛下隆恩,臣告退!”

“回来。朕为了你长孙一门,压下了此事,但公主和驸马的名声该如何?你知道怎么做吗?”李世民声音变得和缓了不少。

“为臣知道,为臣告退。”长孙无忌后退着出了御书房。

第十三章以彼之道

薛枫疾步走到床前,坐下,伸出手去,轻轻捧住了长乐那梨花带雨的俏脸,“长乐,莫要哭了,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无论原因到底是为什么,我都相信你。”说罢,他俯身吻去,吻住了长乐那两片尚在抽动着红润中略显苍白的双唇。

长乐伸出双手环抱着薛枫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一阵旖旎的“舌唇大战”后,薛枫一笑,“长乐,这会可愿意给我说说了?”

长乐羞涩地起身依偎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半年以前,长孙冲为我介绍了一个天竺僧人,就是今天来的那个。说其炼制的仙丹能美容养颜,青春常驻。我忍不住诱惑,就服用了丹药。起初,效果很是明显,但我却越来越发现,自己好似已经离不了这种丹药了。后来,蒙父皇隆恩,重新选择了明堂你作为驸马,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但这种丹药,每隔两天,必须要服一颗,如果不服,就会全身发冷、无力、痉挛甚至昏迷。最近,我背着明堂你和三位妹妹,偷偷与长孙冲来往,从他手里获取天竺僧人的丹药服用。父皇在我房中找到的丹药,就是长孙冲给我的丹药。本来,我想把事情真相告诉父皇,但……”长乐抬起头,两眼如雾水,“明堂,我怕你误会我还与长孙冲有来往,我……”

“傻瓜,你上了人家的当了。依我看,这种药里一定含有一种令人上瘾的毒素。不要紧,长乐,一切有我,你会没事的。不过,今后,别再服用那些东西了,会伤害你身体的。”薛枫怜惜地刮了刮长乐的鼻子,他此刻明白了,怪不得房玄龄会一夜之间“痊愈”,都是这种含有让人体上瘾和兴奋成分的丹药在作祟,表面上感觉精气神大有好转,其实是饮鸩止渴,加速了生命机能死亡的脚步。

“明堂,我,我这就进宫去跟父皇说明白。”长乐披衣就要下床。

“不,你先休息。长乐,既然人家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就和他们玩一玩。”薛枫摇了摇头,抬手摁住了她,“躺下吧,长乐,你的身子弱,好好将养身子。记住,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容忍你受到任何伤害。”

※※※※※※※※※※※※※

高阳愤怒地在厅里走来走去,“长孙冲胆大包天,居然敢伙同妖僧陷害长乐姐姐,不行,我要进宫!”

薛枫淡淡一笑,“我已经在陛下面前承认长乐所服丹药是我所炼,你如何去跟陛下自圆其说?”

高阳一呆,脸上的愤怒表情僵住了。

豫章轻轻走过来,“明堂,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我是一个极其讨厌背后捅刀子的人,但长期以来,阴谋诡计总是围绕着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一比谁更阴险吧!”薛枫一顿,缓缓继续说道,“以彼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着,他将豫章搂入怀中,低低而言,“薛枫有幸,能与你们四个结为伉俪,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手段伤害你们,除非我死了。”

这是生死相守的承诺,也是永恒不变的誓言!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豫章瞬间情怀激荡,不能自已。她仰起俏脸,深情地望着他,双眸如一泓秋水,“海枯石烂……”高阳走过来,伸出双臂从后面抱紧薛枫,丰满而热火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他的背上,低低地接过话茬,“永不相离!”

“驸马爷,府外有一个自称叫孙思邈的老者求见。”一个家仆在厅外躬身报,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温馨和宁静。

“啊?!”薛枫先是震惊,继而狂喜,轻轻推开豫章和高阳,撒腿就往府门外跑去。

府门外。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直射下来,铺洒在一个青衣老者身上,给他的全身镀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白须白发,清朗的面上带着几许风尘,挂着一丝淡淡的洒脱的笑意。

“先生!”薛枫狂奔而来。

“薛老弟,我们终于再见了!”孙思邈张开双臂,与奔至跟前的薛枫拥抱在了一起。

“恭喜老弟,贺喜老弟,如今功成名就,作为当朝四个公主的驸马,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驸马啊!”孙思邈爽朗地笑着,语气中含有些许诺揄。

“先生见笑了,薛枫能有今天,全拜先生所赐。来,我们进府说话。”薛枫拉着孙思邈的手,就要往里行去。孙思邈呵呵笑着,“老弟,等等。”

“来,延真,见过神机驸马!”孙思邈转首向后面望去,一个白衣丽人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眉目如画,身材修长,神情淡定,犹如一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论起相貌,她比豫章、高阳和长乐、柳湘兰可能要略逊一筹,但她全身上下那种灵动出尘的气质弥补了她五官样貌的不足,别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和韵味。

“延真见过神机驸马大人。”淡淡的声音传来,白衣丽影渐行渐近,好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薛枫一边还礼,一边疑惑地问:“先生,这是?”

“这是小女延真。老夫平生仅此一女,10年前随峨眉山紫金庵的圆宁大师入山学艺,近日出师下山,与老夫相聚在渭水河畔。老夫一心来长安探访薛老弟,她也就随我来了。”孙思邈呵呵一笑。

“啊,原来是孙小姐,薛枫失礼了!”薛枫一惊,是孙思邈的女儿呀!他赶紧肃手让客,与孙思邈并肩向府中行去。

一路上,孙思邈将他如何脱困以及最近的经历讲了个大概。原来,那只巨雕很是通灵,放下薛枫后又展翅飞回绝谷,将孙思邈同样“带”了出来。孙思邈出谷后,赶到龙门意欲与薛枫相会,但他已经启程赶赴长安了……

豫章即刻命人设下午宴,招待孙思邈和孙延真父女俩。豫章等女知道孙思邈在薛枫心中的地位,对其很是恭敬和热情,就连躺在房中休息的长乐都出来相陪。孙思邈与薛枫把酒言欢,豫章、高阳、柳湘兰、长乐也与孙延真相谈甚欢。

“先生,此次来到长安,一定要留在薛枫这里,薛枫向先生请教的地方还甚多,望先生不吝赐教哦。”薛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思邈犹豫了一下,“老夫性情淡泊,不喜繁华,四海为家以行医普世救人为己任,不过,既然薛老弟如此盛情,老夫说不得要留下来与老弟相聚一些时日了。不过,小女……”

“先生,延真姐姐与我姐妹四人甚是投机,她就是想走,我们也不放她。来人,给孙先生准备客房。延真姐姐,你就住在我的隔壁吧,你我姐妹早晚相聚也方便。”豫章拉着孙延真的手,热情地道。

“四位公主盛情,延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孙延真起身一福,口气仍然是淡淡的,脸上还是挂着那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突然,长乐起身,强笑道,“先生,延真妹妹,长乐身子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了。”说完,急急转身离席,在贴身侍女的扶持下行去,如风拂柳的娇躯微微有些斗颤。

第十四章飘香之楼

望着长乐离开的背影,孙思邈皱了皱眉,手捋颔下长须,道:“薛老弟,长乐公主看上去,身子有些不妥。体虚气短,似是内藏某种病毒,要不要老夫诊治一试?”

薛枫心想,不愧是当世神医,一眼就看穿了病根。长乐服用的那种丹药恐怕是含有某种令人体上瘾的毒素,就跟现代社会的毒品一样,时间一到不连续服用就“发病”,痛苦不堪。所幸,长乐服用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只要她坚持“忍”一忍,应该不难戒掉。他想,“还是先别让外人知道此事吧,如果她实在抗不住,再想药物治疗的办法,反正有这么一个神医在这里。”

薛枫暗自叹息一声,“长乐,苦了你了。你的身子本就虚弱,再行药物戒毒对你的健康有害,能不用就不用。”他抬起头来,苦笑,“先生说得没错,长乐身有暗疾,日后少不了要麻烦先生。不过,此事急不得。来,我们饮酒,这个先缓缓再说。”薛枫笑道,举起杯,“今天,我们不醉不散!”

※※※※※※※※※※※

安顿好孙思邈和孙延真之后,薛枫带着几分酒意赶去了商务司衙门。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落日的余晖斜斜地映照在衙门的影壁上,投射出一道浅浅的阴影。

张子聿、宋明华、崔仁师、郭柏林四人带着十多位新到任的主事,正忙得不可开交。宽大的堂厅中,靠墙摆着十多张案几,每个案几前都有几个人或奋笔疾书,或翻阅资料,或轻声讨论。

“驸马大人!”一个主事抱着一堆跟账本一样的东西从外走进,看到薛枫,急忙施礼。厅内众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问好。

“诸位大人辛苦了。”薛枫笑着向众人点点头。

张子聿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相继走到他的身边,薛枫用手指了指外面,带头向厅外行去。

“大人,长安的商业,大体可以分成3大类:第一是餐饮行业,包括酒楼客栈妓院等;第二是车马行业,包括车马行、运输行、镖局等;第三是百货行业,包括各种商铺,铁匠铺,当铺,金银首饰铺等。下官按照大人的吩咐,正在组织人对长安的商业情况进行摸底登记造册,估计5天可以出一个框架。”张子聿笑道。

薛枫点点头,“张大人,这项工作很是琐碎,既要细心又要有耐心,记住,一定要尽量地把种类登记全,为了以后的日常管理,现在虽然麻烦一点,但是可以一劳永逸。”

薛枫把目光投向宋明华,宋明华清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缓缓说,“大人,关于本司的运作规程,我已经基本拟好了一个方案,请大人定夺。大人,以往朝廷对于商业的管理,都由地方衙门为之,而且,管理手段也很单一,就是收税而已。下官以为,既然大唐商务司已经成立,所有的一切商务事宜都理应收归本司。而除了税费以外,还应该增加一项审核,也就是说,今后凡是开店铺做买卖的人,都要现在本司备案审查,批准以后方能开业。”

薛枫眼前一亮,哈哈大笑,暗道,真是一个商业天才,观念超前啊,居然与现代社会的工商管理理念不谋而合,“宋大人说得太好了,妙不可言!不过,还要搞出一个细则来,报到中书省审核后通令天下。”

崔仁师却眉头一皱,“大人,也有一些问题。商业税费,对于地方衙门来说,是一块肥肉,其中也牵扯到朝中各种有司衙门的利益,还有权力的纠缠,所以,恐怕我们收权会遇到一些阻力。再者,以长安来说,很多商户的背后都有后台,都与王公贵族们有千丝万缕的怜惜,下官担心……”

薛枫眉头一跳,他倒是忽视了这个问题。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虽然王公贵族们鄙薄商业,但钱是不会烫手的,他们多让一些下人或者宗族亲属出面,或开店铺,或经营酒楼,当着幕后大老板。还有税费的收纳,地方衙门肯定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一块“自留地”。不过,也不是多大的难题,一切,一切有李治嘛!他嘿嘿一笑,“崔大人,无需担忧,这些幕后工作就交给太……交给本大总管处理吧,呃,你们遇到什么阻碍,尽管跟我说,我专门喜欢啃硬骨头,呵呵。”

一个黑衣青年急匆匆走进来,趴在薛枫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薛枫点点头,冷笑几声,抬起头望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幕,半响不语。突然,他笑了,如同刺骨寒风又像是冰雪消融,笑得是那样的冰冷和诡异。旁边的张子聿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暗想,传说中的魔鬼笑容就是驸马大人的这种诡异之笑吧?

※※※※※※※※※※※※※※※※

长安最大的妓院飘香楼。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煞是热闹。进进出出的不仅有长安本地的商贾,还有便衣前来取乐的各级官僚,也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和大唐各地的客商,甚至还有一些衣着寒酸的贩夫走卒。长安的繁荣,带来了妓院生意的火爆,繁荣娼盛嘛。

足足有四层的飘香楼,在长安来说,也算是一座出类拔萃的“宏伟建筑”了,楼梯和走廊建在外面,沿着楼梯上去,是一个正方形的回廊,回廊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房间,门口悬挂着带有飘香楼字样的红色灯笼,房间里都居有一个美娇娘等待着客人们的“雨水”滋润。当然,在这种华灯初上的夜晚,房间里早就人满为患了。伴随着箫声与琴声,房间里传出一阵阵放肆放荡的男女之声。

一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色软袍的男子,轻飘飘地走了进来。风韵犹存的老鸨子兰姐儿,一摇三晃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这位客官,欢迎光临啊。请问,是吃花酒还是留宿啊。”

黑袍男子瞥了兰姐儿一眼,低低道:“包夜。”

兰姐儿嘻嘻一笑,胸前波涛汹涌,“那么,客官是要雏儿还是要红倌人啊?”

黑袍男子淡淡一笑,从袍袖里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我要包风铃儿一夜。”

兰姐儿嘻笑着刚要接过金子,突然面色一僵,呆了呆,立即陪笑道,“客官哪,风铃儿已经被一位贵人包了年了,还是换一个吧。本楼姑娘们多了去了,丰腴的、瘦小的、水灵的,个个是千娇百媚媚死人啊。”

黑袍男子哼了一声,顺手又掏出一锭金子,“就一夜,就风铃儿。”

兰姐儿贪婪地看着黑袍男子手中的两锭金灿灿的金子,心里犹如猫抓一样痒痒地不行,这人虽然脸生,衣着也不华贵,但出手实在是大方,这两锭金子,都可以买下一个娇滴滴的红倌人了。要不,就答应他?反正那位贵人昨天刚来,今天肯定不会再来,左右风铃儿闲着也是闲着,白赚两锭金子,合算啊!想着,她哎哟一声,“客官哪,好豪爽,人不亲金子亲,这样,兰姐儿这就领客官去风铃儿的清音阁去。”

黑袍男子再不吭声。跟在兰姐儿后面,径自去了楼顶尽头的一间明显与众不同更加华丽的屋子。

“风铃儿,开门!有贵客到了。”兰姐儿一边向黑袍男子抛了个媚眼,一边扣着檀木雕花的宽幅合叶门。

第十五章箫琴合鸣

门,吱丫一声开了,露出一张白里透红、宜喜宜嗔的俏脸来,挂着妩媚慵懒的神情。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亵裙,粉红色的摸胸下两只颤巍巍的“兔子”似乎要“脱颖而出”,两条白皙修长的玉腿,盈盈一握的纤腰,说不尽的迷人风韵。

“妈妈,风铃儿不接客的,你忘了吗?”这飘香楼的当家“花旦”伸了个懒腰,脸上闪过一丝羞恼。

“风铃儿啊,这,这可是一位贵客啊。”兰姐儿使了个眼色,手中的粉帕子晃闪了一下,发出一阵扑鼻的香气。不过,是很俗气的那一种香气。

黑袍男子微微一瞥风铃儿,大步从她娇柔的身子边上闪过,一阵淡淡的风波动,他的人已经到了房间里面,径自去案几跟前大刺刺坐了下来。兰姐儿呆了呆,赶紧把风铃儿推回房间,关好门,手中掂量着两锭金子,wωw奇Qisuu書com网哼着小曲下楼而去。

风铃儿有些手足无措,要拒绝吧,自己只是一个窑姐,虽然号称长安第一红倌人,但也还是娼妓,老鸨子的安排不可能不服从。可不拒绝,自己昨天刚刚应付了那个常年包下自己的贵客,身子疲倦不堪,如何?一想起那个人层出不穷的“花样”来,她的俏脸上不禁浮起一丝恐惧。

黑袍男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庞,低沉地道:“你,过来。”风铃儿看得一呆,两只小手在裙角处轻轻地捏着,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带起一阵清幽的香气。

※※※※※※※※※※※※※※※※

高阳在厅里踱来踱去,衣裙闪动,在烛光的照耀下,带起一片片炫目的“浪花”。

“高阳妹妹,你别在那里转来转去的好不好?我们看得眼晕。明堂不是派人来说了吗,他今晚有点事情,不回来住了。他如今在朝为官,商务司刚刚成立,事务繁忙……”长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刚要继续说,被高阳打断了。

“长乐姐姐,再忙,还要夜不归宿吗?他不会,不会跟那些臭男人一样,去了烟花之地过宿了吧?”

“噗哧。”一旁的孙延真浅浅轻笑,“高阳公主看来不是焦急,是吃醋喽。”

“呵呵,明堂不会那样的,放心吧,高阳姐姐。对了,高阳姐姐,你今天进宫,打听到父皇处理长孙无忌的消息了没?”豫章望着孙延真笑了笑,轻声道。

“哼。不知道父皇怎么搞得,明明是长孙无忌和那个天竺的僧人联合起来造谣生事,父皇居然当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概不提了。听宜妃说,父皇还赐了一幅画给长孙无忌呢。”高阳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回到了座位上。

“哦。看来,父皇还是很看重这些开国元勋哪。”豫章点点头,目光中隐隐透射出一丝不满,但一闪而逝。

※※※※※※※※※※※※

长孙无忌府,客厅中红烛高照,满厅红光。

“冲儿,此事就到此为止吧,那个天竺僧人,赶紧打发他离开长安,炼丹一事绝不可再提。陛下今天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千万不要再给为父生事了。至于薛枫,你千万别再去招惹他,他后面有四个公主,尤其是豫章,深得陛下宠爱,在朝中威信很高,一旦惹怒了她,我也保不了你。还有,不要再去那些花街柳巷了,你是我长孙家的公子,又是大唐朝臣,老去那种地方,成何体统?”长孙无忌坐在宽大的檀木椅子上,脸色凝重。

“是的,父亲,冲儿遵命。”长孙冲低着头,眼前却浮现出一张俏脸和一具美丽的肉体,那高耸的双峰,两粒红色的葡萄,小腹下那黑色的一小搓丛林地带,他顿时有些疯狂地颤抖着身子,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

“你怎么了?冲儿!”长孙无忌啪的一拍桌案。

“没,没怎么。”长孙冲悚然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答道。

“唉,你这个孩子,总是这么不争气,你到底一天到晚再想些什么?后天,江夏王府上请客,你替为父去吧。记住,不要丢了咱们长孙家的脸面!下去吧。”长孙无忌深深地叹息一声。

“是,冲儿告退,夜深了,父亲大人早点休息。”长孙冲急匆匆出厅而去,背后,再次传来长孙无忌的一声悠长老迈的叹息。

※※※※※※※※※※

“你干什么?”黑袍男子轻喝道。

“奴家干什么?嘻嘻,那么,请问客人,您到这里来又是干什么?这里是飘香楼,长安第一风月场所,奴家风铃儿,长安第一红倌人,伺候客人是奴家的本份。奴家宽衣解带,不是为了让客人你如愿以偿吗?要不,客人的金子可就白花了。”风铃儿手停顿了一下,半解的亵裙已经是形同虚设了,那一对鼓胀胀的雪白玉兔早就呼之欲出了。

黑袍男子哼了一声,“你不需如此。在下今夜前来,有事麻烦姑娘。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做……”说着,他从袍袖里掏出两锭金子,“这些就归你,但如果……”他抬头冷冷地瞥了风铃儿一眼,袍袖微展,一柄锋利的匕首带着一道冷厉的剑芒,划过她柔嫩的脖颈。

风铃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随着身子的颤动,两只小白兔已经完全脱离了摸胸的束缚,跳跃了出来,顿时一片波涛汹涌,春光无限。

“你,你要奴家干,干什么?”

“很简单,很容易做到。只要你……”黑袍男子俊朗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好了,据说你棋琴书画无所不通,给在下弹奏一曲吧。金子吗,毕竟不能白花,你说是不是?你放心,我只听曲,不碰你。”

“客人要听什么曲子?”风铃儿惊魂未定,也忘了遮掩胸前的春色无边,乳波摇曳,走到摆放古琴的案几前,麻木地坐了下去。

“随便。”

风铃儿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胸前一片凉飕飕的,脸一红,急忙掩起摸胸拉紧。十个葱花一般白嫩的手指头轻轻一拨一勾,几个动人的音符就跳动起来。或哀怨或缠绵的音符连续地跳动着,如同春闺怨妇的浅浅呻吟,激荡着。远远地,穿透房间的藩篱,在夜空中飘荡着。

哀伤的情感通过手指的颤动,传递出风铃儿无尽的酸楚和无奈,这种自卑和自悲红颜薄命的情绪,感染着黑袍男子,他两眼闪过一层薄雾,顺手取下挂在墙壁之上的一支竹箫,凑近嘴边,同样低沉婉转的箫声与缠绵的琴声应和着,混杂着,交融着。

外面的风流过客们听得痴了,里面箫琴合鸣的一男一女似乎醉了。夜色,浓浓如水,一弯明月,正上柳梢头。

第十六章上错了床

黎明的曙光尚未滑出天际。每个房间门口高高悬挂着的红灯笼都已经熄灭了,喧嚣了大半夜的飘香楼,此时,归于一片沉寂。偶尔,不知道从哪个房间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和梦呓。

一个黑袍男子悄然推开一扇门,轻轻地下楼而去。走出飘香楼,沿着空旷的西市大街,他很快便来到了豫章公主府门外。刚要敲门,犹豫了下,走到府门的一侧,看了看2米多高的院墙,苦笑一声,后退几步,身子急速前冲,一跃,手抓住院墙的顶端,一个翻身,人已经到了院内。

整个府中,静悄悄的。黑袍男子摇了摇头,向内院行去。走到一间卧房门口,他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房门,犹如鬼魅一般,走了进去。宽大的床榻上,遮盖着棕红色的丝绸床帘。后面,传来轻微的娇柔的睡熟声。

他无声地一笑,脱掉袍子,“豫章,我来了。”

掀开床帘,掀起大红色的丝锦薄被,他飞速地钻进温暖的被窝,将那个娇滴滴的动人侗体搂在了怀里。正欲上下其手,一声尖利的带着惊恐和愤怒的喊叫划破黎明的长空,他被狠狠地一脚踢下床来。

啊?!怎么是孙延真?她惊魂未定地靠着床壁,死死地用被子遮挡着香艳的肉体,手指着地上的男子,“你,放肆!啊,是薛驸马?”

薛枫先是一惊,后是尴尬的无地自容,天哪!他在飘香楼被一个千娇百媚的风铃儿“勾引”得满腹欲火,本想回来找豫章煞煞“火气”,结果,结果却,却上错了床!不,是床上的美娇娘换了人!

他张嘴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临近的房间里,门一开,衣衫不整睡得迷迷糊糊的豫章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看地上狼狈不堪的薛枫和床上羞怒交加的孙延真,先是一呆,继而大笑起来。她明白了,这情景,其实已经不需要话语解释了。

昨晚,薛枫不在府中,她们四人本想小酌几杯,但结果却越喝越多,到后来,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也可能就是这样,她和孙延真才进错了各自的房间。这也要怪高阳,嫌丫鬟们碍眼,把她们都撵到外院去了,否则,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

“出去!”孙延真捂住脸,尖叫。豫章忍住笑,拉起薛枫,将他推出门去。

门外,薛枫刚刚回过神来,刚才,他的“鬼爪”已经拢上了她胸前的那两团丰盈,那触手绵软且有弹性几欲令人销魂的感觉,还在隐隐让他心神摇荡。

门一开,豫章走了出来,轻轻笑道:“明堂,进去同延真小姐道个歉吧,延真小姐不是凡俗女子,她不会怪你的。不过,你昨晚上哪里去了,怎么一夜未归?”

“这,我有点事情。”薛枫尴尬地朝房内望了一眼,犹豫着走进去,冲着已经梳妆整齐的孙延真深深一揖,“延真小姐,薛枫鲁莽,冒犯小姐,请恕罪!”

孙延真脸上划过一丝羞红,表情却是淡淡的,依旧恢复了她那种恬淡的神态,侧身一让,“延真乡野女子,当不得驸马大礼。事出误会,延真刚才多有得罪。”

薛枫苦笑着,这娇滴滴看上去仙子一般的女子,脚下的劲怎么这么大?一脚就把他踹了个跟头。他匆忙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袍,套在身上,再次一揖,出门而去。

突然,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听起来,似乎是高阳。

薛枫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豫章,飞速地朝高阳的房间跑去。豫章与孙延真也携手跟随而去。这个时候,初升的红日已经将东边的天宇渲染得通红通红,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高阳,咋了这是?”薛枫一脚踢开门,闯了进来。

“明堂,豫章,快,快,快去看,长乐姐姐疯了,她居然要割腕自杀!”高阳惊魂未定,站在门口,手指着床榻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长乐。

长乐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左手腕已经被割破,滴滴血珠不断地滑落在床榻上,面色凄厉,浑身颤抖,如同厉鬼。

“明堂,昨晚我和长乐姐姐睡在我房里,可我一觉醒来,她,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这……”高阳拉着薛枫的手,“快啊,还愣着干什么!”

“长乐,你干吗?!”薛枫纵身过去,一把夺过了长乐手中的匕首,随手仍在地上,另一只手攥住了她滴血的伤口处。

“明堂,我,难受的紧。”长乐呻吟着,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我冷,我要死了……”

薛枫顿时明白了。长乐是“毒瘾”发作了,看来,她实在是抗不住了,才试图割腕企图用肉体的痛苦来缓解毒瘾发作的痛苦。

薛枫叹息一声,“豫章,叫人带一根绳子过来。”

“这?”豫章疑惑地看着薛枫。

“快!”薛枫猛然抬头。

高阳急忙高声唤道,半响,才见一个丫鬟从外院急匆匆跑过来。高阳怒不可遏,斥道,“快,快取一根绳子过来。”

“绑上长乐。”薛枫说着接过绳子,就把长乐捆绑起来。然后,轻轻叹道,“长乐所服的那种丹药含有令人上瘾的成分,一旦毒瘾发作,人便会疯狂起来丧失神志。她目前正是毒瘾发作,必须要强制给她戒毒。豫章,让人给长乐包扎一下伤口。”

豫章点点头,刚欲上前,孙延真挡住了她,自己过去接过丫鬟手中的纱布,为长乐熟练地包扎起腕部的伤口,“薛驸马,长乐公主可是中了一种丹毒?你这样强制戒毒是不行的,这样,让我来,让我用针灸帮公主驱毒。”

长乐剧烈地抖动着,脸上的痛苦神色令人不忍,双眼紧闭,已经接近昏迷状态了。

“多谢延真小姐!”薛枫心里一喜,倒忘了这是神医之女了,家传医术,一定精湛呢。其实,孙延真会医术不假,尤其擅长针灸之术,但却不是传自孙思邈,而是她的师父峨眉山紫金庵的圆宁大师。

“长乐,再痛苦,再难受,你也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薛枫怜惜地给被捆成一个大粽子的长乐盖上了被子。

高阳担忧地看了长乐一眼,“明堂,要多久才能戒毒啊!”

薛枫没有吭声,向孙延真深深一揖,“有劳延真小姐,薛枫感激不尽!”说罢,他愤懑地跺了跺脚,扬长而去,“长孙冲,你这样祸害长乐,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高阳姐姐,你发现没有,明堂的性格好像有些变化,有时候冷森森的,怪可怕的。”豫章望着薛枫的背影,低声而言。

“是的。高阳也注意到了,他最近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宽容和淡泊,变得爱发火,脾气也暴躁了一些。”高阳有些担忧地咬了咬嘴唇。

门外,隐隐传来长乐歇斯底里的叫喊和呻吟声。薛枫烦躁地看了看红日初升的天空,手中攥着的一段衣角在无意间被扯裂开来,化成碎片飘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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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变态狂魔

匆匆吃了一点东西,薛枫就到商务司去了。毕竟,那里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西市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的程度,让薛枫想起了现代社会中北京的王府井大街,除了没有比比皆是的高楼大厦之外,单论起“客流量”和商业店铺的密集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市面上,店铺林立,物资丰富,不仅大唐国内各地的物品特产随处可见,胡人的烤肉、西域的水果、吐蕃人的奶酪、西方的葡萄酒、阿拉伯人的金银首饰,天竺的香料,乃至来自非洲的象牙……都是应有尽有。

薛枫步行穿过西市的大街,望商务司衙门信步行去。一辆车轿不紧不慢地从对面驰来,车轿的门帘一闪,一道阴森森的厉芒闪过,薛枫心头一动,是长孙冲!蓦然转过身,望着长孙冲的车轿远去,他冷冷一笑,眼前有不由又浮现出那个修长丰腴的丽影,“风铃儿,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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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冲一路直奔飘香楼,理也不理兰姐儿的媚笑寒暄,径自去了风铃儿的房间。风铃儿刚刚睡下。一个陌生男子在自己房里呆了大半夜,却啥也没干,除了坐着喝茶就是听自己弹琴,搞得比接客还累。送走了那个瘟神,她赶紧就睡下了。

门晃荡一响,长孙冲闯了进来,冷哼道,“臭婊子,还睡?起来伺候老子!”

风铃儿悚然一惊,条件反射一般从床榻上窜了起来,亵衣半掩,两团白肉晃闪着,迎了上来,“大人,还是照旧吗?”

“嗯。”长孙冲低哼,顺手一扯,将风铃儿的亵衣全部扯开,顺着滑嫩的肉体上一溜到地,高耸的玉峰,平坦的小腹,爆满的丰臀,修长的双腿紧闭着,那黑色的一片小丛林是那么诱人!长孙冲咽了口唾沫[奇][书][网],抓住她的乳房捏了几下,“给老子宽衣。”

风铃儿眼中闪过一丝羞愤,紧闭双腿,微闭双眼,哆嗦着双手给长孙冲一件件脱去了衣袍,直至精光赤体。

长孙冲大踏步走到床榻跟前,一屁股坐下,眼中发射发兽性而狂热的光芒,嘶哑着嗓子,“过来!”

风铃儿双手遮住羞处,颤巍巍地走过去,双膝跪地,泪花一闪,美艳的俏脸俯向了长孙冲的胯间。随着一头青丝的上下甩动,长孙冲一声声低沉的声响,犹如狼嚎一般……半响,他突然抬脚一踢,风铃儿柔嫩的娇躯就仰面朝天跌落在红色的羊毛地毯上。

“快,快!”长孙冲嘶吼着,风铃儿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一手抚摸着自己的玉乳,一手抚向了自己的丛林地带,她身子一边颤动着,一边发出低低的、男女欢好时才能有的呻吟声,不过,其中除了难堪和羞愤之外,很难听到一丝快感。

“大声点!”长孙冲满意地躺在风铃儿的床榻上,翘起了二郎腿。

风铃儿叫得声音变得高亢起来,几近于凄厉的呼喊了。泪水哗哗下,顺着脸颊流下,或泻于地,或沿着玲珑有致的肉体曲线滚动着。此刻,她重复着这个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可耻动作,以自己的丑态来换取眼前这个变态男子的畸形快感。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原以为遇上了一个贵人,可以从良脱离娼门,结果,此人却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且,跟地狱的魔鬼一样可怕,无耻!

风铃儿渐渐停止了动作,慢慢起身,披上亵衣,转身去外间,端起一杯茶。瞬间,她的耳边响起那个黑袍男子冷森森的声音:将长孙冲存放在你这里的丹丸每次放三粒于茶水或者酒杯,让他喝了它!

她的手颤抖着,犹豫再三,终于从一旁的龛间上取出一个白色的玉瓶,飞快地从中倒出三粒金黄色的丹丸,倾入茶水之中,摇了摇,丹丸化为淡淡的黄水消融于茶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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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司衙门。薛枫坐在武阳带人给自己清理出来的“办公室”,衙门大堂左首一间宽大的厅堂。摆设很简单,一张宽大的案几,一把椅子而已。

天,已经有些热了,透过窗棂吹进来的风,热乎乎的。薛枫一边翻看着张子聿等人呈报上来的相关“材料”,一边琢磨着,下一步的“工作安排”。目前,只能先初步将长安城的商业事务管理起来,等到其纳入正轨之后,再将商务司衙门的分支机构开设到大唐的各道、各府县去。此外,收取税费和管理商务,需要一支专门的人员队伍,干脆就建立一支像现代社会城管一样的“商管队”,平日里收收税什么的?嗯,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他呼道:武阳!

门外一直等候在院中的武阳,急忙走进来,撩身跪倒,“见过大人!”

“起来吧。武阳,是这样,你出面去组建一支商管队,专门负责长安城的商业税收,不论摊贩还是店铺酒楼,按照一定的标准,每月收取一次税费。具体问题,你去找副使张子聿大人。至于人数吗,暂定50人吧,你直接去雇佣,要那种精明强干的,最好还懂点武艺,费用列入本司的公务开支。”薛枫笑道。

“大人,武阳晓得了,我这就去办。”武阳躬身。

“去吧,抓紧点,等皇上批准了本司的管理‘方案’后,你们马上就开始运转。”薛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中午了,该吃饭了,他自言自语着,走出门去,迎面与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看样子是豫章府中的家仆。那人赶紧后退几步,躬身,“驸马爷,公主让小人过来请驸马回府用午饭,说是有重要事情商量。”

“哦?你先回去,告诉豫章,我随后就走。”薛枫点点头。

家仆扭头行去,张子聿缓步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大人,子聿原本想请大人一起吃午饭,看来是不成的了。”

“张大人客气了,咱们来日方长,等本司的事务走上正轨,薛枫一定请各位大人到长安最大的酒楼去痛饮一番。对了,以后我未必天天到衙门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派人到府中通报于我,衙门的日常事务就交给四位大人了,有劳了!”薛枫笑着走过去,从一个衙役手中接过了马缰绳。

第十八章花露琼浆

豫章府中的内院,也就是豫章等人居住的院落里,有一个宽大的天井。四周,呈正方形,依次是她们的卧房,当然也有薛枫的卧房。不过,最近,他大多是几个房里轮流着过宿罢了。

天井中央,一棵苍老的槐树下,一张案几上摆放着十几道菜肴,看上去荤素搭配,很是丰盛。豫章,高阳,柳湘兰,孙延真四女,一边调笑,一边等待薛枫。

薛枫快步走进来,道,“怎么跑到这里吃饭来了?孙先生呢?”

高阳嘻嘻一笑,“明堂,豫章妹妹说以后咱们就在这里吃了,清净,也不用丫鬟们伺候了,这样多好!”

“明堂,孙先生自己在房中吃过了,他老早起去长安城外溜了一圈,刚回来,在房中整理他的医术呢。”豫章微笑着,“我把延真小姐请过来了。她给长乐姐姐针灸,忙活了一上午了。”

“多谢延真小姐。”薛枫向孙延真望去,白色的衣裙清纯如水,眉目如画神情淡泊,袅袅婷婷起身躬身一福,“见过驸马!”

薛枫突然脸一红,孙延真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气质,在他心里激荡起一丝丝涟漪,今天凌晨那尴尬而旖旎的一幕似乎又浮现在眼前,那浑圆丰满而有弹性的丰盈,那柔软的腰肢,那羞怒交加的独特风韵……

豫章古怪地看了他一下,低头干咳一声,“明堂,坐下用饭吧,大伙等你半天了。”

薛枫如梦初醒,再也不敢再看孙延真,急急坐下,岔开话题,“豫章,长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驸马,长乐公主安睡了。延真每日会为她用针的,大概不久就可以全部排除毒素了。”孙延真轻启樱唇,淡淡说道。那模样,看得薛枫心里又是一荡。此女并不漂亮,但气质却是与众不同,别有一种摄人的风情,属于那种越看越有魅力有内涵的女子。

赶紧转过头来,“豫章,有什么事情啊?”

“是这样,明堂,明日江夏王新娶的王妃张氏生辰之典,江夏王派人下请柬来,邀请我等出席。江夏王是大唐宗室,又是开国功臣,父皇也给他几分面子,我们是晚辈,我想还是去捧捧场吧。我和湘兰妹子,刚才正考虑派人去买礼物呢。”豫章夹起一块桂花糕,轻轻放入嘴中。

“好啊,那就去吧。哦,要送礼啊,呀,你们四个公主加上我一个还没大婚的驸马,这礼物轻不得吧?得花不少钱呢。”薛枫笑道。

“就是,就是,我说就随意一点,人情重于礼物吗,豫章妹子不听,非要打肿脸冲胖子,说不能丢了你的面子。可是,明堂,我们三人的封仪朝廷暂时还没拔下来,这一段日子,单靠豫章妹子一个人的月例银子,府中有些吃不消了呢。”高阳俏皮的眨了眨眼。她说得没错,虽然只是多了她们三个人,但她们毕竟不是普通人,作为公主,出行有仪仗,出入有侍卫……如此种种都是需要花费的。

“没钱了?晕,不会吧,堂堂的大唐公主会没钱用?”薛枫嘀咕着,一阵微风抚过,空气中传来阵阵幽香,天空中洒落了几串白色的槐花花瓣。

薛枫眼前一亮,拍了一下巴掌,“有了!豫章,这样吧,礼物的事情就交给我,不用花钱了。”

“哦?”豫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温情脉脉地眼神,看得薛枫心里一阵温暖。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超乎爱的温情和甜蜜。四女中,只有豫章才能带给薛枫这种如同亲人一般的感觉。

“湘兰,你还记得当初我在龙门,给你弄的那种香水吗?明日,我们拿上这个去参加宴席,一定没问题。”薛枫冲着柳湘兰一笑,端起一碗莲子羹,一口就喝了大半碗。

柳湘兰恍然大悟,笑容如幽兰绽放,“枫哥,好是好,不过,你再制作来得及吗?”

“时间足够了。”薛枫一边吃饭,心里盘算开了。

“什么是香水啊,明堂?”高阳和豫章异口同声地问,孙延真也是张口欲问,但又悄然掩住了刚刚张开的嘴。

“嘿嘿,这是我的独家发明,明天一早你们就知道了。好了,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要赶紧去制作香水了。嗯,高阳,让青霞随我去厨房,给我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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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枫指挥着青霞和一些家仆,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将所谓的“香水”配置成功,其实是他仿照现代社会的花露水用土法子加工出来的。

具体做法是:第一步:就地取材,从府中的花园里将各种花卉譬如蛇目菊、龙胆、千日红、草石竺、睡莲、飞燕草、霞草之类的的花朵采集下来,粉碎,用石臼捣榨出汁液,然后经过蒸馏、炙烤等一系列程序“提炼”出纯净的液体花油。第二步:用高度白酒提炼出纯度较高的酒精。第三步:将香料在蒸馏水中充分浸泡融解,析出香精。第四步:液体花油、酒精、香精按照一定的比例搅拌融解在一起,加入适量的蒸馏水,装入瓷瓶用木塞和蜡密封好,再上锅蒸馏一遍,就大功告成。

想来想去,薛枫给它取了个非常风雅的名字:花露琼浆。他一共做了20多瓶,心想,除去豫章等人一人一瓶外,剩余的送礼足够了。

一旁的青霞擦拭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挽起的袖子暴露出滑嫩的玉腕,神态恭谨,虽是丫鬟打扮却也楚楚动人,别有一番风情。薛枫看了她一眼,心里叹息一声,这个丫头其实也不错,乖巧伶俐,善解人意。

他取下一瓶花露琼浆,轻轻塞在她的手心,“你也忙活了半天了,拿去,洗澡的时候用一用,可以防蚊虫盯咬。”

他的手划过她温热滑嫩的手腕,青霞一颤,接着低下头,低低道:“多谢驸马爷,青霞知道了。”

“唉,青霞,其实,你是我到长安来认识的第一个人,说起来,你还应该是我和豫章的媒人呢,如果没有你,我怎么能认识豫章?以前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是青霞该死,该死!”青霞羞愧难当,跪倒在地。

薛枫急忙伸手扶起她,柔声道,“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青霞脸微微一红,刚欲说话,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倒在了薛枫的怀里,薛枫下意识地搂住了她。

眼前,青丝如云下雪白的粉颈;胸前,是两团柔软的丰盈。腰肢环环一搂,柔若无骨。薛枫一阵迷荡,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搂得更紧了。

青霞轻轻挣扎着,面红耳赤地缩在他的怀里,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驸马爷,驸马爷!”

第十九章长乐吹箫

门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青霞,公主殿下派人过来问了,驸马爷的香水弄出来没有?”

“啊?!好了,马上好了!”青霞身子一震,强行挣脱薛枫的怀抱,后退两步,粉脸上挂着两团园园的红晕,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驸马爷,公主们还等着呢。”青霞匆匆扫了一眼仍然处于“痴呆”状态中的薛枫,怯怯地道,脸上的红晕变得更红了。

“哦?好,咱们走!”薛枫木然点头,青霞将20多瓶密封好的花露琼浆装入提篮,轻轻过去,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吹散了房内因蒸馏而产生的腾腾热气,薛枫心头一清,望着沉沉夜色中青霞那若有若无的柳腰丰臀,他暗叫惭愧: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放纵情欲?

大厅外。青霞已经悄然站在了外面的阴影中,显然是在等候薛枫。看到薛枫走近,她这才上前提着篮子,跟在了他的后面,脸上红晕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恭敬、小心。

厅中红烛高照,豫章,高阳,柳湘兰和孙延真团团坐着,正在嘻笑叙话。豫章青色衣裙,发髻高耸,华贵雍容;高阳粉色短裙,两截衣袖半挽着,露出雪白的玉腕,风情万种;柳湘兰淡绿色的束腰长裙,长发披散着,肤白如玉,就像刚刚盛开的马兰花儿;孙延真一身白衣,长发归拢于脑后,别着一个玉制的簪子,淡雅中带着些许妩媚。四女坐在一起,轻款低笑,眉眼相交,一举一动,裙袖挥舞,活色生香!

看到薛枫进来,高阳推开座椅,起身兴冲冲地问:“明堂,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薛枫望着高阳这般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姿态,心中一荡,目光急忙从她欲要爆发的火山口处挪开,“成了,你们看。”

他从身后青霞的提篮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拔掉木塞,一股扑鼻的香气弥漫在厅里,“此物可以涂抹在女子身上,也可以放入洗澡水中,还可以喷洒在屋里防止蚊虫叮咬,专门适合女子使用。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花露琼浆。”

“给我看看。”高阳一把抢过来,往手心里倒了一些,“哇,好香!”

青霞将提篮置于案几上,向四女躬身一礼,“奴婢告退了!”

“来,你们一人一瓶。剩下的,明日咱们带着,去江夏王府赴宴。”薛枫呵呵一笑,骚动的情绪渐渐恢复一如往常。

“真是不错,香气扑鼻,淡雅芬芳,用在女子身上,比那些来自波斯的香粉强之百倍。嗯,明堂,这个礼物太好,太妙了。”豫章接过,学着高阳的样子,也望手心里倾倒了一点。

“延真姐姐,你也来一瓶啊。”柳湘兰轻轻笑着招呼道,孙延真微微一笑,“不了,这是驸马制作的稀罕之物,延真就不凑热闹了。”

“说的哪里话,有这么多呢,哪能没有延真姐姐的份呢。延真姐姐貌美如花,犹如天上仙子,喷上一点这个,这个花露琼浆,才真真是锦上添花呢。枫哥你说是不是?”柳湘兰说着,取过一瓶,硬塞在孙延真手里。

薛枫点头,“延真小姐,一个小玩意,别见笑就好。再说了,以后,我抽空再弄一些就是了。”

“那谢谢驸马,谢谢三位公主的厚爱。延真却之不恭了。”孙延真脸色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也同样拉开木塞,向手心里倒了一点,放在琼鼻下轻轻嗅着。喜欢喷香,是女子的天性,她岂能例外。

“呵呵,好了,我去看看长乐,豫章,你们也早点歇了吧。”薛枫笑了笑,取了一瓶,出厅而去。身后,传来高阳怪异的笑声:“明堂,长乐姐姐身子不舒服,你可要怜惜她哦。”

“呸!”豫章和柳湘兰羞不可抑,齐齐啐了她一声。孙延真也忍不住回过头去,垂下头去,波澜不惊的心底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在滋生着,跳动着,激荡着,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玉腿一下,脸上慢慢又重现那番置身世外的从容淡泊之色。

长乐乏力地半靠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门吱丫一声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明堂,你来了,我,我!”长乐脸上一片欣喜,却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好些了吗?”薛枫坐在床榻边上,怜惜地问道。

“延真妹妹针灸之后,我觉得好多了。明堂,长乐真是没用,老是给你添乱。”长乐身子微微前倾,被薛枫顺势搂在了怀里。

“傻瓜,快别说傻话了。”薛枫一只手替她梳拢着乌黑的长发,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割腕的伤口处,叹息道,“伤口还疼吗?”

“不了。”长乐心情一松,懒懒地靠在薛枫怀里,两只小手轻轻地在他胸膛上来回地滑动着。突然,她仰起吹弹可破娇柔慵懒的脸,“明堂,你可想要长乐吗?”

“别了,你身子不舒服,我陪你说说话,一会就回房去。”薛枫抓住她的手,倒也没有口是心非。

“不,我不让你走。”长乐脸上闪过一丝羞意,小手却伸向了他的胯间,握住了那一件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什,蠕动了几下。薛枫身子一颤,异样的快感涌动起来,压制已久的情欲再也控制不住。

长乐有些颤抖着为薛枫脱着衣服,薛枫心头火热,只能任由那双小手上下活动着,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回过手,长乐轻轻扯开了亵衣的带子,一具柔弱却丰腴的、害羞却热情的绝美侗体慢慢压在了薛枫的身上。

长乐一反常态的“主动”,让薛枫迷醉。在四女中,她的身子是最成熟丰满的,该凸的凸到极至,该凹的凹得恰到好处,每一寸肌肤都充满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风情和魅力。

一对火热的硕乳在他的胸膛上摩娑着,两粒樱桃犹如两颗珍珠一样在他的肉体上滚动着,挑逗着他的每一根欲望神经。薛枫低低呻吟一声,翻身将任君采摘的花朵一般的玉人儿压在了身下。

一番风急雨骤,一番轻颤低摇,一番来回冲杀,一番欲色流火。长乐数次登临快乐的颠峰,看了看仍然“勇往无前”的多情郎君,心里心兢摇荡,“郎君,长乐有些承受不起了。”

薛枫呆了呆,强忍着冲动,慢慢停了下来。“郎君,长乐,长乐,给你吹箫吧。”

薛枫愕然,这大唐已经流行这房中“吹箫”之术了?他哪里知道,大唐民风开放,各种房中之术尤其是那种春宫密图广为流传,长乐虽然“耳濡目染”并没有实践,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作为一个一个深深陶醉在爱河里的成熟女人,还有什么羞于去做呢?

薛枫还没醒过神来,两瓣樱唇已经含住了他突突直跳的宝器,火热的、湿润的感觉让他马上又恢复了狂热的躁动……

超越了欲望的欲望,只有那些爱之深切的男女,才能体会得到。夜幕高悬,屋内的红烛灭了。或许,用不了多久,东方的曙光就要升腾了。

第二十章王府大宴

接近傍晚,红日西斜,淡淡的红光笼罩上江夏王府东边那一道仅仅低于宫墙的墙壁,半边的亭台楼阁也都隐隐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红光。

门口,一排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门口,十数个家仆分成两列,肃立以待客。门口通往长安街口的巷道上,一辆辆车轿缓缓而来,达官贵人及其家眷们,三三两两地一边互相寒暄着,招呼着,一边向府内行去。背后,家仆们大都抬着厚重的檀木箱子。

过了第一道府门,江夏王府的大管家满脸堆笑地站立在一侧,不住地唱名道:“刑部尚书张亮张大人到!”

“大理寺卿孙伏伽孙大人到!”

“吏部尚书马周马大人到!”

“英国公李世绩大人到!”

“卢国公、左屯卫大将军程知节程大人到!”

……

宴席设在宽大的庭院中,分成三排数十桌,两侧,是一般的普通朝臣,中间是权高位显的王公贵族。李道宗坐在最当中的一张宴案上,旁边,左首是一个满脸喜色、艳丽不可方物的年轻女子,一身华丽的浅黄色长裙,青丝梳成了弯弯曲曲的九云髻,发髻上还垂下几条珍珠流苏;右首,是一个身着翠绿色长裙的端庄少女,模样俏丽,气质高贵,除了年龄小点之外,与豫章倒颇有些相似。

李道宗捋着长须,喜笑颜开,刚欲站起身来宣布开宴,外面又传来一声高声叫喊:“神机驸马携豫章公主、长乐公主、高阳公主、嘉文惠公主四位殿下赴宴!”

名躁长安赐婚四个公主的驸马,号称酒中诗仙、马上战神、杏林医圣的薛枫薛明堂,来了,这当世第一名人!喧闹的全场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众人一起抬眼望去:薛枫一袭青衣便袍,腰束一条玉带,头戴逍遥冠,一柄古色古香的宝剑斜挎在腰间,脚步从容而潇洒,整个人看上去卓尔不群。他的左边,并肩走着豫章和长乐,右边是高阳和柳湘兰,在豫章的提议下,四女今天装束一致,全都是淡黄色的束腰长裙,发髻高耸。不同的是,豫章在雪白的脖颈下缠了一条草绿色的丝带,而长乐是戴了一条黑色的南珠项链,高阳用分红的绸巾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柳湘兰则蒙了一层淡淡的白纱。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个个娇媚无比光彩照人!

“呵呵,薛驸马和四位公主到了,鸾凤,替父王迎一迎。”李道宗笑着冲右首的少女点点头。鸾凤郡主闻声起身,迎上前去,微微一福,“鸾凤见过四位姐姐,薛驸马!”

薛枫颔首还礼,豫章则淡淡一笑,亲切地握住鸾凤的小手,“鸾凤妹子,好久不见你了,最近一向可好?”

“托豫章姐姐的福,鸾凤还好。”鸾凤说着,肃手一请,“四位姐姐,薛驸马请入席吧。”

等薛枫五人入席坐好,李道宗起身,端起酒杯,“诸位大人,诸位好友,本王新纳王妃今日生辰,蒙诸位赏光,本王备下薄酒,请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好,好!贺喜王爷,贺喜王妃!”众人一起应声,接着,宴席开始,伴着一旁王府乐队的轻弹低奏,敬酒声,行酒令声,窃窃私语声,交织成一团,在空中回荡着。

薛枫等人的宴案离李道宗一席不远,艳丽的江夏王妃端起一杯酒,飘飘然走了过来,脸上挂上一丝柔媚的笑容,声音和缓而富有磁性,“四位公主殿下,张氏贱辰,蒙四位赏光,请满饮此杯。”说罢,一饮而尽。豫章等女纷纷含笑还礼,同饮了一杯。

“久闻薛驸马大名,张氏先干为敬了!”江夏王妃浅浅一笑,随身的丫鬟刚刚斟满,再次一饮而尽。

薛枫赶紧起身,毕竟面前是一个亲王的王妃,虽然是后纳,但也是正室夫人,怠慢不得,“薛枫不敢!为贺喜王妃生辰,薛枫与四位公主特送花露琼浆10瓶,请王妃笑纳。”

薛枫端起酒杯满饮而尽,顺手从袍袖中取出一个丝锦包裹,双手打开,现出10个白色的小瓷瓶。刚才,江夏王府的下人们一看他们空手进来,也没带抬送礼包的下人,还以为他们空手而来,也没好意思给他们记帐上礼。

“哦,多谢了。”江夏王妃眉头一挑,望着面前这些毫不起眼的小瓷瓶,笑了笑,伸出纤纤玉手,接了过来。在那一瞬间,薛枫蓦然感到手心被一道长长的指甲轻轻滑了一下,抬眼看去,江夏王妃嘴角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媚笑,一闪而逝。

“哈哈,堂堂神机驸马,四位公主殿下,今天赴宴而来,就带了这样几瓶小玩意?也忒寒酸了哦。”旁边的吏部尚书马周夫人,一个中年美妇大声道,一些贵妇人们也随之摇摇头。

“马夫人言过了,在意不在礼,礼轻情意重嘛。”江夏王妃扭头嫣然一笑,犹如牡丹盛开,看得周边的男人们心神一荡。心想,真是个迷死人的尤物,难怪江夏王为其过生日这般兴师动众,遍请朝中众臣和宗室贵胄。

“张王妃,马夫人,你们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小玩意。本宫敢说,这是你们拿万金也难以买到的稀罕宝贝!”高阳不忿,起身道。她的声音本来就大,再加上情绪不佳,众人的眼光瞬间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高阳上前几步,从江夏王妃手中取过一瓶,拔开木塞,倾倒出少许,一股子淡雅的清香弥漫在空中,慢慢扩散开去,“此为花露琼浆,是驸马采集多种花卉之花蕊,采用秘方经过精工配制而成,特别适合女子使用。只需要一滴,沐浴后就可防止蚊虫盯咬且香气不散。”

高阳端着瓷瓶,缓缓在空中滑了一圈,花露琼浆被倾泻而光,划了个圆弧,洒落在地,周遭贵妇人鼻中传来沁人心脾的香气,心神为之清爽万分。

半响。众贵妇人一起蜂拥上前,围在江夏王妃身边,眼中流露出羡慕而惊讶的神色,一起望向了她手中的九瓶花露琼浆。

高阳得意洋洋地归座,与豫章等女相视而笑。

江夏王妃有些不舍地又打开一瓶,在一众贵妇人手中挨个洒了一滴,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啧啧的赞叹声。

突然,一侧穿过一声细微的冷哼声,薛枫心中一动,循声望去,一个孤傲的身影正在自斟自饮。

第二十一章喋血剑舞

一阵喧闹过后,薛枫几人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

女人,尤其是此类衣食无忧的豪门美女,对花露琼浆这种物事的看重程度,要远远甚于金银珠宝。江夏王妃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8瓶花露琼浆交在贴身侍女手中,小声嘱咐了几句,转首向薛枫颔首微笑,眼中射出一丝勾魂的媚芒,“薛驸马名不虚传,难怪人传驸马无所不能学究天人哪!”

薛枫淡淡一笑。

李道宗哈哈大笑,再次起身,举杯朗声道:“诸位,本王府中昨日请来了一个胡人舞班,擅长胡人剑舞,本王这就唤她们传来,为大家助兴。”

李道宗拍了拍手掌,一阵苍茫的琴声响起,四女银色劲装装束,头束金冠的年轻女子列队而出,成一字型站在宴席场前面的一片红地毯上。领头的一个,凌空一个空翻,顺势从背后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剑,婀娜的身子在半空中一弹一蹬,剑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她轻弹剑身,剑身发出清越的剑啸之音,举剑向天,身子绷直,胸前两团丰盈鼓胀成两个半园,身姿英武中带着无尽的诱惑。

她的身后,三女缓缓举剑舞动着,或穿花,或跳跃,或挑刺,或抖动剑花,一时间,剑气四射,剑光闪动。

琴声突然一变,由古朴苍劲变得肃杀冷厉起来,居于中间的领头舞女原地纵身跃起,手中的宝剑仍然笔挺地上刺着,双腿一分,在空中一曲一弹,手中剑迅速舞动,舞出一个“8”字型花浪,剑身的鸣动低沉而又刚猛。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江夏王府的家仆们早就在院中点起无数的灯笼,场中一片光亮,如同白昼一样。

琴声又是一变,由古朴苍劲变得悲伤缠绵。领头的舞女轻飘飘落在地上。转而由其他三个胡女舞动起来,剑光飞处,身姿曼妙,柔美万分。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谁都没有注意到,薛枫呆呆地站起身,眼中满是强烈的震撼和无言的苦涩,是泉盖莺歌!是那位曾经的高丽公主,泉盖苏文的女儿泉盖莺歌!自那日分别后,泉盖莺歌就成为他脑海深处的一道封锁起来的记忆了,谁料,今天居然在李道宗的府中再次相逢!她为什么会来到长安,她的剑术居然如此高明?她为何成为了舞女?感慨,疑问,似乎还有情动,交织在一起,薛枫的手微微颤动着。

泉盖莺歌同样有些痴了,虽然他如今看上去比以前显得更有气势和风度,但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薛枫的存在。一双复杂的融满了千万种情愫的眼神穿过人墙,直勾勾地射过来,看得薛枫心旌摇荡,难以自持。

琴声又变了,变得慷慨激昂,大有燕赵之风。咚!啪!似是琴弦断为两截,泉盖莺歌深吸一口气,深深望了薛枫一眼,温柔的目光顿时变得冷酷起来,身子跃起,身后的三女随后也跃起,四道凌厉的剑光汇聚在一起,如同匹练一般划过夜空,向人群中冲刺过来。

众人一阵慌乱。血光一闪,席中一个中年男子颤抖了两下,血喷涌而出,胸膛上被刺出了四个深深的血窟窿!

“来人,抓刺客!”人群四散奔逃着,江夏王府的家仆侍卫们鼓噪着。

薛枫将豫章四女保护在身后,只望见四道银色的婀娜身影和一个青衣男子手持宝剑趁乱冲向了江夏王府的后院。猛然,泉盖莺歌回头,手一动,一道白光飞闪而至,薛枫反手一抄,捞在手中飞快地纳入袍袖。

被刺身亡的是,刚刚从高丽回朝述职的首任安东都护名宁都尉蒋平。一阵骚乱之后,才有家仆回过头来想起倒在血泊中的蒋平,但为时已晚,早就断气了。

宴席不欢而散。众人急匆匆出府而去,薛枫带着豫章等女也随着混乱的人流,出门上了车轿。

初夏的夜晚,空气潮湿,热风拂面。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上。长安城的大街上,飞速奔驰过5匹红色的骏马,卷起阵阵尘土飞扬,向城门的方向犹如红色闪电一般远去,远去了。

泉盖莺歌心头又是喜悦又是酸楚,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人潇洒的神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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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楼。风铃儿肃手抚琴,一曲古韵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地在十指下勾拨而出,时而低哦,时而吟唱,时而缠绵,时而感伤,美妙的音符在夜空中久久地回荡着。

两颗珠泪滑下,她手一颤,琴音嘎然而止,琴弦崩然断裂,右手食指上划破一道浅浅的血痕,一滴血珠凝聚着,转而带着一丝血光泻落在琴身之上,似乎激起断肠的余音了了。

回过头望了望里间已经快要睡着的那个变态男子,她心中的万般哀伤和千种愁肠,都化为一种深深的憎恨和愤怒!起身,走到龛台前,仍旧取出几粒丹丸,泡入茶盏之中。

推开窗,东方的夜空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要亮了!她喃喃自语着,深深吸了一口清凉而新鲜的空气,脸上浮起程式化的媚笑,端起茶杯,向里间走去。

“老爷,喝杯茶润润喉吧。”她半跪在床榻前。长孙冲微微睁开双眼,“起来吧,我刚好也口渴了。”

接过茶,他一仰脖子就灌了进去,顺手将茶杯交给风铃儿,然后再她胸前抚摸了几下,“臭婊子,别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老子一年来可花了无数的金子在你身上。可老子却没碰你一下,你知足吧你!”

风铃儿突然抬起头,妖媚地笑了,掺杂着一丝怪异,“风铃儿就在这里,爷随时都可以享用。”说着,她三把两把地将亵衣脱下,全身精光地站在长孙冲面前,“风铃儿愿意服侍老爷。”

“呜呜。”长孙冲先是一愣,继而低沉地如野兽一般嘶吼着,全身斗颤,抬脚狠狠地踹在了风铃儿柔嫩的胸膛上。

一声惨叫,风铃儿原地翻了跟头,仰面朝天痛苦地躺在红地毯上,私处毕显,春光无限。她的眼中滑过深深的嘲讽,“打吧,打吧。风铃儿愿意承受一切!”

长孙冲脸色铁青,手哆嗦着。突然,他痛苦地悲鸣着,冲出房门,冲下楼去。

接近黎明的长安城中,因为江夏王府的刺客,已经满城戒严。一队京兆尹的巡逻士卒们,眼前闪过一个面色凄厉的几近于疯狂的人影,狂奔而去,士卒们鼓噪着呐喊着一路追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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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幕后老板

长孙冲如同厉鬼一般,昏迷在长孙府的门口,要不是长孙府中的家仆发现了,他早已被京兆尹的巡逻士卒们当疯子和刺客抓起来关进大牢了。

当家仆们七手八脚把长孙冲抬进府去的时候,长孙冲已经起身准备上朝了。看到长孙冲一身的酒气和满身的泥土,他愤怒地颤抖着,半响,扭头不顾而去。坐在车轿里赶往皇城的路上,他的手一直都在哆嗦着,心乱如麻,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朝上。

薛枫低头瞅瞅自己身着三品朝服,头戴乌纱帽的样子,不禁暗自一笑。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站立于这古代王朝的朝堂之上,与历史书中的这些帝王将相们一起议论国事参政议政了。诡异的命运!叵测的命运!

毫无疑问,今天朝堂之上,朝臣们和李世民商讨的“话题”就是昨日李道宗府中的舞女刺杀蒋平案。这些人,包括薛枫在内,几乎都是目击者和证人。议论来议论去,其实也没有一个结果,还是交由京兆尹衙门查办而已。还有,蒋平之死,朝廷如何“盖棺定论”?也是一个问题。

薛枫没有参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刺客的真实身份,尽管他还没有搞清楚,泉盖莺歌为什么会混入李道宗府中,利用王妃的生日宴会行刺蒋平。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文武大臣还在喋喋不休地议论刺客之事,以及蒋平的“官方评价”,薛枫有些不耐了。出班跪倒在地,大声道:“臣有本奏。”

“哦?驸马平身,讲吧。”李世民疲倦地摆了摆手。

“陛下,臣前日所奏之商务司相关运作事宜以及统一收取商业税费的本章,不知陛下批阅过没有?”薛枫道。

“哦,是这个,朕已经看过了,正准备让大臣们议议。诸位爱卿,关于由商务司统一收取商务税费的事情,众卿以为如何?”李世民端起龙案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陛下,臣以为不妥,绝不可行。我大唐自立国以来,从太祖皇帝到陛下,一直施行仁政,宽以待民,税费一向较低,百姓感恩戴德,天下太平。如今,倘若客以重税,会激起民变。”刑部尚书张亮出班道。

“臣也以为,不可。目前我大唐税费一向由地方衙门负责征收,提留后上缴国库。如果将收税权收归朝廷,地方衙门就没有了这一块惯例的经费,衙门中的一干人等靠什么发放俸禄?”长孙无忌和诸遂良同时站出,异口同声地奏道。

“驸马,张爱卿和长孙爱卿、诸爱卿之言甚是有理,税费之事,关系地方稳定,不可轻动啊。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还欠斟酌。”李世民微微一笑。

“陛下,臣以为,三位大人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臣所言收归朝廷统一管理的税费只是商务税费,还有很大一块税费由地方衙门管理支配,不会对地方造成很大的冲击。”薛枫大声道,“我大唐开疆辟土,四处用兵,征战多年,国库已经空虚。而商务繁荣,商者利润颇高,适当提高一定的税费比例,不会影响市场稳定。国库越充盈,国力就越强盛,大唐强盛了,天下就会更加太平,商业也会随之更加繁荣。这是一件利国利民利商的好事,怎么能说是动摇国本呢?”

“陛下,我大唐要想永为万国之领袖,陛下要想永为天下之天可汗,大唐必须要不断提高国力。朝廷有了钱,才能强盛军队,永葆万世之辉煌!”薛枫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声调变得激昂起来。

“有理。不错,国力强盛才能永为万国之领袖,驸马说得很好!”李世民被薛枫一番话激起了漫天豪情,“玄龄,你意如何?”

“陛下,臣认为,薛大总管之言有理。适当提高商业税费,以补国库之空虚,势在必行。但商务之事,所只涉及商务,但也与朝廷根本息息相关,臣觉得,要慎重而行。”房玄龄缓缓扫了众文武大臣一眼。

李世民暗自点头,房玄龄一心为公,看得深远。这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们,还有地方的各级官吏以及分封的大唐宗室,至少有一多半是长安乃至整个大唐商业的幕后老板。为了减轻国库的负担,腾出财力来养兵征伐,朝臣以及各级官吏的俸禄与亡隋比起来,要低很多,而正因如此,朕才默许了这种状况的存在。要不,光是庞大官僚群体的俸禄,就要把朕的国库榨干了。

“驸马,此事关系重大,容朕再斟酌。”李世民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他何尝不想让国库充盈起来?但如此牵动众多朝臣和宗室利益,岂能动得?

薛枫自然明白房玄龄话中的意思。一看李世民又打起了退堂鼓,他心中一急,正要再奏,李世民已经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诸位爱卿,朕有些倦了,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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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薛枫越想越郁闷。自己忙活了半天,敢情到头来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想着想着,便有些心灰意冷。

高阳这个时候却忙的不亦乐乎。昨日一公开展示,花露琼浆顿成长安城中贵妇人眼中的一件“稀世珍宝”,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几十拨人过府来恳求索要了。豫章等不胜其烦,就一概推给了高阳。

看着高阳口干舌燥的模样,薛枫顿觉有些好笑。心想,让你炫耀,这会有苦头吃了吧?不过,他马上就眼前一亮:既然这么受欢迎,那么,我何不批量生产,用于商业运营?一来打发时间,反正商务司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了;二来,赚钱养活四个老婆嘛!他越想越兴奋,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把这个想法讲给四女听,得到了一致的赞同。毕竟,当时来说,权贵们当幕后老板的行为太普遍了。

说干就干,薛枫就在府中开辟了一个专门加工花露琼浆的“车间”,让部分家仆充当工人,有的外出采集花瓣,有的按照薛枫的吩咐和指导,在各道工序中各司其职。

一瓶瓶的花露琼浆生产出来。第二天一早,薛枫便让人在长安最繁华的西市租赁了间店铺,由豫章府中的二管家李安带领几个家仆充当掌柜和伙计,当即就开业卖起了花露琼浆,每瓶定价1贯钱。这价格算是很高了,按照当时的物价来说。

当天下午,李安急匆匆跑回府中,见到薛枫便高呼,“驸马,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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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枫手挥龙渊,喝道:欲知后事如何,请收藏、推荐!

第二十三章月圆之约

“不好了,驸马爷,咱家的花露琼浆被抢购一空,府中生产的根本就跟不上趟,现在,铺子外面围满了要货的顾客,小人急得不知怎么才好。”李安气喘吁吁,火爆的销售场景,激情的购买人流,让他大开眼界。

“不要着急,咱们去看看生产的怎么样了。”薛枫淡淡一笑,带着李安就往“加工车间”的地方走去。

院落里,人来人往,忙个不停,但毕竟,手工加工,速度太慢。薛枫紧皱眉头,怎么才能提高出货的速度呢?

这时,一个青年家仆走了过来,“驸马爷,小人觉得,咱们出货速度之所以慢,有两个原因。”

薛枫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和气地说,“你说下去。”

青年家仆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地侃侃而谈,“其一,是人手太少,且技能不熟练;其二,是原料主要是花瓣,采集太慢,屡屡出现空挡。”

薛枫眼前一亮,“你继续说。”

青年抬起头,勇敢地望了薛枫一眼,声音变得激昂起来:“驸马爷,小人以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两方面着手。第一,扩大人手,经过统一培训后再“上岗操作”;第二,由我们自己派人采摘花瓣变为花钱雇佣百姓去采摘。这样,既提高了效率,又省下了很多劳动力。”

“好!有见地!你叫什么名字?”薛枫猛然拍了旁边的李安一下,把李安吓了一跳。

“回驸马大人,小人原姓张,入府后改名李维。”青年低头小声道。

“你读过书吧?”

“嗯。小人自幼跟父亲读过几年书,因为家境贫寒无以为生才入公主府当了家仆。”

“好,这样,我把花露琼浆的制作事宜就交由你来负责,人手调配也好,原料采购也罢,一切都由你来管理。李安,吩咐下去,提升李维为本府商务总管,薪水按照你的标准发放。”薛枫深深地看着李维。

“是!李安明白。”李安暗暗心想,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可谓是一步登天,从最底层的家仆一跃成为和自己平级的总管。

“多谢驸马爷栽培,李维一定尽心竭力做好份内之事。”李维感激地跪倒在地,叩拜下去。

“起来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里管理好,好吧,干活去吧。”薛枫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李维起身而去,李安也离去。薛枫转了一圈,也自离去。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他逐渐产生了建立一个商业王国的初步构想。

薛维真是一个人才,几天的功夫就把花露琼浆的制作生产,管理得有条有理,生产效率和生产规模大幅提升,每天居然可以生产1000瓶左右,虽然还是供不应求,但相对来说,已经很可以了。

可就在薛枫要求李维继续努力提高生产量的时候,他却说,“驸马爷,小人以为,我们非但不宜再提高产量,还应该限量销售。”

“哦,为何?”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我们限量销售,才能维持产品的价格。”李维低低说道。

“哈哈哈!”薛枫兴奋地大笑,“你真是一个商业天才,好,就按你说的办。”

“驸马爷过奖了,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另外,此外,时下是夏季,花卉众多,但如果到了秋季、冬季,花谢季节,我们该如何获得原料呢?小人以为,我们应该未雨绸缪,提前储存原料,将其加工成液体花油后储存起来备用。”李维抬起头,俊朗的脸上挂着恭敬的笑意。

“很好,你能举一反三,不错,就交给你去办吧。我今天把配方也交给你保管,一切都由你负责。记住,一定不能把配方泄漏给他人,除了你之外,任何人不许知晓配方。你懂吗?”薛枫点点头,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小的明白。驸马爷对小的恩情,李维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完。李维即便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驸马和四位公主的事情。”李维跪下,声音虽小,但很是坚定。

“起来。好好干,花露琼浆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会有更广阔的舞台去展示你的聪明才智。”薛枫和缓地说着,扶起了他。

……

花露琼浆的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李安在西市铺子的销售额每日就达到了1000贯,可谓是财源滚滚。而且,在长安城中掀起了一股新风尚——使用花露琼浆。当然,普通老百姓是买不起的,一贯钱可以让全家人一个月不用挨饿,哪能舍得去买一瓶香水呢。但在商贾富有阶层和官僚贵族群体中,薛氏花露琼浆可不是一般地吃香,那些小姐、夫人们,一个个都以喷洒花露琼浆为新的时髦行为,就跟现代社会中,富人对名牌产品的追捧和青睐是一样的。

奢侈品,永远都是属于富人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有了钱,品味就高,没有钱,一切都免谈。

※※※※※※※※※※※※※※

花露琼浆的生意走上了正轨,薛枫派人去商务司衙门通知张子聿等人安心等待,继续做好准备工作。他相信,牛奶和面包总是会有的,苦难和挫折总是暂时的。

商务司有张子聿四人在撑着,花露琼浆生意有李维和李安照应着,薛枫倒是闲了下来,平日里与豫章等人吟吟诗谈谈画,与孙思邈和孙延真切磋一下医术,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夜色如水,风卷热浪滚滚。薛枫抬头望了望夜幕上圆盘一样的明月,叹息一声,今儿个十四,明儿个就是月圆之夜了,是泉盖莺歌与自己订约的日子了!

那日,泉盖莺歌扔过来的是一面白色的手帕,手帕上有几个她匆忙间咬破手指写下的凌乱血字:月圆之夜,长安城外山顶与君一会。薛枫喃喃自语,月圆之夜,你我相见又能如何呢?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样从脑海中不断闪过:与美共乘一骑,树林烤鱼,独斗群狼,帐中养伤,麦谷相离……泉盖莺歌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甚至连那款款的轻笑和额头微皱,那英武的身子和丝毫不加遮掩的深情,都一起涌上心头,他脑子里一片迷乱神摇,就这样痴痴地立在夜幕中,久久地回味着。

这时候,不远处,一道白影袅袅而来,温宛的吟唱声轻轻传来:莫道花开早,春梦意迟迟;夜深人已静,月明觅芳踪……

第二十四章人伦之辨

白影近了,一阵幽香传过。

薛枫叹息一声,赞道,“延真小姐好诗。”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更显出尘脱俗的孙延真用手拢了拢披散的长发,“薛驸马,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

“呵呵,夜间燥热,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延真小姐,你怎么还没睡下?可是府中招待不周?”薛枫微微一笑。

“不,我与你一样,出来走走,看看着九天圆月,一敞内心胸怀。”孙延真手指明月,一缕月光顺着她的手臂仿佛被接引过来,娇颜如画,肤白似雪,白衣胜雪,微风扶过,飘飘欲仙!

“薛驸马,延真在峨眉山学艺十载,奉师命下山积修外功,再过几天,延真就要向驸马和几位公主告辞了,游行天下,利用平生所学造福众生,是延真的宿愿。”孙延真低低而言。

“怎么,延真小姐要走了?”薛枫愕然,没来由地一阵失落,“莫非是薛枫照顾不周?”

“不,驸马和公主对延真礼遇极高,延真心里清楚。但延真还要去天下间转一转,看看我大唐的大好河山,为大唐百姓做点事情。”孙延真的声音越来越低。

“哦,要走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这不是驸马的诗作吗?呵呵,延真这几日可是拜读了不少驸马的大作,听闻了不少东征高丽的神奇之举,驸马才情之高、文韬武略,延真仰慕得紧呢。”孙延真再次望向明月,声音有一丝轻颤,“可惜,似乎,延真与驸马相识太晚了……”她顿了顿,缓缓行去,“夜已经深了,延真回房去了。”

※※※※※※※※※※※※※

“枫哥,太阳都老高了,我们出去了,豫章姐姐她们肯定在等我们用早餐呢……这样,让她们笑话湘兰。”柳湘兰环绕双臂,把俏脸紧紧贴在薛枫的胸膛上。

薛枫嘿嘿一笑,眼睛飞快地往她短小亵衣下的浅浅的乳沟,那微微鼓起的两团还不是很成熟的丰盈,“再睡一会吧。”

听到薛枫故意加重的“睡”字,柳湘兰羞不可抑,立即触电一般脱离薛枫,身子蜷曲在被窝中,“别了,别,我们起床。”

门外,一个侍女轻声道:“驸马爷,公主,太子殿下来访,豫章公主让奴婢来请驸马爷和嘉文惠公主。”

“哎呀。快起了,枫哥。”柳湘兰手忙脚乱地掀掉被子,飞速穿上衣裙,然后取来薛枫的衣袍,温柔地为他更衣。两个人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客厅。

“薛枫见过太子殿下(湘兰见过太子殿下)!”

“自家人何必这么多礼,来,驸马,坐下说话。我今天来有两件事。第一,商务司收取商务税费之事,目前急不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本宫再向父皇提起就是……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等……”说到这里,李治悚然一惊,忙岔过话去,“第二件事情呢,顺便向你要一点小玩意。”

“哦?太子殿下吩咐就是。”

李治犹豫着,还是勉强笑道:“驸马,能不能给本宫几瓶花露琼浆啊?”

“啊?怎么,太子殿下也要用这个?这可是女子专用之物哦。”薛枫一愣,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不是本宫用。”李治微微有些尴尬,脸色一红。

“王兄,是给王妃的吧,豫章送你几瓶。”豫章笑道。

“豫章,太子肯定不是给太子妃的,我知道他给谁。”高阳神色诡秘,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

“高阳姐姐不要取笑我了。”李治心头一跳。

“怕什么?太子,我就看不惯你的敢作不敢为。你不就是喜欢武才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我支持你!”高阳晒然一笑,声音变大了。

“你!”李治一惊,面红耳赤。薛枫与豫章、长乐、柳湘兰面面相觑,只好保持沉默。

“高阳姐姐,凡事不可乱说。”李治缓缓说道,面色阴沉下来。

“哦?我乱说?你敢说,你不喜欢武才人?你们之间没有什么?”高阳冷哼一声,“你何必不承认呢,我们又不是外人,又不会给你外传。再说了,这在宫中,在长安,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唉。”李治无力地看了高阳一眼,垂下头去,呆在那里。

“高阳,你别说了。太子殿下,关于此事,薛枫略有耳闻,有两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薛枫想起再过几年武媚娘当上大唐皇后,独揽大权,大肆屠戮李氏宗亲,心里就很不舒服。他早就下定决心,一定想办法阻止武媚娘当权。否则,李家王朝就完了,大唐盛世也因此走了下坡路。尽管,武媚娘当政,还是有一定作为的。但,如果李唐被颠覆,自己作为李氏驸马,命运就惨了,为了自己……

“驸马请讲无妨。”李治低声叹道,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与武媚娘之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多人都是心里明白装糊涂,没人敢像高阳这样敢说而已。

“我能理解太子殿下,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也相信,太子殿下对武才人的感情是真诚的。但,太子是一国之储君,凡事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因私情而废公。此其一。武才人乃当今皇上的才人,太子殿下作为晚辈,与之相恋,不合人伦大礼。此其二。武才人心机缜密,志向远大,喜权术好政治,此等女子充盈后宫,日后恐祸患大唐。此其三。望太子殿下三思!”薛枫沉吟着,咬咬牙,还是说出了这番貌似有些僭越的话。

李治面色大变,半响没吭声,但眼神里没有震怒,却明显有一丝苦涩和痛楚。

这时候,高阳却站了起来,“明堂,没想到,你居然也这么世俗和狭隘。太子追寻自己的真爱有什么不对?不错,武才人是父皇的才人,但父皇后宫三千,有多少人被冷落在深宫?她们中有多少终其一生也见不到皇上的面,更何谈幸福了。我觉得,太子没错。”

“你懂什么?!”薛枫有些恼火,这个高阳,怎么老是出来捣乱,自己正想从旁侧击给李治上上课,她又搅和进来。

“哼,男人都一个样,都自私!”高阳嘟囔着坐下,面色中带着不甘心。

“你,你!与长辈的女人,这不合人伦啊,高阳。”薛枫强忍住气,低低说道。

“什么人伦?按照你们男人的逻辑,凡是宫中的女人,哪怕是一个宫女,都是父皇的人。”高阳抬起头,激烈地应道。

“你真是没治了。难怪,传闻你与吴王李恪……”这话一说出口,薛枫就大感后悔,自己一时情急,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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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高阳出走

高阳呆了一呆,脸色由红转白,颤抖着站起身来,手指着薛枫,放声大笑,不过笑声中带着悲愤和哀伤,“好!明堂,你很好!我就是爱吴王李恪,怎么了?这不是谣言,是真事!”说罢,她拂袖而去,脚步有些踉跄。

“高阳姐姐,你不要这样啊。”豫章追了出去。

“明堂,你今天说话有些过分啊!”长乐幽幽说道。

“唉。”薛枫一声长叹,站起身,向李治一拱手,落寞地站在那里。

李治尴尬地苦笑几声,“驸马,本宫也告辞了,你快去找高阳认个错吧,她性子急,别弄出事情来。”

一场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还不仅如此,当天上午,高阳就失去了踪迹,带着她的一些随身衣物和几个侍卫侍女,离开了豫章府,不知所踪。豫章派人四处找寻,也毫无结果。

薛枫心头既郁闷又后悔,跟吃了屎一样。他倒不是认为高阳与李恪有什么“私情”,而是关于“高阳与李恪的朦胧情感”,野史上留下了诸多“记录”,他读得多了,无形中就在心里种下了一种印象:活泼好动、敢爱敢恨的高阳,其初恋“对象”就是她的同父异母兄长吴王李恪。今天情急中顺嘴就来,有些口不择言了。

李恪在李世民的儿子中,文武全才,英气逼人,可以说是最出色、也最像李世民的一个。李世民甚至曾经想过,要立李恪为太子。但因为李恪不是嫡出,加上他的生母是隋炀帝杨广的女儿,因而他虽然是皇子,但遭遇却很尴尬。来自于兄弟姐妹间的排斥和大臣贵族们的冷眼,让他在大唐王子中成了一个孤僻的另类。

高阳确实对李恪有好感,少女的心里曾经以李恪为标准定下了自己的择偶方向。她是唯一一个与李恪保持亲密来往的皇子女,李恪也很是喜欢于她,这种情感虽然超乎于普通的兄妹情感,但绝非有什么苟且之事。至多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对出色异性的一种好感罢了。

薛枫的一句无意之言,深深刺伤了高阳的心。她并不怕谣言,但她却伤心于自己所爱的男人,与世俗之人一样对自己存有偏见。

就在薛枫为高阳出走而苦恼、府中乱成一团的时候,中午时分,江夏王府来人了。

“神机驸马大人,我家王爷派小的来请驸马爷过府去为王妃诊病。那日刺客事件后,王妃受到惊吓,至今卧病在床。王爷遍请长安名医,服药数日都不见效。我家王爷说了,驸马爷医术精湛,请驸马爷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过府为王妃疗治病痛。”

薛枫正有些心烦意乱,听了这话,淡淡道,“回去告诉江夏王爷,薛枫只是略通医术,恐怕看不了王妃之病,还是请王爷另请高明吧。”

“这?”江夏王府的家仆为难地搓了搓手,呆在了那里。

“明堂,不,不要这么回绝江夏王。”豫章嗔怪地扫了他一眼,“要不,请孙先生过府一看吧?”

“公主,我父亲正忙于整理他的行医心得,这样吧,驸马爷,延真也粗通医术,我陪你一往如何?”孙延真缓缓走过来。

“那敢情好。延真小姐医术精湛,又通针灸,一定会手到病除的。”豫章笑着,低声道,“明堂,还是走一趟吧,你刚刚入朝,不宜为这种小事得罪江夏王。”

“唉。”薛枫长吁一口气,“豫章,这样下去不行,我成了一个业余的免费大夫了,人家看病还收诊金,我看病白忙活一场。也罢,就走一趟,延真小姐,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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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王妃慵懒地靠在锦被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是波斯进贡来的稀有珍品,李世民赐给李道宗,他自己舍不得用,就给了自己后娶的新王妃了。

“爱妃,且慢烦忧,再等会,薛驸马就快到了。他医术高明,一定能为爱妃尽除病痛。”李道宗爱怜地给张王妃盖了盖毯子。中年丧妻后又新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他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宝贝得不得了。

“王爷,妾身浑身没劲,动动哪里都酸疼,眼晕头痛,怕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她眼睛一红,两颗豆大的泪花儿眼看着就滑出眼眶,顺着粉红的脸颊滚动下来。

“瞎说。爱妃就是受了惊吓了,没什么大碍。”李道宗连忙用手为她抚去了泪珠,小心地哄笑着。

“王爷,神机驸马薛枫到!”一个家仆在门外道。

“快请!快请!”李道宗起身迎向了门口。

薛枫一身青袍出现在门口,拱手,“王爷,薛枫有礼了!”

“驸马何须这么客气?王妃有病,驸马赶紧给瞧瞧吧。”李道宗肃手让客。

张王妃看着潇洒从容,英俊飘逸的薛枫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奇光,目光紧接着转向了他的身后,一个白衣丽人神情淡定地站在一侧,目无表情。

“薛驸马,有劳了。这位是?”张王妃有气无力地笑道,声音依旧是那么柔媚。

“哦,王爷,王妃,这位孙延真小姐,是薛枫的……师妹,医术精湛,薛枫特意请来与我一起为王妃诊病的。”说着,他看了孙延真一眼,孙延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躬身一福,“民女孙延真见过王爷,王妃!”

“好,好!不必多礼!驸马啊,咱们快别客套了,快开始诊病吧。”李道宗有些迫不及待了。

薛枫刚欲伸手去探张王妃那如同茭白一般细嫩的玉腕,眉头一皱,起身,“延真小姐,还是你来吧。”

“也好,延真放肆了,王妃请平躺下,尽量平缓情绪。”孙延真轻盈地走过来,坐下,伸出两根手指扣住了张王妃的脉门。

张王妃艳丽的脸上悄然闪过一丝慌乱,头一侧,水汪汪的媚眼瞧向了薛枫。薛枫一怔,微微转过头去,避过了她有些热辣的目光。

半响。孙延真脸上浮起怪异的神色,坐在那里思索着。李道宗紧张地问:“姑娘,爱妃不要紧吧?”

孙延真摇了摇头,“薛驸马,你且来试试脉。”

薛枫哦了一声,心想,难道,还真是难治之症?依孙延真的医术,她如果治不了,自己又能如何?毕竟,要论起真正的中医之术来,他比孙延真可差得太远了。因为,他本来就是被赶上架的一只鸭子,(奇*书*网.整*理*提*供)只是掌握了大量的医学理论和很多医者的医术经验心得罢了。唯一比她强的是,他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医学理念比较先进和科学。

薛枫伸手扣住了张王妃的脉门,滑嫩的肌肤和跳动的脉搏,让他触手微微有些异样。张王妃的目光越来越媚,越来越火热,在外人看来,她是紧张和病情严重,可薛枫却隐隐感觉她的目光很是有一些暧昧。她是一个王妃,如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正在出神,身旁的孙延真轻轻咳嗽一声,薛枫屏住呼吸,将精神转移到她的脉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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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竞争对手

薛枫起身,与孙延真对视一眼,“王爷,待薛枫与延真小姐会诊一番。”说完,他带头向屋外行去。孙延真扫了张王妃一眼,跟随而出。

“延真小姐,王妃的身体情况,你判断如何?”薛枫倒背双手,在院中缓缓踱了几步。

“脉息平稳,脉象正常,没有任何病症的迹象。”孙延真冷笑着,“没病让瞧病,能看出病来才怪呢。我看她不是让你来给她看病,是她要看你吧。”

薛枫涨红了脸,欲要发火,又慢慢平静下来,尴尬地道:“延真小姐,不可妄言,这是江夏王妃,非比常人哪。不过,你说得不错,她确实是没病。”

“延真失言了,驸马莫怪。”沉默半响,孙延真惊讶于自己刚才的失态,使劲平缓了下情绪,脸上浮起一片红晕,语气又恢复了平淡。但心里,却是三只小兔子赛跑,扑通扑通地直跳。

“对了,我怎么又成了你的师妹了?乱说话。”孙延真突然又嗔道,脸上的微微羞意和嗔意,让薛枫看得心里一荡,强笑道,“我视先生为师,延真你岂不就是我的师妹?”

薛枫无意中省略了两个字,直呼其名,孙延真听了没来由地心中又是一阵砰砰直跳,脸上的红晕更重了,只好顺势转过身去,背对薛枫。

“驸马,爱妃之病到底如何哪?”李道宗急匆匆地走出门来,问道。

“王爷,王妃无碍。或许是惊吓过度,调养几天就可以了,不用服药,因为她没病。”薛枫淡淡道,心中浮起些许怒火,这小娘们撒娇赖在床上不起来,没病装病,害的老子白跑一趟。

“父王!啊,薛驸马!”一身翠绿衣裙庄重淡雅中不失靓丽活泼的鸾凤郡主缓缓走来,远远地招呼道。

“没病?”李道宗嘀咕着。

“王爷,王妃的确没病。将养两天,就没事了。目下不过是受惊过度,精神有些紊乱……”孙延真插嘴道,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望着已经走到跟前的鸾凤郡主神色变幻默然不语。

“延真小姐,这是鸾凤郡主!”薛枫唤道。

“哦”,孙延真答应着,眼睛还是盯住了鸾凤的脸部。她上前几步,轻轻问,“鸾凤郡主,你可是每日子时都会头痛和腹痛?持续盏茶的时间?同时,附带有浑身冰冷,手脚麻木之症状呢?”

鸾凤大惊,连忙抓住孙延真的手,“这位姐姐,你怎么知道鸾凤的隐疾呢?”最近三个月来,她每日半夜子时都会发病,但疼痛感并不强,且只持续盏茶的时间,她还以为是自己月事不调引起的小毛病,也没太在意。再加上,母妃亡故,府中除了父王一个亲人就是家仆侍女,她又跟谁讲这种羞答答的事情呢。

“王爷,你看,鸾凤郡主的脸上,有一道青丝在血脉中流动着,这是一种……一种很罕见的怪病,必须要尽快治疗。”孙延真转首看着李道宗。

李道宗一惊,这王妃没病,女儿倒有病了?他赶紧满脸堆笑道,“本王就鸾凤这一个女儿,还请孙小姐妙手回春哪!”

孙延真点点头,冲鸾凤笑道,“郡主,如果明日无事,请到豫章公主府中来一趟,延真为你针灸疗治。”

……

回府的路上,薛枫和孙延真没有乘车轿,并肩步行在长安繁华的大街上。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薛枫在想高阳到底去了何处,而孙延真却在不住地回味那一声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延真”。

孙延真蓦地叹息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一个当朝驸马,叫自己一个民女什么都不为过,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半是欣喜半是迷茫的干什么?

“延真小姐,鸾凤郡主到底得了什么病?”薛枫顺口问道,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啊?哦,其实,她没病。”孙延真深吸一口气,眼睛望着前方的街道,过往的行人如织,不住地从他们身边穿过,她的心,不由地又是一阵无助迷惘。

“没病?”

“是没病。是中了毒,但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刚才就没有道出实情。我想,一个堂堂的王府郡主,怎么会中毒呢?”孙延真长裙飘飘,脚步加快,前行了几步,又转过身望着薛枫。

一个家仆匆匆从前方奔跑而至,气喘吁吁,看到薛枫和孙延真大喜,“驸马爷,大事不好了,李安大管家让小的来报告驸马爷,在我家花露琼浆店铺的对面,今天新开了一家铺子,卖的也是和我们一样的花露琼浆,但价格却便宜一半。”

“什么?”薛枫一愣,他想了想,挥挥手,“到他们的铺子里去买一瓶,回来交给我。”

家仆应声而去。

等薛枫和孙延真回到府中的时候,家仆已经买回来了。薛枫发现,虽然质量和香味比自己的略差,但基本上做到了形似和神似。他诧异不已,这种东西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唐朝人怎么能有此创意?难道,是配方外流出去了?但很快,他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据他的观察,李维此人忠贞不二,且寸步不离府中半步,配方除了自己,就他掌握,这绝无可能。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决定,亲自去看一看。他带着李维来到了同样位于西市的那家张氏铺子。只见,门庭若市,生意火爆,而对面的薛氏,却变得非常冷清,门可罗雀。

薛枫给李维使了个眼色,李维挤上前去,大喝一声,“神机驸马大人到此,闲杂人等回避!”

一众购买花露琼浆的顾客(大部分是女客)听了,不情愿地嘟囔着逐渐散去。掌柜傲慢得很,走出柜台,略一躬身,“驸马大人驾到,小人有失远迎,请问有何贵干?”

“大胆,见了驸马,胆敢不跪?”李维一声厉斥。

“小的只是一个商人,且此地乃是集市,在小可的店铺之中,驸马虽身份高贵,但既然进得本店也是一个顾客,岂有掌柜的叩拜顾客的道理?”掌柜是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精明强干,神色倨傲。

“好,很好!”李维刚要发作,被薛枫止住了,“我且问你,贵店的花露琼浆从何而来?”

“自然是本店自己加工制作所得。”掌柜昂然不惧。

“胡说,花露琼浆乃驸马大人的发明,你们从何而来?”李维忍不住斥道。

“这倒奇怪了,难道只有驸马大人才能想到用花瓣和酒加工花露琼浆吗?本店此法学自波斯,加了张氏的创新,与驸马大人的发明没有任何关系。”掌柜冷冷说道。

李维还要说,薛枫笑了笑,打断了他,“掌柜的,我也没说你们的制作之法模仿自薛氏。就是有些好奇,随便问问而已,不要见怪哦。”

“天下人做得天下事,驸马大人是当朝英才,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掌柜神色变得和缓了一些,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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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山颠之会

“呵呵,好,告辞!”薛枫转身出了店铺,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如火的骄阳悬在当空,但他却没有流一丝汗。他仰首看了看烈日,口中发出一声冷笑,大踏步离去。

店铺四周聚集的没有离去的顾客们,顿时重又围拢过来,张氏店铺中又传来一阵喧嚣。

薛枫边走边想,看来这并非是配方外流,而是人家模仿自己的香水自己琢磨配置出来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只要知道原料,多试验几次搞出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问题在于,这家店铺的掌柜何以敢以如此态度对待自己这个神机驸马?看来,他的背后,必然是有大来头,否则,一般的商贾,看到自己,也不致于如此狂傲。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样忿忿不平的李维,“李维,立即告诉薛安,立即降价,由一贯钱一瓶降为500文。”

李维应声而去。价格骤降,顾客又回来不少。但马上,张氏也跟着降价了,降为400文……一番价格大战下来,两家互相压价,到傍晚,市面上的的花露琼浆已经卖到了50文,与成本相差不远了,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图了。

听到李安的报告,薛枫沉吟一会,淡淡一笑,“薛安,再降,降为10文。”

“驸马爷,不会吧,10文?我们连成本也不够了!要赔很多的。”李安狐疑着。

“我们赔本,他们也赚不了。去吧,我自有主张。”薛枫冷哼一声。

薛氏的价格降到了10文,紧接着,马上,一个惊人的消息又传来:张氏的花露琼浆,免费赠送,见者有份!消息传开,长安城中,顿时轰动。排队索取花露琼浆的人,络绎不绝。就连一些普通百姓,都参与进来。

李安哭丧着脸,“驸马爷,这可如何是好?”

薛枫听了,居然笑了起来,“好,不错,有魄力,李安哪,我们停止售货,关门停业。”

薛枫尽管胸有成竹,但还是有些震惊。这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大的财力和魄力,非要跟自己战斗到底。他粗略算了一下,加上包装瓷瓶、原料以及人工,一瓶花露琼浆的成本起码在30文,仅仅一下午的时间,张氏起码赔进了1000贯。

“既然要玩,咱们就玩到底,看看,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薛枫望着李安垂头丧气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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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郊的苍桓山。山之巅,月满盈。

薛枫昂首站在一块巨石上,迎面,山风阵阵拂面而过,虽然是夏季,也微微有些凉意。明亮的月光倾泻下来,将他的身影拉长,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斜斜的阴影。脚下,崎岖的山路上,远远闪现着5个黑影,如星丸跳跃,只扑山顶而来。

近了,近了。

薛枫脸色一如往常地平静,但心却在跳动着,一如那5个黑影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神机驸马,薛枫薛大人,如今春风得意,可还记得故人莺歌吗?”夜色中,黑影处走出一个一身黑色夜行服武士装束的长发丽人,声音微微有些伤感。

“莺歌公主,久违了。”薛枫长吸一口气缓缓道。

“如今国破家亡,流离失所,莺歌还叫什么公主?”泉盖莺歌身子抽动了一下,“原以为,你我此生再也无缘相见,岂料,还是见了。”

薛枫无语。

泉盖莺歌目光流转,继续道,“高丽一国沦为大唐附庸,我父亲失败服毒自杀,我都没有恨过,或许这就是高丽人的命吧。但你们那个都护蒋平,却率领乱兵洗劫了我的家,我的母亲被他手下的士卒强暴而死,我的哥哥被乱兵砍掉了一只胳膊,最后也死了,我的族人中足有百人被贩卖为奴隶。而我,要不是有几个忠心的侍女和侍卫相救,也恐怕命丧黄泉了。我好恨,我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家,我在大火中起誓:不杀蒋平,莺歌誓不为人!”

泉盖莺歌的声音在山风中激昂着,“我带着3个侍女,一个侍卫,一路跟随蒋平到了大唐长安,几次行刺都没有机会。终于,机会来了。我们伪装成胡人,以剑舞班子的身份混进了江夏王府……”

“大仇已报,我的心却片刻没有得到安宁。我还是无法忘记你,这个能为一个女子舍生忘死独斗群狼的男人!尽管,你已经是大唐的驸马。”

薛枫点点头,“倘若是如此,蒋平该杀!不过,他怎么会纵容乱兵洗劫民宅呢?难道他不怕大唐王法?”

“大唐王法?哼。大唐王法是保护大唐子民的,对于一个战败国的高丽人来说,哪里有什么公理可言?他知道我泉盖家族数代掌握高丽政权,家财万贯,他居然带着一队官兵假扮土匪,将我家洗劫一空……”

“相见不如不见,不见又盼相见。这种折磨人的情绪,莺歌快要崩溃了。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亡国,亡家,所爱之人又是别人的丈夫……”泉盖莺歌身子剧烈地抖动着,一头青丝随着摆动被山风吹拂着,乱舞着。

一个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公主,沦为一个亡国奴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这种反差和境遇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看着泉盖莺歌痛楚的模样,心中激荡起她昔日的款款深情,薛枫心头一酸,柔声道:“你,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打算?一个无国无家之人,能有什么打算?苟且偷生罢了。”泉盖莺歌抽泣起来。面对这个自己倾心相爱的男子,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无助和委屈。

薛枫几步上前,猛然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莺歌,留在我身边吧,让我来保护你。”

泉盖莺歌一颤,仰起泪花盈眶的俏脸,摇了摇头,“你那四个公主夫人能容得下我吗?我,一个亡国奴,一个刺客!”

“不,你什么都不是,你是我的莺歌。”泉盖莺歌脸上的哀伤无助,彻底击碎了薛枫心中那一层薄弱的防线,他俯下身去,吻去了她眼角的泪花,“从今天开始,没有人能伤害你。”

“你,我……”泉盖莺歌眼睛迷离,身子微颤,蜷曲在薛枫的怀里,居然渐渐昏睡了过去。她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

……

夜晚过去了,红日初升。山颠的清晨,颇有些寒意。漫天的霞光,播撒在山颠的每一寸土地上。

就这样在山巅的巨石上与莺歌相拥了一夜,薛枫的身子被山风吹得有些麻木和僵硬。他活动了下,莺歌柔声道,“枫,我……”

“莺歌,这几日,你们躲在什么地方?”薛枫将她搂得又紧了一些。

“我们在城外的一个猎户家中落脚。这家人祖上是高丽人,对我们照顾得很好。要不是他们一家的掩护,你们大唐的官兵早就发现我们这5个刺客了。”

“你受苦了。”玉人在怀,清香扑鼻,曼妙的身子,凸起的丰盈,薛枫情不自禁地一荡,俯身吻去。

莺歌羞喜交加,“枫,别,有,有人。”

“哦。”薛枫一惊,心想,我倒是忘了,还有四个观众呢,“让他们出来吧。”

“你们出来。”随着莺歌的声音,三个娇媚的女子,或从一旁的山石后,或从不远处的树杈上,或从草丛中,现出身来,互相一望,向薛枫和莺歌走来。一声长啸,一道黑影从薛枫身后的一颗大树上闪电般跃下,一个神色冷厉的中年男子站在了眼前。

3女一男,一起跪倒在地,“见过公主!”

“起来吧,如今国破家亡,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别再叫我公主了。来,见过大唐薛驸马。”

4人再次拜了一拜。薛枫淡淡一笑,“不必多礼!”

“莺歌,你暂且先回猎户家里。过些时日,我就亲自将你接入府中。”薛枫起身,顺势也扶起了莺歌。

“枫,你,你的……”

“这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只要薛枫活着一天,绝不能让我的莺歌受了委屈。”薛枫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莺歌感到一阵无言的温暖,近一年来的凄惶无助悲伤痛苦,在这一刻,就如同落叶被秋风扫荡一空了,心情异常的舒畅。

“对了,莺歌,你这位侍卫身手不凡,可否跟我几天,我有点事情想让他替我去办。”

“嗯。高忽是我高丽第一勇士,对我一向照顾有加,就像是我的长辈一样。”莺歌笑道,“高忽叔叔,你可愿意?”

第二十八章一石二鸟

高忽默然半响,心知眼前这个男人是公主的挚爱,看现在的情形,恐怕已经死心塌地跟了他了……想到这里,高忽躬身一礼,“高忽遵命!”

薛枫伸手扶起他,笑了笑,“有劳高忽先生。”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古怪地看了莺歌一眼,低低道,“莺歌,看你那天行刺的身手和剑术,比我只强不弱,怎么,我那次能轻易将你虏走了呢?而且,你既然剑术超群,狼群袭击,你居然也不帮我,害得我差点丧命。”

“枫,我的剑术是你我分别后跟高忽叔叔学的,以前的我,骑马射箭还可以,剑术可不行。为了报仇雪恨,我日夜苦练,才稍稍掌握了一些防身之技。比起高忽叔叔来,我差得远了。就算是比她们,我也差很多很多。”莺歌说着,手指恭敬地站立在一侧的三女。

“走吧,我们下山去。”薛枫朗声说道,牵着莺歌的手,带头向山下行去。

就在这一日。随着薛氏铺子的关门,一条消息传遍长安:神机驸马店铺被迫关门,人也因此急火攻心,生命垂危了。

在薛氏关门的当天,张氏就开始大幅提价,一瓶居然提到了2贯,民怨沸腾,但人家摆出了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尽管怨声载道,但买者还是不少,毕竟,花露琼浆的魅力是不可阻挡的。既可以增加女性的香气,又能消暑驱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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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李恪府中。一个面目清秀,神态潇洒的青年,急匆匆走进客厅,大呼,“不好了,高阳妹子,据说薛枫生命垂危,命在旦夕了!”

正在品茶的高阳大惊,但接着,又平静下来,“王兄,不可能的。明堂医术高明,自己怎么能病倒呢。一定又是谣言,我不相信,一个铺子被挤垮,他还能受不了,如果这样的话,说明我高阳真看走眼了,这也是一个不中用的男人。”

“不,高阳,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刚才我进宫遇到太子李治,他说去看过薛枫,他的确因为急火攻心,引发了旧疾,目前还昏迷不醒呢。”李恪俊朗的脸上,微微挂着一丝焦虑,“高阳,不管怎么说,薛枫其人我虽然没有见过、接触过,但看他的诗文和军中才能以及医术,的确是一个奇才,你能得夫如此,也是幸事了。不要任性了,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他居然听信谣言,侮辱我,他死了活该。”高阳嘴一撅,手中的茶杯却哆嗦了下。

“高阳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任性了。这样吧,我代你去看看,如果真是如此,你马上给我回去,听见没?”李恪爱怜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最投脾气也是从不歧视自己的妹子,无奈的叹息。

高阳没有吭声。李恪摇了摇头,“来人,备车,我去豫章公主府。”

李恪落寞的身影走进大厅,豫章和长乐、柳湘兰迎候在了客厅中,豫章心里奇怪地很,这吴王李恪一向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很少与别人有什么来往,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到访,真是稀客呀。

正思量着,李恪满脸堆笑,“长乐姐姐,豫章妹妹,嘉文惠公主,李恪有礼了!”

豫章微笑,“王兄客气了。”长乐和柳湘兰则肃手让座,“吴王请坐。”

李恪淡淡一笑,坐下,然后眉头一紧,“听说薛驸马病了,李恪特来看望,不知情况如何?”

“唉。明堂为了那个劳什子花露琼浆生意耗费了大量心血,谁知半路冒出了个张氏,与薛氏展开恶意竞争,明堂一怒之下,旧疾复发,现在还处在半昏迷状态中呢。太医说了,能不能醒过来,要看明堂的意志力和造化了。”长乐虽然愁容满面,眼中却全是笑意。

豫章则起身,“王兄,请随我们到卧房看看明堂吧。”

李恪点头,立即起身跟在豫章三女的后面,进了薛枫的卧室。

薛枫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之上,看上去气息微弱,真的是命在旦夕之间了。李恪一看,叹息一声,“听说薛驸马医术高明,救治了很多人。可如今,自己得病却是无能为力,看来,古人云,医者道通神但自救不得,是颇有道理啊。”

三女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叹息一声,均默然不语。李恪略微寒暄一会,便告辞离去。回到自己府中,高阳已经迎候在大门之内,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色已经显得很是焦急了。

“高阳妹子,我奉劝你赶紧回府,薛枫情况很是不妙。至今,还是昏迷不醒,这是我亲眼所见,绝非有假。”李恪深深地望着高阳,轻轻道。

高阳呆了下,“来人,备车,回府。”一行人急速返回薛府,高阳下得车来,撩起裙子,一路小跑,冲进了薛枫房中。

豫章和长乐一边一个,坐在床头,而柳湘兰则站立在一侧,看到心急如焚的高阳,三女突然齐声大笑,“明堂,好了,别装了,起来吧,高阳回来了。”

薛枫哈哈一笑,睁开双眼,从床上一跃而起,“高阳,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我说错了话,你不要怪我啊,我向你道歉!”

高阳愣在那里,一会,才如梦初醒,“你们,你们骗我!”

薛枫几步上前,一把将高阳搂在怀中,“高阳,不要生气了吧,我要不这样,你能回来吗?”

三女悄然离去。高阳在薛枫的怀里挣扎几下,抽泣起来,“你个坏蛋,你欺负我。”

薛枫吻了高阳的脸颊一下,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高阳,原谅我的失言吧。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高阳仰起挂满泪珠的俏脸,望着薛枫深情而明亮的眼神,情不自禁地翘起脚,热烈地吻住了薛枫的嘴唇。

其实,她出走也是因为一时之气。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是薛枫一时的“戏言”。毕竟,薛枫对她们几个的感情,不是虚假的。

温存半响。薛枫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牵着高阳的手,出得房来。暗道,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嘿嘿!成功了一半,第一“鸟”——高阳,已经中计了,那么,那第二“鸟”呢?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心说,“高忽,就看你的了。”

第二十九章绝心之毒

薛枫的卧房,与豫章、长乐、高阳、柳湘兰乃至孙延真的卧房,其实都在一个院落里,是豫章府中的内院。院落并不大,每一个卧房都是一进一出的套房,服侍各女的丫鬟都在卧房一侧的外间里。

院落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树下有石桌、石凳,而一侧,有一个长方形的花圃,其间,各色盛开的花卉争奇斗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昏暗的夜色中扑面而来。

门吱丫一声开了,孙延真的房间里一起走出一对丽人。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绿衣粉黛,袅袅婷婷地走来,真是羞煞了院落中的那一圃盛开的鲜花。

绿衣丽人脆生道,“鸾凤见过驸马,高阳公主姐姐。”

高阳轻轻将手从薛枫手中挣脱,迎上前去,笑道,“鸾凤妹妹,你怎么来了?”

鸾凤回头感激地看了孙延真一眼,“回姐姐的话,鸾凤到府中来,是请延真姐姐诊病的。延真姐姐真是神技,那明晃晃的金针扎在鸾凤身上,非但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反而感到神清气爽,舒服的紧呢。”

“驸马,高阳姐姐,延真姐姐,鸾凤先告辞了,明天再来。我父王还在府中等候我用晚饭呢。”鸾凤说着,微笑着点点头,轻盈地向外行去。

“鸾凤郡主……”孙延真欲言又止,轻轻唤道,“走好!”

鸾凤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那清丽青春的笑容犹如红梅盛开,让薛枫看得一呆。

高阳狠狠地掐了他的腰部一下,哼道,“坏东西,你看什么看?”

薛枫苦笑道,“我的公主大人,我看什么了啊?”

孙延真在一旁轻轻一笑,“鸾凤郡主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如花似玉的,姣姣柔柔,难怪驸马会直了眼。”

薛枫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延真小姐,鸾凤郡主到底怎么了?真的是中了毒?”

“不错。我今日为她针灸把脉,已经初步断定,她所中之毒是罕见诡异的绝心之毒。此毒,传自西域,是一种慢性之毒,刚开始服用不会对身体构成伤害,但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将身体的机能破坏,先损伤血脉,后逐渐进入心肺,一旦发作,神仙也无救。而且,毒发之日,人会神态安详,在睡梦中被甜美地走向死亡。”孙延真缓缓而言,声音既娇柔又低沉。

“绝心之毒?”薛枫喃喃自语,心想,看来,这古代社会有很多东西是很神奇的,一种毒素居然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简直可以跟现代社会中的一些化学毒剂媲美了。

“鸾凤中了毒?怎么会呢,她是江夏王的唯一女儿,宝贝疙瘩,怎么能中上这种邪门之毒?难道,是有人暗害于她?”高阳有些惊诧地皱了皱眉头。

“延真从旁侧击,也没有从鸾凤嘴里探询到什么。看起来,她对中毒一无所知。暂且不管那么多了,先为她排除了毒,再说吧。”孙延真摇了摇头,“为了给鸾凤郡主针灸排毒,延真只好再在府中呆些时日了。驸马和公主,延真回房休息去了。”

“对了,延真小姐,长乐姐姐的毒排得怎么样了?”高阳大声道。

“基本无妨了,再将养些时日,就好了。”孙延真身子一顿,没有回头,说完,继续前行,白衣闪处,丽影已经进入房中。

薛枫沉思着。高阳脚一跺,娇嗔道,“明堂,你要让我陪你站在这里发呆吗?”

薛枫低头看了看她娇艳无比的面容,那一丝薄嗔,不但没有让容颜失色,反而更加映衬出一种娇媚,令人回味无穷。他轻轻伸出手去,将高阳额头前飘洒下来的一缕乱发梳理了一下,柔声道,“高阳,你先去客厅,估计豫章她们都在准备吃饭了,我在这里考虑点事情。”

高阳小琼鼻子一吸,刚要说什么,马上又想起李恪的话,“高阳,不可太任性,既然跟了他,就要处处体贴于他。”想到这里,她松开紧握着的手,轻轻道,“好,明堂,我先去了。”

一阵微风抚过,热乎乎的,让人感到心烦意乱。突然,一道黑影闪过,“薛驸马!高忽回来了。”

“如何?”薛枫顿时兴奋起来,两只手在空中虚虚地挥舞了一下。

“一切顺利,高忽按照驸马的吩咐……”高忽健壮的身子微微一躬,低声说道。

“好。多谢你高忽先生,薛枫感激不尽。”薛枫一甩袍袖,长吁一口气,径自走到石凳上坐下。

“高忽乃一个下人,既然公主命高忽跟随驸马,高忽自然会一切唯驸马之命是从。”高忽黑黝黝的脸上一片肃然,略略有一丝恭谨。

“哪里话,莺歌既然呼你为叔,薛枫自然也当如此,请坐,高忽先生。”薛枫笑着站起身,肃手让道。

“高忽不敢。”高忽身子一颤,依旧站在那里。他本是泉盖苏文的一个贴身侍卫,对泉盖家族忠心耿耿,为奴为仆惯了。泉盖莺歌如今落魄至此,唤他为叔那是有感于他的忠心护卫,可薛枫则不然。他可是堂堂的大唐驸马,文才武略名躁一时的大人物,一口一个先生地叫,多少让他有些感动。

“薛驸马,高忽此生誓死守卫莺歌公主。公主国破家亡,念在她对驸马情深一片的份上,请驸马善待公主,高忽愿意为驸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忽突然跪倒在地,叩首下去。他的“汉话”不是很好,这些话是结结巴巴说出来的。

“请起,高忽先生。你放心,有薛枫在世一天,决不能让莺歌受一丝委屈。她说得对,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高丽公主了,而是我薛枫的女人。”薛枫伸手扶起高忽,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驸马爷,长孙无忌大人来访!”一个家仆站在内院的拱形圈门外,大声禀道。

“长孙无忌?”薛枫一惊,“难道?”

一念及此,他眼角闪过一丝寒光,低低道,“高忽先生,还得麻烦你一趟……”

高忽应声而去。居然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越墙而去,黑影一闪,人已经失去了踪迹。薛枫看得呆了,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与他一比,自己这点“武艺”跟小孩玩意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长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袍袖一甩,冷哼一声,“长孙大人,我来了!”

飞快的脚步,袍袖甩动着,一路走来,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的身姿,让几个进进出出带动丫鬟和家仆们看得呆了,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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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西山禅寺

长孙无忌高座客位,手中端着一杯茶,正与豫章和长乐、高阳、柳湘兰轻声谈笑。薛枫昂首快步走了进来,淡淡一笑,“赵国公大人光临,薛枫有失远迎哪!”

“薛驸马,客气了。”长孙无忌起身微微一笑,“无忌此来,为了上次丹药之事。无忌误听僧人无稽之谈,错怪了驸马,实在是汗颜。无忌已经上书向陛下请罪,今特来向驸马公主负荆请罪!”说完,他深深躬身下去。

“些许小事,何必挂在心上,过去就算了。”薛枫言不由衷地说着,身子往一旁闪了闪。长孙无忌不但有爵位,还是大唐的开国元勋,又是长孙皇后的兄长,是长乐和高阳的亲舅舅,他多少还得顾及一下长乐和高阳的面子。

“舅父,我们本是一家人,虽然,虽然长乐与长孙冲无缘做夫妻,但我们毕竟还是您的晚辈。长乐只希望舅父今后能看在辞世母后的份上,多多照拂一下明堂。”长乐犹豫了下,过去扶起了长孙无忌。说实在话,长孙无忌这些年对她还是很好的,而且,他本人除了私心重权欲重之外,也不算一个坏人,大体上也可算是一个忠臣。不过,比起房玄龄的那种忠心赤胆大公无私,他就有所不及。对长孙皇后的亲生子女,譬如李治、长乐等,还是从心底里爱护的。

“唉。舅父无能,让长乐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长孙无忌望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越来越显娇媚的前儿媳兼外甥女,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好了,无忌告辞了。”长孙无忌深深看了薛枫一眼,向四女轻轻颔首,转身行去。

薛枫一边与豫章四女出厅相送,一边思量,原来,长孙无忌来是为了道歉?不是?预料中的结果没有出现,他多少有些不甘心。望着长孙无忌老迈的身影,他忽然大声道,“赵国公大人,长孙冲公子最近可安好吗?薛枫改日还想与长孙公子一聚。”

长孙无忌一震,身子一顿,转首一笑,“冲儿还好,你们年轻人当走得近一些才是,我们毕竟是血缘之亲。”

等长孙无忌坐上车轿离开,四女怪异的目光一起望向了薛枫——平白无故,怎么关心起长孙冲来?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吧?

薛枫嘿嘿一笑,转身快速往回行去。

※※※※※※※※※※※※※※※

长安城外西北,西山寺。这是一座宏大的寺院,由赴天竺求佛回来的玄奘法师所建。寺前有黄堆潭,水面约十亩,色绿清澈,四季不涸。传说,玄奘西行时,经过此地,他在潭中饮马,见潭水清幽,环境优美,心中便发愿若取经回来,定要在此处修建一座寺庙。也许他面对那一泓碧水,看到人的渺小,而更加激起了自己宏扬佛法的大愿。

贞观年间,佛教盛行,信徒众多。因而,尽管是傍晚,前来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们还是络绎不绝。

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西山寺内一座偏殿的角落里,聆听着悠扬的钟声和如同天籁一般的禅唱,脸上悄然浮起一丝敬仰,但马上便消失不见。

殿中,只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佛像,香案上点燃着的一支蜡烛即将燃尽,昏暗的烛光闪烁着,跳动着。

一个须发皆白的天竺僧人轻轻走了进来,摩娑着掏出一根红烛来就着即将化为灰烬的蜡火苗上点燃,竖立起来,殿中顿时光亮了很多,但毕竟光照的范围有限,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黑暗阴森。

天竺僧人叹息一声,盘腿于香案前的蒲团上,“想不到功亏一篑,看来,长孙家族指望不上了,罗迩娑婆啊罗迩娑婆,是不是该离开长安了?”

“不错,老和尚,你是该离开了。”一个冰冷的有些僵硬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犹如鬼魅一般踱步出来。

罗迩娑婆大惊,霍然站起,须发颤动着,轻喝,“谁,是谁?你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和尚你该走了。一个时辰以内,离开长安,否则,修怪我剑下无情。”黑衣人低沉地说着,一道青光从他的袍袖里闪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横在罗迩娑婆的脖颈上。

“你,我可是大唐皇帝请来的炼丹高僧,你敢伤害我,必难逃死罪。”罗迩娑婆恐惧地颤动着身子,那一幅道貌岸然的高僧模样早就不复存在了,除了惊惶,就是恐惧!

“我再说一遍。限你一个时辰内,离开长安。”黑衣人冰冷的声音比那锋利的匕首还要刺骨,让罗迩娑婆颤抖得更加厉害,雪白的长须抖动着,划过匕首锋利的锋芒,三两根须发飘然飞舞起来,打了个旋儿,飘落着,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和可怖!

“老衲,走,你放了我!”罗迩娑婆哆嗦着嘴唇,使劲挤出了一句话。

黑衣人晒然一笑,撤回了匕首,青光又是一闪,匕首已经收入袍袖,“这就好。”

“且慢。把你那种丹药的配方留下!”黑衣人蓦然一声凌厉叱喝。

“什么,什么配方?”罗迩娑婆心里一激灵,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自己的底细这么熟悉?这个丹药的配方,可是自己在天竺好不容易从一位法师那里骗来的,是自己走四方招摇撞骗的本钱,怎么能舍得交出来?

“我不跟你废话,快,交出来。不交,死!”黑衣人昂首向天,声音变得更加阴森。虽然声调不高,但却蕴涵着腾腾的杀气。

罗迩娑婆几乎要瘫倒在地。终于,还是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玉匣子,轻轻放在了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玉匣子面前,脸上的肌肉和皱纹一起剧烈的抽动着,口中喃喃自语,“我的宝贝啊,我的宝贝!”

“滚!”黑衣人走过来,脚尖一挑,玉匣子划了个圆弧,飞起在半空,瞬间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

夜色深了。漆黑的夜色,今夜无月,更无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且温热的气息。

长安城外,黑衣人遥望隐隐可见灯火通明的长安巨大的城郭,顿了一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的黑暗中纵去。

几间茅屋,一圈篱笆,圈起了一个苦寒的猎户小院。篱笆上栓着一只毛色棕黄的猎狗,伏在地上,喉咙中发出微微的抽动声,居然没有发现来人。几张虎豹的毛皮张挂在茅屋外的墙壁上,透过纸糊的窗户,微弱的烛光一闪一亮着。

“公主!”黑衣人站在窗户下,轻轻唤道。顿时,屋内,传出几声娇柔的声音,“高忽大叔!”而那只猎狗,也立起身子,口中发出凶狠的吠叫。

进得屋去,微弱的烛光下,泉盖莺歌慵懒地半靠在黄泥土炕上的草席上,身上覆盖着罩衣,她起身道,“高忽叔叔,你怎么回来了?”

“高忽放心不下公主,赶回来看看。”高忽望着屋内简陋的陈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公主,再坚持几天,我想,薛驸马一定会把你接离此地的。雅丽,雅锦,雅曲,你们三个一定要保护好公主的安全,知道了吗?”

三个娇柔的侍女,一起躬身,“高忽大叔,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公主的。”

“那好,高忽去了。公主,保重自己!”高忽说完,掀开破旧的门帘,走出屋去,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身后,连续的狗吠声再次响起,划破了这清凉寂静的山村夜空。

第三十一章执子之手

从高忽手中接过精致的玉匣子,薛枫忍不住仰天打了个哈哈。还没笑出声来,他猛然发现了高忽脸上那怪异的神情,强忍住笑意,上前一步,轻轻道,“有劳先生了。我已经让人为你准备了客房,去休息吧。”

高忽点点头,转身离去。但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叹道,“薛驸马,公主……”

“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安排,早日将莺歌接进城来。”薛枫面色一黯。

对于泉盖莺歌,他自然是有打算的。目前,向豫章等女坦白,是不可能的,只有先找处宅院,让泉盖莺歌带着她的三个侍女安顿下来,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办法总是会有的,来到大唐的日子越久,他越习惯于一切从容应对,顺其自然。既然在古代社会一夫多妻是合法的,自己为什么要强行拒绝喜欢的女人呢?更何况她如今是那么的无助和凄惨!至于自己驸马的身份,日后再想辙吧。

一切随遇而安,只要做到不滥情,平等对待和爱护自己的每一个女人,自己也就无愧于心了。薛枫一念及此,心情放松起来,抬脚向豫章的卧房行去。

豫章只着极为暴露的亵衣,雪白的玉腕抱在脑后,呆呆地躺在床上想着心事:那个越来越风流的薛枫薛明堂今晚又去谁的房间去过夜了?长乐?高阳?还是湘兰?她最近,日渐觉得,他较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事上,以前,沉稳而淡泊,可如今?她也说不上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薛枫,仿佛,这才是更加真实的他吧?

门轻轻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豫章的眼帘,她呆了一呆,“明堂?”

“怎么了豫章?在想心事呢?”薛枫嘻嘻一笑,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脱掉了衣袍,光着身子出溜一下子钻进了豫章温暖馨香的被窝。

“哎呀,你!”豫章近乎赤裸的娇躯被一个同样近乎赤裸的怀抱搂住,她忍不住娇嗔道,“吓我一跳。”

薛枫一只手穿过亵衣,穿梭过去,握住了一个似乎还在微微跳动的“玉兔”,手中微微柔捏,豫章面上顿时浮上两团红晕,身子颤抖了一下,口中絮絮道,“你,轻点……”

“明堂,你知道吗,你跟以前有了一些很大的变化,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为我吟诗的酒中诗仙、那个淡泊名利不高攀权贵的布衣剑客、那个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的神机将军吗?”豫章娇柔的身子,在薛枫的抚摸下酥成了一团,蜷曲在他的怀里,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迷惘发问。

薛枫的手顿了一下。他也隐隐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是跟以前有所不同了,现代社会的薛枫、初到大唐的薛枫,好像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自己!或者,这是自己将命运真正与这个时代联系在了一起的缘故吧!

叹息一声,他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一下豫章晶莹剔透白里透红的娇小的耳朵垂子,深情地道,“豫章,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最挚爱的红颜知己。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永远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们,不因为你们是公主,而因为你们是我的女人。”

豫章仰起俏脸,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樱唇微张,“明堂,我也是。此生,豫章愿意携君之手,直至老去。生不能同时,但盼死能同衾。”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薛枫低低地吟唱着,手轻轻解开了豫章的亵衣。两团丰盈显现出来,两颗已经微微有些鼓胀的粉红色葡萄突突跳动着,目光往下,细腰翘臀,一抹黑色的三角桃源令人神往。

四女中,长乐身子丰腴,高阳和柳湘兰略微清瘦一些,只有豫章,既有长乐的丰腴,又有高阳和柳湘兰的柔若无骨,另外浑身上下透射着一股子婀娜和英挺健美,肌肤凝脂而有弹性。

薛枫探手顺着乳浪向下抚去,手轻轻的划过,豫章微微闭上了双眼,圈起双臂紧紧抱住了薛枫。

……

又是一个春光四射旖旎无限的夜晚,又是一个卧床迟迟不起的早晨,已经艳阳高照了。

自从商务司收税的事情被李世民和众朝臣否了之后,薛枫再也提不起精神去上朝。左右他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官,又是皇帝的驸马,上朝不上朝对于大臣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几天了,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不告假就擅自不上朝。

“起来吧,明堂,要不她们该笑话我了。”豫章将那只使劲握住她乳房的手推开,脸上抹过无尽的柔情蜜意。

“睡吧,又没有什么事情。”薛枫依旧闭着双眼,双手又去摩娑起来。

※※※※※※※※※※※※※※

中午时分,一件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张氏店铺的门口,一下子涌来了众多喧闹的人群,不是买货的,而是退货和索赔的。原来,从张氏买去花露琼浆的女人们,使用了后,皮肤先是感到麻木,然后是红肿,接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疱疹,奇痒无比。

大部分顾客可不是好惹的,大多是当朝权贵的女眷,其中就有京兆尹公孙武达的夫人。中午时分,京兆尹衙门就派衙役查封了张氏的店铺,把掌柜张朋“请”到了京兆尹的大堂。

公孙武达惊堂木一拍,怒喝,“大胆张朋,胆敢贩卖有毒的花露琼浆,该当何罪?”

“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小店一向奉公守法,花露琼浆卖了很多时日,一直没有问题,怎么突然就有毒了?请大人明察。”张朋先是一惊,继而平静下来,有恃无恐地辩解道。

“放屁!包括本官夫人在内的很多官宦女眷使用了你的花露琼浆之后,全都出现了同样的病状,你还敢狡辩!”公孙武达霍然站起身来,“来人,给我打!”

“且慢,大人,大唐律法森严,无凭无据,岂能滥加刑罚于守法良民?”张朋激动地高呼。

“说得不错,公孙大人,没有证据怎么能滥施刑罚?”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堂口传来,李治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第三十二章明争暗斗

公孙武达大惊,急忙走下案台,跪倒在地,“臣公孙武达拜见太子殿下!”

李治微微一笑,“公孙大人不必多礼,请起!本宫往豫章公主府与薛驸马商议国事返回东宫,路过京兆尹衙门,听说公孙大人正在审案,就进来瞧瞧热闹,呵呵。”

“来人,给太子殿下看座。”公孙武达起身呼喊一声,等到李治落座之后,才再次躬身一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公孙大人,此人要证据不难。大人只要将其店铺所生产之花露琼浆取来,现场在他身上试验一下,有没有毒,一试便知。如果其用后安然无恙,则大可恕其无罪。反之,则可按律定罪,何难之有?”李治扫了跪在地上的张朋一眼,缓缓说道。

“殿下所言甚是。来人,将张氏店铺查封的货物取来。”公孙武达一拍桌案。

几个衙役出去,不一会,用包袱包来了一大包张氏生产销售的花露琼浆,堆了一地。

公孙武达再次一拍桌案,“张朋,此时招认,本官还会从轻发落,否则……”

“大人,小的奉公守法,正当经营,没有什么好招认的。”张朋心一横,口气依旧很是强硬。

“好!来人,扒去他的衣服!”公孙武达一声厉斥,衙役上前粗暴地扒去了张朋的上衣,然后将十几瓶花露琼浆开了瓶,一股脑地倾倒在他的背上和前胸处。

李治眯缝着双眼,心里暗暗嘀咕,“薛枫啊,如果不成,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盏茶的时间,张朋的上身皮肤居然就开始发红,他的表情也带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接着,一个个发红透亮的豆子大小的疱疹开始纷纷鼓起。

“张朋,你如今还有何话说?”公孙武达得意地大喝。

“这,这到底是为何?”张朋强忍着痒痛,悲呼。

“休要狡辩。听判:张朋制造贩卖有毒花露琼浆,按照大唐律,流徙三千里。来人,拖了下去,打入大牢,明日流放。”随着公孙武达的一声大喝,几个衙役上前拖拉着张朋向大堂外行去,张朋身上的疱疹在地面的摩擦下不断摩擦着溃乱着,黄白色的脓水流淌出来,让他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如果“受害者”中没有公孙武达的夫人,他或许会听听张朋的辨白,下功夫查查真相。或者,他如果知道张朋的背后靠山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或许也会展开调查,但此刻,他一想起自己夫人那幅惨样,立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定罪了。

……

张氏店铺中午被查封,薛氏店铺下午重新恢复了生产和销售,价格仍然是每瓶一贯。而李治的侍卫,从薛氏带走了数十瓶花露琼浆,兴冲冲地回宫去了。这可是薛枫给他的“报酬”。

※※※※※※※※※

刑部尚书张亮府第。张亮阴沉着脸,正在听管家张虎的“汇报”:“大人,不好了,二老爷张朋开的花露琼浆店铺被京兆尹公孙武达查封,二老爷被判流徙三千里了!据说,是二老爷所售花露琼浆含毒,让众多贵族女眷都患了疱疹之疾。”

“啪!”张亮一拍桌案,“什么含毒?这肯定是薛枫暗中陷害。二弟啊,让你不要去招惹此人,你偏不听,如今终于栽了,玩火自焚啊!”

“大人,要想办法救救二老爷啊!”

“来人,备轿,本官去豫章公主府走一遭。”张亮猛然站起,大步向外走去。

张亮来到薛府的时候,薛枫正在安排李维将一种“解药”,免费派送给各府女眷,只要将此药抹在疱疹上,半天的时间就会消疼止痒,恢复健康。当然,这自然是他搞的鬼。他让高忽暗暗潜入张朋作坊的仓库里,在他们储存的花油的瓷瓶里下了一大包硝,硝和花油立即起了化学反应,加工出来的花露琼浆自然随之变成一种轻微的可以使人皮肤痒痛发炎的“毒药”了。

他原本是不愿意行此有些卑鄙下作的手段的。但张朋实在是欺人太甚,“抄袭”创意在先,恶意打压在后——他降价,薛氏也降价,价格一样,全凭产品的质量说话,看看谁的花露琼浆更有生命力,公平竞争也无妨;但他却一味恶意降价,大有不把薛氏挤垮不罢休的样子。

你不仁,也就别怪别人不义了。听闻张亮来访,薛枫冷冷一笑,张亮?张朋?哦,果然是有权贵撑腰。

正打着主意,张亮满脸堆笑来到他的面前,躬身一礼,“驸马大人,张亮有礼了!”

“哎哟,这不是刑部尚书张大人吗?如何有空来府中?薛枫担不得张大人如此大礼。”薛枫淡淡一笑,微微往旁边一让。

“驸马说笑了。驸马乃大唐第一神机驸马,张亮早该来拜访了。今日张亮此来,有,有事恳求驸马大人。”

“哦?我能帮上张大人什么忙啊?”薛枫若无其事地问,心里却骂了起来,借鉴老子的发明还一心要挤垮我,简直是岂有此理。既然你来阴的,就别怪我施黑手,哼!

“这个,张朋是张亮的二弟,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模仿驸马大人学做花露琼浆生意,冒犯驸马大人的虎威。望驸马大人看在张亮的薄面上,饶过他这一回吧。”张亮强忍羞愧,低声下气地说。

“张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做得,别人自然也做得,各自奉公守法经营便是,谈何冒犯?他在花露琼浆中下毒,可是京兆尹衙门定的案,与薛枫无关哪。再说了,薛枫怎么能干涉司法之事?实在是无能为力。”薛枫“阴”笑着昂起头望向别处。

“驸马大人,张亮……”

张亮还要说什么,薛枫已经走远了,远远传来一句:“李维,送客!”

张亮愣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半响,他牙关一咬,大步离去。门口,豫章俏生生站立在那里。

强忍怒气,张亮躬身施礼,“张亮见过豫章公主。”

“张大人,起来吧,要走啊?豫章有两句话说。”豫章微微笑着。

“公主请讲。”

“明堂发明花露琼浆,原本是一个供我们姐妹把玩的小玩意。后来,见大唐百姓喜欢,就生产一些出售,意在造福百姓,而无意获利赚钱。我们不愿意惹事,但我们绝不怕事。你明白吗?”豫章声音虽然淡淡的,但口气却是冰冷的。

“张亮明白。”张亮铁青着脸,躬身,转身离去。迈出高大的门槛,张亮回过头来冷冷看了看府第上高悬着的金字牌匾,眼中放射出阴森的光芒。

目送张亮离去,豫章晒然一笑,往府内行去。

薛枫自然知道,这件事几乎是摆在桌面上的。但他相信,就算是衙门去查,也查不出什么。花油里加上硝会出现化学反应并致“毒”,大唐人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那个时候又没有什么检测液体的技术设备,查无证据是肯定的。

张亮肯定会记仇,甚至会不择手段的报复,但自己长孙无忌都不怕,还能怕他一个刑部尚书?正好借机与这种势力不是很大的当朝权贵斗上一斗,杀一儆百,让那些大唐朝臣权贵们知道,薛枫不是吃素的,大唐第一神机驸马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嗯,这样又是一个一石二鸟,还具有挑战性。自从上次长乐被长孙冲“暗害”的事件后,他就下定决心,要与那些不拿“领导”当“干部”的人抗战到底,不论他是谁。正在思量,他突然听到豫章轻轻的嘀咕声:“明堂也太狠了点,没想到,他还有这种阴险的一面。”

“豫章,背后编排你相公,可不是贤妻所为啊。”身边传来薛枫那淡淡的又带点狡黠的话音。

“啊,明堂,你坏死了。”豫章笑骂道,一个箭步扑到他的怀里,粉拳频出,捶打着他的胸膛。

第三十三章知识产权

“豫章,别闹了,我去看看花露琼浆的生产,你回去休息去吧。”薛枫轻轻推开她,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豫章,都是他们逼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说着,他大踏步而去。

一会的功夫,他站在府中的花露琼浆加工厂里,看着忙碌的家仆,心中的愤懑暂时被压下来了。经此一事,他觉得有必要采取措施,严格保护好自己的知识产权了。想着,他大喝一声,“李维!”

“驸马爷,小的在。”李维急忙走过来,躬身施礼。

“李维,你觉得,我们该如何确保花露琼浆一直为我薛氏独家经营?”薛枫平静了下心,淡淡说道。

“小的以为,我们要想长期保持独家,不妨在产品包装上下点功夫,让其他商户无法模仿。”李维低头答道。

薛枫眼前一亮,这李维的确是个人才,作为古代人,他不可能有现代社会的商标知识,但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已经具备了朴素的商标意识了。他知道花露琼浆本身技术含量并不高,模仿起来并不难,但如果创造出薛氏独一无二的包装和标识,就能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确保薛氏花露琼浆的独一无二性。

满意地点点头,“李维,好!你说的不错,很有见地,不枉我提拔你一场。来人,取笔墨纸张来。”薛枫微微一笑。

李维赶紧让人取来了笔墨纸张。薛枫铺开一张纸,接过李维递过来的毛笔,蘸了墨,略加思量,“连编带抄袭”,提笔就写了四首诗。

其一:玉颜成色得天眷,清荷出水正芳年。凝眸一颦失鱼雁,对镜三笑怯花颜。玉柳扶风垂帝都,一身才艺冠古贤。宝玉为骨情为神,我道今人胜婵娟。

其二: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温宛丽人出城去,引得路人遥盼看。解释春风无限暖,花香解语倚栏杆。

其三:莫道长安舞芳华,一脉清香飘万家。敢往瑶池窃仙芝,激情脉脉裹轻纱。红颜豪气冲霄汉,笑看风云酌雾茶。玉魄冰肌何处去,霓裳高阳卧玉榻。

其四:折茎聊可佩,入室自成芳。幽兰当路发,绿叶迎春风。秀色空绝世,馨香接续香。质傲清霜色,香含天露华。

一气写完,旁边站着观看的李维惊叹不已,口中喃喃自语,“乖乖,难怪驸马爷被称之为酒中诗仙,如此神妙诗句,堪比天籁啊!”

“呵呵,李维,学会拍马屁了?”薛枫听了,一时间心情似乎高兴起来,“你拿去,去瓷窑定做装花露琼浆的专用瓷瓶。瓷瓶的正面雕刻烧制上一首诗,背面雕刻山水画,瓶口处烧制上薛氏两个字,一共定制4种瓷瓶,你明白吗?”

李维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小的明白了,我这就去。”

“速度要快,以后我们的花露琼浆全部改装这种刻诗瓷瓶。”望着兴冲冲而去的李维,薛枫喊了一声。

※※※※※※※※※※※※※※※※※※

长孙府。长孙冲披散着头发,发狂地摔着东西,他的卧室中,满地狼藉。书籍,瓷器,玉器,字画,茶杯碗盏……散落了一地。

他两眼血红,望着门口站立着的两个面如土色的丫鬟,嘶吼着,跟野兽一般,“※※※,给老子找天竺僧人来!”

“冲儿,你疯了吗?”长孙无忌阴沉着脸,大踏步走了进来。

“出去,给老子滚出去!”长孙冲两眼发花,眼前全是“小星星”,早已不认人了,根本就没看到眼前这个是他老子。

“放肆,逆子,畜生!”长孙无忌怒吼着,“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

进来几个家仆,一哄而上,操起绳索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长孙冲歇斯底里地扭动着身子,口中发出震天的喊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给老子找天竺僧人来!”

啪!长孙无忌狠狠的一个耳光,在他肮脏的脸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指痕。

……

一个多时辰后。长孙冲逐渐平静下来,他乏力地瞥了门口侍立着的家仆,嘶哑地道,“过来,给我松开!”

“公子,大人说了,不能放开你。”家仆低低道。

“我没事了,你放开我,我要去见我父亲。”

家仆犹豫再三,还是过来为他解开了绳索。长孙冲深吸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下麻木僵硬的身子,冷哼道,“我要更衣。”

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袍,长孙冲铁青的脸上,浮起深深的愤怒,嘴里不住地咒骂着,“臭婊子,胆敢暗害老子,活腻了。看老子一会怎么收拾你!”

……

飘香楼。天刚傍晚,已经人满为患。楼下的大厅里,聚集满了众多喝花酒的贩夫走卒们,而楼上的数十个房间里,数十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已经盛装开始接客。

长孙冲慢慢上楼而去,一脚踹开房门,风铃儿手中的一支竹箫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襟,低吼,“臭婊子,老子花钱养着你,让你不被万人骑千人胯,你居然胆敢害老子。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风铃儿暂时的恐惧之后,慢慢地平静下来,她的眉头一跳,声音虽低却很有力,“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呢?风铃儿怎敢害老爷?”

“啪”,一个巴掌扇过去,风铃儿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风铃儿突然哈哈狂笑起来,“打吧,打死我吧。”

她正是按照那天那个黑衣人也就是薛枫的“指示”,将长孙冲存放在她这里的“丹药”(长孙冲引诱长乐服用的那一种),数次偷偷放在他的茶里,让他逐渐上瘾了。不过,她倒不是为了薛枫的钱,或者害怕薛枫对她下手。而是长孙冲疯狂无耻的性虐待,让她几乎是在下意识中做出了这一切。

几天来,她知道,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迟早,长孙冲会发现的。

来就来吧,与其这样苟且偷生于青楼,让世间男子随意玩弄,让眼前这个变态狂魔变着法子**自己,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的好,一死百了,什么痛苦都会烟消云散了!

死志一萌,她的态度就变得坚决起来,“打啊,怎么不打了?”

长孙冲疯狂了,一脚就将她踢倒在一边。上前,一阵拳打脚踢。半响,用脚狠狠地踩踏她丰满柔嫩的胸膛,两只爆满的淑乳在靴子的挤压下变形又变型,惨不忍睹!

“说,你说还是不说!”

“哼!”

“说,你说还是不说!”

风铃儿痛楚地闭上了眼睛,身子抽搐着,眼见就要昏迷过去。

兰姐儿大惊失色地闯进来,“哎呀,老爷,风铃儿哪里冒犯了老爷哪,您下这么重的手?快放了她吧,人命关天啊!”

“滚,老子打死她,赔你几个臭钱就是了!”长孙冲怒吼着,又是一脚,风铃儿嘴边血迹斑斑,头往一旁一侧,晕死过去。她这种养尊处优娇滴滴的身子,如何能经得住这样暴风骤雨一般的殴打?

长孙冲呆了呆,虽然他是皇亲国戚,但真要闹出人命来,他也是吃罪不起的。他骂骂咧咧地抬起脚,往地上扔了一锭金子,恶狠狠地转身离去。

第三十四章再会媚娘

长孙冲大闹飘香楼,殴打长安第一红倌人风铃儿导致其重伤的消息,由众嫖客们的嘴中传播开来,很快便传遍了长安。而且,打人的原因也被“诠释”成好多个版本,有说他跟其他嫖客争风吃醋的,有说他要强行霸占风铃儿的……如此种种,丢尽了长孙家族的脸,自然,长孙冲是身败名裂了!更重要的是,他中了“毒”……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算他明知是薛枫在背后“操纵”,没有证据也是干瞪眼。

薛枫听着李安的汇报,嘴角不自然地浮起一丝阴森,让站立一旁的李安心头猛跳。薛枫心里暗道,“长孙冲,咱们暂时扯平了,这就是你谋害长乐的下场。等着吧,等我慢慢修理你。”

“好了,下去吧。对了,回来,我让找的宅院怎么样了?”薛枫神态恢复了往常的从容,问道。

“驸马爷,小的已经觅好了一处宅院,是一个外地客商在长安的私宅。他因为生意缺银子周转,着急出售,小的正在跟他谈,尽量把价格压得低一些。”李安回过身,答道。

“好,抓紧办,完了马上禀报于我,你去吧。还有店铺销售的事情,你多上点心。”薛枫起身,笑了笑。对于李维和李安这两个忠心不二的“下属”,他是非常满意的。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相得益彰,配合的很是默契。

柳湘兰缓缓走了过来,幽怨的道,“枫哥,你越来越忙了。”

“湘兰,世事难料啊。如果我不到长安,这会,也许我们会过着快乐平淡的生活,养养花种种草……”薛枫一把将柳湘兰搂在怀里,声音无奈而低沉。

“枫哥,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向前看吧。”柳湘兰温柔地伏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怎么,后悔来长安了?”一个黯然的声音响起,豫章迈着轻盈的步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柳湘兰嘻嘻一笑,急忙推开薛枫,边走边说,“豫章姐姐,我去找高阳姐姐了。”

薛枫深深地望了豫章一眼,嘿嘿一笑。

“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湘兰妹妹。”豫章抬手拂了拂额前的乱发,“明堂,你是不是厌倦这种生活了?”

“哦,原来,我的宝贝豫章吃醋了。哈哈。”薛枫笑着走上前来,猛然将她揽入怀中,俯下身去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轻轻说道,“你忘了我的话了?豫章,你永远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豫章身子一颤,面上顿起红晕,宜喜宜嗔的小女儿神态让薛枫看得痴了。

“明堂,我也爱你胜过我的生命。”豫章红着脸低下头去。

薛枫心头一荡,拥着豫章,扳起她的俏脸,吻了下去。与薛枫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豫章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过于“豪放”的亲热举动,也忘情地回应着他。

“驸马,公主,太子殿下来访!”远远地,一个女仆轻声说。

“啊,你坏死了,明堂,都让下人看到了。”豫章羞红满面,推开薛枫就朝客厅行去。薛枫笑笑,也随之而去。

客厅里,高阳和柳湘兰正在与李治和一个薄纱蒙面的黑衣女子叙话。豫章快步走进来,“王兄,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宫来看看诸位姐姐妹妹,不行吗?豫章啊,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驸马给你吃了什么仙丹啊,哈哈。”李治朗声一笑。

“王兄,你又来取笑豫章,以后别想要我们家的花露琼浆了。”豫章狠狠地“盯”了李治一眼,自顾坐下。

“太子殿下,这位是?”薛枫缓步走来,疑惑地望着低首不语的黑衣女子。虽然蒙着黑纱,面目看不清楚,但从身材和气度来看,绝对是一位超级美女。

“这?”李治愣了一下,刚要说话,黑衣女子站起身来,声音如黄莺吟唱,“妾身媚娘见过驸马。”

薛枫一震,媚娘?难道是武媚娘?未来的武则天,中国唯一一位女皇帝?这李治也太疯狂了,居然敢把他老子的才人公然带出宫来,天哪!半响,他也只好装糊涂,赶紧回礼,“薛枫不敢当。”

“薛枫啊,这可是个女才子啊,本宫此番带她前来,就是要和你切磋一下诗词技艺。”李治呵呵一笑。

“太子殿下,依薛枫看来,这位夫人不仅是位女才子,还是一位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女英雄女豪杰,论起才学智慧,天下间恐怕无人与之比拟了。”薛枫缓缓说着,脑海里,所有关于武媚娘的信息如潮水一般涌动出来。

“驸马如此过誉,媚娘实在承受不起。”黑衣女子身子一颤,轻轻坐了回去。

“没有。薛枫如实道来,绝非过誉。如果薛枫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夫人你对于国家政事的关心远远大于吟诗作赋吧?”薛枫话语中带着些许沉重和戏谑。

武媚娘心里顿时激荡起来,此人果然不简单,一面之识,居然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和抱负。她哪里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了解得比她自己还清楚。最起码,她将来的命运如何,目下她自己还无法确认,但薛枫却是心知肚明。

武媚娘呵呵一笑,“驸马,国家乃天下人之国家,妾身虽系一女子,但也薄通治国之学,忧国忧民。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很好,薛枫钦佩夫人的志向和胸怀。但在当今时代,女性关心国事可以,但还是不宜参政议政。”

“哦?何以?古有木兰代父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女子哪一点不如男子?关心国家大事,也是女子本份,不仅是匹夫责任。”武媚娘声音略略提高了。

旁边的高阳也附和道,“明堂,你不要歧视我们女人啊,远的不说,豫章妹子就文采武略远胜男子。”

“夫人误会了。薛枫并没有歧视女人的意思。古人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从来都是社会半边天,我从来都是很尊重的。说起来,当前的男权社会,对女子很不公平。譬如这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毫无疑问,随着社会的发展,未来社会中,男女会在方方面面平等起来,女子一定会走出家门,务工,经商,做官……与男子共同平分天下。”薛枫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来。

“好!说得好!驸马真非凡俗之人,媚娘替天下女子感谢驸马的尊重。”武媚娘昂然站起,鼓起掌来,傲视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

“夫人不必如此,听我把话说完。就跟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一样,社会的进步也是漫长的,短则几百年,长则数千年,不可能一蹴而就。也就是说,从男权走向男女真正意义上的平等,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和过程,一下子翻转,是不可能的。”薛枫淡淡一笑,深邃的目光射向了微微有些激动的武媚娘。

“驸马此言差矣。事在人为,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有人为之付出努力,这种进步的时间自然会很长,但如果有人为之奋斗,这一天一定会早日到来。”武媚娘低沉而言,目光中透出一股子寒气。

“一人之力,岂能逆转数千年的文化?夫人,你即便有雄才大略,能倡导于一时,却始终不能推行于后世。夫人今年大概是24岁吧,给夫人60年的时间,夫人或许能创造出一番新的天地,但天下间如夫人之谋略心胸者有几人?夫人开创的局面,在夫人升天之后必然要推倒重来,你信还是不信?”薛枫的口气更加低沉。

“哦?驸马倒是知媚娘甚深啊。不过,假如上天给我60年的时间,我定然能有所作为!”武媚娘在不知不觉间站起,朝薛枫走去。

“我完全相信夫人的手段。但,因为个人的私欲和胸怀,置天下众生于何地?”薛枫在厅里踱着步,手心里渗出几丝汗珠,这武媚娘真是非同凡响,心思之敏捷,志向之远大,言辞之锋利,绝非是豫章等女所能比的。

“驸马说得哪里话?媚娘素以拯救苍生为念,岂能危害众生?”

“非也。举个例子,仅仅是戏言而已,请夫人、太子殿下不要当真。假如夫人是某一个国家皇帝的妃子,你登基当了女皇帝,天下的反应如何?你会将皇帝的后代子孙如何?改朝换代之后,会有多少朝臣贵族乃至平民百姓死在前所未有的政治变革中?”薛枫冷然说道,蓦然回过身来,目光从李治等人身上一一滑过。

众人皆一震,愕然无语,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厅中站立着的武媚娘。

“驸马说笑了,武氏哪里有那个本事。”

“请回答我,假如这样,你会如何?”薛枫咄咄逼人,凌厉的目光逼视着武媚娘。

武媚娘呆了一呆,半响,才答道,“人尽其材,物尽其用,推行新政,天下大定。”

“哈哈哈”,薛枫突然放声大笑。

“驸马所笑为何?难道,媚娘所言,不够赤诚、很可笑吗?”

“不,夫人所言出自真心,说得也很对。但你想过没有,你做了皇帝,权力就换了姓氏,你的族人会容忍前任皇族之人东山再起吗?权力争斗是残酷的,恐怕会出乎你的想象。更何况,女子一下子走到政治权力顶峰,社会秩序岂能不乱奇QīsuU.сom书?一口吃了个胖子,你有多大的胃口能消化的了?”薛枫侃侃而谈,“当然,这不过是戏言而已,呵呵。”

武媚娘默然半响,缓缓仰起头,转向李治,“太子殿下,驸马大才,目光远大,朝堂不用,实在是浪费人才。妾身为太子殿下将来有驸马这等良才辅佐,感到由衷的欣慰。”

李治哈哈大笑,“自然,自然。薛枫啊,你不准备留我们吃饭吗?都快晌午了。”

“豫章,赶紧安排下酒席,招待大唐未来的两位君主。”薛枫这话说得很快,以至于李治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语中的“毛病”,只有武媚娘暗自一震,长吸一口气,望向薛枫的目光变得非常复杂起来。

第三十五章乌金计划

酒宴很快摆了上来,宾主尽欢,午后才散。

薛枫带领豫章、高阳、柳湘兰把李治和武媚娘一直送到大门口。望着李治的车马离去,高阳带着酒意嘻嘻一笑,“明堂,这个媚娘好生奇怪哦,是太子新近纳的新宠吗?”

“唉。王兄真是胆大包天,也太不知分寸了,父皇刚去了上林苑狩猎,他就敢公然带着武媚娘四处走动,真是的。”豫章微微一叹。

“豫章,既然人家没有公开身份,咱们就装糊涂吧。今天之事,嘱咐下人们一定不得外传。不过,以后,你们得多去劝劝太子,一定要让他远离武媚娘,否则……”薛枫摇了摇头,心想,武媚娘一旦掌权称帝,武氏族人就占据朝堂,李氏宗室不是被杀就是被贬,自己恐怕也要受“牵连”。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武则天称帝。她虽然有雄才大略,称帝后也是一个有为的君主,但谁又敢说,武则天不称帝,大唐就一定会没落下去吗?

四人一边说话,一边从大门口往回走,就在外院的角落里,几个家仆家的幼童正在嬉闹游戏。一块黑乎乎的跟石头一样的东西从天而降,恰好落在豫章的脚下,她大惊,呼道:来人,谁在乱扔石块!

一个中年女仆急匆匆跑过来,面色惊惶,跪倒在地,“是奴婢的儿子顽皮乱仍东西,公主殿下恕罪啊!”

豫章扫了她一眼,眉头一皱,“起来吧,管好你的孩子,不要让他在府中顽劣。”

“多谢公主恩典!”女仆爬起来,转身后退着,欲要离去。

“且慢。”薛枫说着蹲下身去,捡起那块黑乎乎的石块仔细端详着,蓦然,他喜形于色,大叫,“快把你儿子给我叫来!”

女仆惶然,再次跪倒在地,“驸马大人,饶命啊!”

“你说什么呢,我想见见你的儿子,没别的意思,你不用怕,我不怪他,孩童岂有不调皮的?起来。”薛枫和气地说着,眼睛却看向了一个飞快跑过来的男孩身上。

男孩约有七八岁的样子,虽然衣着朴素却也眉清目秀。男孩怯生生地过来,跪倒,“是虎儿乱扔的石块,与我娘无关,驸马大人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

“呵呵,虎儿,起来,我不怪你,也不怪你娘。我来问你,你这块石头是从哪里来的?”薛枫笑着拉起虎儿。

“是从城外的山上挖来的。昨天,我跟几个伙伴去城外,山上玩耍,看到这些石块黑乎乎的,还能在石头上写出字来,就挖了几块回来玩。”虎儿脆生生地说道。

“哦,是这样,那么,虎儿啊,你能不能带我去那个地方看看?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好啊,我最爱吃糖葫芦了。驸马大人,大人说话要算话哦。”

“算话。来人,备马,我们跟虎儿出城。”薛枫一挥手。

“明堂,你这又是搞什么明堂啊?”豫章愕然不解,高阳也疑惑的看着他。

“你们等我回来!”薛枫大笑着,带着几个侍卫和虎儿,出门上马驰去。

长安城外。这其实不过是一座丘陵,算不得山。并不高,也就海拔100米左右的样子。在虎儿的指引下,薛枫和侍卫们很快便在背阴面的山坡上找到了那种黑乎乎的石块。(不用说,读者诸君大概也猜到是煤了)煤,在中国开发利用的历史悠久,但在唐朝,煤的价值还没被世人发现。

满山坡,土壤的表层下,全是裸露出来的煤块。薛枫大喜,初步可以断定,这是一座露天的煤矿啊,真是上天赐给我的财源!他大体估算了下,如果真要大规模开采起来,储量一定惊人。你想啊,裸露出地面的煤快都这么多,地下的储藏还能少得了?

此时已近黄昏,站在山坡上,迎面吹来凉爽的山风,薛枫心里盘算着:第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将这座荒山据为己有;第二个问题,该如何利用这些煤资源来生财?

第一个其实不是问题。这样一座不起眼的荒山(也不能叫山,山丘而已),让豫章她们出面不难从京兆尹衙门弄到手,实在不行就让李治出头。真正需要考虑的是第二个问题,是卖煤?让长安人学会使用煤这种新型的燃料?不成,没有几天,就会引起他人的效仿,毕竟,在这个煤资源尚不为人知的时代,一旦煤的巨大价值被发现,开采起来就不是什么难事。想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了现代社会的煤气发生炉——对,就这么办!他猛然一拍巴掌,让身边站立着的侍卫们吓了一跳。

回到府中,已是华灯初上。豫章和高阳、柳湘兰都没有吃饭,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他。看着他满面笑容走进来,豫章便笑着起身,“明堂,该用饭了。”

“哦,好,你们还没吃吗?那就先别吃了,我给你们讲一个天大的喜事。”薛枫嘻嘻一笑,手心一翻,一块黑乎乎的石头露了出来。

“这什么呀,脏呼呼的,明堂。”高阳轻轻走过来,伸手摸了一把,马上跳了起来,“哎呀,我的手都变黑了。”

薛枫笑了,“高阳,你别嫌脏,这东西可是比金子还珍贵。”

“不会吧,就这么一块破石头,咋看也不像值钱的东西。”高阳疑惑地瞅了瞅。

“这叫黑金。”薛枫把手中的煤快放在桌案上,从一边的洗手盆里洗了一把手,“可以燃烧,热值比柴和木炭高百倍。早在汉朝,就有铁匠用煤作燃料了。”

“是这样。明堂,你准备?”豫章似乎有些明白了。

“豫章,明日你去请太子殿下跟京兆尹通融一下,我们用一块封地换取城外那一座产煤的荒山。这些煤,将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银子,哈哈哈哈。”薛枫越想越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柳湘兰微笑着,递过一条毛巾,“枫哥,擦擦你的脸,好脏哦。”

薛枫呵呵一笑,接过胡乱摸了一把,与豫章等女一起去餐厅匆忙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思考自己的“乌金开发计划”去了。他想以煤为燃料,开发一种类似于现代社会煤气发生炉一样的东西,在长安城中进行推广,然后再普及到大唐各地。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毕竟,这是工业水平很低的古代,要想制作出具有现代工业原理的设备,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他绞尽脑汁,琢磨设计了整整一宿,充分发动自己脑海中的科学知识,终于鼓捣出一个简易的、可行的设计方案。

先用泥堆砌一个密封的火炉,呈桶状。火炉中间用铁条架开。炉上开一园孔,用以加煤,下方开一方孔,用来清理炉渣。这些孔,都用厚厚的铁块打造成盖子,盖上刚好密封住火炉。炉上方一侧再开一小孔,安装一个细长的烟囱,自然也是用铁皮铸造。为了加强密封性,他还准备将火炉外部全部包上铁皮。

火炉的右侧上方,开一小园孔,连接密封住一根铁管,铁管又连接上一个巨大的、像现代社会农村里使用的暖气包一样的用铁皮打造的物体——“煤气包”。“煤气包”上同样开一个小园孔连接上一根铁管。

最后,是制作一个点燃煤气的煤气灶。这个,在铸造工艺落后的唐朝,确实有天大的难度。但薛枫相信,凭自己的知识,一定能指导铁匠打造出一个简易的炉头来。

第三十六章莺歌进城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他让李维去城中雇佣了十几个铁匠,带着工具和铁匠炉子等进了驸马府。同时,安排家仆按照他的“设计”堆砌火炉,还让人去城外的山上挖来不少煤块。

堆砌桶状的火炉,锻造铁皮,火炉密封盖、“煤气包”等铁制的零部件……几个铁匠在薛枫的手把手指点下,大体明白了该干什么、该怎么干,很快就投入了紧张的锻造。顿时,豫章府中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之声,以至于府墙外过往的行人都迷惑万分,这公主府要开铁匠铺子吗?

忙活了一个上午,铁匠们、家仆们总算是“上道”了。

薛枫正要洗洗手,去补一补觉,昨晚一夜没睡,他强撑到现在,还真有些吃不消了。李安兴冲冲地跑来,“驸马爷,小的已经买下了那所宅院,好便宜呢,才花了百两白银。”

“哦?好!这样,你再辛苦一趟,马上带人去布置一下那所宅院,配备一切日常生活用品,我有急用。”薛枫点点头,心想,“莺歌,该接你进城了。”

“是!”李安应声而去。

薛枫沉吟了一会,对身边的一个家仆说,“备马,请高忽先生过来。”

不多时,高忽沉稳地快步走了过来,躬身一礼,“见过驸马!”

“高忽先生,走,咱们去接莺歌进城!”薛枫笑着,带头向府外行去。

高忽一阵激动,脸上的神色变幻着,喃喃自语,“公主啊,一年多了,总算是要安顿下来了,虽然没有了公主的尊崇和荣华富贵,但有一个安身之所、有一个爱护你的男人,高忽死而无撼了!”

时下正是盛夏,正午的太阳恶毒地挂在当空,让人汗流浃背。一辆马车缓缓沿着不太平坦的乡村小道,向长安城的方向行进着,两匹骏马之上,薛枫和高忽并肩纵马缓行,跟随在马车后面。

马车转过一片树林,道边的深沟里,杂草丛中,隐约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薛枫停住了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茂盛的一丛绿草中显现出一条粉红的丝带,像是女子系在腰间的一种腰带。

高忽翻身下马,纵下沟去。探开草丛,一个脸色苍白满脸淤青衣裙凌乱的妙龄女子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双眼紧闭,口中微张,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

“驸马,是一个重伤的女子!”高忽呼道。

薛枫愣了下,下马,也下到沟底,放眼望去,顿时呆在当场,居然是长安第一红倌人、飘香楼的头牌,风铃儿!怎么会是她?难道?

叹息一声,“高忽先生,咱们把她抬上去,看看还有没有救。”薛枫上前,与高忽一起一个抬头一个抬腿将处在半昏迷状态中的风铃儿抬了上去,横放在马车的外车座上。

“枫,怎么回事?”

“公主,我们在沟底发现了一个重伤昏迷的女子,就救了上来。”高忽回道。薛枫皱着眉头,伸手探向风铃儿的脉搏。粉嫩的玉腕上,污泥斑斑。好在脉息虽然微弱,但却没有生命危险,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和殴打所致,倒也没伤及内腑。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地里?薛枫哪里知道,那日被长孙冲一顿“猛炼”后,风铃儿连惊带伤,一时间就岔了气假死过去。兰姐儿一看,以为她被长孙冲打死了,匆忙之中,就让人悄悄用马车将她带出城来,随意丢弃在野地里。要不说,这开妓院的老鸨子心黑手毒呢,别看风铃儿给她赚了不少钱,但一旦失去了价值,就会像丢一块废纸一样毫不含糊。失去了这样一棵摇钱树,兰姐儿尽管肉疼,但却知道惹不起长孙家的人,就自认倒霉了,根本就没敢声张。

从昨夜被遗弃,到今天早上,风铃儿就逐渐缓过气清醒过来了,但全身疼痛动弹不得,躺在草丛中呼救多时却始终不见一个人影。时间长了,人就在恐惧和失望中渐渐地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口中的呻吟,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如果不是薛枫等人路过,恐怕,她迟早也被野兽拖去当了点心。

薛枫耳边仿佛回荡起那哀怨缠绵充满悲情的古琴之声,那种风情万种,那种阅尽人世沧桑的韵味,让他多少有些伤感。“莺歌,带她进城,救醒她再说!”说完,薛枫纵身上马,扬鞭驰去。

……

长安东城的一个角落,一条幽静的巷道深处,一所不大的宅院里。宅院虽有只有两重院落,规模不大,但远离闹市,很是清幽。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一切都安顿下来了。

除了莺歌原来的三个侍女之外,李安还安排了几个杂役和粗笨的仆妇。对于泉盖莺歌,薛枫倒也不担心,她们混进江夏王府行刺,是经过伪装的,而且,有他在暗中“照料”,她们只要深居简出,应该不会引起官方的注意。恐怕搜捕刺客的京兆尹衙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刺客非但没有远走高飞,反而跑进城里来定居了!

※※※※※※※※※※

从泉盖莺歌的居所出来,已经是傍晚。薛枫回到府中,铁匠们、工匠们、家仆们正在干得热火朝天。

看到一个初具“形状”的煤气发生炉摆在面前,薛枫感到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兴奋。可以想象,在这1000多年前的大唐,利用最原始的工艺技术、最原始的材料,从事一项“创造性”的发明,一想到成功后,这必将改变大唐人的生活方式,为自己带来滚滚的财源,他如何能够不兴奋!

见他兴致高涨,豫章等女都没来打扰他。薛枫叫人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床榻,躺在上面,迷糊一会,起来指挥一会,再迷糊一会,再起来指挥一会,而工匠铁匠家仆们也是轮番换班休息,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连夜忙碌,其他的“部件”基本加工完毕,最后剩下煤气灶的制作。想来想去,薛枫让铁匠们用泥巴做了一个圆形的模子,共是两层,里面镂空。外层与里层用细长的铁管连接起来。然后用泥巴又做了模子的盖子。外层,将融化的铁水倒入进去,里层倒入融化的铜水。然后迅速将泥巴盖子盖上。

为了防止回火引起爆炸,薛枫还特意在煤气包与煤气灶连接的铁管上打孔安装了一个简易的铜制阀门,防止火焰往回倒窜。同时,还在煤气灶上加了一个开关式的小阀门,设计原理都是一样的。

煤气灶基本完成,火炉的铁皮包装工作紧接着又开始了。因为没有经验,初次加工精密度这么高的活计,铁匠们费劲力气才将打造好的铁皮一块块拼接包裹在火炉的外部。

敲掉煤气灶的泥巴模子,一个圆形的简陋的煤气灶就诞生了,应该可以称之为历史上第一台煤气灶吧?一边让铁匠小心地在中央的铜皮处打上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眼,一边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胜利成果,薛枫得意地大笑起来,这才发觉有点饿。又是一天过去了,从早忙活到晚,居然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府中灯火通明。全府上下,都聚集在院子里,跟看耍猴一样,观看薛枫的点火试验。这种奇怪的家什,家仆们包括豫章等女都是头一回看到,心里半是新奇半是迷惑——这是要干什么呢?

加煤,点火,加盖,密封——薛枫一道道口令下达着,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月亮已经悄然爬上了树梢,好奇地打量着这人间怪异的一幕。

薛枫很有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他从头到尾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设计,完全符合煤气发生的工作原理,应该没有问题。

觉得煤气包里已经贮存满了煤气,薛枫大喝一声,“拿火折子来!”他接过家仆递过的火折子,打开煤气灶上的开关,别说,还真有点紧张,手哆嗦着点去。

第三十七章美好前景

众人鸦雀无声,府中安静到了一个极点。

火折子对准炉头,没着。薛枫一颤,难道,失败了?不会啊,煤炭经过高温煅烧,产生焦化煤气,经过密封和输送,通过管道,没理由不着啊?

呆了一呆,他继续点去,只听腾地一声,一声轻微的炸响过后,半尺高的火苗平空冒出,突突地燃烧着,幽兰幽兰的火焰在夜幕下显得煞是好看。

“啊!?!!!”府中,众人顿时沸腾了,欢呼声、惊叹声接连响起,闹得街上的长安人心里很是奇怪,这豫章公主府中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大动静?

试验成功,意味着财源滚滚了,一时间,薛枫踌躇满志。第二天一早,薛枫把李维和李安都叫了过来。

“李维,花露琼浆的生意如今怎样了?”薛枫低头品了一口茶。

“回驸马爷的话,咱家的花露琼浆销售火爆,但我们每天还是限量发售,绝不超过1000瓶。如今,库存已经达到5000瓶左右了。另外,按照大人的吩咐,我安排人专门定制的一批诗画瓷瓶也快要完工了。”李维躬身答道。

“驸马爷,店铺每天收入1000贯,除去人工和成本,净赚800贯,截至今天,扣除前段时间的亏空,我们已经盈利,收入了3000贯。”李安声音里略带兴奋。

“好,很好。两位辛苦了,一会,你们去帐房各自支取10贯钱,算是我对你们的酬谢。”薛枫呵呵一笑,站了起来。

“小人不敢,这些都是奴才们该干的。”李维和李安一起垂首躬身,肃声说道。

“不,这是对你们辛苦的一种奖赏。去吧,今后,努力工作,我会将盈利中的一部分拿出来分给大家。另外,花露琼浆的生意,从生产到销售,都交由李安你来负责吧,你可以选拔几个得力手下。今后,我们的生意会做得更大,知道吗?”薛枫和气地走过来,拍了拍李安的肩膀。

“多谢驸马爷提携,李薛安一定尽心竭力。”李安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这么一大摊子买卖全部交给自己,这是多大的信任?而且,看现在的局势,花露琼浆会越做越大,如今,不仅在长安火爆,已经有一些外地客商和西域、波斯等国的商人也开始来洽谈,未来……

“你先去吧,李维留下。”

“小的告退。”

李安走后,薛枫转首看了看一旁必恭必敬站立着的李维,“李维,我有另外重要的大事交给你去办。”

“是驸马爷昨日的试验吧?”李维笑了笑。

“不错。你去办三件事。第一,以昨日那班工匠和铁匠、家仆为主,尽快组建一支制作煤气发生炉的队伍,按照我的设计图纸和详细说明,立即着手制作煤气发生炉;第二,组建一支煤炭开采队,按照我的方法,去城外的山上开始挖掘煤炭;第三,把长安各大酒楼老板请到府中来,我要召开一个产品推广大会。”

“是。不过,驸马爷,是不是该另外寻觅个厂房了?驸马府中实在……”李维恭声应道。

“好,你去处理,我看,我们旁边有一座很大的空院落,你不妨去买下来。你花费的一切资金,都先从花露琼浆店铺的利润中支取,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薛枫满脸笑意,对于这个李维,他是越来越欣赏了,做事有条有理,牢靠,目光远大,真是一个商业的天才。

“是。李维这就去办。”薛维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李维,好好干,我会给你一个更广阔的舞台,去施展你的才能,知道吗?”身后,传来薛枫充满豪情但却低沉的声音。李维听了,没有停顿,大步流星地走了去。

※※※※

太子宫。武媚娘伏在李治怀里,幽幽地说,“太子,奴家看,薛枫有大才,太子一定要千方百计把他收服归心,让他一心为你所用啊。”

“姐姐,你真是好肚量。薛枫对你并不友好,你居然还是这般赞赏于他。”李治俯身吻了她一下。

“太子,薛枫虽然对我有所偏见,但他的确是罕见的人才,对于大唐,对于太子将来做一个英明有为的君主,实在是一个不可替代的人才。对了,皇上关于商务司收取商务税费的事情,陛下还是不准吗?”武媚娘扭动了下身子,火热的肉体更加紧贴在李治的胸膛上。

“唉。父皇想必是担心这会引起权贵们的不满,触及大臣的利益,引发朝野动荡,所以一直没有松口。”李治叹息一声,紧紧地搂住了怀中的美娇娘。

“皇上心机深沉,常人难以揣度。且不管了,太子,你没事时多去豫章府走走,一来与薛枫联络感情,二来多与他交流一些治国方略,为将来登基做准备哦。”武媚娘沉吟着。

“嗯。不过,现在,我不想什么治国方略了,我想——吃了你再说!”李治淫荡地笑着,一只手抚上了她高耸如山的胸部。武媚娘媚笑一声,扭动着身子,两人纠缠在一起。

谁都没有注意,此刻,门外,有一个俏丽的身影木然僵硬地站立着,脸上滑落几滴泪珠。

※※※※

午后,薛枫独自一人出了府,便装,信步在长安街头,心里想着煤气发生炉推广的美好商业前景。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脚步轻盈地走上前来,口中轻声道,“薛驸马,可以换个地方说句话吗?”

薛枫愕然,猛然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坚毅神色,一望可知是练武之人的年轻汉子,“这位兄弟,找我有事?”

“驸马,请随我来。”年轻汉子说罢转身向街道的一个角落里行去。薛枫愣了下,也跟随而去。

转过身,汉子跪拜在地,“在下周青,先谢过当初驸马爷的不杀之恩!”

“哦?我明白了,你是当初王瑶派来的杀手。呵呵,时过境迁,你也是受人指使,我不怪你,起来吧。”薛枫淡淡一笑。

“驸马爷,周青是武林世家子弟,绛州刺史王瑶手下的章虎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在他手下做了一名门客。自那年被驸马爷恩放后,周青便离开了章虎,来到长安谋生……”周青站起身,目光清澈,望着薛枫。

“好事啊,呵呵,有需要薛枫帮忙的地方吗?”薛枫又是一笑。

“最近,有人正在谋划着,要对驸马爷不利,周青得知消息,特来相告,望驸马爷有所防备才是。”周青说罢,迅速起身行去,转瞬消失不见。

“对我不利?是谁?是真是假?”薛枫冷冷一晒,喃喃自语,思量着,自己在大唐,如果说“仇人”,大概明里暗里主要是这么三个人:一个是长孙冲,一个是张士贵,还有一个是王瑶。王瑶位卑,张士贵如今在野,对自己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难道是长孙冲?还是?

又随意在街上闲逛了一会,薛枫就开始往回走。在府门前,正赶上李安带着人往府里运已经烧制好的一批诗画瓷瓶,用来装花露琼浆的。

薛枫上前,取了四个不同类型的瓷瓶,一看,上面不但雕刻着自己的那四首诗,还配以不同的写意画,与诗的内涵语境相得益彰。他走到加工生产花露琼浆的院落里,装满了四瓶,用蜡封好,转身向后院,也就是他与四位公主的内宅走去。

客厅中,豫章、高阳、柳湘兰、孙延真,正陪着戒毒基本成功的长乐说话。见薛枫飘然的身影走了进来,长乐突然面色一变,微微呻吟一声,晕厥过去。

第三十八章男风之密

薛枫一惊,这又怎么了?他冲上前去,切脉,长吁一口气,大抵,是长乐这几日戒毒,有些体虚,猛然看到自己,羞喜交加,一时间气息不畅暂时昏迷了。

孙延真伸出纤纤玉手,掐了一下她的人中,长乐悠然醒转,眼中泪水涌出,脸上神色黯淡,“明堂,我真没用,总是给你添乱。”

“长乐,说什么话?你乃是我的妻子,应该怨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薛枫怜惜地上前将长乐拥入怀中。

长乐失声痛哭。豫章等赶紧上前劝解。

好一会,长乐才慢慢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众人,抹去脸上的泪珠,从薛枫怀里挣脱出来,重新坐好。薛枫呵呵一笑,起身走到豫章面前,掏出一瓶花露琼浆,“豫章,我送你一个小礼物。”

豫章一愣,接过来,一看,脸上顿时浮起惊喜的神色,抬起头,望向薛枫的目光中一片柔情,“明堂,豫章谢谢你!”

“什么东西啊,豫章。”高阳一把抢了过来,与长乐、柳湘兰一起看去。只见,一个淡青色的瓷瓶上,正面上方刻印着“薛氏花露琼浆”标识,下面,是一首诗:玉颜成色得天眷,清荷出水正芳年。凝眸一颦失鱼雁,对镜三笑怯花颜。玉柳扶风垂帝都,一身才艺冠古贤。宝玉为骨情为神,我道今人胜婵娟。背面,是一幅缩小的写意仕女图。

高阳呆了一呆,娇嫩的脸上,滑过一丝酸楚,“豫章,这是明堂当初为你所作的诗吧,你好福气,明堂心里始终只有你啊。”

长乐也黯然无语。只有柳湘兰,面色不变,微微笑了笑。至于薛枫对豫章的深深爱意,她是心知肚明的。但她不忌妒,如今,她能陪伴在薛枫身边,已经很知足了。

豫章虽然有些难堪,但更多的是无尽的喜悦。她知道,薛枫不可能只给她一个人准备了礼物,但第一个拿出来送给自己,只能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第一位的。她与薛枫目光略一接触,已经读懂了他的心意。

薛枫当即哈哈一笑,“我的宝贝高阳,又吃醋了哦。”

“吃什么醋啊,高阳命薄,没醋吃。”高阳抬头哀怨地瞥了薛枫一眼,又低下头去。

薛枫走到高阳跟前,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从怀中又掏出三个瓷瓶,“见者有份哦。”

高阳眼前一亮,马上接过来,看去,上面基本跟豫章的没有多大区别,不过是诗不同罢了——莫道长安舞芳华,一脉清香飘万家。敢往瑶池窃仙芝,激情脉脉裹轻纱。红颜豪气冲霄汉,笑看风云酌雾茶。玉魄冰肌何处去,霓裳高阳卧玉榻。

轻轻吟诵一遍,高阳猛然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明堂读懂了高阳的心,高阳得夫如此,此生无憾了!”

豫章微微笑着,心想,明堂这一首诗把高阳的性子刻画得入木三分。

长乐在一旁,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瓷瓶,脸上的黯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兴奋!豫章走过去,吟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温宛丽人出城去,引得路人遥盼看。解释春风无限暖,花香解语倚栏杆。

“好一个花香解语倚栏杆!明堂,你此诗把长乐姐姐的温柔高洁描绘得淋漓尽致啊!”豫章笑着推了长乐一把,长乐羞涩地将瓷瓶收入怀中,“明堂的诗,长乐永远珍藏在心里。”

“湘兰妹子,你的呢,拿来给我看看。”高阳兴冲冲地跑过去,柳湘兰还是那幅淡然的模样,把手中的瓷瓶交给了高阳。高阳接过来,大声吟唱——折茎聊可佩,入室自成芳。幽兰当路发,绿叶迎春风。秀色空绝世,馨叶接续香。质傲清霜色,香含天露华。

“明堂好诗,湘兰妹子当之无愧。”豫章大声叫好。

“以后咱们的花露琼浆就以你们四位的‘肖像诗’为独特的专利标识,看谁还能仿造、谁还敢仿造?”薛枫得意地大笑起来,“薛枫本一介布衣,能与四位公主结成伉俪,共度百年,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不,明堂,是我们有福,幸运,遇到了你。”豫章轻盈地走过来,与高阳、长乐、柳湘兰三女牵起手来,依偎在他的身旁。

一旁,沉浸在“激情”中的薛枫和四女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黯然的白衣丽影悄然闪出了厅堂,向府中的角落里郁郁行去。孙延真脚步僵硬地行进着,心头抑制不住的是一阵失落,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人家夫妻恩爱,自己何以感到心里刺痛?

※※※※※※※※※※

一座庞大的府第。一间豪华的寝室内,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正抱着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赤裸地倒在床榻之上,正干着“同志”的活。原来,这是两个“男风”嗜好者!

“慎几我的儿,我吩咐你的事情,可有眉目了?”中年男子贪婪地捏了一把青年的屁股。

“义父,孩儿这几日一直安排人监视着薛枫的动向。”慎几嘻嘻一笑,如女子一般的肉体紧紧贴向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欲望又起,一把将慎几翻到过来,压了上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主人,程公颖求见!”

“好了,来了。”中年男子烦躁地回了一声,狠狠地“干”了屁股朝天的青年一下,翻身下“马”,整理好衣服,出门而去。

“程公颖见过主人。”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身穿紫色道袍,躬身一礼。

“先生不必多礼,5000死士队训练的如何了?”中年男子虚伪地摆了摆手,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但怎么看也不太像,一望就知道是装出来的。

“主人,死士队已经走上正轨,随时可为大人的大业效力。”程公颖谄媚地说道。

“程先生,明日,我要借用你2名死士。”不知何时,清秀的青年慎几出来,站立在中年男子的身边,神态倨傲。

“公子尽管调用就是。”程公颖再次躬身,眼神中却滑过一丝不屑和阴狠。

“恩,先生,你选2名武艺高强的死士,交与我儿,我要让他去办一件大事。”中年男子低低说道,转身离去。慎几瞥了程公颖一眼,也随之而去。

程公颖呆了一会,口中咒骂几句,“无知畜生,傲气个鸟,不过是主人的一个玩物而已。”他面色阴晴不定,余光向身后的假山后面扫了一眼,也转身离去。

半响,假山后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高大的年轻汉子,一个是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

汉子低声说,“大公子,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唉。父亲不听我的好言相劝,一味被这2个妖人迷惑,早晚是要走上绝路的。”年轻公子叹息着,口气变得坚定起来,“周青,为了张家数百口性命,我不得不……你附耳过来!”

青年汉子点点头,应声原地飞腾而去。青年公子又是一声叹息,将要离去时,一个尖细的男声传过,“是谁?”

第三十九章宣传大会

青年公子大惊,欲要闪躲,已经来不及。刚才离去的被中年男子压在身下的清秀青年慎几返回,看到青年公子倒愣了一下,“原来是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府中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吗?”青年公子平静了下情绪,冷冷说着,大步走去。

慎几恨恨地咬了咬牙,低低道,“好吧,我就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这个家,早晚都是我的!”

※※※※

又是一天过去了。一大早起来,薛枫在院子里舞了一会剑。李维来报,“驸马大人,小的已经给长安城中各大酒楼的老板们下了请柬,下午准时召开煤气发生炉宣传大会。”

“好,你先去做一些基本的准备工作。”薛枫手持龙渊宝剑,点点头。

薛维应声而去,豫章和高阳结伴过来,远远地笑着,“明堂,我们也给你请了不少客人呢。”

“哦?”

“京城的王公贵族们,我们都派人通知到了,到时候他们准时来参加大会,要知道,贵族家的厨房,也不亚于酒楼哦,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市场。怎么样,我们的商业头脑如何?”高阳嘻嘻笑着,跑上来就亲了薛枫一口,昨晚薛枫在她房中,她那股子春情还没缓过劲来。

“高阳姐姐,难道一晚上你们还没亲热够啊。你看你,活脱一个女色狼哦。”豫章轻声调笑。

“好你个豫章,敢笑话姐姐我!”高阳大羞,追逐着豫章,两个人在院子里嬉闹起来。

一声啪地响声,从院外飞进一件物事。薛枫一惊,纵身过去一看,是石块带着一封密函。拆开,里面有十二个字:店铺小心火烛,会场防备刺客。薛枫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豫章和高阳停止打闹,围了过来。

“来人,把李维和李安给我找来!”薛枫厉喝一声。联系起周青的善意报警,他知道这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了,一定是又有人要对自己下黑手了。

李维和李安飞快奔跑进来,看到铁青着脸的薛枫,愣在当场,躬身肃立,不敢吭声。

半响,薛枫冷然说道,“李维,你拿我的令牌去神机营,找冯越统领将军,说我私人请求他帮忙,让他下午带几个兄弟便装到府里来。李安,你晚上带着府中的侍卫,隐藏起来,注意花露琼浆店铺的安全,谨防歹人放火。快去!”

李维和李安对视一眼,急忙一起躬身一礼,退去。

“明堂,要不,大会先暂缓,处理好这些事情再说吧。”高阳轻轻说。

“不,大会照常进行。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向我挑衅。”薛枫说着,龙渊宝剑出鞘,舞动起来,漫天的剑气闪动着。

※※※※※※※※※※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会场设置在府中的前院,一个宽阔的空场里,四周围了一圈座椅,中间是薛枫的试验品——大唐第一台煤气发生炉。会场,大约可以容纳上百人。

未时左右,长安各大酒楼的老板,长安各王公贵族们都开始陆续到场,有些人居然还带着女眷。基本都是熟人,豫章,高阳,长乐三位公主忙着打招呼。而薛枫独自站立在一旁,心中多少有些忧虑,放火烧店铺,白天不可能,晚上有侍卫们在那里守卫着,大概问题也不是很大。就是刺客难防,尽管冯越带着十多名神机营勇士已经便装入场,还有府中的侍卫们也严阵以待,暗中护卫会场,但人太多,一些没有邀请到的商贾和官员也来凑热闹,家仆、侍卫、商贾,混杂在一起,就连门口,都聚集了一些做生意的小贩,谁知道刺客隐藏在何处又何时出现呢?总不能挨个搜查吧?

他倒不是怕刺客伤了自己,他自信,一般人还伤不了自己,他主要是担心刺客混进来搅乱会场。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向李维挥了挥手,又转首看了看隐藏在人群中警惕地观望四周动静的冯越等人。

李维走进场中,罗圈一揖,“诸位王公大人,诸位掌柜,在下李维,奉我家驸马之命,主持本次煤气发生炉宣传推广大会。首先,我代表我家四位公主、神机驸马,感谢大家的光临,谢谢!”

“请问,什么叫煤气发生炉?”黄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兼检校大理卿诸遂良身边的一个美貌妇人,他的小妾,脆生生问道。

“这位夫人,所谓煤气发生炉,是我家驸马发明的一种利用煤原料加热产生煤气的装置。”按照薛枫的“灌输”,李维从容答道。

“煤气?煤气是个啥玩意?”卢国公、左屯卫大将军程知节戏谑的声音响起,现场一片哄笑声。

“回卢国公大人,煤气,就是可以用来代替木炭和柴火,生火做饭烧水的气体燃料。”李维躬身一礼,大声回答。

“用气可以做饭?真是天下奇闻了。那么,老子放个屁,能不能点着啊!”程知节站起身,粗野地笑着。

“卢国公说笑了。诸位,现在由我来给大家演示。”李维说着,打开了煤气发生炉的阀门,炉里的煤早就点着了,储存柜中的煤气早就充满,火折子点燃下去,一圈幽兰的火苗腾空而起,全场顿时一片惊叹声,“啊?!!!”

两个厨师带着系列厨房用具和顺好的菜品调料等走了进来,李维大声喊道,“诸位,请安静,现在由厨师现场用煤气发生炉烹饪给大家看看。”

厨师将一口铁锅放在炉灶上,倒入油,现场操作,不到两分钟,一道美味的菜肴就展现在现场观众眼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诸位请看,用煤气发生炉做饭,可以大大缩短厨师的烹饪时间,即方便快捷又安全实惠。而且,用煤气烹饪的菜肴,色香味更佳。”李维再次“宣读”着薛枫事先拟好的“广告词”。

众人沉默半响,终于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尤其是那些酒楼的老板们,作为商人,他们马上就明白,眼前这个古怪神奇的东西,将会给他们带来不少的好处和利益。

“不知,你们的煤气发生炉多少钱一台?”一个酒楼老板站起,问道。

“是这样,一台煤气发生炉是50两银子,由我们负责安装调试,然后,产气的煤,每天由我们送到,每次收费100文。”薛维微笑着。

“50两银子?也太贵了。”酒楼老板嘟囔着坐下。

“贵吗?不贵!你想想看,一座中等以上的酒楼需要雇佣10个大厨,搭建十台炉灶,每个大厨每天的工钱是50文,再加上木炭的成本,这样算起来,一天,酒楼就需要支出将近1贯钱。而使用我们的煤气发生炉之后呢,只需要两名大厨就可以,也就是说,两名大厨的工钱100文加上200文的煤钱,每天只需要支出300文,比以往一天起码节省了700文。一个月就是21贯钱,一年就是252贯钱。只需一次性投资,数十年受用啊,物美价廉,怎么能说贵呢?诸位都是买卖人,这本帐自然会算。”李维一边说,一边转首望着场外的薛枫,薛枫点点头,面带赞许之色。这李维,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口才,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第四十章死士刺客

一个掌柜模样的青年男子,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你们说的倒是天花乱坠,可我们花50两银子买回这么一台炉子,万一不能用或者半路坏了,钱不是白花了吗?”

“是啊,这种东西,谁知道好用不好用,花钱这么多,一旦坏了,就变成一堆废物。”很多人随声附和着,鼓噪着。

李维眉头一皱,望了场外镇静自若的薛枫一眼,定了定神,“诸位,我们售出的炉子终生服务,如果中途出现故障,由我们负责维修,如果维修不好,可以退货、退还银子。”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那个青年男子再次呼喊。

“凭我薛枫神机驸马的金字招牌。”薛枫朗然一笑,缓缓走进场中,目光从青年男子的脸上滑过,他一字一顿地说,“薛枫发明煤气发生炉,一则是兴趣所致,二则是为了造福大唐百姓。所收费用,不过是成本而已。愿意购买我们的产品者,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不愿意者,可以暂且观望,绝不强求。但是,请某些人不要浑水摸鱼,从中捣乱,破坏本次大会。”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神机驸马,算什么金字招牌,笑话。”青年男子冷冷一晒。

李维大怒,厉斥,“大胆,你居然敢如此跟驸马爷说话!”

“驸马爷怎么了?既然是做买卖,某家眼里只有卖主,没有驸马。”青年男子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一旁的冯越按捺不住,从人群中挤过去,低喝一声,“请你出去!”

“出去?某家所为何来?怎么,驸马爷还要做霸王买卖吗?”青年男子轻轻一挥手,居然把冯越推了个趔趄。

冯越手下的神机营勇士围拢过来,青年男子放声大笑,“驸马爷要欺凌小民吗?说罢,他纵身而起,袍袖中一道剑光若隐若现。

“不好!”薛枫猛然一惊,他纵身跃去,身影化为一道青光,向青年男子的方向射去。但是晚了,主位上端坐的江夏王李道宗,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在刚才那一瞬间,薛枫才蓦然发觉,刺客根本就不是针对自己来的,他的目标居然是江夏王李道宗!

所幸,有薛枫的干扰,刺客身形微微一缩,匕首略略刺偏了一点,否则,正中心脏,李道宗必死无疑了!而即便是这样,殷红的鲜血也汩汩地从创口处流出,李道宗面色煞白,晕厥在当场。

现场大乱。来客来宾们,呼喊着、拥挤着向府门外散去,也有的趁乱向府内退去。薛枫怒火高炽,一边呼喊家仆救治李道宗,一边带领冯越等人将刺客团团围住。刺客似乎也没有逃跑的意思,淡定从容地站在那里,冷笑着,“李道宗,算你命大!”

“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行刺江夏王爷,搅乱大会!”冯越手中的宝剑挥舞着,拦腰向刺客扫去。

刺客一晒,“小子,你还不够分量。”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拂,冯越的宝剑就被他一荡一挡,随意一拨,就离手而去。

薛枫吃了一惊,冯越的武艺在军中算是首屈一指的了,居然远远不是眼前这个刺客的敌手。他长啸一声,龙渊宝剑出鞘,整个身子以冲击的姿态半横在空中,刺了过去。速度很快,剑光闪动。但刺客也不慢,他的脸上滑过一丝震惊,后退一步,手中的匕首往上一挑,铛!火星崩射,锋利的龙渊斩断匕首,依旧向着刺客刺去。

力量!速度!这就是速度加力量的完美结合。速度,刺客比薛枫并不差,但力量或者说出剑的爆发力,他就差得太多。龙渊的锋芒经匕首一挡,虽稍有停顿,但进攻路线并没有改变多少。

噗!血光四溅!刺客身体一个趔趄,肩膀处血流如柱,薛枫轻轻抽出龙渊,剑尖直指刺客的咽喉!

场中逐渐静了下来,只剩下薛枫、冯越带领的一群神机营兵士。家仆们远远地围观着,受伤的李道宗已经被抬进了后院,正在接受孙思邈和孙延真的紧急救治。

“说,是谁指使你行刺江夏王,扰乱会场?”薛枫怒发冲冠,手中的剑尖因为愤怒的颤抖而寒光闪烁着。

“哈哈哈!”刺客猛然狂笑几声,脖颈居然闪电般迎着薛枫的剑尖就了上来,噗!血光喷涌,龙渊贯穿他的脖颈,伴随着刺客身子的滑落在地,锋利的剑刃从脖颈一侧“冒”了出来,半截头颅与身子分离,手脚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复再动,只剩下汩汩的鲜血在地上无声而凄厉的流淌着。

“居然是死士!”,冯越倒吸一口凉气,“驸马爷,你看?”

“来人,将他拖了下去,急速派人禀报京兆尹衙门。”薛枫眉梢一跳,冷冷道。刺客的捍不畏死,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这种刺客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刺客,他多是被人恩养经过残酷训练泯灭人性的死士,能安排死士行刺且行刺的对象是江夏王,看上去倒不像是单纯报复自己这么简单。

京兆尹衙门很快来了不少人。宫中,也很快传进去了消息。毕竟,被刺的是江夏王,行刺的地点又是在公主府!

李世民大怒,长安连续出现三起行刺事件,先是太子,后是蒋平,现在又是李道宗,前两起案件还未侦破,又一起血案发生,煌煌帝都岂能容不法之徒横行!他连下数道圣旨,三起血案统统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负责办理,限期破案,云云。

李治遇刺事件的“缉凶”工作,本是由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负责“主持”,但多日来没有任何结果,李世民本就不满,如今旧案未破,新案连连发生,都是针对皇亲国戚和权贵大臣,这还了得!

措辞严厉的圣旨一下,刑部尚书张亮和大理寺卿孙伏伽不敢怠慢,当即在大理寺衙门组成了临时“侦破办公室”,马上对公主府的行刺事件展开了调查。

而这个时候,江夏王李道宗已经基本无碍了,伤势虽然严重,但保住了性命。他命好,当世神医孙思邈就在现场看热闹,在第一时间为其做出了及时有效的紧急治疗。否则,就很难说了。

李道宗被抬回府中养伤去了,薛枫依旧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中。到底是什么人?还歹毒的一石二鸟之计,既达成了行刺李道宗的目的,又搅乱了自己的会场。

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毕竟,他对大唐朝野的情形一知半解,那包藏的祸心和潜流在幕后的复杂权力纠葛,不是如今的他能洞察的。

第四十一章延真辞去

长安,表面上依旧繁华热闹,平静一如往昔,但背后,却是暗流涌动。大理寺和刑部联合派出的“暗差”,江夏王府悄然出动的侍卫家仆,还有京兆尹衙门比平日多了数倍的“巡逻人员”……长安街头,“便衣”遍地,“耳目”丛生。

令薛枫欣慰的是,宣传大会虽然被搅乱,但他的煤气发生炉推销却已经起到了效果。短短几天时间,李维就接到了上百个“订单”,目前正让“加工队”日夜加工赶制中。同时,薛氏花露琼浆店铺又在长安开设了4家分号,销售量已经增大了数倍。而日本、西域、波斯……诸多异族和国外客商也开始想办法收购花露琼浆……一切,都没有受刺客事件的影响,都快速地走上了正轨。

照此下去,不用半年,煤气发生炉和花露琼浆的生意就可以逐步扩散到大唐各地的大城市州府。店铺的经营,加工制作,原料的采购,业务的扩张等具体事宜,都由李维和李安两人负责,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默契,干得是越来越顺手。

尤其是李维,薛枫可不是一般的满意,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商业天才,举一反三,一点就是!看着李维写的“商业发展大纲”,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维写了三条建议。其一,花露琼浆已经打开了市场,但受加工能力的限制,很难有大的市场前景。因此,必须将原料采购、积聚、加工的基地从长安开设到其他商业繁华城市州府,譬如洛阳,扬州,金州,广州等,就地采购取材,就地加工销售。煤气发生炉也是如此;其二,加强同胡人等异族人的联系,将花露琼浆推销到海外市场去;其三,成立一个大型商号,代理一切大唐所产物品与海外的贸易,从中赚取差价。

李维的想法与薛枫不谋而合。煤气发生炉也好,花露琼浆也罢,虽然都是薛枫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要想在商业上有所作为,必须要将这两种稀罕玩意作为主打产品“做大做强”,让它从稀有到普及(当然这个普及是限量销售意义上的普及),最终占领整个国内国外市场。而仅仅如此,最多是让自己赚点小钱,真正要做一个“大唐的商业大亨”,还得同时参与现行的商业贸易,最可行、利润最高的就莫过于“进出口贸易”了,大唐的丝绸瓷器销到海外异族之地,异族人的商品再运回大唐,只需“倒手”就可以获取巨大的差价利润,何乐而不为呢?尽管,也有不少商人干这种倒手的买卖,但都多没有形成规模,多是小打小闹,各自为战。只要自己……哼哼!薛枫一念及此,兴奋地攥起了拳头。

喜事总是接踵而至。薛枫自己的“买卖”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商务司对于大唐商务税费管理的事情也得到了李世民的恩准。原因居然是,李世民要重修长安西南位于秦岭山麓的翠微宫,得到了大臣们的强烈反对。反对的理由是,国库空虚,修建离宫耗费巨大,劳民伤财。

李世民很是不爽。这个时候的李世民,已经到了晚年,不再像以往那样,俭朴勤政,而是贪图享乐的安逸日子。这也难怪,再伟大的君主也是人,也难以避免人的劣根性,英明了一世,也难免会糊涂于一时。群臣反对,他就想起了薛枫的商务司。说白了,他就是想让薛枫给他“搂钱”供他挥霍用度。就这样,李世民为了建造一个用于避暑的翠微宫,就把前番所有的“担忧”都忘却了,不要说这不合情理,因为在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帝一个人的欲望那比国家大事还要重要。

一道圣旨,大唐商务司就开始正式“收税”了,对于大唐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大唐贞观20年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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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枫忙得焦头烂额,商务司的事务管理刚刚展开,自己的商业计划也开走出了第一步,一切虽然不用他自己亲力亲为,但头三脚难踢,光是“指导”和“操心”就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坐镇府中,一面看商务司张子聿等人不定时送来的“汇报”,一面又得考虑李维不断禀呈的各种策划和建议,并及时做出决断。

就在这个时候,孙延真要走了。

上午。白衣飘飘,孙延真轻轻走进厅来,看着正忙成一团的薛枫,心头悠然而生一丝怅惘。

“薛驸马,延真,延真今日要告辞离去了。”孙延真淡淡声音传过,薛枫呆了一呆,放下手中的文书,挥手让身边伺候的家仆们退下,明亮的双眼望向了她:“延真小姐,为什么要离去?”

“延真早就说了,延真要行走天下,行医救人,积修功德。”在薛枫灼热的目光下,孙延真清秀出尘的面容上,一丝羞红一闪而逝。

“哦。这,这……”薛枫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好,要挽留,人家不过是客,早晚要走的;可自己,却分明有一点不舍,尽管是浅浅的,却也在心底波动着一圈圈涟漪。

“等到驸马与四位公主大婚之日,延真会来贺喜。老父在府中,还望驸马多加照顾。”孙延真幽幽说道,娇首微微垂了下去,那似嗔似怨又似喜的神情,让薛枫看得心里砰砰直跳。

“延真小姐放心,孙先生是薛枫的师长,我会派人照顾好他,让他安心整理医书。但请问,延真小姐行止何处呢?”

“随意四处走走吧,也许到塞外,也许到江南,也许……”孙延真抬起头,深深望了薛枫一眼,“替我向四位公主殿下拜别,延真就此告别,驸马保重!”

“等等……”薛枫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来人,给延真小姐准备马匹和盘缠。”

“多谢驸马。”孙延真欲要拒绝,但想了想,还是低声道谢,再次垂下头去。

“如今虽然四海升平,但延真小姐孤身一人在外,又是女儿之身,要,要多加保重。游行结束,一定要回到长安来,薛枫……”薛枫叹息一声,抬起手又悄然放下。

“嗯。延真知道了,驸马也要爱惜身子,不要过于劳累了。延真走了。”孙延真轻咬樱唇,大步向厅外行去。

望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薛枫痴痴地站在那里。内心深处,一种复杂的情绪搅动着,激荡着。

第四十二章垄断巨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薛枫耳边响起,“驸马,想什么心事呢?”

“啊?!太子殿下,薛枫失礼了!”薛枫猛然抬头,望着笑吟吟的李治,躬身下去。

“何必这么多礼,坐,咱们坐下说话。”李治笑着自己走到客座上坐下,摆摆手,“听说驸马最近很忙啊,既要忙着给朝廷敛财,又要给自己赚钱,呵呵。”

“为朝廷做事,薛枫不敢懈怠。至于那些买卖,薛枫所获之利润,也是在为朝廷减轻负担呢。太子殿下,你要知道,这四个公主的花费用度,朝廷那点月例银子实在是捉襟见肘啊,薛枫……”薛枫嘻嘻一笑,一幅“苦”相。

“好了,本宫知道驸马辛苦。本宫今天来,有大事和驸马商议。今日早朝,长孙无忌提出,要将你前段时间改良的火器大规模加工制作,用于大唐军队装备,父皇已经恩准了,让本宫负责此事,你看?”李治微微一笑,接过丫鬟送过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这?好!”薛枫点点头,心里却打开了主意。这是自己的专利产品,难道要白白送给朝廷?一念及此,他不禁有些汗颜,自己真成了一个奸商了,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益”。

“具体如何操作,还请驸马教我。”李治若有所思地望着薛枫。

薛枫想了想,试探道,“太子殿下,那些火器,是薛枫一时心血来潮的东西,尚有改良改进的空间,很多东西如果没有薛枫的亲自指导,工匠们是很难制作的。”

“不错。本宫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来跟驸马商议。”李治眼睛颇有深意地扫了薛枫一眼。

“这样吧,薛枫建议殿下牵头成立一个火器制作司,调集天下的能工巧匠。而我,会尽快弄一套详细的制作方法和图纸出来,交给太子殿下,让工匠们按法加工,如何?”薛枫缓缓说道。

“理当如此。可,驸马就不想跟本宫提一点条件吗?刚才我碰到高阳,她可是说了,‘我们家明堂的东西可不能白白给朝廷’,哈哈哈!”李治大笑着,“本宫知道,此系驸马的发明,虽然贡献于朝廷是本份,但朝廷也不能亏待了驸马。”

薛枫脸一红,这几日他忙于“买卖”,处处“算计”,就连高阳等女似乎都被他传染上“赚钱病”了。他尴尬地一笑,“这,为朝廷效力,是薛枫应该做的,何况我还是神机驸马。不过,薛枫确实是有一件事情请太子殿下帮忙。”

“哦?”李治再次哈哈大笑,“请讲!”

“薛枫想要成立一个专司国内外货物中转贸易的大型商号,想得到朝廷的授权。”薛枫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

李治一惊,好大的胃口!他莫非是想在朝廷的认可下,掌控整个大唐与外族的贸易?他沉吟着,震惊着。

薛枫一见坏了,引起李治的疑心了,忙笑道,“太子殿下,薛枫做这些,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最终是要为大唐富强做点事情。这样,凡商号的利润,薛枫拿出2成缴纳国库,如何?”

李治呵呵一笑,“也罢,我就奏请父皇恩准便是。至于利润就算了,反正你这个神机驸马有了钱,会让豫章她们过得好一些,我想父皇会答应的。百官那里,有本宫协调。”李治倒不是慷慨,他是看不上那点钱,一个商号的2成利润能有多少?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了。

对薛枫的充分信任,逐渐打消了心底那一丝疑虑。李治心想,薛枫为人淡泊名利,这样热衷于商业,也是为了大唐,要不他一个神机驸马,有四位公主的封赠和朝廷的供养,他这么辛苦地赚钱干什么?想起那日薛枫商业兴唐的一番话,内心一阵激荡。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薛枫的肩膀,“本宫知道,驸马绝非是个人私欲,而是为了大唐!”

“太子英明。将来一定振兴大唐,延续辉煌盛世,开创不朽基业!”薛枫轻轻拍了李治一个马屁,心里乐开了花。李治如何能懂得,这样一来,无形中造就了一个垄断的商业巨头!当然,为大唐出力是应该的,但自己赚钱也是理直气壮的,嘿嘿!

有了钱好办事。薛枫越来越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感到兴奋不已——置身朝堂与一群官僚去钩心斗角争权夺利,并非自己的强项,不如,以退为进,从“经济”入手,只有将来自己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掌握了经济的命脉,恐怕权力想推都推不出去。

按理,商人再有财富,也无法影响到权力格局,但薛枫不是一般的商人,是大唐神机驸马,是商务司大总管,是官商一体的“红顶商人”!

“呵呵,本宫告辞了。”李治望着状若痴呆的薛枫摇了摇头,抬步行去。

“啊,恭送太子殿下!”薛枫暗暗惭愧,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当着一国太子的面就做开了“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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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府第内。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公子皱着眉头,身前侍立着一个青年壮汉。

青年公子叹息到,“还是让他们得逞了。如今陛下震怒,恐怕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败露了。周壮士,如今之计,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公子无需过分担忧。他们组织缜密,做事天衣无缝,只要别再进一步,应该查无实据。”

“唉。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他会就此罢手吗?真是疯了,疯了啊!”青年公子霍然站起,大喝道,手微微颤抖着。

“对了,李道宗伤势如何了?”青年公子平缓了下激动的情绪,转过身问道。

“回公子的话,据说已经无碍了。目前,正在府中修养。”青年壮汉微微躬身。

“作孽啊!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如何活?”青年公子喃喃自语着,哆嗦着手,走到窗户跟前,打开了窗子,一股清新风扑面而来。窗外的桂花树上,数以千计的花蕾含苞待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而两只小鸟,唧唧喳喳地落在树梢之上,清脆的鸟鸣叫声让青年公子一阵阵迷乱。

第四十三章高阳有孕

李治走后,薛枫踌躇满志地继续埋头于商务司的文书和禀呈中去,间或听一听家仆们传来的李维或者李安的汇报。

“明堂,还在忙啊,该用午饭了。”豫章轻轻走进来,淡青色的长裙随着脚步而轻微甩动着,带起一阵香风。薛枫嗅了嗅,嘿嘿一笑,“豫章,你用了不少花露琼浆啊,太多了,下回少用点。香气过重,反而不好。”

“知道啦,刚才是喷得多了一些。走吧,明堂,我们用饭去。对了,延真小姐走了?唉,居然悄悄地走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刚才我去她房里,才发现里面有一封告辞的信函。”豫章轻声道,伸手为薛枫整理了一下腰间的玉带。

“走,吃饭去。”薛枫起身,拉着豫章的小手,一起向厅外行去。

门外,一个人影匆匆而来,是李安。

“驸马爷,啊,公主殿下,李安叩见!”薛枫对李安他们一向平易近人,李安倒也不太拘礼,但猛然一看见豫章,他还是不敢怠慢的,他毕竟是豫章府中的管家,豫章长期的威势他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

“起来吧。明堂,你们有事要谈?好吧,我先去了。不过,你可要快点,我们都等着你。”豫章眉头一皱,飘然而去。

“驸马爷,刚才日本遣唐使介绍来的日本商人宫雄五男跟小的见过面了,这一次的日本遣唐使要归国了,船队有几十艘商船随行,他们要出大价钱收购我们的花露琼浆和煤气发生炉。还有,他们还要一次性购买原料煤快。李安不敢擅自作主,特来请驸马爷斟酌。”

“哦?日本?薛枫眉头一跳,忍不住闪过一丝厌恶。对于这个后世侵略过华夏的蛮夷之国,他没什么好印象。

“我们如今花露琼浆的日产量是多少?”沉吟半响,薛枫问道。

“回驸马爷,我们从附近各州、府以及大唐各地收购贩运来的花瓣原料,正在源源不断地往长安运来,除了留出一部分用于密制储藏之外,大多用于提高产量,现在,我们已经日产5000瓶。煤气发生炉,听李维说,现在也已经达到日加工10台。”李安恭声答道。

“那这些日本人要收购多少?”薛枫淡淡道。

“花露琼浆100000瓶,煤气发生炉100台。”

“他们出多少钱?”

“每瓶1贯500文,每台55两银子。”

“价格不低了……”薛枫低低地说。

“是的,比我们正常售价高出不少,比上次波斯人的价格还要高。驸马爷,这一笔买卖成了,我们能赚不少呢。”

“呵呵。不,你去告诉那个什么公熊,每瓶4贯,每台100两银子,煤块按小车计,每车10两银子,少一文也不行。如果他不答应,就拉倒。对了,我们的店铺从今天起,不做日本人的零散生意,一瓶也不许卖给他们。”薛枫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原本不想卖给日本人,但转而又一想,有钱为什么不赚?好吧,小日本,不狠狠宰你一笔,我就不是薛枫,不是炎黄子孙!

“这?驸马爷,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些?”李安大吃一惊,这驸马爷是不是疯了?

“就这么办吧,你下去跟他讲,愿意就成交,不愿意就一拍两散。”薛枫冷哼一声,李安不敢再说什么,躬身退去。

薛枫没有疯。花露琼浆和煤气发生炉这种起源于现代科技的“希罕品”,对包括日本人在内的一切外族人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价格再高,他们最终也还是会接受的。当然,今天这般漫天要价,是有“情绪”的,有意要搜刮他们一下。

满腔的喜悦情绪被“日本”两个字搞得烟消云散,他一边咒骂着,一边走进了餐厅。

豫章、长乐、高阳、柳湘兰早已坐在桌案前等候已久,看到薛枫脸色不愉,高阳呼道,“明堂,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呵呵,没什么。”薛枫展颜一笑,走过来,刚要坐下,突然看到了一张明媚的脸庞,挂着清纯的笑意。

“啊,鸾凤郡主来了,薛枫失礼了!”薛枫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鸾凤见过神机驸马。”鸾凤盈盈一笑,起身一福。

“好了,明堂,赶紧用饭吧,我们都等你很久了。鸾凤妹子是过来向延真小姐道谢解毒之恩的,但她却走了。”高阳嘻嘻笑着,起身为薛枫拉开了座椅。

“是啊,走了。”薛枫一阵怅惘,呆了呆,“鸾凤郡主快请坐!”

“对了,皇叔身体怎么样了,鸾凤妹子?”豫章轻轻夹起一块笋,笑道。

“父王已经好多了,但宫中的太医说了,还要继续卧床将养半年呢。”鸾凤叹息一声,也坐了下去,“四位公主姐姐,我父王一向低调做人,从来不与人结怨,怎么就有刺客行刺于他?”

“呵呵,鸾凤郡主,此事刑部和大理寺正在合查,不知有结果没有。”薛枫一边吃,一边问。

“什么结果啊,就刑部和大理寺那般饭桶,能查出什么来。快吃饭吧。”长乐冲薛枫神秘地笑了笑,低声说,“明堂,你知道吗,孙先生说了,高阳妹子那个,那个什么了……”

“哎呀,长乐姐姐!”高阳面色大红,放下筷子,头微微地低了下去。

“高阳怎么了?”薛枫愕然,望了望一脸狡黠神秘的长乐,还有同样表情的豫章和湘兰,又回过头看了看一反往日豪爽、表现得羞答答的高阳,突然恍然大悟,大笑起来,“啊,高阳啊,我明白了!”

高阳怀孕了?!自己要有孩子了?!薛枫兴奋之余,又有些惭愧,还没大婚,就有公主怀孕,嘿嘿!

“明堂,这是我们的大喜事。今日我到工部督造的神机驸马府看了看,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可以竣工了……”豫章意味深长地说,略有些醋意的幽怨目光,看得薛枫多少有些尴尬。

工部督造的神机驸马府,其实是在隋朝一个皇室庄园的基础上改建扩建的,工程进度很快。

人生如梦啊!薛枫此刻,感慨万千。自己,一个现代社会的青年,莫名其妙穿越到了1000多年前的大唐,成了呼风唤雨的神机驸马,还即将在大唐留下后代开枝散叶,过去的种种,似乎都已经死亡了,现在的一切,又是那么的虚幻和真实!

第四十四章往事随风

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午饭完了,诸女便又唤上了甜点和茶水。薛枫刚开始还坐在那里与她们叙谈几句,但后来她们的话题越来越“女性化”,他也插不进话,只好尴尬地悄悄离去。

站在院子里,他伸了伸懒腰,望望头顶那依旧高悬在当空的烈日,突然想起了进城的泉盖莺歌。好几天了,该去看看她了——薛枫大步向府门外行去。

这是一个极其幽静的院落,坐落在长安城内西北角的一个僻静的巷道里,平常极少有人来。大门是那种木质的红漆门,笨重而又古朴,斑驳的油漆已经开始有些脱落,说明年代比较久远了。薛枫飘身下马,轻轻叩响了铜制的门环。

“谁?”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我。”薛枫笑了笑,高忽真是忠心耿耿啊,居然当起了看门人。

“驸马爷!”门吱丫一声开了,高忽面色微微有些欣喜,肃身让进。

“高忽先生,莺歌还好吗?”薛枫一边向内行去,一边问。

“枫!”从内院飞速奔跑过来一个丽影。高忽呵呵一笑,转身将大门掩上,径自回了门房。

“枫,你好几天都不过来看我,你……”莺歌声音由欣喜变得微微有些幽怨。

“我这不是来了?最近事情比较多,太忙了,莺歌,你在这里还住得惯吗?”薛枫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为她抚去了额前的一丝乱发,“走,到房中说话。”

莺歌点点头,牵起薛枫的手,进得屋去。门帘一掀,一个只着短裙的披发女子走了出来,望见薛枫顿时惊在当场,手中的一面铜镜哐啷一声坠落在地。粉嫩的俏脸上充满了惶恐和迷惑,高耸的胸部起伏着,顿显一片波涛汹涌。

“哦,对了,风铃儿姐姐,来,这是大唐神机驸马薛枫!”莺歌笑着道,“枫,这就是我进城那天,我们救下的那个女子。风铃儿姐姐的身世好可怜哦,我就做主把她留在这里了,你看?”

“莺歌你是这里的主人,你说了算,呵呵。”薛枫怜惜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转首望着风铃儿,淡淡一笑,“风铃儿小姐,还记得我吗?”

“风铃儿,风铃儿见过驸马大人!”风铃儿如梦初醒,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脸上滑过一丝丝痛苦和羞耻。见到薛枫,她又记起了在飘香楼卖身卖笑的点点滴滴,以及长孙冲一年来对她无尽的羞辱和折磨。当然,也有震惊,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那天“强迫”她为长孙冲下毒的黑袍男子居然会是一个当朝驸马!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神机驸马!

“起来吧,无需多礼。过往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记住,过去的风铃儿已经死了,现在的你,脱胎换骨重生!”薛枫低低而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风铃儿心头一颤,明白了薛枫是在“提醒”她保守秘密,那个可能终其一生只能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枫,你这是干什么啊,风铃儿姐姐,你起来说话。哼,你要是摆你驸马的臭架子,到你的公主面前去,我们这里,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莺歌伸手扶起风铃儿,眼眶一红,声音哽咽起来。

薛枫心头一痛。不顾风铃儿在旁,一把将莺歌的身子搂在了怀里,陪笑道,“莺歌,你怎么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呢?我不是你的亲人吗?哦,目前还不是,等一会吧……”薛枫的声音越来越小。

莺歌脸一红,嗔道,“你坏死了!怪不得能骗到四个公主。”

傻子都能听懂薛枫话里的意思,更何况是风铃儿这种多年在风月场里打滚卖笑的人。她低头一福,“驸马大人,风铃儿告退!”

莺歌张嘴欲要说话,却被薛枫伸手捂住了樱唇,他趴在她耳边轻轻道,“你不觉得,她在这里有些煞风景吗?”

莺歌脸红的跟红绸缎一样,两只小手轻轻捶打着薛枫,身子却幸福地偎入了他的怀里,喃喃道,“枫,风铃儿好可怜,4岁父母双亡,被卖入妓院……”

“莺歌,你留她住下来可以,但不许你泄漏你的真实身份。”薛枫怜惜地捧起她的小脸,吻了下去。他倒不是怀疑风铃儿有什么企图,也不是缺乏同情心,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来到大唐以后,他遭遇了太多太多的暗算,如今事事变得非常谨慎。

“我知道。”莺歌答道。她生在高丽权贵家族,也曾经是一个领军打仗的女将军,心机缜密非寻常女子可比,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别看她在薛枫面前跟一个小女儿家一样,当年可是名躁高丽国内的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

在莺歌那里呆了整整一下午,薛枫才离开。傍晚,天边还有一抹红色的亮光。他牵着马,信步在长安繁华的街头。

转过街口,是一座规模宏大的酒楼。他抬头一看,宽大的门楣上,有一块镀金的匾额,上书:“风临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薛枫心头一热,这里,是他初次见到豫章的地方,也是他真正融入大唐的“起点”。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自己一介布衣,不知天高地厚,醉酒吟诗,将大诗人李白的诸多惊世之作据为己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薛枫情不自禁地低声吟唱着,身边传来粗犷的叫好声:“好诗!”

薛枫愕然,回过头一看,一匹雄健的黑色骏马之上,一个满脸虬须的壮汉,腰挎弯刀,胡人装束,英气勃发,气概不凡,正望着他露出赞赏的笑意。此人双手一拱,纵身从马上飘身而下,“公子请了,如此气势磅礴之诗句,是公子所作吗?”

薛枫脸色微微一红,下意识地要否认,但马上醒悟过来,这可是自己在大唐的成名诗作啊,如何能否认得了?淡淡一笑,“浅薄之作,让壮士见笑了。”

“好!在下史那贺,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虬须大汉史那贺朗声道。

“薛枫。”

“薛枫?!久仰大名了……”史那贺身形一震,望向薛枫的目光当即变得“深邃”了许多。

“呵呵。”薛枫点点头,颔首为礼,牵马欲要离去。史那贺这时却疾步上前,死死地抓住了薛枫的马缰,目光变得狂热起来。

薛枫脚步一停,手中的缰绳用力一收,啪!马缰绳从中断为两截。薛枫缓缓抬起头来,冷冷的眼神望着史那贺,低低道:“壮士挡我去路,所为何来?”

史那贺嘿嘿一笑,口中道:“久违神机驸马薛枫文武双全,史那贺不才,欲要领教一番。”他脚下一滑,人已经到了薛枫的左侧,宽大的手掌狠狠地拍向了薛枫的肩膀。

薛枫侧身一跃,轻轻闪过了史那贺的掌势,没等他作出下一步的反应,锋利的剑光划破有些燥热的空气,腰间的龙渊瞬间出鞘,剑尖挺在了史那贺的咽喉处。

史那贺脸色一阵惨白,旋即恢复如常,毫无畏惧地抬头朗笑,“薛驸马果然名不虚传,史那贺佩服!”

薛枫冷哼一声,龙渊回鞘,转身飞身上马,两腿轻轻一夹,马儿缓缓向前行去。身后,传来史那贺朗朗的声音:“改日,史那贺一定到府拜访薛驸马!”

第四十五章龙蛇之花

薛枫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幕悄然降临。长孙无忌又来了,已经来了好一会了。豫章、高阳、长乐、柳湘兰四女正陪着他在客厅叙话。

“哦,赵国公大人大驾光临,薛枫有失远迎,恕罪!”薛枫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表情,飘然进了客厅。

“驸马客气了,本公今天有事烦劳驸马……”长孙无忌说着,目光有些痛苦又有些复杂地扫了薛枫一眼,“冲儿最近患上一种怪病,安静时与常人无异,但发作起来却如若疯魔,请遍长安名医皆束手无策,驸马神医之技,不知可否为冲儿诊视一番?”

“哦?长孙大人患病?好啊,薛枫义不容辞。”薛枫暗笑,知道长孙冲并没有病,而是没有丹药吃毒瘾发作而已。

“明堂,你就为长孙冲看看吧,看在长乐的面上。”长乐轻轻走过来,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手指向了厅内的一个角落。

薛枫刚端起一杯茶小啜了一口,顺着长乐的手指向望去,噗!他口中的茶水喷溅而出,喷洒出一道淡淡的水雾。

长孙冲倒背双手被数条绳索死死捆绑在一把座椅上,口中塞着一团棉絮,头发散乱,神情惨白,目光凌乱透射着歇斯底里的仇视之光,状若疯子一般。

薛枫心头冷笑,口中却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走上前去,围着长孙冲转了一圈,“赵国公大人,实在是抱歉,长孙大人此病薛枫诊治不了。”

长孙无忌脸色一变,半响,强笑一下,缓缓道,“如果薛驸马也治不得,那也就由这个孽障自生自灭了!”

“倒不至于有生命之忧。长孙大人之症,是误服了某种含有毒素的丹药上瘾所致,与前一段时间长乐的症状一般无二。对此,薛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这并非是真正的病患,根本无药可治。只能,期待长孙冲大人用强大的意志力自己去戒毒了,长乐也是如此戒掉毒瘾的。”薛枫淡淡一笑。

长孙无忌无语。他早已从长孙冲口中知晓了一切,他大概也能猜得到,长孙冲的突然“发疯”,与薛枫有莫大的关系。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理亏”在先,他也只好装糊涂了。此次前来求医,本是一种低调的“求和”:如果薛枫愿意治疗长孙冲,所有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岂料,薛枫居然不施援手!

他哪里知道,薛枫是真治不了。这种近乎“毒品”一般的丹药一旦服下,久而成瘾,只能靠“戒毒”。就算是孙延真为长乐的针灸排毒,都是一种辅助手段,大部分还要依靠长乐本人的精神力。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起身,低低道:“既然如此,本公告辞了!来人,抬起公子,回府。”

“恭送赵国公大人。”薛枫无视长孙无忌目光中的愤怒和阴狠,拱起了双手。

“明堂,长孙家族是大唐第一门阀,权高势大,咱们似乎不应该……”豫章轻轻走过来,充满柔情的眼神中滑过一丝淡淡的不安。

“豫章,有些事情,回避是回避不了的,只能去面对。长孙无忌的确是权高位重,但那又怎样?我早说过,长孙冲暗害长乐,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既然风雨要来,就来吧。”薛枫袍袖一甩,大步走出厅去。

夜色如水,月明星密,微风习习。薛枫轻轻叩响了孙思邈的房门,“先生,薛枫来看你了!”

“来,快来。”房内传来孙思邈那清越的声音。薛枫推开门,进得房去,呆了一呆。眼前,满地是摆放得凌乱不堪的书籍,一张桌案上,孙思邈正在烛光下奋笔疾书。

“啊,先生,医书整理得怎样了?”薛枫站在书籍空出的地上,哭笑不得。看起来,平日里豫章等女没少动用公主的“权力”帮他搜集医书,看这架势,好像是把整个长安城里甚至是宫里的医书都搜刮到这里来了。

“薛枫啊,老夫的千金方马上就要问世了,嘿嘿!”孙思邈话语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停下笔,“哦,对了,你送来的那几颗丹药和配方,我看过了,配制并不难。难的是,其中有一种药材很罕见。”

“先生请明言,什么药材?”

“龙蛇之花。”

“龙蛇之花?”

“对,此药,只有南诏西南的十万大山中才产,而且数量稀少,多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之处。老夫早年在南诏行走,无意中发现了这种药材。形状如龙之身,花开美艳,其毒如蛇,故而名为龙蛇之花。”

“好,我马上派人去南诏去采集这种药草。”

“算了,还是老夫走一趟吧。此药很是难觅,一般的采药者根本就发现不了它的踪迹。今晚,老夫写完这最后一章书,明日就出发去南诏。在你这里,闲了这么些日子,老夫的身子骨还真有些痒痒了。不过,你要配制这种丹药干吗?对人体有害无利,不能服用哪。”

“呵呵,我有用处。只是,这样实在太辛苦先生了。”薛枫歉然地望着孙思邈眼中的深深疑惑,他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先生,你医理高深,可知,此药要是作为一种麻醉剂和止疼药来用,如何?”

“啊?!”孙思邈略加思索,眉梢一跳,狂喜,大声道:“薛枫啊,你真是一个天才!老夫苦思一生的难题,今天被你一句话解开了,哈哈哈!你说得没错,此药虽然能让人服用后中毒上瘾,但也有麻醉止痛的效用,只要剂量得当,完全可以造福世人。”

望着孙思邈喜出望外的模样,薛枫情不自禁地一阵惭愧,此老一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对医术的执着追求,心中所想都是如何造福民生,而自己,让孙思邈配制此种丹药的目的却是——想到这里,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悄悄从孙思邈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

长安城外。一辆豪华的车轿停在一座幽静的寺庙门外,数名侍女和侍卫等候在车轿四周。

寺内,一棵翠柏下,一个盛装的艳丽少妇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华的月光倾泻下来,为她美丽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小翠。”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有些炽热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俊美青年缓缓踱步出来。

“我问你,你为何擅作主张?胡闹!”少妇身影没动,头也没回,低低斥道。

“哼,我就是不服……小翠,我一想到,你被那个老家伙……”青年急急道。

“住嘴!不要再叫我小翠。”少妇怒道。停顿了下,她口气变得有些缓和,“你这样,会破坏我们的大计的。今后,不可如此了。你在那里,一定要将那股子势力牢牢掌握在手中,不要露出破绽。那个人……那个人,你暂时不要去招惹他了,我另有安排。”

“知道了。”青年黯然道。

“好了,打起精神来,你忘了我们的三年之约了?为了那一天,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我们必须要……你懂吗?”少妇霍然转过身来,娇媚的脸上浮现着一丝笑容,“我不会亏待你的。”

青年仰起脸,盯着面前这个如同天使一般的媚颜,眼中闪动着狂热痴迷的光芒,“小翠,为了你,我死了也情愿。”

“只要你别乱来,我们——将来,我会给你的。”少妇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媚,久久地回荡在静寂的古寺夜空中。

第四十六章大婚之夜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夏天过去,初秋已经到来。

在李维和李安的努力下,薛氏花露琼浆和煤气发生炉顺利将“分店”开到了大唐各地。一个多月来,洛阳,苏州,扬州……在十多个商业繁华的大唐城市中,薛氏商行几乎是同时挂牌营业。花露琼浆是在当地制作加工并严格限量出售,煤气发生炉则是由长安“总部”将半成品与大量的煤炭一起水路并运,源源不断运到各地,然后加工组装起来。

而运送煤气发生炉的薛氏运输队到达各地后,再从当地贩运丝绸、茶叶、粮食、瓷器等回长安,由刚刚成立的薛氏商行总行统一调配,与来自海外和西域、波斯、天竺等异族人进行贸易。

花露琼浆和煤气发生炉在各地的分店,销售异常火爆,立即成为当地最时髦的物品之一。李维和李安严格按照薛枫的要求,让各地掌柜控制产量和销量,所谓物以稀为贵,多了、成为大众化物品,也就不值钱了。

而薛氏商行总行,由于披着一层浓厚的官方外衣,拥有着先天的优势,再加上薛枫这个幕后老板的显赫身份,生意更是出奇地好,在“进出口贸易”领域渐成垄断之势。一些小的商行,只能干瞪眼,人家外来的客商专门找薛氏这种实力雄厚拥有官方授权的“经销商”,眼看着薛氏商号在最短的时间内崛起、做大做强。

就这样,薛枫的商业集团初步形成规模:薛氏商行拥有长安一个总行,四个分行,还有12个遍布大唐各地的分行。而且,还在不断地市场扩张中。

采购、生产、销售、管理、运输……一条龙的庞大商业体系逐渐走上运作的正轨,受雇于薛氏商行集团的“员工”已经有数百人之多,其中的各环节、各级精英都是李维和李安手把手调教出来派驻到各地去的,有相当一部分是原先豫章府中的家仆和侍卫。

李维和李安越来越受到薛枫的看重。尤其是李维,出色的组织管理才能,精明远见、反应敏捷的商业头脑,已经成为薛枫离不开的当仁不让的“二把手”。薛枫有意识地放开手,让李维管理整个薛氏商行的整体运作事务,让李安当他的副手。在薛枫的充分信任和鼓励下,这两个正副“总经理”,居于长安帝都,学习运用薛枫的现代企业管理“理论”,遥控指挥整个薛氏商行的生意贸易,得心应手,配合默契。

虽然,商行刚刚运作起来,还没见多少利润,但据李维的估算,再有一个多月,等薛氏商行的贸易链、资金链良性运转起来之后,逐渐会收回成本和投入,利润必然滚滚而来,整个薛氏商行每月的利润进项将起码达到数千两银子。随着规模的扩大、市场的扩张,利润还会成倍增长。

打着朝廷旗号的薛氏商行的成立,李治出了不少力。作为回报,薛枫将东征高丽前自己所改造改良的2种火器图纸贡献出来,并亲自指导兵部兵器制造司的工匠们进行加工制作。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威力无穷、携带方便的火器——漫天黑雨箭,人仰马翻雷,必然会大量装备于大唐各府兵军中,大大提高大唐军队的战斗力。

当然,与此同时,薛枫这个大唐商务司大总管也没闲着,商务司的各项管理也已经走上正轨。在张子聿等人夜以继日的努力下,商务司的分支衙门逐渐开设到一些主要的州府道去,商业税费的收取初步取得成效,李世民看着商务司不断报上来的纳入国库的银两数目,非常满意。

而工部建造的神机驸马府也成功交工,这意味着薛枫和豫章四女大婚的日子到了。

四位公主大婚,可不是一件小事。先国礼,后家礼……程序烦琐,仪式多多,不可尽叙。总之,柳湘兰的父母、薛杨氏都被接到了长安……由礼部、宫里内务司联合参与谋划的大婚典礼经过周密的筹备后,这一天——也就是贞观20年9月18日,轰动整个长安城的神机驸马大婚之日,终于来到了。

焕然一新的神机驸马府,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满朝的文武大臣、皇室贵胄、甚至是很多商贾,都到府道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整个婚礼声势之浩大,参与人数之众多,虽然未必绝后,但绝对空前!

整个神机驸马府,分为四进四层院落,占地极广。第一层院落,是下人侍卫们居住的院落,第二层,是客房客厅,第三层是薛枫和诸女居住的院落,最后是一个宽大的后花园。

薛枫和诸女的内院呈正方形,东南西北每一个方向,都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套房,包括有卧房、客房、客厅、餐厅和丫鬟房等。豫章居东面,长乐居南,高阳居西,湘兰居北。

婚礼的一整套程序仪式走完,从早上一直到中午。午时三刻,婚宴正式开始。婚宴设在第一层院落里,房间里、天井中,摆满了一桌桌丰盛的宴席,来宾来客们按身份按性别分桌团坐,觥筹交错,喝了个天昏地暗!

傍晚时分,婚宴才算告一段落。薛枫被花样百出的仪式搞得头昏脑涨,又四处敬酒,被灌了一肚子酒,人昏昏沉沉,飘飘呼呼,着实有些晕头转向了。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场贺客一一离去,他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己的新房行去。

四面的新房,里面有四个新娘子。每套房子都是同样的喜庆装扮,同样的温馨华贵。站在院落的天井里,已经有些清凉的微风吹来,薛枫的头脑清醒了很多。透过粉红的灯笼光芒,四套新房里的旖旎喜气若隐若现,他左看看右望望,心里犯起了难。

该上谁的房里去?虽然,豫章四女很“自觉”地定位好了自己的“位置”,隐隐以豫章为首,但对薛枫来说,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今晚在谁的房里过夜,意味着将确立谁的“大老婆”地位,虽然她们心中大多有数,但作为公主,恐怕都很难真正从内心深处接受自己“做小”的局面。

正因如此,房间里,凤冠霞披盛装以待的四女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一丝失落,又有万千期待,还有……当然,柳湘兰心态相对要平和一些。能与三个当朝公主共享一个丈夫,起码在表面上是平起平坐,她已经很是知足了。

虽然在薛枫心底里,豫章的位置要重一些,但他实在不愿意因为这种“虚名”而搞得自己的后宅不合,起码他要尽量做得让她们感觉自己一视同仁。思索良久,薛枫眼前一亮,自己何不如此?想到这里,他再无犹豫,大踏步向豫章的房内行去。

※※※※※※※※※※※※

静静地站在天井里,仰首望着夜空中那点点的繁星和一轮弯月,泉盖莺歌心潮起伏,难以自已。自己挚爱的男人,今天大婚了,新娘子却不是自己——自己情何以堪?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莺歌妹妹,天凉了,进屋去吧,小心着凉。”风铃儿轻轻为泉盖莺歌披上一件风衣,柔声道,“妹妹也不要太过难过了,薛驸马是皇上钦定的神机驸马,大婚是迟早的事情。我想,在今天这种日子里,他没有忘记你,其实已经说明你在他心目中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风铃儿姐姐,我没事。走,我们进屋去。”泉盖莺歌悠然一笑,强行将那一抹深深的苦涩从脸上驱逐而去,袅袅婷婷地转身,耳边回荡着今天薛枫派人送来的信函上的两句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四十七章瑞雪之死

薛枫进得豫章的房内。两根手臂粗细的红烛燃烧着,一个大大的喜字贴在迎面的墙壁上,宫里送来的公主出嫁的全套“行头”,按一定的位置有序地摆放在房间内。

宽大的檀木床榻上,红色的床帘席卷着,被两个象牙的钩子勾起,两侧垂下数道金黄色的流苏。豫章头上蒙着一层红盖头,一身盛装红裙,坐在那里,紧张地等待着。

薛枫上前,接过旁边侍女递过的“喜秤”,轻轻挑起红绸布,露出一张欣喜的娇颜来。几个侍女上前,欲要安排进行最后的一系列礼仪程序,薛枫眉头一皱,挥挥手,“退下!”

侍女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退了出去。薛枫叹息一声,过去一屁股坐在豫章旁边,“豫章,咱不弄那些礼仪了吧,我实在是要累死了哦。”

噗哧。豫章轻轻一笑,干脆自己动手除下头上的流苏凤冠,挥动粉拳,为薛枫捏起肩膀,“明堂,其实我也很不喜欢这些烦琐的仪式。”

“豫章,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薛枫探出双手,将豫章搂在怀里。

“嗯,你说吧。”

“我想,今晚,我们5人共居一室共渡良宵……”

“啊?!明堂,这如何使得?成何体统?”豫章腾地站起,满脸全是惊讶和古怪,“你,你,我们,我们,那怎么能行?”

“晕哦,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我们5人今晚聚在一起,共谋一醉,共渡良宵啊……”薛枫嘿嘿笑道,“不是……”

看着薛枫明亮而含有深意的双眸,豫章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一红,叹口气,“明堂,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行,我同意。”

“豫章,你说过,你永远是我最挚爱的红颜知己。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们都是我的妻子,我不愿意冷落任何一个,所以,我们不妨团聚一起,共渡这个人生中的最重要的夜晚吧。”薛枫站起身,握住了豫章的手。

“明堂,难为你了。好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你快去吧,我这就吩咐下人准备宴席。”豫章柔情万种,推开了薛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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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外一所大宅院里。豪华的大厅里,一个虬须大汉皱着眉头,大声道,“羽妹,你太冲动了!你居然要在神机驸马府的婚礼上行刺,上回的教训你忘了吗?我早就跟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目前有大事要做,不能因为私仇而坏了大计。”

被称作羽妹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俏丽的脸上一片冰霜,“我忘不了,我父母和祖父惨死的那一幕,我一看到那个匹夫,就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和仇恨!”

“羽妹,你不要心焦,我会为你全家报仇雪恨的。等我们大事可图,不要说那一个匹夫,就是大唐的皇帝,也任由你宰割!”虬须大汉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柔情,低声道。

“史那贺大哥,飞羽谢谢你。没有你,我如今……”女子眼中闪过一层雾气,娇艳的容颜在烛光下被映衬得如同幽幽灵兰,看得虬须大汉痴痴若呆。

“史那贺大哥,我们联合的这个人可靠吗?”女子被他看得脸色羞红,岔开话道。

“啊,互相利用,谈不上什么可靠不可靠。不过,他野心勃勃,如要成事,必须要倚重我们的力量。从目前来看,他还是会真心与我们合作的。”史那贺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之所以选择与他合作,并不是看重他的势力,而是希望,他能引发唐朝的动乱,只要大唐一乱,我们就有机可乘。这大唐看上去繁荣盛世,一片歌舞升平,其实到处是危机四伏。他们连年对外用兵,国库已经空虚,军队已经困乏;而据我所知,除了我们之外,在太行山一带、在幽州一带等,都有前隋的亡臣逆子组织的一些庞大的武装势力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而大唐周边,吐蕃,突厥,西域,南诏,高丽,这些所谓的藩属其实也并非真心臣服,一旦大唐内乱而起,必然纷纷起而抗之。到那时,烽烟四起,群雄逐鹿,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哦。”女子淡淡地应着,眼中却闪烁着迷惘的光芒。

夜渐渐深了。这个时候,太子宫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一个宫女被奸杀而亡。虽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发生在东宫,关系到太子的安危尊严,这事情就显得不一般。

宫中的御林军们迅速封锁了整个东宫,全副武装的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戒备森严。刑部的官员、大理寺的官员、京兆尹衙门的人都连夜赶往东宫。

刑部尚书张亮,大理寺卿孙伏伽,京兆尹公孙武达,三人面色惶然,站立在东宫李治书房前的天井里,眼前,李治不住地在院中踱着步,面色铁青。

“太猖狂了,到底是什么人,视我东宫于无物,先是刺杀于本宫,如今又在我宫中公然行如此兽行!”他怒吼着,往日的平和已经被巨大的愤怒所取代。

被奸杀的这个宫女,名叫瑞雪,是李治书房的侍女,长得眉清目秀,小巧可人,甚得李治喜爱。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一个宫女下手?难道是行刺自己不得,转而加害了一个宫女?……李治心念百转,突然心头一震,疾步向书房内奔去。

瑞雪就死在李治的书房里,被人发现时,下体赤裸,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地上流淌着一道凝干的血道,早已断气了。李治冲进房内,扫了一眼覆盖着白色绸布的瑞雪尸体,在书架上翻腾着,半响,他脸色剧变,嘴唇哆嗦着,手颤抖着。

李治呆若木鸡。半响,才低低道,“来人,本宫要进宫面见父皇!”

李世民早已安歇。最近,他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健康如往昔,但其实精神头大不如从前了。就是这床第之事,也大大减少,他已经连续数日不近女色了。

闻得太监的禀报,李世民大为震怒,怒吼,“传太子觐见!”

李治跪倒在李世民的床榻前,“打扰父皇休息,儿臣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治儿,起来。这长安城,看来是越来越不安全了。居然连东宫都再三发生凶案,简直是岂有此理!可恨哪!来人,传旨,命刑部和大理寺三日内侦破此案,否则,罢官免职。”李世民猛然一捶床榻,翻身坐了起来。

“父皇,儿臣以为,东宫连续发生凶案,是针对儿臣的,这些涉及皇家宫闱,儿臣觉得不宜再交给外臣查办了。”李治低低道。

“治儿言之有理,刑部的张亮和大理寺的孙伏伽简直就是两个废物,长安接二连三出现刺客,到现在也没给朕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也罢,此事让……”李世民沉吟着,“薛枫可行?”

“父皇英明。薛驸马机敏过人,又是我大唐驸马,查办此事最合适不过了。”李治长吁了一口气。他夤夜进宫,的目的也正是向李世民举荐薛枫。

“来人,连夜速传朕的旨意,赐神机驸马薛枫尚方宝剑,权节制刑部、大理寺所属,奉旨办案。”李世民又叹了口气,“朕这一道旨意,怕是要搅了豫章她们的洞房花烛了。”

第四十八章奉旨办案

一道圣旨,就这样深夜传到了神机驸马府。传旨太监那尖细的嗓子响起的时候,薛枫正与豫章四女甜甜蜜蜜地一边饮酒,一边调情,说不尽的旖旎和温馨。

虽然四个人都不能在今晚与驸马同房,但这样一个结果,让四女都是很满意的。毕竟,她们与薛枫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今天的洞房花烛也就是个形式。而薛枫此举表明,他对四女一视同仁,不分尊卑,这让她们感到很感动。再加上这种方式渡过洞房花烛夜,对于她们来说,也很新鲜。聚在一起,非但没有尴尬和隔阂,反而增进了彼此间的情感,一种亲情的种子开始萌芽生长。

四女都大大方方的当着其他人的面,与薛枫柔情蜜意地调笑或者嬉闹,旁观的其他诸女没有任何的不适,房中的气氛显得无比和谐温馨。而这,正是薛枫最希望看到的。

传旨的老太监怀抱尚方宝剑,手持圣旨,一路穿过院落,冲过家仆侍卫们的“挡架”,直到了薛枫的内院。

“神机驸马接旨!”老太监站在院子里,喘了口气,大声呼道。

房中的5人惊了一下,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女儿女婿进洞房,老丈人跑来下圣旨?

薛枫与四女对视一眼,整理了下衣袍,走出豫章的套房,一一跪倒在地,“臣薛枫,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安连续出现刺客行凶,东宫今日又突发宫女被奸杀案,朕心甚忧。今着神机驸马薛枫,赐尚方宝剑,节制刑部、大理寺所属,竭力查办诸案,以安朕躬,以定民心。钦此。”

薛枫愕然,起身接过圣旨和尚方宝剑,迷惑的道,“公公,东宫又出事了?”

“驸马爷,可不得了哪,东宫太子爷那里,有一个宫女被刺客奸杀。皇上震怒,这才派奴才连夜传旨,要驸马爷奉旨办案。对了,皇上还有口谕:事关皇家,慎之又慎!”

薛枫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回过头冲豫章等女道,“我这洞房没入成,反倒成了办案的钦差了。”

豫章叹息一声,“明堂,最近长安确实有些危机四伏啊,东宫发生血案,绝不一般,你要慎重呢。”

“豫章妹子说得对,明堂,此事涉及宫闱,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这父皇也是,我们刚刚大婚,他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你。哼,我估计,一定是太子点将。”高阳不满地嘟囔着。

……

凌晨,薛枫就去大理寺转了一圈,然后带着一个主簿和几个衙役,手持尚方宝剑,进了东宫。

瑞雪的尸体仍旧放在李治的书房里。薛枫掀起覆盖尸体的白布,经过了大半夜,尸体已经有些尸臭。薛枫捏着鼻子,看了看,起身对侍立在身边的主薄笑道,“大人贵姓啊?”

“下官姓张名常和。”主薄恭声答道。

“哦,张大人,去派人唤忤作和验尸官来,仔细查验这个宫女的尸体。”薛枫挥了挥手。此时此刻,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要当一回断案的刑官。

进入东宫犯案,似乎与太子有关,关乎皇室宫闱啊。但凶手为什么要加害一个宫女呢?在这深宫里,一个卑微的宫女,值得凶手不惜以身犯险潜入戒备森严的东宫加以谋害吗?不合常理呀。难道是巧合?不对,凶手但凡进宫行刺,必是有备而来,岂能放过李治而去加害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不能!

正在思量间,忤作和验尸官来了。其实,昨夜他们已经验过尸了,奸杀无疑。

当着薛枫的面,忤作和验尸官一番忙活,还是同一个结果。薛枫看着,眉头紧皱,尸体既然查不出什么来,还是从别的地方查起吧。他挥挥手,“把尸体抬出去葬了吧。”

李治缓步从外面走进,笑道,“搅乱驸马新婚,本宫实在是汗颜哪。”

“呵呵,无妨。太子殿下,你这书房,可曾失窃过财物吗?”薛枫淡淡一笑,躬身一礼。

“这?你等退下,本宫有话跟驸马说。”李治摆了摆手。

众人退出。“驸马,本宫与媚娘往来的一匣子书函昨夜不翼而飞了,看起来,凶手似乎是冲着这个来的。”李治忧心忡忡地小声道。

“什么?”薛枫差点就晕倒。

半响。他苦笑道,“太子,你好糊涂啊。看来,对方是试图掌握这些,对你……”

“不错,我想来想去,这事,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想扳倒我这个太子,然后取而代之。行刺不得,就开始想这种阴损的招数,实在是卑鄙之极。”李治低低而言,非常愤怒。

薛枫心说,你还说人家卑鄙?是你太招摇,太那个什么了!但紧接着,他马上眉头一跳,“取而代之?这似乎是其他皇子啊?”

“太子,这……”

“驸马,你我知心,本宫也不瞒你,我怀疑一个人。”

“谁?”薛枫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皇子争斗,宫廷夺权,这种事情沾上边,对自己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一个处理不当,说不定还要将自己搭进去。

“魏王李泰!”李治的声音变得极低极阴沉。

薛枫呆了呆,陷入了沉思。李泰其人,薛枫只在昨天的婚礼上见过一面,正如史书记载的一样,“腰粗肚大”。从史书的记载来看,李泰曾经谋夺过前太子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如今对李治下手,也并非是不可能。

薛枫没再言语。其实,他能说什么呢?去调查李泰吗?查实又能怎样?

李治看得出薛枫的顾虑,笑了笑,“如果不是关系到本宫与媚娘之间的这种私密事,本宫也不愿意将驸马拖累到这一团宫廷争斗的混水中来,可是……驸马,你为人机敏,处事稳妥,你看着查办吧……这样,如果……只要那个东西回来,我可以不计较……甚至,以前刺杀于我,我都可以不计较。”

薛枫暗暗摇头,看来李治是真的怀疑李泰了。恐怕,他们之间的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是,如今,也只有魏王李泰有谋取太子之位的实力和条件了。在李世民的14个儿子中,除了早夭的,如今就剩下李泰和李恪有取李治而代之的基本条件。但李恪此人性格孤僻,由于生母是隋朝公主,长期不受恩宠,几乎不与宗室和大臣来往,寄情于山水游戏,既无权力之心更无夺权之力,能与李治竞争的,就只有李泰。

“驸马,算是帮本宫一个忙,想办法把那个匣子找回来,化解这一场危机,本宫不想,兄弟之间展开骨肉相残啊。”李治叹息一声。

薛枫暗道,“化解?屁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权力争斗,岂能化解?再说了,这无凭无据的,自己凭什么去……”

第四十九章魏王李泰

薛枫看了看一脸阴沉的李治,想着这件棘手的事情,沉吟道,“太子殿下,薛枫先行告辞了。”

“慢,有一件东西或许对你查案有所帮助。”李治手中一番,一面铜牌显在手中,递了过来,“这面铜牌,是上次的刺客无意中遗落在东宫的后花园内,宫女拣到后交给了本宫。本宫原本想……可居然屡次三番在我东宫行凶伤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既然如此,本宫也就顾不得兄弟之情了。”

薛枫一愣,接过铜牌一看,居然是魏王李泰府的侍卫腰牌!

此时此刻,薛枫总算是明白了,这一系列的杀手刺客案为什么长期查无结果了,这些官僚油条明知涉嫌宫闱权力之争,故意拖延时间而已。说不定,泉盖莺歌行刺,如今不了了之也与此有关。

事情是摆在桌面上的。东宫是那么好潜入吗?刺客行凶,起码得具备2个基本条件:第一,对东宫的地形地貌非常熟悉,第二,熟悉李治的日常行为安排。试想,一般的刺客即便是能飞檐走壁高来高去,诺大的一个东宫,要想刺杀李治或者寻觅什么东西,哪能那么容易。恐怕目的没达到,就被宫中的侍卫发现拿下了。

薛枫苦笑着,“太子殿下,薛枫定会竭力查办此案,不辜负皇上和太子的厚望。”说罢,他躬身一礼,转身大踏步离去。

自己该怎么办?如何查?怎么查?这不是扯淡吗,就算是李泰所为,他既然敢派人行刺李治,就必然是“有备而来”,他难道会傻到不知道李治会反击、李世民会派人插手吗?或许,一场惊天的大阴谋,一场蓄谋已久的大风波,就要拉开序幕了……而自己,置身其中,想要独善其身、做到面面俱到,难!

他越想越烦,出得东宫,他哪里也没去,径自回府去了。骑在马上,那块铜制的腰牌被他狠狠地攥在手里,似乎要攥出水来了。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服饰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地穿梭着,耳边偶尔传来轻轻的马蹄声和驼铃声,薛枫仰起脸看看高悬在当空的秋日,心烦意乱地皱了皱眉头。

一路行去,一路思索,直到府中,薛枫仍然昏昏噩噩的。表面上看去,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头深锁。豫章四女正聚在一起互相嘻笑,见到薛枫“愁眉苦脸”地进来,豫章担忧地迎上前来,柔声道,“明堂,你去过东宫了?事情怎样?”

薛枫点点头。

“可有查案的线索?”高阳也笑着走了过来。

薛枫点点头。

“有线索,还担心什么啊,来,明堂,这是江南进贡的上等龙井,你尝尝。”长乐端过一杯茶水。

薛枫仍然点点头。

豫章四女互相看了一眼,一起低声道:“明堂,你怎么了?掉魂了吗?”

薛枫摇摇头,半响,发出一声郁闷的叹息。

“豫章,长乐,高阳,你们三个谁跟魏王李泰的关系好一点?”薛枫低头品了一口茶,脸上浮起一丝丝淡淡的笑意。

“李泰?明堂,长乐姐姐似乎跟他有一些来往,我,豫章妹子都不是很喜欢他,他为人过于狂妄自大了。对了,你怎么提起他?”高阳眉头一挑,“难道?”

薛枫沉吟着,“长乐,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魏王李泰殿下!”

……

长乐一身淡黄色的盛装长裙,酥胸半露,发髻高耸,面若桃花,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美艳万分。由于是正式拜访,薛枫和长乐乘着豪华的车轿,前呼后拥,一路向魏王府行去。这还是他受封神机驸马以来,第一次“全副武装”地出行。

李泰得到消息,迎候在门口。他个子与李治差不多高,但体形却显得粗壮了很多,略有些浮肿的圆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两只小眼睛眯缝着,偶尔投射出一丝世故和冷厉混杂在一起的复杂光芒。

“见过魏王殿下!”薛枫携着长乐的手,缓缓行去,微一躬身。

“呵呵,神机驸马光临本王府第,李泰不胜荣幸啊。只不过,今天是驸马与四位公主妹子新婚的大喜日子,你们不在府中卿卿我我,跑到本王这里来,有何贵干呢?”李泰肃身让客,大声笑道。

“呵呵,怎么,来看看王兄还不行吗?”长乐微嗔道。看起来,她与李泰确实有一些“交情”,起码看上去是如此。

“哪里,哪里,请进,小王久仰薛驸马大名,长乐妹子,今天你要陪我们喝上几杯!来人,准备酒宴。”李泰呵呵笑着,与两人一起向府内行去。

酒过三巡。三个人随意地聊着,谈笑着,扯着一些家长里短,没有谈及朝政。不过,李泰眼神中始终有一丝遮掩不住的迷惑和不安。也难怪,平素毫无来往,大婚后的第一天突然跑到自己府中来,难道就为了与自己闲谈吗?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奉旨查办东宫凶案,不去查案……难道?李泰想到这里,心头猛然一跳。

端起的酒杯微微有些颤抖,酒洒落在桌案上。李泰平缓了下情绪,深深地望向了正自斟自饮的薛枫,“薛驸马,听说你奉旨查办东宫昨夜的宫女被奸杀案,可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

薛枫淡淡一笑,“皇上赐我尚方宝剑,严命我查办此案,薛枫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既然魏王殿下提及此事,薛枫就不客气了,薛枫确有一点小事需要殿下帮忙。”

“请讲。”李泰的声音很平静。

“殿下,你可认识这个东西吗?”薛枫缓缓起身,踱步到李泰跟前,手心一翻,递了过去。

李泰面色微微一变,但立即恢复如常,讶然道:“这是小王府中侍卫的腰牌,不知,驸马从何而来?”

“东宫的宫女从后花园拣到,交给了薛枫。请殿下看看,有那位侍卫的腰牌丢了,就还给他吧。”薛枫微笑着,转身又回了坐席。

没错,这块腰牌是雕有编号的。一般说来,亲王或公主的侍卫,其腰牌就相当于他的“工作证”,哪一个编号对应哪一个人,都是有案可查的。

李泰点点头,大呼,“来人,把大总管给本王叫来!”

半响。一个中年的矮胖太监快步进来,跪倒在地,“奴才见过王爷、长乐公主殿下、神机驸马!”

哼!李泰冷哼一声,手一甩,那块腰牌啪地一声,扔在太监的面前,“看看,这是谁的腰牌?”

太监惊讶地捡起腰牌,起身,仔细看了一眼,忙抬头笑道,“回王爷,这是侍卫邱雄的腰牌。不过,邱雄去年患急病已经亡故了,这腰牌倒是忘了收回了。”

李泰脸色缓和了一些,转首冲薛枫一笑,“驸马可听到了,这个侍卫去年病故,灵柩都已经运回岭南老家安葬了。”

薛枫呵呵一笑,“既然如此,这块腰牌就交给魏王殿下收回吧,天色已晚,薛枫告辞!”

第五十章谁是黄雀

从李泰府中出来,天已近黄昏。

车轿回到府门前,放下长乐,然后又掉头向大理寺衙门行去。路上,薛枫半躺在布置豪华舒适的车轿里,心念电转,把李泰谋害李治图谋太子之位的可能性一一梳理了一遍,从理论上说,目前,李泰的嫌疑不是一般的大。

大理寺主薄张常和带领几个衙役,正在待命。薛枫跟孙伏伽打过招呼了,暂时借用一下张常和。当然,作为持有尚方宝剑的奉旨办案钦差,他目前可以差遣刑部和大理寺所有的“人手”,包括张亮和孙伏伽,但薛枫觉得没必要搞得那么兴师动众。

张常和迎出门来,“驸马大人!”

薛枫和气地一笑,“张大人,你速去查一下,魏王李泰府中有没有一个名叫邱雄的侍卫。”

张常和领命而去。薛枫在大理寺衙门里转了几圈,参观了一下这大唐掌管刑狱事务的司法衙门。虽然已经是“下班”时间,但因为东宫宫女被奸杀一案引起皇帝的震怒,大理寺一干官员办差人等仍旧在“办公室”里待命。看到奉旨办案的神机驸马薛枫,在衙门里转悠,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忐忑不已。为什么?谁都不是傻子,东宫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命案,肯定与皇权有关,涉及宫闱,这可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掺和进去,准没好。所以,他们都害怕这个奉旨的钦差会注意到自己,安排差事给自己,把自己搅和到这个权力漩涡中去。

薛枫也大体明白了这些官员的心思,一边转悠,一边心里暗叹:我又何尝想搅进来呢?然而,皇命难违,还有太子李治那模棱两可的“嘱托”,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量间,张常和已经回来了。他微微笑道,“驸马大人,卑职已经查清楚了,魏王殿下府中确有一名侍卫名叫邱雄,可,此人已经病故,灵柩都运回岭南老家安葬了。”

“哦。”薛枫点点头,心想,“看来,李泰没有说谎。从常理来看,如果李泰派人谋害李治,似乎也不应该大意至此,遗留一块腰牌。这看上去倒像是有人故意如此,有意将嫌疑往李泰身上引。那么,又会是谁呢?”

这个当口,魏王府中。李泰面色阴沉,冲着一个青年男子大声吼叫着:“你,你太过分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还瞒着本王,你在东宫留下本王侍卫的腰牌,这不是要陷本王于死地吗?”

青年男子缓缓转过身来,面上闪过一丝羞恼,声音尖细,低低道:“王爷,你冷静点好不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您早日占据东宫,未来执掌朝政,面南背北成为九五之尊。我们怎么做出派人去东宫行刺的愚蠢行为?再说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把你暴露出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也正在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想不利于太子?”

李泰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青年男子说的没错,他们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谁也离不了谁。但?他叹息一声,声音和缓了些,“本王一时情急,你也莫怪。你知道吗,薛枫已经来找过我了,似乎已经怀疑到我的头上。哼,要是我们做的倒也罢了,可如今,凭什么要让本王背这种黑锅?”

“王爷,也莫要过虑了。薛枫此人心思缜密,他不可能想不到,是有人陷害于王爷。当前,王爷需要做的是,一切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另外,最近,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停止,过了这段时间再说。”青年男子微微一笑,“王爷,据我看来,这倒也是一件好事,既然有人想要把水搅浑,那就搅把,水越浑对我们越有利。”

李泰恨恨地拍了一下眼前的桌案,“也罢,该死该活早晚也要见分晓,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充当着狡诈的黄雀。”

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但笑声,却显得很别扭,这时候,如果有外人在场,很容易就能从这笑声中洞察两人的各自心怀的鬼胎。

薛枫缓步走出大理寺衙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站在高大的衙门台阶上向远处望去,长安城内,华灯初上,一片繁华景象。

张常和恭敬地站在他的背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大人,依你看来,这东宫奸杀案,是何人所为呢?”薛枫有意无意地说着。

“回驸马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常和犹豫了下,低声道。

“哦?请讲。”薛枫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相貌清朗人近中年的大理寺底层官员。

“驸马大人,卑职认为,这种案子关乎宫闱,本身就查不出什么来,即便是查出什么,也弄不出什么结果来。不如,像孙大人和张尚书那般,采用拖字诀,等到皇上的气消了,也就不了了之了。”张常和官职虽然卑微,但已经在大理寺混了8年,这帝都中皇权争斗的风风雨雨已经看过了不少,他这番话说实在的,不是没有道理。

薛枫叹息一声,“张大人,你所言甚是。然而,薛枫担心,皇上此次,是动了真怒了……”

“卑职……”张常和刚要说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闭嘴不言。

薛枫烦躁地跺了跺脚,他也懒得再这里浪费时间了,轻轻走下台阶,“张大人,你回去休息吧,薛枫回府了,一切明日再说。”

薛枫接过大理寺杂役手中递过的马缰绳,纵身上马,驰去。

回到府中,豫章等女已经团坐在饭桌前,等他一起用晚餐。

豫章起身迎道,“明堂,案子办得怎么样了?如果不行,我们姐妹进宫,请求父皇换人。”

薛枫苦笑,“豫章,还是算了吧,恐怕推是推不掉的。查清楚,容易,查出个结果来,难!”

“这?”豫章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高阳用银箸轻轻敲了敲瓷碗,发出当当的声响,“明堂,还是先吃饭吧,能查就查,不能查就不查,别太难为自己了。”

“高阳说的对,明堂,先吃饭吧。”长乐温柔地一笑,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碗莲子羹,端给了薛枫。

……

烛光下,四女明眸皓齿,个个喜笑盈盈,望着自己的眼神中是似水的柔情,这种温情温馨的氛围让薛枫很快便从郁闷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第五十一章一副重担

吃过晚饭,豫章等女和薛枫叙谈了会,便各自归房而去。虽然是新婚,但她们知道薛枫还有很多事情等待处理,也就不再“纠缠”于他。这一点,还是让薛枫很是欣慰的,不管怎么说,豫章、高阳、长乐是皇室公主,一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而即便是柳湘兰,也是出生于大富之家,可她们自从跟了自己以后,都在努力“忘却”自己从前的身份,专心做一个本分的妻子,除了高阳偶尔会撒撒娇之外,她们大多通情达理,很少显露出“千金小姐”的“富贵”形态。

薛枫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前站立着李维和李安。两人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将薛氏商行的经营事宜汇报了一番。

总的来说,一切形势大好,财源滚滚。但薛枫却分明看到李维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勉强。

“李安,你下去休息吧。李维,你留下,我还有话要说。”薛枫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李安躬身一礼,退去。

“李维,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薛枫亲切地一笑,“坐下讲话。”

“李维不敢。驸马爷,有两件事情,李维……”李维抬起头,俊朗的脸上滑过一丝担忧。

薛枫扫了他一眼,“有话但讲无妨。”

“驸马爷,第一,时下已经是秋风零落的季节,我们储存的花露琼浆的原料已经所剩无几了,恐怕,很难支撑到来年春暖花开时节,各地分行也是如此。第二,虽然目前我们商行发展顺风顺水,但大唐实力雄厚的商号很多,大多根基很深,与他们相比,我们还差得远。尤其是在贸易方面,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部分的收购销售渠道,要想真正获得长远发展,我们必须要建立自己的贸易信息网络,遍布大唐每一个州府道……”李维侃侃而谈,言词中不知不觉中已经用上了薛枫给他灌输的现代商业管理“词汇”。

薛枫赞赏地看着李维,那“热烈”的目光看的李维有些发毛。

李维说的没错。其实,他考虑的这些,薛枫早就想过,而且初步有了一个设想,但最近因为忙于大婚,又奉旨查办东宫奸杀案,他还没来得及安排下去。

“李维,自明日起,花露琼浆生产的配方改一改,花油的添加量减少至原先用量的十分之一,此外,趁着季节还允许,在压缩制作花油的时候添入适量的树叶和草叶,作为替代。”薛枫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构想”。

在他看来,绿叶与草叶压榨出的汁液虽然比花瓣略差,但总体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虽然相比香气有所下降,但毕竟不会影响花露琼浆的基本功效。如此一来,不但会彻底改变花露琼浆原料少且难以大批量加工为花油储存的局面,而且可以大大降低成本。还有一种巨大的好处:防止其他商号的模仿。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用绿叶等草木也可以作为原料使用,即便他们模仿了,因为原料问题也难以持久,而薛氏,则就会依靠“秘方”和低成本,真正长久地运营下去。

李维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神情,他很清楚,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动”,对于薛氏的花露琼浆意味着什么。原料问题解决了,“防盗”问题也解决了。他兴奋地俯身上前,“驸马爷英明!本来李维还担心,那些日本人、西域人、波斯胡人购买了咱们的花露琼浆,会秘密另行加工制作,如今看来,我们大可以高枕无忧了。”

“记住,配方的改动,从我之口入你之耳,严守秘密,你懂吗?”薛枫虽然微笑着,但口气却严肃起来。他虽然信任李维,但必要的“预防针”还是得打的。否则,一旦泄密,薛氏花露琼浆生意就算完了。

“驸马爷的知遇厚待之恩,李维粉身碎骨难以为报,只要李维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背叛驸马爷。”李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虽低但却异常坚定。

“起来。”薛枫抬手扶起了他,又缓缓道,“至于贸易信息网络,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你大可不必担心。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大唐的商业贸易信息就会逐渐掌握在薛氏手中。”

“是!”李维起身,对于薛枫,他除了感恩之外,就是无尽的尊崇。他明白,薛枫既然这样讲,就是已有了安排,自己作为一个下属,听命就是了。

“你去吧,明日,我会通知你具体安排。”薛枫起身向屋外行去。

泉盖莺歌的住所。秋月明亮,夜色如水。

叩开大门,高忽一愣,马上又一喜:“驸马!”

薛枫微笑着点点头,又摆摆手,轻轻道,“高先生,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莺歌。”

高忽跟在薛枫后面,向内院行去。正屋,红色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反射出来,里面,两个纤细的身影忽而凑在一起,忽而分离开来。

站在门外,薛枫呼道:“莺歌!”

里面的两个身影蓦然一震,随着一声惊喜的叫声,泉盖莺歌掀开门帘,打开房门,扑了出来,“枫!我以为你大婚了,就忘了莺歌了……”

薛枫怜惜地拥住莺歌娇柔婀娜的身子,俯下身去,“怎么会,莺歌,咱们进屋说话!高先生,走,你也进来,我有话说。”

莺歌这才发现站在黑影中的高忽,脸一红,从薛枫的怀里挣脱出来,拉着薛枫的手向屋内行去。

烛光下,风铃儿站立在床榻前,看见薛枫进来,急忙跪倒在地:“风铃儿见过驸马爷!”

“不必多礼,风铃儿姑娘陪伴莺歌,薛枫倒是感激的很呢。”薛枫刚要伸手扶她,忽又觉得不妥,就又缩回了手,虚虚地晃了一下。

“风铃儿姐姐,起来吧,以后见了他,不许你再这样跪来跪去的,哼,不就是个驸马嘛!”莺歌娇嗔地瞪了薛枫一眼,扶起了风铃儿,接着酸溜溜地道:“驸马爷大婚大喜,不在府中陪公主,跑莺歌这里干嘛来了?”

“呵呵。”薛枫尴尬地笑了笑。

“驸马爷请坐,风铃儿给您端茶去。”风铃儿感激地望了莺歌一眼,低头而去。

“莺歌,好了,别使性子了,我这不是来看你来了嘛!”薛枫上前抓起她的小手,望着她宜喜宜嗔的绝美容颜,一时间倒犯起了踌躇,自己意欲将这样一副重担压在她柔弱的肩上,是对还是错?

第五十二章谍报商卫

莺歌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也不由得痴痴地迎向了他怜惜的目光。虽然,他是大唐公主的驸马,但,但自己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爱着他,哪怕,现在或者将来,不会有任何名分和结果。

高忽在一旁,干咳了一声。莺歌脸色涨红,轻轻地抽出手,声音温柔了很多,“枫,莺歌知道你深夜来访,一定是有事情,还是说正事吧。”

“莺歌,我知道你整天呆在这所宅院里,也闷得很,我,我准备建立一个谍报商卫组织,由你和高忽先生负责,你看可好?”薛枫边说边坐在了床榻上。

“谍报商卫?什么意思?”莺歌愕然,抬手抚了抚额前的一缕散发,疑惑道。

“莺歌妹妹,驸马爷的意思,大概是要建立一个专门为薛氏商行服务的幕后组织吧?”风铃儿笑着,若有所思地端着一杯茶进来,插嘴道。

“哦?风铃儿小姐真是见识过人,薛枫正是此意。”薛枫惊奇地看了风铃儿一眼,这个多才多艺的风尘女子还真不简单,虽然说的不是很准确,但基本猜中了自己的意图。

“驸马爷见笑了。风铃儿混迹风尘,在红尘中打滚,也听闻过一些商号为了搜集贸易情报,专门成立这样的队伍,对生意很有好处哩。”风铃儿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驸马爷请用茶!”

“莺歌,我的意思是这样,薛氏商行要想发展壮大起来,离不开贸易信息的掌控,我们成立这样一个幕后组织,建立起一个遍布大唐各地乃至海外和西域等地的信息体系,各地货物的价格如何,各地的商贾背景如何,商业分布情况……等等,可以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握贸易行情和动态,永远保持领先和优势地位。”薛枫半土半洋地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地表述着自己的“理论”,“此外,谍报商卫还有一个功能,就是,保护和监督薛氏位于各地的生意,凡是薛氏商行分行开设的州府,谍报商卫组织也要相应地建立起来,一则防止当地商业势力的恶性打压,二则对分行生意进行监控。也就是说,谍报商卫还具有‘保镖’和‘查账’的使命。”

薛枫的这种“安排”,可谓是专门为莺歌量身定做的。她不是寻常女子,好歹也是高丽国有名的贵族女英雄,善谋略懂权术,手下又有高忽和四个武艺高强的侍女,让她在背后组织和掌控这样一个组织,应该是比较合适的。最起码,薛枫目前还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老窝在一所宅院里。一来给她点事情做,可以舒缓她亡国丧家的哀伤情绪,二来可以时时与自己在一起。

“我明白了,枫。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不会让你失望。”莺歌点点头,明白了薛枫的深意,走过来轻轻依偎在他的身边,“高忽叔叔,你意如何?”

高忽一直没有吭声。此刻,他微微一笑,“高忽一切唯公主和驸马之命是从!”

“莺歌,明日,我会派人跟你联系具体操作事宜,你不要出面,这样,由,由风铃儿姑娘和高忽先生出面吧。”薛枫说到这里,笑着望向了风铃儿,“风铃儿姑娘,莺歌不是大唐之人,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由你来帮助她如何?”

“驸马爷救命之恩,莺歌妹妹厚待之恩,风铃儿就算是死,也难以报答。”风铃儿身子一颤,明亮的双眸闪起一丝激情。

……

与莺歌缠绵一夜。天交五鼓,薛枫便离开了这所僻静的宅院。清爽的风从脸庞滑过,东边天际隐约还有数颗明亮的星星在闪耀着淡淡的星光,他扬鞭纵马直奔皇宫而去。平日,他是不上朝的,但现在不同,他奉旨办案,怕李世民朝会上询问案情。

太极殿。李世民高站在高高的皇位上,俯视着群臣,眼中闪过的冷芒,让满朝文武有些毛骨悚然。侍奉李世民多年,他们知道,李世民这种神态,是怒极了的征兆。

果然,李世民清冷的目光在薛枫身上顿住了。半响,他蓦然大吼一声:神机驸马留下,其他人等退朝!

文武大臣们互相对视着,怀着满腹的疑惑和震惊,面面相觑地退出殿去。

“驸马,你过来。”李世民的声音突然瞬间变得苍老和低沉起来,缓缓坐了下去。

薛枫上前几步,“臣在!”

“东宫奸杀案查办的如何了?”

“回陛下,臣还在查。”

“有没有眉目?”

“这个,暂时还没有。”

“哎。朕给驸马提供一点线索吧,这个,你拿去。”李世民脸上浮起淡淡的哀伤,手一摆,旁边的太监双手捧着封密函,向薛枫走了过来。

薛枫接过密函,拆开一看,扫了一眼,面色大变。

后来,薛枫才知道,这封密信居然是有人深夜从宫门外用飞箭射进宫内的,而且,还不止一封,凌晨起来打扫卫生的宫女和太监们,有好几个都在捡到了同样的密信。由于信封上有“皇上亲启”四个大字,宫女太监们不敢怠慢,更不敢私自拆开看,在最短的时间内,呈送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又是一声叹息,“朕英武一生,最终还是难逃如此皇权宫闱之祸。驸马,朕再次重申一遍,已经赐汝尚方宝剑,大胆查办,不要畏首畏尾,无论涉及到谁,哪怕,哪怕是皇室王子公主,也不可姑息,一切有朕为你撑腰。希望你早日查清此案,早日还朕一个清净,早日还大唐社稷一个清净,你懂吗?!”

薛枫陡然一震,李世民的口气虽然温和,但却坚定冷酷无比。薛枫暗暗点头,不愧是千古一帝,政治永远胜过亲情,为了社稷的稳定,皇权的顺利传承,他看来是下定决心要为李治扫清障碍了。

“你退下吧。此事,你与太子商议后酌情处理,不必事事都来报朕。”李世民疲倦地用力起身,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向后宫行去,在走出殿门的一刹那,薛枫看到,他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太监宫女顿时乱成一团,嘈杂的声音向着后宫的方向渐渐淡去了。

薛枫慢慢平静下来,李世民给他的,居然是这样一封告密信,言之凿凿地指魏王李泰企图谋反,云云。

信函上,列举了诸多李泰企图谋反的证据。薛枫呆呆地站在太极殿中,心中澎湃汹涌:似乎,信函所“举报”,并不像是空穴来风和无中生有,有些罪证列举之详细,令人无法不相信,这的确属实。

摇了摇头,薛枫只得把信函揣入怀里,喃喃自语着离去:李泰?李泰!谋反?真的要谋反吗?

第五十三章风雨欲来

走出太极殿,初升的红日逐渐从东边天际露出头来,灿烂的红光映红了绵延数里的厚重的宫墙。秋风萧瑟,晴朗的天空上翱翔着几只苍鹰。

薛枫大步行进着,沿着宫中宽阔的青石板路,清风拂面,他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既然命运再一次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瞻前顾后有什么用?好吧,风雨要来就来吧!

他一路穿过宫门,去了东宫。一个时辰后,一道道命令从东宫传出:

折冲府12卫归东宫统率的3卫数万人,分别从凤翔府、同州、丹州三地开拔,赶往京师拱卫长安。

东宫统率神机营5000人立刻由城外的军营开拔驻扎进城内,对皇宫和东宫形成团团护卫之势。

皇宫御林军中级以上将佐全部被暂时“停职”,职位由神机营派出的军士头目接替。或者说,神机营彻底接管了御林军的防卫。

……

除此之外,长安街头,突然一下子冒出众多官府的差役、捕快,虽然没有全城戒严,市场秩序也正常运转,但傻子都能看出,好像是朝中出大事了。长安城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很多百姓和商贾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一切,背后的操作者表面上是太子李治,实际上是薛枫。他要干什么?八个字: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一切的证据表明,李泰谋反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起码是做了长期的准备。但薛枫总是感觉有些不对,李泰意欲篡夺太子之位甚至篡逆君位,绝非空穴来风,但他没有理由这么“马虎”,露出这么多破绽。就比如那个腰牌,如果他派人行刺李治,会留下那种太过弱智的“痕迹”吗?综合判断起来,倒像是背后另有一股势力,在从中搅和,试图将李泰背后的谋反推向前台,然后……

想来想去,薛枫决定,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凡是告密信上列举的李泰谋反之证据,他都一一派人去迅速核查,而且,是公开的兴师动众的查。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要逼迫李泰自己狗急跳墙,自己露出破绽。但他又知道,谋反之事,李泰谋划了绝非一天两天,肯定已经有了相当的力量储备,否则,他凭什么谋反?因此,他通过李治将各地兵马紧急调至长安,又让神机营驻扎城内,护卫皇宫安全,也是以防万一。

当然,这样做,并不仅仅是防备李泰的,还有,背后那只幕后的黑手。

“慎几我儿,从现在开始,立即切断与魏王李泰的一切联系,凡是与魏王府的一切书信、账目往来,全部销毁。城外分散在各处庄园内的5000死士,全部转入地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面。”一个紫袍男子,面色凝重地急速说道,“李泰被人当了猴子耍了,李治和薛枫已经盯紧了他,他完了!可悲哪,我让他静观其变,他非不听,居然要铤而走险,可笑之极!他拿什么同朝廷和东宫对抗?就凭他在军中收买的拿几个将领吗?好在,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我们这多年的准备就化为泡影了。”

“是,义父。”俊秀的慎几嬉笑着偎上前来,脸上露出媚笑,“义父,你很久没有疼爱慎几了!”

“现在是非常时刻,老子那里有那个心思。快去,不要误了大事。”紫袍男子恶狠狠地在慎几白皙的脸上抓了一把,叱道。

慎几不敢再嬉笑,恭声道,“慎几这就去,义父放心吧。”说罢,他躬身一礼,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走出一道宽大的檀木屏风,向屋外行去。走过屏风的那一瞬间,他一脸的媚笑旋即变为一脸阴森。

李泰躺在毛皮铺就的卧椅上,脸色有些苍白,手中使劲捻着一个一块翠绿的玉佩,两只脚微微有些颤抖。

“殿下,如今,我们等不得了。宫中传来的消息说,皇上接到了一封密信……”贴身太监总管德路忧心忡忡地小声道,“该何去何从,殿下要早下决断!”

“该何去何从呢?”李泰一声苦笑,“李治和薛枫调集兵马,安排神机营入城,接管大内防务,摆明了是冲着本王来的。可恶的是,那些人居然平空消失了踪迹,也是本王当年太多心急了,没有查清他们的底细,如今后悔也晚了。前面有李治和薛枫的步步紧逼,后面又突然被捅了一刀,你说,本王该怎么决断?现在反,离开了那些人的支持,等于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我们积蓄的那点力量,根本不能成事啊!”

“殿下,可当前您,您已经没有退路了。太子这么做,明显是出自皇上的授意,在逼着您自己走上绝路啊!”德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奴才跟随殿下多年,蒙受殿下厚恩,德路愿意率领我们的武士队,背水一战杀入……”

“起来吧,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趁着事情还没有公开化,我们……”李泰霍然从卧椅上站起,肥胖的身子抖动了下,冷厉地吼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切就不会完!”

东宫。薛枫站在宫苑里,眼望着天上那湛蓝湛蓝的白云,心中一片淡定。身后,李治缓步走来,笑道,“驸马,辛苦你了!”

“太子殿下,薛枫皇命在身,责任所在,理当殚精竭虑,为陛下和太子殿下分忧。”薛枫转过身,躬身一礼。

李治呵呵一笑,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薛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薛枫望着李治沉稳亲切的笑脸,低低道。

“驸马,咱们不是外人,有话请说。”李治挥了挥手,身后的太监赶紧过来安置下檀木的椅子。

“殿下,你认为,真是魏王李泰派人行刺于你吗?”薛枫轻轻地说,两只手微微扣在一起。

“现在看来,不像是李泰了。”李治原地踱步,倒背着双手,眼中放射着若隐若现的冷光,继续道,“从目前查证的情况看,李泰虽然有心谋逆,但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还在等待时机。”

这时,两个太监放好了两把宽大的檀木座椅,李治坐下,淡淡一笑,“驸马请坐。”

第五十四章枕戈待旦

薛枫微微欠身,也坐了下去,琢磨着李治的话,默然不语。

“呵呵,驸马,李泰为人虽然有些粗犷,但也是粗中有细,他对本宫虎视眈眈,恐怕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是父皇,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可刺客不是他派来的,肯定另有其人。那块腰牌也好,父皇接到的密信也罢,都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目的是把李泰搞出来,趁乱起事。”李治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眼中有一丝利芒闪烁着,“但,李泰图谋不轨却是事实,我明白父皇的意思,将计就计,趁此机会让李泰别无选择,提前行动。本宫估计,他已经要有所行动了。”

“不错,我们一连串的行动,魏王应该察觉到了。他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薛枫叹息一声,看了李治一眼,没再说话。

李治缓缓坐在座椅上,脸上微微有一丝抽搐,但马上就变得坚毅和冷酷起来,“驸马,本宫自入主东宫以来,处处忍让,原本希望他们能看在父皇的面上,向后退一步。然而,他们却处处咄咄逼人,居然发展到行刺本宫,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虽然,刺客与李泰无关,但他图谋不轨,事实确凿,按律当诛!本宫想了,借此机会,为明天的大唐扫除一些动乱的隐患吧!”

“在皇子女中,本宫被视为是最懦弱、最不像父皇的一个,但,我体内也流淌着父皇的血脉,我,我也不是……”李治微微有些激动,顿了顿,“也不能任人宰割!”

“殿下雄才伟略,不逊于陛下!”薛枫躬身,为李治刺此刻的气势所心惊,对李治,他又多了几分了解。

“本宫失态,让驸马见笑了。李泰之事,就这么办吧,只要他一有动静,我们马上行动。当然,一定不能伤了他的性命,最后,还要父皇决断啊!”李治虽浮起一丝笑意,但声音却异常冰冷。

薛枫叹息一声,“薛枫明白。”

李治走后,薛枫拿定了主意。既然人家准备父子、兄弟相残,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愿,李泰不要做得太过火,否则……

目前,东宫就好比是一个“指挥部”,以李治为“首长”,薛枫为“执行官”,各种各样的消息和查证的“材料”,源源不断地传入东宫。

“驸马爷,魏王府中居然蓄养了数百侍卫!”

“驸马爷,魏王在城外的几处农庄内,突然涌出了一批全副武装的武士。”

“驸马爷,魏王府正紧急往城外搬运大批不知名的物品。”

“驸马爷,军中某将军与魏王来往密切,关系非同一般。”

……

薛枫一边听取汇报,一边分析判断,一边摇头叹息。

这李泰看来是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了,就这么一试探,他居然就立马沉不住气,立即要展开行动了,难道,他想凭借暗中蓄养的一点武装力量去强行夺取政权?就像李世民当年那样,一箭射死李建成,来一个玄武门之变?

他哪里知道,李泰是被逼上绝路了,似乎除了誓死一搏之外,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好走。因为,一切的迹象表明,李世民已经对他的行为洞若观火,动了杀机,此次让薛枫出面查办,甚至默许李治调运兵马,就是针对他来的。他再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或者说,明知是一个引蛇出洞的陷阱,他也得闭着眼往里跳。因为,跳一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跳,则是死路一条。铁证如山,李世民、李治很快就会收拾他。

薛枫叹息一声,转过头去,“冯越将军,神机营的将士们可准备好了吗?”

“驸马大人,神机营所属已经枕戈待旦,长安城中所有的要害之地,都有重兵把守,而皇宫的防卫,全部被我们接管,一定万无一失。如果叛贼真要铤而走险,冯越有把握将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冯越恭声答道。东征回来之后,神机营的统率权在冯越手上,他隐隐成了李治东宫的亲信。

以冯越为首的这几个人,可以说是薛枫在大唐最可信赖的“兄弟”,经过东征,薛枫已经是他们从心底里感佩崇拜的偶像级人物。某种程度上说,薛枫虽然没有军权,但这他一手组建训练出来的神机营,事实上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当然,这与他与李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也有很大的关系。

“冯越,去吧,去与你的士卒们呆在一起,记住,一旦事变,第一不许惊扰皇宫,第二不许伤害百姓。”薛枫点点头,低沉地说。

“是,冯越这就去安排。”冯越躬身一礼,向外行去。薛枫望着他一身甲胄英挺的背影,心头浮起一丝欣慰,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这陌生的大唐社会,总算是有一点值得倚仗的私人势力了。

趁着空闲,他给李维写了一封信,派人送了出去。又给豫章等女送信,他这几日要住在东宫,不回去了。

在给李维的信中,他详细描叙了谍报商卫的具体组建“思路”:人员或重新选聘,或就地从现有杂役和人员中选拔,要选那种忠诚又头脑灵活最好还有些武艺的年轻人,经过一定时间的集训后,再分散派往各地,秘密安插在各地分行中去,或者给予其一定的资金支持,允许其自行开办商号作为收集谍报信息的遮掩……

他在信中,将谍报商卫设置的机构大体名目也列了出来:总头目,卫督。卫督以下,设卫团长、卫旅长、卫所长、卫哨长、卫户长,实行垂直管理,也就是说,一级管理一级,下级只对上级负责,单线联系。这种设置的构想,他借鉴了后世明朝的特务组织,锦衣卫内厂东厂之类的。其实,他要组建的谍报商卫与特务组织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明朝的锦衣卫是皇帝的特务组织,为皇权服务,而他的谍报商卫,是为薛氏商行服务。

这只是他一个大体的“指示”。真正要组建起来运转起来,还得李维等人根据实际情况,具体为之。当然,在信中,他最后着重强调,谍报商卫的前期组建工作,由李维和高忽共同负责,后期的指挥交给莺歌。换言之,未来的谍报商卫第一把手,卫督泉盖莺歌将要粉墨登场了!

第五十五章李泰逃亡(上)

一晃几日过去了。奇怪的是,李泰突然没有了任何动静。魏王府内外一片安静,一如往常。薛枫疑惑起来,难道,他要彻底放弃了?

告密信中所言,大部分属实。归纳起来说主要有三条罪证:第一,暗中蓄养私人武装,打造兵器,图谋不轨。城外的几个农庄便是据点;第二,收买军中将领,安插自己亲信,包括御林军;第三,与一股秘密势力勾结,目前尚未查明。

这几日,薛枫已经派人秘密查实,写成奏折,准备李泰一有不轨的迹象,便随时呈给李世民。这些,他没有通过大理寺或者刑部的人,全部交给了冯越的人。之所以如此,他是考虑到事关皇室,在没有得到李世民公开正式的、查办李泰的表态之前,他觉得不宜公开查办,万一……毕竟,李世民并没有说要拿下李泰,他不能不替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知不觉,已经是中午时分。李治派人送来了酒菜,薛枫吃住在东宫前宫的一个大厅内。

薛枫刚要下箸吃点东西,冯越快步走进厅来,大声道,“驸马大人,城外东门外来了一队车马,大约有数百人,而魏王也同时从府中出来,上了一辆马车,由侍卫护卫着疾驰而去。驸马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啊?!要动手了?好,冯越,马上去集结人马,严阵以待,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立即就地歼灭,不许惊扰了皇宫和城内百姓。”薛枫霍然站起,狠狠地将银箸扔在地上,声音中多少带着如释重负。吃不好睡不好,等了这么多天,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城内,他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他不相信,就凭李泰蓄养的一些侍卫和武士,就能让长安城变天;他担忧的是,害怕李泰有军队支持,目前,李治就近调运的三卫府兵还未赶到长安,倘若附近的军队为他所用,长安的安危还真难说。不过,李治说,附近州府驻扎的府兵,基本都是听命于东宫,貌似李泰要插手难度也很大。

以前在后世,薛枫从历史传记和小说中读到过很多宫廷政变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也要面临这样的血腥场面!而且,还是一个与叛逆一方展开正面较量的“保卫者”!他即兴奋,又紧张,心情忐忑不安。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城内没有任何的动静。薛枫预想中的李泰人马里应外合,攻城进攻皇宫的战斗场面并没有出现。长安城内,依旧如往常,毫无动静。

冯越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不好,驸马大人,魏王的车马不知所踪,而城外的车马也突然退去。”

“什么?”薛枫呆了一呆,李泰要干什么?难道?他蓦然醒悟过来,李泰是要逃!真奶奶的,老提防他谋逆叛乱了,没想到,他居然要逃之夭夭!

他是大唐皇子,能跑到哪里去?啊!薛枫突然想起了什么,李泰没准要通过河西走廊,逃亡西域!最近一段时间对李泰的详细调查,他知道李泰有一个妃子是西域一个城郭之国的公主,平日与西域胡人来往也甚为密切。

薛枫大吼,“冯越,带领神机营,随我一起追!”

出了长安,薛枫率神机营1000骑兵,沿着官道,向潼关一路追去。薛枫知道,如果李泰要逃亡到西域,潼关是必经之地。而且,短短一个时辰,想来,他也没跑出多远。在出城追击之前,他与李治通过气了,他带人秘密追赶李泰,而李治则进宫禀报李世民。

驰离长安起码有百里之遥了,还没有李泰一行的踪迹。薛枫觉得有些意外,难道自己估计错了,他仍然还在长安?不,不会,看样子,李泰早就做好了逃亡的准备了,魏王府的金银细软被席卷一空,就是一个明证。

冯越手一挥,身后的1000骑兵止住了马,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驸马大人,追出这么远了,还没有发现魏王的踪迹,是不是,他朝另外的方向跑了?”冯越小声道。

“不,他只有往这个方向跑。我刚才注意到了,在我们之前,官道上有很明显的马蹄踩踏痕迹……”薛枫沉吟着,打量着眼前的景况。

咬了咬牙,薛枫手一挥,朗声道:“继续追!”

千骑人马扬鞭催马,往潼关而去。

潼关距离长安不远,是扼守关中的重要门户,从秦汉时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历朝历代都会派重兵把守。时下,把守潼关的主将姓吴,名吴鹏远,30多岁,精于骑射,兵法娴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他本是房玄龄的一个远房表侄子。当年,李世民西征突厥时,房玄龄举贤不避亲,力荐其入李靖的部下听命,结果,他一路崭露头角,奋勇杀敌,立下诸多军功,很快便获得了李世民的重用,从一个普通校尉逐渐成长为大将军,潼关兵马大总管,领兵10万镇守潼关。

吴鹏远的家眷都在长安。天色接近傍晚了,他正在帅府中假寐,中午喝了一点小酒,到现在还迷糊着。

突然,亲兵来报:“大帅,关外有魏王李泰府中的家眷一行上百人,拿着魏王的令牌,要求过关。”

“什么?魏王李泰?”吴鹏远一惊,瞌睡虫一扫而空,“他们要过关干什么?”

“回大帅,不知道。”

“魏王家眷不在长安,跑到我这里来……莫非?”想到这里,吴鹏远陡然一震,霍然站起,久久说不出话来。长安近几日的“动静”,他虽然远在潼关,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李泰家眷在这个敏感时刻要出潼关,绝对有鬼,他摇摇头,大喝道:“走,随本帅去看看。”

高大的潼关关墙上,已经点起了熊熊的火把。接着蒙蒙的夜色,吴鹏远探头向关下望去。只见,十余辆马车由上百名武装骑士护卫着,正围成一个半圆形阵型,马上的武士们正翘首望着关上的大唐守军。

吴鹏远呆了呆,吩咐亲兵,“问一下,他们要往何处去?”

“关下的人听着,你们连夜出关,意欲何为?”亲兵扯开嘶哑的喉咙,俯着身子,喊道。

一个首领模样的武士打马过来,答道,“请禀报吴大帅,在下乃魏王李泰殿下的侍卫,魏王殿下侧妃要回西域的娘家探亲,请大帅开关放行!”

“探亲?”吴鹏远皱了皱眉头。李泰有一个侧妃是西域城郭之国龟兹的公主,他是知道的,但一个侧妃探亲,何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对,肯定不对!他思量着,心里拿定了主意,“来人,传本帅的话,告诉他们,天色已晚,无法开关,要想过关,明日一早。”

说罢,吴鹏远大步离开关墙而去。在他看来,如果事情有“鬼”,这一夜的时间,长安也该传过消息来了。如果明日一切毫无动静,他自然也没有理由阻挡一个亲王的家眷过关。有了这一个晚上的“缓冲”,即便有事情,自己也没有了什么责任。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五十六章 李泰逃亡(下)

长安某府第。

“史那贺大哥,李泰居然跑了,真是出人意料,看来,这个魏王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无能和愚蠢。”一个身穿劲装的清丽女子!手执宝剑,站在厅里。

“羽妹,稍安勿燥,且看薛枫如何收场。不过,李泰就算是跑了,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只是,他背后的那股秘密势力,还没有挖出来,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虬须大汉史那贺微微一笑。

“史那贺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再给他们加一把火吗?对了,大哥,以后再派人行动的时候,不要干那种龌龊的事情了。一个宫女,你杀就杀,为什么要强暴于她?”

“呵呵!草莽之人,见色起意,倒也在情理之中。我已经惩罚过他了……”史那贺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左手的无名指轻轻在桌案上扣动着,发出嘟嘟的声响,“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该做的都做了,这潭水已经搅浑了,就看鱼儿们如何自相残杀了,呵呵,羽妹,此地太危险,过几日,你还是先回灵州去。”

“不,我这一次,一定要杀了尉迟恭老贼,为我祖父和父母报仇雪恨!”

“羽妹,我不是说过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史那贺大哥,你不要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但这件事,请恕我不能从命。十年了,我日日勤练武艺,为的什么?就是有朝一日亲手报这血海深仇!”女子目光变得冰冷起来,手巾的宝剑仓啷啷一声出鞘,在投射进厅内明媚阳光的折射下,闪着耀眼的寒光。

“哎。”史那贺苦笑一声,“也罢,史大哥就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事成之后,你必须立即离开长安。”

…… …… ……

薛枫带领的追兵深夜赶到了潼关!在关下一侧的旷野中!将李泰的人团团围住。1000人对100余人,结果可想而知。一阵剧烈的骚乱之后,又归为平静。等吴鹏远走上潼关城头、潼关大唐守军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30余人因反抗被当场格杀之外,剩下的60多名武士带众多家眷,都被冯越“拿”下。当然,神机营骑兵也有几人伤亡。

吴鹏远领着数百骑兵。个个高举火把,纵马出关。吴鹏远在马上远远地呼道:“来者是神机驸马薛枫薛大人吗?”

薛枫转过头看了冯越一眼,使了个眼色。冯越点点头,纵马迎上前去,“正是!驸马大人奉太子殿下谕令。请魏王殿下家眷回长安。”冯越说罢,掏出李治的令牌在吴鹏远面前晃了晃。

吴鹏远急忙在马上躬身一礼,“驸马大人远来,不进关休息一下吗?”

“不了,公务紧急。就不打扰吴大帅了。”冯越躬身一礼,调转马头,手中的火把一挥。神机营骑兵们立即押解着李泰和亲眷以及那些被“卸”去刀枪的武士,向长安的方向返回。

从始至终!薛枫呆在骑兵阵营中,连面都没有露。他倒不是怕什么,而是他实在无话可说,公开说李泰谋反吗?不能!只有让冯越“敷衍”一下,一切回长安再说。

夜色如水,在潼关往长安的官道上,一条长长的火龙蜿蜒盘行着,速度很快。这些人里面,没有李泰。薛枫骑在马上苦笑,忙活到现在,纵马来回跑了数百里,连口水都没落着喝,却还是没有抓到李泰。他能跑哪里去?

一路行来,天色渐渐大亮。东方的天际中,一抹绯红正在黎明的天空中喷薄着。道路一转,官道一侧,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村落,依山,一眼望不到边的茅草屋一座连着一座,有些,还冒出了屡屡的炊烟。

大唐初年,经济繁荣,人口飞速增长,像长安这种大都会的周边,村落一般都比较集中而且富庶,人丁兴旺。农人们除了种田之外,农闲时还会进城去做个小买卖,总的说来,大多数人的日子还是过得去的,不能说很富裕,起码也是衣食无忧。

官道连接村落的,是一条荒芜的小路,因为久无行人经过,小路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泥沙灰尘。路两旁,杂草丛生。只不过,已是秋季,草叶有些枯黄罢了。

薛枫望着眼前这个村落,想起了自己在后世现代社会的老家。那是鲁西北的一个山村,宁静淡远!炊烟袅袅,环境清雅,犹如世外桃源,这一幕是何其地相像!渐渐地,他有些痴了,往事如梦啊!

冯越回头止住了队伍。看着薛枫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干咳了一声,薛枫一惊,平静了下激荡的情绪,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刚要吩咐继续行进,突然,眼前一亮,他翻身下马,俯下身去,在地上仔细端详着。

沉思良久,他起身回头对冯越道,“冯越,你安排500人将这些家眷先行解回长安,安置在魏王府中。其余的人马,随我来。”

薛枫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一边看,一边沿着这一条小路,向村落中行去。

冯越愕然,也赶紧下马,带着数十个军士!紧紧跟随在他的后面。

小路两边,是布局有些凌乱的一个个农家小院,间或有些许早起的农人站在院落里震惊地望着一身甲胄的薛枫等人。

薛枫边低头查看,便径自行入了村落的深处,直至一座幽静的院落。三间茅草屋,一排木栅栏,一口水井,一头老黄牛,一个年迈的妇人正在门前捡着簸箩里的黄豆。

薛枫使了个颜色,挥了挥手,一群军士急急向后退去,团团将院落包围起来。他低低道,“冯越,李泰大概就躲在这里了,你们小心,一定要活捉了他。”

“驸马大人,你怎么知道他躲在这里?”冯越非常疑惑地扫了一眼这个简陋的农家小院,低低问道。

“你看,农人穿的是布鞋或者草鞋,但这些脚印却明显是宽大的官靴留下的。在这种荒僻的村庄里,怎么会有这种官靴脚印?一定是魏王李泰,你们做好准备,随我来!”薛枫手指了指脚下,腰间的龙渊宝剑摘下握在手中,向老妇人缓缓走去。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五十七章 英雄暮年

“老人家,请问,你家里今天来客人了吗?”薛枫站在院落的栅栏外面,淡淡道。

老妇人慢慢抬起头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颤动了几下,手中的簸箩哗得一声掉在地上,黄豆撒了一地。刚要说话,她身后的茅草屋内传出一个清越的声音:神机驸马,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本王如此谨慎,还是让你发现了。

李泰掀开门帘,缓步而出,胖乎乎的脸上挂着一丝愤懑和痛苦。他的身后,是三个手持钢刀的侍卫!肩上,都背着一个大包袱。

“天意啊,天意!本王原以为悄然出城,让家眷一行公然赶往潼关,然后本王在此山村躲避半年后再行赶往西域,一定会万无一失,躲过你们的追捕,岂料上天定要亡我。数年的谋划,一朝毁于一旦,可恨啊!也罢,既然如此,来吧,你抓本王去找太子领功去吧,你们放下武器,不要反抗了。”李泰仰天长叹。

“魏王殿下,你为什么要逃?即便你有不轨之心,只要没有形成谋逆的事实,我想,陛下一定会网开一面的。但如今,恐怕你难以幸免了。”薛枫微微一笑,“殿下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于皇命。”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不懂皇室争斗的内幕。你以为,父皇会放过我吗?他早已经着手要下手除掉我,为李治免除将来的后顾之忧。要不是,背后有人暗中捣鬼,与本王结盟的人又突然失去联系,本王也不会沦落为丧家之犬。哼,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是要除掉李治,但本王告诉你。行刺李治并不是本王所为,奸杀宫女这种卑劣行径,本王也不屑为之。”

“薛枫知道,不是殿下所为。”

“哦?你知道?”

“不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虽然殿下有不轨之心。但行刺太子的事情并不是殿下,而是另有其人。”薛枫轻轻将龙渊回鞘,“殿下,随我回长安面见陛下吧。”

……

回到长安,李治带着几个侍卫等候在宫门口。

“皇兄。你我乃是亲骨肉,何必要为一个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李治自问没有做错过什么。皇兄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李治有些感伤地叹息道,清朗的目光盯着狼狈不堪衣袍不整被几个士卒“看管”着的李泰。

李泰仰首向天,冷哼不语。

一个太监出得宫门。高声道:“陛下有旨,宣神机驸马进宫见驾!”

薛枫定了定神,大步进宫而去。

李世民盘腿坐在暖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册,看着跪伏在地的薛枫。眼中放射着淡淡的笑意:“驸马,起来说话。朕看过你的奏折了,李泰谋逆证据确凿。依你看,该如何处置他呢?”

“薛枫不敢妄言,陛下明察。”薛枫暗道,你自己的儿子造反,你要杀便杀,要放便放,关我什么事情。

“谋逆,是凌迟处死诛九族的大罪。可李泰,乃是朕的亲子,难道,朕今天又要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吗?”李世民慢慢起身,下榻,喃喃自语着,虽然声音很小,但也隐约传入了薛枫的耳朵。

“驸马,行刺太子,并非李泰所为吗?”李世民停住脚步,凌厉的眼神望着站在一侧的薛枫。

“是的,陛下,臣经过详查,以为,东宫两起凶案并非是魏王殿下所为。”

“好,李泰总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驸马!此事你做得很好!案件还要继续查下去,但还是不要声张。至于李泰,朕意欲将其分封出去,让他远离长安,从此失去争夺皇权的机会,驸马觉得如何?”李世民突然大声道。

薛枫一惊,果然,李世民虽然要替李治除掉障碍,但却实际上不想杀掉自己的亲骨肉,所幸……想到这里,他躬身道,“陛下英明,魏王固然有罪,但毕竟是天皇贵胄,陛下的亲子,贬黜长安,留其后半生富贵,臣很赞同!”

“好,来人,传朕的旨意:李泰不尊朝制,私自圈养武士,结党营私,着夺去其亲王之位,改封顺阳郡王,居均州之郧乡,有生之年不得入长安半步。”李世民说罢,叹息一声,“让李泰即刻往封地去,朕,朕不见他了。传朕的口谕,安享富贵,好自为之!”

李泰原本抱着必死之心。他深知自己父皇心狠手辣,尽管自己是他的亲子,但为了社稷江山为了皇权尊严,他一样会拿自己开刀。当年玄武门之变,他不就一箭射死了太子李建成吗?岂料!却保住了性命。

李泰听到旨意,先是震惊,继而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这一瞬间,他又悔又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太极殿的方向,咚咚咚叩起了头。宽厚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的清石板上卢,鲜血直流。

“父皇,儿臣知罪了!父皇,儿臣悔恨啊!”李泰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宫门外飘荡着,件随着那阵阵的秋风,隐隐地向宫内飘去。

有些宫内的太监悄然发现,在太极殿口的高大台阶上,披着九龙披风头戴金冠的李世民!默然站在斜斜照来的阳光下,伤感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远处隔着重重内宫宫门的那一道宏伟而森严的皇宫宫门!两颗老泪津然而下。阳光下,他那高大的身形虽然依旧是那么雄壮和威严,凛然不可侵犯,但已经透射着浓浓的苍老和乏力。

英雄暮年!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雄才伟略善战好功冷血无情的盖世豪杰,那个开创大唐辉煌盛世的英明君主千古一帝,而是一个衰老的、感情越来越脆弱的老人,一个恨铁不成钢痛惜交加情感复杂的父亲!

“泰儿,父皇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好自为之吧!”

宫外。李治也情不自禁地泪盈满眶,他跪倒在李泰旁边。使劲扶起李泰的身子!抽泣着道,“王兄,不要如此,是李治不好!都是李治不好!”

李泰身子一颤。抬起泪眼望了望李治,蓦然,两人抱头痛哭起来,就像一对多年未见或者生离死别的难兄难弟。作为处在权力巅峰争斗漩涡中的这两个人,或者。也只有在这情动的一刻,他们才真正算是亲密无间的亲兄弟。

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切。尽在无言之中吧。或许,只有这样的释然于心的沉默,才能消弭那长久的对立和隔阂吧?

薛枫在一旁。眼圈也有些红润。以李治现在的表现来看,史书记载李治是一个仁厚之人!倒也不是虚言。就凭这一点,薛枫就觉得,李治是一个值得自己去为之努力辅佐的人。这种真性情,在皇室子弟中,是不多见的。最起码说明,李治此人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比起那些眼中只有权力和欲望的皇帝,可谓是强之百倍了。

痛哭了一回,所有的恩恩怨怨就这样烟消云散。

李泰领旨谢恩回府去准备带着妻妾家眷往均州而去。这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下去了。但真是如此吗?不要说薛枫不相信,就是李治也不相信。

既然奸杀宫女案不是李泰派人所为,自己与武媚娘的书信密匣,到底落在谁的手里?这,仍然是一个压在他心头的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但不管怎么说,此事总算告一段落。从皇宫里出来,薛枫就急匆匆地向李治告辞,往府中而去。好几天没看到自己的四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了,还真是怪想得慌。

进的府去,他直奔内院的大厅而去。他知道,平日里没什么事,豫章四女都不呆在自己的房内,一般都聚在大厅里。快到晚餐的时间了,她们一定都在。他想着,加快了脚步。

果然,还没到门口!耳边就传来了她们互相的欢笑之声。薛枫心头一阵宽慰,还是家里好啊,多么的温馨!

大步走进去,众女先是一愣,接着纷纷扑了过来,高阳动作最快,抢先一步占领了薛枫的怀抱,豫章、长乐、柳湘兰只好撇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呆在一边,但口中却异口同声:“明堂,你总算是回来了!”

“明堂,你快看,是谁来了?”豫章轻轻一笑,拉着薛枫的手,往客位上指去。

薛枫口中哦了一声!轻轻推开高阳,顺手在她的丰臀上捏了一把!高阳脸一红,粉拳轻轻一捶他的胸膛,嗔道!“明堂!延真小姐在呢!”

薛枫呆了一呆,望去。孙延真依旧是一袭白衣,脸上挂着那熟悉的淡淡的笑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红色的烛光照射下,她飘逸出尘的姿容散发着朦胧的光芒,真如同下凡的仙女一般。

“延真小姐,来了……”薛枫不知怎么地,心潮激荡起来,眼前这个清丽出尘的女子所带给他的是,一种清新,一种爽心悦目,一种别样的诱惑。

“延真见过驸马。驸马与四位公主大婚,延真虽然急急赶回,但没想到还是晚了几天。”孙延真展唇一笑,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但似乎也有一丝丝激动。

“好了,明堂,我们已经准备好宴席,要为延真小姐接风呢。”高阳走过来,娇嫩的脸上闪动着无言的幸福和兴奋,低低道,“明堂,延真小姐说了,我很可能要生一个男孩!”

旁边的诸女一阵窃笑。

薛枫也笑了笑,生男生女并不重要。只要能与自己的女人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哪怕是当一个小老百姓,也足以快慰平生了。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五十八章 一个荡妇

“江夏王妃和鸾凤郡主到访!”一个侍女在厅外大声道。

薛枫和众女还未做出反应,一个娇滴滴的媚到极致的声音已经传过,“张氏冒昧到访,不知驸马大人在府中吗?”

随着人声,两个女子轻飘飘地走了进来。一个盛装紫裙,发髻高耸,美艳之极,成熟丰满,正是江夏王妃;另一个翠绿色短裙,华信年华,清爽可人!正是鸾凤。

“哦,几位公主殿下都在,张氏有礼了!”张氏微微一福,笑声清脆,如同珠落玉盘,又好似清风之手抚过琴弦。

豫章迎上前来,笑道,“王妃光临,豫章等有失远迎。请坐,来人,看茶。”

长乐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来,高阳则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吭声,柳湘兰向张氏点点头,仍旧站在那里与孙延真低低絮语。

“见过薛驸马,张氏听说驸马爷从东宫回府,就赶来了,有一点小事情,想请驸马爷帮忙。”张氏望向薛枫的目光柔媚之极,袍袖微摆,风情万种地冲着薛枫嫣然一笑,那娇滴滴的样子真是犹如牡丹盛开。

鸾凤则轻盈盈走过来,先是与豫章等女见过礼,然后向孙延真走去,满脸欣喜,“延真姐姐,鸾凤终于又见到姐姐了!”

孙延真亲热地抓起她的手,刚要说话,突然又呆住了,两条细细的柳叶眉瞬间皱了起来。

“薛枫不敢,王妃请讲。”薛枫眉头略挑,淡淡一笑。

“这个,这个,驸马爷能借一步说话吗?”张氏的声音越发地柔媚,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火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薛枫。

“这?”薛枫沉吟了一下。“王妃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讲吧,也没有外人。”

“哦。驸马爷,你看张氏这个身子,能生个孩子吗?”张氏伸出手去有意无意地在自己高耸的胸部上滑了过去,一道浅浅的乳浪起伏了一下。薛枫急忙将目光转向一旁,心里暗暗嘀咕,这张氏好歹也是一个王妃,怎么跟个荡妇差不多,一点贵妇人的端庄气质都没有。如果不是穿着这一身华贵的衣裙。倒像是一个卖笑的窑姐儿。

“这女子生育之事,薛枫一窍不通,王妃还是请教孙延真小姐吧。”薛枫摇了摇头。指了指正坐在一旁微闭双眼为鸾凤切脉的孙延真。

“哦,这位就是为我们鸾凤针灸的延真小姐啊。怎么,我们家鸾凤又有不适了?”张氏娇笑一声。扭动丰臀,走了过去。

孙延真淡淡一笑,白皙的玉手从鸾凤的腕部收回,起身一福,“民女孙延真。见过王妃。鸾凤郡主身有隐疾,必须得马上治疗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吧,她冲鸾凤低低道,“鸾凤妹子,你的病耽误不得了,我希望你今晚能留下来,延真为你针炎去毒。”

张氏身子微微一颤,眼中一丝利芒一闪而逝。她讶然一声道,“我们家鸾凤看上去这么活泼可爱,怎么突然就得了隐疾呢?看说给张氏听听,到底是什么病?听延真小姐的话怪吓人的。”

“我留下来吧,母妃回去告诉父王一声。延真姐姐医术通神,鸾凤信得过的。延真姐姐,是不是上次的毒没有排干净哦?”鸾凤冲张氏一笑,上前去握住了孙延真的手。

“呵呵,或许吧。王妃,鸾凤郡主体内有一种罕见的毒素,名为绝心之毒。”孙延真淡淡一笑,平静的目光望向了一脸诧异的张氏。

张氏呆了一呆,“毒?”马上又笑道,“不会吧?咱们府上虽然比不上皇宫大内,但也是戒备森严,谁这么大胆,敢跑到王府去给郡主下毒?不可能,不可能!”

“王妃,下毒之人未必就是来自府外。”孙延真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低沉而轻盈。

“府内?更加不会了,府内的下人都在王府侍候了多年,忠诚可靠,不会的。不过,既然延真小姐说了,鸾凤你就留下看看,以防万一嘛。对了,延真小姐医术高明,还请给张氏看看,我这嫁进王府1年多了,咋这肚子就没一点动静呢?”张氏眼神闪烁,说着径自走到原先鸾凤坐着的椅子上,撩起袍袖,露出雪白丰腴的粉腕。

孙延真脸色微微一红。坐下,伸出手切住张氏的脉,半晌,低低而笑,“王妃且放宽心,王妃体健气足,身子没有任何问题,不用服药。只要与王爷多加恩爱,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喜地。”

“啊,那敢情好。我还以为,我身子有什么毛病呢。既然是这样,那张氏就谢过延真小姐,告辞了。”张氏笑道,向豫章等女点点头,“不打扰四位公主与驸马团聚了。”说完,媚态盎然地挥动着袍袖,扭腰摆臀,缓缓向厅外行去。

“王妃慢走!”豫章笑着紧走了两步,相伴走到厅口。

突然!张氏身子一顿,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对了,忘了请教驸马爷了,上次我家王爷被行刺一案目前可有线索?”

“这个,尚在查办之中。”薛枫微微避过张氏那有些火热的目光淡淡道。

“哦,这样,王爷让我转告驸马一声,在这之前呢,曾经也有一个刺客到王府行刺,但因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仓皇逃去,不小心,遗落下这样一块牌子,就交给驸马吧,说不准对驸马查办此案有些帮助呢。”张氏说着从袍袖里掏出一块乌黑发亮的铜牌,交在豫章手中,然后转身出了大厅,在一直侍候在厅外的家仆侍女们的前呼后拥下,扬长而去。

薛枫从豫章手中接过铜牌,放眼看去!这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牌!正反两面都雕刻着一个非常精美却又怪异的图案。看到这个图案,薛枫陡然一震。暗暗思量,咋看起来这么熟悉?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图案?对,一定见过!他点点头,心想,怪不得,江夏王妃大晚上急匆匆跑这里来。“看病”是假,恐怕给自己送这个铜牌才是真正的目的吧。但她……

掂量着手中的铜牌,张氏那妖媚的声音回荡在耳际,薛枫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却又毫无头绪。

……

第二天一早。薛枫与带着四个公主老婆去城门外为贬黜长安的李泰送行。当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如水,一个当今皇上的亲皇子,如今被贬。居然没有一个朝中大臣和皇室宗亲前来送行。

薛枫与四女孤零零站在城门外,十多辆车轿,数十个骑马的随从。披着灿烂的朝霞,缓缓从城内驶来。

李泰从车轿中走下来,一夜之间!李泰看上去像是苍老了20岁,脚步蹒跚。衣冠凌乱,落寞的眼神望着薛枫,脸上浮起一丝感动。

“多谢驸马。多谢四位妹妹前来为李泰送行。李泰如今是被贬的皇子,奉旨迁出长安,不敢久留,就此别过!”李泰略有些伤感地拱手道,手微微颤抖着。

“王兄在封地要多加保重。”长乐走上前来,叹息道,“我们都是父皇的亲生孩儿,贬王兄出长安!也是迫不得已,王兄今后要吸取今日之教训,安享富贵才好。”

“长乐妹子,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权力弄人,悔之晚矣!”李泰眼圈一红,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半晌,他抹干眼泪,犹豫了下,还是走到薛枫跟前,低低道,“驸马,本王只是一个替罪羊,你明白吗?真正的作乱之人还在幕后,你要小心了。我知道,驸马一定早就想问我,与我勾结的另一股势力是什么人。可惜,李泰也并不知晓他的真实面目。此人与我单线联系,见面向来都是戴着一个古怪的面具,说话的声音尖细,是有意地变声。想来,一定不是首领而只是一个听命的傀儡。我只知道,他们拥有一股很大的势力,也有很雄厚的财力。我这些年所做的准备,多是出自他们的资助和谋划。”

“哦。那么,殿下,你们一开始是怎么接触上的?”薛枫其实早就心里有数,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泰没有把弃他于不顾的同谋“咬”出来,必然是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底细。因而,他才没有在事后对李泰进行“拷问”。既然不会有任何结果,还不如给李泰留个面子,让他不失体面地离开长安,其实也是给皇室和李世民留面子。

从始至终,虽然皇室宗亲和朝中大臣大多知晓李泰谋逆败露,但既然李泰没有被李世民公开问罪,也没有经有司拘拿,众人也只能心里明白嘴上装糊涂。但,此时,没有人再敢与李泰“沾”上边了,毕竟他“得罪”的是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谁敢给自己找不痛快!

“驸马,当初,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的,为我出谋划策,出力出钱,煽动我取代李治谋夺太子之位,本王一时脑热,就听了他们的蛊惑。结果,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要不是父皇开恩,恐怕我已经死罪难逃了。”李泰长叹,“李泰昨夜方大彻大悟,从今往后,李泰闭门思过,再也不过问朝政。但愿,上天能让我当几年太平的郡王。告辞了!”

李泰落寞地走了几步,猛然又回过头来,低低道,“驸马,与本王单线联系的这个人,年龄不是很大,身材纤细,皮肤细嫩,有可能是好男风之人……”

李泰上了车轿,车夫扬起马鞭,啪地一声使劲抽打在马背上,拉车的马一声嘶鸣,车轿顿了顿,飞快地向前驶去。而数十名跟随李泰的魏王府家仆侍卫,也纷纷上马扬鞭而去。

望着李泰车马一行远去,薛枫不禁有些黯然。这人的命运真是吊诡,只要牵扯进权力争斗,没有几个人有好下场。皇子尚且如此,遑论是普通官僚了。李泰虽然就这么走了,但就在昨天,李治按照李世民的密旨,秘密“处理”了十多个与李泰谋逆有关的官员和军中将领,或处决,或流放,凡是有牵连的,都来了个一窝端,对待他们,李治可不会心慈手软。李泰圈养的那数百名武士,居然被李治派人活活射杀在城外李泰的一个庄园内,然后放火烧毁了现场,手段之残酷,令人难以想象。

虽然一切都在幕后进行,但还是让长安的商贾百姓隐隐感到了一丝压抑和恐慌,似乎闻到了弥漫在长安上空的那淡淡的血腥味。众多朝臣和贵族们更是个个心里惶惶,闭门不出,生怕“污水”沾到了自己身上。

豫章四女回府,而薛枫则独自去了大理寺。路上,他骑在马上,耳边回荡着江夏王妃张氏那媚到骨头的款款轻笑,李泰那落寞沉痛的低语,脑海中闪现着怪异的一幕幕:一个身材修长,体格瘦弱!声音尖细的青年,腰间悬挂着一块精美的铜牌,伸出纤纤细白的右手向自己“嫣然一笑”,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的手上跳跃着,晃荡在自己的眼前,旋转着,是那么的诡异!

薛枫一阵眩晕,一阵恶心,想吐!

沿着宽大的街道缓缓前行,朝阳升起,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经开门迎客,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长安城依旧又日复一日的走向繁华。薛枫看着在身边来去穿梭的各色人流,听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贩叫卖声,感慨万千,在这样一个大都市里,一个人的命运起伏又是何等的微不足道,哪怕是身居上位的皇家亲王。李泰走了,他的势力被铲除了,大唐政治舞台上少了一个呼风唤雨的亲王,可这又能怎样呢?长安依旧是长安,依旧会如往常一般平静和繁华。

不知不觉间,大理寺衙门到了。翻身下马,门口的差役赶紧迎过来,接过马的缰绳,侍立在一旁。

薛枫正欲往里行去,身材高大的刑部尚书张亮,急匆匆往外走出。

“哦!张亮见过驸马爷!”张亮脸色一僵,但瞬间又浮上程序化的笑容,躬身一礼。

“张大人好。张大人到大理寺来,可曾见到孙伏伽大人?”薛枫淡淡一笑,目光从张亮的身上一扫而过。

“孙大人在衙门里。张亮府中还有一点事情,先告辞了。”张亮微微拱手,向台阶下走去,衙门口的一侧,几个侍从和一辆豪华的车轿正等候在那里。

“张大人请便。”薛枫扭头望去,突然目光一直,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五十九章 虚晃一枪

这种朝中重臣所乘的车轿,宽敞之极也豪华之极!一般都是四匹马作为动力!配备2个车夫。车轿外部通体用红色的丝绸密封覆盖,车门处还有一个可以移动的上车墩子,样式古朴而厚重,华贵而典雅,处处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两个车夫站在马的一侧,而另一侧,2个侍卫模样的壮汉等候在那里,目无表情。突然引起薛枫注意的就是这两个侍卫一般的随从,他无意中发现,在他们黑色短袍内的下摆一角,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个小小的图案,与江夏王妃送来的那块铜牌上的图案非常相似。

薛枫先是震惊,而后狂喜。难怪他乍一看到张氏送来的那块铜牌,就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被流放的张氏花露琼浆店铺的老板,也就是张亮的弟弟,他的衣袍里衣的下摆,就绣着这样一个怪异的图案!当时,薛枫还以为这是一种大唐人的服饰花边,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绝不是一般的花饰,而是某种秘密的联络信号或者独特标记!有点类似于现代社会中,很多企业的企业标志。

慢慢平缓了下情绪,他快步走上前去,冲着踩着上车墩子刚要掀开轿帘上车的张亮淡淡道,“张大人,一路走好!”

张亮顿了顿身子,急忙回身拱手,“驸马大人实在是客气,张亮不敢,张亮这就告辞!”

张亮的车轿慢慢走远了,薛枫的眉头紧皱,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中。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没错,图案是相同的。这是不是意味着,行刺李治和李道宗的刺客与张亮有关?难道。与李泰勾结的神秘势力居然是当朝刑部尚书张亮?

“驸马大人,怎么站在衙门外呢?孙伏伽迎接来迟,驸马大人恕罪哦。”清瘦的大理寺卿孙伏伽走下衙门的台阶,操着淡淡的江南口音,拱手道。按理,孙伏伽是当朝2品大员。不用亲自出门迎接一个驸马。但薛枫不同,他是神机计驸马,又是奉旨办案的钦差,再加上他深得皇上倚重!又与太子关系甚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孙伏伽闻报便急忙迎了出来。

“哦。孙大人,走,我们衙门内说话。”薛枫闻言回过神来。拱手还礼,两人一起并肩向衙内行去。

在大理寺的公厅内,薛枫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问道:“请问孙大人,张亮张大人来此何干呢?”

“这?”孙伏伽犹豫了下,看着薛枫略微有些清冷的眼神,低低道,“驸马大人。张亮张大人有一个亲眷,替他打理他在城外的一座农庄,此人性情有些暴躁!因为一点小事,与附近的农人发生争斗,打死了一个农人,被京兆尹衙门抓起来关入了大牢。张大人知本官与京兆尹公孙武达大人有些交情,特来托本官为此人说情。”

“哦,是这样。孙大人,这也算是徇私舞弊吧?”薛枫轻轻一笑。

“驸马大人,本官为官清廉,向来秉公守法,满朝皆知。但这朝内同僚之间互为庇佑说情之事,比比皆是,非张亮与伏伽两人开的先河,驸马大人明察。”孙伏伽面红耳赤地起身,拱手。

“呵呵,薛枫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也属于人情之常嘛,呵呵,孙大人无需放在心上。”薛枫笑了起来,但马上便笑容一敛,沉声道,“孙大人,百姓的命也是命,既然打死了人,就要按律惩处。这样,孙大人,你马上派人去照会京兆尹,把这个人提来,薛枫要审一审。”

“驸马大人,这?这不大合适吧?这只是一起小案子……”孙伏伽呆了一呆,愕然回道。

“薛枫奉旨办案,孙大人,行个方便吧。如果京兆尹不从,可以派人去我府中取皇上的尚方宝剑来!”薛枫霍然站起,目光炯炯地盯着孙伏伽。

“也罢,伏伽这就派人去。”孙伏伽默然点头。

都亮出尚方宝剑来了,他还敢拒绝吗?他不敢,公孙武达更不敢。

半个时辰的功夫,差役就从京兆尹衙门提来了案犯。薛枫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跪倒在地的身材魁梧的汉子,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其实,他这也是一时心血来潮,主要是此人与张亮有关,引起了他的怀疑——能值得张亮亲自跑腿为其说情活动,他肯定与张亮关系非同一般,既然如此!又能不能从他身上获得一点什么线索呢?

“堂下下跪何人?”因为是提审犯人!薛枫和孙伏伽已经转移到了大理寺的公堂。

“回大人,小的张阿明,是刑部尚书张亮的远房弟弟。”张阿明毫无惧色地昂首挺胸,镇静自若地回道。

“哦,张亮张大人?失敬了,原来还是朝中大臣的亲眷。”薛枫微微一晒,心头暗道,此人在衙门公堂之上如此冷静,绝非常人,是仗着张亮的势力作威作福惯了,还是?

“大人,小的并没有伤人,是那个农人先拿着凶器动手殴打小的,小的还手不慎失手才打死了他!望大人明察。”张阿明淡淡地大声道。看起来,这套说辞他已经在京兆尹衙门里说过多次了,顺口就来。

“这个先不提。本官且问你,你在张亮张大人门下干何职事?”薛枫手一摆。

“回大人,张大人在城外的几处庄园,都由小的打理。”张阿明神情平静,淡然自若。

薛枫从案后起身,走下来,围着张阿明转了几圈。此人体格健壮,定是武人,性情沉稳阴沉,又显得甚有机谋。自己要想从他口中套问出点什么,难!

啪地一声,一块铜牌从薛枫的袖口处滑落在地。张阿明下意识地向落在面前的铜牌望去,眼中一丝震惊一闪而逝。

薛枫蓦然大笑,成了!就凭张阿明这一点点情绪的波动。他马上就基本断定,这行刺李道宗的刺客与张亮有关系。任何谜团都一样,只要摸到一点线头,就可以豁然开朗,迷雾,就要揭开了。他略有些兴奋地朗声道:“来人,大刑侍候!”

差役们立即从公堂的一侧搬出种种刑具来。对于大唐的刑具,薛枫并不很清楚,以前就在史书上读过,武则天时期有个酷吏来俊臣。善于发明和使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刑具。

差役搬出的刑具,薛枫打量着,倒也没有那么多花样。大体有三种,一是“囚杖”,就是棍子。二是烙铁,三是连串的竹夹。

“张阿明,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可认识你面前的这坎铜牌?”薛枫冷然喝道。

张阿明摇了摇头,“回大人话。小的不认识。”

“好,我就知道你会说不认识。来人,上刑!”薛枫一边说着。一边踱回案台后面,坐下,微微闭起了眼睛。

“大人,你怎么能滥施刑罚?不!”张阿明吼叫着,不过,很快他的声音便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挥舞下来的囚杖“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惨叫声。

作为现代人,薛枫其实是很反感刑讯逼供的,但在这古代,似乎没有比这更有效的手段了。30囚杖下去,趴在地上的张阿明已经皮开肉绽了,别看他身子雄壮,这经过特殊加工的囚杖下去,没有人会吃得消。

“张阿明,你认识不认识呢?”薛枫慢慢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

“不,不认识!”张阿明紧咬牙关,猛然一甩头。

“好吧,继续,你们继续。”薛枫淡淡一笑,又挥了挥手。差役们一看,手中的囚杖又挥舞起来。

啪!

啪!

噼啪!

……

“驸马大人,他昏过去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了他的命了。”坐在下首的孙伏伽皱着眉头,轻声道。

“哦,那好,弄盆水浇醒他。”薛枫再次起身,踱步到浑身血迹,衣袍被囚杖抽烂的张阿明跟前。

一盆水下去,张阿明呻吟着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抬起头,望向薛枫的眼神里充满了仇视和愤怒,口中喃喃自语。

“哦,你说什么?慢点说。”薛枫故作惊讶地蹲下身,将耳朵贴近张阿明,作倾听状,同时还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半晌!他朗然一笑!“孙大人,他已经招了,将他拖了下去,打入死牢,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接近他。”

“驸马大人,他招了,招了什么?”孙伏伽起身,一边吩咐人把张阿明抬了出去,一边满头雾水地问道。

“事关重大,孙大人,恕薛枫不能透露了,我要立即去东宫面见太子殿下,失陪了!”薛枫微微一笑,接着道,“孙大人,此人是事关东宫行刺案的要犯,不得有半点闪失,你可要掂量清楚喽。”

孙伏伽望着薛枫大步离去的背影,一脸地惊骇和愕然,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走出大理寺,薛枫并没有去东宫,反而去了商务司衙门。张阿明哪里招供了,不过是一种愤怒的絮语罢了。他之所以故弄玄虚,也无非是想故意放出风声,敲山震虎,试探下张亮的反应罢了。

时近中午,他在商务司听取了张子聿等人关于商务司近期事务的“汇报”,与他们去街面上的一家酒楼共进午餐后,才哼着小曲,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回府而去。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了,就想抱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公主小媳妇美美地睡上一觉,嘿嘿,那才叫爽!

“什么?!”张亮手中的茶盏啪得一声掉落在地,“慎几,你说清楚,张阿明怎么了?”

“义父,大理寺传回来的消息说,薛枫把阿明从京兆尹衙门提到了大理寺,经过一番严刑拷打,说是,招供了,具体招供了什么,慎几就不清楚了。据说,阿明已经被关进死牢,任何人不得接近。”慎几苍白清秀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忧郁。

张亮慢慢坐在了座椅上,眼中放射着阴森狂热冷酷的交织在一起的光芒。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六十章 针锋相对

张亮长吁一口气,淡淡道,“慎几我儿,说说你的看法。”

“义父!据慎几看来,薛枫定然是查到了我们一些证据,说不定,是我们在李泰那里不小心露了什么马脚,否则,一个小小的案子,他怎么会突然插手,而且对阿明严刑拷打?义父,我们一定要有所准备才是。”慎几低低地恭敬答道。

“都怪阿明这个畜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几个农人争那些闲气,坏了老夫的大事。没有了李泰作为挡箭牌,我们要起事就难办多了。但后面是刀山火海,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阿明掌握着我们大量的机密之事,虽然他一向对老夫忠心耿耿,但大理寺酷刑之下,没有几个能熬得住的。迟早,他会把我们都给供出来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后悔莫及了。”张亮缓缓而言,脸色阴沉的可怕。

“义父的意思是,我们要提前起事?可是,如今准备不足,恐怕……”慎几眉梢一挑,道。

“铤而走险也未必就是死路,在这种时候,当断不断必被其乱,知道了吗?”张亮扫了慎几一眼,霍然站起,声音冷得像一块冰,“来吧,既然非要把鸭子赶上架,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慎几,你速去传话给程公颖,让他从速把城外的死士队给我分批秘密带进城来。同时,你去给我大发请帖,明日午时,本公过寿,遍请朝中大臣。不要忘了,神机驸马府和东宫务必一定要送到。”

“是!”慎几躬身道,接着转身离去。

“你出来吧。”张亮缓缓坐下。

一个精干的青年家仆从厅内的屏风后面悄然走出。跪倒在地,“大人!”

“起来。老夫交给你办的事情怎样了?”张亮抬起头,冷森森的眼睛盯着那雕梁画栋的房梁,低沉地说。

“回大人,奉大人命。小的连续数日跟踪慎几,发现他行踪甚是诡秘,暗中与一妇人来往。小的几次三番要查明这妇人的来历,但此妇人异常警惕,身边又有不少护卫,让小的无法接近。”

“哼。我早就发现,他有了二心,也罢。不用查了,明日一切安排妥当后,宰了他!”张亮冷哼一声,十指交叉,关节格格作响。

“还有,那个老妇人每日必到西山寺去进香……”

“你附耳过来……”

张亮大步走出门去。身后。一个清秀的青年公子缓缓从一个角落里踱出,身边跟随着一个布衣青年壮汉。

望着张亮远去的背影,青年公子叹息一声,“周青。为人子者,明知父辈要走上绝路却无能为力,实在是痛心之极!张风屡次三番犯颜相劝,父亲总是不听。可叹,张家百余口性命没有多久就要沦为黄泉下的冤魂了!”

“公子。你已经尽了心了。”周青低低而言。

“也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张风也顾不得了。张风自当离开长安。从今后遁入山林,终此一生吧。”张风长叹一声,抬眼望了望周围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府第,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周青以为,公子如果要离开长安避此祸乱,有一个好去处……”周青上前,伏在张风耳边小声说道。

“这?不行,不行!”张风勃然色变,连连摇头。

“公子,刀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公子此去不但可以消弭一场祸乱,还可以为张家留一点骨血,有什么不可以?”周青躬身下去,声音渐渐高亢起来,“有公子坐镇,那数千草寇才能安居山林,否则,一旦张大人事败的消息传了过去,这批亡命之徒必然为患一方百姓。如果公子能稳住他们,然后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向朝廷归顺,我想,或者可以此功消抵张家的谋反之罪。实在不行,到时候公子再退隐山林也不晚。”

“看起来,也只好姑且如此了。周青,张家谋反在即,我这里有些银两,你离开另谋生路去吧。”

“周青蒙公子厚爱,愿意终生跟随公子左右。”周青脸色一变,“周青非见利忘义之徒,当此危难之际,周青绝不会抛下公子独自逃生!公子,请速去收拾行装,带上小公子和夫人,我们立即启程秘密离开长安!”

……

“小翠!除了有1000余死士控制在程公颖手中,我调不动之外,其它的4000死士我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隐藏起来了。所有的口令已改,这是指挥他们的腰牌,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再也不是张亮的死士,而是我们的人马了。”慎几笑嘻嘻地伸出手去,递过一块腰牌。

美艳的少妇“小翠”接过腰牌,温柔地一笑,“慎几,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你在张亮府中吃了不少苦,奴家——奴家将来一定会补偿你的。”

“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小翠,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吗,为了你,不要说吃点苦头受点委屈,就算是死,我也宁死无怨。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小翠,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暗中拆张亮的台?”

“不为什么……我就是很不喜欢那个老东西,恬不知耻还妄想当皇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翠话音一转,“张亮自以为得计,其实离毁灭不远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小翠,我们有了这么一笔本钱,实在不行,我们就反出长安去,到西域或者其它的地方去,厮守一辈子,好吗?”慎几深情地望着小翠,眼中放射着炽热的光。

“嗯。慎几,你抱紧我,我有点冷。”小翠脸色微红,眼角微挑,眼中媚气如丝,吐气如兰。

慎几情动,冲上去,一把把小翠搂在怀里。双手抚摸着她那丰满而又曲线玲珑的娇躯,口中喃喃自语,“小翠!”

突然,噗!

鲜血喷涌,小翠缓缓用力地将一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慎几的心口,鲜血溅在她淡绿色的衣裙上,形成了一朵朵诡异夺目妖艳的血花!

“小翠!你……”!慎几脸色苍白,身子抽搐着。缓缓倾倒在地。

“慎几,不要怪我,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你该去了,我会记住你的!你不是要知道我为什么要拆张亮的台吗?告诉你,我要报复!张风啊。我要让你全家不得好死!”小翠近乎疯狂地媚笑着,身子缓缓俯了下去,“你去吧,你已经得到了小翠的身子。你也不亏了!”

……

薛枫回到府中,就接到了张亮的请帖。

薛枫暗道,来了,总算是有反应了,看来,张亮要有所行动了。对张亮,他已经有了百分百的怀疑。发现行刺李道宗刺客留下的铜牌已经基本确定与张亮有关,这让他突然想起。史书记载,张亮确实是有谋反之心的,只不过,还没有展开实际行动,就被李世民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了。

不过,他如今成竹在胸,也不怕张亮搞什么鬼。李治调集来的三卫兵马已经到达长安城外,神机营5000人仍然驻扎在城内,就凭一个张亮,还能让天塌一个窟窿?他不信。

他淡淡一笑,就去看看吧,看看这鸿门宴上,张亮能卖出什么狗皮膏药来。

薛杨氏和长乐从门外走了进来。薛枫赶紧起身,“母亲,您又去西山寺进香去了?”

“是啊,枫儿,为娘在佛祖面前许下了愿,要为你求儿子呢。佛祖保佑,让高阳公主生个男孩,让几位公主都有喜,我就心满意足了。”薛杨氏慈祥地笑着,薛枫大婚她被“强行”接到长安,一段时间以来,她也慢慢习惯了在长安的生活,逐渐调整好了心态,融入了这个新的家。

薛枫和豫章等女对她关怀备至,尤其是长乐,和她特别投缘!几乎天天陪着她。在她的眼里,如今薛枫就是她的亲儿子,至于那个“秘密”,就彻底封存在心底了。

“长乐,快扶母亲回房去休息吧。母亲,您可要保重身子,进香时别跪那么长时间。”薛枫苦笑着,这大唐的母亲与他现代社会的母亲真是越来越像了,就是迷信,喜欢烧香拜佛什么的。自己上大学以前,母亲就到处给自己算卦测字,忙了个不亦乐乎。

长乐微微一笑,“明堂,明天一早我们再去进香时,给你请一个护身符来,听说佛祖的护身符可灵验了,可以挡去血光之灾呢。”

“好,好。”薛枫哪里相信这个,口中敷衍着,笑着,心里其实还在张亮的事情上打转转。

第二天一早。薛枫让冯越将神机营士卒暗中布置在张亮府第的四周,并且约定好了信号。只要薛枫冲天放起一支火箭,冯越便可率领神机营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包围张亮府第。同时,还派人拿着尚方宝剑和李治交付给他的令牌,去城外调集军队,紧急待命。为了预防万一,他甚至还派人去把高忽请来,充当李治的贴身护卫。

一切安排妥当,薛枫又仔细“梳理”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纰漏的时候,才放心地赶往张亮府赴宴而去。

张亮府,也算是长安城中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府第了。门第高大,尤其是府门前,还有一块宽敞的空场!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摆在两旁,映衬得整个府第派头十足。

门前,众多朝臣和皇亲国戚们已经陆续到来了!很多都带着家眷。毕竟,张亮是郑国公、刑部尚书,也是一名位高权重的大员,他过寿辰,请客,接到请柬地大部分人还是得给他几分面子。

薛枫悄然站在府前的一个角落,冷眼看着张亮笑吟吟地在门口迎客。

长孙无忌来了。

房玄龄来了。

诸遂良来了。

程知节来了。

……

午时的太阳直直地照射下来,李治的车马仪仗缓缓行来。“太子殿下到!”张府的家仆大声呼道。

张亮急忙几步上前,直到李治的仪仗跟前。而早先来到的长孙无忌等人也一起迎出门来。

“太子殿下到府,张亮不胜荣幸,不胜荣幸之至!”张亮刚欲跪拜,就被李治一把搀扶了起来,“郑国公不必多礼,国公50寿辰,本宫理当前来祝贺。诸位,随本宫一起进府吧!”李治微微一笑,目光流转,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眼中不禁多了一丝愕然。

薛枫哑然一笑,缓缓从角落里走出,向众人行去,“恭喜张大人!”

“驸马大人,快快请进!”张亮猛然转过身来,躬身让客,一脸“灿烂”的笑容。

薛枫走到李治跟前,躬身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驸马,你,你居然是一个人来?”李治惊讶地往往后面,“豫章她们没来?”

“呵呵!殿下,长乐陪着薛枫母亲进香去了,豫章身体不适在家里躺着,高阳有孕不宜出门,湘兰陪着延真小姐给鸾凤郡主针炎疗病,所以,就薛枫一个人来了,呵呵。”薛枫轻轻笑道。

说话间!众人便都进得府去。宽大的外院中,已经摆满了一桌桌酒席,家仆丫鬟们穿来穿去,一道道菜肴川流不息地上着。

一番寒暄和哄乱之后,众人都安坐下来。薛枫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李治一桌。

“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诸位好友,张亮今日摆下些许薄酒,一来,感谢大家的光临,二来有一点小事想请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帮张亮一点小忙。”张亮端着一杯酒,走到场中,高声道。

场中鸦雀无声,目光全部集聚在张亮的身上。

薛枫暗暗冷笑,且看你玩什么花样。他瞥了一眼紧紧侍立在李治身后的高忽,心里打定了主意。

“诸位,张亮对朝廷、对皇上、对太子殿下,一向是忠心耿耿,自问立下了不少功勋。然而,有人却暗中挑拨,暗中陷害栽赃,意欲把脏水往张亮身上泼,恨不能把张亮全府百余口性命往死路上逼。大家说,张亮该怎么办?我要坐以待毙吗?”张亮突然冷笑一声,扬起头一饮而尽,“神机驸马薛大人!是不是这样啊?”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六十一章 真假太子

全场顿时肃静下来。有人把震惊的目光望向了张亮,也有人把疑惑的眼神投给了薛枫。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心中有些惶恐和忐忑。

薛枫坐在那里,陡然一震,张亮居然要把事情捅在桌面上,那么……不好!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张亮今天可能是要“超常规”出牌了……想到这里,他有些焦虑地望了一眼李治。

李治表面上虽然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心里翻江倒海。昨天薛枫把对张亮的怀疑仔细跟他“摆”了一摆,他还有些半信半疑。张亮是跟随李世民起兵的老臣,也算是开国元勋了!朝廷对他向来也不薄!可谓是皇恩浩荡,他怎么能谋反?但张亮刚才的一番话,别人或许听不出什么味道来,但对于李治和薛枫来说,无异于谋反的宣言了!

李治深深地与薛枫交换了一下眼神。此时此刻,两人都了然于胸了,与李泰勾结谋反、一直躲藏在幕后的神秘势力首领,就是张亮!在朝中做出一副忠臣的模样,暗中试图谋逆,把一个当今陛下的亲皇子玩弄于股掌之中,此人心地之深沉险恶,可见一斑。

薛枫缓缓起身,淡淡一笑!“张大人,此言是何意啊?”

啪!张亮猛然一下子把酒杯摔碎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吼道,“不要跟老夫来这一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伴随着张亮的吼叫声,张府厚重的大门轰然关起,张府的院墙边、房檐上、宴席场所的周边。数不清的黑衣武士似乎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平空出现在众人眼前。个个手持长刀,寒光闪闪,杀气腾腾。一个青袍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黑衣武士径自来到场中,环卫在张亮身前,青袍男子一声呼哨!周边的武士持刀缓缓向场中逼近着。

“张亮。你干什么,你要造反吗?”长孙无忌勃然大怒,起身怒喝道。

“哈哈哈,长孙老儿,你说对了。老大今天就是要造反,造李唐王朝的反。你又能怎样?”张亮狂笑着。

“保护太子!”长孙无忌、房玄龄等数十位朝臣武将纷纷推倒酒案,环绕在李治跟前。

张亮居然以这种方式要将满朝文武加李治一起一网打尽,看上去似乎有点小儿科,但实际不然。一则,众人蒙在鼓里,对其没有任何的防备;二则,蓄谋已久,只要安排妥当,完全可以在败露之前达到他的目的。当然,这有一个前提:他铁了心地要造反。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等待着他的,只有满门抄斩。

这确实有点出乎薛枫的意料之外,但也并非毫无思想准备。就在刚才进府之前,他还暗暗命令冯越,在众人进府之后,立即率领神机营士卒包围张府,一旦听到里面有风吹草动,或者看到薛枫发出的信号,立即攻入府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的张府之外,已经被神机营团团包围了。当然,这种包围是“半公开化”地,因为,这毕竟是国公府,在没有张亮谋反的铁证之前,谁也不能乱来。

薛枫缓缓走出众人的圈子,冲着张亮冷冷一笑,“张亮,你这样自己跳出来,倒也省下我费功夫查办你谋逆的来龙去脉。看你的架势,是拿定主意要与反叛朝廷了,但你可知道,薛枫也并不是毫无准备吗?”

“哼。神机驸马是谁啊,神机妙算,了不得。老夫自然知道你在府外布置了神机营的人马,但老夫奉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老夫有把握在神机营人马攻进来之前,将尊贵的太子殿下和满朝文武屠杀干净,与你们一起同归于尽,你信不信?”张亮大笑,“你以为老夫是李泰那个蠢材吗?另外,还可以告诉你,在我们脚下的这块场地下,老夫还埋下了不少薛驸马你发明创造的人仰马翻雷,哈哈,只需瞬间,就可以把你们炸成肉酱!”

薛枫身子微微一颤,天哪!别人不知道那地雷的威力!他可是清楚得很,一旦要爆炸,在场之人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如果量足,恐怕连这座府第都会给炸空。他有些愤怒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盯了在场的兵部尚书崔敦礼一眼,火器是事关国运的利器,而火器居然会外流落入张亮手中,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治也悚然失色,怒斥道,“崔大人,火器如何外流的?”

崔敦礼面如土色,冷汗直流,低低道,“殿下,本官实在是不知,这张亮是如何弄到人仰马翻雷的。本官回去一定彻查,一定彻查!”

李治冷哼一声,继续向场中看去。

薛枫沉吟着,突然笑道:“张大人,我想,你做了这么多准备,设下这样一个圈套引诱我等前来,恐怕不是为了杀人取乐吧?”

“哈哈哈,没错。老夫处心积虑,自然不是为了谋害诸位大人。这样,薛驸马,只要你取下李治的人头,与老夫协力同心,事成之后,老夫封你一字并肩王,裂土共享富贵如何?至于诸位大人,只要在这张血书上摁下自己的手印,支持老夫,老夫还是会好酒好菜招待诸位。如若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张亮手一摆,一个武士双手持着一张丝绸“文书”走向了场中。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低头不语,打着自己的算盘。在生死关头,什么都是虚的!身家性命才是真的。除了长孙无忌等皇亲国戚,房玄龄等肱骨大臣之外,有些官僚已经在心里暗暗“活动”开了,琢磨着,万一……自己该如何如何。

薛枫摇了摇头,低低道,“张亮。你疯了,你以为,你就算是胁迫这些文武大臣走上你的贼船,你就能面南背北坐上龙椅了?可笑啊。可悲!”

“少废话,老夫没时间跟你讨论是是非非。看来,不给你点惊喜,你是没有动力了。”张亮怪异地一笑。“来人!”

两个侍卫持刀夹着一个一脸恐惧之色的老妇人从内院走出,很快便来到跟前。薛枫猛然大呼,“啊,不要伤我母亲。”

“我数到十,如果你不取下李治的人头,你的老母亲便要人头落地。”张亮手挥舞着。两个侍卫明晃晃的刀刃距离薛杨氏的脖颈不到两指的距离。

薛杨氏本是一介农妇,何曾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景?身子颤抖着,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盯着薛枫。

“一,二……”张亮仰天数着数。

薛枫手心都攥出汗来了,事不关己,还能冷静,但关系到自己亲人的安危,他也不由有些慌乱。薛杨氏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在这大唐,也只有她给予了自己无私的爱和关怀,没有她。哪里有大唐今天的神机驸马薛枫!

“且慢。我想问一句,张大人,即便杀了太子,你又如何能登上皇位?就凭你这些死士?”薛枫低低而言,向后退了一步,扫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黑衣死士。

“好!今天,老夫就让你开开眼界。来人啊,把太子殿下请来!”张亮突然诡异地笑道。

两名丫鬟簇拥着一个神清气朗的青年走了过来。众人包括薛枫在内,都张大了嘴,呆在了当场!太像了,一样的褚黄袍,一样的逍遥冠,一样的金缕玉带,就连那脸上那沉稳的神态,都极其相似,活脱脱是一个活生生的太子李治!

半晌,众人看看前面的“李治”,又看看后面面若痴呆的李治,脑子里一片空白!天底下有这么相像的人吗,简直跟孪生兄弟一样。

“张亮,你,你大胆!竟敢让人假扮本宫,你,你难道不怕本宫奏明父皇,诛你九族吗?”李治手哆嗦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恨地踢倒了脚下一把座椅。

“哼,李治小儿,你少跟老夫摆你太子的威风。老夫既然敢做,就没什么可怕的。诛我九族?你放心,老夫会活得好好的,看着你走向地狱!哈哈!”张亮得意地大笑,“薛驸马,看到了吧,李治虽死但李治又还活着,你可明白?当老夫率领满朝文武,领军杀入宫内,要求皇上禅位给太子,到那时,你还觉得老夫称帝有什么难度吗?”

“真是天佑我张氏一门,张亮我本就有真龙之命,屈居李唐朝廷这么多年,老夫就是等着这么一天。这假李治,是老夫农庄中一个佃户的儿子,老夫当日无意中发现他居然与李治长得出奇的相像!于是,老夫就让他学习模仿太子的仪容举止,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嘿嘿!”张亮又道。

“三,四……”张亮阴狠地扫了一眼薛枫,继续数着数。

薛枫深深地叹息一声,回过身来,向着众臣的方向走了几步,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李治。

李治一惊!心里扑通直跳。长孙无忌勃然大怒,冲上前护卫在李治身前,“薛驸马,你可是大唐驸马,你要干什么?”

房玄龄和程知节也纷纷怒斥,“薛枫,陛下对你隆恩深重,将四位公主赐婚于你,你,你难道要从贼做那个大逆不道之事吗?”

薛枫面无表情,置若罔闻地依旧将目光投向李治的方向。

“大唐驸马算什么?薛枫,老夫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只要跟老夫协力同心,大事可成。到时候,老夫封你一字并肩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天下的女子,都可以收进你的后宫!”张亮大声道,“无尽的权力唾手可得,数不尽的美女在等着你,你还犹豫什么?你放心!老夫在这里立下毒誓,只要你站在老夫身边,助老夫一臂之力,他日老夫如若负你,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薛枫突然仰天狂笑,猛然转过身来,急急怒吼,“动手!”

两道刺眼的寒光——两把流星箭,从李治身边发出,持刀威胁薛杨氏的两名张府侍卫轰然倒地,瞬间,李治身后的高忽与薛枫几乎是在同时电闪一般地纵身过去,一人一只胳膊,架着薛杨氏,将他从张亮那边带了过来,由高忽护卫着,进入了文武大臣们拥挤的群落中。

张亮脸色大变,薛枫和高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眨眼之间,就救下了薛杨氏,他身边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好,好,很好!”张亮阴沉着脸鼓起掌来,“好一个神机驸马!果然武艺高强,智勇双全。不过,你要与老夫斗,还是稍稍嫩了点。借用你一句话,你以为我就没有准备了吗?”

张亮身边的青袍中年男子一躬身,又是一声呼哨,周边虎视眈眈的黑衣死士持刀又进逼着。而内院中,又有两名侍卫推搡着一个锦衣女子快速而来。

居然是长乐!她脸色苍白,一条软索从脖颈下环绕着向后将她的双手双臂紧紧捆绑着,胸前的玉峰因为绳索的束缚显得格外挺拔高耸,发髻略略有些散乱,一缕乱发飘散在额前。她声音嘶哑地挣扎道,“明堂!救我!”

薛枫站在那里,面色依旧淡定自若。在薛杨氏被张亮当人质推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长乐是与薛杨氏一起去西山寺进香的,薛杨氏既然被抓,长乐又怎能幸免呢?他千算万算,却忽视了张亮有可能会对自己的亲眷下手。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张亮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气魄之大,不是李泰所能比拟的!难怪他能将李泰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且!也敢在这天子脚下煌煌帝都公开行这劫持胁迫满朝文武大臣之事!

“长乐,不怕,不要动。张亮,你如果敢动长乐一根汗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记住我的话!”薛枫将冰冷的目光,缓缓从张亮及其众多的死士身上划过,低低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声音飘荡在场中。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六十二章 激情喋血

张亮怒哼,“薛枫,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动手还是不动!”

薛枫默然无语,目光依旧在场中逡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表面上看去,平静如常,其实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莺歌啊,你们在哪里?

今天早上,他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因而,他派人传话给莺歌,让她带着三个侍女找机会混进张府,以防万一。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他相信,实在不济,自己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主要是害怕李治出点什么乱子。如果李治出事,大唐就算是拉开动乱的序幕了。

“好!既然薛驸马不买老夫的帐,那么,动手!”张亮不耐烦地吼叫着,长乐身前的两个侍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闪闪的寒光。

薛枫笑了,三道寒光分别从场中的三个方向射向了张亮身边的青袍中年男子,长乐身边的两个侍卫,紧接着,三个纤细的黑色身影,犹如三道黑色的闪电,扑向了长乐。

泉盖莺歌和她的侍女!

青袍男子惨叫一声!流星箭射入了他的咽喉,当即倒地毙命。张亮猛然向前一窜,从旁边的一个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长刀,抢在泉盖莺歌她们前头,将刀锋逼在了长乐的小腹处,“住手!”

泉盖莺歌和她的两个侍女生生刹住身形,回头望着面色铁清的薛枫。

“动手,全部杀掉他们,杀!”张亮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手中的刀锋颤抖着。已经刺破了长乐的衣裙。

然而!这些黑衣死士。长期经过残酷的训练,已经逐渐泯灭了人性,缺乏了作为人的基本思维意识。更像是一个个杀人的机器。他们虽然知晓张亮是他们的主子,但他们一贯接受程公颖(青袍中年男子)的号令行动,程公颖死了。没有人发出指挥他们行动的口令,他们好像都傻了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行动慢了半拍。

趁此机会,薛枫燃起了火箭。火箭刺溜一声带着火花窜入空中,噼啪地一声炸响。已经紧张等候在府外的冯越,当即率领数千神机营军士发起了猛攻。一队用檑木撞开了张府的大门冲了进去,另一队架设云梯攀援上张府的院墙头,纵身而下,与一些黑衣死士们交起手来。府内顿时刀光剑影,乱成一团。

接连的变化,让张亮变得愤怒和疯狂起来。他一看神机营军士冲进府中,就知道大势已去。怒极反笑,疯狂地大笑着,“薛枫。既然如此,咱们就同归于尽吧。”

“点火!”张亮用尽平生力气回头冲着内院怒吼了一声。

薛枫脸色顿变,疾呼:“快,保护太子殿下离开!”

泉盖莺歌和她的两个侍女手持宝剑,紧紧盯着张亮,伺机救下长乐,但张亮的刀锋就抵在长乐的小腹处,她们没有把握在不伤及长乐的前提下拿下张亮,也不敢轻举妄动。

从一脸的疯狂,到一脸的疑惑,张亮逐渐冷静下来,预先埋下的人仰马翻雷怎么还没爆炸?难道,也出了纰漏了?怒火烧得张亮快要沸腾了,先是慎几神秘失踪,4000名死士不知所踪,接着今天的“瓮中捉鳖”又功败垂成,岂能不令他愤怒!

刀锋抵着长乐,张亮逐渐退到了一个后有遮挡又靠墙的角落。这种时候,长乐反而相对安全了一些,成为他最后的底牌。

张亮的黑衣死士战斗力很强!悍不畏死,只知进攻而根本无视防守,一个倒下,另一个紧接着冲上来。有的,甚至不惜于神机营军士同归于尽,一起纠缠着倒在血泊中。但毕竟人数悬殊,神机营军士越来越多,且墙头上,还有众多军士手持强弩不断射杀!经过半个时辰的惨战,神机营以死伤百人的惨痛代价彻底消灭了府内的黑衣死士。

日头西斜,有些金黄的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满院狼藉,黑衣的死士和一身甲胄的神机营军士的尸体层层叠叠,布满了整个府第的外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令人反胃的血腥味。

神机营军士们或持刀,或持强弩!团团包围住了退缩在角落里面色惨白的张亮!他的刀锋不住地颤抖着,长乐小腹处早已被刺破,丝丝的鲜血透过她淡绿色的衣裙渗了出来,又顺着衣摆向地上滴着,她的脚下,已经有了一小摊黑红的血迹。

这个时候,长乐反而不怕了,起初的恐惧已经消散了,她似乎忘记了肉体的痛苦,也忘记了身边这个男子还在用刀抵着她,随时可以夺去她的生命。她温柔地望着眼前不远处的薛枫,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笑容。

薛枫心痛如绞,手中的长剑颤抖着!“张亮,你放了长乐,我来当你的人质!”

“天要亡我,老夫还有什么话说!薛枫,老夫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是你,是你,坏了老夫的大事!好,老夫与长乐公主也无冤无仇,只要你愿意给老夫陪葬,老夫就放了她!”张亮愤怒和仇恨的火焰“席卷”过来,“快,老夫等不了了!”说罢,张亮手中的刀微微用力一顶,一股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长乐身子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黄豆大的汗珠混杂着痛苦的眼泪从脸上滑下。

薛枫心里像是被刀刺裂了一样。当前的情形,即便是用暗器或者用强弩射杀张亮,但他在临死之际也绝对能将长乐置于死地!

“好,只要你放了长乐,薛枫愿意陪你共赴黄泉。”薛枫脸上一片惨然,心里却打着算盘,如今之计,只能拼着自己受点苦用个苦肉计。只要张亮精力分散,高忽就有把握长乐救下来。

他倒转手中的长剑。抵在了右边的胸腔处,苦笑着暗道,只要不伤及心脏。能救下长乐,自己吃点皮肉之苦也值得了。

=奇=“不要,明堂!”

=书=“不要。枫!”

=网=身后,豫章和高阳、柳湘兰,还有孙延真,急匆匆奔跑进来,哭喊着。长乐和薛杨氏在去进香的路上被张亮的死士伏击被俘,一个侍卫拼死逃回府中禀告了豫章等女,她们马上就赶往张亮府第,本想给薛枫报信,到了这,才知道刚刚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平叛大厮杀,而长乐还在张亮手里。

“豫章!你们退后!张亮,你记住了,放开长乐!”薛枫回头本来想冲豫章等女使个颜色。但因为刚才与几个黑衣死士搏斗,他的脸上和衣袍上溅有点点血迹,这个“眼色”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暗示”效果。反而让薛枫看上去有一种慷慨赴死的神态!

薛枫的剑尖倒转着缓缓刺入右胸部皮肤表层,他身子一个激灵,痛苦地一皱眉头,自残是需要很大勇气地。

“不,明堂,别!”突然!长乐惨然一笑,身子向前一挺,张亮手中的刀锋没入她的小腹!鲜血喷涌着,长乐凄厉地惨叫一声。

张亮一震!手中一松,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长乐身子晃了一下,带着刀柄,在空中滑过一道血影,倒在了地上。

薛枫痛苦地抽搐了下,手中的宝剑旋即倒转过来,一道寒光闪过,宝剑横空穿过,透入张亮的胸部!

薛枫纵身飞跃过去,一把扶起血泊中的长乐,泪盈满眶,“长乐,你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

孙延真拉开豫章和高阳,蹲下身子,喝道:“放下长乐公主,把她的身子放平,让我来。”

薛枫点点头。孙延真将长乐平缓地放在地上,疾呼:“准备急救,准备止血布!”

冯越派人从张亮府中飞速找来了一些干净的棉布,和棉花,孙延真动作娴熟地迅速抽出没入长乐腹部的刀,马上用棉花堵在创口处,立即用割成一条条的棉布紧紧将长乐的腹部和臀部缠紧包扎起来。

孙延真焦急地抬起头,“豫章公主,赶紧把长乐公主用木板平放着抬回府里,快!”

“延真小姐,拜托你了!”薛枫擦掉脸上的血迹和眼泪,深深一礼。

孙延真点点头,急匆匆伴着长乐离去。

薛枫愤怒的目光瞥向了一旁倒在地上,两眼圆睁,已经咽气的张亮,恨恨地抬脚踢去,剑柄被完全踢进张亮的胸口。

“冯越,立即搜查整个府第,控制张亮的家眷,查找其谋反的证据,等候皇上的旨意!”薛枫叹息一声,低头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大踏步向外行去。

府外,李治居然还没有离去。他没有离开,长孙无忌等文武大臣们也一个都没有走,全都环绕着他,默然无语地站在那里。毕竟,今天的遭遇太过突兀和离奇惨烈了。张亮谋反,包括太子在内的满朝文武险些被张亮一网打尽被逼上了谋反的贼船,长乐公主重伤……一切的一切,让人不寒而栗和深深后怕!

薛枫今天的表现,又一次证明了神机驸马的“英名”不是吹出来的!今天要是没有薛枫的奇兵“突”出,在场的朝臣们,无论答应不答应走上协同谋反之路,都是死路。

李治缓缓走了过来,“驸马,辛苦了。本宫已经传御医去你府中救治长乐姐姐了……”

“殿下,此地尚是危险之地,请速速离去,再出点什么变故,薛枫实在是……”薛枫疲倦地伸了伸腰,苦笑道。

李治尴尬地笑了笑,“好,本宫先进宫去禀告父皇,完了,我就去探望长乐姐姐。”

李治上了车,仪仗向宫内行去。一众惊魂未定的朝臣一一过来向薛枫深深一揖,相继告辞离去。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六十三章 君臣之约

整个府第已经戒严起来。人都走尽了,只剩下冯越的神机。军士忙着“清理”现场。薛枫向府门口前面不远的一个角落里行去,莺歌带着两名侍女和高忽一起站在那里。

看到薛枫走来,莺歌迎上来,娇艳的脸上挂着深深地担忧,“枫,你的伤口还出血,得赶紧包扎一下!”

薛枫愕然!这才感到一阵刺痛,胸口的衣袍裂口处,还有丝丝血迹渗出来。他赶紧着用手捂住了胸口,深深地望着莺歌,笑道,“莺歌,今天多亏了你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危险了,枫,你以后别那么傻了,你就算是自杀,那种疯子也不会讲信用的。”莺歌依偎过来,拿开了薛枫的手,掏出自己的粉红丝帕替他捂在了伤口处,仰起俏脸,黯然道,“快回去看你的公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高忽先生,麻烦你护送莺歌回去,我……”薛枫歉然地望着莺歌有些落寞的神情,想要离去又有些不落忍。

“枫,你去吧,她比我更需要你。”莺歌突然笑道,猛然推开薛枫。薛枫牵挂长乐,顾不得再跟她“客套”,急急回身上马纵马驰去。

望着薛枫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莺歌痴痴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自语:“他,会为了我这样不顾性命吗?”

刑部尚书谋反被诛杀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李世民闻报后,大为震怒。圣旨一下,张亮满门百余口除其长子张风脱逃之外全部打入死牢,三日后处斩,所有家产财富充公。凡是有张亮来往密切者。一律接受大理寺审查,一旦查实有助于谋逆者。视同谋反之罪,同样满门抄斩。

薛枫还没回到府中,圣旨已经从宫中传出。整个长安城顿时“沸腾”起来,城外的军队调拨了数千人与神机营一起加强了长安防务,皇宫内外更是戒备森严,草木皆兵。满大街全是来去匆匆的兵士方队和差役,大多数商户都悄然关门打烊,很多百姓闭门不出,繁华喧闹的长安街市安静下来,变得死气沉沉,城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宫中的数名御医和孙延真共同努力,总算是让长乐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目前还在昏迷中,但基本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也是长乐幸运,她倍受惊吓又失了不少血,再加上在张亮的胁迫下惶恐中站立多时。体虚气短,往刀刃上迎送的力量很小,刀刃刺入腹部并不是很深。但即便如此,经此一番折腾。她也是元气大伤,恐怕没有半年的调养恢复不过来。

冯越传来的消息说,在张府的地下室里。存放着大量的金银,珍宝古玩,数目之大令人震惊。也不知道张亮是靠什么聚敛起如此巨大的财富。还有,在现场的地下,神机营清理出数十枚人仰马翻雷,引信燃了半截就熄灭了!可能是受了潮。这一个侥幸,如果不是引信受潮,大唐朝廷就算是完蛋了——你想想看,满朝文武高级官员和未来的皇帝都死了,剩下李世民一个光杆皇帝,还怎么治理国家?

事情到此,看起来算是告一段落了。李泰的“合作者”查实是张亮,行刺江厦王李道宗的刺客也出自张亮的死士队……但,李治宫中失去的一匣子与武媚娘的“情书”,冯越带人翻地三尺也没在张府找到。还有,张亮的长子张风,搜遍长安张府和长安城外的张氏庄园都不见踪影。这些,让薛枫隐隐有些不安,心口里仿佛堵了块什么东西,很是压抑。

看到长乐无恙,薛枫就准备进东宫。李治已经派人叫了他好几次!说是有要事商议。

薛枫简单包扎了下伤口,伤口很浅,早已自动止血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袍,清理了下满脸的血迹和污秽,踏着清冷的夜色,乘着车轿去了东宫。

闻报,李治居然一脸笑容地迎了出来。经此一事,他对薛枫的信任和敬重到达了一个顶点。如果没有薛枫,他这个东宫太子,今天就算是撂在张府了。他回到东宫,一回想起当时薛枫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他即感慨又感动!

“呵呵!驸马,请进!”李治亲切地迎过来。

“殿下出迎,薛枫不敢当!”薛枫淡淡一笑,躬身一礼。

“里面说话。”李治伸出手去,拉着薛枫的手,两人并肩向宫内行去。

等到宫女太监们上好了茶点之后,李治屏退了左右,面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意,“驸马,你接连破获谋反大案,父皇明日就会下旨封赏于你。不过,恐怕驸马还是得继续辛苦下去了。”

“薛枫是大唐驸马,也是大唐臣子,为皇上和太子办事乃是本分。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说,张亮谋反一案虽然告破,但东宫行刺案还是悬而未决呢?”薛枫起身躬身。

“驸马请坐。你说得不错,行刺本宫和在东宫奸杀宫女瑞雪的主谋,绝非是张亮。那次行刺我的刺客武艺高强,更像是江湖草莽之人,而张亮手下的这些死士,目光无神,表情麻木,虽然嗜杀但却如同木偶……”李治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继续道,“还有,我已经派人对兵部火器的流失进行了彻查,发现是一个兵部主事接受了张亮的重金收买,暗中泄露了火器制作秘方,这些人仰马翻雷是张亮自行制造的。在城外张氏的庄园内,京兆尹发现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地下加工作坊,不仅制作火器还锻造其他兵器,那么,这么大量的兵器火器都到哪里去了?”

“殿下的意思是,张亮暗中蓄养军队?”薛枫悚然一惊。

“不错,很有可能。还有,至今尚躲在幕后的那个一步步指引我们的神秘势力,也即是行刺本宫的真正主谋,恐怕也有私蓄武装的可能。”李治叹息道,“这些人,不要了本宫的命,是不会罢休的。”

“薛枫但听殿下吩咐。”薛枫渐渐明白李治的用意了。看来,这次,他是下定决心要彻底把影响他登上皇位的障碍都扫除干净了。

“哎!就是要辛苦驸马了。但本宫放眼满朝,就只有驸马这一个值得信任的贴心人了。父皇明日就会下旨,册封你为天下按察使,持尚方宝剑,节制各道、各州府县!有权调动各卫兵马,奉旨巡守大唐各地!将大唐各地的江湖反贼以及前隋武装势力一一查实剪除。只要彻底根除了这些力量,长安的人就是本事再大!也翻腾不起什么风浪。”李治说罢起身,向着薛枫深深一揖。

“殿下,这让薛枫如何敢当?”薛枫急忙起身还礼。

“驸马,起来,你在外,本宫在内,我们一起携手,将威胁大唐安定富强的绊脚石都一块块地踢走!等父皇归天,本宫定与驸马君臣合心,奋发图强,开创更加辉煌的大唐盛世!”李治动情地说着,“本宫愿与驸马定下终生之约,不离不弃,不欺不疑,共保大唐!”

“不离不弃,不欺不疑,共保大唐!”薛枫低低吟道,也不觉有些感动。

“驸马,各都道、府县密报各地的响马绿林乃至前隋遗民势力,都在这个密函里,你拿回去看看。至于先拿哪个开刀,你自己定行止,不必事事奏报朝廷了。本宫想,不管是张亮的谋反势力,还是行刺本宫的幕后势力,他们所依赖和仰仗的力量,应该都在这其中了。”李治起身,从一侧的书案上取过一封密函,交给了薛枫。

“你们新婚燕尔!驸马再陪陪豫章她们,一个月后出京可好?”李治微微一笑。

薛枫点点头,“薛枫遵命。如此,薛枫告辞了。”

秋夜的风已经颇有些凉意了。坐在车轿里,薛枫心潮起伏。谁又能想到,表面上一片安定繁荣的盛唐,背后也是暗流涌动,并不是想象中的处处太平,一片歌舞升平啊!

既然李治想让自己替他扫清潜在的祸患,那自己也就干脆借着按察天下的机会,公私兼顾,趁机把薛氏商行的生意推广开来,还有谍报商卫组织,嗯,对,就这么办,按察到哪里!薛氏商行的分号就开到哪里,谍报商卫组织也就建立到哪里……他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决定要在按察天下期间把泉盖莺歌和高忽带在身边。

夜已深了。两名侍卫骑马在前面开道,薛枫的豪华车轿行进在孤零零的大街上,穿过西市,原本热闹喧闹的夜市今夜一片冷清。

聿,聿!迎面驰来的有众多侍卫护卫着的一辆车轿缓缓停住了。车轿的门帘一掀,“明堂!”一个清脆的女声传过。

正在车轿里“神游”四海的薛极闻言一愣,是高阳?这半夜三更地,她跑出来干什么?难道又出什么乱子了?想到这里,他一阵头疼脑涨,掀开门帘,一跃而下,急道:“高阳!这么晚了,你出府干什么?”

高阳也轻盈地从车轿里下来,一阵冷风吹来,她紧紧摁住了身上的丝绸披风,打了个冷战。

“明堂,我正要进宫面见父皇,远远看见过来一辆车,像是你的车……”高阳皱着眉头,“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父皇竟然深夜宣我进宫!”

第三卷 长安风云 第六十四章 李恪之秘

弯月如钩,秋风拂面,夜色如水。

“入宫?皇上深夜宣你?高阳,要不,我陪你一起进宫吧?”薛枫愕然,这李世民到底搞什么鬼,怎么总是喜欢半夜里召见自己的子女呢。

“不,不行,父皇的旨意上说要我一人独自进宫,任何人不得相随。包括,包括驸马!”高阳小声道,“明堂,你先回去吧,去陪陪长乐姐姐,她已经醒过来了。我进宫,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行吗?”

“哦,也好,你去吧,你有孕在身!行动小心一些。”薛枫点点头,暂时压下了心头巨大的疑惑。看着高阳上车远去,他摇头一叹,也上车飞速回府而去。

长乐房中,孙延真还在守候着。薛枫走进房中,孙延真抬头一望,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细嫩白皙的兰花指轻轻压在嘴唇上,“嘘!”

两人走出房来,轻轻掩过房门。

“驸马,长乐公主刚吃了药,睡醒过去!她失血过多,加上又惊吓过度,还是别惊扰她了!让她多休息。”孙延真淡淡地说,洁白的衣裙在夜晚的秋风中浮荡着。

“好,有劳延真小姐,薛枫感激不尽!”薛枫抬眼望着夜空中那点点的繁星,心头浮起一丝淡淡的怅惘。

“驸马客气了,延真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夜深了,延真休息去了,驸马也早点休息。”孙延真微微一笑,躬身一福。转身行去。

黑夜中的白色衣裙飘飞,很是显眼。望者那袅袅婷婷渐行渐远的婀娜身影,薛枫轻轻道:“延真小姐,薛枫即将奉旨出京。按察天下各道府县,不知延真小姐可否有意随我出行,一路行医?”

白色的丽影顿了顿,夜风中传来一声淡淡的回答:“好!”

半晌。孙延真的身影转过长廊。消失不见,薛枫才缓缓转过头来。他不禁暗暗惭愧,自己如今是怎么了?怎么跟那些花花公子一样,见一个喜欢一个?但,孙延真带给他的那种如同清风一般地雅致和淡泊飘逸,却如同发芽的野草种子一样。压都压不住,在心田里可劲地疯长着。

摇了摇头,他轻轻推开长乐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从床榻上捡起一个方方的棉布枕头,为长乐盖了盖被子。思量了下,干脆就在地上的红地毯上打了一个地铺。

他今晚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这里静静地陪着熟睡的长乐。长乐,高阳她们两个,对于薛枫来说。接受她们,一半是出于皇权的压力,对她们。没有那种像对豫章和湘兰那样发自内心的爱恋。但今天,长乐的行为却让他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甚至还有些懦弱的皇室公主,是值得自己深爱一生的。为了换取自己男人的生机,她竟然自杀一般地撞向了敌人的刀口,对于一个皇室公主来说,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在危险瞬间爆发出来的似海深情!深深地打动了薛枫。

就着昏暗的烛光!他打开了李治交给自己的密函。

密函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主要是中书省整理记录的大唐各地“叛贼”的“根据地”——

剑南道观察使张宝林报:益州以西高原,有前隋遗民化为马贼响马数千,盘踞山林,官府久剿不绝。

岭南道柳州刺史封定坤报:各有山苗头人鲁德勒率部数万众占据大山,与官府公开分庭抗礼,不纳赋税。

江南道潭州、岳州、洪州、鄂州四州刺史联名上报:水贼数千,出没于浩渺洞庭湖与鄱阳湖千里水域。

河南道观察使李福林报:兖州、恽州、青州之间,有暴民数千占据山林,长期袭扰城市。

……

看了这些!薛枫明白,这些上报的所谓“响马数千”,其实绝对是一个被人为缩小的数字,要不然,数千匪盗早就被各道的地方武装和分驻在各地的府兵剿灭了,何必要上报到朝廷?恐怕!现实的情况,要比这糟糕的多。看来,这报喜不报忧的毛病,不是现代官僚才有。

由此来看,这按察天下剿灭匪盗的行进路线,也大概只能如此了——由长安进西南入蜀,然后经沪州、钜州、宜州到柳州,由柳州北上至岳州,再东进折返北上入鲁。这样一大圈子转下来,即便是游山玩水,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

……

深夜进宫的高阳接近凌晨才宫内返回!令人奇怪的是,她一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在房内发愣。不论是薛枫,还是豫章和柳湘兰,问她话都一概不回答,黯然坐在哪里一声不吭。

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天。薛枫见问也问不出什么,就索性不再管她,任她一个人呆在房里发愣。不知道李世民说了些什么,让一向风风火火好说好动的高阳变成了一只沉默的“羔羊”。

趁着这几日的功夫,薛枫一边把商务司是事务交代给张子聿等四位副使,一边与李维、李安商讨薛氏商行进一步扩张的部署安排,当然!也没忘了去与薛氏谍报商卫的第一任卫督泉盖莺歌计划商卫的相关事宜。

圣旨早就下了。册封薛枫为天下都按察使,持尚方宝剑,按察天下,期间节制各道、府县,有权调动各卫以及地方兵马,除了剿匪之外,还有监察地方衙门官僚的使命,云云。

李治也挺大方,不但从东宫拨出数十名侍卫充作薛枫的内侍,还将经过补充兵源的神机营5000骑兵拨给他,一路随行按察。甚至,还奏请李世民,让工部和礼部专门为薛枫这个其实没有品级的临时性的天下都按察使,设计制作了一副豪华的仪仗,说是奉旨巡查,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这一切动静都挺大。长安城内,几乎连商贾百姓都知道!鼎鼎大名的神机驸马薛枫要奉旨出京巡查天下,一时间,这成为街头坊间酒楼茶肆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当然,薛氏商行和谍报商卫也在秘密准备,李维组织了一支精干的“管理人才”,准备随时安排在新开设的分行独当一面,而泉盖莺歌在高忽和风铃儿的协助下,商卫的组织雏形早已初步构建完毕,甚至已经将“触角”辐射向了大唐各地。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

吴王李恪府。

高阳紧紧盯着满脸涨红的李恪,怒道:“李恪哥哥,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人。你,你,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你最讨厌权力争斗,你只愿意平平淡淡过一种隐士生活吗?那么,你为什么要暗中与匪盗勾结?我问你,行刺太子的刺客是不是与你有关?”

“高阳,你疯了!你简直就是疯了!”李恪啪地一声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我疯了,我的确是疯了!当父皇深夜把我宣进宫去!告诉我你的一切以后,我就疯了!我没料到!我从小敬重的淡泊名利的李恪哥哥,居然是一个热衷权力的伪君子!你以为,你平日伪装很好,你以为,你在背后搞的那些事情,父皇就一无所知吗?不!你错了,父皇早已查实了你勾结绿林匪盗意欲谋反的铁证。只不过,父皇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他喜欢的儿子李恪也走上一条毁灭的不归路!”高阳胸部起伏,情绪有些失控。

她扫了面如土色的李恪一眼,又道,“父皇知道我与你自小和睦,感情好,所以秘密召我入宫,让我来劝一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呸!我执迷不悟?我从小受尽了所有人的白眼,有谁把我当皇子看?因为什么,不就因为我的生母是隋朝公主吗?难道我就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我不服,我不服!我,那一点比李泰、李治差,论文采还是论武略?凭什么他们事事如意,我就只能躲在黑屋里独自伤神流泪!争权夺利?你错了,高阳妹子,我不是争权,我是在争取我应得的利益和尊严,我认为,我做皇帝,耍比李治强上百倍。”李恪霍然站起,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高阳呆了一呆。她从来没有见过李恪如此粗野的模样神态,即便是当年李泰当众羞辱于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半晌。高阳叹息一声,“李恪哥哥,父皇说了,只要你从今往后修心养性,与那帮匪盗彻底断绝来往,断了争太子的念头,一切就既往不咎了,而且!为你严守秘密。李恪哥哥!父皇老了,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女为了一点权力而互相争斗,甚至血溅五步!”

“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还有,希望李恪哥哥看在你我兄妹情深的份上,不要去暗中谋害明堂,高阳这一生,就喜欢这一个男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伤害。”高阳再次叹息一声,深深地望着李恪那张因为激动和剧烈情绪变化而变得有些扭曲和狰狞可怖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缓步离去。

高阳的身影刚刚消失,屏风后面就闪出一个虬须大汉。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一章 岐州驿馆

虬须大汉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一闪而逝。

“吴王殿下,何必要如此伤怀情动呢?成大事者,要有泰山蹦于面前而不乱的定力和超乎常人的气度,要沉稳,看你今天这般表现,大大迥异于平常啊!”虬须大汉低低道。

李恪默然抬头,清秀的容颜上渐渐恢复平静,“本王一时激动,倒让你见笑了。不过,听高阳的口气,父皇已经掌握了我们暗中活动的证据,史那贺头领,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殿下,史那贺以为,当今之计,我们必须立即停止一切在长安的活动。明日,我跟羽妹启程离开长安,殿下你呢,秘密进宫去跟皇上表表忏悔之心,然后回府闭门思过,记住,一定要真正做到闭门思过,而不是摆摆样子。看起来,皇上的耳目不少,殿下要小心了。趁着皇上对殿下还存有父子亲情,你必须用实际行动彻底打消他的怀疑。”史那贺沉吟着,“殿下,皇上年迈,据我的消息,恐怕已经撑不了几年了,只要皇上驾崩,就是我们再次起事之时!”

“你说得虽然有理。可,李治那里,他不会坐以待毙的,等他坐稳了东宫,我们再想,就难度太大了。”李恪叹了口气。

“殿下,魏王李泰谋反证据确凿,皇上也没把他怎么着,反而改封了郡王。只要皇上对殿下的亲情不断,李治就动不了你一根毫毛。再说,殿下还掌握着他私通武媚娘的证据。殿下。史那贺一向以为,谋夺李治的太子之位目前来看已经不行了,我们要做地,是积蓄力量。趁乱起事,靠武力夺取江山!殿下放心,史那贺回去会紧密联系各处山寨,招兵买马。扩大势力,等时机一到,史那贺举兵起事,殿下在长安拿下李治!大事可成。”史那贺目光炯炯,声音有些激昂起来。

“史头领。将来本王登上皇位,你便是开国的第一元勋。本王一定兑现承诺,裂土封王。不过,据说薛枫要奉旨按察天下了。看样子是冲各地的绿林势力去的。此人能文能武,计谋百出,你们回去后千万要谨慎一点,切莫让我们多年的心血化为泡影,这可是将来我们立身的根本哪。”李恪望着史那贺。有些凝重地说。

“殿下放心,史那贺经营了十多年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当然。对于薛枫,史那贺还是有一些准备地!无论什么人,要想破坏我们的大事!他的道路只有一条……”史那贺阴森地说着,拳头攥起,手指关节咯咯作响,“死!”

“殿下,史那贺告辞了,殿下保重!切记,韬光养晦,内敛锋芒!”史那贺双手抱拳,大步离去。

“你说的很对,本王要韬光养晦!史那贺啊史那贺,你是在利用本王,但本王又何尝不是再利用你?没有你的财力、武力,本王拿什么去争夺江山?你以为,本王就是你紧紧握在你手心的跳蚤吗,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李恪坐在空旷的大厅里,喃喃自语。

……

贞观20年11月2日,红日初升,寒风凛冽。长安城门口,李治奉李世民的口谕!率部分朝臣到此为薛枫送行。

一列长长的队伍整装待发。队伍前面是冯越的5000神机营骑兵,中间是一辆庞大的车轿,车轿内宽敞无比,布置豪华舒适,起码可以容得下十多个人。这原本是李治出行的车轿,暂时拨给了薛枫。车轿前,有两名骑兵打着两面大旗,左边上书“奉旨巡察”,右边上书“神机驸马”。车轿后面,是数十名步行的侍卫、随从、杂役等一干人等。

按薛枫的意思,不想搞出这么大动静!但李治一再强调!奉旨出巡,代替皇上行使威权,切不可失了威严和仪仗。薛枫无奈,只得听之任之了。

长安薛氏商行总行的生意全部交给了李安,李维也随薛枫出巡。孙延真、泉盖莺歌和高忽等人也混杂在随从中,还有青霞,高阳非要他带上青霞,豫章和柳湘兰也同意,就连卧床养伤的长乐都表示赞同,说是出行在外,让青霞一路随行服侍他云云。

李治朗声道,“驸马,本宫就送到这里!希望驸马早日功成回到长安,你我再开怀痛饮。”

“太子殿下,薛枫一定尽心竭力,必不负皇上和殿下所托!”薛枫接过太监端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本宫就不啰嗦了,把时间让给几位公主,呵呵。”李治回头望了望一脸离愁的豫章、高阳和柳湘兰,微微一笑。

“豫章,府中诸事就交予你了。高阳,你有身孕,行动要注意点,不要动了胎气,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湘兰,不要让岳父母回龙门去了,留下来陪陪你……”薛枫望着眼前这三个已经泪花儿在眼眶中打转转的媳妇儿,也不觉有些不舍,如果不是不容“规矩”,他真想把她们都带在身边,“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搞得悲悲切切的!”

豫章强忍眼泪,低低道,“路上小心,还是那句话,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柳湘兰默然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而高阳,则早已控制不住抽泣起来了,当着众人的面,薛枫也只好呆在一边,温言软语地劝解她。

半晌。高阳抬起头,眼中泪花闪烁,转过身一把将身后的青霞拉了过来,“青霞!驸马本宫可就交给你了,这一路上你可给我服侍好了。嗯,还有,给本宫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在外边拈花惹草。”

“是!”一身青衣短裙的清霞显得俏丽精干,躬身一福,然后就侍立在了薛枫的身后。

薛枫哭笑不得,“高阳。你说的这是些什么怪话?什么拈花惹草,我这是奉旨按察天下,不是出门游山玩水。”

豫章和柳湘兰窃笑,高阳莞尔一笑。“就是要看住你,这也是豫章妹妹的意思,你别怪我!”

“驸马大人,吉时已到,可以出行了吗?”冯越纵马过来,在马上躬身一礼。问道。

薛枫点点头。他柔情的目光一一从豫章、高阳、柳湘兰身上滑过,转过身,冲李治等人一拱手,“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薛枫这就出行了,告辞!”说罢,他大踏步行去,头也不回,上了车轿。

金鼓齐鸣。队伍缓缓开动了,沿着渭水西行而去。第一站,是歧州。

歧州,是长安以西的一个战略要地。起码在初唐时期是如此。对于歧州,薛枫的印象就仅限于诗人吴融的一首诗:安西门外彻安西!一百年前断鼓鼙。大解人歌曾入唱,马称龙子几来嘶。自从辽水烟尘起,更到涂山道路迷。今日登临须下泪,行人无个草萋萋。

一路上,队伍行进缓慢,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才到了歧州城外。

宽大的车轿内,薛枫与莺歌、孙延真谈笑甚欢,只有青霞恭谨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略有些失神的目光时不时扫向车轿之外。一出了长安,薛枫就让莺歌和孙延真进了自己奉旨钦差的车轿,经过了一天多的相处,两女已经很是熟络!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而薛枫只能和青霞大眼瞪小眼。

“驸马大人,歧州刺史管平率歧州官员,迎候在城外了。”缓慢行进的车轿外传来侍卫队长东方岩那低沉恭谨的声音。

“哦,知道了。”薛枫冲孙延真和莺歌笑笑,“你们继续聊,我下去会会这位歧州刺史。”

下了车轿,薛枫放眼望去。脚下,是一条宽阔的官道,直通不远处歧州那高大的城门,虽然歧州城看起来比长安小了很多,但也算是一座大城。早年,因为要防备突厥人袭击,城墙建造地格外高大和宽厚!远远看去,显得古朴、厚重、大气!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数十名身着各式各色官袍的官员,在一个瘦弱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快步走来。

“歧州刺史管平率歧州官员在此迎接天下都按察使、神机驸马薛大人!驿馆已经备好,请大人进城休息!”管平躬身一礼,朗声说道,后面,一群等级不一的官僚也一起躬身。

“有劳刺史大人了,本钦差就叨扰了。”薛枫微微一笑,“管大人前头带路吧。”

薛枫没有再上车轿,与管平等众官员一起步行进了歧州城。或许是官府知道有钦差要来,提前戒严了,无论是城门口还是城内的街道上,都鲜有行人,静悄悄的。

冯越的神机营驻扎在城外露营。跟随薛枫进城的只是一部分侍卫和随从,当然少不了莺歌等女。等到驿馆一切安顿下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薛枫再三谢绝了管平的宴请,与孙延真和莺歌,还有青霞,简单吃了一点东西,自顾进了自己的寝室,在青霞的服侍下洗漱一番便上床倒头而睡。他太累了,或者说是睡眠严重不足。

昨晚,队伍在野外宿营。莺歌与孙延真谈性正浓,便提议大家就在车轿内秉烛饮酒对月言欢。结果,三位女子谈累了,酒意上涌,不管不顾地躺下就呼呼大睡,而薛枫就尴尬无比,他被几个女子娇柔的身子挡在最里面,直挺挺地绷紧着身子,唯恐睡熟了冒犯了旁边这位如同圣女一般的延真小姐。大半宿,他几乎是数着星星在艰难地熬着,后来实在熬不住了,才跳下车来,站在车下,望着浩瀚的星空为三女当起了守护神。

夜,渐渐深了。一道黑影流星一般轻盈地穿房越脊!轻轻落在静寂的驿馆内。黑影站在阴影里停留半晌,身子一滑,向着薛枫入住的寝室闪去。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章 午夜惊魂(上)

整个驿馆内,只有薛枫的一行人。一条长廊上,有数个“高档”的房间,最靠里的一间,管平派人安排给了薛枫。

淡淡而朦胧的月光下,黑影伸出手去,捅破了薛枫寝室窗户的一层薄薄的窗纸,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细细的白光飞了进去,毫无声息地滚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升腾起屡屡白烟,弥漫开来。

盏茶的时间,黑影往鼻孔里塞了两团棉花,轻轻刃开门,一闪而入。接着,背着昏睡不醒的薛枫走出房来,深吸一口气,身子一跃而起,悄无声息地沿着屋脊奔腾而去,转眼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歧州城西北角一间破旧的城隍庙内。虬须大汉史那贺盘腿坐在地上,笑吟吟道:“羽妹,如今你大仇得报,你我……”

黑衣女子怀抱宝剑,静静地站立在一侧,身子微微靠在庙中一根斑驳不堪的木柱上,娇艳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和惘然,低低道:“史大哥,你对我欧阳家恩深义重,对飞羽爱护倍至,飞羽深深记在心里。今大仇虽然已报,但飞羽还想为祖父和父母守孝一年,请大哥体谅。”

“哦,羽妹孝心动天,大哥怎么能不体谅呢,我等,我等你。”史那贺微微有些失望地淡淡笑道。

“史大哥,飞羽不明白,你派人去绑那薛枫干什么?如果他威胁到我们,干掉他就是了,何必要这么麻烦?”欧阳飞羽有意岔开话题。顺手在身下铺了一块手帕,也坐了下来。

“羽妹,薛枫如今奉旨出巡,虽然打着按察地方、体察民情的旗号。但实际上是针对我们这种绿林势力来的。此人文武双全,心思缜密,智谋百出,深获李世民和李治的信任。是大唐朝廷后来居上的新贵。如果此人能为我们所用,对于我们的大业有着莫大的帮助。他的作用,远远要比李恪要大。”史那贺站起身采,向庙门口走去。

“但他是大唐驸马,恐怕……”欧阳飞羽皱了皱眉头。

门口轻轻一声响动。史那贺回过头来冷冷一笑,“羽妹。来了,让我们一起会一会这位神机驸马。成,固然好,如果不能为我所用,杀!”

薛枫被牢牢捆绑在庙中的柱子上。史那贺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拔开瓶塞,在他的鼻孔下凑去。薛枫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眼睛一睁,清醒过来。

先是猛然一惊,接着慢慢冷静下来。穿越到大唐的离奇遭遇。战场血与火的锤打磨砺,权谋陷阱的风风雨雨,坎坷荣辱的起起落落。让他逐渐养成了随遇而安、遇险不变的心性品格。借着庙内昏暗的烛光他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微微闭上了双眼,心念百转。

“驸马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呵呵。驸马大人身手不凡,史那贺只得使用一点小小的迷药,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史那贺盘腿坐在薛枫的对面,朗声道。

薛枫默然无语。半晌,他睁开双眼,淡淡道:“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意欲何为?有话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呵呵!既然驸马快人快语,史那贺就直说了吧。我等意欲起兵反唐,希望驸马能入伙,与我们共成大业。到时候,封疆裂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史那贺低低道,目光炯炯,望着薛枫。

薛枫冷笑一声,反问道:“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就要取我的颈上人头了?”

史那贺嘿嘿一笑,“然也。”

“那你杀吧。”薛枫淡淡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哦?驸马大人就不考虑一下吗?”史那贺奇道。

“考虑什么?与你们这种草莽之徒乌合之众同流合污,谋反,早晚也是一死,还不如让你现在杀了我痛快。废话休言,动手吧。”薛枫斥道。

哈哈哈!史那贺深深望了薛枫一眼,大笑着起身,“佩服,驸马大人临危不惧,威武不屈,是一条汉子!”

“这样!只要驸马大人答应日后能在按察途中对我等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史那贺立即放人,咱们桥归桥路归路,青山绿水,来日方长!做个朋友,如何?”史那贺俯下身去,笑道。

“即便我答应了你,难道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吗?”薛枫蓦然一笑。

“不怕,不怕,史那贺相信驸马大人是个言而有信的英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驸马大人给史那贺写个字据为好。”史那贺微微笑道,手一挥!门外闪进两个黑衣人。

薛枫暗暗打着主意!看来,自己是落在了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响马的手上,而且还不是一般打家劫舍的响马,居然是那种图谋不轨意欲谋反的响马!答应他们,自己就落下一个致命的把柄在他们手中,将来万一事败,后果不堪设想;但如果不答应他们,今夜就难逃一死。该如何是好呢?

“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可否容我考虑一二?”薛枫苦笑,“左右我被你们绑在这里,也跑不了。”

“可以,不过最多只能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另外!奉劝驸马大人不要怀着侥幸心理,试图拖延时间,即便是你的人天亮后发现你失踪立即展开营救,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杀了你然后离开。”史那贺阴森一笑,转身朝欧阳飞羽使了个眼色,“羽妹,你和这两个兄弟好好招待驸马爷,我去去就来。”

欧阳飞羽点点头,冷冷扫了薛枫一眼。

透过庙门反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薛枫心道,天快要亮了,不知道驿馆内的人发现自己“丢”了没有,而就算是发现自己失踪,又能找到这里来吗?难道,自己真的要受了这山贼的胁迫?一时间,他心乱如麻,心潮起伏,难以自已。

望了望一直悄然站在黑影处的欧阳飞羽,他低低道,“这位姑娘,薛枫口渴得紧,可否给薛枫口水喝?”

欧阳飞羽眉头微皱,冲两个黑衣汉子摆摆手。其中一个汉子摘下腰间的葫芦,噗地一声拔开塞子,声音异常的嘶哑,“只有酒,没有水,喝不喝?”

“那算了吧,越喝越渴。”薛枫摇了摇头,暗暗活动了下被绳索死死捆住的两只手臂。真他奶奶的紧,一点都没给他留下逃跑的念想。

……

驿馆。床榻上,孙延真迷迷棚糊地翻了个身,口中嘟囔了句,“莺歌妹妹,你半夜三更地不睡觉,在地上悉悉索索的干什么呀!”

“延真姐姐你睡吧,可能是茶水喝多了,我去方便一下。”床下传来莺歌低低的回答。

门吱呀一声开了,泉盖莺歌披着披风,走出房去。抬头看了看夜空,转首向左边薛枫的寝室望去!脸上浮上一片红晕,犹豫了一会,还是抬脚行去。推开门,她摸着黑走到床前,摸索着坐下,伸手探去,却摸了个空。

她一惊,急忙起身在旁边的案几上找到了火折子,点亮了屋内的灯烛。

床上,一片凌乱,薛枫的外袍散落在地,就连被子也有半截落在地上。她呆了呆,瞬间大叫道:“不好,来人哪!”

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整个驿馆内顿时沸腾起来。薛枫的随从侍卫个个奔出房间,孙延真、青霞、高忽、还有莺歌的三个侍女,穿好衣服,在第一时间冲进了薛枫的房间。

“怎么回事?莺歌妹子!你叫什么?”孙延真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屋内的情形!立即明白了什么。

“青霞姑娘,驸马大人去了何处?”高忽看着一脸愕然和不知所措的青霞,急速地问道。

“不,不知道,这?”青霞方寸大乱,语无伦次,身子颤抖着,“我服侍好驸马才去睡的,驸马明明上床睡了……”

“莺歌妹子,先别慌。”与莺歌几个侍女住在一起的风铃儿疾步走进来,伸手摸了摸床榻之上!“莺歌妹子!屋内凌乱,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迷药味道,驸马一定是遭人暗算了。床上还有热乎气,说明他们离开时间并不长。”

“风铃儿姐姐,你说得没错。来人,叫驸马大人的侍卫长东方岩进来。高忽叔叔,你立即越城而出,通知城外的冯越将军!让他封锁几个城门,严禁城内之人外出。”在片刻的慌乱之后,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高丽公主!在关键时刻,莺歌女中豪杰的本色逐渐显露出来。

高忽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莺歌望着一脸震惊的侍卫长东方岩,这个原先李治手下的侍卫!凝重地说,“东方岩,驸马被人劫持,你速去通报本州刺史管平,全城戒严!调派本州衙门所属差役士卒,还有我们的侍卫,一起在城中展开搜查,营救驸马。”

东方岩默默点头,正要离去,旁边的风铃儿突然插话道:“这位大人,搜查的时候,动静最好搞得大一点。”

“风铃儿姐姐,这是为何?动静太大不是会打草惊蛇吗?”莺歌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风铃儿,脸上的焦虑更加地重了。

“不,莺歌妹妹,越是动静大,他们知道我们查的紧,难以逃脱,驸马才有安全保障……”风铃儿淡淡道,“有时候,惊了蛇,也未必是坏事。只要紧密把守城门,别让他们逃出去,毒蛇就不敢乱咬人。”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章 午夜惊魂(下)

屋外,人声嘈杂起来。漆黑的夜色下,驿馆的院落中火把四起,众侍卫环绕在院中,心里忐忑不安,慌乱不已。奉旨钦差、神机驸马、天下都按察使薛枫在众多侍卫的眼皮底下被人平空失踪,岂能不乱!

莺歌沉吟着,猛然抬起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尽量平息着焦灼的心情。她明白,风铃儿说得没错,在这种时候,只要城外严防死守,城内的动静越大,对薛枫越是一件好事。起码,他们可以留着他的性命,来交换自身的安全。

管平带着一帮官员和衙役捕快们跟随着东方岩匆匆而来,脸上忧急万分。在场的这些人中,除了莺歌等一众女子之外,大概就属他最恼火和恐慌了!薛枫要是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什么不测,他这个刺史也就别想干了,搞不好,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就算是皇上和李治不怪罪他,薛枫背后那四个公主他也得罪不起。

“管大人,赶紧让你的人和东方岩手下的侍卫一起,在城中展开搜查,挨家挨户的搜,驸马爷要是出什么事,你也知道后果。”莺歌冷声道。

“是!是!是!”管平在慌乱中也顾不上考虑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了,赶紧吩咐手下的衙役班头带人而去。

东方岩也向莺歌躬身一礼!带着侍卫们高举着火把,冲出了驿馆。他虽然也不知道莺歌是何等之人,但他知道,能与薛枫乘坐在一个车轿里的女人。与他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自己听命大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

城外。冯越勃然大怒,在这小小的歧州!居然有人对堂堂的奉旨钦差、神机驸马下手。真是翻了天了!他当即下令,5000名骑兵全副武装,分散着将歧州城包围起来,南北两个城门处。更是加派了人手。其实,管平已经下令关紧城门!没有刺史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

全城戒严。喧闹声、呼喊声、谩骂声、犬吠声,响成一团!每一条街道的两旁。都有衙役和侍卫在逐户搜查,一路路火红的火把几乎要将城内照亮了。

破庙。一个黑衣汉子急匆匆从庙外奔跑进来,低低道:“飞羽首领,不好了,刺史衙门的人和官兵挨门挨户在城内搜查。眼看快要找到这里来了!我们怎么办?”

“这么快?”欧阳飞羽吃了一惊,又道,“史那贺大首领呢?回来没有?”

“没有,不知是不是撞见官兵出了意外,史大首领自行躲避开了。”那个黑衣汉子说着。恶狠狠地盯着薛枫,“飞羽首领,这个人怎么办?”

“史那贺大哥没回来。此人……”欧阳飞羽皱着眉头思索着,猛然,怀中的宝剑仓啷一声出鞘,寒光四射,“我做主了,杀了他,我们撤!”

“不!飞羽首领,此人杀不得。既然官兵已经在城内搜查,城门肯定紧闭!我们这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留着他,反而是一块护身符。”黑衣汉子躬身道,另一个也随声附和。

欧阳飞羽冷冷地扫了一眼脸上流露着微微笑意的薛枫,“哼,算你命大!”

薛枫依旧淡淡一笑,坐在地上悠闲地把双腿伸直了,默然不语。刚才,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人发现了自己神秘失踪,展开搜救了。后来,听到动静越来越大,心里也就放下了心,起码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庙外,声音越来越嘈杂。脚步声和官兵衙役互相之间的打闹之声都听得非常清楚。欧阳飞羽脸色一变,命令两名黑衣汉于将薛枫从柱子上解下来又重新捆绑上,然后,自己一手持剑指向了薛枫,道:“赶紧备马,我们准备杀出去!”

东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就要大亮了。

十多个差役和官兵,看到骑在马上的两男一女,又看到被捆绑着坐在女子身前的薛枫,猛然跟见了鬼一样地大叫起来,“找到了,驸马大人在此!找到了,驸马大人在此!”

消息飞快地传回了驿馆。管平、莺歌等人,纵马飞快地赶来,满城的衙役、官兵、侍卫都停止了搜查,从四面八方地向这个方向涌来。

欧阳飞羽在前,两个黑衣汉子在后,三匹马缓缓行进着,一群衙役官兵手持钢刀,慢慢后退着。

“都退后,去,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欧阳飞羽锋利的剑尖指着薛枫的脊梁,厉声喝道。

直到这个时候,薛枫才发现!此女国色天香,居然是一个极品的美女,自己坐在她前面,一只胳膊紧紧挨着她柔软的小腹,不自觉地产生了些许异样。

“枫!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莺歌大声喊道,后面的孙延真欲言又止,但担忧的眼神却一刻也没从薛枫的身上放开。

“莺歌,我没事。”薛枫苦笑着也喊道,接着又轻轻地说,“这位姑娘,你我无冤无仇,咱们也犯不上非得你死我活吧。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人开城门放你们出去,到了城外,你放了我,今晚之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哼!你先让他们开城门,让道!”欧阳飞羽琼鼻一耸,手中的宝剑又逼近了几分。

“莺歌,让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薛枫喊道。

莺歌怒视着欧阳飞羽,斥道,“女贼,我们放你们出去!但你如果敢动驸马一根汗毛,天涯海角我也决不放过你!”说罢,莺歌长身纵身而起,蛮靴一蹬马鞍,婀娜地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剑光闪处,欧阳飞羽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柳树被莺歌一剑斩断。

欧阳飞羽脸色一变,一手持缰绳,一手持剑逼着薛枫,纵马从众官兵让开的道中驰过,向城门奔去。

管平也赶紧派人骑马去通报城门守军!莺歌和孙延真、东方岩等也纵马紧紧跟随在欧阳飞羽三人的后面。

厚重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欧阳飞羽三人纵马而出。城门口,冯越一身甲胄,当前打马而立,身后是一列杀气腾腾的神机营骑兵。冯越怒吼道,“胆大女贼,放下驸马,饶你不死!”

“滚开!放我过去,否则,我宰了他!”欧阳飞羽毫不畏惧地喝道,手中的宝剑剑尖已经不知不觉中刺入了薛枫的后背,丝丝血迹渗流而出。薛枫感到一阵刺痛,忙道:“冯越,先让他们过去!”

“这位姑娘,希望你言而有信!”薛枫淡淡道,“快走吧,到前面去放下我,我绝不会让人追赶于你。”

欧阳飞羽没有吭声,急急打马前进着,从神机营骑兵方阵的一侧驰过。身后传来阵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欧阳飞羽回头一看,漫天的飞尘扬起,众骑兵紧随其后。

“你言而无信,他们追来干什么?”欧阳飞羽一边纵马一边怒道。

薛枫双手被缚,在马上被颠得甚是难受,胸腹间恶心阵阵,头晕目眩。他轻轻道,“姑娘,还是放下我吧,否则,你们逃不掉的!你想想看,有我在你手上,他们能不跟来吗?你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难逃官兵的追捕!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不派人追赶于你,昨夜之事,权当没有发生过。”

“谁能相信你这些鬼话,我要是放了你,你出尔反尔怎么办?”欧阳飞羽冷哼。

“姑娘,薛枫从不食言,绝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呸!你们这些官府中人,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哪里有什么信用可言。别做梦了,只要他们还在后面追,我就坚决不会放你。”欧阳飞羽单手持缰,对身边的两名黑衣汉子呼道,“快!”

一名黑衣汉子大声道,“飞羽首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完蛋。不如我们三人分道扬镳吧,分成三个方向,逃回山寨去。”

“不行,你们离开了我,没有了这个人当护身符,必然会被官军抓住的。”欧阳飞羽在马上摇摇头。

“飞羽首领,来不及了,你保重!”两名黑衣汉子暮然止住了马,调转马头!分别向另外的两个方向驰去。身后的神机营骑兵一见,自动分出两路,分别追赶而去。而剩下的,继续紧紧咬在欧阳飞羽的后面。

路上,薛枫无数次动过反抗逃逸的念头,但双手被缚,绳索被死死抓在欧阳飞羽的手上,如果自己强行落马,非给飞速奔驰的马给活活拖死不可。

一路向前奔驰,路却越来越窄。

薛枫暗道,好了!跑到死路上来了。眼前,是一个陡峭的山坡,虽然还看不到山坡上通往何方,但看道路的情况,估计也是到了尽头了。

红日初升,染红了一大片天空。脚下果然是一条绝路,山坡上是一座十数米高的断土崖,崖下,是一条风平浪静的大河。

“姑娘,你相信我吧,我不会为难你的。这已经无路可走,你还能往哪里逃?”薛枫在马上笑道。

“闭嘴!”欧阳飞羽脸色铁青,娇艳的脸上全是汗珠,回头望去,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鸣,神机营骑兵已经追赶到了山坡之下!眼看就要冲上前来。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四章 陷阱艳遇

欧阳飞羽长吁一口气,俏脸上闪过一丝毅然,坐骑向后退去。她猛然一带马缰,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希聿聿一声长嘶,急速向前飞速奔去。

“你,你不会是要跳下去吧?我天!”薛枫大惊,急急道。

欧阳飞羽在马上冷哼一声,重重地用剑身一拍马的臀部,坐骑吃痛猛然腾空,两人一马向崖下“飞”去。

薛枫一阵晕眩,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刹那间,扑通一声巨响,他们落入了崖下的大河中。马头向下俯冲,马臀部高高撅起,一头扎进河水中,要不是欧阳飞羽紧紧拽住了他,薛枫差点被凌空甩了出去。马背上的欧阳飞羽临危不乱,|Qī|shu|ωang|双脚摔落马蹬,轻轻一点马背,接着惯性,纤纤玉手捞起捆绑薛枫的绳索,轻喝一声,身子跃起,带着他向前方的河面落下。而那匹马,早已经被河水吞没,活活淹死了。估计,那股子冲劲,能把它的脖颈给撞断。

这条不知名的河流,足足有数十米宽,所幸水流还不算湍急。欧阳飞羽看起来水性不错,在水中顺势翻了滚,就调整好了洇渡的姿态,而薛枫就惨多了!因为双手被缚无法活动,一头扎在水里被死死灌了好几口水。

欧阳飞羽一把拖过薛枫,双手托起他,脚下轻点,如同游鱼一般向对岸快速游去。

对面崖上!冯越带领的神机营骑兵已经追了上来。一部分折返回去,试图寻找其他的通路。剩下的一些士卒在冯越的指挥下,下马正在想办法下到崖下,继续追击。

到了岸上。薛枫连连呕吐,突出几口水来后,趁欧阳飞羽正在整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裙,猛然向一旁窜去。

欧阳飞羽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有些功夫,剑术不错。但你在我面前最好还是别耍花枪。”说着,她一个纵身,凌空飞越过薛枫的头顶!挡在了面前。她浑身湿透,曲线玲珑,衣裙紧紧贴在胸前的双峰和柳腰丰臀上。投射着无与伦比的诱感力。

薛枫淡淡一笑,背后的双手使劲挣脱着绳索,但绳索见了水,捆绑的死扣更加结实,越挣越紧。他一步步往后退去。欧阳飞羽一步步紧逼着。回头看了看已经下到崖下准备渡河的神机营士卒,欧阳飞羽眉头一皱,突然身子原地拔起,在空中一个鱼跃翻身,再次落下时。如同兰花指一般的玉手闪电般伸出,噗噗点在了薛枫的肩胛处。

薛枫突感全身麻木,动弹不得。他大急。暗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那种神奇的点穴术?

欧阳飞羽上前,袖口一挽,紧贴手腕的一把短短的匕首滑落在手中,匕首抵住薛枫的后心,“快走!”

薛枫苦笑,“姑娘,我动弹不得啊!”

欧阳飞羽抬脚一踢他的膝踝,冷哼:“走!”薛枫身子猛然前倾趔趄了一下,被欧阳飞羽拽着身上的绳索,僵硬地向前行去。

眼前,是一座小山,或者确切地说,是一座山丘,大约只有海拔数百米的样子。山丘虽小,但山脚下林木却很茂密。薛枫在前,欧阳飞羽在后,没有走山路,而是直接穿进了密林。

时至深秋,密林内冷风阵阵,阴气森森,薛枫金身湿透,一股子浓重的寒意从脚底上涌起来,他忍不住哆嗦了几下,好冷!回过头一看欧阳飞羽的表情,就知道这高来高去的女飞贼也不是铁打的金刚也是怕冷的。

薛枫叹口气,停住脚步,道,“姑娘,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你要么放了我,你自己远走高飞,要么,你就杀了我算了!我不走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你们这些狗官,没有一个好东西,杀了就是为民除害!”欧阳飞羽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薛枫心底的怒火渐渐升腾起来,“怜香惜玉”的念头一扫而空,“你究竟要干什么?不要以为我就怕了你,不过是看你一个女子,想饶你一命罢了。”

“呸!好不要脸,大言不惭,快走,再废话,我真杀了你!”欧阳飞羽嘲讽地一笑,不屑地望着他。

“哼!刚才在城中,虽然你用剑抵住了我的后心,但我如果趁你不备,翻身滚下马来!固然会被剑划伤,但总不至于丧命吧?而你呢,你还能逃出城来吗?”薛枫淡淡笑道,“姑娘,我还是那句话,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要你死我活呢?你放了我,我带人回城,如何?”

欧阳飞羽呆了一呆,心中一阵后怕,此人说得倒也不错,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利用军队围困住自己,然后趁机强行挣脱,也倒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神色略略和缓,手中的匕首微微一垂,低低道,“走,过了这座山头,我就会放了你!”

薛枫眼前一亮,奶奶的,豁出去了!他猛然拔腿向前奔去,瞬间就拉大了和欧阳飞羽之间的距离。欧阳飞羽怒斥一声,“哪里逃!”但有林木遮挡,身形展不开,她无法施展轻身功夫,只好在林间闪身腾挪,像抓老鼠的猫一样,扑向了薛枫。

虽然薛枫拼命躲避,但他毕竟被捆绑住了双手,速度大打折扣,而且,欧阳飞羽自幼在山林间长大!又有一身功夫,没有多久!他就被她再次抓住绳索,扣紧了他的肩胛。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闪闪,一个冷艳的美女怒目而视,薛枫羞怒交加,想也没想,张开大嘴恶狠狠地低头就朝欧阳飞羽持匕首的玉腕咬去!

欧阳飞羽一声尖叫,手中的匕首差点掉落在地,她飞起一脚踢去,薛枫跌跌撞撞地后退着,要不是背后恰好有一棵树挡住了他的身子,肯定会摔倒在地上。

薛枫愤怒地抬起头来,嘴边隐约还有一丝血迹。他猛然低下头,吼叫了一声,向前窜去,一头撞在正在低头查看腕部伤口的欧阳飞羽的胸腹间,将她撞了出去,倒在地上向后翻滚着。而薛枫也因用劲过猛,加上双手被捆绑掌握不好平衡,随之也一头扎在地上。

一团杂草和泥土陷落,两人一前一后地掉入了一个硕大的深坑。欧阳飞羽低低惨叫一声,摔落在坑底,右腿大腿处似是被坑底一块坚硬的砺石划破刮去了一大块血肉,疼得她差点没晕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平缓下心神,一个身影又坠了下来,薛枫沉重的身子重重地砸向她的身上,所幸在那一瞬间,她本能地拼尽全身力气将薛枫下坠来的身于向外一推,薛枫“着地”的臀部就会直接“坐”在她的小腹上。而即便如此,薛枫的身子还是有大部分背面朝下“躺”在了她的双腿上。

欧阳飞羽急怒万分,身子想强行移动开去,但右腿大腿部位的钻心疼痛,让她又一时间动弹不得。

坑底阴暗无比,头上隐隐有淡淡的光线透射而入。薛枫慢慢清醒过来,往边上一滚,贴着坑壁半坐起身来,环视了一下这个深坑。深坑呈桶状,坑壁上全是潮湿的泥土!头上绝大部分依旧被杂草木棍和泥土覆盖着,看起来像是一个猎人用来捕捉大型猎物的陷阱坑。

坑内空间不大,薛枫身子稍微一动,就紧紧挨住了欧阳飞羽绵软温热的身躯。

“滚开!”欧阳飞羽怒斥着,手中的匕首不知掉落在何处,她伸手向薛枫戳去,似是又想点他的穴。

薛枫一急,身子猛然下压,紧紧地将欧阳飞羽压在身下,两人几乎嘴对嘴地在坑底死缠着。她毕竟是女子,擅长的是小巧的功夫!再加上又受了伤!拼起蛮力来!哪里是薛枫的对手,尽管他双手被缚。

于是,坑底就上演了这样滑稽古怪的一幕:薛枫嘴朝下,正对着欧阳飞羽的粉颈,身子不停地扭动着,压制着她强烈的反抗;而欧阳飞羽一边使劲把头往一侧躲避,一边双手紧紧掐住薛枫的腰部,用力撕扯着,推拒着。

胸前两团绵软又鼓鼓的突起跳动着,挣扎着,薛枫感到一阵异样。而薛枫那粗重的呼吸之声和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又一股脑子传进欧阳飞羽的口鼻之间。此时此刻,她羞愤欲绝!

两人正在僵持,外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神机营士卒们搜查的声音清晰可变。薛枫大喜,而欧阳飞羽脸色惨变。

薛枫刚欲张嘴大喊,突然,借着浅浅的光线,欧阳飞羽那愤怒惶恐惨淡的神情,一时间清晰地近在咫尺,激荡着他的心神,他一阵不忍,悄然又闭上了嘴。

或许是没有料到女飞贼能在这树林里逗留,神机营士卒们大略搜查了一下林木,便渐渐离去,穿过密林向山丘顶部攀去。

半晌,薛枫叹息一声,“姑娘,算我求你,你把我的绳子解开!咱们出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行不行?”

欧阳飞羽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羞急道,“你先起来。”

薛枫尴尬地一笑,身子仍旧使劲往旁边一滑,勉强撑着坐了起来。欧阳飞羽犹豫了一下,忍着伤口的剧痛,还是伸出手去,摸索着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他解开绳索。

薛枫长吁一口气,获得自由的感觉真好!他本想活动一下双手,却没成想,双手转处,恰好滑过背后两团弹性的丰盈!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五章 原来是你

欧阳飞羽再次尖叫一声,薛枫回过头来,几乎与她面贴面,那紧紧皱起的柳眉,那高耸的琼鼻,那略有些苍白的樱唇,“触目可见”。他苦笑道,“姑娘,实在对不住,这坑太小,我不是有意的。”

欧阳飞羽红涨着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愤怒的眼神眼看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薛枫岔开话道,“姑娘,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他抬头望了一下上方,起码有3米深。按说并不高,但坑壁垂直,又湿滑全是泥土,根本就无法借力攀爬出去。起码,他是不行。他皱了皱眉,又道,“姑娘,你有办法出去吗?”

欧阳飞羽恨恨的粉拳捶在坑壁上,一阵泥土哗哗流下。如果是平常,这点高度算什么,她一纵而出不是问题,但今天右腿受了重创,伤口处还在流血,疼痛难忍,头晕目眩,恐怕站立都成问题!怎么出去?

薛枫这才发现,欧阳飞羽半坐在地上,右腿大腿根部已经是一片血红,染红了下面的泥土。他俯下头去,惊讶道,“姑娘,原来你负伤了!”

“起来,不用你管!”欧阳飞羽怒喝道。

薛枫呵呵一笑,仰起身来!思考着该怎样才能出了这陷阱。其实,他要出去,很容易!在底下呼喊就是了,估计这附近应该还有官兵。但这样一来,欧阳飞羽就惨了!回头看了看强忍疼痛的欧阳飞羽,他忽地扯下满是泥土的外袍,扯断内衣的一只袖子,俯下身,强行将欧阳飞羽的右腿抬起,用手抚掉创口处的血泥。紧紧地把创口包扎起来,系了个死扣。有些粗暴的动作引起了欧阳飞羽的强烈反抗!但薛枫不顾她的粉拳重捶他的后背!自顾包扎着,到后来,因为空间狭窄和创口位置的缘故。他的动作难免会触碰到她的隐私部位!譬如小腹,欧阳飞羽羞怯过于怒火,不知不觉间。抗拒的动作迟缓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升腾着!

薛枫淡淡道,“姑娘。如果再不包扎止血!你失血过多会昏迷过去的。这样吧,你骑在我的肩上。我站起来,你能不能爬出去?”

欧阳飞羽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低低答道,“大概可以吧。”

“来!姑娘。你起来,坐在我的肩上,我顶你起来!事急从权。薛枫绝没有冒犯姑娘之意!”薛枫不再看她,坐直了身子,道。

欧阳飞羽脸上划上一抹红晕,自己虽是江湖女子,但骑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上,这?她犹豫着,耳边传来薛枫的声音:“你要不干,我没有办法,只能呼救了。”

欧阳飞羽一咬牙,双手撑起身子,扶着坑壁,慢慢站了起来,两条玉腿一软,一个丰满而有弹性的玉臀就坐在了薛枫的头后面……薛枫深吸一口气,双手抱紧她的两条腿,先半蹲起来,尔后猛然一下子站起。

欧阳飞羽伸出双手探了探,差得远呢,起码还有半米左右的样子。她低低道,“你,你贴着坑壁站着,松开我的腿。”

薛枫点点头,身子往坑壁挪了一下。欧阳飞羽的双手使劲插进坑壁,左腿抬起踩到薛枫的肩上,接着又慢慢抬起负伤的右腿,颤抖着靠着坑壁站起身来。这样,她基本就能够着外面的地面了。费了好大的劲,欧阳飞羽总算是连抓带爬地出了陷阱。

一条藤蔓垂了下来,欧阳飞羽清冷的声音传了下来,“你抓住藤蔓自己爬上来吧。”

薛枫伸手拽住藤蔓,向下顿了顿,手脚并用,很快便出了陷阱。陷阱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欧阳飞羽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靠在树上,一只手伏在右腿的伤口处,藤蔓的另一头就系在这棵树上。

薛枫慢慢走过去,淡淡道:“姑娘,你休息会,速速离去吧。你我总算是相识一场,我奉劝姑娘几句话:大唐根基已经稳厚,政通人和!百姓思安,不是你们一群草寇所能撼动的。妄起兵戈,最终只能以败亡为下场。你想想看,你们凭什么起兵反唐,就凭你们这点人马?朝廷一道调令!数十万大军所至,后果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你们为什么要反唐?前隋暴政,造反是为了活路,如今大唐朝政清明百姓乐业,难道你们就为了自己的权力私欲,就要置千万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吗?我想,不要说大唐百万雄师不答应!千万大唐百姓也绝不答应!”

欧阳飞羽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迷惘。是啊,为什么要造反?就为了让史那贺大哥当皇帝吗?她脸一侧,无力地靠在树干上,迷离的眼神闪烁着。白皙的粉颈上,一朵醒目而栩栩如生的梅花映入薛枫的眼帘。

薛枫讶然一惊,“原来是你!”

欧阳飞羽也是一惊,“你认得我?”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姑娘,你我真是有缘,我前后被你挟持过两次了!上一次是在长安,这一次是在歧州。”薛枫朗声一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欧阳飞羽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当日那个什么驸马吗?”

“呵呵。这都不重要了,这一次,薛枫就权当出来活动了下筋骨,但下一次,如果姑娘仍然执迷不悟,薛枫就公事公办了。”薛枫往密林外行去,忽地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问道:“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呢?”

欧阳飞羽轻轻摇了摇头,冷冷道,“他日即便相见,也是敌我之局,我叫什么有什么关系。”

薛枫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行去。

一些先行泅渡过来的神机营士卒穿过密林已经渐渐攀上了山顶,密林外,大量士卒、歧州的衙役捕快一干人等正从下游乘着征用来的数只民船逆流而上。

薛枫狼狈地站在岸上,外袍没有,内衣还少了一只袖子,全身上下除了土泥就是血迹,头发凌乱。船一靠岸,冯越一个健步窜了上来,大喜躬身拜去,“驸马大人,冯越营救来迟!请恕罪!”

“我没事了。冯越,唤回所有的士卒和侍卫捕快,咱们回歧州!”薛枫微微一笑,扶起了他,“那两个贼人,可抓到了?”

冯越低低回道,“他们一看被围,就自杀了!”接着,他又愕然,“驸马大人,那个女飞贼呢?”

“回吧,她走了,不要再搜捕她了……”薛枫叹息一声,纵身上了船,喝道:“回!”

冯越没有迟疑,立即取下一支火箭,冲天放起。

……

歧州城外。两匹快马疾驰而出,马上,莺歌长身而起,纵身落在薛枫跟前,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抽泣着。

“莺歌,我没事了,好了,不要哭了,这里人多!”薛枫柔声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

莺歌渐渐平静下来,推开薛枫,随着他向城门走去。另一匹马上,一道白衣丽影闪身而下,孙延真先是微微一笑,继而脸色大变,“驸马,你受伤了!”

薛枫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下,苦笑,原来,他身上有一道道的血迹,想来是欧阳飞羽留下的。他向孙延真点点头,“延真小姐,不用担心,我没事,没有受伤!”

管平急匆匆来到跟前,长揖拜下来,惶恐道:“万幸驸马大人安然无恙!管平治下不力,至于驸马大人遭歹人劫掠,管平失职,请大人责罚!”

“管大人请起,这歹人是冲薛枫来的,怪不得管大人。”薛枫伸手相扶,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管大人,歧州附近可有匪患?”

管平恭声道,“驸马大人,管平在歧州多年,虽然愚钝才力有限,但托皇上和朝廷的洪福,歧州一方还算平安,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

薛枫哦了一声,又微微一笑,“那?”意思等于是说,既然这么平安,那绑架我的歹人是哪里来的?

管平神色一紧,笑道,“驸马大人,我大唐开国以来,四海升平,但在离此西进数百里,陇地岷州有一座岷阳山,山势险峻,绵延千里,山中有山贼数千。但此股山贼,亦贼亦民,自耕自种,间或以买卖为生,从不袭扰百姓州府。岷州刺史屡次奏明朝廷派兵征剿,都无功而返。”

“岷州?”薛枫闻言沉吟着。

“驸马大人,岷州有无尽肥美的草原,羌人与汉人杂居,古有‘西控吐蕃、南通巴蜀、东去三秦’之说,商贸活跃,西域进中原或者中原出关的货物,都在此中转,在陇中也算是一个富庶之地。”管平急忙解释。

薛枫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全身发冷。苦笑道,“管大人,可否先给薛枫取件袍子来,天寒,呵呵……”

管平急道!“管平该死!来人,速取我的狐皮袍子来,备车轿,护送驸马大人回城!”

回到城中的驿馆,管平再三赔罪后才讪讪离去。而薛枫裹着厚厚的被子,喝了一大碗姜汤,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冷!冷不丁还打个哆嗦。他知道,自己八成是感冒了。深秋的天,先是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半天,又光着膀子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不着凉才怪。

莺歌坐在床头!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枫!还冷吗?”

门吱呀一声轻轻地被推开了!孙延真飘逸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六章 喊冤少年

孙延真轻盈地走到床前,莺歌起身急道,“延真姐姐,你医术高明,快给他看看吧,这天还不算太冷,他咋就一个劲地害冷呢?”

“莺歌妹妹,驸马是受了凉,寒气上涌,伤了身了。不过,没什么大碍,我下几针,刺激下血脉,就可以了。只要血脉一畅通,寒气即可尽除。”孙延真笑道,打开了手中的小包袱。

小包袱里,两排扣眼里,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放射着耀眼的寒光。薛枫眉头一皱,不由又哆嗦了下,“延真小姐,还是别扎了吧,我吃几服药就好了。”

“驸马,寒气已经入体,伤及元气,服药未必去根,而我这银针之术,顷刻间就可为你驱寒恢复元气。你也是精通医道之人,应该明白。难道,你一个堂堂男儿!莫非是怕疼?呵呵……”孙延真莞尔一笑。

薛枫尴尬地点了点头,他还真是有点发杵。他从小到大,还真没扎过这玩意。他依言翻过身去,孙延真轻轻揭去他的上衣,微微红着脸,双手闪处,十数根银针没入他的后背诸穴位。

麻麻痒痒的,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疼痛感。

薛枫趴在枕头上,侧着脸道,“莺歌,你让高忽先生趁我们停留在歧州这几天!抓紧把本地的谍报商卫组织建立起来……还有,让李维看看,能不能在歧州也开个分号,我看,这里环境不错。”

“枫。你就老老实实养病吧。谍报商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由高忽叔叔具体去操办就是了。至于分号,李维也已经着手进行了,嗯,你手下这个人很能干!”莺歌望着阵枫后背上那闪闪的银针,眉头紧皱,“延真姐姐。你扎得是不是有些深了?”

“呵呵,没事。”孙延真一边轻轻捻动薛枫背上的银针,一边笑道。

门外,高忽低沉的声音传来:“小姐,你出来一下。”在公开的场合,高忽便不再称呼莺歌为“公主”。虽然莺歌让他直呼其名,但高忽还是恭谨地以“小姐”尊称。

莺歌哦了一声,抬步向门外走去。

薛枫扭头看去。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孙延真轻轻用手拍打了他的腰部一下。嗔道:“不要乱动!”

薛枫愕然,回头看去,孙延真呆了一呆,脸上浮起难得一见的羞怯,细嫩的纤手软绵绵地滑了下去,眼中浮现出似嗔似喜又似羞的复杂光芒。

“好,好,我不动了。延真小姐,你。你继续。”薛枫心头一跳,不敢再看孙延真那如痴如怨的神情,趴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孙延真痴痴地坐在那里。手中的银针木然捻动着,默然想着自己的心思。一直以来。找一个像薛枫这样的文武双全的男子结为终生伴侣,一起走遍天下,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造福苍生,是她毕生的宿愿。但,可惜,人家已经成为四个公主的驸马,还有刚才这个高丽的前公主,也似乎是他的红颜知己,那自己又算什么呢?朋友?还是?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属于自己,却还是要呆在他的身边,自己这样自寻苦恼又怪得了谁?迷惘,惆怅,伤感,不甘……她此刻的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

两人各怀心事,没多久,莺歌急匆匆走进来,道,“枫,长安出大事了。”

薛枫一震,出什么大事了?他侧过脸去,望着莺歌。

“枫,刚才,高忽叔叔接到长安卫所暗卫的飞鸽传书,尉迟恭遇刺身亡了,就在我们离开长安后不久。”莺歌急道。

“什么?”薛枫有些吃惊,这尉迟恭也算是个“历史名人”,但好像史书上记载他是病死的,怎么?想了会也没个头绪,索性就不再想!这尉迟恭和自己也没啥关系,死了就死了吧,管他怎么死的,反正自从自己来到大唐!这历史就乱了套了!

但刺杀一个国公、大臣,也不是小事。薛枫突然想起,莫非是那个女飞贼?对,一定是她,上次就行刺过尉迟恭一次了。

他更感兴趣的是,莺歌所说的“飞鸽传书”。史书记载,信鸽在中国历史悠久,最早可以上溯到秦汉。相传我国楚汉相争时,被项羽追击而藏身废井中的刘邦,放出一只鸽子求援而获救。五代后周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著作中辟有“传书鸽”章节,书中称:“张九龄少年时,家养群鸽,每与亲知书信往来,只以书系鸽足上,依所教之处,飞往投之,九龄目为飞奴,时人无不爱讶。”

看来,这信鸽传书在大唐的确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倘若如此,也就不愁信息闭塞了。虽然,比不上手机等现代通讯工具,起码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获得各方的“情报”,嗯,这真不错!薛枫点点头,有些兴奋地道,“莺歌,你们的谍报商卫用信鸽联系吗?”

“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莺歌诧然回道。

“好!”薛枫长吁一口气,“这样,莺歌!你让高忽先生派人先行去岷州,探探那里的山贼情况,有什么消息随时用这个飞鸽传书传回来。”

“好的。”莺歌答应着,突然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孙延真,轻轻一笑,“延真姐姐,好了吗?”

孙延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就好!”说罢,纤纤玉手又飞速地闪动着,根根银针拔出!一一放回了包裹里,站起身,冲薛枫点点头,“驸马,你今天盖好被子,好好睡一晚,明日大概就可以了。”

孙延真落寞地走了,莺歌神色古怪地为薛枫盖上被子,突然问道:“枫,你觉得延真姐姐如何?”

“延真小姐兰质慧心,人品高洁,医道精湛,自然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薛枫不假思索道。

“呵呵!枫,我看你跟延真姐姐关系非同一般哪。”莺歌微微笑着,“要不要我给你去倒杯水?”

“乱说话,延真小姐是孙思邈先生的女儿,随我出行,也是为了游行天下行医救人。”薛枫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捏了莺歌的丰臀一把。

“哎呀!”莺歌跳了起来,“哼,你被那女贼抓走的时候!我可看到了,她急得差点都掉泪了!”

“好冷!”薛枫突然把手缩回被窝里,低低呻吟道。

莺歌立即慌了神,上前俯下身去,“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嘛?要不,我去让人给你架设个火盆行吗?”

“不用了,你上来我抱着你暖和暖和就行了。”薛枫嘿嘿一笑,伸出手一把就把莺歌拉到床上,另一只手掀起被子把她覆盖在里面。她没有挣扎,反而主动地把身子贴了过去,两只蛮靴从被窝里被轻轻甩出,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薛枫的手轻轻滑过莺歌高耸得有些起伏的玉峰,两个指头揉捏着乳头,低低道,“想我了没?”

“嗯。”

薛枫的手伸进她的衣裙,有些凉意的手抚住那起伏的山峦,“想我了没?”

“嗯”

薛枫的手继续游动着,张嘴含住了一颗饱胀的花蕊,牙齿轻咬着,“舒服吗?”

“嗯。”

这一声声的“嗯”,让薛枫突然想起来以前在现代社会看过的一个“黄段子”,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三把两把就把她的衣裙解开,把莺歌“解”成了一只大白羊。

被窝里的黑暗中,只有呼呼的喘息声。莺歌把火热的身子贴紧薛枫,双手环绕,紧紧抱住他,口中喃喃自语:“只许摸,不许乱动!”

薛枫呆了一呆,低呼道,“救命啊!”

……

驿馆之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神情恍惚地走过来。

“站住!”一个神机营士卒喝道。自从出了薛枫平安回来以后,冯越就把数百名神机营士卒调进城来,把歧州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薛枫带来的侍卫也吸取教训,分成两班,轮流在驿馆内外巡逻。这个时候,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蚂蚁也别想偷偷溜进来。

“兵大叔,我要见钦察大人,我要喊冤告状!”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去,去!去,喊冤告状去刺史衙门去,这里是天下都巡察使的临时行辕,快去!”士卒斥道。

“不,求求你了,兵大叔,我要喊冤,我要告状,我爹死得好惨,我娘生死不明,求求钦差大人,救救我娘吧!”少年大声哭喊着。

街道的拐角处,高忽正向驿馆缓缓行来,听到少年的哭喊声,便纵身飞跃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士卒虽然不知道高忽是干什么的,但他们知道高忽是驸马爷身边的近人,倒也不敢怠慢,赶紧回道!“这个小子,跑到驿馆来找驸马大人告状来了。让他去衙门去喊冤,他倒好,在这里哭闹起来了。”

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抽泣着,高忽一阵不忍,俯身扶他起来,和气地问:“孩子,你要告谁呢?”

“大叔,我要告道王李元庆的小儿子歧州侯李辰!”少年抹干眼泪,愤怒的眼神一闪而过,一字一顿地说。

高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居然要告大唐的宗室亲王子弟!他沉吟着,突闻少年呻吟一声,昏迷在了当场。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七章 岐州之侯

高忽面色一变,俯下身去,探了探少年的脉息。他是习武之人,对医道略有涉猎。少年脉息虽然微弱,但很平稳正常,看样子是身子太虚加上又有些情绪激动导致的昏厥。

想了想,高忽抱起少年,大踏步向驿馆内行去。

薛枫的卧房外,一棵桂花树下。孙延真落寞地站在那里,脸上浮现着古怪的神情!秋风萧瑟,微微涌来!卷裹起她白色的衣裙一角!有些热情又有些失落的眼神远远地落在那一片屋檐下,像极了一幅泼墨淡妆的秋风仕女图。

“延真小姐,麻烦你看看这个孩子。”高忽过来,轻轻将少年平放在地上!躬身一礼,低低道。

“哦?”孙延真裙摆一掩!蹲下身试了试少年的脉,抬起头,微笑,“他是饿昏的!给他点水喝和东西吃!就无碍了。”

“敢情好。延真小姐,驸马爷醒了吗?”高忽笑道。

“他!他大概还在睡吧。你家小姐,就在里面照顾他呢。”孙延真淡淡地说,脸上浮起一片红晕。耳边,似乎又想起刚才那一阵阵隐隐传出来的男欢女爱之声!她……

高忽点点头,抱起少年去了外院。

转眼间,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莺歌脸色涨红地从薛枫怀里挣脱出来,急匆匆穿好衣裙!嗔道:“你坏死了,这大白天的,让延真姐姐她们笑话我。”

薛枫在床上舒展了下身子,也自顾披衣而起。虽然还有些困乏,但出了这一身臭汗,又拥着美人美美地睡了一下午,精神已经恢复了八成。

他嘿嘿笑道,“莺歌,这哪里是白日!你看,外边。天都黑了,灯笼都点起来了。”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别装病了,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完了。我要洗洗身子。嗯,你也得洗洗。”莺歌过来轻轻为他系上了紫色的袍带。

两人一起走出房门,去了驿馆的“餐厅”。这是驿馆专门腾出来的一间供钦差一行用餐的大厅。当然,士卒、随从和侍卫们一干人等。是没有资格进厅用饭的,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莺歌的三个侍女雅丽,雅锦,雅曲,还有青霞,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案的丰盛晚餐。有肉有鱼有水果蔬菜点心,在大唐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这是歧州刺史管平特意交代的!他甚至把他府中的厨师都调来了驿馆。

细心的青霞用银筷挨个在菜品里“检验”着。出了薛枫被绑架那档子事之后,小心一点总没大错。

说是集体用餐,其实也就是3人。薛枫,莺歌和孙延真。薛枫坐下。左边是莺歌,右边是孙延真,他左看右看!笑道,“莺歌,这么些饭食,我们三个吃太浪费了。去叫高忽先生进来一起吃吧。”

莺歌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让身后的雅丽去唤高忽。高忽只是她泉盖家的一个侍卫!薛枫尊重他!不拿他当下人,无非是疼惜她!她焉能不明白。其实,在薛枫心里,高忽也是有一定位置的,也不仅是爱屋及乌。毕竟,在这王权社会,有这么一个武艺高强高来高去的忠心手下!对他来说有益无害。当然,他是现代人,本身也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

高忽进得厅来!脸上一片激动之色。

薛枫起身!“高忽先生!以后我们一起用饭就好了,来,请坐!”

“驸马,高忽不敢!”

“高忽叔叔,让你坐就坐吧,都不是外人,坐吧。”莺歌笑道。

“谢驸马!谢小姐。”高忽欠身,恭谨地在下首坐下。

薛枫回头一笑!“青霞!你也坐下吃吧,忙活了半天,歇歇吧。”

青霞脸色一震!连连道:“不,奴婢不敢!”

薛枫摇了摇头!知道她等级观念甚深!只是一个侍女,她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跟驸马平起平坐的,即便是薛枫将她收了房。于是,也就不再勉强。

一顿饭吃下来,孙延真默然无语,莺歌偶尔会与薛枫调笑几句,只有高忽详细地边吃边给薛枫讲谍报商卫的情况。出乎薛枫的意料之外,谍报商卫组织在高忽的精心操办下,一旦走了正轨,发展非常迅速,目前,长安周边的州府县,已经都建立起了层层的组织体系,道设卫团,州府设卫旅,县设卫所!乡设卫哨,甚至一些偏远山村,都发展了卫户。实行垂直管理,下层只对上层负责。而且,分为暗卫和明卫两种,暗卫身份隐秘!只有道的卫团长才能掌握其底细,多是忠诚可靠之人;明卫,则依托薛氏商行的营销系统,他们同时也是薛氏商行的“员工”。

这个明卫暗卫的分置,是风铃儿向莺歌提出的建议!这让薛枫对风铃儿这个风尘女子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暗暗道。

“驸马!情况就是这样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商卫的耳目就会遍布天下的。根据风铃儿小姐的提议,所吸引发展的暗卫从三教九流中筛选!允许举荐,但必须举荐人当保人确保其可靠忠诚,而明卫则直接从薛氏商行伙计中选拔。不过,就是开支有些大!让李维有些头疼!呵呵。”高忽恭声笑道。

“不怕,开支再大,也要保证商卫的发展?”薛枫坚定地说,“高忽先生,辛苦你了。”

“高忽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忽起身躬身失礼,“以报驸马、小姐厚恩!”

“对了!高忽先生,你救下的那个少年怎样了?”孙延真在一旁淡淡插了一句。

“好多了。正在外面吃东西,我正想跟驸马说这事呢。”高忽眉头一皱,“驸马,刚才有一个少年硬闯驿馆要找您喊冤告状!”

“哦?喊冤告状?让他进来,我奉旨巡察天下,也有勘察刑狱之事的职责。”薛枫微微一笑。

“这?驸马,他告的非是常人,是……”

“什么人?”

“道王李元庆的小儿子歧州侯李辰!”

薛枫愕然。告大唐藩王?他沉吟着,“让他进来,你们也听听,看看这其中有什么冤屈。”

高忽出去将少年带了进来。已经是深秋时节了,但他穿得却还是单衣,褴褛不堪。很多地方都露着红肿的皮肉。脸上,污垢满面,两道泪痕清晰可辨。

“我爹死得好惨。我娘生死不明,求求钦差大人。救救我娘吧!”少年有些畏惧地抬头看了薛枫一眼,旋即低下头去,抽泣起来。

“你莫哭,仔细跟本钦差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薛枫和气地说道。

“钦差大人,小人今年14岁,名叫龚亮,我爹龚明义在这歧州经营一个粮行。那日,我娘在店铺内帮忙。歧州侯府内的大总管李赫路过,看见我娘就进来调戏,我爹上前阻止。被李赫一脚踹了个跟头。从那以后,没人再到我家的铺子里买粮。再往后,李赫说给我爹100两银子要娶了我娘,我爹不肯,被他手下的奴才痛打一顿。到了晚上,我家的粮行突然着火,我爹被活活烧死!我娘被一伙蒙面歹徒抢走至今不知去向。我,只好在城内的城隍庙里安身,每日靠乞讨为生。”龚亮失声痛哭。

“可恶!”莺歌在一旁怒斥道。

老掉牙的欺男霸女!薛枫苦笑一声,“龚亮,你为什么不去刺史衙门去告状,反而跑到本钦差这里来。”

“钦差大人,小的去刺史衙门告状数次,都被衙门的差官大人撵了出来,小的没法子,听说钦差大人来到歧州就冒死前来告状!请钦差大人为我爹娘伸冤!”龚亮涕泪交加,引得莺歌和孙延真一阵唏嘘。

“是个苦孩子,驸马,帮帮他吧。”孙延真叹息一声,望着薛枫。

薛枫刚要说话,门外侍卫来报:“驸马爷,刺史管平大人采访!”

薛枫哦了一声,“有请!”

管平急匆匆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龚亮,躬身施礼,“下官见过驸马大人!”

“管大人不需多礼,请坐。高忽先生,带他下去换身衣服吧。”薛枫笑着冲高忽道,指了指仍旧在低低哭泣不已的龚亮。

“驸马大人,我闻报此子来告状,便赶来了。恕下官直言,这事驸马大人管不得。”管平凝声道。

“哦!为什么?”薛枫心里暗道!什么管不得!不就是一个藩王吗?有什么了不起,长孙无忌那种皇亲国戚!张亮这种开国元勋,我都照动不误。更何况,如今我手中有圣旨和尚方宝剑。他原本是想跟管平打个招呼,让刺史衙门去处理下此事,但听到管平的这句“管不得”,他就立马打定了主意,管了!既然上天让自己手中有了一些权力,力所能及地帮一下穷苦危难的老百姓,有什么不可以!

“驸马大人,此事不太好办哪。道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而李辰又是道王最宠爱的幼子。”管平低低道。

“依管大人的话,就因为涉及藩王皇亲,就撒手不管百姓的死活了?皇亲国戚也要遵从国法,岂能欺男霸女?”薛枫冷笑。

“驸马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此子所告之事,没有证据,下官暗中派人查了,放火和抢人的是岷州的一伙山贼,而不是歧州侯府的人。歧州侯府的大总管李赫在歧州横行不法,下官是知道的,但他有道王的庇佑,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管平眉头一跳,有些激动地说。

“这歧州侯为人如何?”薛枫淡淡道。

“这?”

“在本驸马这里,管大人尽管直说。这两台小姐都是薛枫的知己亲人,请直言无妨。”薛枫笑了笑。

“李辰为人管平说不上什么,但自从陛下下旨封其为歧州侯之后,他在歧州……哎!”管平叹道。

“大唐藩王,不是没有封地吗?”薛枫有些好奇地问。

“驸马大人,藩王虽然没有封地只有封号,但却可以凭借着封号和皇族的势力,圈占土地!插手商贾……”管平又是一声长叹!“这歧州侯,也是前年才来了歧州,名义上是开设商行经营买卖,实际上……单城外的农庄就有3个了。”

“这样?管大人没有上奏朝廷参他?”

“下官多次上奏,但却总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好吧,此事我会慎重考虑的,管大人。”薛枫起身,意思是要送客了。

管平走后,薛枫陷入了沉思。按说,这么一件小案子,不用费多大力气,但牵扯到皇亲国戚,又不能不慎重。这倒不是怕,而是谨慎。

“莺歌,你让高忽先生去安排一下,动用一下商卫的暗卫详细调查一下这个歧州侯,速速来报我。”薛枫抬头对莺歌一笑。

莺歌点点头,带着三个侍女离去。薛枫转首望着孙延真,“延真小姐,多亏了你的针灸之术,我感觉身子完全好了。”

孙延真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红,低头道,“驸马,明日,延真想在歧州开设个行医棚,为无钱治病的百姓诊病,成吗?”

“没有问题。我还要在歧州呆一些日子,我会安排人手协助延真小姐的。”薛枫微微笑着,“略尽绵薄之力吧,也莫要累坏了身子。”

“嗯,多谢驸马成全。”孙延真低低答道,

“好了,青霞,让东方岩派两个人跟我出去溜达溜达。来歧州一天多了,还没看看这歧州是个啥样子。延真小姐,你早些休息。”薛枫起身向外行去,青霞紧紧跟随其后。

东方岩亲自带了十多个侍卫!便装跟着薛枫出了驿馆。薛枫也换了一身清袍,腰束玉带,头戴逍遥冠,足下一双皂靴,活脱脱一个富家阔公子模样。

夜色笼罩下来,街道两旁的店铺虽然已经关门打烊,但却都挂起了带着标志的红灯笼,街上行人来往,倒也非常热闹。

信步行去,突闻前方人群喧闹,乱糟糟的。薛枫加快脚步,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所妓院。宽敞的大门楼上,悬挂着一个硕大的灯笼,灯笼上有“雅阁”二字。门口,一群人围拢着,堵住了大门。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八章 初夜之争

蒙蒙夜色中,薛枫在一旁听了许久,才弄明白了大概。原个,这个雅阁院里新来了一个才艺双绝的清倌人,艺名楚儿。据说是来自江南扬州,年方二八,不但娇柔秀美国色天香!还多才多艺,棋琴诗画无所不通,尤其擅长弹奏一手好筝。而且,还擅长内媚之术。

今晚,妓院要叫号请客人入场,为楚儿“梳头”,也就是破身的意思。谁出的钱多,谁就最终获得楚儿的初夜权。消息传出,歧州城内的有中有些钱的商贾们都涌来了。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富有的官宦子弟。

一个猥琐不堪的中年男子歪戴着帽子,站在门口,大声喊道“诸位客官,不要喧哗,一个个来。现在开始叫号!价高者得!”

“我出10两银子!”

“我出12两!”

“老夫出15两!”

“本公子出20两!”

“30两!”

“50两!”

……

一会的功夫,价格就被抬到了100两银子。一个妓女的初夜,居然被“拍卖”到这样一个天价,薛枫不由摇头苦笑!饱暖思淫欲,不止现代人如此,古人也是这样啊!而且,好像无论古人今人!这世间的男子好像都有一种深深的处女情结!

一个富家公子模样人,手在空中挥舞着!“楚儿是本公子的!我出150两!”

人群中一片沉寂。没有人再接着抬价下去,毕竟,花150两银子去跟一个妓女睡一夜。在歧州这种小地方。还很少有人有如此魄力!

富家公子挤出人群,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就向内行去。突然,远远地传来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谁敢跟老子抢?”

众人包括薛枫在内。都回过头来望去,一个高大的青年汉子!一身绸缎,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金丝腰带,脚步沉稳地快步走来。一望而知,就是一个练家子。

大部分人都低叹一声。转身离去。刚才那个得意洋洋的富家公子,大声道:“叫号,价高者得,你出多少?”

“我出1文钱。”青年汉子冷冷一笑。

富家公子脸色一变,“你可是找茬来了?你是何人?”

“你不要管老子是什么人。你就问他,是让你进还是让我进这道门?”青年汉子手一指站在门口的猥琐男子。

猥琐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赶紧跑过来,谄媚地笑道:“楚儿,给大管家留着呢。快请进!”

薛枫本来要走,看到这个青年汉子便不由多看了两眼。一看他如此霸道跋扈,又听到猥琐男子的话。心里不禁一动,莫非?

薛枫淡淡一笑,飘身土前,拱手道,“这位大哥,敢问高姓大名啊?”

青年汉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理也不理他,向院中行去。猥琐男子低低道,“客官,这是歧州侯府的大总管李赫!还是改日来吧!”

薛枫眼中寒光一闪,猛然回头朝东方岩使了个眼色。东方岩点点头,大喝道:“慢着,我家公子出200两银子,包了这楚儿姑娘的初夜。”

李赫的一只脚都跨进院里,一闻此言,勃然大怒,转身大步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东方岩手一摆,十几个便衣侍卫缓缓围拢过来!把薛枫围在当中。

“小子,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带几个手下,就可以跟老子摆谱。这楚儿老子早就预定了,识相点赶紧滚蛋,省的老子发火。”李赫阴森森地道。

他一口一个老子,东方岩大怒,斥道!“大胆!”

“大胆?哈哈哈,老子在歧州三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说老子大胆。怎么着,就凭你们这几个废物,还要跟老子挑衅吗?”李赫仰首狂妄的哈哈大笑。

东方岩怒视着李赫!手一挥!侍卫们就要上前。薛枫微微一笑,“你们退下!”

“李赫大总管,这人家有规矩,谁出的钱多,这楚儿就是谁地,你还能强行坏了规矩吗?”薛枫淡淡而言。

“滚一边去。”李赫伸手就要推薛枫,薛枫轻轻一侧身,一只手抓住李赫伸过来的手腕,反手用力一扭,抬脚就把他踢倒在地。

“你,你真是活腻了,你给我等着。”李赫腾地一声鱼跃起身!本想冲向薛枫,一看十多个壮汉围拢过来,便怒吼一声,闪身奔去!没入街头的黑暗中。

“走,东方岩,我们进去坐一坐,我请兄弟们喝杯酒。”薛枫冷冷一晒,抬步向里面行去。东方岩愕然,唤过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带领众侍卫跟了进去。

院落四周,是妓女们接客的客房,如今早已是“满员”了。院落左首,有一间大厅,薛枫带着众人走了进去。猥琐男子跟过来忧心忡忡地道:

“客官!非是本院不做客官的生意,实在是那个李大总管在歧州势力太大,客官,您还是改日再来吧,否则,等他纠集了人回来,就不得了了!赶紧走吧!”

“废话少说,我们不嫖妓。赶紧给我们公子上茶!”东方岩虽然只是一个侍卫长,但他出自东宫,哪里把一个侯爷府里的奴才看在眼里,更何况,还有奉旨钦差当朝神机驸马在场。

猥琐男子无奈地挥手让一个侍女端上茶来,薛枫闭目等待着。既然巧遇这个人,他倒要看看,他一个侯府的奴才凭什么这么嚣张?

果然。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嘈杂喧闹地叫喊声,谩骂声。薛枫腾地站起。大步走出去。“东方岩,走,看看这个李大总管到底是何方神圣!”

门外。李赫身后。站着十多个手执钢刀的黑衣人。

“小子,老子今晚要让你知道,在歧州,谁才是老大!兄弟们,给我上!”李赫吼叫一声。

黑衣人慢慢围拢过来,薛枫身后的十多个侍卫也纷纷拔出腰刀。冲上前来,紧紧护卫在薛枫身前。

突然,不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如鼓点又似惊雷。冯越率领数十名骑兵纵马驰来。掀起漫天的灰尘。烟雾弥漫中,骑兵们在马上手执强弩,团团将李赫等人围住。

冯越怒喝,“大胆狂徒,居然敢持刀胁迫奉旨钦差、神机驸马、天下都巡察使薛大人。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李赫带来的黑衣人个个脸色大变,但却没有束手就擒。他们猛然间呐喊着分散着向不同地方向冲去,冯越手一挥,骑兵们手中的强弩瞬间激发!除了一个黑衣人中了弩后仍然强行窜上街道一旁的屋脊逃窜而去以外,剩余的黑衣人全部被射死在当场。

李赫面色苍白,身子颤抖,在众侍卫和众骑兵的环绕中,早先嚣张的气焰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东方岩上前一脚踢了他一个跟头,“捆上,带走!”

“不,你们随我到刺史衙门去吧,把此人交给刺史衙门处理。”薛枫接过冯越递过的马缰,翻身上马,一行人带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犯”向刺史衙门而去。

管平正抱着小妾在房里喝杯小酒,自从这钦差来了歧州,他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就到去年刚纳的美妾嫣红房中,好好放松一把。结果,酒喝了没几杯,就闻报说钦差大人带着“人犯”到来,只好郁闷地穿好衣袍,向前衙奔去。

“驸马大人,下官迎接来迟,恕罪!”

“管大人!呵呵,此人当街带人行凶!试图刺杀本钦差!幸好冯越将军带来救兵,除了这个人以外,那些匪徒已经被当场击毙,你派人去处理一下。”薛枫淡淡道。

“啊?什么?有人当街行刺驸马?”管平闻言当即头大了,这歧州啊,怎么偏偏就老给自己出乱子!他目光微转,望向跪在地上的李赫,大惊,“李赫?”

薛枫故作惊讶状,“管大人,此人就是歧州侯李辰的大总管李赫?难怪口气那么大,还要把我收拾了……”

管平面色剧变,半晌无语。

“管大人,此人就交予你了,薛枫告辞!”薛枫看着管平尴尬难受的样子,心头一动,一个侯府的总管,再怎么受宠,也不至于让一个刺史如此坐蜡,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薛枫带人扬长而去。管平脸色铁青地狠狠盯了李赫一眼,喝道:“押下去,备车轿,本官去歧州侯府走一趟。”

……

驿馆。青霞轻盈地走过来,挽着袖口,浑身带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气,柔声道:“驸马爷,奴婢给你放好水,沐浴吧。”

“好,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薛枫自己脱着衣袍,一边向卧房一侧用布帘隔开的“洗澡间”走去。

“这?驸马爷,还是让奴婢侍候你吧,公主殿下吩咐过,让青霞一路贴身侍奉驸马爷……”青霞脸微微一红,恭声道。

“不用!不用,你下去休息吧。”薛枫尴尬地道。

青霞犹豫了会,还是躬身一福,退了下去。薛枫心一松,掀开布帘,脱了个精光,跳进宽大的木浴盆里。水温不凉不热,刚好,他泡在水里舒服地闭上了双眼,两只手轻轻拍打着盆壁。

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用问,薛枫也知道是莺歌。这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直接推门而入。

“莺歌妹子,莺歌妹子!”一个轻柔的声音传过,薛枫一惊,居然不是莺歌?!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九章 俊美侯爷

薛枫屏住呼吸,心道,延真小姐你可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他默念着。

“莺歌妹子,你在沐浴吗?你怎么跑到驸马房里沐浴来了?”孙延真笑着,边走边道,“真不害羞!”

轻轻的脚步声,在薛枫听来却像扑通扑通的鼓声,敲打着他的心脏。门帘一掀,一道丽影闪了进来,薛枫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轰!孙延真尖叫一声,立即转过身去!满脸涨红,急道!“驸马!怎么是你?你,你快穿上衣服!”

薛枫尴尬地低低道,“延真小姐,我的衣服在外面,你,你先出去。”

孙延真恍然大悟,捂住脸匆匆奔了出去,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接着是当的一声,门又被猛然扣上。

经此一闹,薛枫泡澡的心情也去了大半,随意搓洗了几下身子,就起身擦干身子穿上衣袍,走出房去。天已经有些凉了,秋风吹着,院子里落满了一地的黄叶。忽而被风卷起,忽而在地上打着转转。

“莺歌!”薛枫低低唤道。

莺歌一脸浅笑,从院子的一个角落里闪了出来,轻笑道:“我的驸马大人,呼唤小女子有何吩咐?”

“你搞什么鬼?你说,是不是你派人把延真小姐骗到我房里的?胡闹啊,你简直就是。”薛枫伸手拧了她的丰臀一下,“我正在沐浴,你……”

“干嘛啊,老是拧人家屁股。”莺歌嗔道,“我。我不过是替你们捅开那层窗户纸罢了。郎有情,妾有意,何必要弄得这么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反正你都已经有了这么多女人了,喜欢人家延真姐姐,就不要辜负人家!”

“胡闹。”薛枫哭笑不得,“没想到你来大唐时间不长,倒学会街坊媒婆那一套了。”

“延真姐姐对你有意呢。枫,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很喜欢延真姐姐。性子温柔,又端庄贤惠……”莺歌一边说着,一边投入了薛枫的怀抱,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对自己与薛枫的未来,她没有太多的担忧。她相信,薛枫起码是会给她一个名分的。但,这个男人不是自己一人所有,前面又有四个大唐的公主,自己将来一旦与人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岂不是势单力孤?出长安一路行来。她与孙延真甚是投机,又发现了孙延真与薛枫之间若隐若现的暧昧,她就产生了从中撮合的念头。这样一来,将来自己也好有个伴儿,不至于太孤立。

于是,今晚她看到薛枫在房中沐浴,突发“奇想”,便让自己的侍女去叫孙延真。说自己在薛枫房里请她过去……孙延真满脸羞红从薛枫房里冲出来的时候,她就躲在一旁。当然,她很明白!不可能孙延真撞见薛枫沐浴两人就能当即成其好事,但这起码能让那层窗户纸开一个口子,同时也是试探一下孙延真的真实想法!如果她对薛枫无情或者用情不深,肯定就会与自己“翻脸”!如果她……嘿嘿!

想到这里,她急急推开薛枫!“枫,我去看看延真姐姐。”

房内。孙延真呆呆坐在床上,心还在通通的跳,脸仍旧是羞红一片。发现莺歌进来,她脸红得更厉害了,低低嗔道,“你个死丫头,害死我了!”

莺歌轻轻一笑,上前抱住她,“延真姐姐!你跟莺歌说实话!你喜欢薛枫吗?”

孙延真呆了一呆!眼中神色变幻着,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轻轻地说,“是的,我喜欢他。他这种文采武略皆出众的男个兰世间又有多少呢?”

莺歌喜道,“延真姐姐,你我姐妹投缘,我们一起,一起做他的女人可好?你相信我,他会是一个好男人的,一定会疼惜你的。”

孙延真深深地望着莺歌,红晕渐去,脸上恢复了淡泊的神情,“莺歌妹子,谢谢你。但,延真做不到,我无法做到,与其他女子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不能!这份情意,延真此生只会深埋在心底,将来,延真还是要离开他的。正如妹妹所言,他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妹子你好好珍惜,尽管他是当朝四个公主的驸马,但据我看来,他对妹子你还是会有安排的。”

莺歌惘然地望着孙延真,似乎要从她那平淡的神情里寻找到什么,但她失望了,孙延真脸上除了那一丝浅笑和安然之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这一夜,三个人各怀心事,各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黎明前的那一抹绯红即将划破天际的时候,薛枫才沉沉入睡过去,但不久就被侍卫唤醒了。

这是一个清风送爽的早晨。院落中的落叶已被清扫干净,树上,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跳动在树梢。薛枫揉着肿胀的眼皮,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门。

“驸马大人,歧州侯李辰到访,已经等候在前厅。”侍卫恭敬地上前道。

“哦?歧州侯?”薛枫闻听精神为之一震,来了,来了!“清霞,我要洗漱下。”

其实,青霞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洗漱用水。略加洗漱之后,薛枫换了一件青色的便袍,头束璞头,匆匆去了外院的前厅。在厅外的院落中,他意外地看到了风铃儿正在舞剑。一身精干的短裙,一双红色的蛮靴,袖口高挽,一招一式还像模像样。

看到薛枫过来,风铃儿收起宝剑,红扑扑的脸上浮起恭谨的神色,躬身一福,“见过驸马大人!”

“风铃儿姑娘也会剑术哦?不错!继续吧。”薛枫淡淡一笑。

“让驸马大人见笑了,风铃儿觉得身子太弱了,平日就跟莺歌妹子学了一点,早起舞一舞,强身健体的。”风铃儿低声回道。

“哦。”薛枫一边应着。一边进了大厅口

厅内,一个白衣长衫、腰束玉带,头戴逍遥冠的青年男子正背朝门外仰首看着厅内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山水图。一侧,一个黑衣小厮面无表情地站立在一旁。

厅内的杂役急忙躬身道,“驸马大人!”青年男子猛然回过头来,清朗的目光投射在薛枫身上。

面如冠玉,气质飘逸,倒与薛枫有些相似,但他的五官要比薛枫精致多了。好一个美男子!薛枫情不自禁地暗赞了一声。

李辰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几步上前。拱手一礼,“李辰见过奉旨钦差、神机驸马、天下都巡察使薛大人!”

“呵呵,薛枫来到歧州,本应去拜访侯爷,但琐事缠身!呵呵。”薛枫笑着还礼。“请坐!”

两人淡淡的寒暄着,不久,李辰终于还是说出了真正的来意。“驸马大人,李辰治下无方。以至于李赫这个奴才狗仗人势,无知蠢材,冒犯了钦差大人,李辰代他向驸马爷赔罪了!”

“呵呵。既然侯爷提及此事,薛枫就说两句。一个侯爷府的管家。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为非作歹,后来还纠集众多歹徒公然行凶,要不是薛枫还有些防身之术。大概也要被他杀人灭口了吧?侯爷今后,还是要多加管束自己的手下才好。”薛枫淡淡道。

李辰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干笑两声,“是,驸马爷的话李辰记下了!不过,驸马爷能不能看在我父王和小侯的面上,放过这个狗奴才,李辰回去会狠狠惩罚他!”

“这恐怕是难办了,侯爷。李赫当街向本钦差行凶,纠集匪徒欲行不轨,本钦差已经将他擒拿下来交予刺史衙门了。国法如炉,这种大逆不道之罪,视同谋反,不是薛枫的个人恩怨,薛枫放过他,国法放不过他!”薛枫低沉地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驸马爷,管大人那里不是问题。只要驸马爷高抬贵手,一切都不是问题。本侯,本侯愿意以明珠十颗奉献于驸马爷。”李辰也起身低低道。

“薛枫奉旨巡察天下,这歧州是第一站,如果薛枫此刻徇了私情,如何对得起皇上的重托?”

李辰脸色一变,呆了呆,上前深深一礼,“请求驸马爷高抬贵手吧!李辰感恩戴德,永远铭记驸马爷的大恩!”

薛枫望着李辰深深弯下的脊背,以及那瞬间闪过的惶急,感到诧异不已。不过是一个府内的管家,就算是再宠他,也不至于不顾国法、不顾体统,甚至不惜行贿为之求情吧?

薛枫缓缓摇了摇头,“侯爷请起,无需如此!冒犯薛枫本人好说,触犯国法难容!此事已经交由刺史衙门秉公处理,恕薛枫无礼了!”

李辰愣愣地盯着薛枫,俊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垂下的手哆嗦着,突然,他黯然抬步行去,临走到门口之际,才转过身草草拱手道,“打扰了,驸马大人!”

李辰带着小厮匆匆而去。院中舞剑的风铃儿收起宝剑,任凭清风吹拂着散落在额前的一缕黑发,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薛枫沉思着走出厅来,眼前似乎仍然浮现着李辰那张惶急的俊美的脸庞,他隐隐觉得,这歧州侯府的总管李赫,以及这歧州侯,这一切的一切,绝非是常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没有料错的话,这又是一潭深深的浑水。自己该如何呢?就此装糊涂撒手趁早离去,还是继续搅动这潭浑水,直至水变清澈为止?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章 侯府赴宴

风铃儿抹着额上的汗珠,默默地走了过来,侍立在薛枫的一侧,欲言又止。

“风铃儿姑娘,有事请讲。”薛枫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

“风铃儿觉得……”风铃儿刚要说什么,脸色突然一变,心里暗暗自惭形秽,自己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被救下的曾经的娼妓,哪有资格跟驸马在这里谈论什么“大事”。她躬身一福,就欲退去。

“风铃儿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讲,无妨。我可是听营歌说过,你足智多谋,是一个女中诸葛呢。”薛枫转过身去,平和的目光直视着她。

“风铃儿只是一个红尘女子,不过是比莺歌妹妹多知道一些人世间的风风雨雨罢了,谈不上智谋,驸马大人谬赞了,风铃儿不敢当。”风铃儿脸一红,停住了脚步。

“呵呵。”薛枫笑着,边打量着她,这个曾经的长安第一才艺双绝的红倌人!谈吐不凡,清丽中带有一种饱经沧桑的沉稳和干练,倒像极了现代社会中那些叱咤商场的女强人。

体察到了薛枫欣赏鼓励的眼神,风铃儿鼓足勇气道,“驸马大人,风铃儿感觉这个歧州侯有些怪异……”

“哦?怎么个怪异法?”

“其一,主仆同行,仆从会自觉落后主人数步!但歧州侯与他的小厮无论来的时候还是刚才离去的时候,都是并肩同行;其二,我感觉歧州侯还有些怕那个黑衣小厮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忌惮;其三……”风铃儿说到这里,犹豫了下。低低道,“反正,这个歧州侯爷给人的感觉很怪。”

薛枫陡然一震。风铃儿说得没错!她这一说,他才蓦然想起,刚才在厅中,李辰确实一边说话一边悄然看黑衣小厮的眼神,而且出门的时候。也确实两人并肩而行。

“风铃儿姑娘,好见识。你说得不错,这个歧州侯很,嗯,很怪异!”薛枫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内院行去,准备去吃点东西。走了一段。他突然心里一动,一个人的心思无论多么缜密,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个风铃儿才思敏捷、细心有智、沉稳干练。又看透熟知大唐社会世间百态,倒是一个不错的“秘书”,想到这里,他回过头来笑道,“风铃儿姑娘。你来,薛枫有话说。”

风铃儿脸上闪过一丝奇异,但还是依言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俏脸微微垂着。手里还提着那把宝剑。

“风铃儿姑娘,你就跟在薛枫身边,可好?凡事薛枫也好随时向姑娘请教一二。”

薛枫柔和的笑容让风铃儿感到一阵温暖。她闻言,脸上顿显激动和震惊的神色,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他不嫌自己出身风尘,想要自己吗?

“行吗?”

“风铃儿愿意侍奉驸马爷。”风铃儿躬身一福,羞红着脸,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薛枫不是那个意思。”薛枫差点晕倒,感情她以为自己看上她了,他沉吟着,尽量用大唐式的语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想让你给我做一个幕僚,幕僚,你懂吗?就是帮我出出主意的……”

“风铃儿懂了。”风铃儿微觉有些失望,脸色又变得恭谨起来。

风铃儿搬到前院,与青霞住在一起。吃过早饭,薛枫关起门来与风铃儿在屋里“嘀咕”了整整一个上午。而孙延真,在一些侍卫的帮助下,在驿馆前面的一条街上!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医棚,挂起了免费诊病的招牌。一时间,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众多穷困的老百姓都扶老携幼赶来就医。

午时一刻。歧州侯李辰派人送来请柬,在府中设宴,宴请薛枫。

薛枫把帖子交给风铃儿,笑道,“风铃儿,你看,我去还是不去呢?”

风铃儿莞尔一笑!“那要看驸马大人愿不愿意趟这片浑水了。”与薛枫一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薛枫的平易近人让她多少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是恭谨,但却已经不再那么拘束了。

“呵呵,我奉旨巡察天下,既然遇到这档子事,哪有逃避之理。”薛枫微微一笑。

“既然驸马要管,就不妨去会一会这个歧州侯。千头万绪,谜底恐怕还是要从他身上找起。”风铃儿凝声道,侍立在薛枫的身后。

“不错。我正要去再会会这个歧州侯,看看,到底是什么,让宗室侯爷能为一个下人屈膝弯腰?又到底是什么,让一方刺史畏首畏尾。走,风铃儿!你随我去。”薛枫朗声道。

“驸马爷,不带几个侍卫吗?没准,他府内有……”风铃儿轻轻说。

“不用了,那样反而显得我们小气。他毕竟是一个宗室王侯,不会公然对我下手的。呵呵,即便是敢对我下手,我自信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风铃儿,随我独闯虎穴,你害怕吗?”

“风铃儿不怕。”风铃儿低低道。

车轿在歧州侯府家仆的引路下,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宽大的府第。规模、气势,居然比歧州刺史衙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这才真正是歧州城内的“第一建筑”吧。

李辰依旧是一袭白衣,满脸堆笑地迎候在门口。门口没有一个人,看起来像是有意回避了。

看着薛枫身后的风铃儿,李辰脸色一变,道,“这,这是?”

薛枫呆了一呆,他还真没想过,在公开场合要如何“称呼”风铃儿……他正在犹豫,身后传来风铃儿低低而恭谨的声音:“回侯爷的话,奴婢是驸马爷的侍女,驸马爷病体初愈,奴婢随行侍奉的。”

李辰神色一松,朗声道,“驸马大人大驾光临,李辰不胜荣幸之至,请进,请进!”

薛枫淡淡一笑,回头看了风铃儿一眼,抬步与李辰并肩向府内行去。风铃儿紧紧跟随在他的后面。

一间布置华丽的大厅,早已摆好了酒宴。与薛枫对饮了几杯,李辰似是不胜酒量,脸色红润,说话也有些轻飘飘地,“驸马大人,本侯是高祖皇帝的亲孙子,当今皇上的亲侄子,本侯!本侯再次恳请驸马大人手下留情,能不能给本侯一个薄面呢?”

“侯爷,薛枫早已说过,国法如炉,薛枫断不会徇私枉法的。”薛枫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来人,抬上来。”李辰手一摆,喝道。

门外,几个家仆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李辰晃晃悠悠地走下去,打开箱子,金光闪闪,全是黄橙橙的金锭,怕不有数千两之巨!

“驸马大人,这是5000两黄金,只要你放李赫一马,本侯立即让人把金子送到驿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好?”李辰大声道。

薛枫冷哼一声,“侯爷!你把薛枫看成是贪财之人吗?”

李辰面色大变,神色变幻着,勉强笑道,“驸马爷公正廉明,倒是本侯小人之心了。本侯有一个请求,恳请驸马随我来,本侯有件东西想让驸马一观……如果,如果看了驸马仍然铁面无私,本侯也就撒手再也不管李赫之事,如何?”

薛枫沉吟不语,风铃儿站在身后,低低道,“驸马爷,小心有诈。”

李辰叹息一声,俊秀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驸马爷,你我都系大唐宗室!本侯绝对不会对驸马不利的。驸马放心,本侯只是想让驸马看一样东西,一样大唐宗室皇亲独一无二的东西。”

薛枫陡然一惊,大唐宗室皇亲独一无二的东西?非是那种免死金牌之类的东西?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事情就更复杂了……他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薛枫就看看,这是一件何等宝贵的物事,侯爷,走吧。”

李辰落寞地一笑,“好!”

两人出了大厅,一路向内院行去。路上,李辰一语不发,脸色更加苍白,脚步有些虚浮。

一间卧房。李辰推开门,淡淡笑道:“驸马爷请进。”

薛枫怀着狐疑的心情,进了屋去。屋内,布置得异样豪华,看样子是李辰的卧房。进来这么一打量,薛枫就感觉有此不对劲,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李辰看着薛枫,脸上再次浮起一丝无奈和痛苦。他蓦然躬身一礼,“李辰知道驸马大人有诸多疑问,想知道李辰作为皇亲国戚为什么会为一个奴才卑躬屈膝,再三求情。但李辰不能说,李辰只能说,如果驸马大人能高抬贵手,道王一脉皆感驸马大人恩德!”

“呵呵。一个奴才居然这么重要?薛枫倒是更加好奇了。侯爷不愿意说,薛枫也不会强求,但请侯爷体谅,薛枫是不会做那种辜负皇恩、罔顾国法之事的。”薛枫环顾四周,摇了摇头。

听罢,李辰身子哆嗦了一下,俊秀的脸上,双眼微闭,居然滚落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轻轻抹去了泪痕,睁开双眼,一道迷茫而迷蒙的眼神投向了冷然站在眼前的薛枫。

门外,传来一声悠远低沉压抑的鸣叫!似是一只苍鹰划过那阴霾的天空。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一章 流苏郡主

李辰叹息一声,手居然解开了衣襟。他不顾薛枫震惊的眼神,一件件将衣袍脱去,外袍,内衣,解开一圈又一圈缠得紧紧的白纱,一个粉红的抹胸下两团鼓起的丰盈跳动着,映入薛枫的眼帘。

李辰头轻轻一甩,逍遥冠飘落在地,一头乌黑乌云的长发披散着垂于脑后。两条玉腿修长丰满,绝美的容颜充满凄惶。

从一个英俊的年轻王侯!到一个绝色丽人,这种转变是薛枫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此刻,他震惊,他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进来时觉得有些异样,这屋子还真有些淡淡的脂粉气。

“驸马爷,你一定很惊讶吧。堂堂的歧州侯李辰,何以就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你什么都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是道王幼女李流苏。我还能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放过李赫,流苏这清白的身子就属于驸马了,如果驸马愿意,流苏随时愿意侍候枕席。”李流苏幽幽道。

薛枫慢慢醒过神来!什么都没说,飞快地冲出屋去,一路向府外大步行去。身后,传来李流苏酸楚无奈的低呼。

回驿馆的路上,薛枫脸色古怪。女子改扮男装,按理说是能露出破绽的,并不难识破,但问题是,他是一个王侯!道王的儿子!薛枫根本就没朝那方面去想。

风铃儿看着薛枫的神色,试探着道:“驸马爷……”

“风铃儿,你说得太对了。这歧州侯确实太怪异了!”薛枫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

风铃儿蓦然低低一笑。“驸马,风铃儿知道他请你去看什么了。”

“哦?你说说看。”

“驸马爷,如果风铃儿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侯爷是位女子吧。”

“没想到,道王的儿子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女子……”

“驸马爷,早上他来的时候,风铃儿看他走路的姿势就有些……虽然大步前行颇有男儿之风。但行动间那隐隐的女儿气是不可能全部掩饰掉的。而且,她的臀部扭动,更是……”风铃儿一边说,脸上微有些红晕,“驸马爷。下一步准备如何呢?”

“道王的幼女改扮歧州侯,坐镇歧州……刺史衙门不敢查办一个侯府的下人……歧州侯府一个下人如此称霸歧州……李流苏不惜卑躬屈膝再三为一个奴才求情……这一系列的事情仔细推敲起来,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个李赫身份不一般。看来,我们只有从他身上去自己找答案了。”薛枫梳理着思绪,慢慢说着。

“嗯!驸马爷,给刺史衙门施加点压力,看看管大人如何处理?风铃儿就不相信,他还会在奉旨钦差的眼皮子底下继续装傻。对了。还有,那个真正的歧州侯何在?这个也要查一查。”风铃儿靠在车轿的另一面,笑道。

“这个。我已经让高忽先生去查了。呵呵,没想到。我建立的这个谍报商卫,倒先为朝廷出力了。”薛枫掀开车轿的帘子,往街上看了一眼,又道,“风铃儿,就怕这个李赫是块茅厕里的石头啊。”

“这?”风铃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疑惑地问,“驸马爷,这是什么意思?”

薛枫哈哈大笑,“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嘛!”

风铃儿莞尔,也忍不住掩嘴失笑起来。

“如果这个李赫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李赫对驸马爷不轨,定罪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把这一团迷雾揭开。”风铃儿轻轻凑过来,猛然发现自已似乎有些“忘形”,急忙又缩回身子,恭谨地坐在一旁。

一路无语,回到驿馆,天色还早。薛枫穿上自己的“官袍”,摆起自己的仪仗,一路鸣锣开道,神机营骑兵护卫,兴师动众地去了刺史衙门。

管平迎出门来,看着眼前的架势,吃了一惊,急忙拜道,“见过驸马大人!”

薛枫淡淡一笑,手一摆,就向衙内行去。怀抱尚方宝剑的东方岩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进得大堂,他回过头看着震惊和惶恐的管平,沉声道,“管大人!不知李赫一案,你审理得如何了?”

“这个,管平已经把他打入大牢,正在准备审问……”管平尴尬地回道。

“既然如此,本钦差今天要亲自审一审此人。”薛枫扫了一眼东方岩,“东方侍卫长,尚方宝剑可带来了吗?”

“尚方宝剑在此!”东方岩躬身朗声道,管平望了一眼那柄用黄凌包裹着的尚方宝剑,心头不由一震。

“管大人,还不升堂?”东方岩沉声道。

“好,好,下官这就升堂,驸马爷请上座。”管平瞪了一眼一边木然不知所措的衙役,斥道,“来人,升堂!带凶犯李赫!”

李赫被带了进来!衣袍光鲜,红光满面,看样子倒不像是坐牢而是度假。薛枫冷哼一声,怒视了管平一眼。

“下跪何人?”薛枫喝道。

“歧州侯府大总管李赫。”李赫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薛枫,毫无惧色和惊慌。

“纠集匪徒意图行刺本钦差,可是你所为吗?”

“然也。”

李赫居然一口应承下来,没有丝毫的抵赖,这让管平有些吃惊。

薛枫沉吟半晌,心道,果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如此沉稳,八成是觉得自己动不了他了。他微微一笑,淡淡道,“既然如此,把你纠集的匪徒来路交代清楚,本钦差从轻发落于你。”

“那都是李赫的拜把兄弟。哪里是匪徒?”

“拜把兄弟?他们姓什名谁,何方人氏。从实招来!”

“不知道。”

“放肆!来人,大刑侍候!”薛枫猛然站起身来,冲坐在案下一侧的管平沉声道,“管大人,用刑!”

管平望着一脸怒色的薛枫,不敢拂逆!手一挥。几个衙役过来,将李赫拖倒在地,手中的刑杖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屁股。惨叫声响起。30刑杖下去,养尊处优的李赫已经是血肉模糊。

“问他,可招?”薛枫冷冷道。

一个衙役上前,用刑杖挑起李赫的脸,喝问:“李赫,你招是不招?”

“不知道,我招,招什么。”李赫呻吟着,涕泪交加。

“继续打!”薛枫轻轻道。

“驸马大人,再打恐怕……”管平起身躬身道。

“打死也是为民除害。本钦差奉旨巡察天下,持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不要说这么一个狗奴才,就算是各府道官员,本钦差也有权辑拿。”薛枫哼了一声。又道,“也罢。此案也没有再继续审下去的必要了。李赫已经认罪,帮凶已经击毙,管大人,就此定罪吧。那晚脱逃之凶犯,可以慢慢缉拿,这李赫罪无可赦,绝不能轻饶!”

管平大惊,伏在桌案上的手微微有些晃抖,半晌,才缓缓地拍了下惊堂木,“宣判!李赫纠集歹徒行刺钦差!视同谋反,其罪当诛。打入死牢,三……三日后问斩。”

伏在地上的李赫突地轻轻冷笑一声。管平急急挥手,衙役将他拖了下去。

薛枫脸色一缓,道,“既然如此,本钦差就告辞了。管大人,本钦差想明日一早启程离开歧州,继续巡察,李赫一案已经结案,一切就交给管大人了。”

管平呆了一呆,“驸马大人要走?”

“不错,本钦差奉旨巡察,事务繁多!明日就启程离开歧州,这几日有劳管大人了。”薛枫说着,带着东方岩大步出了大堂,离了衙门,上了仪仗车轿,径自离去。

听完薛枫明日离开歧州的决定,莺歌和孙延真大为不满,特别是莺歌,撅着嘴,口中不断地嘟囔着,“枫,你咋突然就要走?那个孩子的冤情还没伸张呢?他的母亲还下落不明……”

薛枫微笑不语。

孙延真慢慢走到他身边,“驸马!这样走,是不是有些仓促了些?起码,等斩了李赫再走不迟嘛。”

“延真小姐,已经结案,管平必不敢徇私枉法,李赫死定了!至于龚亮那孩子,先让他跟着我们,我会慢慢查办此事的。”薛枫起身,走向了屋外。秋风刮着,漫天的萧瑟肃杀之气!他仰起头,望了望西边天空那一轮血红的落日,眼中放射着坚定的光芒。他真的会就此撒手不管吗?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歧州侯府。李流苏依旧是那一身白袍,复杂的神色涌起在“英俊”的脸上。

一个家仆急急走进来,“侯爷,刺史衙门那边传来消息!李赫总管已经被定罪了,是死罪,三日后问斩。”

李流苏手中的茶盏哐啷一声跌落在地,颤声问:“定了?”

“是的,还有,管大人让奴才通知侯爷,奉旨钦差天下都巡察使薛大人,明日一早启程离开歧州。”

李流苏慢慢起身,脸上浮起一丝喜色,“真的?”

“是。小的去驿馆打听过了,钦差的仪仗已经在准备了,明日黎明,钦差离开歧州。”家仆恭声道。

“好!你速去飞鸽传书,通知……”李流苏朗声而言,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不虞和惊惶都随风而散了。

“他”在厅内转了几圈,“英挺”的身子舒展了一下,一丝淡淡的女儿家独有的娇柔之色,悄然滑上眉梢。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二章 瓮中捉鳖

旭日初升。歧州通往秦州的官道上,一列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前进着,5000名精锐骑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护卫在前,一部分护卫在后,中间,是一辆庞大豪华的车轿,车轿前后有数十辆小型车轿和数十匹骑马的带刀侍卫簇拥着。

车轿里。莺歌和孙延真,青霞和风铃儿各自盘坐在一个角落里,或轻声谈笑,或默默注视着一脸平淡的薛枫。

薛枫从车轿里伸出头去,呼道:“东方岩,让队伍再慢一些,路颠簸地很。”

东方岩领命而去。莺歌瞪着大眼,嘟囔里一句:“搞不懂你搞什么鬼。这已经够慢了,坐车还不如走路快……”

薛枫依旧微笑无语,微微闭上了双眼。

……

歧州侯府。管平脸色苍白,低低道,“侯爷!这样做,岂不是要把管平推向绝路吗?你让山贼来劫法场,管平情何以堪?”

李流苏淡淡而言,“管大人!这李赫!我是非救不可的。我父王的书信你已经看过了,此事绝非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本侯知道,这委屈管大人了。山贼搅乱法场后,我会安排一个死士代替李赫,你只要趁乱将之斩首,此事就算是抹平过去了。就算是上司过问起来,也有我父王为你顶着。呵呵,我就实话说了吧。管大人是愿意也得做,不愿意也得做,管家伯母在王府可是还翘首企盼管大人回家省亲呢。”

管平面色大变。半晌,才低低问道,“住爷,我不明白,李赫只是一个奴才,值得王爷和侯爷这样做吗?他在歧州为祸一方胡作非为。只会为王爷和侯爷带来祸端,为什么还要留着他?还有,李赫乃侯爷的人,山贼来劫!势必要引起朝廷的怀疑……”

“这,你不用问了。也不需要知道。至于山贼劫场之事,我想,只要管大人费些功夫弹压,消息未必会传到长安吧?就算是传到朝廷,我父王也自有应对之策。”李流苏起身微微一笑。“管大人,本侯有些疲乏了,请回吧。”

三日后。午时三刻,清冷的太阳悬挂在当空,歧州城内处斩犯人的法场内。人山人海。刺史衙门处斩歧州侯府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引起民情鼎沸,众多受过李赫祸害的百姓。纷纷拍手称快。

李赫跪在当场,两个刀斧手手持闪闪发光的鬼头刀,恶狠狠地站立在他后面。

不远处的监斩台上,管平一脸忧急和不安,抬头看了看天色,颤抖着手扔下了令牌,“斩!”

“大人有令,斩!”传令的衙役大声喝道。

“开……斩……!”刀斧手悠扬的吆喝声响起,鬼头刀高高举起。

突然,两道寒光闪过,噗嗤!两个刀斧手轰然倒下,两把鬼头刀哐啷一声滑落在地,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寒光。

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如奔雷。无数名持刀的蒙面人从数个方向冲向法场而来,个个口中喊道:“杀狗官了!”

“有马贼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慌乱起来,人挤人地四下奔逃,瞬间,场上就变得空旷冷清起来,分散在法场四周的上百名官兵和衙役退守回来,将监斩台上的管平和一众官员团团保护起来。

马贼们冲进场中,如同旋风一般,略做停留便又虚张声势地呐喊着,“杀狗官了!”

官员们面如土色,可还没醒过神来,马贼们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场中,李赫依旧披头散发地伏在场中。管平大喝,“速斩人犯,保护诸位大人,传令下去,关闭城门,追击清剿马贼。”

一个官兵上前,挥刀斩下了李赫的头颅。

一个时辰后,刺史衙门内。管平沉声道,“诸位大人,这些贼人是从何而来?哼,传令下去,把城防司的校尉绑起来严加惩处!”

“诸位大人,这些贼人混进城来,看似是劫法场而来,其实却是冲城中的富户们来的。据报,城中有数十名商贾和店铺遭到洗劫,就连歧州侯府都未能幸免……诸位大人,本州一向靖清,何时有了盗匪?这可该如何是好?也罢,本官就上奏朝廷,请朝廷派兵清剿吧。”管平叹息一声,又道。

“刺史大人,下官以为,既然人犯李赫依然伏法,而城中除了有富户遭抢之外,百姓并无死伤。不如,就此平息此事,否则,朝廷一旦怪罪下来,盗匪白昼冲闹州府,我等难辞其咎啊!”长史张平躬身道。

“可,这盗匪之事,如何能欺瞒朝廷?”管平沉声道。

“刺史大人,本州向无盗匪,此股盗匪一定是来自岷州,他们劫掠而来,非是本地之患!大人不必过虑。”张平低低道。

“也只好如此了。诸位大人,你们看这样可好?”管平缓缓道,望着众下属文武官员。

“但凭刺史大人做主!”众人一起躬身应道。

“刺史大人,要做什么主啊!”大堂外,传来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随着话音,数十名带刀侍卫簇拥着薛枫缓缓走了进来,东方岩手持尚方宝剑,紧紧跟随在薛枫背后。

“啊?!驸马大人!”管平蓦然大震,身子一阵哆嗦,头冒冷汗。

“全部拿下!”东方岩一声冷斥,众侍卫上前将呆若木鸡的歧州一众官员绑了起来。

“驸马大人,歧州侯府已经包围!”

“驸马大人,城门已经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报!驸马大人,冯越将军在子午谷外伏击了一股马贼,击杀近百人,生擒十余人,无一人漏网!”

不断有士卒报了进来,管平被绑在那里,心里一阵冰冷,他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算是交代了。他恨恨地暗自咒骂着,“道王啊,你这个老畜生!李辰,你这个小畜生!”

至此,薛枫这一招瓮中捉鳖之计,初步取得了实效。

他知道,自己与其在歧州僵持下去!不如,故意留下一个“口子”,设下一个圈套,等待豺狼来钻。他相信,李流苏是不会放弃李赫的,只要他一走,她极有可能要与管平串通一气暗中营救李赫。根据种种的迹象!很有可能是要有山贼来劫法场救李赫。说不定,由此会引出李赫背后那股神秘的势力。

高忽先行派往岷州的暗卫飞鸽传回的消息说,岷州的山贼经常往来于歧州一带,而歧州侯府的一些生意买卖似乎也与岷州的山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更让薛枫坚定了瓮中捉鳖的信心!

因而,队伍离开歧州百里之后,他命令车辆仪仗在一个村镇原地待命,留下2000名士卒保护仪仗和莺歌等人,他自己却带着东方岩、高忽等人,与冯越率领3000神机营骑兵悄然折返回来,杀了个回马枪。

冯越率1000人埋伏在歧州通往岷州的必经之路上,子午谷。而剩下的2000人由薛枫亲自率领,悄然驻扎在歧州城外数里外的一座山丘下。当日午时一到,带人向歧州城奔驰而去。

他决定,如果一切没有变故,便亲自监斩李赫。大不了,就说自己不放心,带人回来看看就搪塞过去了。当然,薛枫绝对不相信,李赫会被顺利斩杀。如果这么容易被斩杀,李辰和管平就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了。甚至,这位伪装的“侯爷”,还要以自己的美色来相诱。由此可见,李赫对道王一脉是多么的重要!

果然,他带人刚刚冲到城门口,就闻报城内刚刚闹了马贼。他大喜,当即带人“接管”了歧州城的防务,一部分随自己进城,另一部分飞速折返回去增援埋伏在子午谷的冯越。

“管大人,这城中来了马贼,劫走了死刑犯,你可知罪吗?”薛枫冷然道。

“驸马大人,马贼混进城来,是劫掠而来,并非为劫法场而来。李赫,已经被明正典刑了!”管平低低回道。

“管平,你大胆!事到如今,居然还要欺瞒于本钦差。法场之上被斩杀的并非李赫,快说!这批马贼是何来路?”薛枫厉声斥道,“管平,你要知道,本钦差既然是去而复返,必是有备而来,此时,你交代清楚,本钦差还能上奏皇上从轻发落,否则,单凭你今日勾结匪徒私放死刑犯之罪,便可人头落地!你可要想清楚了!”

“还有你们,食国家俸禄,不思忠君报国,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居然敢串通一气,马贼劫掠也敢隐瞒不报!”薛枫指着绑在地上的一众官员,冷森森道。

“驸马大人,歧州侯府冲出2名匪徒,刺杀了数名士卒意欲逃跑,已经被我格杀在府门外了。”高忽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驸马大人,这歧州侯如何?”

“先包围起来,不要任何人进出,就算是侯爷也不行。”薛枫沉吟着,“高忽先生,你持尚方宝剑去,如果歧州侯府中有人胆敢公开反抗,杀无赦!”

高忽从东方岩手中接过尚方宝剑,大步离去。此时此刻,薛枫身上一股子威势和杀气无形中透射着,跪伏在地上的一群歧州官员心惊胆战,忐忑不已。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三章 尘埃落定

薛枫带着一众杀气腾腾的侍卫,一直就在刺史衙门的大堂上守着。衙门外,还有数百神机营的士卒把衙门围了起来。而管平等歧州官员,背靠背被捆绑着站立着集聚在大堂的一角。

他在等待冯越的消息。傍晚时分,冯越终于带着人马进了歧州。

冯越的人提前埋伏在子午谷两翼的山梁上,马贼一进山谷,便立即封锁住了他们的前路和退路,同时从两翼火箭齐发,射向谷内乱成一团的马贼。一通火箭过后,两翼、前后四路夹击,尽管这上百名马贼的“战斗力”也不错,但神机营士卒是从东征高丽的沙场土千锤百炼出来的,又装备有精良的火器,且人数近十倍于马贼,所以,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战斗。

冯越一身风尘,大踏步进来,躬身一礼,“驸马大人,冯越幸不辱使命,所有马贼无一漏网。击杀近百人,生擒十余人。所有人犯都押解在衙门外面,请驸马大人明示。”

“冯将军辛苦了。马贼中可曾见到李赫?”薛枫欣然从座椅上站起,笑道。

“回驸马大人,冯越仔细看了,这伙马贼中,没有李赫。”冯越再次躬身。

“哦。这样,派人审一下这些人犯,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把他们的嘴撬开,弄清他们的底细和来路。你带人随我来。我们去歧州侯府走一遭。”薛枫眉头一皱,袍袖一甩,大步而去。冯越默然无语。起身紧紧跟着。

神机营地3000名士卒除了分出1000人接管了歧州防务之外,剩下的,将歧州侯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薛枫来到跟前,高忽急忙走过来见礼。“驸马爷,侯府内一片安静……”

薛枫沉吟一会,手一挥,“高忽先生,带人随我入府!立即搜查府内,就是翻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李赫给我找出来。”

士卒们撞开大门,蜂拥而入。侯府内火把高举。灯火通明,所有的丫鬟、家仆等都聚集在前院内,似乎是一直在等待薛枫他们到来一样。李流苏一袭白衣。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绝望,她望着缓缓走进府中的薛枫,低低道:“驸马大人,不要搜了。李赫就在这里。”

身后,一个家仆把被捆缚住的李赫推了出来。此刻!李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淡定自若和嚣张跋扈。阴鹫的脸上浮现着深深的惧意,他回过头来吼道,“李流苏,你会后悔的!”

“骑马大人,来吧,流苏勾结匪盗,劫夺死刑犯,自知死罪难逃了。不过,望驸马看在同为大唐宗室的面上,给流苏留一些体面。”李流苏伸出葱白一般白皙粉嫩的双手,微微闭上了双眼。

“不要搜了。将李赫拿下之后,你们退下吧。”薛枫淡然一笑,向冯越和高忽摆了摆手。

众士卒们押解着李赫退出了府去。薛枫抬头望了望天上那一轮刚起的明月,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流苏郡主,事到如今,还不对薛枫实言相告吗?”

李流苏蓦然睁开双眼,清纯如水又哀伤之极的目光投向薛枫的背影,叹息一声,“驸马大人,这个李赫,原名史那东,是岷州一伙势力非常庞大的马贼首领之弟。前年,流苏随兄长李辰到歧州来,偶尔在街头闲逛,被这厮遇上,他纠缠于流苏,被兄长手下的侍卫擒获。谁想,到了夜间,数十名飞贼夜入侯府,将我兄长活活掳去岷州做了人质,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一,接管我道王一脉的生意买卖,其二,要我嫁给那个史那东。”

“我父王膝下虽有三子,但大哥、二哥皆不成器,唯有三哥李辰深获父王喜爱,指望他将来继承王统。父王本想奏明皇上,派兵清剿这伙贼寇救出三哥,但谁知,他们势力庞大,居然已经渗透到了长安,就连我父王最宠爱的侧妃柳氏,都被他们下了毒。百般要挟之下,父王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几年来,这歧州侯府,简直就成了他们匪盗的据点,他们为所欲为,疯狂敛财……”李流苏停顿了下,又道,“而我,也被他们胁迫在此,假扮我王兄,做了一个假歧州侯以虚应场面。而那史那东更是日夜逼迫于我,要不是我誓死不从,再加上他兄长对我道王一脉还有所图,流苏……流苏恐怕……”

李流苏悲从中来!两颗清泪滑出眼眶,身子微微颤抖着。

薛枫默然不语,一切!跟他猜想的略有差异。他早就料到,这道王一脉之所以对一个奴才如此俯首帖耳,肯定是受制于人。他笑了笑,“流苏郡主!歧州匪盗横行,难道刺史衙门也被他们收买了吗?”

“不。管平为官,还算是清廉的。但我父王有恩于他管家,而他母亲至今还在我们府中……所以……管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流苏摇了摇头,接着道,“不知驸马大人准备如何处理流苏以及道王一脉呢?”

薛枫淡淡一笑,转身而去,“流苏郡主,事关重大,薛枫无法决断,等待皇上旨意吧。”

夜幕笼罩着歧州。城内一片安静祥和,但即便是百姓,都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紧张的气息。

史那东假以歧州侯名义侵占的店铺、农庄、土地等,都被一一封存,而那些马贼也已经招认,的确是来自岷州,史那东即是他们大头领的亲弟弟。事情到此,水落石出,尘埃落定。

薛枫知道,此案涉及亲王,自己尽管有独断之权,但还是不能妄自做主。他详细将事情的经过写成一个奏折,然后派人快马驰往长安,报往东宫,由李治转呈李世民。同时,他还给李治写了一封密信,请求他调派人手,加强自己府第的防卫,保证豫章四女的绝对安全。他可不想自己在前方“征战”,后院被人“放火”。

歧州离长安,快马加鞭连夜赶路3天可以打一个来回。薛枫琢磨着,大概有7天左右,李世民的旨意就该下来了。在等待李世民旨意的日子里,他也没有闲着,基本上将歧州的事情搞了一个清清楚楚。

龚亮的母亲被史那东强行霸占,就藏匿在城外的一个农庄里,那里,还有几个具有同样遭遇的良家妇女。被解救出来的龚亮之母,与龚亮哭成了一对泪人,让一边的莺歌和孙延真伤感不已。

管平等一众官员被一起关押进大牢,李流苏被软禁在府内,等候圣旨的处理,歧州所有的政务暂由薛枫打理。

而李维,趁此机会,在歧州城内的黄金地段寻了处店铺,加紧筹备,薛氏商行的歧州分行即将挂牌营业了!而且,他还在歧州城外的山丘上发现了一处露天的煤矿之脉。薛枫大喜,秘密让李维想办法准备将那一片荒芜的山丘纳入薛氏产业名下,此事就全权交给李维去办了,至于他采用什么手段谋取这片矿产,他没有过问。这里边的道道多了,只要不公开触犯大唐国法!也就由得他去“操作”。有了薛枫和四个公主的大旗,李维这“虎皮”好扯。

他考虑的是,薛氏商行日益发展壮大,必须要将主营业务从花露琼浆和煤气发生炉这两种不能大规模推广的商品,向大众化物资转变。因此,他让李维进一步压缩花露琼浆的产量和销量,提高价格,尽量将之打造成一种少数人才能买得起的“奢侈品”。至于煤炭的开发利用,除了要求各地分行进一步寻觅煤炭矿脉之外,他决定设计一种比煤气发生炉更简易的炉具——类似于现代社会农村家庭使用那种四四方方的做饭取暖两用的炉子。

这种炉子设计制作起来就要简单地多了!虽然日后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效仿,但薛枫最终还是决定尽快推广这种简易的炉子。炉子好仿制,但煤炭不好找。只要燃料源还控制在薛氏手中,就不怕仿制。毕竟,在大唐的条件下,地下煤矿脉是根本无法采掘的,只有那种少量的露天矿脉才能开发采集出来。而露天矿脉,又是相对非常稀少的。他相信,如果不是李维手中握有自己花费数日功夫详细撰写的一本“寻矿手册”,将煤炭露天矿脉的特征、如何采集挖掘等记录下来,他也根本就无法寻到露天的煤矿之脉。

薛枫关于商行和商业贸易运作的诸多“指令”通过李维,又通过莺歌谍报商卫的飞鸽传书系统,传到长安的总行,又从长安总行分散传往各地分行。

这一段时间,谍报商卫暗卫发自岷州山贼的消息,也源源不断地传到歧州。薛枫明白,无论圣旨怎样处理李流苏等这一般人,他都免不了要与这群山贼打一打交道。

第6日下午,秋风中落日带着淡淡的余晖滑落下去。一匹快马飞驰进了歧州城,一路驰到刺史衙门之外,马上一个满身风尘的大内侍卫飞身下马,高举圣旨边往里行进,边高呼:“陛下有旨,天下都巡察使、神机驸马薛枫接旨!”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四章 浴室春色

薛枫陡然一震,终于来了!

他急急迎了出去,深吸一口气,跪伏在地,呼道:“臣薛枫,接旨!”

宣旨的大内侍卫先是恭谨地一笑,尔后满脸肃然,缓缓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歧州刺史管平治下无方,导致贼寇横行,革职回乡永不任用。治下一众官员,着天下都巡察使薛枫酌情发落。道王教子无方,致使为贼寇所乘,祸乱一方百姓,革去亲王爵降为道郡王,罚俸2年。流苏郡主虽有通贼寇之罪,但念其系救兄心切为贼人胁迫,容其悔过暂不予追究。史那东等一众贼寇立即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薛枫愕然。自己忙活了半天,李流苏和道王犯下这等大罪,论罪该诛九族,但却居然都安然无恙,降爵罚俸,这算个鸟的惩处?而即便是管平,也不过是革职。这李世民不会是老来昏庸犯了老年痴呆症了吧?

他伸手刚要接过圣旨。突听宣旨的大内侍卫轻轻道,“驸马爷,还有圣旨。”

“还有?”薛枫一愣,赶紧再次跪伏在地。

“岷州盗贼盘踞,扰乱地方。特着天下都巡察使、神机驸马薛枫就近调动府兵立即清剿,解救歧州侯李辰,以安社稷百姓,以振大唐纲纪。钦此。”侍卫念完这一道,尴尬地笑了笑,“驸马爷请起。还有一道圣旨,是宣给流苏郡主的。”

薛枫淡淡一笑,点点头,起身呼道!“来人!去请歧州侯爷来!”

“太子殿下有书函一封,让小的亲手交予驸马爷。”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恭敬地双手递上。

薛枫接过信函。拆开一看,才算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李治将薛枫的奏折呈给李世民以后,李世民勃然大怒。当即宣道王李元庆进宫。没成想,这道王李元庆身有旧疾,听闻歧州事发,又是恐惧又是担心儿子李辰的安危,居然昏迷在李世民的脚下。太医说,他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毕竟是李渊的亲儿子,李世民念及兄弟之情。才做出了降爵发俸免于死罪的处置。李元庆的处置轻了,附带着管平的死罪也就免了,毕竟管平之所以渎职枉法。是受了李元庆的胁迫。至于李流苏,她虽然只是藩王郡主。但自小在宫中长大,深得李世民的喜爱!而且,李流苏的母亲,又是李世民新近宠爱的宜妃的亲姐姐,所以就更加网开一面不提了。

李流苏已经恢复了女装。淡绿色的宫装长裙,发髻高耸,酥胸半露,踏着轻盈的脚步走上台阶。忧郁的眼神中闪动着一丝丝淡淡地无奈和痛楚,她撩起裙脚,跪倒在地。“流苏接旨!”

“流苏郡主,尔本聪慧之人。奈何从贼!大唐宗室子弟,焉能落入贼手?朕今命你随在神机驸马身侧,从军清剿贼寇。歧州侯若安在,救之回朝;若为贼所害,尔当亲手斩下贼首,洗刷我大唐皇室之耻辱!切记,切记!”侍卫宣完,躬身侧立了在一旁。

薛枫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圣旨?不伦不类倒像是李世民在当面教育侄女,施行家法。

李流苏并不知道李世民没有下旨严惩道王一脉,听罢如此古怪的圣旨,还有些迷糊,跪在那里昏昏然不知所以然。但有一点,她是明白了,大概,爵位和性命是保住了。自己尚且如此,父王也应该无碍吧。

“流苏郡主,起来吧,皇上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薛枫苦笑一声,心头不免有些失望。都说李世民是一个执法如山的英明君主,向来不会因私而废公,但今天看来,似乎也并非如此。真正涉及到皇室,涉及到李氏宗亲,他还是有很重的私心地。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就是愚民罢了。

李流苏渐渐回过神来,压抑了多日的心情微微开朗起来,“驸马大人,李流苏奉旨向驸马大人报到!请驸马大人容许流苏在身边,从军剿贼,以雪此恨!”

“郡主先回府去吧。本钦差启程之日,自会通知郡主同行。我还有事要处理,郡主自便吧。”薛枫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穿过外衙,向内衙行去。这几日,他一直与莺歌和孙延真等女、还有一些侍卫随从居住在内衙,占据了管平的住宅的大部分(还有一部分房屋留给了管平的家眷),颇有些鸠占鹊巢的味道。

望着薛枫离去的英挺飘逸的背影,感受到他的冷淡和不满,李流苏不由暗暗叹息一声,“三哥啊,你还活着吗?”

薛枫神色冰冷,一路匆匆前行,在内衙的一面影壁处,不慎与迎面而来的风铃儿撞了个满怀。丰满的身子柔若无骨,胸前的两团丰盈在他的胸膛上一触即离,风铃儿面红耳赤地退往一侧,躬身一福,“风铃儿见过驸马爷!”

薛枫微觉有些异样,尴尬一笑道,“风铃儿,莺歌在房中吗?”

风铃儿点点头,“莺歌妹妹在房中呢。”

薛枫冲她歉然一笑,抬步就往里行去。莺歌房外,莺歌的侍女雅丽站在门开,看到薛枫推门就要进去,急急低低道,“驸马爷,公主正在沐浴。”

“哦,沐浴啊。”薛枫继续推门而入,他已经把莺歌视为自己的老婆之一,她的贴身侍女又不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哪能还想到要避什么嫌疑。

雅丽犹豫了一下,刚要说什么,薛枫已经推门进去了。她苦笑一声,只好上前把门紧紧地掩住,然后继续守护在门外。

薛枫进得屋去,看到里间淡淡的水雾蒸腾,便走了过去,掀起门帘,探进头去,笑道:“莺歌,怎么大白天就沐浴了呢?”

一声尖叫。声音尖细而高亢,薛枫一惊,不自觉地放眼望去,顿时呆在了当场。一个宽大的浴盆内,两个全身赤裸的美女正在出浴!

莺歌面朝盆壁翘着丰臀,两手撑在盆壁上。而孙延真则俏生生站在盆内,双手正在莺歌的背上揉搓着。她上身微倾!乌黑的长发上还滴着水珠,洁白无瑕的玉体全部暴露在薛枫的眼前。在那一瞬间,她那坚挺丰满一颤一晃的丰盈,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那浑圆的臀部曲线和深深的股沟,一起映入薛枫的眼帘,此刻,他脑袋一片空白,满脑当会是晃动的玉乳,浑圆的丰臀,修长的双腿!乌黑的长发!

孙延真羞急地立即蹲下身子,声音里带着哭腔,“驸马,你,你干什么!”

薛枫猛然回过神来,尴尬无比地退了出去。站在外间,刚刚定了定神,门帘一掀,莺歌居然全身赤裸地走了出来。长发湿漉漉地飘散在胸前,掩不住胸前微微跳动的双峰,她嗔道,“枫,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进来了?”

“唉,我怎么知道你们俩在房里沐浴啊?”薛枫恨恨地跺了下脚,“雅丽这个死丫头也不说一声。”

里间,传来孙延真低低羞怒的抽泣,莺歌突然低低一笑!使了个眼色,轻轻道,“枫,我知道你喜欢延真姐姐!这,这倒也是个机会。你去劝劝人家吧……”

薛枫摇了摇头!“这怎么行?我走了!你去劝劝她……”

“好了,别跟个大姑娘似的。”莺歌从床榻上取过自己的衣裙,飞速地套在身上,把孙延真的衣裙拿起交在他的手中,使劲推着他,“过了这座山可就没有这座店了哦,你可别后悔!”

说罢,莺歌突然转身,飞速地窜到门口,打开门闪了出去。只听她在门外轻笑一声,“枫,我给你关死门了,晚饭时候,我再来给你们开门。”

薛枫手中捧着孙延真的衣裙!呆呆地站在外间,心里乱成一团。对孙延真,他可以说是“倾慕”已久了,但这种爱慕是深藏在心底的,或者说,他还真没有想过,要真正付诸行动将孙延真也收归房中。作为现代人,一夫一妻的观念根深蒂固,来到大唐一下子娶了四个公主,再加上泉盖莺歌,已经有5个女人了……很多时候,他都对自己如今贪得无厌的好色心态感到不齿,怎么变成这个样了,见一个爱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里间的水雾渐渐淡芝,透过朦胧的门帘!孙延真那娇美的肉体依旧蜷伏在浴盆中。

“你,你把衣服递给我……”孙延真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

薛枫低叹一声,“延真小姐,我闭眼进去,把衣裙给你。”

他紧闭双眼,摸到了浴盆边,把手中的衣裙递了过去。半晌,那边没有动静,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抽泣。

他忍不住睁开眼,望去,孙延真就这样赤身站在那里,背朝自己,身子颤抖着,湿漉漉的长发飘荡在胸前,那两团玉峰微微晃动着,隐隐可以看见两颗粉红蓓蕾的闪动。柳腰下丰臀翘起,画了两道浑圆又一泻而下,两条修长的玉腿健美而又丰腴。肩背上,还有颗颗晶莹的水珠儿在打着转转,从白皙细嫩的粉背,滚动着直到翘臀之上,又顺着双腿滚落而下。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五章 藏宝密室

薛枫心神俱颤,热血奔涌,男人的本能再也不受理智的束缚。手中孙延真的衣裙滑落在地,他轻轻地伸出一只手,抚向了她滑嫩的后背。触手温润细腻而有弹性,她身子猛地抖颤着,长发上的水珠甩动起来,溅落在薛枫的脸上。

手从她的背上一路下滑,直至丰满的翘臀,停顿了一下,他猛然上前一把将孙延真从浴盆里抱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向外间的床榻疾步走去。

孙延真紧闭双眼,脸上满是红霞,任凭那一张邪恶的嘴含住自己的蓓蕾,咬动着,吮吸着,而那一只禄山之手,在她玲珑有致的肉体上游走着,一阵阵剧烈的晕眩感,冲击和刺激着她此刻脆弱的感官和神经。

突然,她睁开双眼!呻吟着夹紧了双腿,在即将迷乱的最后关头拒绝了薛枫的“进攻”。

“延真,给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薛枫低低道,手依旧在她柔软而弹性的玉峰上揉捏着。“不,不!我们不能这样。”孙延真急急推开他的手,一下子坐起身来,蜷缩在床上一角,伸手拽过被子覆盖住春光无限的肉体。

“延真的身子,只能给我的男人。可驸马你,能做我的男人吗?”孙延真缓缓道,“我的男人,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如果你放弃荣华富贵与我隐居山林,延真现在就给你。”

薛枫呆了一呆,满腔的“激情”顿时被浇了个粉碎。荣华富贵或许可以放弃,今天的地位也可以放弃,但自己作为人夫的责任能放弃吗?不,不能。他尴尬无地,匆匆穿起衣服,向孙延真躬身一礼,“薛枫失礼冒犯延真小姐,实在是无地自容!”

说罢,他走到门跟前,晃动了下被莺歌紧紧从外边关住的门,低喝一声:“来人,开门!”

没有人回应,外边一片死寂。薛枫懊恼地一拳捶在门上,郁闷地站在门边,攥紧了拳头。

孙延真木然蜷缩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为什么要拒绝他、为什么会对他的爱抚感到激动和紧张、为什么期待他有所行动又害怕他进入自己的身体。她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看到他现在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她忽然想过去投入他的怀抱,去安慰他,去接受他的爱抚,去……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与众多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而且。这些女人还是一些公主!

两人再也没说一句话。薛枫呆呆地站在门边,孙延真木然蜷缩在床上。甚至连衣服都忘了穿,直到夜幕降临,莺歌派雅丽来开门。雅丽打开门,一张铁青的脸出现在眼前,薛枫默然抬步离去。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孙延真的叹息。

清冷的秋风吹来,薛枫渐渐平缓了下情绪。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于孙延真的拒绝!心底里不仅有失望和失落,还有一丝酸涩和痛楚?

前衙。管平已经从牢里出来,正在张罗起自己一家的行装,准备明日一早离开歧州。其他的官员也都放了。急急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

冯越和高忽站在院落里,低低私语着。看到薛枫。两人一起躬身见礼,“见过驸马大人!”

薛枫强笑道,“免礼。冯将军,我决定,明日午时处斩那一帮贼寇,然后将歧州政务暂时交给歧州长史,我们速速离开歧州去岷州,你下去准备去吧。”

冯越躬身离去。

“高忽先生,你也去处理下手头的事情,嗯,也顺便通知李维一声,明日下午,我们离开歧州赶往岷州。”薛枫说着,往衙外行去。身后,传来莺歌那清脆娇嫩的呼唤声:“枫!”

薛枫没有回头!也没有止步!大步行去。出了衙门,他信头在街头漫步而去。

一连串的风波似乎没有给歧州人带来多么大的影响。街上两旁,店铺上的灯笼高高挂起,行人熙熙攘攘,依旧是那么祥和繁华。夜幕降临了,在这大唐的年代,在城市中,在这个时候只有两种去处还保持着白日的喧闹:一个是妓院,一个是酒馆。

眼前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酒馆,沿街的两层楼,雕梁画栋气势不凡。门口,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清风楼”三个烫金大字。薛枫心头一动,名字倒是挺雅致,不知饭菜味道如何?心里想着,脚就迈了进去。瞥了一眼,角落里还有一张空桌子,就走过去坐了下去。

一个伙计笑嘻嘻地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店里有名的菜随便上几道,来一壶酒。”薛枫淡淡道。

伙计点头而去。薛枫环顾四周,耳边传来邻座几个酒客的窃窃私语声,“听说,刺史管大人徇私枉法暗中勾结岷州的盗匪,私放那李赫,已经被钦差大人拿下了……”

“不错!幸好钦差大人杀了个回马枪,要不然,这歧州一大祸害还是要继续为祸歧州啊!”

“对了,你们知道吗,这钦差大人可是当朝的神机驸马,是娶了四个公主的驸马!真厉害,从古至今,哪有一下子娶四个公主当老婆的驸马!”

“这狗贼李赫,罪有应得,我说呢,这么胆大妄为,原来是有官府和贼寇为他撑腰。这回好了,杀了他,可是为这歧州数万百姓除了一大害。这几年,他在歧州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可是聚敛了不少财富。听说,都秘密储藏在歧州侯府城外农庄里的一个藏宝密室里,乖乖,可是不少……”

“嘘,你莫要乱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让官府的人听见了,把你抓了去。”

“怕什么?咱们这就喝酒聊两句,官府的人就能知道?再说了,知道了我也不怕……我一个亲戚在侯府里当差,有一回李赫酒醉了自己在那里跟同伙炫耀,被他听到了……”

薛枫一震。查抄歧州侯府的农庄时,倒也发现了不少金银珠宝,但数量并不多,也没发现什么藏宝密室。而且,李赫的供词里也没有提到这些……这些坊间酒话看上去是些无稽之谈夸大之辞,但李赫作为岷州贼盗在歧州的“敛财一把手”……嗯,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能找到这部分财富……

想到这里,薛枫眼前一亮。孙延真带给他的郁闷一扫而空。他起身大步离去,身后传来伙计急急的声音:“客官,留步啊!这酒菜都要上来了!”

“不吃了。”薛枫没有回头,淡淡一笑,一锭银子从他的手中飞出。铛地一声落在他落座的酒桌上。

回到刺史衙门,他立即找来了高忽。两人密谈片刻,高忽悄然领命而去。

夜已经深了。薛枫站在院落里。仰望着漫天的星辰,心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失落和怅惘。似是为了孙延真的拒绝。又似是为了自己在大唐的前途和命运,又似是……

“驸马爷,还不休息吗?”风铃儿端着一盆水,从一侧的偏房里出来,轻声问道。

薛枫回头一看,风铃儿披着睡裙,一脸的柔媚和倦意,站在门口。手中提留着一个铜盆,神情微微有些恭谨。

“哦,屋里有些闷,我在这里吹吹风。呵呵。”薛枫微微一笑,“风铃儿,可愿意陪我聊一聊?”

“嗯。”风铃儿轻轻放下铜盆,两只手紧了紧睡裙,轻盈地走到他的身侧。

“明日!杀了李赫,我们就要离开歧州了……这岷州的贼寇……”薛枫沉吟着,望着夜空上那一轮弯弯的明月,心中又起波澜!“这岷州,又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呢?”

“驸马爷,李赫等一班贼寇被抓被杀的消息,目前应该还没有传到岷州。但如果等我们赶到岷州,恐怕消息早已经传了过去,岷州贼寇就做好了应付官兵征剿的准备。如果驸马爷要想早日平息贼患,还是要兵贵神速才好。”风铃儿仰起俏脸,望了薛枫一眼旋即低下头去。

“你说得不错。”薛枫点点头,“所以我才要明日立即启程!而且……”

薛枫有些赞赏地盯着她,又道,“风铃儿,你真个是见识不俗,告诉我,你过去都经历过些什么?”

风铃儿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浮起浅浅的幽怨和哀伤,“风铃儿自幼父母双亡,被族人卖入妓院,从12岁起,就开始迎客卖笑……这世间的酸甜苦辣,这世间的风风雨雨,风铃儿都经得多了,看得透了……让驸马爷见笑了。”

感受到风铃儿的哀伤自惭形秽,薛枫叹息一声,缓缓吟道,“身世浮沉雨打萍,而今迈步从头越!风铃儿,过往种种,都已一切随风,明日种种,都会好起来的!”

“身世浮沉雨打萍,而今迈步从头越!”风铃儿低低喃喃自语,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奇光,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动着滑出了眼眶,她聊起裙角,跪倒在地,“过去的风铃儿已经死去,今天的风铃儿……只要驸马爷不嫌弃,风铃儿愿意为奴侍候驸马爷一辈子。”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六章 做回自己

“言重了,起来,莫要如此。”薛枫俯身抓住风铃儿细嫩的手腕,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天凉了,走,到我房中,我们细谈。”

风铃儿俏脸上闪过淡淡的红晕,口中答应着跟在薛枫的后面,向薛枫的寝室走去。夜色中,月光下,两条一长一短的身影移动着,飘忽着,渐渐消失不见。

莺歌和孙延真站在卧室的门口,目光呆呆地伴随着那两道身影,谁都没有说话。半晌,莺歌轻轻摇头,“延真姐姐,你真的拒绝了他?”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何谈拒绝?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果?一切,不过是误会……”孙延真心中一苦,两眼发红,虽然声音淡淡的,但身子却在抖颤。

“身世浮沉雨打萍,而今迈步从头越!”莺歌吟着,禁不住轻轻一笑,“想不到枫还真是博学多才,出口成章,就这两句话,风铃儿姐姐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疙瘩了。延真姐姐,我们打个赌,今晚,看看风铃儿姐姐会不会从他屋里出来?”

“她出不出来,与延真何干?莺歌妹妹,你别太无聊了。”孙延真心头一阵砰砰乱跳,强忍住眼泪扭头而去,坐在床边上使劲平缓着激动而又悸动的情绪。

另一边,风铃儿端着一杯茶轻轻放在薛枫面前的案几上,忧心忡忡地道,“驸马爷,你这是要孤身犯险,可千万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车马仪仗行走缓慢,等我们到了岷州,贼盗们早就有所防备,我们两眼一抹黑,如何剿寇?不如,让车马仪仗在歧州多停留些日子,然后再慢慢上路,我秘密先行赶往岷州。暗中调集岷州的府兵,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薛枫喝了一口茶,又道,“为了不暴露行迹,随我去岷州的人要越少越好!”

“这,恐怕得和冯将军和东方侍卫长商议下吧,他们负有保护驸马爷的重任,这样……”风铃儿站在他的背后。轻轻道。

“呵呵,我微服赶往岷州,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是有,我也有自保的能力,应该问题不大。等到了岷州,有当地的官府和府兵护卫,就更没有问题了。”薛枫回头看了风铃儿一眼。心中突然一动,难道,自己这也是在想逃避什么吗?

“驸马爷。您准备带几个侍卫?”

“一个都不带。”薛枫回过神来,“但我想带一个人。又不知道她肯不肯?”

“哦?驸马爷准备带谁啊?”风铃儿问着,突然看到迎面薛枫那笑吟吟的笑脸,突然心里一跳,低低道,“驸马爷……”

“风铃儿,怎么样,肯不肯跟我奔袭数百里,直抵岷州?”薛枫的目光顿了下,从风铃儿那鼓胀的胸部扫了一眼。心里一汗,急忙向一侧偏了过去。

“这?驸马爷,我……驸马爷应该带着莺歌妹妹或者是延真小姐……我……”风铃儿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脸上的红晕更重了。

“呵呵,风铃儿你有胆有识。是我剿匪最好的帮手……当然,如果你不肯,我也不勉强你。”薛枫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风铃儿当然愿意帮驸马爷……但这?”风铃儿迟疑着,眼睛向外面瞥了一眼,“莺歌妹妹不会……”

“你多虑了。剿匪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让她留在后方,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至于延真小姐,她乃医者,随我出行本就以济世救人为主。”薛枫的声音低了下来,“算了!你去吧。”

“驸马爷,风铃儿愿意!”风铃儿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

“好,明日一早,我们……嘿嘿!”薛枫起身转过身来,笑道,“风铃儿,来,握个手,预祝一下我们此次岷州之行马到成功!”

风铃儿柔若无骨的小手被薛枫攥在手里,摇晃了一下,他突然发现,她面色通红,身子也有些颤抖,奇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没……没。”风铃儿喃喃说着,身子却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薛枫呆了一呆,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搂在了怀里。一阵淡淡的香气传入鼻孔,一张艳丽而布满红晕的俏脸,两团火热的丰盈微微贴在他的胳膊上……

一时间,薛枫有些意乱情迷,下午被孙延真拒绝而生生压抑下去的欲望呼呼地升腾着,下腹一阵火热。他目光迷离中,一只手已经抚向了她的腰臀。触手绵软而有弹性,风铃儿猛然哆嗦了下,差点没晕眩过去。

薛枫俯下身去,吻住了她颤抖的红唇。风铃儿用力地推开他,低低道,“驸马爷!风铃儿身子肮脏……风铃儿不配,……”

薛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这张充满自渐形秽的哀怨俏脸,心中突生一阵莫名的柔情,轻轻道,“往事随风,前尘如梦,忘记过去,做回自己!”

“往事随风,前尘如梦,忘记过去,做回自己!”风铃儿泪眼迷蒙,呢喃着,她轻轻从薛枫的怀里挣脱开来,肩膀一耸,单薄的睡裙一泻而下,露出雪白的粉肩,大红的抹胸下两只小兔子扑扑地跳动着,两条修长洁白的玉腿上,没有一点赘肉。

她轻轻上前,伸出手为薛枫解开了袍带,纤纤玉手略做停顿,伸进了他的腰间,很有技巧地抚摸挑逗着。她本是长安青楼的第一红人,从小就学习如何勾引男人,媚功那不是一般的好。随着她小手的上下来回摸索游动,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越来越浓……薛枫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几近全裸的身子抱了起来,大步向床榻走去。

将她横放在床上,轻轻一扯,风铃儿那最后的遮羞布便被丢到了床下。风铃儿羞不可抑地夹紧双腿,推开了那一双火热的大手,半跪起身子,低低道,“驸马爷,请上来,让风铃儿侍候吧。”

所有的衣物都被风铃儿除去,薛枫半靠在床榻上,望着身前这个绝美的尤物,心中除了已经无法抑制的欲望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安宁和惬意。这种感觉,无论是豫章,高阳,长乐,柳湘兰,还是莺歌,都不曾带给他的。

风铃儿深吸一口气,身子俯了下去,樱桃小口含住了他已经一怒冲天的跨间……

“驸马爷,够了吗?”

“够了……”

薛枫猛然翻身来将风铃儿压在与下!吻了下去……

“不,不要!驸马爷,风铃儿身子脏……啊,不!”

房内的红烛摇曳着,一股子清冷的风从门缝里透射进来,薛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拉起被子盖在了他和风铃儿的身上。

风铃儿蜷缩在他的怀里,“驸马爷,有了今天,风铃儿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傻话,记住,以后你是我的女人,不要再这么妄自菲薄了……否则……”

“哎呀!”风铃儿轻轻地尖叫一声,两只玉腕却紧紧地抱紧了薛枫的腰。

院落里,莺歌披着披风走过来,淡淡道,“延真姐姐,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嗯,不要等了,我估计风铃儿姐姐今晚是不会出来了……”

孙延真瞥了一眼薛枫的房门,淡淡道,“哦……”

门吱呀一声开了,风铃儿轻盈地走了出来,睡裙的扣子都没有系紧,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肩膀。莺歌望着她,扑哧一声笑了,“风铃儿姐姐,这要是干吗去呀?”

风铃儿一惊,涨红了脸,垂下头去,呆了一呆。但马上就抬起头来,低低道,“莺歌妹妹,对不起,我……”

莺歌微微一笑,走过去,替她拉了拉睡裙,“风铃儿姐姐……这样也好,咱们姐妹会永远在一起了。”

风铃儿感激地看了莺歌一眼,突地跪下身去,“莺歌妹妹!风铃儿这辈子忘不了你的恩情!”

莺歌急忙扶起她,嗔道,“姐姐,你这是干吗?”

风铃儿回头朝薛枫的房门匆匆扫了一眼,红着脸道,“莺歌妹妹,我去取些热水来,去给他洗洗身子……”

“要不要莺歌帮你哦?”莺歌笑道。

风铃儿面红耳赤地摇了摇头,急急而去。

一旁,孙延真木木地站在夜色中。突然,她身子原地拔高!横着一掠,一道白衣丽影在半空中闪过!沿着屋脊飞腾而去,瞬间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中。

夜空中,隐隐传来了她淡淡的迷惘的吟唱之声:“风凄冷,夜凄凉,细雨夜空轻飞扬,夜雨哭叹落花伤,空弹知音抚感伤。一曲知音几许情,苦叹无人解音韵,日弹夜弹筝弦断,轻抚短弦叹凄情,寒风冷雨心如水,秋来秋去知音终难寻……”

莺歌沉浸在孙延真淡淡感伤的吟唱中,突然低低地叹息一声,“延真姐姐居然会武功?!她,她飞走了,飞走了……延真姐姐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心有千千结!解开万事休!”风铃儿轻轻道!提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水从厨房那边缓缓走了过来,“莺歌妹子,延真小姐会回来的!”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七章 戏说画皮

天亮了,新的一天又来了。当那东边的天际被喷薄的红日染红的时候,孙延真轻盈的身影闪进了刺史衙门的内院。

莺歌站在院子里,缓缓转过身,微微一笑,“延真姐姐,你还是回来了……”

“哦。我随便走走,驸马不是今天要离开歧州吗,人呢?”孙延真脸色一红!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薛枫的房门。

“他,他走了……”莺歌叹息一声,“延真姐姐,他让我们在歧州要呆一段日子,然后再走。”

“他走了?”孙延真一惊,“他是钦差,仪仗在此,他何往了?”

“延真姐姐,他带着风铃儿姐姐去岷州了,他要去剿灭岷州的贼寇。”莺歌说着,担忧的目光穿过层层的屋脊向远方望去。

……

半月后。时值正午,深秋的太阳高悬在当空,依旧有些火热和毒辣。岷州城内,一片喧闹。这岷州城虽然比歧州城要小,但却是一座商贸重镇,客商云集,货物周转,远远比歧州要繁华。

城南的一个角落里,前几日一早,突然搭建起了一个宽大的凉棚。现在,凉棚内,一张案几后面,坐着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汉子,手执纸扇笑吟吟地举目四顾。他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女的年轻艳丽出尘,男的人近中年神色冷峻。凉棚里外,聚集着无数贩夫走卒和四方商贾,围了个水泄不通。

“诸位,在下三人路过岷州,盘缠用尽,不得已开了这个场子,说几个段子博大伙一笑!望老少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青年汉子站起身来,大声道。

“不要啰嗦了,快说段子。银子好说!”人群中不知是谁咋呼了一声,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不断附和。

“呵呵,好,下面,小可再为大伙说一段更为惊险恐怖的故事画皮。诸位,听好了!话说太原府有一个书生姓王,一日早行,遇到一个美丽的女郎,就问她何以独自行走。女子答曰,自己是富人家的小妾,被大妻赶出了家门。王生一时心动,就领着女子回到了自己家中,安置在书房里……与其同居了。”青年汉子顿了顿,继续道,“王生出门碰到一个道士。称其满面妖气,家里定有妖孽。王生不听,但当他回到家中却无意中发现。女子化为一恶鬼,脸碧绿色。牙齿象锯,人皮铺在床上,手里拿着笔正在人皮上描画。不久,把笔抛去,将人皮披上身,顷刻化成女郎。王吓得要命,象狗样爬到外面,急急忙忙地追赶道士。”

说到这里,青年汉子朗声道。“诸位,天色不早了,小可三人还未用午饭。今天就说到此为止,明日一早小可接着为大家说。还请捧场。”

众人正听得上瘾,哪里愿意放他离去,有人高声呼喊着,“不行,不行,刚起了个头,怎么能不说了?继续继续,我等为你们准备酒饭,就在这里,边吃边说。”

人群越聚越多,现场乱成一团。青年汉子苦笑一声,身后的女子俯下身低低道,“别说是他们,连风铃儿都听得入神,让人惊悚又让人欲罢不能……”

“呵呵,不过是我以往从老人那里听来的一些乡俗俚事罢了,原本……”青年汉子看着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倒吸一口凉气,又低低回头对女子道,“原本是想借此了解岷州贼寇的一些消息,没想到弄假成真,这两日倒真成了说书先生了……”

“驸马爷,还是先把今天的场面应付过去再说吧。”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笑道,“驸马爷只管说书,打探消息的事情有高忽呢。”

青年汉子微微点头,猛然大叫道,“诸位,安静了!既然大伙如此厚爱,小可就把这个段子说完。”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无数双男女老幼的眼睛直盯着他。他长吁一口气,缓缓道,“王生四处寻找,终于在野外找到了那个道士。苦苦哀求道士解救自己,道士便将自己的拂尘交给了王生,要其悬挂于屋门之上。王生照做了,但那名厉鬼所化的女子毫不惧怕,一把将拂尘撕了个粉碎,冲进屋里,撕裂王生的肚腹,取其心脏而去。王生的妻子急忙去找道士,道士大怒,跟随王妻前去收复厉鬼。”

青年汉子喘了口气,望着周围听得津津有味入神的“观众”们,暗暗汗颜心里道,“蒲松龄老先生,对不住了,借用下您老的画皮……”

“道士拿着木剑,站在庭院中心,喊道:‘孽魅!赔偿我的蝇拂来!’厉鬼在屋子里,惶恐害怕,出门想要逃跑。道士追上去击打厉鬼。厉鬼所化美女仆倒,人皮哗的一声脱下来,美女变成了恶鬼,躺在地上像猪一样地嗥叫。道士用木剑砍下恶鬼的脑袋;鬼身变作浓烟,旋绕在地,成为一堆。道士拿出一个葫芦,拔去塞子把葫芦放在浓烟中,像口吸气一样,浓烟飕飕地进入葫芦,瞬息间浓烟就被吸尽。道士塞住葫芦口,把葫芦放入囊中。大家一同去看人皮,皮上眉目手足,没有一样不具备。道士把人皮卷起来,像卷画轴的声音,卷后也装入囊中,于是告别想要离去……”青年汉子淡淡而低沉的声音在场中弥漫着,四周的人群一片异样的沉寂。

猛然!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绝了!好一个画皮!”

人群慢慢散去。高忽收起场中散落在地的银钱,呵呵笑道,“驸马爷,今天赚了不少呢。”

“呵呵,走吧,我们回客栈去。”青年汉子淡淡一笑,回头望了艳丽女子一眼,“走吧,铃儿。”

三人行走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先生!请留步!”

青年汉子陡然一震,手心一颤,略顿了顿,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缓缓转过身来,望去。

一个虬须大汉,面带微笑,正行走过来。他微微躬身,“在下史那贺,在这里听先生说书已经有几日了,先生博闻广记,博学多才,史那贺甚是佩服景仰,意欲与先生把酒言欢,可否?”

“这?”青年汉子沉吟道。

“在下虽是草莽之人,但对先生这样的博学之人一向甚是敬重仰慕,请先生赏光。”史那贺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奇光,朗声道。

“既然如此,小可就叨扰壮士了。”青年汉子点点头。

四人走进一座酒馆,进了一间雅间。酒菜上齐,史那贺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向青年汉子寒暄道,“好没请教先生贵姓大名?”

青年汉子目光流转,扫了一眼站立在他身后的高忽和风铃儿一眼,“小可冯雪峰。”

“哦,雪峰先生,何方人氏呢?”史那贺一边敬酒,一边随意问道。

“呵呵。小可绛州人氏。父母双亡,家道败落,又身无长技,只有一肚子诗书,只好随意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冯雪峰呵呵一笑,干了一杯酒。

“雪峰先生的书段子信手拈来,寓意深远,令人拍手叫绝。”史那贺由衷地赞道。

“没有办法的办法,卖弄几个乡俗俚事,赖以换些盘缠罢了,让壮士见笑了……”冯雪峰汗颜一笑。

“这算得了什么?凭先生大才,将来必是人中之龙,来!史那贺再敬先生一杯!”史那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冯雪峰饮罢,史那贺又笑道,“先生既然满腹诗书,何不科举出仕呢?”

“小可性子散漫,率性而为!受不得约束,只好寄情于山水之间!呵呵……”冯雪峰微微一叹,转首看了看高忽和风铃儿,吟道!“茫茫天涯路,飘然何所依!”

史那贺眼前一亮,击节赞道,“好句!雪峰先生出口成章,史那贺钦佩之至。”

“谬赞了,无心之言,感慨之句,让壮士见笑了。”冯雪峰端起一杯酒,“雪峰也敬壮士一杯。”



一场酒一直吃到傍晚。临别之际,史那贺醉醺醺地道,“雪峰老弟,好酒量,明日,明日,史那贺还要与你痛饮,畅快啊!”

冯雪峰舌头都软了,手在半空中乱舞着,晃悠着身子,“你我兄弟一见如故,酒逢知己千杯少,喝!”

史那贺朗声大笑,拱手大踏步离去。

风铃儿轻盈地上前,轻轻扶住摇摇欲坠的“冯雪峰”,皱着眉头,低低道,“驸马爷,你干嘛与这样一个陌生人喝这么多酒,伤了身子。”

“走,走!”冯雪峰晃悠着双手,在风铃儿和高忽的搀扶下,匆匆回了客栈。

进得房间里,大醉的冯雪峰突然悠然一笑,挣脱风铃儿柔软的小手,“好了,我没事。”

高忽呆了呆,“驸马爷,你没醉?”

“不妨。高忽先生,这两日,咱们啥都不要干,就呆在客栈里,你与暗卫之间也暂时不要接头了。嗯,多亏了你的易容之术……我就姑且做一个落魄书生冯雪峰吧……哈哈!”薛枫突地大笑起来。

高忽欲言又止,无言地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高忽走后,风铃儿眼中闪着灵动的光芒,依偎过来,“驸马爷,你……”

“风铃儿,或许,过几日,我们该上岷州贼寇巢穴中了……”薛枫轻轻在风铃儿的腰腹上揉捏了一把,“天色不早了,我想睡觉!”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八章 菩提之庵

歧州。莺歌嘻嘻一笑,“延真姐姐,你看,我这个神机驸马、奉旨钦差可像样?枫真讨厌!让我假扮他,也不知道他在岷州怎样了……”

“莺歌妹子,你这一穿上男装,英姿勃发,嗯!不错。”孙延真淡淡一笑!“驸马爷在岷州,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他易容前往,又有高忽先生护卫,你也不要太担心了。wωw奇Qisuu書com网不过,他怎么还要让我们在歧州呆这么久?”

“不知道呢。他在信函上说,要等高忽叔叔传过消息来,才让仪仗离开歧州。”莺歌学着男子的模样在屋里踱着步,雅丽在门外呼道,“小姐,李维来见。”

“让他进来。”

“莺歌小姐,李维有礼了。”李维走进屋来,向莺歌和孙延真躬身一礼。

“李大总管不需多礼,有事吗?”莺歌微微笑道,一股子淡淡的威势发散着,孙延真在一侧暗暗点头,果然是一国之公主,这威仪不是装的。

“回小姐,按照驸马爷的吩咐,那批财富李维已经派人运到长安总行去了。歧州分号已经走上正轨,明日一早,李维就要赶往岷州去与驸马爷汇合。”李维恭声道。

“好,你去吧,见到驸马,说我们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挂念。替我转告高忽叔叔,一定要护卫好驸马的安全。”莺歌倒背双手,低低道。

“是!李维告辞了。”李维再次躬身一礼,退去。

……

长安,神机驸马府。

厅内红烛高照,高阳一身盛装,焦虑地在厅里打着转转。豫章皱眉头道。“高阳姐姐。你就不能安稳地等待吗?你可是有身孕的……”

“不,我要进宫去见父皇,让父皇赶紧……豫章,婆母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如何向明堂交代?”高阳急道。

“不错,豫章,让我与高阳一起进宫去请父皇下旨,哪怕是把长安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婆母救出来。”长乐如满月一般的脸上,浮现着深深的焦虑。

“豫章姐姐,要不要派人告诉明堂?”柳湘兰叹息一声。

“两位姐姐。此事父皇已经知道了。现在,由太子出面。京兆尹衙门和兵马司已经在全城展开搜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湘兰,明堂远在岷州,面对贼寇,处境险恶,这样的消息传过去,有害无益,还是再等等吧……”豫章脸上虽然也焦急万分,但她性子沉稳。处乱不变,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今天下午,薛杨氏带着数十个侍卫去城内东南的菩提庵烧香。没想到,人却突然在庵内失踪了。消息传来。豫章等女大惊,李治当即派御林军将菩提庵团团包围,搜寻不见,便立即封锁了长安城,全城戒严,紧闭起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传过消息来,说目前还是没有老夫人的下落。”厅口,一个侍卫禀报。

“太子殿下如今在何处?”豫章缓缓起身,问道。

“回公主,太子殿下正在菩提庵与京兆尹审问那些菩提庵的女尼。”

“你去吧,集合府中所有的侍卫,马上随我赶住菩提庵。”豫章沉吟着,“两位姐姐,湘兰妹妹,我们去菩提庵去……”

四女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赶到了菩提庵。庵前庵后,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御林军将菩提庵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庵,是前隋著名的女尼显远大师所建,香火鼎盛!规模庞大,庵内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修行女尼,是长安城内有名的女僧修行之所。

庵内,一间宽大的佛堂内,数十名女尼站在那里,一座金光流采的释迦牟尼佛像下,李治和京兆尹公孙武达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面前跪倒着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女尼,菩提庵当代主持寂静。

女尼们一分,豫章四女闯了进来。公孙武达一惊,深深一礼,“臣见过四位公主殿下!”

“四位公主来了,本宫正在……”李治烦躁地挥了挥手,薛枫不但是大唐的神机驸马、奉旨天下都巡察使,还是他倚重的心腹之人,他的母亲突然失踪,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下落,李治心里也沉不住气了,万一——他想想都头大!

“王兄,让我来问问这些尼僧。”落座后,豫章冷然道,“你就是菩提庵的主持吗?”

“回公主的话,小尼寂静,主持此庵12年了。”寂静面色沉静,缓缓道。

“那么,本宫问你,庵内共有多少尼僧?”

“34名。还有挂单1人。”

“挂单的尼僧何在?”

尼群中走出一个面目秀丽的青年女尼,跪倒在地,“小尼宁远,来自秦州栖霞庵,来长安菩提庵挂单半月。”

豫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沉吟着,对李治道,“王兄,婆母来此庵拜佛,是最近的事情,这肯定是有贼人打听到消息,埋伏在庵内,将婆母掠了去。来人,把跟随老夫人的侍卫头领李谦给本宫叫进来!”

一个面色惨淡的青年侍卫匆匆奔入,跪倒在地,“小的李谦见过太子殿下,四位公主殿下!”

“没用的东西,你把今日老夫人失踪的经过细细给本宫讲一遍。”豫章低斥道。

李谦面色苍白,身子哆嗦了下。自己作为侍卫统领,带着数十个侍卫一路严加护卫,却没想到还是让老夫人在一个尼姑庵里出了事,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啊!他颤抖着说,“回公主,小的今日一早护送老夫人在此庵进香,老夫人就在这间佛堂内拜佛,小的就带人封锁了佛堂四周,当时,庵内没有一个人!只有老夫人……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在这里不翼而飞……”

“你下去。寂静,老夫人在这佛堂内进香,怎么会突然失踪?是不是你们窝藏歹人劫掠了老夫人,快快从实招来?”豫章厉喝道。

“回公主的话,小尼的确是不知啊。本庵一向奉公守法,一心礼佛,从来没有红尘俗世之人有过任何瓜葛,请公主明察……”寂静依旧声音平淡。

“豫章,这庵内已经派人细细搜寻了无数遍了,没有老夫人的踪迹。”李治叹息一声,“可真奇怪了……”

高阳突然站起身,艳丽的脸上挂着冷厉的神情,手一指,她缓缓道,“你们给本宫挺好了,如果老夫人有什么不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本宫会剥了你们的皮……”

长乐摇了摇头,“豫章,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不会,还是要从她们身上找找线索。”

“长乐姐姐说得不错。”豫章点点头,“寂静,你有什么话说?”

“公主殿下,小尼自小在庵内修行,从未有任何不轨之事。庵内众尼也都是自小在庵内出家,粗茶淡饭一心礼佛,焉能勾结歹人谋害老夫人?公主明察!”寂静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湛然的清光,“我佛慈悲!”

豫章半晌无语。突地,她挥了挥手,“王兄,把这些女尼都严加看管到别处,我们再看看这间佛堂。李谦,把侍卫们唤进来。”

众女尼在侍卫的押送下一一低头退出佛堂,那名叫宁远的挂单女尼夹在人群中在临走之际,目光低垂,急急扫了堂内的一个角落一眼。豫章看在眼里,心头一跳,目光深深地投向了那个角落。

堂内的地板是那种整整齐齐铺砌的青石板,这个角落里放着十几个蒲团,显然是平日里女尼们诵经的地方。豫章走过去,让李谦带人把所有的蒲团移走,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着。

看上去,和堂内的其他的方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青石板,由于年代久远,青石板都磨得发亮了。

豫章在上面轻盈地走了几步,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她皱着眉头,从李谦手中接过一把宝剑,用剑锋在地下划拉敲打着。李治和高阳三女奇怪地看着她,李治叹道,“豫章,这间佛堂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了……”

豫章没有吭声,继续敲打着。突然,她抬起头来,缓缓说,“李谦,你看这块地面有什么异常?”

“回公主,小的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请公主明示。”李谦躬身侍立在一旁。

“你来看!这四块青石板的缝隙……”豫章手中的剑锋指向了地上。

李谦急急过去,俯下身去,端详了半晌!又回身看了看别处的地面,大震,“公主殿下,这里,这里青石板之间的缝隙似乎与别处不同……”

“有什么不同?快讲!”高阳插话道。

“高阳公主,这四块青石板之间虽然有明显的缝隙,但却没有完全裂开,似乎是连接在一起。”李谦又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不错。来人,将这四块青石板给本宫撬起来……”豫章一摆手,李治身后几个侍卫和御林军一哄而上。

果然,这四块青石板是连在一起的,撬起来之后,众人的目光一起盯向了那里。豫章、高阳、长乐和柳湘兰喝开侍卫,与李治一起走上前去,佛堂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十九章 女尼男根

青石板下,居然是一块宽大的木板,木板上嵌入了一个铁制的把手。豫章急道,“来人,把木板拉起来!”

两个侍卫上前,用剑锋撬起了把手,合力将木板拉了起来。木板下,是一个幽深的洞口,侍卫们举着火把望去,里面有一个斜坡,斜坡上有一道道的台阶通往地下。

众侍卫在前,豫章四女在后!沿着台阶,先后下到了地下。本来她们作为公主,是不宜以身犯险的,但事关薛杨氏的安危,她们这些做媳妇的,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不顾李治的反对!还是跟在侍卫后面下了去。李治叹息一声,也随后在侍卫的护卫下下台阶而去。

地下,有一条长廊,两边是坚硬的石头堆砌的墙壁,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数十名侍卫高举的火把,把这里亮成了白昼,沿着长廊前行了十数米,一个不大的地下室出现在眼前。

侍卫们进得地下室,蓦然发出惊呼

“是老夫人!”

“这么多金银珠宝!”

“还有兵器!”

薛杨氏被绳索捆绑着,口中塞着一块棉布,人早已经昏迷了过去。一阵忙乱之后,上到地面上,薛杨氏在太医的救治下悠然醒转,她倒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就是有些惊吓过度,再加上下面空气不畅,才导致的昏迷。

地下室的另一头,通往庵外的一条胡同内,御林军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封锁住了这个出口。

“老夫人,给本宫说说,您……”李治望着半靠在长乐怀里的薛杨氏,笑道。

“老妇见过太子殿下。”薛杨氏挣扎着要起来给李治行礼,李治急忙道,“老夫人,不必多礼!”

“太子殿下。老身今日午后入得此庵,在佛堂内进香。突然一阵晕眩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下面了。”薛杨氏乏力地指了指那个地穴。

豫章点点头,冷然道,“长乐姐姐,你和湘兰妹妹护送老夫人回府去吧,高阳姐姐,我们留下来,看看。这些女尼……”

长乐和柳湘兰带着侍卫和薛杨氏回府。豫章与高阳端坐一侧,李治坐在另一侧,公孙武达居中而坐。两排御林军肃立着,这间佛堂顿时成了杀气腾腾的公堂。

寂静带着一群惊恐的女尼在御林军地“驱赶”下进了大堂。跪倒在地上。看到堂内那个角落里,露着的一个黑幽幽的地穴口,大部分女尼目瞪口呆,目光痴痴地停留在那里,震惊之色浮于脸上。而寂静和那个挂单的宁远,神色则剧变。寂静还好,宁远的身子已经有了明显的抖颤。

公孙武达厉喝一声,“寂静!你还有什么话说?快讲,是谁指使你谋害薛老夫人?”

寂静还算清秀的脸上一片死灰之色。她缓缓抬起头来,声音居然出奇的平静,“没有人指使我。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庵内众尼无关。”说完。她深深地望了旁边的宁远一眼,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事已至此,我先去了,你随后来……”

寂静嘴角蓦然渗出一丝鲜血!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公孙武达大惊,忙派人查看,她已经咽气了。她看来是早有准备,口中含了剧毒,一看事败,绝望下咽下毒药自尽了。

宁远身子猛烈地颤抖着,望着已经成为一具死尸的寂静,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舍和哀伤。

“快拦住她,不要再让她服毒自尽了……”李治猛然断喝一声,几个御林军当即上前,有的按住宁远的肩膀,有的死死捏住她的咽喉,从她嘴里扣出了一颗装满剧毒的假牙。

豫章突地上前,脸上一片惊讶,她围着被捆绑起来的宁远转了几圈,沉吟着,脸色微微一红,“公孙大人,将她拉下去,脱……脱掉她的衣服,看看她……”

公孙武达迷惑地看了豫章一眼,但还是照做了。一会,一个稳婆疾走进来,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大人,大人,这……”

“快讲,查验结果如何?”公孙武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大人,她,她不是女子。”

“什么?!”除了豫章之外,在场之人一片讶然。

“大人,但她也不是男子。”

“胡说八道,不是女子便是男子!难道……”

“大人,她没有女阴,但也没有男根……”稳婆红涨着脸,支支吾吾道。

公孙武达挥舞的双手顿时迟滞下来,呆在了空中,他缓缓转首与李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阴阳人?”

一侧的豫章脸上的红晕更重了,朝站在身后的一个侍女低语一阵!侍女红着脸与稳婆下堂而去。

半晌。稳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公孙武达说出了众人的疑问。

“是她的男根……出来了!”稳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啊!啊?啊!

公孙武达和李治以及高阳震惊的目光都投向了豫章,高阳好奇地道,“豫章!你,你怎么……”

豫章微微有些羞赫,淡淡道,“男子皆有喉结而女子则无,刚才此尼扬起脖颈,我发现她并无喉结。至于……驸马以前曾经给豫章讲过一个奇事,说西洋某国有一种缩阳术,常有男子怀此术化身为女子,杂居于女子群中,借机行淫乱之事。驸马说,破此术不难,在其……下体部位涂上蜂蜜和香油,唤一母狗去舔,就会显露原形了……我看此人情形似乎与驸马所言有些类似,便试试罢了。”

“真奇异啊!”李治点了点头,“没想到薛枫远离长安!居然也帮我们破了这一大案!”

如此一来。宁远原形毕露,在严刑拷打之下。老老实实招供了。原来,他本名张建楠,自幼学习缩阳之术,混入尼庵。他本是岷州贼寇之人,奉首领之命潜伏在长安。至于寂静,是被他拉下水的,2年之前,两人就在这间佛堂中行了芶且之事。自此之后。这菩提庵就成了岷州贼寇在长安的秘密据点,堂下的那地下密室,是用来储存敛来的金银珠宝和部分武器……“

菩提庵涉及勾结贼寇和谋逆。被朝廷查封,百年古庵佛地就此毁在了寂静一个不守清规的女尼之手。众尼虽然并不知情。但也被发配流放至大唐各苦寒之地,而”宁远“则于两日后被腰斩于法场。此事,在长安朝野上下、街头坊间,又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李治将此事的前前后后写成信函,派快马送往歧州通报薛枫。而李世民则下了一道圣旨,调拨500名御林军轮班护卫神机驸马府。

……

长安这几日的变故,在岷州的薛枫其实知道了。长安的暗卫已经将消息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岷州。听闻薛杨氏和四女无恙,他也就放下心来。他明白,岷州贼寇绑架薛杨氏无非是试图要挟自己……如今。史那东已经被斩,岷州贼寇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一念及此,他让高忽命令在长安的暗卫。给豫章送了一封信函,要求她们一定谨慎再谨慎。这一段时间,尽量少出府门……云云。

连日来,史那贺日日上门与薛枫把酒言欢,倍加试探,对他的才学和无所不通,史那贺越来越看重!拉拢的意图已经在言谈间不经意地时时流露出来。而薛枫要的就是如此,他在那日岷州街头初见史那贺之时,就决定要打入贼寇内部,趁机行事。

高忽的易容之术甚是高明,他给薛枫脸上涂抹了一层药膏,略加化妆,便成了另外一副面孔。高忽说,如果不用药水进行涂抹,这层伪装是不会掉落的。薛枫对此感叹不已,这古代社会还真是有不少奇门异术,如果这种易容术流传到现代社会,那还得了?

天已经接近正午了,薛枫知道,今天,恐怕史那贺要和自己摊牌了。他坐在房中,静静地等待着。风铃儿和高忽则在一旁,侍候着。

果然,门口传来史那贺爽朗粗犷的声音,雪峰兄弟,为兄来了!”

“大哥!”薛枫起身迎到门口,心中暗叹,此人也是一个人物,雄才大略目光远大,如果不是贼寇!倒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英雄。

“兄弟,为兄今日就要离去了,临别之际,为兄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兄弟可愿意听吗?”史那贺目光炯炯盯着薛枫。

“大哥请讲。”

“兄弟,你可知道为兄是何人吗?我便是这岷州珉阳山上绿林大寨的大首领……”史那贺低低道。

“哦。”

“兄弟,你不吃惊吗?”

“呵呵,雪峰与大哥相交,贵在知心投机,至于大哥的身份,于我而言,大哥是盗匪或者平民,都没有什么区别。”

“好兄弟!大哥此来,意欲拉兄弟入伙,你我兄弟笑傲山林,永远相聚,兄弟可愿意吗?”史那贺目露期待之色。

“这要看大哥的志向了……”薛枫淡淡一笑。

“此话怎讲?”

“如果大哥只是要做一个打家劫舍的盗匪,雪峰绝不可能与大哥同流合污,但如果……”

“如果怎样?”

薛枫蓦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好!真是我的兄弟,深知为兄的抱负。兄弟,你可知为兄为这天下,已经准备了将近20年了……只要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成就大事……”史那贺微微一笑,低低道来,将他多年方方面面的“准备”都一一告知了薛枫,有推心置腹的意图,也有借此引诱的用意。

他的势力之大、财力之大、野心之大,让薛枫震惊不已。原本以为,他只不过据岷州一隅,岂料他在大唐各地都培植了相当的势力,就算是长安,也安排有他的秘密人手。至于财力,更不是令人瞠目结舌,他手下有一支庞大的商贾队伍,几乎大唐的每一个州府城市,都有他的买卖。

此时此刻,薛枫才明白,那只在影响长安政坛的“秘密黑手”,必是史那贺无疑了。

毫无疑问,“拿”下史那贺,不仅要平定这岷州的贼寇,还要将他多年来渗透在大唐各地的势力连根拔掉,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薛枫平缓了下情绪,“大哥,仅仅这样是不够地。”

史那贺眼中奇光一闪,“兄弟有话请讲,为兄布置了这么多的势力,难道还不能取得这江山吗?”

“大哥,大唐立国已久,社稷基础根深蒂固,且百姓安居乐业,单凭这分散于各地的武装力量,根本就无法撼动大唐的根基。”薛枫道。

“哦?”

“大哥,你的力量只能给大唐带来内乱,如果要谋夺这江山,不仅要有内乱,还要有外患。内乱外患一起发动,才能有机会改朝换代……”薛枫信口开河,也含有一些试探的意思。

“兄弟智谋深远,史那贺生平仅见。兄弟!你放心,为兄苦心经营多年,不动则以!动则足以震动天下……这外患嘛,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呵呵,兄弟!你我兄弟协力同心,未来成就大事有何难哉?”史那贺朗声大笑。

薛枫悚然一惊,此人野心实在是太大了!难道,他居然勾结了外族?如果这样!这……想到这里!他暗叹一声,苦也!史书上也没有记载有史那贺这个人物啊,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兄弟,只要你用心辅佐于为兄,他日之荣华富贵,为兄愿意与兄弟共享!如违此言!人神共诛之!”史那贺紧紧握起薛枫的手,摇动着。

薛枫暗暗咒骂一声,狗屁的共享富贵,恐怕到时候你真要坐上了江山,第一个杀的就是那些为你鞍前马后的人!

他爽朗一笑,“雪峰愿意为大哥伟业效犬马之劳!如违此誓,人神共诛之!”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视一笑。作为现代人,薛枫岂能会一句虚无缥缈的誓言所束缚,但古人就不同了!对誓言对鬼神怀有天然的敬畏,往往把誓言视为终生高于生命的准则。所以,一听薛枫断然发誓,史那贺心底那一丝最后的怀疑也打消了。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章 珉阳山寨

珉阳山的红日初升之景,美到了极致。连绵高耸的山脉,间或有数座直插云霄的山峰突起!在东边天际喷薄红日的映照下!曳曳生辉,气势磅礴。

时近深秋,山上密林成海却是一片萧瑟肃杀之气!在山风的吹荡下,或枯黄或半黄半翠的落叶纷飞着!飘荡着!远远望去,带给人无尽的悲壮和凄凉。山脚下,驰来了四匹快马。史那贺和薛枫驰马在前,身后,是高忽和风铃儿。

“雪峰兄弟,你看!我们的山寨总寨就在这座山峰之上。”史那贺在马上扬起马鞭指着面前的一座峰顶,朗声道。粗犷的声音,在风中传播开去。

“大哥,此山山势险峻!可藏数万甲兵啊!”薛枫笑道!清冷的山风吹拂起他宽大的袍袖。

“哈哈,不错!”史那贺哈哈大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牛角号,对准口中呜呜地吹了起来。悠扬洪亮的角号声在风中激荡着,远远地消散于山间。

半晌,峰顶敲起了震天的鼓声。一条被人为拓宽的可跑马的山道上,从峰顶的那一端,十数骑飞驰而下,掀起漫天的尘土。蹄声如雷,快若旋风,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史那贺四人的跟前。

十数名面向粗犷一色素衣短袍腰挎弯刀的汉子,纷纷从马上纵身而下,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吼道:“迎接大首领回山!”

“好了,兄弟们免礼。传我的命令,全山兄弟全部集合,列队迎接贵客!”史那贺喝道。

“喏!”十数名大汉齐声答道,除了留下两人两骑引路外,剩余之人又翻身上马策马向峰顶驰去。

山脚至峰顶,如果步行,大概需要1个时辰。薛枫粗粗估略了下,海拔可能在1000米的样子。史那贺和薛枫一行策马驰去。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峰顶。

峰顶,方圆起码数里。北边和东边是一片茂密的参天树林,西边则是一片极大的开阔地,密密麻麻的石屋和木棚联排接踵,毫无任何规则,一眼望不到边。树林的边缘处,隐隐可以看见成群的马匹在其间慢慢游荡着。风中偶尔会传来几声高亢的马嘶。

眼前,是一个数亩大小的空场,场中一侧立有一杆紫红色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史”字。大旗后面,是一间巨大的聚义厅。样式虽然简陋却也气势不凡。

场中,黑压压的!清一色秀衣短袍的汉子们昂昂然伫立在风中,鸦雀无声,肃穆之极。

史那贺携着薛枫的手,缓缓走到队伍跟前!面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大声道,“兄弟们。这位冯雪峰先生,是我史那贺的兄弟!今日。在我的盛情邀请下,他。他就要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从今日起,雪峰兄弟就是我珉阳山寨的二首领……兄弟们,用我们的方式,欢迎二首领的加盟!”

众汉子齐刷刷地拔出弯刀,刀锋向上!一起吼道,“欢迎二首领!欢迎二首领!”冰冷耀眼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强光,一片霸绝天下的杀气充斥于峰顶!继而又消散在幽深连绵的山腹之中。

薛枫微微一笑!“承蒙兄弟们不弃,雪峻今日来得大寨!从今日起,雪峰就是诸位的生死弟兄,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吼!”人群发出震天的回应。

薛枫面带微笑,心里却盘算着!这群山贼数目看上去并不太多!千把人罢了。倘若如此的话,剿灭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看着薛枫若有所思的样子,史那贺突地一笑,“兄弟,是不是看咱们的兄弟比较少啊?”

“呵呵!大哥,就这千把人马?”

“兄弟,你来,你看!”史那贺指着山峰四周那密布于山林间和群山脚下的无数个村落,大声道,“居于峰顶之上的!全是本寨的大小头目,而我们真正的力量,在下面。平日里,他们就是守法良民,而我们一旦起事!他们就会披挂上阵冲锋向前!”

薛枫暗暗一惊!好绝妙的布置!难怪岷州官府拿这伙贼寇毫无办法,他的真正力量都已经化整为零隐藏于山林民间,抛头露面的都是精锐,这千余人在这群山中来去自如,行动如风!官府确实是无可奈何。再加上他们意不在打家劫舍,从不扰民,有雄厚的财力来源,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传我的命令!立即在聚义厅摆上酒席,诸位首领参加!为雪峰二首领接风洗尘!”史那贺回过头来,吩咐了下去。

酒宴很快就摆好了。聚义厅内,设了两排长长的案几,一边坐着5个青衣短袍壮汉,另一边,坐着3个白须飘飘的长袍老者,面相清俊。

正当中,摆了三个长约一米的案几,史那贺居中而坐,薛枫居于右侧,而左侧的案几后面,还空着。

“史大哥,你可回来了。”一个悠远的淡淡女声传进,一个身着绛紫色短裙!脚穿长靴,腰挎宝剑的秀丽女子飘然而入。

“飞羽妹子,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冯雪峰兄弟,我请来的二首领。”史那贺霍然站起,笑道,“雪峰兄弟,这是山寨的首领欧阳飞羽,原先是二首领!如今你来了!飞羽妹子就委屈做个三首领吧。”

薛枫微微一震!心中暗道,“果然是你!”平缓了下情绪,他朗声一笑,“雪峰见过飞羽首领!”

欧阳飞羽呆了一呆,两只似水的双眸打量着薛枫——高大的身材,虽然并不雄壮却也英挺。黝黑的脸庞上挂着亲和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她缓缓点头,“欢迎二首领!”

这时,下方一边的一个白须老者站起身来,大声道,“史大首领,这不合规矩吧?此人来路不明,怎么就能做我大寨的二把交椅?”

“李空大叔。雪峰兄弟与我相交甚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的加入,与我山寨的发展大有裨益……这二把交椅,他是坐得的。”史那贺面色略有不愉,低低道。

“史大首领,珉阳山寨是欧阳家祖辈流传下来的基业,大首领对小姐以及山寨有大恩。所以当之无愧坐了头把交椅,但这二把交椅理应是小姐来坐,岂能交于一个外人?”李空激愤的情绪溢于言表。

“李空大叔。山寨既然由史大哥统领,他就有权做主。飞羽一介女流,做个三首领足矣。”欧阳飞羽缓缓走入案几后面,坐下,淡淡道,“李空大叔,你对我欧阳家的忠诚,飞羽铭记于心了,还望大叔以大局为重。”

“小姐,此人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当得大任?”李空老脸一片赤红,辩解道。

史那贺微怒,正要说话。薛枫站了起来,走下场中。环视了一下众山寨大小首领,笑道,“李空首领说得不错!雪峰确实是一介书生,但书生未必就是无用之人,雪峰愿意竭尽平生所学,为光大本山寨鞠躬尽瘁!”

“卖弄口舌而已。”李空也坐了下去,不屑地道。

“口舌之力也未必比兵戈之威差多少。古时苏秦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纵横战国,坐了五国之相,叱咤风云数十载,可谓一怒而天下惧,安居而天下熄。汉时张良,又是怀抱书简帮助高祖刘邦打下了数百年的汉室江山。而三国之名相诸葛孔明,更是书生而胸怀百万甲兵,火烧新野、空城之计、草船借箭、木牛流马……羽扇纶巾谈笑间墙撸灰飞烟灭,成就了蜀汉一国的不朽辉煌!放眼历史,以书生之身而协助帝王成就霸业者,如车载斗量不计其数……李空首领!焉能小觑于书生?”薛枫慷慨激昂,凛然道。

众人面面相觑,史那贺抚须而笑,欧阳飞羽深邃的目光盯着薛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而李空,气呼呼地扭头,“与大贤自比自己,当真是厚颜。”

“雪峰自然不能与前人大贤相提并论。雪峰是无用书生还是有为之人,还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薛枫淡淡一笑,转身回坐。

此刻的情景,再联系起史那贺的介绍,薛枫基本弄清了珉阳山寨的“概况”,此山寨之主,原是欧阳飞羽的祖先,后来,史那贺来到此寨,帮助没落的山寨走上兴盛,故而成为大首领。而山寨之势力,也大体就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史那贺培植的绝对嫡系,另一派是以李空为首的欧阳家老人。

“好了,雪峰兄弟的博学大才,日后诸位首领自然会见识到。兄弟,值此酒宴之际,你可否再讲一个段子为大伙助兴呢?你那些精彩的鬼狐书段子,我可是听上了瘾了!呵呵。”

“这?”薛枫峰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既然大哥说了,雪峰就权且说个段子,给诸位首领助助酒兴。”

“传说,某地的一座寺庙中,常有妖精出没诱骗男人,勾魂夺魄,把他们的阳气吸干至死!聂小倩,一只活泼的少女狐妖,和师妹乌鸦精冰儿,就是被千年树妖姥姥挖掉了心,而受制于她,为她捕猎男人的妖精。曾尝情爱滋味却惨遭抛弃的姥姥对情爱二字最为痛恨,遂在她们身上下了诅咒,一旦爱上凡间男子,付出感情,便会立即打回原形,魂飞魄散!她深信!无情,便是妖的最高境界……”

“只有宁采臣自己知道,他已经无法放下对小倩的感情,不管她是人是妖,坚决爱她到底!小倩不肯相见,采臣便每天给她写信,求燕赤霞代为传递,纸写光了便写在墙上、地上,直至写到手麻木了仍然继续写,手指还肿了个大瘤……”

“姥姥大发雷霆,更乘机把小倩嫁给黑山老妖,以作为自保条件!小倩为令宁采臣死心,甘心顺从。然宁采臣竟敢在婚礼当日,拦途抢亲!燕赤霞明知道他们的恋爱只有苦果但也被宁采臣的勇气感动,临危之际出手相救,协助两人逃走。黑山老妖大怒,派众妖追杀……”薛枫一边回忆着在现代社会看过的著名聊斋电影《聂小倩》,一边闭上眼睛叙述着。

一个凄美的人鬼爱情故事,被薛枫化为平实而煽情的语言娓娓道来,厅中众山寨首领的心神仿佛被牵扯着走进了一个漫天鬼魂飞舞、真情泣血的幽幽境界里,或恐惧,或伤感,或感动,或焦灼……众人的情绪伴随着薛枫语调的起伏而变幻着,久久不能自已!

尤其是欧阳飞羽!早已深陷其中,清秀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不知在什么时候站起身来,呆呆痴痴地望着场中长吁一口气的薛枫,泪眼朦胧地颤声问道:“雪峰先生,这就完了?那可恶的黑山老妖……那宁采臣和聂小倩最后有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

薛枫望着众人过于迷醉的神情,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倘若蒲老先生早生千余年,在这泱泱大唐,必然可借一本聊斋鬼狐故事行遍天下,何至于清苦终生郁闷而终?

望着欧阳飞羽期待而迷离的眼神,他微微一笑,故作伤感道,“最后,聂小倩化为魂魄之体,而宁采臣也终于也找到了她……但他们之间,却隔着一道永远过不了的阴阳桥!”

“太悲惨了!”欧阳飞羽低低地絮语着,木然地坐了下去,“上天太不公了!”

“鬼狐之事,本就虚无缥缈,雪峰信口开河,诸位见笑了。”薛枫朗声而言,看着一脸痛苦酸楚的欧阳飞羽,忍不住淡淡一笑,“飞羽首领,人世间的事情其实就是这般,这男女相爱却未必能够相守,大概,对于宁采臣和小倩来说,能拥有这么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他们已经知足了!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欧阳飞羽眼前一亮,一道如水的眼神深深地投向了薛枫。

“好!”史那贺带头鼓起掌来,厅中,掌声雷动。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一章 挑动内讧

一场酒宴一直吃到日落西山。薛枫在几个喽啰的前呼后拥下,去了史那贺亲自安排给自己的住处,一个处于峰顶边缘的幽静小院。院落里,有三间石屋,石屋虽然简陋粗鄙,但里面布置却相当豪华。

高忽和风铃儿已经焦急等候在屋里。看到醉醺醺的薛枫晃悠悠走进来,风铃儿赶紧上前扶住他,等他坐下后,为他端上了一杯热茶,柔声道,“驸马爷,喝口茶解解酒吧。”

薛枫点点头,接过茶,一饮而尽,叹息一声,“风铃儿,我这样做,或许错了……”

“驸马爷,怎么说?”高忽插言。

“这些贼寇虽然出身草莽,但却是真性情的汉子,待人真诚。这史那贺对我以诚相待,我这样……”薛枫再次喟然一叹。

“驸马爷,你重任在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任由他们作乱天下,到时候最终要祸及百姓……”风铃儿温柔地又为他添上了茶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驸马爷无需太过介意了。”

“风铃儿,以欺诈对待真诚,尽管有万般理由,我这样做也实在是汗颜于心!”薛枫低低道,“不过,到了这一步,也只得走下去了。你看,我们下一步将要如何行事呢?”

“驸马爷只管与他们虚与委蛇,探知山寨底细的事情交给我和高忽先生……”风铃儿笑了笑,眼中放射出智慧深沉的光芒。

欧阳飞羽酒散后还有些沉浸在薛枫那凄婉的故事里不能自拔。刚刚回到她的闺房,李空等四位山寨的老人就相继而来,面色沉重。

“小姐,有几句话,李空几人不得不要说了。”李空望了望坐在自己身侧的三个老人,“这史那贺野心勃勃,他处心积虑一心要谋夺天下……小姐啊,你知道吗,这会把老主人留下这一片基业毁了的!”

“李空大叔。史那贺大哥对我山寨和欧阳家有大恩,山寨既然已经交给他来当家,我们一切就该顺从他的意愿才是。”欧阳飞羽轻轻道。

“小姐,老主人虽是前隋的将军,但他对隋朝的暴政恨之入骨,因而才带领标下数千人隐居在珉阳山。经过了数十年的繁衍,众人早已在岷州开枝散叶,落地生根,如果任由史那贺胡作非为,迟早是要葬送了大伙啊。上万口老幼的性命啊。请小姐为我们做主!”李空带着三位老人一起跪倒在地。

“李空大叔,你们这是干什么?折杀飞羽了。史那贺大哥的心思,我也知道一些,但他这样做也未必就会祸及山寨啊,这么多年了,我们山寨日益兴旺……”欧阳飞羽俏脸上闪过一丝迷惘,伸手扶起李空诸人。

“小姐啊,仅凭史那贺一人之谋划。我们这数千绿林,能争夺大唐天下吗?他简直是疯了!我们不能成为他疯狂皇帝梦的牺牲品,小姐。收回山寨吧,把史那贺赶下山去!”李空等人依然长跪不起。

“李空大叔。史那贺大哥对我山寨有恩,没有他的财力支持,珉阳山寨焉有今天?我们岂能这样过河拆桥?此话休要再提。”欧阳飞羽冷然道。

“小姐,史那贺是对山寨有恩,但恩归恩,这也不是他毁灭山寨的理由。他要谋反作乱,不能把整个山寨老少拉下水。”李空霍然起身,与三个老人交换了下眼神,蓦然叹息道。“既然小姐执意不肯,我等就告辞了!”

望着四人落寞离去的身影,欧阳飞羽黯然叹息着。“你们可知,此时的山寨。姓史不姓欧阳了,我尽管也对史那贺行为不满,但也无能为力了……但愿!他不要太过狂热……”

这个时候!史那贺的卧室里,也有2个心腹在。

“大哥,这个冯雪峰真是个人才吗?”黑脸壮汉古阑问道。

“此人智谋深远,是我们逐鹿天下不可或缺的人才。记住,从今天起,你们要对他毕恭毕敬,不可怠慢于他。”史那贺深邃的目光透过窗户,远远地落在院落里。

“大哥,李空这几个老家伙最近一段时间,言行有些反常,我们要注意一些了。”另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姜维低声而言。

“哼。我容忍他们很久了,要不是看在飞羽的面上,早就……不怕,让他们尽管折腾,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史那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还有,大哥,那东二弟的仇我们一定要报!大哥,让我带人下山去血洗歧州,杀了那个什么神机驸马!”古阑大声道。

“不,我们准备不足,目前不宜轻举妄动,引起大唐朝廷的察觉。目前的歧州,不是以往的歧州了。也怪二弟在歧州太过招摇,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为了将来的大业,我们只能把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等我们拥有了天下,哼!薛枫就会为我们的盘中之肉!”史那贺恶狠狠地猛然一拍桌案,低沉地吼叫道。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每日里,史那贺都亲自带着薛枫在山寨里四处走走。薛枫时不时对山寨的发展、防守等提出了几个小小的建议,让史那贺甚是兴奋,对他的信任感更加深了几分,将他视为了自己起事的军师,有些机密大事也开始不避讳薛枫。

就这样,薛枫很容易地洞察到,目前珉阳山寨内部,其实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以李空为首的“保守派”与史那贺手下的“进攻派”背地里互相敌视抵触,表面上看去平安无事,实际上已经是风起云涌,暗藏杀机,针锋相对,内讧一触即发。

矛盾的焦点就在于,李空等人只愿意固守山寨,以商贾和耕种为生,保这一寨人的平安;而史那贺野心勃勃,手下众人皆以造反成就霸业为终极目标。两派人,要以史那贺力量占优,山寨中大约有6成的人马掌握在他的手里。

夜幕降临了。薛枫的屋内烛火高燃,亮如白昼。风铃儿是作为侍女身份出现的,自然是居住于薛枫的卧房内!而高忽则居于院落的一间偏房内。

风铃儿挽着袖口,跪在床榻上,抡起粉拳轻轻为薛枫捶着双腿,笑道,“驸马爷,你那些鬼狐段子真是有趣,风铃儿这几日都被欧阳飞羽缠住了,天天都让我给她讲那些东西。”

“铃儿,欧阳飞羽此人如何?”薛枫慵懒地半靠在被子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此女性格坚强,武艺高强……嗯,人也长得很美。”风铃儿轻轻一笑,“驸马爷,我看将来把她收了,给你当个侍女兼小妾还真是不错。”

“胡说八道。”薛枫摇了摇头,伸手在她高耸的胸部处捏了一把,风铃儿一阵娇笑,差点没倒在他的身上。

“不闹了,铃儿。你觉得,我们该怎么下手呢?总不能老这么在这里呆下去吧……”薛枫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风铃儿将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低低道,“驸马爷,我们可以从中挑拨,然后……”

“话虽不错,但……李空一派力量不够,一旦要内讧起来,必然会被史那贺手下的人一举歼灭。到那时,我们更难收拾局面。”

“不,驸马爷,据铃儿多日的观察,李空一派确实不如史那贺的人势力大,但珉阳山寨原来是欧阳家的基业,山寨中的人全部都是欧阳飞羽祖父欧阳重阳手下的士卒及其后代,包括史那贺手下的人。如果,如果欧阳飞羽肯挺身而出,讲明白跟随史那贺叛逆没有好下场,必然能号召史那贺阵营中的很多人倒戈……”风铃儿喃喃自语着。

薛枫的手抚向了她柔嫩丰满而有弹性的臀部,她一阵晕眩,“驸马爷,别,别挑逗铃儿,铃儿会受不了的!”

“史那贺对欧阳飞羽一家有大恩,欧阳飞羽又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连以身相许报恩的心都存着,岂能背叛史那贺?铃儿,你想得太简单了。”薛枫嘿嘿一笑,停住了上下游动的手。

风铃儿眼神微微有些迷离,“驸马爷,不,我看欧阳飞羽对史那贺谋反之事也不是很赞同,偶尔会流露出迷惘和反感的情绪。只要,只要,我们将她拉拢过来……”

看到薛枫没有吭声,风铃儿撑着薛枫的胸膛伏起身子来,怪异地窃笑道,“驸马爷!欧阳飞羽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草莽之人,你博学多才又知情趣,你施展下美男计,必然会把欧阳飞羽迷倒的……嘻嘻。”

“胡闹!”薛枫笑道,底下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衣裙滑入了进去,一把握住了那盈盈可一握的玉乳,轻轻捻动着那一颗粉红的蓓蕾。

风铃儿娇呼一声!“不要啊!”瘫倒在他的身上。

突然,门外有人唤道:“风铃儿姐姐,风铃儿姐姐在吗?”

风铃儿面红耳赤眼带春色,急匆匆地挣脱薛枫的手,低低笑道,“来了,猎物来了,驸马爷,这下就看你的了,一定要充分施展你的魅力哦。”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二章 铃儿装鬼

风铃儿赶紧一边答应着,一边替薛枫整理衣服,然后红着脸迎出门去,“欧阳小姐,风铃儿有礼了!”

“风铃儿姐姐,叫我飞羽妹妹吧,我出生在山寨,长在草莽之间,哪里是什么千金小姐。”欧阳飞羽微笑着,拉起风铃儿的手,“姐姐,你今晚让我过来,可是还要给飞羽讲几个好听的鬼狐段子?”

“飞羽妹妹,我哪里会讲段子,都是听我家公子讲的。喏,我家公子就在屋里,一会让他给你讲。”风铃儿拉着欧阳飞羽进了屋。

绛紫色的短裙,皮质长靴,柳腰丰臀,如云的黑发没有打发髻,而是随意散落在背后,整个人看上去,秀丽中充满了英挺和野性。薛枫微微挪开眼睛,肃然一礼,“雪峰见过飞羽首领!”

“二首领,多有打扰!”欧阳飞羽落落大方地坐在椅子上,淡淡道,“风铃儿姐姐……”

“公子,你给我们讲个段子吧,好不好?”风铃儿仰起脸,使劲眨着,强忍着笑意。

薛枫啼笑皆非,暗暗产生了一种作弄人的念头。他心念电闪,现代社会网络上广为流传的几个恐怖鬼故事顿时重现脑际——他嘴角浮现着古怪的笑意!“倒是有那么几个段子,不过恐怖之极,雪峰就怕讲了,你们两人今晚无法入眠了啊……”

“二首领但讲无妨,飞羽自幼习武,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不会有任何畏惧之心。”欧阳飞羽挑战式地报以一笑。

薛执心想,这完全是两码事。既然如此,就吓吓你——一有个农夫从地头半夜回家,在路边看到一个梳着长辫的女子,面向一棵树蹲着在哭。于是他便走上前问她:“姑娘你为什么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女子回答说:“父亲亡故了。”农夫就劝她别太伤心,并要送她回家。女子说:“不用了,因为你看到我的样子会害怕地。”“没关系的,快起来我送你回家。”女子就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农夫,农夫当即晕倒在地,他看到的居然还是一根长辫!

风铃儿紧紧捂住了嘴,脸上全是惊恐。而欧阳飞羽虽然面色不变,但细心的薛枫却发现。她的手其实也在微微颤抖。这个离奇的鬼怪小故事,被薛枫随意加以篡改,用一种低沉阴森的语调讲来。平空让屋中增添了无尽的诡异和恐怖气息。

|Qī|薛枫暗暗偷笑,继续故意用阴森的声音又说起了另外一个——有一些人一起去爬山。其中有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在一起。当他们到山下准备登峰时,天气突然转坏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执意的上山去,于是就留下那个女子在山下等待,可过了三天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那个女子有点担心了,心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终于大家回来了,可是唯独她的未婚夫没有回来。大家告诉她。在登峰的第一天,她的未婚夫就不幸死了!他们赶在头七回来,心想他可能会回来找她的。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把她放在中间。到了快十二点时,突然她的未婚夫出现了,还浑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女子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这时她未婚夫告诉她,在登峰的第一天就发生了雪崩,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书|薛枫扫了一眼脸色煞白、额冒冷汗的风铃儿和欧阳飞羽,低沉地说,“飞羽首领,你相信谁的话是真的?”

|ωang|“我,我……”欧阳飞羽使劲咬着嘴唇,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站在一旁的风铃儿,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飞羽首领,雪峰还有几个段子,就一起给你们讲了吧。”薛枫微微一笑。

“不,不了,多谢二首领,天色已晚,飞羽要回去歇息了。改日再来烦劳。”飞羽勉强展颜一笑,起身行去。刚走出门口,又面色涨红地退了回来,支支吾吾道,“风铃儿姐姐,夜色太黑,陪飞羽走一走吧。”

“飞羽妹妹,此刻,我比你还怕黑……公子,你去送送飞羽妹妹吧。”风铃儿双手抱胸,余悸犹存。

“也好,飞羽首领,我送一送你。”薛枫暗自偷笑,带头行了去。

深秋的峰顶,已经有些寒冷。薛枫的居所在峰顶的边缘处,与欧阳飞羽所居相距大概有盏茶的路程。这一段路,很少有人走动,因而更显荒凉。

凛冽的山风吹过密林,发出呼呼的声响,间或有几声怪异的鸟鸣或者动物嘶叫……对于此刻的欧阳飞羽来说,路边的一草一木都似乎是在张牙舞爪,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峰顶夜晚居然是这样的诡异和面目狰狞!

也不能怪她。她虽然是女中豪杰,又有一身武艺,但夜晚听了这么两个恐怖的故事,加上又是女子,岂能不怕黑?

咯吱一声,似是她脚下踩了一根枯柴。她尖叫一声,窜上去一把抓起薛枫的手,颤道,“二首领,等等我!”

薛枫哑然一笑,轻轻握了她软软的手掌一下,淡淡道,“飞羽首领,不妨事,只是一根枯柴。”

欧阳飞羽面色大红,所幸夜色笼罩,也看不甚清楚。她轻轻挣脱了薛枫的手,默然无语。

突然,左前方的密林中传来一声低低怪异凄厉的啸声,随着凄厉的啸声,一道白影笔直地悬浮在夜空中,悠悠荡荡地向薛枫和欧阳飞羽飘来。

欧阳飞羽回头一看,顿时又尖叫了一声,钻入薛枫怀里,颤声道,“二首领,快走,快走,有,有鬼!”

薛枫也是悚然一惊,怎么,自己瞎讲了几个鬼故事,还真引出鬼来了?他看了看飘荡在夜空中的白影,心里也有些发杵,急忙半搂着欧阳飞羽向前疾步而去。

此地远离大寨,又夜色弥漫,再加上薛枫路径不熟,他匆忙中居然“搂抱”着欧阳飞羽偏离了路径,向着后峰的峭壁边行去。

一个踉跄,两人一起跌落向峭壁下。所幸,峭壁下并非万丈深渊,而是一个斜坡。两人在夜色中搂抱着向下翻滚着……斜坡经过了一定的坡度后,突然笔直向下,一阵天旋地转,一阵剧烈疼痛,薛枫猛然清醒过来,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似是一个狭长的深谷。借着蒙蒙的夜色,他向上望去,这与峰顶怕不有数十米。

欧阳飞羽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被他压在了身下。欧阳飞羽惊魂初定,逐渐冷静下来,一把就将身上的薛枫推了开去。

她武艺高强,如果不是今晚实在是中“鬼毒”太深,又突然见了那一道诡异的白影,她焉能跌落谷底。她站起身来,身上四处被岩石擦伤,仰起脸望望峰顶,又回过头来看看躺在地上喘息的薛枫,皱了皱眉,“二首领,你不要紧吧?”

“没有大碍,就是有些擦伤。”薛枫也站起身来。

“既然这样,我上去后让人来救你。”欧阳飞羽长吁一口气,就要腾身上峰。突然,她猛然又缩回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哆嗦道,“二,二首领,那,那上面……”

薛枫抬头一看,峰顶处,隐隐有一白影在飘荡着,盘旋着……薛枫疑惑顿生,这可邪了门了!

一种怪异的声响从峰顶传下,时而是鸟鸣,时而是兽吼,时而是风雨声,交织在一起,隐隐地飘散在夜空中。薛枫恍然大悟,原来是风铃儿搞得鬼!这分明是她正在以自己擅长的口技来给自己“通报”。

一念及此,他有些汗颜地推开欧阳飞羽,低低道,“飞羽首领,不用怕,这世间是没有鬼的,所谓鬼神不过是传说罢了。再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飞羽首领你无需这么恐惧。”

薛枫本意是劝解于她,但这番话听在欧阳飞羽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什么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本贼寇,杀人如草芥,虽然并无滥杀无辜,但死在她剑下的人可是不少。

而这个时候,一声声凄厉的鬼啸又淡淡地传了下来,隐隐似乎还叫着欧阳飞羽的名字——欧阳飞羽……还我命来……

此情此景!让眼前这个英武豪爽的女中紫杰彻忘崩溃了。她惊恐交加,身子颤抖着……薛枫暗骂风铃儿太损,装鬼来吓唬人。

欧阳飞羽不敢动,薛枫便没有办法上去。毕竟,他是以一个文弱书生身份上山的,倘若他轻而易举地跃上峰顶,不引起她的疑心才怪。

怀抱一个身材超一流的“侠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薛枫苦笑着仰脸望向峰顶。欧阳飞羽那火热的两团突起顶在他的胸膛,阵阵女子的体香传入鼻孔,时间长了,他难免地产生了些许异样……此刻,他突然回忆起了当初在歧州城外的陷阱中,他双手抚过她玉乳的销魂感觉!

下腹火热,他尴尬地欲要把她推开,可她的双手却抱得更紧,而且,身子不经意地扭动了一下,抵住他胸膛的那两团丰盈贴的更近了。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三章 深夜哗变

尽管美人在怀,但动也不敢动一下,时间长了,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耳边山风呼啸,偶尔有一声夜枭的凄厉啼叫传过,薛枫轻轻推开香汗津津恐慌有些失神的欧阳飞羽,叹道,“飞羽首领,不妨事了,不妨事了……”

欧阳飞羽俏脸一红,呆了一呆,匆忙抬头向峰顶望去,峰顶漆黑一片,哪里有白色的鬼影?

她定了定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薛枫,低低道,“二首领,我要上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后唤人来救你。”说罢,不待薛枫回言,就纵身向峰顶攀去,不一会就上了峰顶,然后转身向寨内的密集居住区奔去。

寨内的聚义厅前,火把高举,映照的夜晚如同白昼。数百名汉子手持钢刀,列队站在那里。全场鸦雀无声,杀气腾腾。李空有些苍老的高大身躯站在队伍前面,手中也高举着一只火把,朗声道,“弟兄们!自从欧阳老将军带领我们落户岷阳山以来,我等以商贾和农耕为生,已经在岷州生存繁衍了下去。可是,如今史那贺却要图谋不轨,一心谋夺大唐江山,这是谋逆啊,兄弟们!一旦等他起事,岷阳山寨就会被官兵夷为平地,我等将情何以堪?我等的妻儿老小又情何以堪?我们绝不能奔,许这一片基业毁在史那贺的手里,兄弟们!”

“不答应!”全场喽兵齐声回道,声音震天。

“好,兄弟们。史那贺带着他的亲信心腹下山去了,山寨已经被我等控制,从今日起,山寨的大旗重新恢复为欧阳,让史那贺见鬼去吧!”李空兴奋地大声吼道。

史那贺今天下午突然集合了他的心腹人马数百人。下山而去,不知所踪。李空与欧阳家的老人张啸天和王元朗一合计,感到时机来了,当即召集自己一派的心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山寨的局面,山寨中剩余的史那贺的人都在仓促间被捆绑起关押起来,整个山寨在半个时辰内就悄然变天了!

由于知道欧阳飞羽对史那贺怀有感恩之心,所以他们干脆就背着她行动了。反正,等生米做成熟饭、木已成舟。欧阳飞羽也就无可奈何了。

欧阳飞羽大惊,掠入场中,叫道。“李空大叔,你们这是何为?”

“小姐。史那贺包藏祸心,迟早会毁了岷阳山寨,李空等人就擅作主张……如今这岷阳山寨姓欧阳了!”李空与旁边的张啸天和王元朗相视一眼,一起跪倒在欧阳飞羽面前,“小姐,老主人打下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在一个外人手里,小姐!”

“你们,你们!”欧阳飞羽面色煞白,恨恨地一跺脚,背过身去。

“请小姐主持大寨!”身后,数百名粗壮的汉子洪声吼道。

这个时候,突然,寨门那里传过一声阴森的冷笑,“李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胁迫飞羽妹子!”

随着这一声冷笑,山寨门大开,百余喽兵冲了进来,对场中的众人形成了包围之势。史那贺一身黑衣,披头散发,手持宝剑,大踏步走了进来,身边,左边是古阑,右边是姜维。

李空大惊,这山寨入口处都已经换上了自己的人马,这史那贺的人怎么能悄然摸上山来?

史那贺冷晒道,“李空!你个老东西!你以为本寨主就是傻子,任你宰割吗?实话告诉你,老子根本就没下山,就凭你这些草包,能拿下岷阳山寨?老子苦心经营十多年的东西,岂能让白白拱手让人?瞎了你的狗眼!”

李空与张啸天和王元朗聚在一起,吼道“兄弟扪,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史那贺!”数百名喽兵顿时阵型一变,团团将欧阳飞羽和李空等四人保护在里面,向史那贺的人逼去。

史那贺哈哈大笑,“李空,你看!”李空等人顺着他的手指向望去,山寨的寨墙上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数不清的喽兵,手中持着强弩,弩箭对准场中的喽兵,个个蓄势待发。

“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杀!”古阑手中的钢刀挥舞着。

“与他们拼了!”李空面如土色,身子有些颤抖起来。

“住手!”欧阳飞羽原地跃起,凌空飞越出来,苍白的俏脸望着史那贺,低低道,“史大哥,看在飞羽的面上,饶了李空大叔吧。”

“飞羽妹子,你也看到了,李空等人处心积虑要谋夺大寨,恐怕我饶了他,他们也不放过我啊!”史那贺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森,“这样吧,兄弟们,你们都是我史那贺的好兄弟,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交出李空三人,我就既往不咎!”

李空三人面面相觑,知道大势已去。半晌,他们分开众喽兵,走出场外,并排着跪倒在欧阳飞羽面前,泪如雨下,“小姐啊,李空我再不能为欧阳家效力了!希望小姐日后善待这帮兄弟!”

欧阳飞羽闭上双眼,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突然,她闪身过去,盈盈跪倒在史那贺面前,两行珠泪津然而下,“史大哥!李空大叔他们只是一时糊涂,请你饶了他们吧。他们是我欧阳家的老人了,飞羽……”

“飞羽妹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就这不成。因为他们是你欧阳家的老人,所以我多年来一向对其礼遇和忍让,然而,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几次三番对我下毒手,这一次……”史那贺伸手扶起欧阳飞羽,阴森地摇了摇头,对着旁边的古阑使了个眼色。

古阑带着几个喽兵一哄而上,一刀一个,寒光闪处。惨叫连连,李空三人倒在了血泊中。场中的李空手下的众喽兵顿时聒噪起来,怒吼着,挥舞着钢刀,混战一触即发。

古阑从李空身上拔出刀。往前一步,刀尖上一片血红,还滴着血珠,在夜空中滑了一道血弧,沉声喝道,“谁敢动,杀无赦!”寨墙上包围着的喽兵手中弩箭激发,前排的数十名喽兵中箭倒在地上。

欧阳飞羽呆呆地望着已经断气的李空三人,手颤抖着。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她深深地垂下头去,然后又猛然抬头,尖声喝道。“都给我住手!你们,你们。都放下武器,听从大首领发落!”

李空手下的众喽兵沉默着,哀鸣着,随着一声钢刀坠地的声音响起,大多数人都开始松开了手,仓朗朗钢刀坠地的声音一时间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悲壮而又惨烈。

欧阳飞羽身子一个趔趄,向前行去。蓦地,她惨然回头,道,“大首领。这些喽兵听命于人,就不要难为他们了。还有,二首领困在那边峭壁下的深谷里,你派人去救他上来吧。”

史那贺眉头一跳,望着欧阳飞羽落寞凄凉的背影,暗暗冷笑一声,心道,飞羽,我虽然宠爱于你,但我志在天下,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坏了大事。史大哥也好,大首领也罢,这一生,你欧阳飞羽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

薛枫在深谷中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被古阑带着喽兵用绳索拉了上来。

望着狼狈不堪的薛枫,古阑恭声道,“二首领,你这是为何陷落在深谷内?难道,难道是李空那老畜生暗害于你?”

“古首领,不是,不是,是雪峰夜行不慎跌入山谷,与他人无干。”薛枫眼前一亮,心想,莫非此时史那贺已经搞定了李空?

史那贺带着一队喽兵,手持火把,快步行来,老远就大呼,“雪峰兄弟,你没事吧?”

“呵呵,大哥,我无碍。”雪峰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史那贺热情地紧紧握住薛枫的手,朗声道,“兄弟,为兄今天要多谢你的妙计啊!一举剪除了李空一党,哈哈,除了我多年的心头大患呢!”

“呵呵,雪峰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对了,大哥!李空的人?”

“李空、张啸天和王元朗三人已死,剩下的喽兵就不足挂齿了,少了这三个老东西带头,谅他们日后也没有胆子跟我作对。”史那贺大笑道,“兄弟,走,我们去痛饮庆祝一番!”

“算了,大哥,你看我这一身狼藉,我还是回去洗漱一下。”薛枫摇了摇头,向自己的居所望去,院内灯烛明亮,显然,作怪后的风铃儿仍然在等他回去。

“也好!兄弟,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在大摆宴带,痛饮一番。”史那贺拍拍他的肩膀。

薛枫向史那贺点点头,扫了恭立在一旁的古阑一眼,缓缓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古阑低低道,“大哥,二首领还真是不简单,就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倒也料事如神,了不得!小小一计,就解决了我们多年的大患,要不是这招引蛇出洞,我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李空下手!”

“那是,否则我岂能费这么大劲把他引上山来。他有大才,有谋略,而我等有大志,有实力,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的。古阑,记住我的话,你等对待雪峰,要向对待我一样,不得有半点不敬。”史那贺淡淡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四章 一箭双雕

进得院子,薛枫低低哼了一声,“风铃儿,给我出来!”

屋内红烛高照,淡淡的人影一晃,风铃儿慵懒地靠在门框上,俏脸上浮现着狡黠的笑意,“驸马爷!铃儿这鬼扮得如何?”

“胡闹!差点没摔死我!”薛枫闪身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顺脚一踢门,向屋内行去,“罚你给本驸马做全身按摩!”

风铃儿嘻嘻笑道,“驸马爷,铃儿遵命就是!哎呀,你手放哪里了……”

屋内春色无边,隐隐传出的暧昧的款款低笑和絮语声,让这幽冷的山顶之夜增添了几分旖旎和温馨。而屋外,一个高大的黑影静静地伫立在院落的一角!仰首望着夜空中那明朗的弯月,口中发出一声低低沉闷的叹息。扫了一眼屋内那红烛光下若隐若现的两个人影,他摇了摇头,转身欲要离去。

“高忽先生,有事吗?请进。”薛枫淡然的声音滑出了窗户。

“驸马爷,高忽有一事不明。”高忽犹豫了会,最终还是迈进了屋去。

“请坐,高忽先生。有话但讲无妨。”薛枫盘腿坐在床榻上,背后倚着被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而风铃儿面带红晕地侍立在床下一侧。

“驸马爷,李空一帮与史那贺的内讧争斗,我们正好趁机行事!你怎么,怎么协助史那贺将李空的势力全部剪除了?今晚,李空三人被杀,今后,我们再要火中取栗,就太难了……”高忽低低道。

“呵呵。高忽先生,我不如此如何能取得史那贺的信任?”薛枫笑着,“铃儿,给高忽先生上杯茶。”

“驸马爷,这样虽然获得了史那贺的信任,但李空一死,我们从中挑拨的计划就落空了……”

“不,高忽先生,李空虽然死了,但李空的人还在。李空之死,只能会更加激化他们与史那贺之间的矛盾。更重要的是,欧阳飞羽还在,她的存在。是一枚很关键的棋子,只要这枚棋子一动,不仅李空的余党,就连史那贺的死党都可以为我所用。在史那贺身边,效死忠的只是少数头目,大多数喽啰仍然是欧阳家人马的后代,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还是会与欧阳飞羽站在一起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薛枫轻轻道,声音虽然细微但却斩钉截铁。

“是啊,高忽大叔。驸马爷这笔帐算得可精明着呢,死了一个李空。还有欧阳飞羽这个大美女呢,一箭双雕,一箭双雕哦!”风铃儿在一旁莞尔一笑。

薛枫脸微微一红,尴尬道,“鬼丫头给我闭嘴,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高忽先生,从明日起,你要在暗中联络和接触李空的余党,必要的时候……”薛枫又道。“找机会下山,拿我的令牌和尚方宝剑去岷州刺史衙门……”

高忽点点头,望了望一旁窃笑的风铃儿。也不禁笑道,“驸马爷。高忽告退了。风铃儿小姐智谋百出,当为驸马爷的有力膀臂啊。”

望着掩嘴嬉笑的风铃儿,薛枫等高忽出了门,哼道,“快点,上来,继续给本驸马全身按摩!”

“嗯。”风铃儿笑着脱掉靴子上了床,两只粉拳轻轻在薛枫的背上捶了起来。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俏脸,那欲语还休的羞涩与主动大方的“豪放”同在的别样风情,薛枫感到一阵的放松和舒畅。随着她粉拳的捶动,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女人中,豫章理性大气,高阳敢爱敢恨,长乐温婉柔弱,柳湘兰兰智慧心,莺歌巾帼不让须眉,但她们五人都出身高贵,虽然爱极了他,在他面前从不以公主自居,但那种天然的富贵之气却是难以全部遮蔽地。只有风铃儿,既有机谋为他分忧,又甘居侍妾柔媚万分,处处以他为“中心”,有她在身边,薛枫心神格外放松,没有一丝压力。

这一夜,薛枫就这样在风铃儿的“全身按摩”中昏昏入睡,直至天亮。黎明的曙光滑出天际,薛枫睁开双眼,只见风铃儿半跪在自己的被窝之外,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裘衣,微微红肿的双眼中透射出千万种爱意和柔情。看样子,她就这样为他按摩了整整一宿,一夜无眠。

薛枫一阵感动。他伸出手去,掀开被窝,柔声道,“铃儿,躺下歇歇吧。”

风铃儿低声答应着,飞速地钻入温暖的被窝,蜷缩起身子,被薛枫紧紧地搂在怀里。

“铃儿……”

“驸马爷……”

温存片刻!风铃儿急急道,“驸马爷,铃儿晚上再……再侍候你的,天亮了,铃儿去侍候你起床……”

“你老实歇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薛枫强行将风铃儿拉回被窝,自己起身穿上衣袍,走到院子里随意活动了下身子骨。他本意是想舞舞剑的,但又怕在这贼窝里露了陷,也就作罢了。

……

“大哥!这不是使得一计吗?怎么,大哥你真要下山?”古阑疑惑地问道。

史那贺一边接过喽兵递过的马缰,一边微微一笑,“古阑,我必须要下山去……照看买卖,联络其他绿林,这都需要我去亲力亲为啊。如今山寨尽在我等掌握之中,我也大可放心了。有事你尽可做主,我这一次出门可能会呆的时间长一些。”

“大哥!那二首领那里?”

“雪峰兄弟那里,我刚才已经知会过了。山寨之事,虽凡事要请示二首领,但你也要谨慎从事,毕竟……毕竟雪峰兄弟上山时间尚短,还不熟悉山寨情况,记住没有?”史那贺扫了古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森。

“古阑知道了,这山寨之事,大哥你放心,有我和姜维在,谁也翻不了天。”古阑恭声道。

史那贺朗声一笑,上马驰出山门而去。

……

“铃儿,机会来了……高忽先生,你说的那人可靠吗?”薛枫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沉稳的眼神从风铃儿的身上转到高忽身上。

“驸马爷,此人名叫肖亮,是李空的外甥,他一心要为李空报仇……他已经被高忽秘密收进咱们的商卫中了。”高忽躬身答道。

“好!你让他暗中教唆一帮人与古阑的人马发生冲突……至于铃儿,你到欧阳飞羽那里去,煽风点火这些事儿,不需要我教你吧?”薛枫低声一笑。

“驸马爷,我看这欧阳大侠女已经对我起疑心了……你是史那贺请上山的二首领,而我却有意无意地引诱她与史那贺反目,你说她能不怀疑吗?”风铃儿沉吟着,“不过,我已经有了一番说辞……哼,反正,我一定会让她抬起脚来把史那贺踢出山寨。”

薛枫默然不语。他在想什么呢?风铃儿怀着一个深深的疑问,跟在高忽的后面匆匆而去。

或许,伴随着这两人那匆匆的脚步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傍晚。寨子深处,发生了一起并不太大的骚乱。起因是,昨晚跟随李空“造反”的喽兵被古阑等人打乱重新分散安置在队伍中,处处受到史那贺嫡系人马的排挤和歧视。这不,就连晚饭,这些“败兵”们的待遇与史那贺的人都差上很多,看着史那贺的人兴高采烈的喝酒吃肉,再看看自己碗里的一片烂菜叶子,有几个人就开始不满,继而与史那贺的人发出了口角,再往后,就动起了手,最后发展成数十人范围内的群殴。

古阑黑着脸,带着一群心腹喽兵来到群殴现场。他大吼一声,“给老子住手!”

纠缠厮打在一起的喽兵骂骂咧咧地分开了去。古阑面沉似水,厉喝道,“是谁挑头闹事?给老子站出来!”

因为寡不敌众颇吃了些亏的“败兵”们愤怒地盯视着古阑,个个口中喃喃地咒骂着。古阑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指着面前一个衣袍不整的“败兵”,喝道,“李大牛,你这个夯货,是不是你又在蓄意闹事?”

“是我又怎样?古头领,同样是山寨的人,凭什么我们就吃菜粥,他们就喝酒吃肉?”李大牛甩落同伴阻拦的胳膊,恨恨地走了出来。

“凭什么?就你们这些该死的玩意儿,给点饭吃都是大首领的恩典。还想喝酒吃肉?给老子滚一边呆着去。”古阑不屑地道。

“呸!”李大牛血性上涌,“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史那贺的一条狗罢了。”

古阑缓缓抬手擦掉脸上的唾液,仓啷啷一声佩刀出鞘,寒光闪处,血光奔涌,李大牛的一颗头颅带着满脸的愤怒和不甘在夜空中打了个旋儿,扑通一声坠落在地。脖颈处,漫天的血雨横飞,古阑乃至周围的喽兵的身上,都被溅满了殷红的血花。

古阑满脸血花,杀气腾腾地前进几步,高举起带血的钢刀,凌空一指,吼道,“杀!杀掉这几个狗日的夯货!”

数十名持刀喽兵把仍然有些目瞪口呆的7个“败兵”围困其中,刀光闪动,血气四溅,片刻的功夫,7名汉子就倒在了血泊中,蹬蹬腿断了气。

第四卷 巡察之旅 二十五章 心弦波动

古阑钢刀回鞘,冷冷地扫了周围围观在外的其他“败兵”,喝道,“看着,如若谁还要寻衅滋事,这就是下场,一概杀无赦!大首领下山前说了,凡山寨之事!我古阑说了就算……”

“古阑,你好大胆,你居然斩杀自己弟兄,你好大胆!”欧阳飞羽面色苍白地在风铃儿的陪伴下走进场中,手中的宝剑颤抖着。

“飞羽首领,这些人是李空老贼手下的死党,故意滋事生非,又不服管束,古阑奉大首领军令,杀之以正山寨法纪。”古阑欠身一礼,低低道。

“这山寨,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大首领不在,还有二首领,还有我欧阳飞羽,你不过是一个屈居末位的首领,你简直是放肆!”欧阳飞羽缓缓抽出了宝剑。

“飞羽首领,大首领临走之际,将令牌交予我掌管。山寨之事,我自然有权处置。”古阑冷笑一声,掏出一面令牌展示了一下。史那贺在,他还能礼让欧阳飞羽几分,史那贺不在,他岂能将这个被他们私底下视为“摆设”的欧阳飞羽看在眼里?

欧阳飞羽嘴唇哆嗦着,蓦然,大笑道,“好,好!”她突地宝剑回鞘,“风铃儿姐姐,我们走。”

风铃儿扫了一眼地上大片片的血迹以及那8具凌乱横在一起的尸体,眼角闪过一丝不忍。她长吁一口气,跟在欧阳飞羽的背后行去。

“飞羽妹妹,你就这样忍让?”风铃儿紧走几步,问道。

欧阳飞羽一脸愤怒,嘴角动了动,苦笑道:“姐姐,我不忍让又能如何?即便我杀了古阑,还会有其他人顶替他的位置,这山寨,已经不再是我欧阳家的基业了……”

“当年,我祖父带着数千前隋兵马退居在这珉阳山一带,隐居下来……然而,后来,尉迟恭这狗贼打着朝廷招安的旗号。设下埋伏,乱箭将我祖父、父亲等2000多人射死在这珉阳山下。所幸,我祖父提前将手下众人的后代包括我,以及部分心腹之人安置在附近山村,化身为民,这才逃过了一劫……后来,祖父手下的人带着年幼无知的我重建了这珉阳山寨,但山寨穷困潦倒,这时候。史那贺出现了,他为山寨出钱出力,精心经营山寨。也派人协助我去长安寻仇……山寨有今天,是史那贺的功劳……”欧阳飞羽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飞羽妹妹。史那贺虽然对你、对山寨有恩,但他不该意图谋反,以一个山寨之力去与大唐朝廷对抗,下场会很惨很惨。再者,他手段太毒,根本就是借机排除欧阳家的人。恐怕到后来,飞羽妹妹你,你也难逃他的毒手。”风铃儿缓缓说道。

“姐姐!你家先生真是史那贺胁迫上山为贼的?”欧阳飞羽突然冷笑一声,紧紧盯住风铃儿。

风铃儿淡淡一笑,清朗的眼神回望着欧阳飞羽,“飞羽妹妹。我有必要骗你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看我家先生,是一介书生。性情淡泊,不喜拘束,怎能甘心为一个反贼鞍前马后?”

欧阳飞羽沉吟着,突然嫣然一笑,“姐姐,莫要怪我,确然是你们的行径太过令人不解了。”

“实话跟妹妹你说吧,我家先生原本是准备找机会下山而去,脱离这珉阳山寨地。但,但……”风铃儿说到此处,打住不言了。

“但什么?”欧阳飞羽继续前行。

“但,为飞羽妹妹的风采所迷,舍不得下山了……”风铃儿盈盈说道,脸上的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欧阳飞羽的身子一震,停下脚步,脸上一片羞恼,“姐姐,你再要如此无礼!休怪我剑下无情!”

“飞羽妹妹,我说的是真的。那日宴会之后,我家先生就为你的绝世姿容和侠女风范所深深吸引,这才让我主动去接近你,并挖空心思弄一些书段子去讨你欢心……哎,风铃儿跟随先生多年了,还从未见先生对一个女子如此痴迷!连睡梦中都呼唤着你的名字。”风铃儿一脸真诚,心里却笑了起来。这也就是她,自幼在风尘里打滚,逢场作戏惯了,常常与男人打情骂俏,要是换成其他女子,这话还真无法出口。

风铃儿心中暗道,对不住了欧阳飞羽,为了驸马爷的大事,我只能……再说了,驸马爷对你也是有些好感地,这也不算是太离谱。

欧阳飞羽呆了一呆!生生扭过头去,继续行去。

“飞羽妹妹,我家先生胸有大才,如果,如果你们……有我家先生辅佐你,珉阳山寨没有史那贺也一定能兴旺起来,跟随你欧阳家的这些忠心之人也会得到保全。”风铃儿眉头一挑,趁热打铁道。

欧阳飞羽淡淡一笑,冷冷道,“我看你家先生对姐姐才真是一往情深吧,而姐姐你,不也是对你家先生情根深种吗?”

风铃儿一愣,转而低低道,“不错,风铃儿爱慕我家先生,我这一生都愿意跟在他身边,侍候他,分担他的忧愁,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死……但风铃儿只是一个侍女,虽然先生爱护于我,但我知道身份卑微是无法与先生百年好合地,而飞羽妹妹你就不一样了,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风铃儿这番话是有感而发,也语出赤诚,望着她深情的目光和盈盈的若隐若现的泪光,欧阳飞羽叹息一声,“姐姐,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并不喜欢你家先生。”

“不,妹妹你说谎。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我家先生……”风铃儿抹去脸上的泪珠,莞尔一笑,“不要装了,我能看得出来,妹妹。”

欧阳飞羽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嗔道,“姐姐休要胡说,我与他才相识不到一月……”

说着,她大步行去。心里却翻腾起来,心底那根朦胧的、说不出名堂的心弦被风铃儿一番话挑动起来,再也平息不下来。从小到大,练武习艺,生长在绿林山野之中,身边全是一群群舞刀骑马的山贼汉子,突然接触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气度不凡、胸有才学的秀才,她心里多少有些新奇感和新鲜感!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迷惘和向往——难道,这就是喜欢?难道,这就是对一个男子的心动?

欧阳飞羽的居所,是一处幽静淡雅的院落,院内有两个侍女,远远地望去,门口跪倒了一大片粗壮的汉子。欧阳飞羽一惊,纵身飞掠过去。

“小姐,恳求小姐为我们兄弟们找一条活路吧,史那贺和古阑要斩尽杀绝,把我们欧阳家的人一网打尽啊,小姐,兄弟们在山下还有妻儿老小,他们不能死啊!”上百名汉子一起跪伏着,涕泪交加,恸哭道。带头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布衣青年。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肖亮,你带兄弟们起来!”欧阳飞羽脸上浮起痛苦的神色,颤动着双手。

“不,我们不起,如果小姐不管我们,我们宁愿跪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在古阑的刀下。”肖亮跪伏不起。他的身后,众汉子哭喊着。

欧阳飞羽缓缓闭上了眼睛。半晌,睁开眼,秀丽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毅然,“肖亮,带兄弟们回去,欧阳飞羽是不会不管你们的。”

肖亮还要说什么,突然看到风铃儿投来的目光,急急闭上了嘴,起身,挥手道,“兄弟们,小姐不会不管我们的,我们先回去。”

欧阳飞羽呆呆地看着众人散去,轻盈地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风铃儿,淡淡道,“姐姐,去请你家先生来,飞羽有几句话说。”

风铃儿心头一喜,知道火候到了,便点头飞速离去。

路上,风铃儿边笑边将一切讲给薛枫听。薛枫苦笑,“铃儿,这样不好,耍些机谋是为了平贼大业,这欺骗人家的感情!不能做!不能。”

“驸马爷,这怎么能叫欺骗呢?你不是也很喜欢飞羽妹妹吗?”

“胡闹,只是有好感,这与喜欢是两码事。”

“驸马爷,铃儿问一句,你在得到铃儿身子之前,是喜欢铃儿还是对铃儿有好感呢?”风铃儿停下脚步,低低问。

薛枫一震,尴尬地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驸马爷,铃儿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只要你在平贼后真心对待飞羽,就不是伤害她。只要你们走近一步,我相信你们会相知的。驸马爷,不要再犹豫了!如果我们不走这步棋,公开调兵平贼,最多将岷阳山寨这些山贼剿灭,可他们隐藏在民间、商贾和大唐各地的势力就会打草惊蛇,从此潜伏起来,将来还是大患。而有了欧阳飞羽的帮助就不一样了,必然能顺藤摸瓜将其一网打尽……”风铃儿柔声道,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这,这?”薛枫叹息一声,“也罢,我就勉强一试吧。”

“好了!搞得你要去吃什么大亏一样,白白给你一个美丽侠女,你还不知足。”风铃儿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六章 迷情婚礼

夜色如水,月明星稀。欧阳飞羽站在院落门口,默然无语向天。

看到独自飘然而来的薛枫!她缓缓低下头来,淡淡道,“雪峰先生,飞羽等候多时了,请进!”

此刻,欧阳飞羽的闺房内,红烛高照,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宴。薛枫入座后随意打量了一下,房间内布置虽然温馨但却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数椅而已。

欧阳飞羽喝退侍女,端起一杯酒,低低道,“雪峰先生,飞羽敬你一杯!”

“不敢,多谢飞羽首领。”薛枫急忙端起酒杯回敬。

“叫我飞羽就可以了。”欧阳飞羽一饮而尽,略有些清冷或者还有些热烈的目光深深地盯着他,缓缓道:“雪峰先生!飞羽有一事请教。”

“飞羽小姐但讲无妨。”

“如果,如果我要夺回珉阳山寨,该如何做?先生教我。”

“这?”薛枫呆了一呆,她居然单刀直入连一句客套话都不讲。

“先生不是蓄谋已久了吗?请问先生,今天之事,无论是古阑杀人,还是肖亮聚众请我与史那贺反目,都是先生你在背后主使吧?”欧阳飞羽冷哼一声。

薛枫头冒些许冷汗,多少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但他知道,既然事情已经捅开了,也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微微一笑,“雪峰所为,都是为了飞羽小姐。其实,珉阳山寨掌握在谁的手里,与我并没有关系。”

“为了我?好,我请教先生!为了我——如何夺回珉阳山寨?”欧阳飞羽霞飞双颊,问道。

“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略施计谋,除掉古阑等一些史那贺手下的头领以及死忠喽兵即可了。”薛枫笑道。

“说得轻巧。这山寨中,效忠史那贺的足有800多人,而真正能为我所用的。目前还不到300人,你说,实力如此悬殊,如何能取胜?”欧阳飞羽微微一晒。

薛枫摇了摇头,“飞羽小姐。非也。据我看,真正能为史那贺效死的喽兵不会超过300,其余的多是附庸之辈。只要我们出其不意迅速斩杀古阑、姜维等头目!以雷霆手段镇压其部属,剩下的就不足为虑了。到时候,飞羽小姐登高一呼。这些人本是你们欧阳家部属的后代,一定会倒戈投向。”

“哦?”欧阳飞羽眼前一亮,他说得有道理。

“飞羽小姐带人只要控制住古阑的心腹死士。古阑等人就交给我的人高忽。相信,他不会令小姐失望的。此刻,史那贺不在寨中,古阑为人虽然阴险深沉,但过于有恃无恐狂妄自大,只要小姐及时出手,他必然中计。成功的把握有9成。”薛枫沉吟着。

欧阳飞羽低头琢磨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雪峰先生,你真是一心帮我,没有任何图谋?”

“不错。”薛枫咬牙答道,心里却在打鼓。

“好。如此飞羽多谢了,事成之后,飞羽一定不会有负于先生。”欧阳飞羽盈盈一笑,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洁白的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先生,这是家祖父留给飞羽的碧落玉酿,飞羽珍藏多年,今天取出来与先生共饮!”

两杯晶莹碧绿的酒,碰在一起,薛枫一饮而尽。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欧阳飞羽眼中浮现着复杂的光芒。来不及想些什么,酒一下肚,腹内火热起来,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小青!绿蓝,摆香案!”欧阳飞羽叹息一声,喝道。

两个侍女进来,撤去酒席,摆上了香案。欧阳飞羽望着祖父和父母的牌位,缓缓跪倒在地!缓缓道!“爷爷!爹,娘!为了不辜负他们对于我欧阳家的拳拳忠诚,飞羽今天就要破釜沉舟了。爷爷,爹,娘,面前这个男子,或许就是帮助我重整岷阳山寨的贵人吧,飞羽就舍了此身委身于他……”

祝拜已毕,欧阳飞羽望望关紧的房门,又望了望昏卧床上之上的薛枫,呆立半晌,终于缓缓将身上的衣裙一一除去,露出洁白如玉健美的娇躯,伏在薛枫身边,轻轻为他除去了衣袍,口中喃喃自语,“我把珉阳大寨和自己的终身未来都交予你了,但愿你不要负我……”

迷蒙中,薛枫感觉自己纵马在一片广阔的原野上,时而快速驰骋,时而缓缓踱步,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和风徐徐……,而耳边,隐隐传来了一声声婉转地呻吟,一声声痛苦的娇啼。

一阵口干舌燥,薛枫缓缓睁开了双眼!身子微微一动,便傻了眼,自己全身赤裸,而身边,蜷缩着一个赤裸的背对自己的美人儿,乌发如云披散在洁白的后背上。

脑海中“电闪雷鸣”,他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而这时,欧阳飞羽轻轻转过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低低道,“你我已经在我祖父神位前成婚,如今,飞羽已是你的妻子,你看。”她白嫩的手伸出被窝,从床的一侧取过一尺白练,上面,一大朵血红的“玫瑰花”赫然于薛枫眼前。

“不要再想了。你昨晚喝下的是我师傅留给我的碧落玉酿,此酒含有南荒蛮人的情丝蛊,你我共饮后行了周公之礼,今后,如果你要有负于我,我只要自杀,你也必被情丝盅所反噬。”欧阳飞羽默默道。

薛枫浑身一哆嗦,天哪!这是哪门子事情啊!半晌,他才有些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欧阳飞羽那娇艳的面容,苦笑而尴尬道,“你,你这是为何?”

“原因很简单。你来路不明,我对你了解不深,不能确信你所言属实。但如今,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人能够帮我,所以,我将清白之身与珉阳山寨一起交给了你,为了预防万一,我与你同饮了情丝盅。你放心,你如果真心对我,情丝蛊终生不会发作,对你毫无伤害。”欧阳飞羽说着,脸上浮上两朵羞红,“我虽然是草莽之女,但我自问冰清玉洁,跟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薛枫长吁一口气,心道,事已至此,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潜意识里!他还是不太相信这种所谓的神秘的情丝蛊之术。他想来想去,随遇而安的心态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他试探着抚摸了一下欧阳飞羽滑嫩的肩膀,低低道:“飞羽,我们起身吧!天亮了。你放心,薛枫绝不会辜负于你。”

欧阳飞羽身子颤抖了一下,任凭他抚摸着。片刻,她起身披上亵衣,忍着羞意,柔声道,“让为妻侍候你起身。”

听着她柔媚入骨的声音,看着她娇媚如花的容颜,以及那半遮半掩在亵衣内的波涛汹涌与万种风情,薛枫一时间迷乱不已,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温情,一股子深深的迷惘,一起涌上心头——这,这,这个貌美如花高来高去的绿林女豪巾帼侠客,真的已经变成自己的女人了吗?

黎明到来了。黎明还是那样日复一日的黎明,那东边天际那一抹绯红的红云,仍然是那样重复性的光彩。而对于此刻在这所院落中默然相对心中各怀心事的一对男女来说,这个黎明,却非同寻常。

“飞羽……”薛枫唤道,打破了无言的沉寂。

“嗯。”欧阳飞羽柔声答道,倒像是一个温柔的妻子。

“今天晚上就动手吧,宜早不宜迟。你集合起所有能集合的人,随时等候我的信号。等我的信号一发,你们立即包围古阑死党的聚集区,先放火!等其混乱之际,乱箭齐发一举歼灭之。至于古阑等,你就不用管了,由我负责斩杀。”薛枫沉声道,脸上的神色变得坚定和冷酷起来。

欧阳飞羽心头一跳,目光流转,“你一介书生,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吧。”

“呵呵。事已至此,你我已是夫妻,如果我再瞒你,也实在是……你看!”薛枫身子一动,电光掠影一般从欧阳飞羽手中夺过宝剑,略一振臂,宝剑出鞘,他纵身跃起,在半空中左脚往右脚背一垫,身子顺势再次拔高,然后在横着飞掠到旁边一棵小树下,剑锋横劈,在初升的朝阳下曳曳闪着寒光,咔嚓一声响,拳头粗细的小树居中而断,而薛枫从容地落于树前,飞速地将宝剑纳入左手的剑鞘中,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欧阳飞羽那张如梦如幻、如痴如醉、震惊与惊喜同在的娇颜。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瞒于你,但我的确不是文弱书生。我上山入伙是有目的,但我对你,对你欧阳家的人!没有一丝半点的恶意,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薛枫低低道。

欧阳飞羽迎上前来,眼神似水,“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不论你是什么人!只要你真诚待我,我都不会计较,但,但,你不要欺骗于我。”

“我,我是官府之人,我上山的目的是,除掉史那贺。”薛枫一咬牙,半真半假地说道,他是担心一下子全部讲了实话,她一旦接受不了,自己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我已经料到了。我想知道的是,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处置珉阳山寨?”欧阳飞羽苦涩地叹息一声,失神地转过身去。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七章 缘还是孽

一时间,薛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关于平贼后珉阳山寨的“出路”,他自然是有所计划和设想的,但如今情形有变——欧阳飞羽与他有了一层再也割舍不掉的亲密关系,除了肉体上的,还有那古怪神秘的情丝之蛊。该如何处置?他还真的好好想想。无论如何,欧阳飞羽已经成为自己的女人,尽管这个“过程”有些荒诞和滑稽。

他轻叹一声,犹豫了下,伸出双手扶住欧阳飞羽的双肩,目光平视,低低道,“飞羽,虽然现在我还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于你……珉阳山寨,还是会继续存在这珉阳山之上!”

说罢,他大步离去。

听着他坚定的声音!欧阳飞羽面容稍定,仰起俏脸望向了湛蓝的天宇,“爷爷!爹,娘!我做得是错还是对?”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越来越凉了,在这海拔较高的峰顶,已经让人感到异样的寒冷,尤其是在这夜幕来临的时刻。

薛枫大步走进聚义厅,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高忽。厅内,古阑、姜维,还有数名史那贺手下的心腹头目,聚集在一起,分散在两排的座位上。而门外,有喽兵数十人三五成群聚集在台阶下面,或围着篝火取暖,或聚在一起小声谈笑。

后寨方向,隐隐传来阵阵骚乱之声。

“见过二首领!”古阑等人纷纷起身见礼。

“诸位首领免礼!”薛枫微微一笑,“今晚请大伙来,雪峰有一事相求。”

“二首领请讲,古阑等无不从命。”古阑朗笑着,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是。

“呵呵。”薛枫轻轻一笑,接着笑容一收,淡淡道,“诸位,雪峰来到山寨也有些日子了。颇有些感触。我知道,诸位跟随史那贺大首领,以吞并天下为己任。但我想请教诸位,就凭你们这区区珉阳山寨之力,能与大唐朝廷抗衡吗?”

“你,你此言何意?”古阑勃然色变。

“我的意思很简单,请求诸位放弃这种痴心妄想,放下武器,向官府投诚,我保证你们的身家性命。”薛枫依旧淡然一笑。

“放屁!原来,你是官府的走狗!枉费大首领对你一番诚心相待。来人。将这狗贼拿下!”古阑大吼一声,厅内几人拔出佩刀,将薛枫和高忽团团围在了厅里。而门外,喽兵们也一拥而入。

“诸位!不要再折腾了,就凭你们这些人。还困不住我们。还是放下武器……”薛枫说着与高忽会心地对视一眼,突然出拳抬腿,闪电般击倒面前的几个喽兵。跃身向门外冲去。而高忽。袍袖一甩,寒光四射,|奇+_+书*_*网|数只袖箭激射而出,正中几个喽兵的咽喉,然后趁乱身子闪动,也出了厅,紧紧护卫在薛枫背后。

古阑等人追出厅去。奇怪地看到,薛枫居然大刺刺等候在厅外。他吼叫着。众多喽兵高举火把从四周围拢过来。

“冯雪峰!你果然居心不良。幸亏大首领对你……嘱咐我有所防备,哼……”古阑钢刀一挥,“上,杀了这个官府的奸细!”

“住手!”薛枫突然怒吼一声,逼近过来的喽兵脚步一滞。

“古阑,你们已经大势已去,还要负隅顽抗吗?”薛枫手指向了后方火光冲天而起的后寨。

“哈哈哈哈!”古阑与姜维纵声大笑起来,“冯雪峰,我等在这珉阳山寨十多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老子掌心里握着。你以为,你在背后搞的那点小动作,我们不知道吗?你以为,就凭欧阳飞羽那个丫头片子就能带领那些蠢货让珉阳山寨变天吗?你痴心梦想!”

薛枫一惊。难道,事情败露了?正在思虑间,后寨方向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数十名青壮汉子满身血迹披头散发护卫着同样满身血迹的欧阳飞羽向前寨仓皇退来。后面,是数百名杀气腾腾的喽兵。

欧阳飞羽一众人退到此处,与薛枫和高忽汇聚在一起。看着面色苍白、眼神中明显有绝望之色的欧阳飞羽,薛枫没来由的心中一痛,伸手扶住她的身子,低低问道:“怎么回事?”

欧阳飞羽痛苦地摇了摇头,“古阑早有防备。我带人到了后寨,还没动手,就被他们团团包围,就在片刻之间,数十名兄弟被暗箭活活射死了啊!”

“欧阳飞羽,看在大首领的面上,只要你放下武器,站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等大首领回来另行发落。”古阑手挥动着,密密麻麻的喽兵将他们围在当场,只待古阑一声令下,这群虎狼就会恶狠狠地扑向这场中的“羔羊”。

“古阑,有本事就来吧。兄弟们,我欧阳家对不起各位了。”欧阳飞羽手中宝剑遥遥指向古阑,厉声喝道,清秀的脸上浮现的凄厉神情,令一旁的薛枫看得有些黯然。

混战一触即发,空气弥漫着无尽的血腥味。然而,就在这时,山寨寨门处,突然传来悠扬婉转的箫声。低沉的韵律和曲调穿透夜空,在这寒冷的峰顶传播着,消散着……

所有人都愕然,几乎所有的喽兵们都将凶狠的目光从场中的薛枫等人身上挪开,向寨门方向望去。然而,夜空漆漆,除了那抑扬顿挫的箫声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瞬间,箫声从平声转为激越肃杀,大开大合,或如金戈铁马,或百战雄风。而与此同时,寨门大开,雷鸣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顿时响起,震撼着众喽兵的心灵。

不计其数的官兵,在一个青年将军的带领下,全副武装,盔甲鲜明,从寨门处次第奔涌而入,在众喽兵的震惊情绪中很快完成了反包围。官兵的数目远远超过了场中的喽兵,而官兵仍然在源源不断地进入山寨。

这样的战斗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经过一番混战,古阑死于乱兵之中,姜维被高忽擒获,其手下喽兵死党被当场斩杀300余人。官兵很快控制住了珉阳山寨的局势,其他一些没有的参与的,防守在山寨各处的喽兵大约还有700余人,也都在慌乱中被官兵缴械,集中关押起来。

风铃儿一身劲装,手持一管竹萧,笑吟吟地走过来。而那个青年将领则疾步上前,躬身施礼,“末将刘扬见过钦差大人!”

薛枫淡淡一笑,“免礼,控制好山寨局面,等我的命令。”

刘扬应声而去。欧阳飞羽呆呆地站在那里,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周围跟随她的数十名山寨汉子都面露惊惶之色。

薛枫尴尬地一笑,“飞羽……”犹豫一下,抓起她的手,向场外行去。

已是深夜,山寨中到处是嘈杂声,到处星火点点。走了一段路,欧阳飞羽轻轻挣开薛枫的手,落寞地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飞羽,为了以防万一,我派高忽下山持我的令牌调集了官兵,在傍晚时分已经悄然占领了山寨的外围。如果我们原定的计划成功,官兵是不会进驻山寨的。”薛枫走到欧阳飞羽面前。

“是吗?我看,官兵迟早是要进驻山寨的吧。我,已经掉入了你精心设下的圈套,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不是……”薛枫有些尴尬的搓着手。

“你,你是钦差?我曾经见过一个钦差,是个驸马,你是何人?希望你给我说句实话。”欧阳飞羽的目光越来越清冷。

“飞羽,不管我是谁,我都不会伤害你。既然有缘结合在一起,我就会负起我应负的责任。”薛枫上前,不由分说将欧阳飞羽拥在怀中,手抚向了她的右大腿根部,心中浮起一丝柔情,低问道,“你的腿伤好些了吗?”

欧阳飞羽全身蓦然一震,“果然是你!”她意欲推开薛枫那强硬的臂膀,但此刻,她的心却似乎是被掏空了一般,浑身乏力,无着无落的,有迷惘,有惊讶,有欣喜,还有一点点感伤和惆怅——歧州城外,纵马飞驰、冲进河中、跌落陷阱……那过往的一幕幕,与昨晚那迷情的春夜,一起交织在一起,在她的心中激荡着,升腾着,让她无法自控,几近晕眩。

“是缘,还是孽?”欧阳飞羽靠在薛枫的胸膛上,口中喃喃自语。

“从来都没有孽,如今只有缘。飞羽,如果对你无情,在歧州城外,我就不会放你离开;如果对你无情,这珉阳山寨,早已成为一片瓦砾!”薛枫的话飘散在夜空中。

“可惜,你是大唐的神机驸马,你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公主,而我,不过是绿林一女贼,你并不属于我。我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一段……注定只能是孽!”欧阳飞羽蓦然推开薛枫,声音变得异样的冰冷,“希望驸马爷信守诺言,给我珉阳山寨留一条出路。否则,我当一死,与你同归于尽。你不要忘记,在你的身上,有我种下的情丝盅,我一死你体内的蛊虫就会立即反噬于你,你绝对会给我陪葬。”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八章 疯狂解蛊

浩浩荡荡的钦差仪仗正在从歧州赶往岷州的路上,大概还有十日的路程。

一段日子以来,对于薛枫的行踪动向,莺歌频频从商卫的消息传递中获得。就在她假扮钦差在歧州呆得不耐烦的时候,高忽传来了薛枫的命令,于是乎,莺歌急不可耐的带领仪仗人马匆匆出发了。如果不是冯越和侍卫长东方岩的再三劝阻,她早就撇下大队自己一个人纵马开溜往岷州赶了。

而在岷州,岷州刺史衙门按照薛枫的命令,正在全城展开大“整顿”,凡是与珉阳山寨有关的商号买卖、庄园田产、势力据点等,统统予以查封。同时,高忽也在暗中对一些史那贺的亲信和姜维等进行秘密审讯,最大限度地从他们口中挖掘出有用的“情报”来。而事实上,收获还真不小。史那贺十多年的苦心经营,真是不简单。他的势力,绝非是珉阳山一寨,目前在大唐各地发现的响马山贼,多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何处置被拿下或者归附的山寨之人,薛枫经过再三思量,决定,将凡归属史那贺一党的强硬派全部交由岷州刺史衙门,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凡欧阳飞羽一派的人,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珉阳山寨作为普通的民众聚居山寨保留下来,当然,那些攻防的军事设施是要销毁和拆除的。至于山下那些化为平民的“山贼亲眷和子弟”,让欧阳飞羽派人去安抚,既然当了百姓,就老老实实当下去。

这几日,高忽和风铃儿都忙得不亦乐乎!代替薛枫处理一些相关的善后事宜。而薛枫,安安静静呆在欧阳飞羽的小院里,当起了“家庭妇男”,所有的应酬和岷州官员的拜见,一律由风铃儿挡驾。

又是中午了。薛枫炒了几个小菜。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柔声道,“飞羽,吃饭了!”

欧阳飞羽一身紫色的家居短裙,外罩一件裘皮外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薛枫忙里忙外,心中油然而生几许怅惘——这样幸福而安静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一天还是2天?

“雪峰,你过来,飞羽想和你说说话。”尽管薛枫已经去除伪装恢复了原貌。但她还是执拗地叫他“雪峰”。

薛枫暗暗叹息一声,走过去,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飞羽,如果你愿意,我此生是绝不会负你的。我们可以永远相守在一起。”

“不。在这里,在这珉阳山上,你还是冯雪峰,我的夫君。可下了山,你就是当朝驸马,与飞羽形同陌路了。没关系的,雪峰,能够拥有这数日的快乐,飞羽觉得就足够了。你不是说过,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嘛!”欧阳飞羽眼神迷蒙着。紧紧地靠在他的怀中,喃喃说道。

“这又何必呢。我可以……”

“不。你别说了,让飞羽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片刻地幸福……你是飞羽的夫君,飞羽就在这珉阳山上等着你,如果,如果你想飞羽了,就回来看看。至于其他的,就不要提了……”欧阳飞羽伸出白皙的手捂住了薛枫的嘴。

薛枫无语,长叹一声。

“夫君,你不要担心这情丝之盅,为了你,飞羽会好好活着的……而这,也算是飞羽与夫君你之间扯不断的姻缘线吧。”

“这情丝之蛊真有这么邪乎?”薛枫淡淡一笑,说实在话,他压根不相信!就凭一个什么蛊虫,还能影响到两个人的生命。

“夫君,此蛊是南荒蛮人世代培育流传的圣物,蛊虫一雄一雌,当男女双方在交合之前服下此蛊,随着阴阳交合,蛊虫雌雄之间会融汇交融然后再分化,分别置于男女的体内潜伏,一旦男方变心,女方则以自杀来催动蛊虫,纵是在千里之外,男方也必遭蛊虫反噬。这本是南荒蛮女用来约束自己情郎的法宝,是当年我师傅留给我的,要我一旦有了中意的男子就让他服下。”欧阳飞羽低低道。

“哦。”

“此蛊寄宿在人的体内,与血脉相连,至死方休,无法可解。除非……”欧阳飞羽仰起脸看了看一脸不以为然的薛枫,叹道,“除非——除非有另外一个女子肯为你而牺牲,在与你好合中将你体内的蛊虫之灵气部分转至自己体内。当然,这样还是不够地,她又必须尽快将蛊虫的本宿——也就是我,杀死,然后她再自杀……只有这样,蛊虫才算是彻底消除。至于剩余在你体内的蛊虫,时间一久就会自行死亡,不足为虑了。所以说,这蛊是解不了的。”

“不用解了。此生,我绝不会负你的,这蛊虫根本就没有发作的可能。”薛枫微微一笑。

“嗯,飞羽知道。”欧阳飞羽柔声道,偎在他的怀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门外,窗户下,一个清秀的丽影一闪而过。

……

“驸马爷!李维求见。”风铃儿的声音传进屋来。

薛枫在欧阳飞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大步走出门外。“李维在哪?铃儿。”

“在铃儿那里。是让他到这里来,还是?”风铃儿笑道。

“鬼丫头。走吧,我去看看。”薛枫笑骂道,行去。

李维一身风尘,坐在屋内一个座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立即站了起来,一见薛枫进屋,当即兴奋地跪伏在地,“驸马爷!李维有礼!”

许久不见,在这珉阳山寨见到李维,薛飒也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他笑道,“李维免礼,起来坐下说话。”

“骑马爷,李维遵照您的吩咐,暗中接收了珉阳山寨的商号,纳入我们商行的名下,这是花名册,请驸马爷过目。”李维恭恭敬敬地掏出一本账目。交给薛枫。

薛枫接过,随意翻了翻,便交还给了李维,道,“辛苦你了。下去吧。让高忽给你安排个地方先歇一歇,晚上我备酒为你接风!”

“李维不敢,李维告退了。”李维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感动,躬身辞去。

望着李维离去的背影,薛枫突然道,“李维。这样啊,你从史那贺的商号里挑一家略大一些的,交予山寨的肖亮经营吧,这山寨数百人吃喝拉撒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是!”

风铃儿神色复杂地望了薛枫一眼,“驸马爷,你真会替飞羽妹妹着想啊。我看哪,你干脆别当驸马了,留下来。与飞羽在这珉阳山上终老一生算了。”

“呵呵。”薛枫微微有些尴尬。伸手一把将站在一侧的风铃儿圈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铃儿,吃醋了?”

“铃儿哪有吃醋的资格,铃儿不过是……”风铃儿眼圈一红,盈盈欲泣。

“乖铃儿,是我不好。这几日冷落你了。”薛枫低头往她红润的唇上吻去。

……

夜幕高悬。风铃儿盈盈笑着,“飞羽妹妹。这几日过得还惬意吗?”

“铃儿姐姐,你又来取笑飞羽。”欧阳飞羽脸上闪过一朵红晕,“飞羽谢过姐姐了,没有姐姐你……”

“好了!喝酒吧!今晚驸马爷与李维和高忽先生在一起痛饮,估什是不能回来陪你了,要不要让我留下来陪你,省得你孤枕难眠啊?”风铃儿嘻嘻笑道。

“你坏死了,铃儿姐姐。”欧阳飞羽嗔道,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突然,腹中一阵绞痛,欧阳飞羽面色苍白,呻吟着说,“铃儿姐姐,好痛!”

“是的,我也是好痛!”桌案对面,风铃儿同样一脸痛苦之色,手紧紧捂住肚腹,但脸上却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欧阳飞羽挣扎着站起来,强力唤道,“来人!”

风铃儿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吃力地道,“飞羽,飞羽妹妹,不要叫了,来不及了,我,我在,我在我们喝的酒中下了毒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欧阳飞羽大惊,一脚踢翻了摆有酒宴的桌案。

“我,我要,为驸马爷解了这情丝蛊……这,这是砒霜,我下的量很大,飞羽妹妹,对……不住了。虽然你现在不会……不会害他,但……但我不能看着……他身上有……这样一个……情丝蛊虫,为了他,我,我不能放过你……”风铃儿手捂住小腹倒在了地上,俏脸扭曲着,身子抽搐着,人渐渐痛得昏迷过去。

欧阳飞羽强忍剧痛,回过手颤抖着点了自身几个穴位,缓缓靠在墙角,口中发出嘶哑地呼喊,“来人哪!”

2个侍女一拥而入,看到屋内一地狼藉,和分别倒在地上的风铃儿和欧阳飞羽,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小姐!风铃儿小姐!”

“我们中毒了,去,快去!找雪峰!”欧阳飞羽身子哆嗦着。

夜色朦胧,薛枫闻讯,飞奔而来。

看到这种情形,薛枫当即命侍女准备了一大盆浓盐水,立即给风铃儿和欧阳飞羽灌下,然后用手指伸到她们的嘴中和舌根,刺激其咽部,让其呕吐。就这样,喝了吐,吐了喝,反复十多次。

然后,又让人弄了一些鸡蛋清,给她们灌下。这是一种服毒后的急救土方法。盐水呕吐是催毒,而服用鸡蛋清是保护人的胃粘膜不被毒所侵蚀。

所幸,薛枫来得快,反应又快,就这样,半个多时辰后,欧阳飞羽先行清醒了过来。风铃儿虽然没醒,还处在半昏迷状态中,但呼吸也明显恢复了正常。

看到欧阳飞羽挣扎着要说话,薛枫轻轻止住了她,虽然他也迫切知道,她们为什么会中了砒霜之毒,但此刻,毒还没排清,也顾不上这些了。

高忽带人去找的医者来了!开方,抓药,灌药……薛枫带着2个侍女一直折腾到凌晨时分,两个服毒的女子先后醒转过来,此时,大抵已经无恙了。欧阳飞羽是自幼习武之人,体质强健、体力恢复的快,面上已经有了几分红润;而风铃儿虽然也半路练起了剑,但却体质较弱,俏脸上还是一片死灰之色。

“怎么回事?”薛枫长吁一口气,望着躺在床上的欧阳飞羽。欧阳飞羽扭过头去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风铃儿,脸色一变,叹息一声,“你问她吧。”说罢,伸手唤过侍女,撑着身子下床出屋而去。

“铃儿?”薛枫俯下身去。

“驸马爷,铃儿,铃儿原本想与飞羽同归于尽,为你解下这情丝之蛊,可是……”风铃儿胸闷气短,胃痛如刀割,加上羞愧交加,差点没再次晕了过去。

薛枫眉头一跳,原来如此!这风铃儿居然偷听到了他与欧阳飞羽的谈话,竟如此疯狂地要与欧阳飞羽一起走向毁灭!

“你,你!”薛枫有些怒气上涌,但一看到风铃儿那苍白痛苦的神情,叹息一声,“飞羽是绝对不会害我的,这情丝之蛊有跟没有是一样的。”

“铃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驸马爷,欧阳飞羽也不行。铃儿也知道,欧阳飞羽或许不会发动蛊毒,但如果她出了意外怎么办?难道要让驸马爷为她陪葬吗?哪怕这是一点点的可能,铃儿也想把它消弭掉,我宁愿一死,也要给驸马爷除掉这个祸害……”风铃儿泪盈满眶,抽泣道。

“哎。铃儿,你这是何苦?”薛枫呆了一呆,他实在没有料到,风铃儿爱他如此之深,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了,为了他的安全,她甚至要牺牲自己和欧阳飞羽的生命。

“在铃儿心目中,没有什么比驸马爷你更重要的。你不仅是铃儿的救命恩人,你还是铃儿这一生爱上的第一个男人……铃儿早就发过誓愿了,此生,铃儿为你而生,也会为你而死!为了你,铃儿宁愿做一切……”风铃儿低低而言,任凭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铃儿,傻瓜!”薛枫轻轻将风铃儿扶起来拥入怀中,生平第一次,不,应该说是来到大唐后的第一次,流泪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面对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可以舍掉一切和生命的女人,他焉能不感动?尽管,她疯狂了些。

而门外,欧阳飞羽在侍女的搀扶下,两行珠泪也夺眶而出。她在想什么?是愤怒!是感慨!还是妒忌?没有人知道。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二十九章 南下入蜀

钦差仪仗声势浩大地进了岷州,停驻在岷州驿馆。岷州刺史虽然知道真正的钦差不在仪仗中,但还是恭恭敬敬带领属下官员出城迎接,一路迎进城内,安顿好。毕竟,钦差微服平贼,是一件机密大事,但仪仗则代表着钦差乃至皇家的威严,哪怕是就是一顶空车轿,他也得迎接。这是礼数,也是潜规则。

岷阳山寨。薛枫纵马缓缓行出寨门,面上挂着淡淡的哀伤和离愁。仪仗到了,作为钦差,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这意味着,他要结束这短暂的山寨田园生活,与欧阳飞羽相离了,不,不仅是欧阳飞羽,还有风铃儿!

女人真是奇妙的动物。风铃儿为了薛枫,不择手段地要置欧阳飞羽于死地,按理,欧阳飞羽应该恨其入骨。可欧阳飞羽在听完她那一番近乎疯狂一般的痴情告白之后,心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怨愤,反而对她的好感更加深了一层。经此一番风波,两女之间的关系,居然似乎比以往更融洽和亲密了。

风铃儿也提出要留在岷阳山寨。说是要协助欧阳飞羽打理山寨,但薛枫明白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说穿了,她还是不放心把欧阳飞羽一个人留在这里,换句话说,将引爆薛枫身上“炸药包”的导火索独自留在岷阳山寨,她根本就寝食不安。总而言之,她是要想尽办法,把欧阳飞羽搞到薛枫身边——正因如此,薛枫才答应了她的请求。

而且,还交代她同时尽快在岷州及其周边地区,把薛氏商号的买卖运作起来,当然还有商卫机构的设置等等。

这几天!高忽已经从姜维嘴里弄出了非常详尽的情报。他知道,自己故意放跑史那贺的欲擒故纵之计,已经要初见效力了。岷阳山寨一平,岷州的买卖被封,史那贺肯定潜逃住他其他的势力据点。薛枫正是要让他如此。他跑到哪里,自己平贼的脚步就跟到哪里,而等一一将他的势力剪除之后,也就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只要把史那贺相关的贼寇平灭,其他的响马山贼也就不足为虑了。薛枫早就调整了他在长安定下的平贼策略。他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史那贺的势力全部根除,然后尽快返回长安。至于其他的贼寇,就交由地方衙门处置吧,反正小股的流寇也形不成多大的气候。

不仅是他逐渐厌倦了这四处奔波的所谓巡察生活。还在于,他猛然想到,现在已经是贞观22年的初冬了,不久之后,在贞观23年——一代英主李世民就要驾崩了——李世民一死,长安又要掀起什么风云?

他要赶在李世民死之前回到长安去。不是为了要趁机谋取什么,而是——长安是他的家,有他梦牵魂系的亲人。他要保护她们。在这种风起云涌暗藏危机的时刻。他要站在自己女人们的前面。

因而,他作为天下都巡察使、奉旨钦差,巡察的下一站!他决定要从岷州南下迅速入蜀!然后经剑阁道到南荒黎州,直捣史那贺的另一处据点——黎山。

5000神机营骑兵,盔甲鲜明。列阵在岷阳山下。阵列中旌旗招展,刀枪林立。

阵营的前面,左侧,冯越和东方岩神情肃穆地立在马上。右侧,枯黄的草地上站立着岷州刺史关浩迎等一众官员。而居中,则是莺歌和孙延真带着青霞等翘首等待着。旁边,还有东方岩及其手下的数十名侍卫。

山风萧瑟!落叶纷飞。青霞低呼道,“驸马爷,是驸马爷来了!”

孤身一骑从山腰飞驰了下来,一袭青衣,长发披肩,神清气朗,飘逸出尘,不是薛枫是谁?

薛枫翻身下马,与一众岷州官员寒暄一番,然后走向了莺歌等人。当着众人,莺歌虽然有满腹的相思话语,也只能化为深深的凝望一瞥,只有那跃然于脸上的欣喜伴随着薛枫的脚步声洋溢着。

“莺歌,辛苦你了。”薛枫走过去,紧紧握了握她滑嫩的手,然后扭头望向了依旧是一身白裙飘飘欲仙的孙延真,心兴一阵惘然,淡淡招呼道,“延真小姐,多日不见,风采依然。”

孙延真眉梢滑过一丝苦涩!不觉扭过头去,任凭山风吹拂起她没有打发髻的乌黑长发,低低道,“多谢驸马爷挂怀!”

青霞上来躬身一福,“见过驸马爷。”

薛枫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青霞。而在俯身而起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一呆——在众女背后,有一个紫衣长袍的秀气公子哥,道王之女、假冒的歧州侯、流苏郡主李流苏。

薛枫愕然!皱了皱眉头,这被史那贺挟持在岷阳山寨被软禁起来的歧州侯李辰,已经被他救出,人安然无恙,并早在几天前就送往了岷州刺史衙门。她,还来干什么?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流苏郡主,歧州侯已经救出,岷阳山贼已经伏法,你这是?”

李流苏面生薄薄的红晕,迎着薛枫的目光回望而去,“王兄虽已救出,但岷阳山贼魁首尚未落网,流苏奉旨跟随钦差大人平贼,还要亲斩贼魁之首级!”

薛枫暗道,斩个屁。但她毕竟是宗室郡主,又是所谓的“奉旨”,他也不好说什么。

淡淡地哦了一声,他转过身来。冯越和东方岩快步走上前来,跪倒在地,“见过驸马爷!”

“你们辛苦了。起来,免礼。”薛枫笑着,朗声道,“冯越,传令下去,仪仗立即行动!全队快速前进,离开岷州南下入蜀。”

冯越和东方岩领命而去,薛枫翻身上马,回头一笑,“莺歌,上马,走!咱们出发!”

莺歌琼鼻一皱,嗔道,“铃儿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和高忽叔叔?”

薛枫神色一黯。仰首向云雾缭绕的峰顶望去,落寞地道,“高忽先生,已经离开岷州了。至于铃儿,她。她在那里!”

马鞭炸响!薛枫猛然回过头来,纵马而去。而在那峰顶之上,两个秀丽婀娜的身影一动不动地默默望着山下,久久没有离去。

……

蜀道难,难于上清天。薛枫数千人经过数日的快速行军。在进入蜀境后,速度开始放慢下来,实在是道路太狭窄、太崎岖,这样数千人的队伍行进,想快也快不了。

缓慢行进了十多日,终于经茂州、益州。到了泸州。一路上,薛枫命令队伍不进城,不接见地方官员。往往是在城外就地宿营。当然。一些州府的官员闻报钦差到来,早就提前迎候在城外的官道上。这数千人的给养食宿问题,其实哪里能离得了地方衙门的供给?

在经过益州的时候,薛枫其实是想进城去看一看的,他对这天府之都还是有几分兴趣,现代社会的成都他去过不止一次,这大唐的益州又是一番怎样的情景?但为了节省时间。早日回归长安,他最终还是强行压下好奇心,绕城而过。

泸州城到了,他决定在泸州休整数日,一是无论是士卒还是侍卫仆从,都人困马乏,需要休整,二是他要在此等候李维。

在跟随他出巡的明里暗里的人中,应当属李维最辛苦了。李维手下也有数十人的队伍,专门处理商号事宜。一路行来,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在沿路各州府考察商业情况,看情况开设薛氏商行的分号,然后组织运营。还得将各种信息随时向长安的总行传递,调配货物物资……同时,还要协助莺歌兼顾商卫组织的设立和建构,当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益州是整个蜀地剑南道乃至大唐西南的一个重要城市,李维在薛枫的安排下,在益州建立一个较大的分号,以此作为薛氏商行在西南地区的商业集散地。因而,李维在益州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泸州!薛枫没有什么印象。无论是现代社会的泸州,还是这大唐的泸州。如果要说有,那就是他以前从一个四川同学那里喝过一种白酒——泸州老窖。

前面就是泸州城。薛枫在马上停住马,放眼望去,只见,城门幽深如同隧道,城墙高大厚实,高约数十米,绵延数里。城下,是一条宽敞的马道,马道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城门下,隐隐看见一大群身着官袍的泸州官员,已经在等候着。薛枫抬起头望望西斜的落日,以及沐浴在夕阳金光下的看上去繁荣富庶的泸州城,长吁一口气,手一挥,朗声道,“进城!”

身后!莺歌纵马过来,一脸风尘之色,“枫,进城吗?”

薛枫回头怜惜地望着她,“苦了你了,莺歌。进城去好好歇几天,我陪你看看这富庶的蜀地风光!也不枉我们入蜀这一遭。”

“嗯。”莺歌温柔地应了一声,与他一起并马立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放眼打量着周遭的风景。

“对了,莺歌,这几日,咋没见到延真小姐?”薛枫翻身下马,他已经看见一帮泸州官员迎上前来了。

“延真姐姐,一路上郁郁寡欢,除了帮我筹划商卫的事儿就是沿途给百姓诊病,这不,自己病倒了……现在躺在你的车轿里呢。”莺歌一边打马回让,一边又嗔道,“枫,一会你必须得去看看延真姐姐,你也太……”

薛枫刚要回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连串而密集震天的巨响声,如万马奔腾,他悚然一惊,猛然打了一个冷战。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章 一吻销魂

在震天的巨响声中,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身着刺史官服,头戴乌纱双翅帽!疾步走过来,带领一群官员躬身拜了下去,操着浓烈的川音,“下官!泸州刺史郑子建携泸州文武官员,拜见天下都巡察使、奉旨钦差、神机驸马薛大人!”

看到薛枫脸上那一脸的震惊,郑子建笑道,低低道,“大人,这是下官等用来欢迎钦差进泸州的爆竹……”

爆竹?薛枫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倒吓了本钦差一跳,呵呵。”

“大人,请进,城内,下官已经准备好了驿馆,供钦差一行休憩。”郑子建侧身礼让,薛枫点点头,步行向城内行去。

郑子建紧紧跟随在他的背后,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泸州的风土人情等情况,可他说了不少,薛枫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爆竹”了。

所谓爆竹,就是后世的鞭炮。鞭炮在中国起源很早,据《神异经》说,古时候,人们途经深山露宿,晚上要点篝火,一为煮食取暖,二为防止野兽侵袭。然山中有一种动物既不怕人又不怕火,经常趁人不备偷食东西。人们为了对付这种动物,就想起在火中燃爆竹,用竹子的爆裂声使其远遁的办法。这里所说的动物,名叫“山臊”。古人说其可令人寒热,是使人得寒热病的鬼魅!吓跑山臊,即驱逐瘟邪,才可得吉利平安。到了唐初,瘟疫四起。湖南醴陵县人李畋,把硝石装在竹筒里,点燃后使其发出更大的声响和更浓烈的烟雾,结果驱散了山岚瘴气,制止了疫病流行!这便是爆竹。

脑海中关于爆竹的“信息”一一闪过,薛枫马上就灵机一动——大唐薛氏商行的另一个批量生产的主打产品,鞭炮,就这样诞生在泸州城外。等走进城内。薛枫已经基本构思出一种简陋鞭炮的雏形。

……

安顿下来后,打发走排队等待接见的泸州各级官员,拒绝了郑子建的宴请,已经是傍晚了。

这座驿馆的规模比起当初的歧州驿馆,大上一倍都不止,足足有数百间房屋。不仅薛枫的侍卫和仆从全部住了进来,就连冯越的神机营,也驻扎进一部分。团团将居于内院的薛枫和莺歌、孙延真诸女护卫起来。在驿馆的外围,还有众多泸州的官兵保护着。

薛枫轻轻推开孙延真的房门,她呆呆地靠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延真小姐,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驸马爷关心。”孙延真脸上浮起一丝欣喜。急忙起身。

“还是躺着吧。”薛枫过去,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孙延真身子微微一颤。脸上莫名生出一朵红晕。默然低下头去,“延真的病早就没事了,是莺歌妹子非要我卧床不起……不妨事!”说着,她肩膀一侧,不着痕迹地摆脱了薛枫的手,坐起身下得床来。

门,敞开着。一阵清冷的空气传进,孙延真贪婪地嗅着。突然嫣然一笑,“驸马爷,要是有闲,陪延真上街一逛可好?”

孙延真向来都是一幅淡淡的模样,笑,也是浅笑,从来没有在薛枫面前这样放开心扉地大笑过。薛枫呆了一呆,点点头,“也好!”

莺歌可没空逛街,正忙得不可开交,她那商卫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原来都有高忽帮她,现在高忽又不知道让薛枫支使到哪里去了,凡事她都得亲历亲为。

东方岩要派人跟随!薛枫拒绝了!东方岩只得偷偷让一些侍卫便装悄悄跟在后面。

夜幕下的泸州城,可繁华得紧。虽然远远比不上长安,但全城灯火通明,街道宽阔,行人往来如织,也是热闹非凡。薛枫与孙延真并肩走着,一个青袍玉带,一个白裙飘飘,一个英俊潇洒,一个清丽出尘,走在这大街上,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薛枫与孙延真对视一眼,突然疾走起来,左转右转,不一会就将身后便装跟随的侍卫甩了。

两人随意闲逛着,这条大街看似走到了尽头,其实不过是拐了一个弯,又是一条横向的大街。眼前是一座大酒楼,眼下正是顾客盈门的时候,酒客们进进出出,看上去生意着实不错。

薛枫和孙延真携手进去,随意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吃完喝完,正准备结账走的时候,薛枫突然脸色变得非常非常尴尬——怎么了?他没有带银子。

他低低问,“延真小姐,你带,带银子没有?”

孙延真一愣,脸色一红,“驸马爷,我也没带。”

薛枫叹了口气,挥挥手,一个瘦高的伙计跑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

“这个,伙计,本公子出门忘了带银两,这样,我留在你们店中,让这位姑娘回去取钱,如何?”薛枫红着脸低低道。

伙计听了顿时脸色一变,声音高了起来!“格老子的,又是一个吃白食的,今天都遇上三拨了。你说你,穿得人模狗样的!身上却是一文不名,哼,把你身上的衣袍拔下来,回头取钱来再赎回去,这是本店的规矩。”

四周的酒客们纷纷围拢过来,看起了热闹。薛枫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忍气道,“伙计,我并非吃白食之人,实在是因为今天外出匆忙……这样,我留在你店中做人质,让她回去取钱,好不好?”

“少来,老子不听这套。上午也有个吃白食的,说是把同伴留下来做人质,结果一去不返,同伴也趁乱溜了。你们这种骗吃骗喝的把戏。老子见得多了。”伙计不屑地哼了一声。

薛枫怒火渐生,当真是下九流的车船店小二,狗眼看人低,认钱不认人。他怒道,“那依你说,要怎么办?”

“怎么办?很简单,见官!”伙计冷冷一笑,吼道,“弟兄们。来啊,又有吃白食的啦!”

几个粗壮的大汉从酒楼内的后堂涌出,团团将薛枫两人围住。薛枫怒极反笑,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突然这么一下子被人当成了下三滥的市井骗子,他不能不有些愤怒。他缓缓扭过头去,面沉似水,“延真小姐。看来,今晚我们要败兴而归了。”

孙延真紧紧扯了扯他的衣襟,伸手摘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笑道:“伙计,我这里有一枚玉镯。价值连城,今天先充当酒钱,一会我再派人来赎回去。行吗?”

伙计扫了一眼孙延真手中的玉镯。啐了一口,“我呸,还不知道是什么假货呢,不要!”

“你!”孙延真羞恼道,“这是我家传的宝贝……”

“伙计,你也忒欺人太甚,过来,这位客官的酒钱本公子付了!”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从酒楼的二楼顺着楼梯而下,一锭银子扔在地上。

伙计满脸堆笑。屁颠颠过去捡了起来,“好了,便宜你们,这位公子替你付账,兄弟们,散了吧。”

薛枫愤怒地瞥了伙计一眼,冲走到跟前的清秀青年躬身一礼,低低地说,“多谢公子仗义疏财,小可一会取钱来还给公子。”

“些许银子,算得了什么?公子你神清气朗,哪里会是吃白食之人?这伙计狗眼看人低,莫要与他生气了。在下正在楼上雅间独饮,不如请二位上楼共饮吧。”青年急忙还礼,笑道。

“这如何好打扰?”薛枫沉吟着,人家盛情相邀,又刚刚为自己付了酒钱,虽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毕竟是受了人家的恩惠。

“在下与公子一见如故,何必这么客气?公子请!”青年热情地拉住薛枫的手,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向楼上行去。孙延真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听公子口音,似乎是长安人氏?”薛枫满饮一杯后,随口问道。

“不错,在下张峰,长安人氏。2个月前才从长安来到这泸州,投奔一个亲眷。”张峰眉头闪过一丝哀伤,低低回道,“请教公子贵姓大名?”

“呵呵,小可薛枫,也是来自长安。”薛枫微微一笑,“他乡遇故知,小可敬公子一杯!”

张峰朗声大笑,“好,不错,张峰结识薛兄,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干杯!”

薛枫眼中有一丝奇光一闪而逝。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这一顿酒吃了有一个时辰,张峰喝了个酩酊大醉,而薛枫也有了8成的醉意,两人在酒楼前的街道上分手,相约改日再见。

薛枫轻轻挣脱孙延真搀扶的双手,回过头对数名已经寻到他们的便装侍卫轻声道,“给我盯紧前面的那个人!”

一个侍卫应命而去。

清冷的月光下,孙延真讶然一声,“驸马爷,喝了这么酒,你没醉啊?你派人跟踪张公子为何?”

“延真小姐,我醉了,呵呵……至于,这个张峰,你不觉得他很可疑吗?”薛枫望着孙延真因为饮酒而红扑扑的俏脸,笑了起来。

“这?”

“第一,这酒楼的伙计似乎对他格外尊重,你难道没注意嘛,我们随他上楼,他根本就没再点酒菜,可伙计的酒菜却源源不断地上,为什么?第二,他说他2个月前才从长安来到泸州,还是长安的官宦子弟,可我说出我的名字之后(奇*书*网.整*理*提*供),他居然很平静,没有一丝惊讶之感,说明他心中早就有数……”

“驸马爷,你真会说笑,人家是长安人,也未必就识得你是神机驸马啊!”孙延真边走边笑。

“哈哈,延真,不是我自夸,薛枫这个名字在长安,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酒中诗仙、马上战神、杏林医圣,谁不知我神机驸马?他没反应,只能说明他是有意而来,与我们并非巧遇。说不定……”借着酒意,薛枫有些张狂道。

清冷的月光下,他突然伸手抓过孙延真的手,朗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孙延真面生红晕。欲要挣脱他的手,却是越挣脱越紧,只得任由他握着,随着他在月光下冷清的大街上行进着。侍卫们知趣地疾走在了前头,头连回都不敢回。

“何以解忧……”薛枫身子一摇晃,孙延真收不住脚,扑在他怀里。他顺势拥住她,醉醺醺地伏在她耳边轻轻道。“唯有延真!”

呼呼的酒气和男子的气息混在一起,扑鼻而入,耳朵垂子被丝丝的热气呵着,麻麻的,痒痒的,心里似是有几千几万只小蚂蚁在轻轻地来回爬动。孙延真一阵迷离,深深的情欲从尘封的心扉中脱困而出。

此刻,她也情动了。有长时间的思念和情感的压抑。当然,也有酒精的作用。常言道,酒后乱性,喝酒之后的有情男女相处在一起,没有发生点什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虽然这是古代社会,但在这大唐初年,风气开放比起现代社会来,也差不了多少。最起码,男女之间因情而生的性行为,绝不会被视为“男盗女娼”。

薛枫捧起孙延真的脸,吻了下去。没想到的是,当他的舌头撬动开孙延真的牙缝与她的香舌搅动在一起的时候,她,她居然晕眩在他的怀中。大抵,是激动过度所致吧。

没有办法!薛枫只好抱起她!快步向驿馆行去。刚到驿馆门口,孙延真就在他怀中挣脱起来,并轻盈地顺利脱离他的怀抱,站在地上。

薛枫低低道,“延真,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孙延真行进驿馆,然后急急走进她的卧室。

薛枫有些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呆立在院落中半晌。房中,红烛点起来了,玉人儿似乎在更衣准备入睡了……但他马上眼前一亮,这美人儿的房门!似乎,似乎轻轻留了一条缝啊!

……

泸州城一座府第内。一间大堂内,一个青年壮汉低声问道,“公子,此行感觉如何?”

“周青啊,我只是与他见了一面!先试探了一下他,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何等之人。”张峰,也就是张亮的长子张风,叹息道。

“公子,薛枫可以说是你杀父的仇人,你难道不……”

“不!我父之所为!是迟早要败亡地。如果没有薛枫,还会有别人……自作孽啊!”张风泪流满面,“可怜张家数百口,一朝就剩下张风父子二人!”

“周青,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薛枫是所托之人,只要他能容我隐居于山林,这泸州大寨的人马,我就全部交给朝廷,从此,我再也不问世事,笑傲于林泉之中。”张风长吁一口气,“你也知道,要不是担心这些绿林汉子没人管束,打家劫舍危害一方百姓,我早就,早就归隐而去了。”

“公子苦心,周青铭感于心。周青就怕,这朝廷,不会体会到公子的良苦用心!一旦……会……毕竟,老太爷犯下的是谋逆造反的大罪啊!”周青躬身道。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希望,他能给我们一条生路……”张风再次叹息道。

“公子,还有一个问题,这山寨的弟兄,会不会反对公子你向朝廷投诚之事?”周青担忧地说。

“看情况再说吧,这薛枫不是常人,应该能……”张风双眼一开一合,道,“大不了,我一死而已。倘若到那个时候,我的幼子就拜托周青你照顾了!”

……

这会,已经是深夜了。可薛枫还踯躅在孙延真的门外,进,有些不好意思,走,又有些舍不得。那次在歧州被她生生拒绝的一幕,那“延真的男人只是延真一个人的男人”的淡淡絮语,都一起回荡在他的心头。

红烛光闪烁着,孙延真恨恨地坐在床边。这个死人啊,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他居然还是傻乎乎地站在门外,打着转转,难道,正要让我去请你进来吗?

在歧州,薛枫与风铃儿“好合”的那一夜,她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飞身而出,在城外的山野中奔跑了大半夜。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终于想明白了,何必要这样痛苦地委屈自己呢?既然自己喜欢这个男人,管他是驸马还是平民?尽管他注定不可能属于自己一个人,但如果他是真爱自己,这,又算得了什么?未来哪怕是,只与他相守一天,也知足了。

然而!她是想通了!薛枫却走了。一走,就是许久。在岷州再次重逢,她多么想像莺歌那样,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撒撒娇,发发嗲,可是,她不能——

今晚携手出行,同桌聚饮,那粗野的当街一吻!是那么的销魂噬骨!少女的情怀已经被他完完全全的挑动起来,可他,却像一个懦夫一样,临门而不入!

孙延真的手紧紧的攥起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手心里一片汗珠淋淋。她在紧张的期待着,那门外的死人哪,你何以这样折磨人?

突闻门外一声低低的叹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孙延真黯然失色,心头一阵失落,眼前一阵发黑。撑着软软的身子,她挪步到门口,打开门,向外望去。外边月光如水,院落里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人影?

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耳边忽地传来一声絮语,“延真,你在等我吗?”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一章 上下之谜

孙延真心头一颤,一双温热的手环绕着她的腰肢,她的整个人儿都倒在了那个“死人”怀里,耳朵垂子被他口中的热气呵着,依旧是麻麻的,痒痒的。

孙延真一咬牙,忍着羞,低低道,“关门!”

耳边传来薛枫略微有些放荡的笑声,他扳过她的肩膀向后一推,用她的身子刚好将虚开的门缝掩住。孙延真面红耳赤,动也不敢动一下,任凭一张带着酒意的大嘴吻住了自己的樱唇,而有一只手,已经公然而放肆地抚上了她那高傲的雪峰之巅。

前所未有的悸动,无与伦比的快感,她眼看又要晕眩了。哦,这种感觉,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孙延真心念百转,两只手在薛枫背后虚空地挥舞了下,最终,向赴汤蹈火的勇士一般紧紧地搂住了他。

……

长安。某府第。

宽广幽深的后花园内,一座奇异突起的假山背后,一个红裙盛装的美艳少妇,轻弹手指,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躬身下来,“主人!”

“天一,那个人,到了何处?”少妇仰首向天,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冷森森地。

“回主人的话,他南下入蜀了,传来的消息说到了益州。”黑衣人天一回道。

“通知跟过去的人手,尽快在蜀地境内把他解决掉。记住,手脚要干净利索,不要露出半点破绽。”少妇冷冷一笑,“原本,暂时是可以让他逍遥一段时间的,可他,处处碍手碍脚!再这样下去,我多年的布置就毁于一旦了……实在是讨厌的很。既然如此,就提前结果了他!”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少妇沉吟半晌。一会,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腰肢一扭,缓缓向花园外行去,瞬间,又恢复了那一幅柔媚入骨的万种风情。

……

泸州。日上三杆了。那位“死人”还赖在孙延真的床上不起。多日赶路,风尘仆仆,加上昨夜醉酒,又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床上运动,他实在是太疲乏了。孙延真早早起来梳妆整齐,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沉睡不醒、脸上挂着满足神情的薛枫,心头浮起万般柔情。

门外寂静无声。其实,门外,莺歌已经安排了几个侍女侍候在一旁了,只待他起床。

薛枫与孙延真“心想事成”,莺歌心里非但没有嫉妒。反而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今,她已经拥有了2个姐妹同盟,有了风铃儿和孙延真的“帮衬”。将来面对那四个公主。她也不“孤立”了。她还不知道,在岷州的珉阳山上,薛枫还欠下了一笔风流帐——还有一个欧阳飞羽呢。

东方岩风风火火地走进内院,看到院落里站成一排端着洗漱用具的侍女,愣了下,问道,“驸马爷还未起床?”

一个侍女轻轻嘘了一声。“东方大人,驸马大人还未起身……”

“东方侍卫长。有事吗?”莺歌披着裘皮外袍,缓缓走出卧室。

“莺歌小姐,驿馆外,来了一个青年公子,号称是驸马大人的朋友,约好了要见面。”东方岩微笑着向莺歌躬身一礼。

“哦,是这样,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莺歌笑道。

东方岩点点头,回身行去。

门外的动静,孙延真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她此刻已经将一颗心全部放在薛枫身上,但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她急急晃晃薛枫的肩膀,“醒醒啊!”

薛枫其实早醒了,不愿意睁眼就是。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地,浑身乏力。他嘿嘿一笑,低低道,“再睡会。”

“别睡了,外边……”孙延真羞急道。

“你亲亲我,我就起来。”薛枫摇了摇头。

孙延真抬头瞥了一眼窗外,红着脸俯下身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在薛枫额头上“啄”了一下,然后急急起身,面带红晕嗔道,“快起来!”

“什么?一个青年公子来访!号称是我的朋友?难道?”薛枫愕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孙延真,“延真,莫非是昨晚那个张峰?”

孙延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让他进来!”薛枫挥挥手。

一个清秀的曹年走进,果然是昨晚的张峰。张峰面色恭敬地跪倒在地,“小民张风,拜见钦差大人!”

“张兄请起,薛枫多谢张兄昨晚的盛情宽待。”薛枫微微一笑,但接着话音一转,声音就变得冷厉起来,“不过,张兄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呢?来此又有何干?”

张风面色一变,眼角滑过深深的悲哀,再次俯身跪倒,“罪臣张风,张亮之子,向钦差大人请罪!”

薛枫陡然一惊,霍地一声站起身来,他虽然对张风有所怀疑,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张亮的儿子张风,那个神秘在长安失踪的张风。而且,既然已经逃了,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又为何会主动找上自己?难道,他不知道他张家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吗?

“张风,说说你的来意吧。”薛枫渐渐冷静下来,淡淡道。

张风抬起头,一脸痛苦伤感的神色,低低而言,“钦差大人,家父图谋不轨背叛朝廷,张风屡屡加以劝告,可惜……距离泸州百里,有一片茫茫的竹林之海,那里,有一座大寨,寨中的山民全是我父亲多年来秘密培植的亲信,矫装为民,实为绿林。张风唯恐张氏败亡后,此寨会群龙无首祸害百姓,故而匆忙来到这泸州……”

“张风,要知道,你父张亮犯下的是谋反大罪……包括你,乃至你所言这2000名绿林,都会受到朝廷的严惩,甚至丢去性命,你如今前来投诚,就不怕死吗?”薛枫长吁一口气。

“死,对于张风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背负着如此重担芶活在人世间。但这2000名绿林汉子,虽然为张家所蓄养,却从未危害百姓和社稷,平日里都是以耕种和商贾为生,望钦差大人看在张风一心投诚的份上,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吧。”张风落寞地伏地不起。

“既然你们隐藏甚深,今天又何必自投罗网呢?”薛枫深深地望着张风,心头颇有感慨。这张风性情淡泊,绝非是有野心之人,他此番来此,大概就是存了必死之心了。试图以自己一条命,换2000人的性命周全。

“钦差大人,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隐秘之事。更何况,泸州刺史衙门已经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相信不用多久,就会败露于朝廷……更重要的是,最近,南蛮黎山一带的贼寇派人再三来利诱相逼!要张风带人入伙……”张风发出一声长叹。

“黎山?”薛枫缓缓站起身,“他们有多少人马?”

“据说黎山有山贼上万,全是当地不开化的蛮人。据有连绵百里的连环山寨,势力很大。”张风回道。

薛枫沉吟半晌。淡淡一笑,“张风,本钦差给你们指一条明路。你,尽快带着你的人马赶往黎山入伙,本钦差数日后也要启程赶往黎山,只要到时候,你们作为内应,协助我破了这黎山的贼寇,将功补过,本钦差一定上奏朝廷,赦免你们。”

张风脸上浮起深深的惊喜,“多谢钦差大人,多谢钦差大人!”

张风领命而去。莺歌望着他兴冲冲离去的背影,古怪地笑道,“枫,你不会是在想利用人家吧?”

“呵呵,倘若他真能与我里应外合,等……等日后我会奏明朝廷,请新皇上发一道赦免诏。”薛枫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新皇上?”莺歌疑惑地看着薛枫。

薛枫呵呵一笑,岔开话道:“莺歌啊,你的商卫忙得如何了?凡事交给下人去做,不必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啊。”

“还说呢,都是你给我找的事儿。对了,延真姐姐,今天咱们让他陪我们出游一番如何?”莺歌冲孙延真使了个眼色。

“也好。”孙延真低低一笑。

望着两女一个英姿勃发,艳丽无比,一个飘逸沉稳,清秀出尘,薛枫心情大好,顿生一种左揽右抱将美女全部拥入怀中肆意缠绵一番的深深欲望。

望着薛枫眼中的“不怀好意”,莺歌尖叫道,“延真姐姐,小心,他要使坏了!”

薛枫嘿嘿一笑,“我是谦谦君子,不会使坏。这样啊,莺歌,延真,我给你们出个谜吧,你们要是猜中了,我就陪你们出游,如果猜不中,你们就……嘿嘿。”

“看你色迷迷的样儿,哼!”莺歌嗔道,“延真姐姐文采不输于你,还怕你一个谜?出吧,你输定了。”

“上面一动,下面痛苦;下面一动,上面兴奋?请问二位,这是在干什么?”薛枫嘿嘿一笑,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这,是什么?延真姐姐。”莺歌毕竟是高丽人,“国语”本来就一知半解,如何会猜。孙延真沉吟半晌,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红耳赤地嗔道,“你这算是什么谜?下流!”

“下流?”薛枫故作不解地问道。

“你?!”孙延真气得扭过头去,“再也不理你了!”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二章 峡谷遇刺

“延真,好好一个谜,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下流的了?”薛枫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你想到哪去了?”

孙延真羞急万分,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薛枫哈哈一笑,“延真,是钓鱼哦,钓鱼也下流?你想想看,钓鱼者——下面一动,意味着鱼儿上钩,上面的渔夫自然是欣喜万分;而渔夫在上面一动,下面上钩的鱼儿岂不是很痛苦?”

孙延真恍然大悟,继而又明白了什么,面色一红,低低嗔道,“这么暧昧的谜面,也只有你这种坏人才想得出来。”

……

长安。时近中午,李恪府第中,来了一个青纱蒙面的妇人,衣着华贵,身材婀娜,看上去年龄应该不大,而且姿容秀美。整个大厅中,只有他们两人。所有的仆从和侍女等,都被李恪屏退了。

“你,你怎么公开跑到我府中来了?现在,东宫的人对我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我们不宜……”李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妇人打断了。

“事关紧急,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宫中传来的消息说,皇上最近病体沉重,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当前,你不能再躲在府中当缩头乌龟了,必须要尽快行动起来……否则,皇上驾崩一旦李治登上皇位,我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妇人目光炽热,急急又道,“目下,房玄龄已死,长孙无忌被贬黜长安,开国元勋王公们死的死,告老的告老,只要你登高一呼……”

“哦,是这样吗?谁可用?谁可信赖。你倒是说说看?”李恪微微一笑。

“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这些人一向于东宫不合,可以利用。”妇人沉吟着,一字一顿地说。

李恪的眼中奇光一闪,缓缓道,“你先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妇人深深地望了李恪一眼,那眼中充满着复杂而狂热的色彩。青纱后嫣然一笑,“希望吴王不要让我失望,你放心,我有数千死士可以为你扫清一切障碍。”说罢,腰肢一扭,向厅外行去。

“出来吧。紫芝。”李恪转身望向屏风后面,一个姿容秀美的少女轻盈地转过华丽的屏风,走了过来。

“殿下,你真要听她的话,上她的贼船吗?”紫芝淡淡地说,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隐隐有无尽的焦虑闪烁着。

“不,紫芝,自那日我进宫与父皇长谈一夜后,我已经想通了。皇位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宣泄不满的工具罢了。长期以来,我一直以为,父皇歧视于我,整个大唐皇室歧视于我……然而,那日我才知道,父皇是知我心的,之所以立李治为太子,不仅仅是受到长孙无忌等重臣的干扰,还有维护大唐社稷的考虑。”李恪深深一叹。“父皇说得没错,李治会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君。而我,与父皇太相似了,我一旦坐上皇位……目前,大唐安定繁荣,需要的是李治这样的人,而不是我。”

“殿下,你能这样想,紫芝欣慰之极。”紫芝如释重负地笑道,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这个女人,阴毒之极,野心极大,她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她与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等人勾结密谋并非一天两天了,拖我上贼船,哼,想拿我当招牌,该死!”李恪冷然道。

“那么,殿下,你何不去向太子举报她?这样,你就能置身事外,将来好保得全身了。”紫芝柔声道,身子依偎过去。

李恪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眼中放射着阴森的光芒,“不,紫芝,她愿意毁灭,与我无关。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尽情的疯狂吧,早晚有一天,不用我,李治就会收拾他们。紫芝,为了预防万一,我想辛苦你走一趟。”

“你说吧,要我去做什么?为了你,紫芝死而无怨。”紫芝垂下头去,声音却坚定异常。

“紫芝,别说那些傻话,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去做地,我想让你替我去与薛枫会上一会。一来,为咱们将来的抽身事外做一些准备,二来,给他送一封密信。”李恪怜惜地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

“哦,是那个奉旨在外平贼巡察的神机驸马薛枫?听高阳公主说,他已经南下入蜀了。”紫芝若有所思。

“不错,你尽快赶往蜀地。如果不行,继续南下,去南荒黎州。”李恪缓缓推开紫芝,清朗的目光投射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上,低低吟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紫芝,再过一些日子,我们就离开长安,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相守一生。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大唐江山,什么功名雄心,都见鬼去吧,我只要和我的紫芝携手终老。”

“恪!”紫芝泪盈满眶,“紫芝也愿意!”

……

泸州。在泸州休整了5日,李维的事情也处理地差不多了。薛枫决定启程赶往黎州。

仪仗一行,浩浩荡荡,出得泸州境内,进入一条狭长的大峡谷。中间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古道,两侧是高高的山崖。因为是冬季,山崖上草树枯黄,裸露着土黄色的断层和岩石,一片死气凄凉。

虽然是冬季,但这川蜀盆地的正午日头还是有些热辣。薛枫与孙延真和莺歌纵马并辔前行,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边低声絮语!一边指点着周围的景致。

突然,轰然一声巨响,左侧的山崖下接连坠下几块大石!顿时泥沙俱下,尘土盖天。队伍一片骚乱,两翼的神机营骑兵和侍卫们立即从后向前包抄过来。

大石落在距离薛枫他们马前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而至的险情,让薛枫出了一身冷汗。他疾呼道。“延真,莺歌,快到后面去,来人!”

两条黑影从右侧的山崖半腰飞射而下,2道寒光电闪般奔薛枫而去。薛枫陡然一惊,来不及闪躲,急切间身子后仰。整个后背几乎都贴在了马背上。两道剑光扑了个空,两个黑衣人脚步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便又腾身而起,向薛枫扑来。 薛枫在马上身子一挺,腰间的龙渊宝剑旋即出鞘,剑光挥舞间,一个黑衣人刺来的剑被龙渊生生斩断,而另一个黑衣人,宝剑险之又险地从薛枫肋下穿过,锋利的剑芒粉碎了他肋下的衣袍,刺得肌肤生疼。所幸这是冬季,着衣较多。要是夏季,必然要见红了。

冯越带领神机营骑兵们已经快速地围拢过来,薛枫的背后。莺歌怒斥一声。纵马前冲,手中的宝剑用力地投了出去,嗖地一声,莺歌的剑带着啸声穿透了断剑黑衣人的胸膛,他惨叫一声,身子倒在地上,鲜血横流。眼看就断气了。

骑兵们挥舞着长枪,乱刺向了另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剑尖一挑。身子借势一窜,向山崖上逃窜而去。

“抓刺客,不要让他逃了!”冯越怒吼道,“那边山崖上还有1个,乱箭齐射!”

一道白影闪过,马背上的孙延真长身而起,向左侧山崖上扑去。婀娜而矫健的身影在山崖上星星点点,顷刻间便登上了十余丈高的山崖,方才推下大石的一个黑衣人,怒吼着挥刀冲上前来。

孙延真长吁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顿,手中袍袖连闪,数道银光激射而出,射中了黑衣人的咽喉、胸腹等穴位。黑衣人身子抽搐了几下,软软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崖下,那个逃窜的黑衣人已经被神机营骑兵的乱箭射死,成了一个不堪入目的血肉刺猬。

孙延真手中提着一个黑衣人,举重若轻,轻盈地从崖上飘身而下,白色的衣裙在空中飘散着,娇美的容颜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神情淡定而从容,犹如九霄云外下凡的仙子。崖下的众人仰首望着,看得痴了。

孙延真飘然落在地上,手中的黑衣人瘫成一团烂泥。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枫,你没事吧?”

薛枫摇了摇头,“没事,延真,他还活着吗?”

“不错,他被我用银针封住了穴位,暂时昏迷过去了。不过,枫,这些人看上去像是些死士,可能,可能也问不出什么来。”孙延真点点头。

薛枫沉吟一会,挥挥手,“冯越,带人清理道路,然后,队伍快速出谷!”

冯越领命而去,一阵忙乱后,队伍恢复正常,急急穿过这一道峡谷而去。

……

傍晚时分。泸州与戎州之间,一个叫孙家洼的地方,是一个挺大的村落。薛枫命令队伍在村落外边扎下营寨。

“延真,这迷魂之术可行吗?”薛枫心头讶然,这应该就是类似于催眠术之类的精神控制手段吧。

“枫,我勉强一试,我师傅传了我这个,还一次都没用过。没想到,今天到派上用场了。”孙延真微微一笑。

黑衣人被死死捆绑住手脚。孙延真拔掉他身上的银针,迅速从袍袖中取出一个金黄色的金属圆球,双手使劲一搓,圆球激烈地在她的手中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发散着耀眼的强光。

孙延真不停地搓着手,维持着金属圆球的飞速旋转,将之凑近在黑衣人的眼前,口中发出低沉的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三章 剿贼之计

天,昏暗昏暗的,居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前面就要出了蜀境,到达南荒高原上的会州了。只要渡过泸水,就可以直抵黎州。

薛枫回过头看看,身后长长的蔓延在雪花中快速行进的队伍,叹息一声,自语道,“延真、莺歌啊,又是半个多月了,快马加鞭应该也快要进入长安地界了吧?”

杀手在孙延真迷魂之术的催眠下,供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最起码,对于薛枫和莺歌三人来说是如此。事出突然,又关系到……想来想去,薛枫决定让孙延真和莺歌绕近道,横穿蜀中平原,翻越秦岭赶回长安……莺歌和孙延真走了,这商卫一滩子事情就落在了薛枫自己的头上,他已经派人飞鸽传书给珉阳山寨的风铃儿,让她用最快的速度南下入蜀追上来。

不要说他离不了女人,而是这商卫是他在大唐立足的重要本钱,事关众多明里暗里的机密隐私,不宜公开,而这些,除了他的女人之外,他实在信不过其他人。

身后,青霞裹在裘皮披风里,坐在马上。薛枫微微一笑,“青霞,下雪了,天冷,你到车轿里去吧。今天,我们赶到会州宿营,等……”

“驸马爷,奴婢不冷。倒是连日赶路,风尘仆仆,驸马爷要注意身子。”青霞伸手抹去了额头上落上的一片雪花,柔声道。

“呵呵,既然如此,我们就冒雪前行,也倒别有一番情趣。”薛枫朗然大笑。

突听,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三匹快马逆着风雪疾驰而来,打头一人披着绿色翻毛的裘皮披风,头戴一顶淡蓝色风帽,手挥舞着,“驸马爷!”

薛枫心头一跳,惊喜道。“铃儿!”

这会儿,三匹快马已经驰到了跟前,风铃儿在马上勒住了缰绳,款款轻笑,“驸马爷,你看看谁也来了,铃儿幸不辱使命……”

风铃儿身后,一匹马闪出来,欧阳飞羽抬手摘去了头上的风帽,乌黑的长发飘散而下,娇艳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雪峰,我来了。”

“啊?!”薛枫一阵狂喜。打转马头与欧阳飞羽并立在一起,伸手抓过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来了好!”

“驸马爷,你们要谈情叙旧,等一会再说吧,这里。有我们路上碰到的长安吴王特使紫芝小姐。”

紫芝翻身下马,盈盈上前,拜了下去。“紫芝见过钦差薛大人!”

吴王李恪特使?薛枫愕然。半晌,才挥挥手道,“小姐请起!”

“骑马爷,我们边走边谈吧。”风铃儿咯咯笑着,打马前行,临至薛枫身边之时,纤纤玉手递过来一个玉瓶。柔声道,“驸马爷。这里是多年的烧酒陈酿,铃儿一路从益州带过来一直暖在怀里地,你喝点暖暖身子。”

薛枫接过,顺势在风铃儿的手上捏了一下,心头浮起无言的暖意。

风铃儿和欧阳飞羽并辔前行,紫芝恭谨地落后于薛枫半个马头,低声细细地讲述着来意。完了,递过一封封着火漆的密信。自然,是李恪写给薛枫的。

在马上看完信,薛枫淡淡一笑,“吴王殿下有此心,薛枫深感欣慰。将来,殿下必能达成心愿,与紫芝小姐隐居携老。”

紫芝羞急万分,怎么这李恪的信里还提起自己了?但她马上又疑惑到,自己送来的这个消息是万分机密地,要不李恪也不会舍得让她这个红颜知己亲自跑到这蛮荒之地来了。可,可薛枫咋就一幅平静淡然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到紫芝的迷惑神情,薛枫呵呵笑道,“实不相瞒,紫芝小姐,长安的这些事情,我已经心中有数了……至于太子那里,等本驸马回到长安,一定不负吴王殿下所托。”

紫芝眼中滑出深深的震惊,默然无语。

……

第三天,数千人的仪仗队伍进入了黎州境界。

脚下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后方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奔流而过。薛枫缓缓前行,望着不远处那一座巍峨如云的雄伟山脉,低低道:“高忽先生,这就是黎山了吧?”

高忽恭谨地站在他的背后,笑道,“驸马爷,这就是了。高忽来此有一段日子里,大体了解了一下情况。这黎山,山势陡峭,多峡谷,多高峰,整个山区绵延数百里,这些贼寇拥居数十座山峰,每座山峰都是一座大寨,然后数十个山寨连成一个整体,号称有兵马十万。据当地的土人讲,寨中的贼寇多以傈僳蛮人为主,也有部分汉人。”

“傈僳蛮人?”薛枫讶然道。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驸马大人,这傈僳蛮人能歌善舞,好酒,民风彪悍,勇猛善战。当年,皇上当年征讨突厥时,曾有傈僳蛮人组成的义兵参战。”

薛枫回过头来,一个面容清秀裹着棉披风的少女盈盈而来,在她的身后,是风铃儿和欧阳飞羽。

“哦,流苏郡主也知道这个傈僳蛮人?”薛枫微微一笑。这李流苏虽然一路跟来,但他一直也没太理会她。她也识趣,平日里老老实实躲在车轿里也不露面。倒是风铃儿来了,她似乎才有些“活跃”了起来,与风铃儿和欧阳飞羽混在了一起。

“驸马大人见笑了。流苏的侍女中有一个傈僳蛮人,是我买下的一个女奴,故而对这一族人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这傈僳蛮人,其实分为三个部落,栗蛮、施蛮、顺蛮,每个部落有着各自的领地。”李流苏嫣然一笑。

薛枫看得一呆,急忙扭过头去。他不能不承认,这李流苏虽然称不上是绝色,但其笑起来的娇媚模样,实在是令人着迷,太有迷惑力了,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伴随着樱唇的绽动,飘忽忽地闪烁着,似乎要滴出水来。

“高忽先生。命令冯越,在此地扎下营盘。传黎州刺史来见我,同时,速派人持我的令牌调盘州、昆州、姚州三地折冲府的府兵各2万来此集结。”薛枫沉吟着,挥了挥手。

……

薛枫的大寨。左首,坐着黎州刺史孟廷芳。右首,坐着四个威风凛凛的带甲将军——黑脸的是,盘州折冲都尉马龙,白面无须的是昆州折冲都尉胡华水,略显苍老的是姚州折冲都尉江蓠。最下边一位——是神机营统领将军冯越。

薛枫微微一笑,“孟大人,你治理黎州多年,你说,我们该如何剿灭这黎山上的数万贼寇?”

“钦差大人,恕下官直言,这黎山贼寇要想剿灭,难如登天。”孟廷芳叹息一声。“下官在黎州数年,屡屡起兵剿灭,但每次都无功而返。白白耗费朝廷的兵马钱粮哪。”

“怎么讲?”薛枫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钦差大人,这黎山横贯黎州、盘州、昆州,直至岭南道境内。山势险恶,到处是峡谷险峰,山林密集。山贼们多是蛮人,占据山峰深处,山寨易守难攻。而且,他们是连环寨,寨与寨之间,即各自独立又连成一片,互通消息,互为支援,官军进攻一寨,其他寨便蜂拥来援。要破,难啊,难!”孟廷芳缓缓而言,声音低沉。

“孟大人!你也忒长这贼寇的威风了吧?不过是一些蛮人而已,就算是困,也能把他们困死在山中。”马龙冷笑一声,不屑地道。

“是啊,孟大人,此次钦差大人调集我7万余大军,难道还剿灭不了这股草寇?”胡华水也笑道。

只有江蓠面色凝重地默然无语。

“马将军,怎么困?这黎山横贯数州,贼寇可任意从各个进山口获得粮草补给。更何况,他们在山内自给自足,根本就不缺粮草。如果要团团围困黎山,哼,不要说这数万人马,就是数十万也是杯水车薪。”孟廷芳站起身,恼怒道。

“要照孟大人这么说,这黎山贼寇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了吗?”马龙冷笑道。

“你,钦差大人,下官认为,要破这黎山贼寇,只能各个击破,徐徐为之,切不可急躁冒进,想我大唐官军不擅长山林之间作战,一旦全线攻入黎山,必会被贼寇所乘,请钦差大人三思。”孟廷芳赌气地坐下,手气得有些发颤。

江蓠站起身向薛枫躬身一礼,“钦差大人,江蓠以为孟大人所言甚是。近日闻得黎山新近入伙了数股外来贼寇,势力大增。且我军不熟悉地形又不擅山林作战,灭贼之计确实得从长计议才是。”

“剿贼之计暂容本钦差思量斟酌,三位将军,请带领本部兵马原地扎营待命。孟大人,这粮草补给之事就交予你了。另外,去给本钦差找几个熟悉本地地形会说蛮话的山民来。”薛枫面无表情,沉稳地站起身来。

众人一起躬身,“末将(下官)遵命!”

夜渐渐深了。此地,刚好处在黎山的一个入口处。数万官军驻扎于此,营寨连着营寨,一眼望不到边。让这空旷荒凉的山野变得喧闹起来,如同热闹的集镇。

薛枫站在自己的帅帐外,木然地望着清冷的星空,以及那不远处似乎触手可摸的一座座黎山险峰。孟廷芳所言是很有道理的,这黎山贼寇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剿灭。

一个侍卫来报!“钦差大人!有个名叫周青的汉子在营寨外求见!”

薛枫眼前一亮,急道,“快让他进来!”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四章 傈僳蛮人

周青带着一顶插满羽毛的帽子,跪倒在地,“周青拜见驸马爷。”

“起来,你深夜来见我,是不是你家公子有事找我?”薛枫微微一笑,抬手扶起了他。

“是的。按照驸马爷的安排,我家公子带领泸州竹寨的5000弟兄来到这黎山入伙。最近,公子闻得驸马大军驻于黎山,特命小人潜出山来,将贼寇内部的一些情况告知驸马爷。”周青点点头,恭谨地侍立在一旁。

“继续说下去……”薛枫温和地看着他。

“驸马爷,这黎山有山寨12座,合起来称为黎山连环大寨,总头领是一个史那贺的人,副总头领是傈僳蛮人的大头人歌萨曼。据说,史那贺之所以入主这黎山大寨,是因为他一直在为大寨提供粮草供给。但最近,史那贺召集了各处山寨的人入了黎山,这傈僳蛮人很是不满,双方差点闹翻了。”周青低低地说。

望着薛枫鼓励的眼神,他继续道,“后来,史那贺带领各地贼寇2万人占据了后5座山寨,前面7寨由傈僳蛮人掌控。如果连散居于山间的山民也算上,傈僳蛮人大约有将近5万余众。”

“这么多?”薛枫一惊。

“是的,傈僳蛮人几乎全族之人都入了黎山为寇,打起了与朝廷作对的旗号。这些蛮人体格健壮,勇猛好战,擅长山林间奔袭,很是不好对付。”周青笑了笑,“不过,驸马大人,我家公子建议,官军如果要拿下黎山连环12寨,可以从傈僳蛮人那里下手。最好,是说服他们投诚,否则……”

“怎么说?”

“傈僳蛮人之所以反叛朝廷。是因为朝廷对他们赋税征收过重,而且又受到汉人的排挤,世代生存的土地都被汉人挤占而去,所以才揭竿而起入山为寇。只要驸马爷报请朝廷,减免赋税,还其土地……傈僳蛮人一定会归属朝廷。然后,驸马爷由傈僳蛮人的协助,再加上我家公子的内应。破这黎山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傈僳蛮人……”周青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

薛枫边听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周青,既然张风考虑得如此周全。想必一定有更进一步的计划吧。”

周青面色一红,“果然瞒不过驸马爷。我家公子一来这黎山。就被傈僳蛮人大头人歌萨曼的二女儿歌嫣红看……看中了,日日纠缠于他……驸马爷,这傈僳蛮人不比汉人,女子爱上男子会死缠到底……”

听着周清有些结巴的话,薛枫哈哈大笑。“周青,不必如此,本钦差知道这蛮人的习俗与汉人不同。我明白了,想必是张风通过这歌嫣红与傈僳蛮人的大头人接上了头。对不对?”

周青点头应是。

“周青,这样,你速速回去,让这歌萨曼速速派人来与我接头,记住要从速!”薛枫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

欧阳飞羽的帐内。灯烛高照,她痴痴地立在帐中,长发披肩。艳丽的脸上挂着一种即兴奋又有些迷惘的神情。

“飞羽。”薛枫掀开帐幕,走了进来。

“雪峰!”欧阳飞羽欣喜地迎上前去。接着又面色一冷,嗔道,“你终于有时间陪我了?”

“飞羽,这几日实在是忙得我焦头烂额,这黎山贼寇,难灭啊!你说这史那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神通和财力,他居然还是这黎山大寨之主。”薛枫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我也不知,当年,他主动找上山来,提出要供给山寨……他到底是何出身,哪里人氏,我倒是问过,可他口风甚紧。”欧阳飞羽摇了摇头。

接着,她在薛枫怀中仰起脸看着他,双眼中柔情似水,轻轻地说,“雪峰,你知道我为何改变主意,抛下珉阳山寨来到你身边吗?”

“不是想我了?”薛枫嘿嘿一笑。

“我有了你的骨肉了……”欧阳飞羽眼中闪烁着千万种柔情蜜意,“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所以,我……”

薛枫狂喜,那短短几日就怀上了?他俯下身去,轻轻抚摸着欧阳飞羽那柔软的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

欧阳飞羽面色一红,扭了一下身子,“摸什么啊,还早呢。”

薛枫笑着抱起欧阳飞羽,在帐中转了几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同样身怀有孕的高阳,离开长安数月了,高阳的肚子也该鼓起来了吧?

……

第二日下午。傈僳蛮人的大头领歌萨曼果然派来了使者,居然是一个身着兽皮短裙,脚穿高筒皮靴,头戴五颜六色羽帽,手握弯刀的艳丽少女,带着几个粗壮的蛮人壮汉。

会面是在帐外的空场上进行地,由于是私下里秘密会面,只有高忽、风铃儿和欧阳飞羽以及李流苏还有几个侍卫陪伴薛枫参加了会晤。

薛枫打量着眼前这个艳丽中带着浓浓山林狂野气息的少女,少女也在深深的打量着他:一袭青袍,头戴逍遥冠,身材高大,面容俊雅,神情飘逸。

“请问,你就是什么奉旨钦差、神机驸马?”少女脆生生地问道,居然汉话不错。

“不错,我正是。”薛枫呵呵一笑。

“好!”少女嘻嘻笑道,挥挥手,身后,一个蛮人大汉沉稳如山地走上前来。

“我们傈僳蛮人有个规矩,从不与弱者谈判,只有强者才有与我们面对面平等相待的资格。这,是我傈僳蛮人的第一勇士,如果营中有人能战胜他,我们才能和你谈判,否则免谈。”少女双手抱拳,冲天做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哦”,薛枫回顾风铃儿等人,苦笑一声。还有这种规矩?“高忽先生,你去试试他吧。”

高忽点点头,下到场中。看着高忽有些瘦弱的身子,大汉不屑地眼睛一瞥,猛然一拳捣出。

高忽朗声一笑。身子一侧,顺着大汉拳头的来路一闪,手腕上扬,轻轻扣住他的腕部。往后一带,脚下一滑别住他的一只脚同时一勾,大汉向前一个趔趄,狗熊啃食一样摔在了地上。

大汉大怒,爬起身来。粗壮的拳头虎虎生风地向高忽连续击击,高忽又是一声朗笑。身子原地一纵,已经到了他的背后。双脚跃起,猛然一弹一踢,大汉再次跌了个狗啃屎。

大汉恼羞成怒,口中发出呜呜地吼叫。再次爬起身要扑向高忽,少女一声厉斥止住了他。

少女嫣然一笑,“不错,不错。你这位手下武功高强,很好。不过,你们虽然赢了,却是凭借腾挪技巧之术,不值得夸耀。你,你出来,我们较量一番。”

“大胆。驸马爷岂能与你一个蛮女对阵。”高忽怒道。

“不敢吗?算了,也是,你一个大官,想必是娇滴滴地经不住我一个拳头。来吧,我们开始谈判。”少女有些戏虐地扫了薛枫一眼。欧阳飞羽大怒,正要起身,却被薛枫紧紧拉住了。

“既然小姐如此好武,本钦差就与你过几招,不过,如果要伤了小姐,可千万要莫怪。”薛枫缓缓起身,走到场中。

少女原本不过是挑衅,哪里想到薛枫居然会应招。她呆了一呆,道,“就你?”

薛枫面色一沉,“动手吧。”

少女俏脸上一双大眼滴溜溜着转了转,突然,飞起一脚,向薛枫踢来。

薛枫动也不动,只待她的脚到了跟前,才用手轻轻一拨,少女便侧身滑落在地上,眉梢间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急速转身,原地纵起,双腿抬起飞速地踢向薛枫,同时,双手在半空中向中间一拢,变成爪状,借着冲力,向薛枫的脑门扣去。

薛枫眉头一皱,心道,这蛮女看样子是学过汉人武功的。上下合击,这一下,看上去薛枫是很难避开了。

薛枫瞥了一眼面前清晰可辨的满是得意之色的蛮人少女那俏丽的脸庞,身子立即一蹲,双手死死抓住了少女踢来的双脚,轻轻往外一分。少女的双手击空,双腿又被抓住扯开,她顿时惊呼一声,身子一个俯冲,伏在了薛枫身上。

薛枫身子由半蹲刚刚起身,少女的身子就扑了过来。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少女居然双腿顺势一盘,钩住薛枫的腰部,两手环绕着他的肩膀,发出一阵银铃般狂野的笑声。

欧阳飞羽怒哼了一声,薛枫尴尬地伸手推下她,讪讪地回到了座位上。

“好了,这位小姐,谈判该开始了吧?”风铃儿霍然站起,冷然道。

“不,我改变主意了。要谈,不是在这里谈,到我们山寨中去谈。你,钦差大人,有没有诚意走一趟?”少女眼神一转。

“你?如此戏弄驸马爷,找死!高忽叔叔,拿下她们!”风铃儿勃然大怒,高忽也有些生气,这不是胡闹吗!到他们山寨去谈?

薛枫摇了摇头,冷笑道,“小姐!你如此得寸进尺,戏弄本钦差,不怕我杀了你吗?”

“来吧,杀吧。我歌萨兰既然敢来你这官军营寨,就不怕死。不过,我想,钦察大人让我们来,不是想杀人玩吧?如果你想平定黎山,你就必须要答应我们的要求。这样,也不是难为你,只是为了看看你们的诚意。官府奸诈,我们不得不防。你放心,我以傈僳蛮人大神的名义起誓,如果傈僳蛮人对钦差大人有任何不轨之心,必将全寨化为血水祭祀神灵。”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五章 歃血为盟

李流苏轻轻走过来,俯下身低低道,“驸马爷,傈僳蛮人重誓言,特别是以大神名义发的血誓。她既然敢发血誓,说明对驸马爷没有恶意。”

薛枫哦了一声。沉吟着,孤身赴会?如果这些蛮人存心不轨,自己就算是把这条命扔在黎山之中了。不行,绝不能这样!但,如果没有蛮人的归顺,这黎山如何平定?

突然,欧阳飞羽缓缓起身,柔声道,“雪峰,答应她,我陪你去,我相信这些蛮人是会言而有信的。如果,如果一旦,飞羽拼死也会护卫你下山来。”

“飞羽妹妹,这怎么能行?太危险了。”风铃儿连连摆手。

薛枫深深地望着神情从容的歌萨兰,长吁一口气,心道,就赌一次,“我答应你们!”

风铃儿大急,刚要说什么,看到薛枫一脸冷厉的模样,也不敢再多言。

欧阳飞羽忽地纵身到歌萨兰身边,手闪电般一点,歌萨兰嘴唇一张,一颗青色的丹丸飞速射入她的咽喉。歌萨兰怒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颗毒药而已。你放心,两天内,毒药不会发作。只要我们平安下山,我会给你解药的。”欧阳飞羽淡淡地道,回身走了回来。

歌萨兰愣了一下,蓦地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好吧,你们这些汉人,鬼门道真多!放心,我们傈僳蛮人视誓言如同生命,绝不会违反誓言的。”

……

阳光透过密林照射下来,薛枫与欧阳飞羽携手跟随在歌萨兰几个蛮人身后,沿着一条幽深的林间小道,向山上行去。两边是参天的大树,间或有凌乱的枯黄藤蔓缠曳其中。空气清新而清冷,耳边时时传来一些不知名鸟儿的鸣叫。

山下,风铃儿默默远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驸马爷,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不测,风铃儿也是不会独活的,但我会让这整个黎山的蛮人和贼寇为你陪葬!”

歌萨兰一边带路,一边不时回过头来看着手牵手的薛枫与欧阳飞羽。眼中的怪异神色一闪而逝。

半个时辰,穿过这片密林!眼前的景象顿时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山间古道蜿蜒而上,直通那似插入云霄的峰顶山寨。歌萨兰指着峰顶,得意地道,“钦差大人。这就是我们的主寨,那边,这边,还有数座山寨,占据天险,道路不通,如果官军来攻。多半是要损兵折将而归的。”

薛枫淡淡一笑,“走吧。”

沿着古道转了几个圈,绕过几个弯,眼前出现了第一道横跨山崖与古道的关卡。有百名蛮人把守。如此一连通过了8道关卡,费了一个多时辰,薛枫和欧阳飞羽才在歌萨兰的带领下,进入了山寨的寨门。

寨门是用巨石和树木堆砌而成,高约数米。寨门后,是布局凌乱的一排排木屋或石屋,中间有一片巨大的开阔地。开阔地上。高耸着一根旗杆,悬挂一面怪异的米色旗帜。

两排蛮人大汉簇拥着一个高大的中年蛮人男子。一身兽皮,长发披肩,腰挎弯刀,头戴五彩羽冠,目光凌厉而有威势。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面目装束看上去与歌萨兰有些相似的少女。

歌萨兰上前低低与中年蛮人男子说了半晌,然后回过头来,笑道,“钦差大人,这便是我父亲,傈僳蛮人大头人歌萨曼。”

薛枫微微一笑,抱拳道:“大头人!”

歌萨曼朗声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歌萨兰翻译道,“尊敬的钦差大人,欢迎你来到黎山大寨。你既然敢孤身前来,说明了你的诚意。如果我们的条件你都能应允,与我们歃血为盟,立下字据,傈僳蛮人便会打开山寨大门,欢迎官军进入,并帮你们平定整个黎山连环大寨。”

薛枫心中早有准备,淡淡道,“既然如此,说出你们的条件吧。”

歌萨曼又叽里咕噜了一会,歌萨兰缓缓道,“第一,我们向朝廷缴纳的赋税要与汉人平等;第二,发还汉人占据我们的土地;第三,这黎山是我们世代聚居之地,黎山12寨平定后,仍旧要交予我们掌管;第四,请朝廷册封我父亲为傈僳蛮人王!王位世袭罔替。”

这些条件,早在薛枫的意料之中。至于册封,想必是怕朝廷秋后算账,谋求一个护身符罢了。他朗声一笑,“本钦差就代表朝廷,答应你们这些条件。”

歌萨曼狐疑地看了薛枫一眼,又叽里咕噜几句,想必是薛枫答应的太爽快了,让他有些怀疑。

“我父亲问,你能替朝廷做得了主吗?”歌萨兰笑着说。

“本钦差,是奉旨天下都巡察使,持尚方宝剑,节制大唐州府道,有先斩后奏之权,区区几个条件,算得了什么?”薛枫冷然道。

歌萨兰向歌萨曼说了几句,歌萨曼顿时大喜,手连连挥动,蛮人们一片欢呼之声。

“且慢,我们还有2个条件,如果钦差大人不答应,盟约之事也就作罢。”歌萨兰与歌萨曼对视一眼,郑重道。

“哦?”薛枫一惊,还有更苛刻的条件?他们不会是想要朝廷的银子吧?旁边,欧阳飞羽冷笑一声,道,“雪峰,这后面的两个条件恐怕你接受不了。”

“钦差大人,第一,我妹妹歌嫣红看中了那个张风,是你的人吧,你必须答应让他娶了我妹妹。”歌萨兰嘻嘻一笑。

薛枫愕然,苦笑道,“歌萨兰小姐,这婚姻大事应由张风自己决定,我怎能替他做主?”

“不管,反正你是钦差,张风一定会听你的。来人,请张风公子前来。”歌萨兰挥挥手。

清秀的张风飘然而至,看到薛枫。先是一喜又是一惊,急忙上前,跪倒在地,“罪民张风,见过驸马爷!”

“起来吧!张风,她要嫁给你为妻。这也算是他们与朝廷结立盟约的条件,你看?”薛枫尴尬地道。

张风起身,苦笑着扫了一眼一脸期待之色的歌嫣红,犹豫了半响,小声道,“但凭驸马爷做主吧!”

歌嫣红大喜。跑过来拉起张风又唱又跳,欢喜不已。哥萨兰看着妹妹。突然声音一低,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这第二……”

歌嫣红脆生生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喂,那个钦差大人。我们这最后一个条件是,让你娶了我姐姐。”

薛枫大惊,怒气升腾起来,斥道。“胡说八道!此事断无可能!”

歌萨兰脸上抹过深深的失望。冷然道,“既然如此,钦差大人轻便吧,结盟之事就此作罢。官军要攻下黎山,都必须要从我数万傈僳蛮人的尸体上踩过去。”

薛枫怒极,转身就要拂袖而去。欧阳飞羽扯扯他的衣襟。“雪峰,你真要走?这蛮人可是一根筋的人。认准了的事情,绝对不会回头的。要不,你就答应了她算了,我看她虽然是蛮女,但也长得清丽可人,又会讲汉话……”

“飞羽,你胡说什么?”

“雪峰,你再想想,如果没有傈僳蛮人的帮助,你怎么能平定黎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读书人,还不知道这个理?更何况,你都有了这么多女人了,也不差这一个,我都不计较,你还计较什么?”欧阳飞羽说着有些黯然,自己再三坚持,最终还是屈从于自己对他的深深爱恋中,甘心与众人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

薛枫摇了摇头,“不,飞羽,这不一样。对于铃儿,对于你,我们是情投意合,我自觉亏欠你们甚多,不能给予你们完整的爱。但我会用我的一生,用我的生命去爱你们……而这蛮人女子……这怎么能行?”

欧阳飞羽深情地握住薛枫的手,“飞羽知道。但为了大局,你就权当牺牲一回吧。”说罢,欧阳飞羽冷笑一声,高声道,“歌萨兰,你要想清楚,薛枫可是大唐的神机驸马,匹配4个当朝公主,你嫁给他……”

“这不是问题。男儿拥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傈僳蛮人不会像你们汉人那样计较什么名分地位,我不管他有多少女人,我只要他爱我就行了。”歌萨兰说着,把热烈的目光又投向了薛枫。

“好,我就替我夫君答应你,希望你们说话算话,立即结立盟约。”欧阳飞羽大声道。薛枫面色一变,但最终还是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歌萨兰大喜,歌萨曼吼叫一声,在场众蛮人顿时手舞足蹈叫喊起来。

两个木质的大碗,盛满了公鸡血酒,歌萨兰代替歌萨曼端起碗,眼中满是欣喜,“喝下这碗酒,我傈僳蛮人从此归顺朝廷。而钦差你,则成为我傈僳蛮人的娇客,我,歌萨兰的丈夫!天神在上,保佑我们!”

薛枫目无表情,端起大碗,一饮而尽。歌萨兰点点头,也一饮而尽,然后,拉起薛枫的手,两人一起转过身来。

身后,数百名蛮人汉子欢呼着,舞蹈着,一面面兽皮鼓被用力敲响,在这黎山深处,久久地飘散着。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六章 平定黎山

在山寨住了一晚,薛枫和欧阳飞羽在歌萨兰的亲自护卫下,下得山来。歌萨兰心满意足地健步前行,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神情飘逸的薛枫,越看越是欢喜。盟约已结,只待他日平定黎山后入洞房了。

山下,歌萨兰拉着欧阳飞羽的手,亲热地说个不停。对于欧阳飞羽,她是感激地紧呢,昨日要不是欧阳飞羽,薛枫也就赌气下山了。

“好了,歌萨兰小姐,你回去做好准备,等候我攻山的消息。天色不早了,飞羽,我们该回去了。”薛枫淡淡而言,径自行去。

“喂,你现在是我的丈夫,叫我歌萨兰就行了。”歌萨兰跺着脚呼道,欧阳飞羽微微一笑,向她挥挥手,追赶薛枫而去。

“雪峰,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这本来就是一桩互相利用的交易而已。蛮人女子虽然豪放直爽,说爱就爱,但也不是说什么样的男子都能让她们看上。之所以要嫁你,也不过是看中你的身份,试图通过联姻来稳固蛮人与朝廷的关系。”欧阳飞羽轻轻一笑,“你以为,你多有魅力啊,人家一个蛮人公主,追着要嫁你?”

“呵呵,等平定了黎山再说吧。”马蹄声骤响,如奔雷,薛枫望着前方奔驰而来的黑压压骑兵方队,“接我们的人来了!”

……

薛枫大帐。薛枫手中执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指着面前的地图。深沉的目光缓缓从围拢过来的众人身上扫过,低低道,“诸位将军,蛮人已与本钦差结下盟约,归顺朝廷,并作为内应协助官军平定黎山。这样,本钦差决定,立即兵分五路,在蛮兵的带领下——攀援山道进入各座山寨的外围。原地待命,明日凌晨,待本钦差的火箭号令冲天而起,同时对史那贺占据的5名山寨发起进攻。”

“但凭钦差大人调令!”

“胡华水胡将军,你领兵1万进攻猛虎寨,务必一鼓作气拿下他们!”

“遵命!”

“马龙马将军,你领兵1万进攻贼寇头领史那贺的发令寨!”

“得令!”

“江蓠江将军,你领兵1万进攻狼牙寨!”

“领命!”

“孟大人。你领军1万配合蛮人进攻岭子寨!”

“下官遵命!”

众人一一领命而去,薛枫回过头来。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冯越,淡淡道,“冯越,本钦差再调兵马5000连带神机营一起归你指挥,与本钦差一道进攻那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卧龙寨。”

“冯越誓死效力!”

薛枫笑道:“下去准备吧。”

在数百名蛮兵的带领下,薛枫与冯越率领10000名士卒轻装步行穿越层层密林,跨过道道峡谷,在人迹罕至的狭窄山路上缓慢蜿蜒前进攀援着……从上午时分。一直到黄昏日落,先头部队2000人才抵达卧龙寨的外围地带,卧龙险峰脚下的一片密林里,后续部队还在陆续到达。说实在话,如果没有土生土长的蛮人带路,这么庞大的军队要想在大半天的时间内移动到贼寇眼皮底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官军的动向。黎山贼寇们有所察觉。但他们一来倚仗天险据守,二来没想到蛮人会秘密向朝廷归顺作了内应和向导。没想到官军会来得这样快。

官军越聚越多,卧龙寨所在的卧龙峰下,人满为患,密林外,溪流边,旷野上,到处是按照编制原地休息待命的士卒。

天色黑了下来,薛枫发出号令,官军原地点燃起篝火,埋锅造饭。一时间,篝火点点。1万人的到来,让这卧龙峰下人声嘈杂如同热闹的集镇。

冯越疑惑地站在薛枫背后!恭谨地道,“驸马爷,这样大张旗鼓,不是在告诉贼寇说我们要攻山吗?”

“冯越,1万大军移动,虽然是秘密行动,但恐怕也躲不过贼寇们的耳目。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隐藏呢?再者说,我倒是希望贼寇们能够下山来袭!在这峰下与贼寇交锋!我们就可以稳操胜券。在这黎山后5寨中,只有这卧龙寨拥有1万贼兵,其余四寨不过区区5000人,贼寇绝不敢轻易下山与我军交战!必然是固守死守。”薛枫笑道。望向了在夜空中黑漆漆一片的卧龙峰顶。

“驸马爷神机妙算,冯越明白了。”冯越恭声离去。

薛枫盘腿坐在溪流边一块巨石上,闭目假寐。他知道,尽管有蛮人的助力,还有张风这张底牌,但明日凌晨打响的这一战,必然是很艰苦的。首先,峰下通往峰顶的山路陡峭,关卡壁垒重重。如果贼寇居高临下乱箭齐发奇QīsuU.сom书!官兵的伤亡肯定会很惨重!其次,还有体力的问题,即便是官军一路艰难地冲上峰顶的山寨,能否有体力与贼寇厮杀还是个问题。

东边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薛枫一身铠甲,长身而立,迎着清冷的山风,望着列成5个分队,黑压压遍布峰脚下一眼望不到边的1万士卒,转过身来向一侧侍立的冯越问道,“一切准备就绪了?”

“回驸马爷的话,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火箭检查完毕!”冯越恭声答道。

“好,放火箭!”

冯越一挥手,五名神机营士卒点燃手中的火箭。火箭带着耀眼的火花和响亮的呼啸声冲向静寂的天宇,继而在高空中发出一声声炸响。

“进攻!”薛枫手持龙渊,向峰顶指去。

第一队士卒2000人呐喊着向峰上冲去。半个时辰的功夫。冲到了距离峰下最近的第一道关卡。果然,贼寇早有防备,一见官军冲至,乱箭齐发,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官军士卒中箭惨叫着倒在了山道上。

“全体卧倒,发火箭!”一名官军校尉厉喝道。

前冲的官军士卒立即卧倒在山路上,手持火箭的士卒从后排插上,半跪着身子,手中的火箭如同纷飞的耀眼梨花雨一样,射向关卡壁垒内的贼寇。

火箭爆响。不但射伤众多贼寇,也点燃了木质的关卡栅栏,火焰四起,硝烟弥漫。

校尉再次喝道!“火箭停,冲杀!”

卧倒的士卒得令,纷纷起身挥舞着钢刀长枪向关卡内乱成一团的贼寇冲杀而去。烟雾弥漫中,厮杀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刀光剑影,血花横飞!

这个时候,峰下的第二队已经冲到了关卡前,加入了混战,也加速了战斗的结束。官军2000多人对阵贼寇600人,以绝对的优势。以伤亡200多人的代价全歼贼寇。

关卡内外,血迹成片,死尸遍地。第一队士卒原地在第一道关卡内休整。第二队士卒越过第一道关卡,化为第一队。继续向峰上的第二道关卡冲去。

官军们严格执行薛枫的“火箭战法”和“车轮战法”,五队士卒轮番上阵,攻下一道关卡便换一队进攻队伍,轮番休整,保存体力。经过3个多时辰的浴血奋战,号称固若金汤的卧龙寨五道关卡全部被官军攻陷。

然而,关卡虽然一一拿下。但并不意味着卧龙寨就尽在掌握了。

山路逆转,峰顶是一片巨大的空场。足足有数里方圆。空场前,是一座修成小型城池一般的石材与木材相间构建的山寨!城墙高达20多米。城墙上,贼兵们的滚木擂石和箭矢随时准备着,只要官军一逼近到射程内,便滚木擂石飞下,乱箭齐发。

冯越组织了两次进攻,都伤亡惨重,只能暂时退了回来,固守在第五道关卡处。

薛枫皱着眉头遥望着颇有些雄伟气势的卧龙山寨,心头迷惑不已,何以张风的人按兵不动?难道?

“冯越,再次发射火箭,给张风信号!”薛枫手中的龙渊狠狠地劈向了山路一旁的山石,冯越当即命人同时向卧龙寨发射了数十支火箭,可半晌过去了,寨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寨内。周青焦急地在张风房内打着转转,看着沉醉不醒的张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官军攻到寨门口了,可自己人这边却因为张风酒醉不醒而不敢妄动,实在是?!

原来!昨夜张风被诸多贼寇首领唤去,饮酒作乐。张风本就不喜饮酒,没有什么酒量,但为了不引起贼寇们的怀疑,只好虚情假意地贼寇首领们应酬着,杯来酒往,不知不觉间,他喝了个酩酊大醉!醉卧不起直到现在还不醒人事。周青已经让人给他连灌了两大碗醒酒汤,都无济于事。

“不能再等了!”周青猛然拍了一下桌案,大步离去。

寨外。薛枫望着卧龙寨内忽然飘起的滚滚浓烟,大喜道,“冯越,准备,攻寨!”

寨内大乱。张风部属四处纵火,一部分与其他贼兵发起混战,另一部分冲向寨门,不多时便打开了寨门。

薛枫怒吼一声,“士卒们,冲啊!”带头挥舞着龙渊,向寨中冲去。官军们如潮水一般,黑压压地冲了上来,火箭齐发射向寨墙,众多官军鼓噪着冲进了寨门。张风部属在其中倒戈,贼寇本就乱了阵脚,惊慌失措,寨门打开官军一冲杀进来,贼寇更是就乱成了一窝蜂,各自为战,被张风义兵和官军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有的拼死抵抗,有的四处逃窜……

落日西斜,薄薄的余辉映照在他的身上。薛枫站在寨墙上遥望四周的黎山山峰,浓烟四起,他知道,大抵,这黎山连环12寨已经算是平定下来了。

第四卷 巡察之旅 第三十七章 一把火儿

没有任何意外,贼寇占据的黎山5寨在傍晚时分,全部被官军攻陷。3万贼寇多数被当场斩杀,少数缴械当了官军的俘虏。如果要说有意外的话,就是,薛枫一路从岷州追踪而来的神秘人物——前珉阳山寨大首领,如今的黎山连环12寨大首领史那贺,即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抓到活人。

薛枫知道,八成是又让他溜了。这个贼滑贼滑、神秘叵测的史那贺,到底是何等之人呢?

处理俘虏,打扫战场,山寨重新交予傈僳蛮人管理,官军协助重建……这些,薛枫一概都交由了黎州刺史孟廷芳,自己当起了甩手大爷,第二天一早,带着冯越的神机营数千人下山而去。

黎山贼寇虽定,但接下来的善后之事也不少。譬如,这俘虏的处置,譬如这承诺给傈僳蛮人的土地和势力范围的圈定,等等,都需要一一上奏,等待朝廷的批复。

下得山来,欧阳飞羽和风铃儿已经焦急地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等候在山口,一见到薛枫,风铃儿急急纵马过来,道,“驸马爷,不好了,流苏郡主突然不见了。侍卫们搜遍了方圆数里范围之内,都不见她的踪迹,莫不是被贼寇掳去了?”

“什么?”薛枫也有些震惊。对这李流苏,他虽然不是很放在心上,但她毕竟是大唐宗室郡主,跟随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有看顾之责任,这要是有个什么不测,自己面上也很难看。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薛枫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雪峰,是这样,官军进山剿贼,这营地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昨天傍晚,我们还在一起用了晚饭,但今天早上起来,她的侍女突然来报说,她不见了。”欧阳飞羽叹息道。

“冯越。速速传我的命令,各山寨速查流苏郡主的下落。同时,派兵扩大搜寻范围!给我去找!”薛枫猛然回头,烦躁地挥了挥手。

……

两天过去了,李流苏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薛枫无奈之下,也就放弃了搜寻。

而这两天,傈僳蛮人大头人歌萨曼的主寨内。正在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大头人歌萨曼的二小姐歌嫣红与张风的婚礼。

张风的原配,在张亮谋逆事败后与张氏全家一起被诛杀,张风仓皇出逃只带走了自己的幼子。

这傈僳蛮人的婚俗与汉人大不相同,没有那么繁琐的仪式和程序,不过是全寨人聚在一起,喝喝酒,祭祭天。狂欢一天而已。而且,对于服装、礼仪之类的,也没有那么讲究。反正,一对新人一起出来给族人们敬敬酒。打一圈,然后参加完寨子里的“篝火狂欢晚会”,就可以自行入洞房好合去了。

说实在话,薛枫很是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婚俗。他是作为贵宾被歌萨曼邀请去参加婚礼的,他盘腿坐在地上,抓起一壶酒自斟自饮。望着眼前那载歌载舞醉酒狂欢的傈僳蛮人。他心中微微一动,急急瞥了一眼身边左侧的欧阳飞羽和右侧的风铃儿。果然,她们眼中放射着深深地羡慕和失落伤感。

薛枫心头一阵惭愧黯然,他一手一个,抓起欧阳飞羽和风铃儿那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低低道,“飞羽,铃儿,我发誓,我会给你们一个完整盛大的婚礼!”

欧阳飞羽眼圈一红,旋即强笑道,“雪峰,飞羽没有那个意思,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只耍你怜惜飞羽,什么都不重要。”

风铃儿整个身子依偎向薛枫,口中喃喃着:“驸马爷,风铃儿只要能侍候你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歌嫣红今天特意穿上了汉人的服饰,一身紧身的红衣短裙,头上盘起了高高的发髻,姿容秀美身子婀娜,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而张风,一龚崭新的青袍,腰束玉带,头戴逍遥冠,整个人看上去也是精神百倍。

歌嫣红与张风携手过来,齐齐弯下腰来,“驸马爷,嫣红(张风)多谢成全,请满饮一碗!”

薛枫呵呵笑着站起身来,点点头,接过张风双手端过的酒碗,一饮而尽,“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也不知道这大唐时,祝福新人该说些什么话,反正不管古代现代,这样的吉祥话总是能通用的吧。

歌萨兰轻盈地穿过人流,走到薛枫三人跟前。她依旧是那身打扮,只不过是去了腰间的弯刀,摘去了头上的五彩羽帽,任凭长发披散在厚肩之上。眼中闪出一丝俏皮刁蛮的光彩,她脆生生地道,“我的夫君钦差大人,两位姐姐,能腾个空儿让歌萨兰也坐下吗?怎么说,我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呀。”

薛枫面色一变!欧阳飞羽嘴角一晒,眼睛挪向了别处。风铃儿哼了一声,“驸马爷,是当今皇上册封的神机驸马,你们的事儿,皇上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先别痴心妄想。”

“哦,皇上答应不答应与我何干?只要他答应就行了,我嫁的是他,不是皇帝哦。众目睽睽之下,面对黎山大神的神位,钦差大人对天盟誓要娶我,这总是事实吧?我痴心妄想?那你又算得上什么?”歌萨兰毫不在意风铃儿的冷言冷语,一屁股坐在欧阳飞羽旁边。

“风铃儿不过是驸马爷的一个侍女罢了,身份低微自不用说。但你一个堂堂的蛮人大头人之女,要挟驸马爷成婚作甚?难道,是嫁不出了吗?”风铃儿霍然站起身来。

“怎么,这黎山也平了,钦差大人要过河拆桥毁了盟约吗?”歌萨兰啐了一声,眼中异彩闪动。

“毁了盟约你又能怎样?”风铃儿看着薛枫有些不愉的神情,缓缓又坐了下去。

“不能怎样,我们这傈僳蛮人数万部众将再次割据黎山,让钦差大人这场功劳化为泡影吧。”歌萨兰挑衅的眼神让风铃儿看得一阵怒气急升。

“哼,就凭你们这区区蛮人部落,还能翻得了天?告诉你。你尽管反,驸马爷不用动一兵一卒。就能灭了你全族。”风铃儿阴森森的声音传进歌萨兰的耳朵。

歌萨兰心头一跳!“你好大的本事哦,要是这样的话,当初钦差大人找我们干什么?自己灭了那些绿林贼寇便是了。”

“歌萨兰,驸马爷是当朝驸马,皇上绝不会允许他纳你为妻的,你再怎么纠缠,也无济于事。你不是要反吗,我告诉你。你们所倚仗的。不过是天险而已,如要灭你全族,最多,最多驸马爷心狠一点,送你们一把火而已吧。”风铃儿低沉的声音不仅让歌萨兰陡然一震,就连薛枫和欧阳飞羽也是悚然一惊。

好歹毒的一把火啊!不错,时下是冬季。树木枯黄干燥,如果唐军先将山峰围困起来,然后放上一把火……不要说蛮人了,就连一只鸟恐怕也飞不出去。万物俱焚啊,火之炼狱!

薛枫心潮起伏,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风铃儿——这艳丽娇柔的身子里面,储存的是一颗怎样的玲珑心呢?先前不惜与欧阳飞羽共饮毒酒,此番又早有火攻之策,这是天生的聪慧还是天生的狠毒?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毒辣。行事之果断……所幸,这是一个深深眷恋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对手!

薛枫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落寞地起身,淡淡道,“不要争了,感谢歌萨兰小姐的厚爱。我们的盟约之事,待我回京禀告皇上,如果皇上允准,薛枫定然亲自前来接小姐成亲。小姐尽管放心,请转告歌萨曼大头人,即便你我成不了一家人,薛枫也定会竭尽所能,保全你傈僳蛮人一族,以回报你今日助我破贼之功。告辞了!飞羽,我们走!”

走了几步,他猛然醒悟,回过头看着站在那里盈盈欲泣一脸黯然的风铃儿一眼,她那舍弃一切地深深柔情又闪现在脑际,“走吧,铃儿!不管是一把火也好,一江水也罢,你都是我的铃儿了!”

……

长安。神机驸马府。

豫章轻轻握住莺歌的手,“莺歌妹妹,咱们是一家人了,不要说那些客气话,何必要如此见外呢?你就在府中住下,是不是,长乐姐姐,高阳姐姐,还有湘兰妹妹?”

“是啊,莺歌妹妹是我们自家人,怎能住在外面呢?”长乐和高阳微微一笑。

对于横空出世的莺歌,还有一反往日淡漠眼角含春的孙延真,豫章等女确实开始有些震惊,毕竟这太突然了。如果说孙延真,她们多少还有些思想准备,这高丽的前公主,可就是太……

但不管怎么说,薛枫在信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也算是向豫章四女摊牌了,作为四女的“老大”,豫章最了解薛枫的性子,今番他既然将幕后的红颜公开化,就必然是下定决心了,既然如此,自己既然能接受长乐和高阳还有柳湘兰,又为什么不能接受莺歌和孙延真呢?更何况,真要论起情分!莺歌还早在长乐和高阳之前。至于名分的问题,让那个风流人自己想办法解决去。

豫章“表态”了,长乐和高阳自然也不会反对,更不用说柳湘兰了。

莺歌面带红晕,虽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和羞涩,但她毕竟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是领兵打仗的女将军,性子洒脱,看到豫章四女这般热情,也就安心了。

最感到尴尬地还是孙延真,走的时候!还是“延真小姐”,这短短数月时间,就变成了“延真”了,让她多少在豫章四女面前难堪不已。

看到孙延真那副神态,高阳低低一笑,走过去拉紧她的手!岔开话道,“延真,你回来可好了,你看我这个肚子,可是鼓起来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个小子还是丫头啊?”

孙延真缓过神来,轻笑道,“高阳——看你臀大腰圆,准是要为……为驸马生个大胖小子呢。”

众女皆哄笑起来,尴尬和别扭的气氛顿时化为泡影,消散不见。

“延真姐姐,莺歌妹妹,明堂所言,的确事关重大,但他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宫去禀告父皇?”豫章想起薛枫在信中所讲的另一件事,有些焦虑地道。

“豫章妹妹,是这样。他也没说出个为什么来,反正就是反复嘱咐我们第一要保守秘密,一切要等他回京再说;第二,要我和莺歌妹妹不惜一切代价,贴身保护你们四个的安全。”孙延真笑着说,对于豫章的宽容和大度,她还是颇为感激的。

“哦,是这样。好吧,那我们就按照明堂所言,闭门不出,莫管闲事吧。对了,延真姐姐,明堂时下应该正在黎州剿匪吧?”豫章点点头。

“不错。据我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说他已经到了黎山,正调集各卫府兵,相机平定了黎山贼寇。或者,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回京了!”莺歌插话道。

……

“失败了?一群废物,真是些没有脑子的白痴。早跟你们说,要动动脑子,不要蛮干……”一个艳丽少妇面色冷得跟冰山一样,手中的茶杯啪得一声扔在地上。

“是,小的该死!”一个黑衣人躬身低低回话。

“死也要死得有价值。算了,你还是抽出全部精力来,去给我盯紧房遗爱、薛万彻那几个蠢材,有什么风吹草动早些来禀报于我!”少妇冷笑道,“还有,李恪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主人,最近三天,他去过一趟神机驸马府,去过一次城外,然后就是在府中闭门不出。”

“哦,他倒还沉得住气?先别管李恪了,叮嘱宫里的内应,皇上那里有什么消息,事无巨细都要一一传出宫来。”少妇突然嫣然一笑,“去吧,我也该去陪陪那个老不死的废物了。”

黑衣人躬身一礼领命而去。少妇扭腰摆臀,脸上堆起柔媚的笑容,风情万种摇动着手中的流金团扇,哼着莫名的小曲儿向厅外行去。一阵凛冽的西北风抚过,她紧紧身上的裘皮披风,眉头一皱,在这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赫然变得异样的阴森和狰狞。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一章 长安政变

在黎山休整了大半个月,高忽接到长安商卫传来的密报,李世民病危了!

薛枫闻报长叹一声,时下已经是贞观飞年的春节前夕了,按照历史的记载,最多还有3个月的时间,一代雄主唐太宗李世民就要归天了!人,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伟人还是百姓,总有这么一天——死亡,生死轮回,天道循环,谁也逃脱不掉!

他转过脸去,裹紧了裘皮披风,轻轻道,“铃儿,通知冯越,传令下去,立即启程赶回长安!”

2个月后,贞观万年5月。

长安,骊山,翠微宫含风殿。

李世民半霏在床榻上,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神采,眼窝深陷,目光惨淡而迷离着。沉重地转过头来,望着床榻下跪伏在地一脸哀色的长孙无忌和褚遂良,颤声道,“长孙爱卿,诸爱卿,朕,朕,抗不过天命啊,上天要召朕归天了!”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痛哭流涕,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发出通通的声响,哭减道,“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大唐离不开陛下哪!”

“人,总有一死,朕也不例外。不,不需如此哀伤,两位爱卿,朕召你们来,就将这大唐江山和太子李治托付给你们了,望你们能像待朕一样对待朕的皇儿,辅佐他将大唐江山永传万年!”李世民剧烈地喘息着,轻轻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传豫章公主!”

“陛下,陛下!臣告退,陛下保重龙体!”

豫章几乎是痛哭着一路奔入殿中的。“父皇!”她哀伤地扑倒在地。

“豫章,莫要伤心。父皇老了。总是要离开你们的。朕最担忧的,就是你们这些孩子。”李世民咳嗽着。半响才道,“豫章,薛枫回长安没有?”

“没有,还在路上,父皇!”豫章跪行几步,上前去紧紧批住李世民的手。泪如雨下。

“豫章,薛枫此人沉稳干练,文武双全。又与太子关系甚好。今后,有他照顾你们三个,朕也就放心了。但,日后……”李世民吃力地叹息一声,“豫章,日后……朕这道遗诏可保你们平安终老。拿去吧,去唤太子进来。”

豫章掩面哭泣着踉踉跄跄地行出含风殿。

“治儿,朕要去了,这大好的大唐江山就要交到你地手里,你一定要秉承朕之遗志,强国富兵,亲贤良,远小人,延续我大唐盛世万万年!”李世民双眼一阵明亮,在这一瞬间,他全身容光焕发,声音也洪亮了起来,“国事,朕教诲你多时了,唯有这家事,朕还有几句话说。记住,一定要善待你的同胞兄弟姐妹,和睦友好,千万不能同室操戈兄弟相残,让我大唐皇室分崩离析!”

李治地眼泪已经迷蒙了双眼,深深地跪伏下去,“父皇,儿臣谨记在心!”

2日后,牛时一刻。翠微宫发出震天的恸哭声,“陛下归天!”

3日后。长安,举国举丧。

天色灰蒙蒙地,空气有些湿寒。长安,太极宫,太极殿。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三人成三角形站在殿中,冷冷地望菲被数十名黑衣持刀武士团团包围起来的满朝文武,眼中放射考狂热的光芒。

“房遗爱,玄龄乃大唐的脑骨忠臣,怎么生出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古生!”长孙无忌哆嗦着身子,手髅抖着,厉声喝道。

“闭嘴,你个老东西!诸位大人,遗爱刚才已经说了,太子李治软弱无能,昏庸无道,这大唐大好的江山交在他手上,我们不放心,大唐千千万万地百姓也不放心。我们要拥立明主……”房遗爱阴森森地道。

身材高大的薛万彻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跟他们废话,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必须要在这拥立荆王李元景地诏书上签字,否则,一概杀无赦!”

柴令武转过矮胖地身躯,眼睛咏成一条缝,冷冷道,“太子殿下,何苦来着?再僵持下去,只有死路一茶。

这宫里宫外,全是我们的人,就在这太极殿外,就有,曲名悍不畏死的死士,你还能抗多久?只要你签下这诏书,宣布让位于荆王殿下,我等也不难为你,还能保住你地王霹。”

李治面无表情,落寞地站在原本属于李世民的宝座前,阴冷的眼神一一从房遗爱三人身上滑过,低低道,“房遗爱,你父为大唐忠臣,难道你要铁了心要做大唐逆臣?薛万彻,柴令武,你二人乃我大唐驸马,我父皇对尔等不薄,今父皇才刚刚归天,尔等居然敢带甲逼宫,难道,就不怕本宫诛你们九族吗?”

“哈哈哈,李治,我等谋刮多年,就等这一天,如今这宫里宫外,乃至长安上下皆是我等的人马,你凭什么治我等的罪?谋逆?君不贤,臣当择良主事之,更何况你不过是太子而已!”房遗爱狂笑起来,“既然如此,来人哪,去将太子殿下请下来!”

“好,好!”李治蓦然冷笑起来。他身后的两个太监,突然摘去宫帽,脱掉外袍,居然是一男一女,高忽和欧阳飞羽!

高忽手中银光闪处,一柄软剑弹了个剑花,颤巍巍地挺立着,他上前一步,紧紧地将李治护卫在背后。而欧阳飞羽手望后一伸,背插的宝剑也脱鞘而出,缓缓走下殿中皇位高台的台阶,缓缓向房遗爱逼去。

“来人,拿下!”房遗爱惊呼道,与薛万彻两人相视一眼,心头大震。

“房遗爱,你是在叫人吗?”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传进,全身着亮银盔甲,手执宝剑的薛枫带着一群神机营士卒们一拥而入,手轻轻一挥,士卒们旋即将黑衣武士们团团反围在其中。

“太子殿下受惊了,诸位大人受惊了。”薛枫淡淡一笑,大步走过来。向李治躬身一礼。

“诸位大可放心。参与叛逆的御林军已经解除武装,关押在宫外,而那些死士吗,全部当场斩杀了!”薛枫轻轻说着,转过身来面对着脸色苍白的房遗爱三人,“房遗爱。你没料到我薛叔回京了吧?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有些阴险,没想到你居然丧心病狂到为一个女子所驱使,走上了这样一各毁灭的不归路!”

“你。你……”房遗爱又惊又惧。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无论怎样也没有想到,这薛枫居然回到长安了,而且。还与李治串通起来,给自已来了个茶底抽薪!看起来,人家是设好了困套,就等自己等人往里跳呢。

“拿下!”薛枫冷哼一声,高忽一个健步跃上前去,一剑穿透了护卫在房遗爱前面地一个黑衣武士,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身后的房遗爱一身。

房遗爱脸上被溅满了血花,他敏抖若身子,还没醒过神来,就被高忽一把抓住胸前地衣襟,提留起来。

一场血雨腥风的宫廷政变,就这样化为无形。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这也就是薛枫与李治提前知道了房遗爱一党谋反地消息,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那日,薛枫之所以让莺歌和孙延真半路返回长安,就是为了提前应对房遗爱谋逆。

其实,早在李世民驾崩前的一天,薛枫就到了长安城外三十里处扎营了。他让冯越带着神机营驻扎在城外,他带着高忽等人悄然进城而去,连府中都没回,径自进了东宫,与李治详细谋训了半天,把应对叛乱的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毕竟,这事关自己的皇位和身家性命,李治也不能不慎之又慎。

今日一早,看到高忽发出的信号,冯越带着神机营5000人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杀进城来,接管了御林军地防务。而在御林军中,本来就埋伏有李治东宫的侍卫,里应外合之下,半个时辰不到,就秆决了叛军。

至于那潜伏在太极宫之外,房遗爱用来以防不测的,曲名死士,在措不及防之下,全部被冯越半神机营士卒团团包围,乱箭射死。死士固然是悍不畏死,但毕竟也是人地肉体,再凶狠再勇猛,也不可能刀枪不入,大多数死士多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箭雨之中。虽然也有一些死士冒着箭雨发起了还击,但在数倍于其地神机营士卒面前,也只能是困兽犹斗垂死挣扎而已。

如何处置房遗爱等人,那是李治的事儿。荐枫带着高忽和欧阳飞羽,还有部分神机营士卒,马不停蹄地从皇宫赶往江夏王府,那里,还有一个潜藏在幕后多时的对手在等候着他。

江夏王府。大门敞开,门前地空场上,数十人的黑衣死士将一个娇媚的少妇护在其中——江夏王妃张氏。远远地,马蹄声如雷,张氏柔媚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和狠毒,手中一把此首轻轻望袖中一收,喃喃自语,“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薛枫带着数百名骑兵奔涌而至。

薛枫翻身下马,站在场外,冷冷地盯着张氏望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你,一个堂堂的王妃,有荣华富贵不享,行这谋逆之事,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胜王败寇而已。薛枫,我悔啊,早就该除掉你!”张氏愤怒地瞥了他一眼,艳丽的容颜上满是仇恨。

“你杀我,或许还有情可原,但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将张亮一家椎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呢?”薛枫叹息一声,张氏是张士贵之女他是最近才知道的事情,但他一直想不通的是,张氏或许为了其兄一一死在自己手上的张志彪而仇恨于自己,但她为什么对张亮如此?

“哼。张风那狗贼,欺骗了我的感情,对我始乱终弃……整整三年啊,我的一颗心全部放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居然娶了其他女子,我恨!从我嫁进了江夏王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妻让张风全家为我死去的少女情感陪葬!”张氏阴森的声音在薛杈耳边回荡着,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这女人太恶毒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辛辛苦苦,煽动房遗爱三人谋反逼宫,所为何来?荆王当皇帝与你有何关系?”薛枫长吁一口气,平缓了下震惊的情绪。

“荆王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饭桶而已,一个垂涎于我美色的裙下之臣而已。要不是有我在背后谋划,多年经营,他焉能敢公开谋反,哈哈哈哈!”张氏放声狂笑,神情凄厉,疯狂无比。

薛枫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女人的野心居然这么大!居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引诱荆王作为她的诱饵和傀偶,以实现自己那可怕的权力欲望。他叹息一声,难怪这大唐出了一个古往今来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看起来,这大唐的女人尤其是一些贵族,对权力趋之若鹜的真还不在少数啊!

薛枫看着张氏,突然一阵恶心,一阵头晕目眩,想吐。

他缓缓转过身去,再也不想看这个可怕的女人,淡淡道,“拿下!反抗者,斩杀!”

“薛枫,你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你跟了李治,哼,最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去了,薛枫,我会在阴曹地府好好地看着,看你将来会有什么下场!”张氏仰首向天,匕首从袖中滑下,手一翻,狠狠地插向了自己的胸口,一道血光崩现,她摇晃着身子,向后倒去。

薛枫微微一震,继而怒吼一声,“全部斩杀,一个也不许放过!”

说罢,翻身上马,向自己的神机驸马府纵马而去。路上,他一阵阵的心烦意乱,这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权力争夺生活,他实在是有些厌倦了。

在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种功成身退的欲望,退出这权力的漩涡,带着自已的女人去过几年平静的生活。然而,他是神机驸马,他是李治倚重的心腹之人,肩挑着巨大的重任,还要……注定,这种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章 驸马主政

李治即位。连下了一连串的诏令,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候斩,李元景、丹阳公主、巴陵公主被赐死,江夏王王李道宗被革去爵位,流放三千里。张士贵因其女谋反,全家被诛九族……一场轰轰烈烈的宫廷政变后的大清洗,随着李治的坐上皇位展开了。

这些,薛枫不想管,其实也管不了。他乐的清闲,呆在府里,与豫章诸女每日饮酒作乐,倒也不亦乐乎。

他望着面前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心中美滋滋的,这样的日子就是过上一万年也不厌倦啊!可惜,那个傈傈童人的刁蛮大小姐歌萨兰尾随他来到长安,就住在府中,不但一个劲追着他定婚期,还时不时与风铃儿闹点小意见,搞得他头有些大。

孙延真就不用说了,豫章、高阳、长乐、柳湘兰与莺歌和欧阳飞羽相处甚欢。只有风铃儿自惭形秽,在府中面对这些公主感觉有些压抑,情绪不佳,看到歌萨兰一个劲缠若薛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时不时地说话挤兑她。

歌萨兰出身山野,又是蛮族人,性格开朗,心思也单纯,根本就不把风铃儿的嘲讽放在心上,该怎么地还是怎么地,气得风铃儿最后也只好视而不见。

李维也回到了长安,此次巡察天下,他付出甚多,也最辛苦,共计在各地成立了十多个薛氏商行的分号。而就算是回到长安,也闲不下来,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协调处理,照旧是忙得不亦乐乎。

李治登基的第二日。5月的长安,天气已经渐渐转暖,春风吹拂之下,整个长安城显得生机盎然。

上午。阳光明媚,后花园。薛枫轻轻走到站立在一棵柱花树下出神的莺歌面前。笑道,“莺歌。在此想什么呢?

“枫,没什么,有些想念故乡高丽了……”莺歌叹息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莺歌才能回去看一看故国家园。”

“莺歌,莫要伤感。等过一段日子,我陪你回去。”薛枫扳过她的肩膀,“好了。你该去处理商行的事务了。这么一大摊子买卖,我可都交给你了。李维等人,精明干练。有他们协助你,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

莺歌摇了摇头,“枫,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将薛氏商行交给我打理,而且还要将其中地大部分买卖转移到我的名下,李维他们干得好好地……我……”

“莺歌,我这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毕竟,我是大唐驸马,买卖在我地名下,会引心“再者说了,也只有你最合适了……你失去了家国,我送你一个商业帝国,呵呵。从今天开始,薛氏商行的三分之二的店铺买卖都将改名,挂上泉盖家招牌!”薛枫微微一笑,“对了,你把商卫的事儿全部交给铃儿吧,让她去管理商卫。”

莺歌深情地望若薛枫,投入了他的怀抱,“枫,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天天守着你就足够了。”

“莺歌妹子,明堂,你们跑到这后花园里诿情,好自在哦。”高阳挺着大肚子,手扶着腰臀,在侍女们的扶持下,站在花园门口地青石路上,“我刚刚在府里溜达,看到太子,啊,是皇上的人来下旨了,明堂,你快去!”

莺歌羞红着脸从薛枫怀里挣脱开来,轻盈地跑到高阳面前,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肚子,嘻嘻笑道,“高阳姐姐,快8个月了,快生了吧?”

高阳艳丽而微微有些浮肿地脸上浮现着幸福地笑容,点点头,“嗯,快了!”

薛枫冲高阳点点头,急急而去——李治传旨,该不会是准了他与歌萨兰的婚姻之约了吧?那档子事,薛枫原原本本地在奏折上写得清清楚楚,最后来了句轻飘飘的话:一切,请皇上和朝廷定夺!意思是说,反正我无所谓,朝廷看着办吧,[奇][书][网]如果准,这缥缥蛮人自然就会老老实实归顺朝廷,如果不准,肯定会再次弄出事端来。

一个年迈地太监恭候在前院,看到薛枫急急走来,先是微笑打了个招呼,然后打开圣旨,照本宣科:“神机驸马薛枫文武双全堪为大用,且巡察天下、平定叛贼有大功于大唐社稷,特着为尚书令,总领朝纲……”

“谢恩吧,尚书令驸马大人!您这可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啊,驸马当政,总领朝事,千古罕见那!”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薛枫才从愕然中醒来。

豫章缓缓走过来,“明堂,这太子刚刚登大位,一切朝政未定,他需要你来为他稳定局面。况且,凭你的才学当个尚书令也不为过,皇兄素日也是对你期望甚高的。”

“豫章,只是这驸马主政,恐怕会犯人忌讳,不合朝倒吧?这可是当朝宰相啊!”薛枫苦笑了起来。

“行了,明堂,别假惺惺了。什么朝倒,按照朝倒,你一人能娶大唐四个公主?还有,大唐驸马还能公开与其他女子……”豫章笑骂道。

薛枫嘿嘿一笑,径自接过圣旨。

老太监呵呵一笑,“贺喜驸马爷。圣上还有口谕,让您速速进宫面圣,这会儿,朝会还没散呢,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大臣们尚在与皇上争辩,这尚书令的位子……”

薛枫冷哼一声,他虽然不稀罕当什么尚书令,但自己不愿意干是一回事,听到别人强烈反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豫章淡淡一笑,“明堂,你去吧,不要管那些,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尽你胸中所学,为大唐社稷出力的。”

“也罢,豫章,我就去会会这些顽固不化的大唐老臣。”薛枫点点头,昂然而去。

太极殿中,这会儿,还真是很热闹。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朝臣在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带颉下,群起而反对李治任命薛枫为尚书令。长孙无忌更是仗着与李治的亲x”又拥立有功,搬出祖制、朝倒乃至前朝礼制来,与李治争了个面红耳赤,试图让李治收回成命。

太监来报,“陛下,神机驸马等候召见!”

李治眼前一亮,心道,薛枫啊,你总算是来了,这些老家伙就交给你了,“快传!”

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可以说是在众朝臣充满羡慕和妒忌的复杂目光注视下,薛枫淡淡然地飘身而进,先是与李治对视了一眼,继而大礼参拜,“臣薛枫,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薛爱卿才识过人,朕委以重任,望爱娘不要辜负朕之厚望,为朕分忧,为大唐社稷出力哪!”李治朗声道。

“陛下,驸马当政,千古罕见,于国于民,有百害而无一利,望陛下三思!”褚遂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

李治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薛枫笑了笑,“褚大人,能不能告诉我,驸马为什么不能当政呢?”

“这还用问,不合朝制!”褚遂良花白胡子一翘,怒声道。

“哦,这么说来,褚大人不是说,薛枫我才疏学浅不棋大用喽?”

褚遂良呆了呆,“没错,驸马大人文武双全,才学过人,也屡为大唐建立功勋,但这与驸马当政是两码事。”

“那么,薛枫再问褚大人,有才学者有志愿竭尽所能报效朝廷,朝廷是否该给予其机会?”

“那是当然。”

“好,说得好,不愧是三朝老臣,有见地。”薛枫轻轻鼓了鼓掌,“既然褚大人也承认薛枫有才学,那薛枫愿意报效朝廷,怎么就当不得这尚书令呢?”“强词夺理,因为你是驸马。”

“哦,按照褚大人的意思,驸马就算是再有才、再有报国的热情,也是不能重用的喽?”

褚遂良面红耳赤地支支吾吾,“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薛枫厉喝道,“薛枫愿意倾尽一生所学,为大唐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错吗?至于这尚书令的职位,不过是薛枫报国和报效皇上厚恩的工具,算得了什么?薛枫这神机驸马的封号,也是不合朝倒的,是不是也要给夺了去呢?”

褚遂良哑口无言,站在那里跟吃了屎一样,呼呼地喘着粗气。

“诸位大人,无非是担心,驸马作为皇室外戚,专权把持朝政,祸国殃民而已。

其实,薛枫原本无意于朝政,这再大的官儿我也不稀罕。但皇上知遇之恩不能不报,先皇赐婚的隆恩不能不报!故而,薛杭感激皇上的信任,当仁不让,愿意与诸位大人携手辅佐皇上,开创我大唐更加辉煌的盛世!”薛枫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太极殿中久久地回荡着,满朝文武默默地望着他,各怀心事。

李治目放神光,霍然站起身来,朗声笑道,“爱卿说得好!诸位爱卿,这事就这么定了,朕的旨意已下,岂能更改?”

李治深深地望着薛枫,低低道,“君臣同心……”

薛枫也有些激动,微微上前一步,吟道,“其力断金!”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朝会已毕,皇上回宫!”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三章 让武媚娘当一辈子尼姑

薛枫在中书省公然做起了尚书令。这尚书令,总领一国之政务大事,相当于后世的国务院总理,事务繁忙自不待言。好在薛枫来自现代,观念超前,脑子里有相当丰富的知识作为基础,倒也不至于抓瞎,各项事务略加熟悉便得心应手,逐渐走上了正轨。

他下了严令,凡中书省官员一干人等,任何人都不得消极怠工消磨时间,必须要兢兢业业处理朝务,他甚至召集全体人员接连开起了几次大会,处罚了几个公务时间内闲聊混日头的庸官小吏杀一儆百,连“恐吓”带“感召”地,提出了诸多令官吏们感到很奇怪的公务理念口号。譬如,“谁要砸我的锅,我就砸谁的碗”,“今天的事情今天做”,“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等等。

奇怪固然是奇怪,语言也一知半解,但意思是明白了,谁要不给我神机驸马尚书令的面子,不好好公干,小心他头上那顶乌纱帽!一时间,中书省的工作效率大为提高,平日里喝茶闲聊的少了,埋头苦干的多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

薛枫接过风铃儿派人送进中书省衙门来的书信,皱起了眉头,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李治要武媚娘蓄发!

李世民死后,武媚娘与李世民所有的嫔妃一样,都发送到长安感业寺削发为尼。这一段日子,李治微服出宫,几乎是天天秘密往返于皇宫与感业寺之间,这一切都被风铃儿的商卫暗卫“侦查”在眼里,随时报告给了风铃儿。当然,风铃儿对李治和武媚娘私通欢好不感兴趣,只是薛枫的安排而已。

据感业寺主持传出来的消息说,李治昨晚已经向武媚娘许诺,只要她长发蓄起便接进宫去。

薛枫叹息一声。自己这算不算是没事找事?管人家的私情干什么?如果,他不是大唐驸马。只是一个普通朝臣,他倒希望武媚娘篡唐称帝。毕竟,武媚娘机智精明,“通文史,多权谋,”是一个治国的人才,起码比李治是要强得多。但,武媚娘一旦掌握朝政,就一一铲除李氏皇室宗亲,自己这大唐四个公主的驸马怎能脱得了干系?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地媳妇们。他不得不想尽办法阻止武媚娘掌握大权。

该如何做?按照他现在对李治的了解,李治对武媚娘确实是真情所系,武媚娘虽然也对李治有情。但她野心过大,恐怕情感中也掺杂了不少政治地因素。

目下,武媚娘还呆在感业寺,如果让她进了宫,就麻烦了,按照她的才智和心机,迟早会将李治玩在手里团团转。不行,不能让她进宫!薛枫暗暗道。但自己凭什么去阻止李治呢?讲大道理,不通!说武媚娘有野心会窜唐?更不成。

他眼前一亮一一既然是女色问题,就还是让“女色”来解决吧?让李治“移情别恋”?!至于武媚娘,就让她永远留在寺院当尼姑吧!永伴青灯古佛,争取早日立地成佛。嗯,不错,他嘿嘿一笑,继而又皱了皱眉,“自己上哪去弄美女去让李治宠幸啊?”

不,还是从李治地缤妃中找找看吧。萧淑妃?……王皇后?…… 

旁边站立着的一个小吏,看着薛枫女在座椅上神色不住变幻,心头一惊,心想,这新任尚书令莫不是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折磨中书省的官吏吧?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自从薛枫到中书省上任以来,这大大小小数百名官员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天天提留着心眼,生怕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薛枫与他的前任房玄龄不同。房玄龄为人霓厚,勤奋,事事喜欢亲力亲为,因而,手下地官吏们也清闲;可薛枫,却事事要手下的官吏努力奋进,自己只管大事管决策,任何事情都要下属处理好了才上报给他定夺,而且,他作风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才这么几天,中书省就变了天了。

小吏轻轻地咳嗽几声,薛枫抬起头来,笑了笑,“有事?”

“大人,豫章公主传来口谕,说要大人回府去,今晚四位公主要宴请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小吏躬身道。

“哦,我知道了。”薛枫霍然站起,好啊,自己就见识一下这因为一直没有生育被李治冷落的王皇后,还有这个后来居上地萧淑妃。

傍晚地神机驸马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毕竟是当朝皇后要降临,不能不做出隆重迎接的准备。

豫章她们为什么要突然宴请皇后和淑妃?薛枫问起,豫章说,是王皇后自已主动提出来要过府与她们一聚,豫章也不能拒绝,只得应承下来。而淑妃,则是豫章请来的。豫章与淑妃感情不错,淑妃地受宠,与豫章的“推荐”也有很大的关系。豫章本来的意思是,既然要请,就一锅端算了,也趁机给皇后和淑妃缓和一下互相仇视争风吃醋的关系。

皇后和淑妃的仪仗快到了。而这个时候,一个家仆来报,孙思邈回来了!

薛枫大喜,立即奔出房去,唤出孙延真,一起迎了出去。刚到前院,孙思邈已经走了进来。

“先生!”薛枫有些激动地呼道,对于孙思邈他是百般感x的,如果没有他,哪里有他薛枫今日在大唐的风光?更何况,自已连人家的宝贝女儿都要了。

孙思邈呵呵一笑,看到薛枫与自已女儿那有些亲密的样子,眉头一紧,“延真?”

“爹!”孙延真挣脱薛枫的手,扑进了孙思姓的怀里,心头既有兴奋,又有不安。

“先生,这,这许多日子来,可还好?”薛枫心头一跳,知道,这老丈人有了“察觉”了…… 

孙思邈轻轻拍拍孙延真的肩膀,“延真,当着驸马的面,不要如此小女儿态,为父这不是回来了吗?”接着,把目光转向了薛枫,“驸马爷……”

孙延真狠狠地瞪了岸枫一眼,薛枫赶紧躬身施礼,“先生,走,咱们房中说话!”

进的孙岩真的卧室,孙思邈目光闪烁着,盯着薛枫,分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孙延真垂下头去,两只手紧紧摆弄着白裙的衣摆。

薛枫长吁一口气。突然,撩起衣摆,跪在了孙思邈面前,“先生,不,岳父大人,我与延真情投意合,我要娶延真为妻,请岳父大人恩准!”

孙思邈倒吸一口凉气,手颤抖了下,想要扶起他,又停下了手,“你,你们?薛枫,你乃是大唐驸马,如何能娶得延真?而且,我家延真也绝不会给人做妾的。”

“岳父大人放心,薛枫娶的是妻,不是妾。薛枫一定会风风光光把延真娶进门来!”薛枫抬起头来,望向了孙延真,孙延真深情地也回应着他,也顺势跪在了薛枫身边,“爹,请成全女儿!”

“哎,你们!薛枫,你是驸马,你这样做,不要说皇上,就是公主那里,你也说不过去。”孙思邈脸色苍白,长叹一声。对于薛枫,他是非常喜欢的,要不,也不会放弃云游住在他的府上,而且,还为了他一句话,远赴南荒采药。如果他不是驸马,他很是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可……

“豫章她们与延真情同姐妹,薛枫待她们一视同仁。”薛枫低低道。

孙思邈望若女儿,孙延真羞涩地点点头,“爹,豫章妹妹她们对我甚好,我们情感甚茗。”

孙思邈苦笑一声,扶起他们,“既然你们定要如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薛枫,你要是亏待了我女儿,老夫……”

“把我关进那个深谷,关一辈子。”薛枫嘿嘿一笑。

“你……”孙思邈也哑然一笑。

薛枫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老丈人给摆平了。

他与孙思邈面对面坐下,孙延真站在一旁,随意听着孙思邈说他这大半年的采药经历……总之,药是采集回来了,而且,还采了不少,他雇了一辆马车一路运到了长安。

薛枫起身为孙思邈倒上了一杯茶,道,“岳父大人!”

“别叫了,还是叫我先生吧,你们还未……”孙思邈叹息道。

“早晚的事儿,您就权当早听几次吧。”薛执嘿嘿笑着,没办法,只有厚着点脸皮了。谁让自己太“好色”,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儿给抢了。

“明堂,你快去招呼下吧,我估摸着,这皇后也快到了,有我陪着爹就行了。”孙延真轻轻拉了拉他的袍袖。

“不慌,她们来是与豫章她们聚会,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延真,你也坐下吧,你老站那里干什么?”薛枫指了指身边的座椅。

孙延真扭头看向窗外,“看看,豫章妹妹派人来叫你了,你还是去吧,毕竟是皇后娘娘,你不能失了礼数。”

“也好,岳父大人,你先歇息,我去去就来。”薛枫起身一礼,转身行去,刚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脸上透着古怪的笑容,“延真,一会你到前厅来,我可能要让你帮我做点事。”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四章 皇后娘娘你好美

府中前院的大厅外,几乎被大内侍卫团团包围起来,毕竟,来了一个皇后和贵妃。薛枫缓缓地走过来,一个侍卫厉声喝道,“什么人?皇后娘娘銮驾在此,站住!”

薛枫愣了一下,在自己府中还被盘问起来了?他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道,“薛枫!”

“啊?!奴才见过神机驸马!”侍卫一惊,躬身下去,行了个持刀礼。薛枫的大名,对于这些皇宫的大内侍卫来说,说是如雷贯耳都不夸张。

薛枫点点头,径自进了大厅。厅内,灯火通明,正中一张桌案上,一个着明黄色宫装,姿容秀美的少妇诿笑风生地坐在那里,她的右下方,也有一张桌案,同样也坐着一个柔媚的少妇,也是一袭宫裘,只不过是淡绿色。豫章等四女在下首相陪。

薛枫望向正中的少妇,目光略一扫,他知道,这就是李治当前的正宫皇后王氏了”出身山西太原的名门望族,祖母是唐高祖的妹妹同安长公主。而边上这位,应该就是着名的萧淑妃了。

看着这两位高高在上的大唐顶级贵妇,薛枫暗叹一声,看上去荣,风光无比,实际上……而且,按照史书的记载,武媚娘当了皇后以后,王氏和萧氏被截去手足,浸于酒中,名曰“骨醉”,活活折磨惨死。

豫章急忙起身,唤道,“明堂,还不见过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

薛枫猛醒过来,定了下神,拜了下去,“臣薛枫,见过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谁都没有料到,王皇后居然盈盈站起身来了。面带笑容,轻轻道。”神机驸马免礼!你如今是朝廷的重臣,皇上的脑骨。大唐的栋梁,本宫是久仰大名了!”

她这一站起来,淑妃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也是笑着,不过,这笑容实在是有些勉强。在她看来。功劳再大,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让他拜一拜是理所应当的。她甚至有些奇怪。这一向骄傲跋扈的皇后今日是吃错药了吗?就是长孙无忌见礼,她也不过是道声免礼而已,可……

豫章与长乐讶然对视了一眼。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四个公主一起拜见,她也不过是用手虚扶了一下,这明堂一拜,她居然起身了?!

薛枫微微点头,这王皇后不像史书上记载得那样愚蠢,起码,比旁边那个淑妃沉稳得多。就在这一刮,他就将心中的砝码押在了她地身上。至于淑妃,画了个红圈,排除掉了。不过是个撒娇弄宠的花瓶,扶不起来地。

薛枫道声不敢,坐在了豫章边上。

一席人一边谈着些皇室的家长里短,一边随意喝酒,王皇后兴致勃勃,但显然淑妃有些不耐。按照她地心思,她是不愿意来的,但豫章开口了,她也不好驳豫章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这些人中,她与皇后勾心斗角自不待言,其他人,除了豫章之外,长乐和高阳根本就没有来往,柳湘兰就更不用说了。

勉强等酒过了三巡,她强笑着起身,向王皇后微微一礼,“皇后娘娘,臣妾不胜酒量,身子困乏,想早些回宫歇息了。”

“哦?好吧,本宫今晚要住在驸马府,与几位公主好好聚一聚,你要回就回吧。”王皇后呵呵一笑。

“那臣妾就先行一步了。”淑妃向豫章等人点点头,起身行去。豫章等急忙起身恭送:“恭送淑妃娘娘!”

淑妃走了,王皇后看上去更放松了,情绪大好,一连干了几杯。突然,她眼角的余光隐隐发现,薛枫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打量若她,呆呆地出神,眼睛紧紧盯在自己的脸上,眨也不眨一下。

她有些不愉地轻声道,“驸马?本宫脸上有花儿吗?”

薛枫悚然一惊,心想坏了,盯着国母乱看,被视为大不敬可就麻烦了,他急忙起身道,“臣望见娘娘母仪天下地尊贵姿容,一时间有些失神,请娘娘恕罪!”

王皇后心头情不自禁地有些欢喜,有人赞美自已姿容华美母仪天下,她岂能不高兴?尽管,薛枫这话听起来辊似有些“亵渎”的意思。她淡淡一笑,“驸马过奖了。”

豫章不解地扯了扯薛枫的衣襟,心道,这皇后是漂亮,可那是皇上地老婆,你可不能乱……

薛枫缓缓转过身来,冲豫章一笑,然后又转过身去,“娘娘地姿容秀美如同那夏日的牡丹,华贵艳丽,实乃是天下绝色,真可谓是闭月羞花之貌。”

薛枫此言一出,豫章四女大惊,这明堂怎么了,他疯了吗,当众夸起皇后的容貌来。王皇后也是有些讶然,她没想到,这神机驸马居然不避嫌疑地夸赞起自己来,啊……”她沉吟着。

突听薛枫话锋一转,沉声道,“可惜,牡丹虽艳,也是要凋谢地。”

王皇后勃然变色,斥道,“大胆,当面戏弄本宫,你不怕本宫奏明皇上,降罪于你吗?”

薛枫微微一笑,回头对豫章等女道,“豫章,你们先退下,我有几句话要对皇后娘娘说。”

从他的眼神中,豫章若有所思,她起身点点头,顺从地与高阳、长乐、柳湘兰盈盈而去,等候在门外。

薛枫绕过酒案,径自走到王皇后跟前,清朗的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低低说,“皇后娘娘此等美丽姿容,如此独守空房,岂不是可惜了。”

“大胆,你疯了,居然敢这样跟本宫说话!”王皇后的脸色顿时蒙上一层阴云,手都颤抖起来。

“娘娘,等薛枫把话说完,要杀要制,就任凭娘娘了。”薛枫毫不畏惧地摇了摇头,“臣有心,想帮娘娘夺回皇上的心!”

王皇后身子一震,陡然站起身来,手指着薛枫,“你……讲。”

“娘娘,如果薛枫没有猜错的话。娘娘之所以失去圣眷,是因为娘娘没有生育。臣愿意一试。如果想。或许……”薛枫笑了一笑。

“真的?”王皇后一阵狂喜,这一直不能生育,可是她的一块心病,正好似因为不能生育,她才失去了李治的欢心。

“延真,进来。”薛枫转身行到门口,呼道。

孙延真进得的厅中,向皇后跪拜了下去,“民女孙延真叩见皇后娘娘。”

“娘娘这是薛枫的师妹孙延真,她的医道精心,或许……”薛枫笑了一笑。

“来吧,本宫愿意接受你地诊治。”王皇后长吁一口气,艳丽的容颜上滑过一丝深深地苦涩。

孙延真行去。伸出两指扣住王皇后的脉门,试起脉来。半响,她脸上一片淡然地起身,低低说,“娘娘,可是自小患有痛经之疾?”王皇后脸上一红,飞速地扫了薛枫一眼,点点头。

“明堂,这就是了。娘娘阴气过重,导玫阴阳不能调和而无法受孕,只要……”孙延真嫣然一笑。

“针灸、桑拿!”两人几乎同时道,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

“你先下去,我还有几句话跟娘娘说。”薛枫柔声道,孙延真应声而出。

“娘娘,臣有百分百的把握,让娘娘怀上龙子。”薛枫转过身来。

王皇后默默无语,闭上了眼睛,叹息一声,喃喃自语,“谈何容易?陛下如今,一个月都不到我的宫中一趟……”

“娘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娘娘用柔情唤醒陛下那颗冷漠的心,一切,就水到渠成了。而且,娘娘要想永远获得陛下的宠爱,首先要学会柔情似水,其次,还要多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平日里为陛下出出主意,分些忧愁……臣以为,陛下对娘娘是有旧情的……“娘娘,记住臣的两句话:先做一个女人,后做一个贴心人……”薛枫缓缓道来。

武媚娘之所以将李治迷得五迷三道,不在她容貌多么艳丽,而是她媚柔的性子(装出来地),再加上有机谋善决断,逐渐引得了李治始终如一地宠幸。只要王皇后做到这两点,她比武媚娘更有优势。

王皇后眼前一亮,薛枫的一番话似是打开了一扇门,一下子让她感到心里亮敞起来,但此人……她想到这里,面色一变,“蟀驸马,你如此对本宫出言不讳,就不怕本宫加罪于你吗?”

“呵呵,娘娘不会的。否则,娘娘也不会屈尊到舍下来了。臣想,娘娘来此不会是为了饮宴吧?请娘娘放心,臣对娘娘绝对没有恶意,臣是一心要帮助娘娘夺回陛下地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机。”薛枫低沉的话传进王皇后的耳朵,她一时间无语,默然地站在那里,厅中一片无言的沉寂。

“你为什么要帮本宫?”

“自然是有原因的,但臣不能说。臣只能说,臣这一生绝对会全力支持娘娘,牢牢做住这大唐的六宫之主!从今后,娘娘但有所命,薛枫莫敢不从。臣愿意对天发誓,如若言词有半句虚假,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薛枫坚定地道,两道坚毅的目光投在了王皇后的身上。

王皇后呆呆地望着薛枫,神色越来越复杂。她感到一阵阵的迷惘,他,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而且,还不惜发下如此毒誓……他,他真的能帮到自己吗?

她今日到此,当然也是怀着有意结交薛枫的意思,但没想到,自己还没张口,他就主动开口,这到底是为何?

薛枫叹息一声,“娘娘,不要多虑了,薛帆还是那句话,臣对娘娘只有一片赤诚之心——如果娘娘一定要薛枫给一个理由,薛枫就斗胆放肆几句一一臣不忍看着娘娘如此聪慧美丽如同天仙般的人儿,在那冰冷的深宫中受苦……”

王皇后猛然抬起头来,似水的目光紧紧地盯住薛枫,似是要从他的面色神态和眼睛中找到答案。

薛枫神色不变,依旧是一片湛然。但心底也是捏了一把汗,他知道,他这个“忽悠她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大不敬,太过冒险,万一她恼羞成怒,自己可就惨了。他也是没办法,如果不给她一个说过去的理由,她恐怕也不会配合自己。她毕竟也是当朝皇后,岂能随随便便被一个臣子摆弄。

不过,他也明白,此判她急于重获宠爱,还在这宫中争回她失去的一切,为了这些,她应该是不会拿自已开刀的,起码,现在是不会。但,他也有一丝隐忧,暗暗念佛,南无啊弥陀佛啊,千万不要让她误会自已是一个好色的登徒子之流啊,我的上帝,我的佛祖!

王皇后沉默半响。突然笑了,说话的声音低沉细微却很清晰,“我注意你也非一日了,想必你也不是那种登徒子。而即便是登徒子,也断然不敢当面调戏于本宫。故而,本宫相信你这一回,本宫愿意接受你的治疗,愿意接受你的意见,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王皇后一连说了三个愿意,顿了顿又道,“只要你诚心帮助本宫,将来,将来……有一天,本宫也断然不会亏待了你。”

薛枫大喜,成了!他疾呼,“豫章,皇后娘娘有旨,请延真为娘娘诊病。”

孙延真已经回房去取了自己的银针来,而且,还顺便请教了自己的父亲几句,已经等候在门外。

薛枫退出厅去。豫章立即派人撤去了厅中的酒宴,摆上了一张大榻,让王皇后躺在上面,接受孙延真的针炎。半个时辰以后,孙延真出门来,亲自指挥丫鬟们又是生火炉,又是开药方——这一套,她是从薛枫那里学来的,就是当年薛枫用来替柳湘兰和李世民驱毒的那种桑拿疗法,用药物的雾气驱逐人体内的“毒素”。不过,此法,在孙延真手里,又融入了她多年行医的心得创新,其实已经推陈出新了,自然疗效也高了。

折腾了整整一夜。宫中的侍卫们,越来越弄不明白,这皇后娘娘到底是来赴宴的,还是来诊病。

黎明的曙光露出了东边的天际,报晓的公鸡扯开了那嘶哑的嗓子,可劲地鸣叫着,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但对于王皇后来说,这恐怕还仅仅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薛枫站在院中仰首望着天色,轻轻地自言自语。

而厅内,被蒸了一宿药物桑拿的王皇后,却赤棵裸地躺在那张榻上,做了一个迷离的梦,梦中她清晰地听到,薛枫那淡淡的声音:皇后娘娘,你好美!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五章 宁可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一看天色不早了,薛枫虽然一宿没合眼,却还是强撑着,匆匆进宫早朝。

他去得有些晚,进得殿中,朝臣们正在分成两帮,争瓣得不可开交。原来,是为了商务司的收税之事。商务司大总管的职务,已经交给张子聿了,以他为首的一群中下层官员,与长孙无忌为首的元老官员据理力争。张子聿认为,目前商务司的税半比例并不高,而长孙无忌则认为,税率比倒过高,损害了商贾的利益。

张子聿级品虽低,但却不畏权贵,这让李治很是欣赏。只要不是互相倾轧,为了国事,争辩就争瓣吧,他很乐意在朝堂上营造这么一种“百家争鸣、畅所欲言”的氛围和局面。

看见薛枫进得殿中,李治有些不满,这薛枫太那个什么了,堂堂的尚书令,居然早朝迟到,太不像话。他想到这里,冷哼一声,“薛爱卿,早朝迟到,该当何罪!”

薛枫苦笑一声,跪伏在地,“陛下,臣迟列有理由。”

“什么理由?”薛枫与李治这么一插科打诨,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臣是为了陛下才来晚的。”薛枫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道,王皇后,我开始助你一臂之力了,你一定要争气啊!

“哦?说来听听,为了朕?”李治有些奇怪,这来晚了就晚了吧,自已也不会真怪他,可他居然把板子打回到了自己身上。

“陛下,昨日,豫章等邀请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过臣的府中相聚饮宴,宴上,臣偶然发砚皇后娘娘有阴气缠体之疾,故而征得娘娘恩准后,由臣的师妹孙延真为皇后娘娘针炎诊病。一直诊治了一宿,臣一直等到皇后娘娘无碍了。才匆匆进宫而来。”薛枫朗声道。

“什么阴气缠体之疾?爱卿说明白一些,朕有些糊涂。皇后。朕也是有些日子没看到了,她身子……”李治讶然道。

“陛下,所谓阴气缠体之疾……娘娘本是天生的至纯至阴之体,阴气较常人为多,因为长期忧郁寡欢而阴气不能宣泄于体外,久而久之。便成为疾患。经臣的师妹诊治,皇后娘娘的病根全除,身体安然无恙了。”薛枫笑了笑。又低声道。“臣还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喜从何来?”李治若有所思的沉吟着。

“陛下,至阴至纯之体。天下罕见,生就此等体质之人,为男子必为忠肝赤胆,为女子必然妇德冠天下。而且,此等体质一旦阴阳调和之后,必然能为陛下多诞龙子。难道,这不是陛下地大喜,不是我大唐社稷的大喜吗?”薛枫朗朗地声音响起,众臣随声附和,“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什么?哦,好,薛爱卿,如此,朕心甚慰。”李治陆然一震,半天才平复下激动如湘水的情绪。他之所以冷落王皇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不能生育,一旦听闻她能生育,多少有些惊喜和意外。

“薛爱卿,此乃朕之家事,此系朝堂之上,就不要再议了。对了,爱卿先前管理这商务司事宜,今日之争论,还是由你来评判吧。”

薛枫点点头,“臣遵旨。”

他虽然来得晚,但刚在殿外也多少听了一点,猜也猜得出来了。长孙无忌一帮人之所以强烈要求降低税半,是因为他们要维护自身“官僚买办阶级”地巨大利益。在这朝堂之上的官员里,有几个人不是拥有好多买卖的幕后大老板?别人他不知道,单单这长孙无忌,府中就有不少产业,这长安的酒楼中,起码有3成是他的门下。

薛枫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长孙无忌跟前,“长孙大人,您说说看,为什么要降低税率?”

“很显然,这税率过高,已经让众商贾承受不起了,长安城中,各刚府道,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必然会引发动荡,动摇我大唐的国本民基。”长孙无忌冷声回道。

“怨声载道?不会吧,长孙大人,此税率是经过严格计算地,并且充分考虑了商贾的承受力,高在何处?薛枫前不久,奉先皇旨意,巡察天下,所到之处,商贾皆拥护朝廷税费,自愿缴纳,怎么就会引发动荡?还动摇我大唐的国本?”薛枫针锋相对。

说罢,薛枫又转过身来,面向皇台上高高在上等着“看戏”地李治,“陛下,臣以为,为了富国强兵,为了延续大唐氐世,这税费坚决不能调低。想这商务税费收归国库以来,不但充亚了国库实力,还刺激了商贾地热情,带动了商业的发展,一举两得,有利于湘廷有利于社稷!而且,由此,朝廷还摆脱了庞大的地方官吏月例薪费开支,减轻了巨大地负担,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爱卿所言甚是。”李治点点头。

“陛下,臣等也不是要取缔这商务税费,只是提出,要薛低税率,平息民愤。”褚遂良出班道。

“褚大人,民愤何在?怕是,这商务税费之事,触及了诸位王公大臣们的切身利益吧,所谓的民愤就是诸位大人的‘愤’吧。”薛枫冷冷一笑。

“薛大人,你切莫无中生有,商务税费与我等何干?我等乃大唐之大臣,岂能去做那些下三流的商雳之事?”长孙无忌怒道。

“呵呵,长孙大人何必发火呢。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黑的永远是黑的,白的永远是白的,否认、狡辩,都无济于事。”薛枫不屑地一晒,又道,“这还是什么秘密吗?你,长孙大人,长安的酒楼你掌控了多少家?你,褚大人,上个月你府中管家打理的一个商号,刚刚与西域人达成了一个大买卖吧?还有你……还有你……”

薛枫一个个地点名,阴森的声音让众人一阵阵心寒。此人真是神出鬼没,自己多年经营的这点家当,居然被他如数家殄了如指掌,天哪!

长孙无忌长吁口气,手指着薛枫,“薛大人,你也不要在陛下面前装清白,这长安城中,有谁不知你薛氏商行的买卖红遍了整个长安?”

“哈哈哈,长孙大人,你真是滑稽。我的确有薛氏商行,而且,还赚了不少钱。但我什么时候否认了?这,陛下也是清楚的。”薛枫大笑起来,“薛枫宁可做真小人,也不做伪君子!”

接着,薛枫躬身拜去,“陛下,臣的商行薄有利润,臣今日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做出承诺:从今日起,薛氐商行利润的8成全部上缴国库,剩下两成用以维持运营。张子聿张大人,朝会后,你立即派人去薛氏清点账目,造册,制定收缴数目。”

满朝文武皆大惊失色,这薛枫这是疯了,8成的利润,这等于是薛氏商行白给朝廷打工还要倒贴银子,万贯的家财啊!

李治讶然一笑,“薛爱卿,不需如此,朕知你心,不需如此!”

“陛下,臣当日开设商行之际,曾对陛下说过,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唐社稷,为了以商业繁荣我大唐。今将利润上缴朝廷,一则表臣之忠心,二则,为天下商贾做一表率,银子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对于国家社稷的一颗赤胆忠心!臣为了大唐可以鞠躬尽瘁,万贯家财又算得了什么?身外之物而已,况且,臣拿朝廷俸禄,又有四位公主的封赠,也不需要银子,不需要财富。”薛枫说得是慷慨激昂,不仅李治感动万分,一些朝臣也心神澈荡起来。

薛枫心底暗笑,这回,虽然也出了点老本,但你们哪里知道,我早就把资产提前转移了,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薛枫这一番表白,自然让这一场争瓣划上了一个句号。人家都把金部家当都奉献给朝廷了,自己如果还要提降低税率的事儿,不是摆明了跟皇上和朝廷唱对台戏,没有谁是傻瓜。

李治点点头,喝道,“退朝!薛爱卿留下,朕还有一些家事与你说。”

薛枫亦步亦趋,跟在李治后面,漫步在太极宫往御花园去的寺石道上。身后是,众多的宫女太监和侍卫。李治沉默半响后,蓦地停下脚步,“薛枫,皇后真能生育?”

“臣万死不敢欺蒙陛下。”

“朕这会回想起来,你说得还真是没错,皇后占岁嫁给朕,多年来对朕一直情深一片,可惜,朕……”李治叹息一声,突然话音一转,声音低了下来,“薛枫,朕知你医术甚深,你可为朕瞧瞧,朕这一般……”有些床第乏力了……”

薛枫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李治,是再说他自己性功能有些不行了?不会吧,史书记载,他日后还跟武媚娘生了好几个子女,现在应该不会。他忍住笑,“陛下,无需过多担忧,可能是因为最近先皇归天,朝政繁忙,加之陛下又操劳国事,过一段时间,只要修养几天,定会重展雄风的。”

李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开话道,“今日天气不错,爱卿你就随我在这御花园中畅游一番,午时,你我君臣畅饮一番可好?”

薛枫躬身,“谢陛下隆恩。”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六章 给R本人下点兴奋剂

薛枫与李治在御花园内幕天席地,畅饮了一个多时辰。从午后一直到日落黄昏。薛枫有些装醉,但李治确实是醉了。

李治指着那已经西斜的落日,“好痛快,朕许久没有这样痛快了!爱卿,你是朕之大臣,也是朕之兄弟,是朕最亲密的人,你我君臣合力,何愁大唐不兴?这一场酒,也……也……”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早些歇息吧。”薛枫起身道。

“不,不,还早,还早,朕还要喝。”李治喝道,“坐下,这是朕的旨意,你要违抗吗?”继而,他又突然大笑,“不要害怕,你对朕一片赤胆,朕视你如兄弟,朕……朕……好了,不喝就不喝吧,走,兄弟,陪我去看看皇后,朕有些挂念她了。”

皇后的玉溪宫。两个小太监一看李治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身后没有跟随太监宫女,而是跟着一个也微微有些脚步踉踉跄跄的大臣。

皇帝很久没来了,从东宫到皇宫,都是如此。起码,这几个守门的小太监是很久没能看到李治了。

小太监赶紧跪倒在地,“陛下驾到!”

王皇后下午从神机驸马府中回宫,被药物暴拿了一宿,她感觉精神振奋,神清气爽。回宫后刚要躺下休息一会,就突闻宫女来报,皇上驾到。喜出望外,急急整理衣裙,带着宫女们迎出门来,跪倒在地,“臣妾恭迎皇上!”

李治醉醺醺地摆摆手,“免礼,免礼,闲杂人等,退下!”

宫女太监们应声而退。

诺大的宫院中就剩下李治、王皇后和薛枫三人。望见李治身后的薛枫,王皇后一震,他怎么来了?莫非?她心头感到一暖。他真是为了自己啊,这番苦心…… 

 薛枫跪倒在地。“臣薛枫,见过皇后娘娘。”

“驸马爷免礼。”王皇后淡淡道。但一道感激的眼神已经传了过去。

“陛下,臣告退了,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臣在此不合礼数,多有不妥。”薛枫低低道。

“什么不妥?朕说了,你是朕的兄弟。她,是朕的媳妇儿,也就是——啊。还是朕地媳妇儿。这里,是朕的家,也就是兄弟你地家。怕什么?皇后,去摆酒,朕要跟薛枫痛饮!”

“臣不敢,陛下早些歇息吧。”薛枫心道,还是拉倒吧,你今天喝醉了,一口一个兄弟,等酒醒过来,不定想什么呢。

“你当真要走?薛枫,朕没有事,朕是高兴。你为了朕舍弃万贯家财,为了朕做了很多事情,又给朕的皇后诊治好了病体,朕呼你为兄弟有何不可?这一日之兄弟,成就百年之君臣!”李治一反醉态,“皇后,摆酒,你和朕一起,三人同饮。”

王皇后派人摆上了酒宴,李治居中,王皇后居左,薛枫居右,又是一番痛饮……

离开皇宫,天已经黑了。摔枫在皇宫里喝酒喝得一堞糊涂,而家里,李维却在焦急地等待着他。

好不容易看到他进了门,李维眉头一皱,这驸马爷可是喝了不少酒?这酒气冲天!

“驸马爷,有一件事莺歌小姐让我禀告驸马爷。”李维轻轻说,一边伸出手去扶住了摇摇晃晃地薛枫。

“何事?快讲,再不说,我就要瞠觉去了。”薛枫打了个酒嗝。

“是这样,日本遣唐使又带了一批日本商人来,不但订灼了我们的花露琼浆,还要委托我们购进十只整船的米酒。据说,这日本人非常喜欢我大唐所产的这种米酒。可是,这货物数量虽大,但利润并不高,因为有其他几家商行跟我们竞价。驸马爷,您看这还做不做?”李维恭声道。

摆了摆手,“做!为什么不做。李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谈下这批买卖,哪怕是价格再低,也要做。知道了吗?”薛枫伸了伸腰,“好了,下去吧,米酒采购好了之后来报我。”

李维走后,薛枫暗暗冷笑一声,在黑本漆的夜空中挺直了接板。小日本,要喝酒是吗?老子就给你们下点兴奋剂!他大踏步向孙思邈所居的客房走去,哪里还有什么醉态?

“岳父大人。”薛枫砰砰扣着门。

孙思邈没有睡,还在拿着一些从南荒采集来地药草端详着。开门后闻到薛枫一身酒气,皱了皱眉,“喝这么多酒,小心身子。”

“岳父大人,薛枫问你一事。”

“有话就讲吧。”

“这蛇毒之花要配制出药粉,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这?最快也要2天。”

“拜托了,岳父大人,3天之内,请帮我配制出一些药粉了,我要派上用场。”

“这种东西,伤天害理,你到底要何为?”

“岳父大人,你相信我,我不会祸害大唐百姓的。我是要拿这些,给一些畜生服用。”薛枫冷笑道,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酒中放入带有毒品性质的药粉,久而久之,喝酒之人必然会上瘾……然后,不但自己可以狠狠地赚这日本人地钱,还能通过这种“酒鸦片”消耗这个民族地意志,哼!想当年,那些洋鬼子鸦片捕开了中国的大门,祸害了多少百姓,今天,老子就用这个方法惩治一下小日本。

想法比较恶毒,但比起那些R本人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这或许也不算什么吧?薛枫嘿嘿一笑。

当当当!

叮叮叮!

窗户底下传来轻轻地声响。

长乐披衣而起,慵懒地呼道,“谁?这么晚了。”

当当当!

叮叮叮!

长乐怒道,“本宫休息了,来人,开门看看是谁。”

睡在外间的贴身丫鬟开门而出,一道黑影闪了进来。长乐刚要惊呼,一看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喜道,“明堂,怎么是你?”

“哦,不是我是谁?你要等谁呢?”薛枫脱掉外袍,就要上长乐的床去。

长乐粉拳轻轻地锤打着他的胸膛,亵衣下那两只洁白的小兔子随着她身子的晃动而脱颖而出,薛枫咽了一口唾沫,“长乐,我有多久没吃这两只兔子了?”

长乐红晕顿生,嗔道,“你才是兔子。”

薛枫嘿嘿笑着,手已经抚上了长乐的胸脯,轻轻地捻动起她那两颗黑葡萄。长乐身子一阵酥软,口中低低道,“明堂,不要,等会,让丫鬟先睡下。”

“不怕,不怕,我轻点就是了。”

手从高耸的胸部一直滑向软软的小腹,黑色的丛林,长乐眼光迷离着,两只手环绕住薛枫的腰,抬起粉嫩的脚,一勾,粉红色的帐窜缓缓垂下,掩住了这一幕旖旎的春色。

感业寺。一道婀娜的背影立在深深地夜色中,呆呆地仰首望着闪烁的满天星辰。

李治啊,李治,媚娘可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可不要莘负了我啊!哼,李世民,你死便死了,还要让我们这些姐妹为你陪葬?我不服,我一定要走出这甘露寺,夺回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可,这冤家这两天却不来了,难道是国事太忙?

没有知道媚娘的苦楚,李治啊李治,难道你还不知道媚娘的苦楚?这青灯古佛的日子,难熬啊!

西域,西突厥汗国王帐。

一座豪华巨大的帐幕内,一个姿容秀美的汉人少女跪伏在一个赤棵上半身的虬须大汉脚下,脸上流淌着无声而屈辱的泪珠,用舌头舔着大汊臭气熏天的脚。

“哭什么哭?”虬须大汉一脚将少女踹了个跟头,又恶狠狠地道,“过来!”

汉人少女显然已经被折磨地麻木了,跪伏着爬过来。

褴褛的衣裙早已遮不住娇柔的身子,丰满的双胸在身子一起一伏间若隐若现。虬须大汉哈哈狂笑着,伸下手去,一把握住了少女的左倒的一个乳房,肆意地插捏着,然后,一把扯烂了她的衣裙,吼道,“撅起你的屁股来!老子今晚为你开苞!”

少女紧咬牙关,目光中放射着深深的仇恨,默默地俯下身,抬起了粉嫩的屁股。

虬须大汉抓向了少女的屁股,刚要撕扯她的为数不多的挂在她屁股上的几片布缕,一个粗野的女声传来,“你在干什么?”

虬须大汉一个激灵,一脚蹬开了少女,陪着笑脸迎了出去,“来了!”

半响。一个雄壮地突厥妇人掀开帐幕,走了进来。看着蜷缩在帐幕角落里的汉人少女,摇了摇头,“丫头,走,跟我到我的帐幕中去,你再继续留在这里,非让这色棍祸害了不可。”

汉人少女泪如雨下,快速地跪行着爬了过来,抽泣道,“大姐,大姐,救救我吧!”

“丫头,走,跟我过去,在我那里,没有人敢欺负你。”突厥女人轻轻伸出一只手去,老鹰抓小鸡似地半拖半提留着汉人少女向帐幕外大步离去。

帐幕外面,篝火遍地,空气中弥漫着牛袭燃烧后的刺鼻味道,夜色朦胧中,一阵阵狂野的狂欢声传来,而似乎,也有一阵阵如同奔雷一般的马蹄声穿过这草原潮湿阴冷的夜空。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七章 四公主闯宫

玉溪宫。王皇后落寞地卧在榻上,神情恍惚着。原本想,这李治转了性了,又有薛枫的暗中“帮助”,自己从今尔后可以与他重叙旧情……结果,他来到是来了,却大醉沉睡,任凭自己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

一夜无眠。望着李治打着醉鼾,她心底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整整阵了,他碰都没碰过自己的身子一下……此时此刻,对于他,自己到底是思念还是怨愤?

在这深宫之中,自己表面上看去,尊崇华贵,是大唐之国母,可实则,连一个宫女都不如。宫女,还可以想笑的时候笑,想哭的时候哭,可自己呢?带着一定高贵的帽子,无论是多么悲苦,都得摆出一幅母仪天下的模样,这种痛苦的滋味谁能知晓?

那淑妃,就不用说了,毕竟,还是宫里的妃子,可那武媚娘,算个,什么东西?是先皇的才人,他——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之私通?在他眼里,自己这个结发的妻子连一个先帝用剩下的女人都不如?

刚刚对自己产生了些温存的意思,但一听闻到那个狐姑子出事了,便马上火急火燎地赶了去——算什么?能生育又能怎样?自己百般讨好又能怎样?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自已了一一心都变了,一切都晚了。

缓缓起身,她端起桌案上的一只茶盏,刚要凑到嘴边,突地一阵愤怒和迷乱,啪!茶盏被狠狠地摔碎在地上,几个宫女赶紧跑了进来,跪倒在地,“娘娘!”

“我是娘娘?我是娘娘吗?我连你们都不如,如果上天让我重新选择,我宁可当一个普通妇人。祖母啊。你老人家害苦了蕊儿了!我好恨!”王皇后艳丽的脸,扭曲着。一片狰狞。

感业寺。李治微服带着几个侍卫急匆匆赶进来,一圈尼姑围着一堆木柴。个个低垂着脸,口中默念着佛号。木桀堆上高坐着一个清秀的女尼,手中执着一串念珠,口中喃喃自语,神情一片凄厉。

点火!一个老尼轻轻道。

一个女尼手持火把,缓缓来到木柴堆下。困外的众女尼皆盘膝坐地,悠扬的颂佛之声响起,“与佛有缘。与佛同在!”

“住手!”一个大内侍卫怒喝道。

老尼缓缓转过身来。面上不带一丝烟火色,“本寺正在举行佛事,诸位侍卫大人到此何为?”

李治愤怒地大步走了过来。斥道,“一个活人,被活活烧死,算什么佛事?武才人乃先帝才人,尔等大胆!”

老尼认得李治,面色微微一变,上前跪倒在地,“了尘尘缘已尽,即将归往西方极乐佛上,这尘世之事,空了,了了……”

“放肆!媚娘,你下来,朕一一我来了,没有人能伤害你。”李治冷哼一声,手向木柴堆上的武媚娘伸去。

几个侍卫怒斥着,众尼惊惶地散去。

“陛下,让媚娘去吧,媚娘此生心愿已了,愿意了结此生,从此长伴我佛,以求来世之极乐。”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面上仍然是一幅黯然凄厉之色。

“不,没有人能把你从朕身边夺走,下来,这是朕的旨意。”李治激动地呼喊着,冲上了木柴堆。

武媚娘半推半就被李治抱了下来,伏在他怀中抽泣不已。”媚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朕不是说了,等你蓄发了便接你回宫去吗?”李治怜惜地抚摸着她地后背。

“陛下,媚娘已经等不及了……你知道吗,媚娘有喜了,媚娘怀着身孕如何在这佛门圣地修行?与其将来让人耻笑,有损于陛下的英明,媚娘还不如早些了结了自己。”武媚娘哀伤地痛哭起来。

“你有喜了?”李治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大胆地媚娘,你居然敢谋杀朕的皇子,该当何罪?”

“媚娘没法子啊,陛下。”武媚娘泪如雨下。

“媚娘,你不要担忧。朕会尽快想办法,让你进宫地,你再给朕一点时间,朕要“”记住,不要再做傻事了。你们几个,告诉感业寺主持,倘若媚娘少了一丝毛发,我也要灭了感业寺。”李治低低道,眼中流出无比的冷厉之色。

薛枫有薛枫的“设计”,武媚娘有武媚娘的“安排”。她苦心谋训多年,在朝中也有她自己的“人手”。当她听闻薛枫在朝堂上用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打动了李治之后,立即感到不妙——倘若王皇后重获了李治地欢心,再身怀有孕,自己就彻底完了。

她当然是不甘心,她当然要搏一搏。因而,就有了刚才的这一幕。

薛枫还不知道,武媚娘的这一寺招突出,已经彻底打乱了他地计划。而或许正因为今天这一幕,彻底改变了薛枫地命运,也彻底改变了大唐的命运。

李治要接武媚娘进宫的消息,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众朝臣群起而反对,而李治只是高坐在皇位上冷笑不已。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怎样,也要把武媚娘接进宫去,纳为妃嫔。

其实,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废掉王皇后地意思。他只是想给这个在他看来对自己情深似海的女子,一个名分,仅此而已。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带着一众大臣跪倒在地,涕泪交加,已经苦劝了半个多时辰了,可李治,就是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薛枫闻报,如坠冰窖,一切都乱了,乱了。

他有些愤怒地走进殿中。重臣看到他进来,纷纷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七嘴八舌地道:“薛大人……”

薛枫面沉似水,默然无语,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那高高在上的李治,心情烦躁之极。

李治缓缓睁开眼睛,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是不会有人支持他的,包括薛枫。当然,他压根也就没打算要获得谁的支持,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诸位爱聊,朕知道,你们对朕有所不满——朕不愿意再解释什么了,总之,朕决心已定,再有劝谏者杀无教。”李治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望着群臣。

褚遂良跪行出班,买喊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样一来,陛下将成昏庸荒淫之君,大唐国将不国啊!”

“朕再说一遍,朕决心已定,任何再劝谏反对,杀无赦。诸爱卿,念你是三朝老臣,有功于社稷,朕饶过你这一回,退下吧。”李治冷哼道。

“臣死不足惜,大唐社稷,人伦纲常不可废,请陛下收回成命!”褚遂良以头叩地,砰砰有声,额头上绊血横流。

“放肆。来人,拖出去,打入大牢,三日后处斩!”李治怒喝道。

御林军们一涌而入,拖起褚遂良往殿外而去,褚遂良那凄厉的呼喊声在阴森森的大殿中回荡着,萦绕在众臣的耳边。

有人愤怒,有人恐惧,有人沉默,有人流涕,表情不一。大殿中顿时沉寂下来,像死一般的沉寂。

薛枫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此刻说什么,李治都听不进去了,他现在的心里,武媚娘胜过一切。

但他还是不能保持沉默。他绝对不能让武媚娘进宫,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就与你武氏死拼到底,看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上前一步,缓缓跪倒在地,淡淡道,“陛下!臣有话讲。”

“薛爱卿,难道,连你也要反对于朕吗?朕这样做错了吗,你可以拥有你的爱人,难道,朕作为一国之君,就……”李治面色一变,低低道。

“陛下,武才人不能进宫,陛下不能感情用事。”薛枫没有讲什么大道理,该讲的长孙无忌他们早就讲过无数遍了。他只是表示出他的态度,他反对!

李治嘴角抽插了一下,挥了挥手,“退朝!”

“陛下,武媚娘乃先帝才人,不能进宫,臣不能坐视陛下自毁清誉。”薛枫急急起身,纵身过去,挡住了李治的去路。

群臣一阵哗然,没想到,薛枫居然这么大胆,竟然……”李治勃然色变,颤抖着手指着薛枫,“你,你要干什么?”

“请陛下收回成命。”薛枫俯下身去,跪倒在李治的脚下”

李治气得浑身哆嗦,连连挥手,“来人,将薛枫拿下,打入死牢,三日后问斩。快!”

御林军上前将薛枫包围了起来,薛枫叹息一声,起身倒背着双手,轻轻道,“陛下,如果是别人,哪怕是天上的仙女,只要陛下看中了,臣也会为陛下鞍前马后将仙女带下凡尘,可这武媚娘……不成。臣一死不足惜,只是恐怕这大唐社稷,会断送在陛下这一时的冲动之中。”

薛枫不待御林军动手,自己主动伸出双手,冷漠地道,“走吧。”

豫章等闻报,大惊失色。高阳怒道,“皇上太过分了,为了一个武媚娘,居然要杀明堂,简直是岂有此理!豫章妹妹,长乐姐姐,走,我们进宫去,问问这个昏君,如果没有明堂,他能安稳地登上皇位吗?”

豫章身子颤抖着,强忍着愤怒,道,“高阳姐姐,你身怀有孕,千万不要过度激动,小心孩子。也罢,来人,准备仪仗,我们姐妹四人进宫,问问皇兄,他是不是疯了。”长乐虽然性子软弱一些,但也要看是什么事儿,薛枫要被问斩了,她就算是再“胆小怕事”,也绝不会退缩的。柳湘兰就更不用说了,薛枫就是她的一切,她的生命。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八章 让铃儿斗斗武媚娘

四女轰轰烈烈地摆着仪仗,兴师动众地“杀”进宫去不提。

神机驸马府的大厅中,就剩下面色凝重的风铃儿、欧阳飞羽、莺歌和孙延真四女。

当然,还有歌萨兰。风铃儿神色变幻着,缓缓地转过头望向了欧阳飞羽,“飞羽妹妹,当下之际,我们该如何?”

“我不管什么朝廷,什么社稷,既然这大唐皇帝这样荒淫无道冷漠无情,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铃儿姐姐,你素来足智多谋,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吧,我们听着,反正,我就是拼了一死,也不能让明堂死在这大唐皇帝的屠刀下。”欧阳飞羽淡淡道,清冷的双眸中投射出深深的愤怒。”

“飞羽。”孙延真轻轻伸出手去,与欧阳飞羽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

莺歌没有说话,她的心里燃烧菲熊熊的烈火。

风铃儿突然嫣然一笑,“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先等豫章公主她们的消息,看看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如果——飞羽妹妹,延真姐姐,你们两人武功高强,让高忽先生带些人配合你们,你们杀进刑部大牢,救出驸马爷,从速离开长安到氓阳山寨去。而我跟莺歌妹妹,在暗中,照看买卖和商卫……等到咱们手中掌握了这大唐的商业命脉……”

突然,旁边一直默然不语的歌萨兰盈盈起身,朗声道,“四位姐姐,救出驸马爷,到我们黎山大寨去,在那里,大唐朝廷鞭长莫及,奈何不了我们。”

风铃儿呆了一呆,回过头微微一笑,“驸马爷如今不但没有了富贵权柄。还要与大唐朝廷作对,你不怕连累了你们缥缥蛮人吗?”

“哪里话。他是我歌萨兰的丈夫。已经在大神面前发过誓愿,这一生都割舍不开。本是夫妻,何来的连累?”歌萨兰仰起明艳的脸,怒道,“我们傈傈蛮人重情重义,可不像你们这些汉人一样,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风铃儿点点了头。笑了笑,向歌萨兰拜去,“风铃儿平日多有冒犯。请小姐见谅。”在这种时候。歌萨兰能毅然与她们站在一起,风铃儿也很感动。毕竟,歌萨兰不像她们。与薛枫不但有深深的情分,还有了夫妻之实,她完全可以立即回去,与薛枫刮清界限。最起码,没必要与大唐朝廷为敌。

皇宫。王皇后从太监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没晕倒在地。李治,李治!她在心里恨恨地念叨着,咒骂着,颤抖着。此时此刻,她彻底绝望了。薛枫为她燃起的那一点希望之火,都被李治冷酷无情的决定浇灭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地未来毁灭了……

就让这深宫,让这深深的高墙,埋并我地青春和生命吧——只是害了他了……但愿来世,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重情义、有,有谋的好男人,“能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做一个相大教子地普通妇人,“那样的日子哪怕是只过上一天,也足够了。井枫啊,算是我连累你了。此生,无法报答,那么胡待来世,来世我会偿还你这笔情分的。

豫章四人,一路怒气冲天地带着侍卫,冲进李治的寝宫。不知道宫里的御林军和侍卫是接到了李治的命令,还是惧怕于四个公主地威势,竟让她们一路闯了进去,没人敢阻拦。

李治已经等候在宫外的台阶上,望着四个脸色阴沉的大唐公主,他淡淡一笑,“四位公主,这样一路闯进宫来,不怕朕治你们地罪吗?”

豫章面色一冷,“皇兄都要将我等下地狱了,我们哪里还顾得上朝廷地规矩,豫章想请问皇兄,明堂犯了何罪?乃至于要打入死牢、三日后问折?难道,就因为明堂劝谏皇兄你不要接武媚娘入宫吗?”

李治面色一变,没有吭声。

高阳怒气冲冲挺着个大肚子,在2个侍女的搀扶下,站在那里,喊道,“父皇刚刚归天不久,难道,皇上你就要诛灭自己的亲人吗?你不要忘了,明堂为大唐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哼,你赶紧把明堂放出来,否则,我跟你拼了!”

李治冷然道,“功是功,过是过,难道有功之臣就可以随意忤逆君上吗?”说罢,他面色一缓,笑道,“高阳姐姐,莫要激动,你有身孕,莫伤了胎气。这样,你们去劝劝驸马,只要他不再反对我接媚娘进宫,我立即赦免了他,既往不咎。”

李治哪里是想杀薛枫,这样做,一则是当时抹不开面子,杀一儆百做给群臣看,二则,他是想将薛枫关在牢里,等他顺利将武媚娘接进宫来,再放了他。不仅薛枫,就是褚遂良,他也没动过杀机,当时,也就是说说气话罢了。

……

刑部大牢。薛枫看着豫章四女,叹息一声,“豫章,你们来了……不要说什么了,我是不会同意武媚娘进宫的……你们回去吧,放心,皇上是不会杀我的,他还不至于昏庸到那种地步。”

“明堂,你就表个态吧,反正这武媚娘进宫,将来谁当皇后,与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要你平安。”长乐焦急地道,“自古帝王无情,我们身为帝王家的人,比谁都清楚,你还是认个错吧?”

薛枫默然不语。豫章扯了扯长乐的衣襟,“长乐姐姐,明堂说的没错,皇兄并不是真要斩他,不过是要拿明堂吓唬大臣们,杀鸡给猴看罢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纳武媚娘为妃了。走吧,我们先回去。明堂不能低头,明堂一旦低头,他在朝廷的声望就投了。”

薛枫深深地望了豫章一眼,会心一笑。

薛氏商行。艳阳高照,和风徐徐。

薛氏商行销售给日本商人的一宗米酒,陆续被运走,李维站在商行门口,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又完成了一笔大买卖。

莺歌轻盈地走出来,淡淡道,“都安排好了?”

“莺歌小姐,都按照驸马爷的吩咐,酒里都掺入了药粉。”李维躬身答道。

“好,记住,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除了你之外,任何人不能知晓。你明白了吗?”莺歌温和地一笑,但目光却是凌厉的。

“李维明白。”李维挺直了腰板。一列皇家的仪仗从街道那头,缓缓而来。莺歌脸色一变,愤怒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走进商行里。

仪仗一路直入皇宫。武媚娘进宫了,被李治封为“昭仪”。所谓“昭仪”,是皇帝妃嫔封号之一。汉元帝对始置,代替了汉初的夫人。

汉代制度,“昭仪位视丞相,爵比王侯”。原为妃嫔中的第一级,在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曹操为魏王时,设置昭仪为后宫嫔妃第二级,地位在夫人之后训魏明帝后,为后宫第五级,在夫人、贵嫔、淑妃、淑媛之后;爵比县侯,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口李治所封的“昭仪,”为正二品九嫔之首。

也就是说,在六宫之中,武则天的地位仅仅比王皇后和淑妃低那么一丁点,可谓是一步登天。

听着外面狱卒们的小声议论,开枫叹息一声,武媚娘毕竟是武媚娘,第一个回合,她占了上风。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宫了。

其实,说心里话,对于武媚娘进宫,他并不是过度的担忧,在牢里这两天,他也想明白了,武媚娘进宫就未必就一定能某唐称帝。因为,武则天之所以能逐渐掌握大唐朝柄,是因为李治太过软弱,政事国事过于绮重于她一一而如今,有自已在,岂能让她大权独揽?

只不过,怕是皇后和淑妃要倒大楣了,下场恐怕会很惨。会不会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被砍断四肢辈入酒坛?难说了。

他觉得,他有必要改变策略了。既然武媚娘喜欢玩阴的,那就来吧,看看谁的“阴谋诡计”多。想到这里,他心道,看来,有必要在这宫中安插一些自己的人了。嗯,对,让风铃儿去做,这个玲珑的小娘皮肯定会办得稳稳妥妥,漂漂亮亮。

眼前,仿佛浮现出风铃儿那忽而柔情万种忽而冷酷阴冷的俏模样,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让风铃儿去斗斗武媚娘心……”

“牢头,过来,准备给本驸马开门。”薛枫呼道。

一个牢头赶紧跑过来,“驸马爷,没有陛下的命令,您还是死囚犯。”

“快了,估计圣旨已经到了半路上了。武媚娘已经进宫了,我也该从这里走了……”薛枫喃喃自语,一拳击打在木质的牢门上。

“圣旨到!皇上有旨,赦免神机驸马,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一个太监手持圣旨,小跑着进来,“恭喜驸马爷了!”

薛枫淡淡一笑,从牢房中走了出来,四下打量了下,缓缓行去。

“驸马爷,陛下有口谕,让驸马爷入宫饮宴。陛下说了,他今天要与驸马爷痛饮三百杯!”小太监媚笑道。

“哦?是吗?你回去回复陛下,薛枫先回府洗去这数日的晦气,挨换衣袍,立即进宫侍奉陛下。”说罢,薛枫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去。

身后,牢头恭声道,“恭送驸马爷!”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九章 玲儿进宫

薛枫好不容易才从众女的“纠缠”中脱了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袍,就要进宫。

此刻已经是午后,徇烂的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刚洗过澡的薛枫当真是容光焕发。众女看着飘逸而行去的薛枫,心头多有些痴了。突然,薛枫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淡淡道,“铃儿,走,你随我进宫。”

风铃儿愕然,心道,进宫带我干什么?但她一向对薛枫的话言听计从,一切以他为中心,故而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轻盈地走了过去,薛枫冲豫章招呼道,“豫章,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进宫去会会武媚娘。”

望着薛枫与风铃儿相携离去的背影,高阳挺着大肚子,疑道,“豫章妹妹,明堂把铃儿带进宫去做什么?”

豫章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欧阳飞羽嘴角一晒,心道,这风铃儿心狠手辣一切唯薛枫是从,恐怕就是符枫让她去天上捕个,窿,她也毫不含糊。不知道,宫里的谁又要倒霉了…… 

路上,薛枫把“用意”大体跟风铃儿说了一次,总而言之,让她呆在王皇后身边,见机行事,务必保得皇后周全。另外,不择手段把商卫的暗卫势力发展到宫中去,哪怕是大把大把地花银子,也要在宫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秘密力量。什么宫女,太监,侍卫,只要能“拉拢”到的,都拉拢到薛氏的“贼船”上来。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薛枫目前也说不出个三和四来,他只是隐隐觉得,这样对自已有备无患,没有什么害处。也许,是为了以后吧……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风铃儿不但忠实地执行了他的“计刮”,而且推陈出新。不但在宫中安排薛氏势力,还将触手伸向了满朝文武……没有多久。一个巨大的密网已经在暗中撒开了。后来,他问风铃儿,采用了什么手段,她笑而不答,只是说,“你说过不择手段的哦……”

让风铃儿等候在李治的寝宫外面。薛枫大步进了去。

看来。是一场家宴。李治居中,皇后居左,淑妃居右。淑妃下方是刚刚进宫头戴纱巾的武媚娘。当然。还有几个他叫不上名字地妃子。

看得薛枫进来,众人表情不一,心态不同。李治有些内疚。皇后感到一喜,淑妃无所谓,武媚娘心中一震。

“臣,见过陛下、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薛枫拜去,故意没将武媚娘放在口中。

李治呵呵一笑,“爱聊,平身,来,赐座。”

薛枫淡淡一笑,“谢陛下。”

李治摆了摆手,“爱聊啊,朕一时火大,把你关进了大牢,你不会怪朕吧?来,这几日让爱卿受苦了,朕敬你一杯,为你压压惊。”

辞槭欠身回道,“臣不敢。”

一场酒宴,其实吃地很是尴尬。李治虽然想借此正式向皇后、淑妃等推出武媚娘,但显然她们并不买账。皇后还好些,只低头饮酒默然不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淑妃却反应激烈,那话中明显是带巍刺儿,让李治颇觉不悦。

临了,薛枫突然起身离席向皇后拜去,“娘娘,您的身体还需要调养诊治,薛枫特意让臣地师妹风铃儿进宫来侍奉在娘娘身边,每日为娘娘针灸……”

王皇后脸上飞速闪过一丝愕然,但马上便恢复了正常,看到薛枫那一脸的真诚爱护,她暗叹一声,转过脸去,“陛下,臣妾地身子还没恢复,臣妾斗胆向驸马要了个人来……好歹把臣妾这阴气太重之疾根治了。陛下……”

李治点点头,“薛爱卿医术通神,他的人,朕信得过。好,皇后的病体就交给你了,薛爱聊。”

“臣当尽心竭力。”薛枫松了口气,总其是顺利把风铃儿推进宫了。

王皇后矜持地在数名宫女的前呼后拥下,缓缓向玉溪宫行去。路上,王皇后不住地打量着神态放松一脸沉静,跟随在她身后的风铃儿。身姿婀娜,姿容秀美,见了自己,不卑不亢,看起来不太象个下人,恐怕……她想到这里,和气地笑道,“风铃儿姑娘,本宫的身子有劳你了。”

风铃儿赶紧躬身一福,“娘娘,铃儿奉驸马爷地命令进宫和,“驸马爷说了,风铃儿就算是死了,也要想办法护卫得娘娘周全。”

王皇后身子一震,叹息道,“驸马有心了,本宫很是感激。但这深宫之中,恐怕……”

“娘娘,驸马爷让铃儿转告娘娘几句话:以不变应万变,闭门不出,莫管外边风雨狂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风铃儿双眼中神光四射,低低而言。

“本宫知道了。”王皇后艳丽的容颜上闪过淡淡的哀伤,“其实,本宫此刻,也想开了,什么都放开了,不该属于自己地东西,强求也没什么用,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皇后娘娘,等等臣妾。一淑妃在后边呼道,带着几个宫女急急追了上来。

王皇后回过头瞥了淑妃一眼,心道,“如今,你我也不用争风吃醋了,这狐媚子进得宫来,你淑妃地好日子也到头了。”

“娘娘,你是这六宫之主,怎么也不劝劝皇上,这武姑娘是先帝的才人,怎么能进宫侍奉皇上……简直是荒唐之极!”淑妃微微有些气喘。

“劝谏?有用吗?皇上铁了心要纳了武媚娘,谁能说得进话去?再说了,本宫的话恐怕还比不上淑妃你地话够分量吧?淑妃,本宫劝你,认清形势,明哲保身,不要去惹武媚娘。她,可不是本宫,惹到她,你恐怕……”王皇后淡淡地说,继续行去。

“我就不估了,一个先帝不要的烂货,能有多大能耐?”淑妃妆愤道。

王皇后扫了她一眼,默然不语,径自行自已的路。

时间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好几天。风铃儿每日在宫中与王皇后闭门不出,弹弹琴,下下棋,有时候也聊聊薛枷……”风铃儿多才多艺,让王皇后很是欣赏。有了风铃儿的陪伴和竟慰,她心中多年的郁积似乎也一扫而空了。

但风铃儿知道,这安静的宫廷生活背后,隐藏着无尽的杀机,丝毫也懈怠不得。

拿掉自己的一个棋子,风铃儿笑道,“娘娘,铃儿输了。”



“铃儿,来,咱们再来。”

“娘娘,恐怕,淑妃娘娘……”风铃儿欲言又止。

王皇后一惊,问道,“淑妃怎么了?铃儿,本宫与你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有什么话你就但讲无妨。”

“娘娘,铃儿听一些小太监议论说,武昭仪在下邳宫住着,突然患上了怪病,腹痛不止……她已经怀上了皇上的骨肉……据说,是因为下邳宫风水不好与武昭仪八字相克……皇上下旨,要淑妃娘娘与武昭仪互换一下寝宫,武昭仪住淑妃娘娘的紫云宫,而淑妃娘娘则挪到下邳宫去。

结果,淑妃娘娘不服,抗旨不从,皇上很是愤怒……”风铃儿娓娓道来。

“这武昭仪也真是欺人太甚……唉,不过,这与本宫无关,咱们下棋,爱闹就让她们闹去。”王皇后脸色一变,又拿起了棋子。

“不,娘娘,皇上一定会让你出面去调停的,这个时候……娘娘一定要支持淑妃,不能让武昭仪得逞口”风铃儿眉头紧紧地皱专,望米王皇后低低说。

“哦?你不是说让本宫不要与武昭仪正面相抗,不管闲事吗?再说了,淑妃一向对本宫暗下黑手,让武昭仪教训教训她,也是给她一个整示。”王皇后微微一笑。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也。目前,武昭仪的对手无非是娘娘和淑妃,拿淑妃下手不过是她的第一步,她会逐渐枷……”只要淑妃倒了,下一个,她的目标就是皇后娘娘,所以,娘娘,你这回一定要保住淑妃,哪怕是引起皇上的不满!”风铃儿急急道,“皇上下旨来了,娘娘,记住铃儿的话,一定不能示弱!”

王皇后望着一脸怒色的李治,心头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些许愤怒,好你个李治,这么薄情绝意!

“皇上,臣妾以为,淑妃不能为武昭仪腾出寝宫。一则,淑妃是贵妃,而武媚娘不过是昭仪,这样与礼不合;二则,即便武媚娘住的下邳宫风水不好,皇上大可以为她调换其他宫室,为什么一定要淑妃腾地儿?臣妾万万不从。”王皇后声音虽小但却很坚定。

李治怒道,“不过是一间宫室而已,淑妃为什么就不能让一步,媚娘怀了朕的骨肉,万一有个好歹,还得了?”

“陛下,臣妾觉得很是可笑。这皇宫中宫室众多,难道就容不下一个武媚娘?她好大的谱儿!武媚娘与陛下情深一片,臣妾,包括淑妃,难道就不曾受到陛下的宠爱吗?想淑妃也曾经为陛下诞下龙子,陛下今日为了一个新人就要忘了和舍弃与旧人的恩情吗?如果陛下一定要执意如此,臣妾的这六宫之首的皇后位子,也愿意让出来给了武昭仪吧!”王皇后越说越激动,愤愤地甩了甩手,躬身一福,“陛下,臣妾告退!”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章 巫蛊之祸

王皇后的强硬态度,让李治有些愕然。但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李治思之再三,最终还是“顶”着武媚娘的强烈抗议和抱怨,重新为她换了一间宫室。自然地,淑妃对王皇后的态度大大转变,心里多少也有一些感激。

强行纳武媚娘为妃,让李治在朝臣中的威信大减,而薛枫也其实是在暗暗失望的,原本以为李治并不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优柔寡断和薄情寡义,现在看来他错了,李治确乎与他的父亲李世民相比是差远了。或许,是武媚娘的手段太厉害、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吧。

现在,薛枫默默在中书省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害怕发生什么。而风铃儿则手持王皇后的令牌,经常进出宫闱,传递消息。当然,也不仅是如此,她也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在莺歌和李维等人的打理下,薛氏商行无论是在明还是在暗的产业,都蒸蒸日上,可谓是财源滚滚兴旺发达。单就财力和产业链,在当前的大唐,已经没有几家商号能与薛氏相抗衡了。而且,不仅,买卖遍布大唐各地,在西域、突厥、吐蕃、高丽乃至更远的中亚,都有了薛氏商行的触角。

而与之同时,风铃儿所统领的商卫,在高忽的协助下,也一日千里,发展成为一支可怕的秘密谍报力量。在大唐及其周边地区的任何商业信息乃至军事政治动态,源源不断地传递到长安,然后再一一分类,最终到达风铃儿那里。风铃儿再将重要的信息有所选择地转菜给薛枫。

日子似乎就这样平静下来。但在换宫事件之后的第二周,武媚娘突然又头疼起来,且每日早中晚三次,必然咳血。有一次咳血。是李治亲眼见的。毫无疑问的,李治必然又是兴师动众。然则,把御医们都找来一连诊治了数日也没个头绪。武媚娘依然咳血不止。

薛枫闻此消息,心道,这武媚娘又要下黑手了,目标,自然依旧是淑妃。至于她怎么能“咳血”,他虽然无从想象的出。也懒得去想,但想来总是一种伪装吧,她不可能真正的咳血。

当风铃儿“请示”他之时。他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做好你自己地事情,只要皇后不动,你就隔岸观火吧。”他不是不想救淑妃。他有他的考虑……当然。即便他参与,能不能救下,也是两说着。

李治没得办法,最后只得相信了武媚娘地话,召了一个巫师进宫做法驱邪。在薛枫的意料之中,巫师装神弄鬼几个时辰后,手指着淑妃地紫玉宫方向口中念念有词,道,“陛下,娘娘,那里,有邪气作祟,导致娘娘邪气入体的祸源就在那里。”

李治半信半疑,在巫师的带颉下,亲自带人去了淑妃的紫玉宫,搜查了半天,居然在淑妃宫中院中的一棵树下,找到了一个内充稻草的“布娃娃,“上面写着武媚娘地生辰八字,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银针。

李治大怒,不由分说,便将淑妃打入冷宫,宫中所有宫女太监一概杖毙。此事一出,旋即在大唐朝廷引起渲染大波。

薛枫苦笑着,这古人真是愚昧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汉武帝年间发生的巫蛊之祸,居然在大唐的宫廷中再次上演。当年汉武常地陈皇后为了重新得到汉武帝地宠幸,曾请女巫楚服搞过巫蛊。事情败露后,有三百多人牵连被杀,遨宠不成的陈皇后也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而今天,淑妃却是一个冤大头。她虽然痛恨武姑娘,但事实上却没有给武媚娘下什么巫蛊诅咒。

但李治在盛怒之下,哪里还听得进淑妃的辨白,直接就打入了冷宫,等待处置。如果淑妃能够识相一点,或许,她地遭遇会好一点,囚禁冷宫终老一生总比丢掉性命强得多。

淑妃被关入冷宫,夺去了贵妃之位,武媚娘理所当然地进位贵妃。在短短个月之内,武媚娘一举坐稳了贵妃的位子,不仅圣眷正隆,在宫内的权势也隐隐有超过皇后之势。说实在话,王皇后性子淡定,再加上这段日子闭门不出,这后宫之主,其实就已经是武媚娘了。

入夜了,初夏的夜晚,月明星稀。

武媚娘的沉香宫。

李治皱着眉头,道,“淑妃在鬼叫些什么?”

一个小太监跪倒在地上,支支吾吾地道,“皇上,奴才不敢讲。”

“你说,朕恕你无罪。”李治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旁边,武媚娘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皇上,淑妃娘娘每日不饮不食,整日里谩骂皇上无情,贵妃娘娘是一个蛇蝎女人…”小太监低低地说。

“放肆!”李治大怒,霍然站起身来。

“皇上,不要动气,伤了龙体就不值得了。这样吧,皇上,臣妾与皇上去看一看淑妃,如果,如果她能向皇上认个错,说两句软话,臣妾也就不与她计较了,只要她日后与臣妾一起和睦相处,侍奉皇上,臣妾也就……”武媚娘叹息一声,轻轻扯了扯李治的衣襟。

李治怜惜地拉住她的手,“媚娘,还是你善解人意,心胸大度,可这世人却多不理解你……”

“皇上,只要皇上能体惜臣妾,臣妾就知足了。至于其他人,臣妾不在乎。”武媚娘温柔地依偎进李治的怀里。

李治点点头,“走,媚娘,朕与你去看看淑妃去,平竟,她也为朕生了个皇子,朕也不是那种绝情绝意的人。”

一座不知名的小宫室,破败荒凉,专门用来幽禁那些犯了罪的宫人和嫔妃。月光轻轻地投射进宫门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痴痴地绮在门上,望着天上的明月。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喊声打破了这无言的沉寂和清冷。

“皇上,皇上,淑妃冤枉啊!请皇上为臣妾做主,都是那个根毒无耻的女人陷害于臣妾,皇上!”淑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减道。

“淑妃,认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瓣吗?罢了,朕也不怪你了,只要你向媚娘陪个不是,朕就既往不咎如何?”李治眉头紧皱,叹息道。

“武媚娘,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的心是蛇蝎一般,我哪里有下什么巫蛊诅咒?你这般陷害于我,一定不得好死!”淑妃望着武媚娘那张艳丽而得意的脸庞,一股子深深的愤怒冒上心头,嘶哑着嗓子,吼道,眼睛里的仇恨之火似乎要把她烧为灰烬一般。

“大胆,你真是不可救药。媚娘现在怀有朕的骨肉,你诅咒她,不就等于诅咒朕的皇子?不识好歹的东西!”李治怒极,拂袖而去,撂下一句话,“媚娘,交给你处置了,给朕好好处置她!”

武媚娘躬身一福,“臣妾遵旨。”

李治一走,武媚娘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在月光下显得非常狰狞可怖。“来人,把这个贱人拖出来,给本宫狠狠地打!”

太监们一枝一林地打下去,刚烈的淑妃口中一直没有停下咒骂之声,“武媚娘,你全家不得好死!你这个破烂货,无耻的淫荡货!”

武媚娘冷笑一声,“骂吧,好好的骂,再不骂,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来人,给本宫把这个贱人的手脚都砍了!”

太监们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武媚娘怒吼一声,“你们胆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太监们一阵颤抖,终于有太监挥起了钢刀……一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划,破这宫廷的夜空,在空气中弥漫着,传开寿。

玉溪宫。王皇后身子一颤,道,“铃儿,淑妃怎么了?”

“嗯。皇后娘娘,淑妃被武媚娘砍去手脚,用金疮药止住了血,装进了一个酒坛子,用酒泡着,半死不活的。”风铃儿面色沉静地向窗户外望去。

王皇后心头大震,几欲晕倒过去,惊呼一声,“好惨的淑妃,好歹毒的女人!”

淑妃的遭遇,让武媚娘的“威信”瞬间便在这宫廷之内树立起来。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嫔妃,提到武媚娘这个名字都不寒而栗,再也没人敢去“冒犯”于她。而即便是外臣,满朝文武们听闻了,也大多不寒而栗,个个噤若寒蝉。当然,大多数人虽然心惊于武媚娘的手段,但都明白,根子还是在于,这一切都有李治的撑腰。

这会,再也没有人敢怀疑,李治对于武媚娘的无比宠信。

“驸马爷,西域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西突厥目前兵马调动频繁,看样子,是要对大唐图谋不轨了。”风铃儿笑道。

“铃儿,先不管这些。这几日,武媚娘有什么动静?皇后那边,一切可安?”薛枫端起一杯茶,小啜了一口。

“武媚娘没有什么动静,皇后那边也一切照常。不过,驸马爷,你对这皇后的关心,似乎是有些过头了哦……要不要,铃心……”风铃儿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眼睛里一片暧昧的神色。

“胡说!这是皇后……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再乱讲话,小心我打你的屁股。”薛枫笑骂道。

风铃儿格格一笑,“驸马爷,你都好久没有疼爱铃儿了,铃儿恨不能让你打屁股呢?说真的,如果你真……铃儿也能让你如愿以偿的。”

薛枫苦笑道,“你这脑瓜里能不能别想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好了,快回去吧。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不希望皇后出什么岔子。”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一章 皇后省亲

风铃儿扭头看了看外边,这中书省的官吏们进进出出,个个风风火火,面色一正,“驸马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铃儿这就去了。”

“去吧,嗯,这当口,皇后主动提出回乡省亲,倒也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好办法。去吧,她如果回去,你也跟上她。一薛枫点点头,继而小声道,“晚上,你回府中一趟,我……”

风铃儿心头一甜,乖乖地低头嗯了一声,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去。

“媚娘,这皇后突然要回乡省亲,你说朕是准不准啊?”李治童在床榻上,静静地享受着武媚娘那一双粉拳的按摩,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她要去,皇上就让她去吧。”武媚娘笑道。

“也好,就让她回去看看,省得在宫里也闷出是非了,跟淑妃一样。不过,这皇后出宫,可不是小事,朕得好好琢磨一下,派谁去护卫她。”李治点点头。

“就让薛枫去吧,他文武双全,一定会替皇上照颖好皇后的。”武媚娘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又俯下身去,轻轻为李治捏起了胳膊。”

哑然一笑,李治眉梢一挑,“媚娘,这可不成,薛枫乃朕之脑骨,大唐尚书令,又是神机驸马,位高权重,怎么能去当皇后的护卫?不成,不成。”

“皇上,您刚刚登基,社稷未稳,听说这突屎又蠢蠢欲动了。这皇后娘家刚好在太原,让薛枫借保护皇后之便迭视边关,岂不是一举两得?正因为他是皇上的重臣,才应该让他去。皇上。您想想,这朝中。还有谁比薛枫更让您放心?他文韬武咯,逃视边关。必然能消弭突厥人进犯的祸端啊。”武媚娘停下手,轻声道。

“那倒也是。容朕想想看。”李治再次闭上了眼晴。

玉溪宫。皇后看着宫女们收拾东西,脸上滑出难得的笑容,“铃儿,本宫自旧岁入宫,就再也没有回太原看看。这回,终于,好了。本宫可以离开这阴森森的皇宫。去省亲了。”

“恭喜娘娘,铃儿会一直陪着娘娘的。现在,保护娘娘的安全。可是铃儿地重要使命。”风铃儿笑道。

“本宫谢谢铃儿,也谢谢驸马爷了。”皇后一笑,“本宫出行,皇上必然派大臣派重兵护卫,毕竟,面子上,本宫还是这大唐的国母,六宫之主啊。”

风铃儿淡淡一笑,眼中放射出古怪地笑意。

早朝。李治抢先开口道,“诸位爱卿,皇后跟朕提起,要回太原省亲。朕已经准了,朕还决定,要让尚书令、神机驸马薛枫带兵前往护卫,顺带替朕巡视并州一带边关防线,防备突厥人进犯我大唐的疆上。”

众臣默然不语。自从李世民归天后,李治地一连中作为,让这些习惯了犯颜直谏的文武大臣感到没来由的失望和失落,个个都懒得“发言”,当起了“应声虫”,朝堂上原本那种“红红火火”的气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冷清。

薛枫早有思想准备。他知道,这西突厌一有动静,李治肯定会坐不住,这满朝文武他目前只信任自己,派自已去的可能性最大。

“薛爱卿,你意如何?”李治有些郁闷地扫了一眼群臣,望向了薛枫。

薛枫出班躬身道,“臣遵旨,臣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好,毕竟是薛爱卿与朕心意相通。传旨,加封薛枫为兵马大总管,持尚方宝剑,节制大唐府兵,奉旨护卫皇后省亲、迭视西寨边防。”李治朗声道。

皇后出行,那仪仗可是薛枫上次巡察所不能比地。浩浩荡荡的皇后仪仗缓缓行进在从长安往太原的官道上,旌旗密布,尘上滚滚,遮云蔽天。

布置豪华地车轿内,皇后已经脱去盛装宫裙,换上了一袭青色地短裙,发髻微耸,别有一番风姿。她望了望身边直往窗外看的风铃儿,轻笑道,“铃儿,你家驸马爷又跑不了,他一直骑马跟在本宫车轿左右,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风铃儿脸一红,微笑着回过头来,默然不语。

“没想到,皇上居然让薛驸马这样地重臣护卫本宫,实在是大材小用喽。”皇后叹了口气。

“娘娘,这可是我家驸马爷主动跟皇上要来的差使,我看,他对娘娘你……关心倍至啊。”风铃儿眼睛一闪,嘴角又浮起那丝古怪的笑容。

也就是她最近跟皇后朝夕相处,混得熟了,才敢这样戏言。而皇后此刻又心中凄惶,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一心为自已菲想的“心腹”,倒也拿她当起了姐妹,对她的调笑也就一笑置之。

“铃儿,你真是薛驸马的师妹吗?”皇后灾地冒出一句,“我看,你们关系很是亲密呀。”

风铃儿深深地望了皇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甜蜜,低低道,“铃儿不敢欺瞒娘娘,驸马爷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男人,这一生,铃儿为他而生也必将为他而死。”

这样淡淡的近若誓言一般充满了似海神情的话语,让这生活在深宫里只接触过李治一个男子的皇后,震撼不已,她无法理解,风铃儿这番话的背后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但她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与薛枫之间,情感之深厚绝非是自己能想象的。

呆了半响,她叹息道,“可是,铃儿,薛驸马乃大唐驸马,你们这……恐怕……”

“娘娘,风铃儿只要能呆在驸马爷身边,就都心满意足了。至于是为奴为俾,都不重要了。再说了,驸马爷除了四个公主之外,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呢,也不止铃儿一个。”风铃儿笑了一笑。

“还有?”皇后呆了一呆。

“是啊,还有4个呢,这事,四个公主也是知道的挂们目前正住在府中,与四个公主相处甚欢”,风铃儿嘻嘻一笑。

皇后无语,她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蚌。这些,对于她而言,太遥远、太陌生、太不可思议了。要是以往,没准她还会向李治参薛榨一本。堂堂大唐驸马,居然敢和公主以外的女子相恋,胆子也忒大了吧。

“娘娘,该用牛膳了,让队伍停下来就地传朦吧。”薛枫清朗的声音从车轿外传来。是皇后的命令,她不愿意进刚府县城去接受那些官僚的“参拜”,自带厨师,牛饭一般就在路上自行解决。只是晚上没办法,才会进沿路的城镇驿馆休息。

“娘娘,用午膳了,我们也下去透透气,如何?”风铃儿起身站了起来。

皇后笑道,“也好,本宫也有些闷了。”

队伍在官道一倒扎下。官兵们目团将皇后及其侍从一行护卫在其中。皇后与风铃儿携手行去,眼下正是初夏时节,官道两旁草长莺飞,生机盎然。

皇后放眼望去,那远处的山翠绿如水,那一片片草地上隐约有农人的牛羊穿过,天蓝如碧,空气清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挽起了袖口,回头道,“本宫随意走走,尔等无需这样跟随。走,铃儿,我们向前看看去。”

走在柔软的草地上,耳边隐隐传来啾啾的鸟鸣,清爽的风儿抚过面庞,天蓝地绿,一切是那样的心旷神怡,皇后叹息道,“没想到,这区区一片官道旁的山野,就比那皇宫大内的御花园里的景玫还要令人神往。这美景当前,可惜本宫韶华已去,此生怕是见不得多少这样天地一体的景物了。”

风铃儿俯下身为皇后拂去身上的一根乱草,道,“娘娘,何须如此悲伤?娘娘不过二十有三,正直青春当年,好日子还在后头,还是要放开心胸的好。”

“铃儿妹妹,你看本宫这样,还有什么好日子吗?回得宫去,即便武媚娘不与本宫争这皇后,皇上还会把本宫放在眼里吗?最多,本宫是要在宫中终老一生郁郁寡欢罢了。”皇后眼角一红,居然盈亚地坐在了草地上。

“节物相催各自新,痴心儿女挽留春。芳菲过尽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身后,传来淡淡而清朗的吟唱之声,皇后与风铃儿一起回过头去,只见薛枫一身青袍,头戴逍遥冠,飘逸地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这边。

“芳菲过尽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皇后低低吟了一遍,眼前一亮,“久闻薛驸马诗才名满天下,今日这一首绝句,果然是名不虚传哪!”

“娘娘过奖了。”薛枫大踏步走了过来,躬身一礼,“娘娘,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放眼往前看,你看,这天高地阔,是何等的壮观?娘娘何不暂时放开那些不开心的往事,面对这美景放开胸怀享受一番呢?”

“呵呵。薛驸马说得在理,本宫就如你所言,要不就愧对了这眼前的美景了。”皇后望着悄悄退去的风铃儿,心头忽地一跳,面色不由得一红,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是臣子,我是皇后,我慌个什么?

但面色毕竟还是红了,淡淡的红晕让面容更加艳丽无比。半响,她轻轻地问道,“本宫最近一直不是很明白,薛驸马,你这样护卫本宫,处处为本宫着想,难道就不怕武媚娘对你下手、引起皇上不满吗?”

“皇后乃大唐国母,薛枫是大唐臣子,护卫娘娘,理所应当。”薛枫尴尬地低声说,扭过头去,心道,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难道我还能跟你说,我怕你让武媚娘给害了,她自己当上皇后然后大权独揽逐渐架空李治,最后谋唐吗?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二章 一夜情的承诺

开饭了。一张巨大的案桌摆在草地上,林林总总的饭食传了上来,就在这明媚的阳光底下,皇后和风铃儿吃得兴致盎然,连侍候的太监和宫女都被皇后屏退了。

皇后夹起一块烤肉,往嘴里送去,突然望了一眼外面蹲着身子端着一碗饭菜与士卒们一起吃的薛枫,低低道,“这薛驸马,倒是没有什么架子。”

风铃儿深情地回头看了看薛枫,“嗯,娘娘,驸马爷从来就没有什么架子,他一向是与下人们同甘共苦的。这些神机营的士卒,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在东征高丽的战场上共过患难的,感情深得很呢。”

“让,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用饭吧。”皇后小声道。

风铃儿眼中笑容正浓,转过脸去,呼道,“驸马爷,娘娘有旨,命你过来用饭。”

薛枫愣了一下,起身,拍拍冯越的肩膀,道,“你们聊着,我过去看看娘娘有什么吩咐。

“娘娘,有何吩咐?”薛枫穿过人群,来到皇后的餐桌跟前。

“哦,薛驸马,本宫没有什么,只是想请请你过来与本宫和铃儿妹妹一起用饭。”皇后微微有些拖尬,这样邀请一个臣子与自己共桌用餐,对她来说,还是头一次。

“薛枫不敢。”薛枫刚要再说什么,忽然看见风铃儿眼中那古怪的笑意,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捏了捏她的耳朵,低低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风铃儿嘻嘻一笑,伸手为薛枫拂去了身上的灰尘,“驸马爷,坐下来,吃点。这么一大桌子菜,我跟娘娘哪里吃得掉?”

皇后轻轻咳嗽一声。薛枫和风铃儿猛然醒悟过来。这边上还有一个尊贵的皇后娘娘,风铃儿脸一红。嗔道,“你敢抗旨?”

薛枫呵呵一笑,坐了下来,随意夹了一点菜蔬和烤肉,放入嘴中,眼睛却望向了远处。前面。就是黄河了,不知道提前去调动渡船的大内侍卫们办得如何了。

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在黄河边上。即将渡河的时候。皇后突然病了。薛枫无奈,只好命令就地扎下营盘,派人阻挡住蜂拥而至地前来参拜探病的地方官僚。

随队地太医看了半天。有说伤风的,有说肠胃不畅的……”十几个药方摆在薛枫面前,他微微一晒,这些所谓的太医,连现代社会中的赤脚医生都不如,明明是一个小小的感冒,非得搞这么复杂。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些老油条的太医,侍候皇室惯了,都成精了,之所以把皇后的病情说得很严重,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万一皇后地病治不好,也好用重症来推卸责任,所以,提笔就开了这些调理身子的药来糊弄人。

薛枫站在皇后的帐幕外边,低低道,“娘娘,臣薛枫,可以进来吗?”

“薛驸马吗,进吧。”皇后撷洋洋地声音响起,薛枫突然有一种奇怪地感觉,怎么听着皇后的这声音好似发了情的猫一样?

薛枫进得帐去,皇后盖着一床薄被慵牲地半躺在榻上,风铃儿坐在一旁正给她剥着一个橘子。旁边,还有几个宫女。

“娘娘,臣略懂医术,请容臣为娘娘诊病。”薛枫躬身一礼。

“有劳薛驸马了。”皇后答应一声,伸出了那葱白一般粉嫩地王、腕。

薛枫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扣住了她的脉门。入手滑嫩,手感极好,他不禁微微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但马上便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探着脉。

皇后脸上红晕微生。虽然认识这薛枫许久了,但从未与他距离这样近,那英俊的面孔,那浓浓的男子汉气息,一起冲进她的眼睛和鼻子,她不禁有些迷乱。她虽是皇后,但除了李治之外,她没有与任何一个男子接触过,在一个20多岁极需要情感滋润的年纪,在饱受了李治多年冷落之后,突然有这样一个真心关心和体贴自己,一心护卫着自己,文采武略皆出类拔萃的男子与自己零距离,在这一瞬间,她的情怀荡漾起来。

风铃儿暗暗一笑,挥挥手带着几个宫女悄然退了出去。

“娘娘,你只是有些着凉,不用服药,多服一些姜汤去去寒意就好了。”薛枫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本宫只是感觉浑身乏力,头晕,难受……”皇后低低道,垂下了微红的俏脸。在这一刻,薛枫蓦然觉得,她不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是一个急需要男人怜惜疼爱的小女子。

他为自已这种近乎疯狂的想法暗吃了一惊,急忙起身,躬身下去,“娘娘,你安歇吧,臣告退!”

“你,你,能陪本宫说说话吗?”皇后的声音如同蚊子叫。其实,这会,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听上去真是有些……

薛枫呆了一呆,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坐下,本宫命令你。”皇后突然嫣然一笑。

薛枫搬过一个秀墩,离开皇后的床榻不远,坐下,默默地望着眼前这个貌似高贵不可一世其实很可怜的第一贵妇。对于她此刻的心情,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是理解。一个长期饱受冷落的深宫怨妇,一时的情动是在所难免的。

皇后神色变幻着,伸出手虚虚抓了一下,又无力地放了回去,脸色一黯,满腹的委屈和郁闷酸楚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眼圈一红,泪如泉涌,伏在床榻上抽泣了起来。

薛枫叹息一声,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听着她低低而压抑的哭声,他忍不住伸过手去,抓住了她抽动着的手,安慰道,“娘娘,不要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后身子贞抖了下,缓缓起身,深深地望了薛枫一眼,居然将整个身子都投进了他的怀抱。薛枫一阵晕眩,两只手虚张若,“娘娘,这……”

“薛枫,本宫心里难受得紧。抱紧我。”皇后喃喃自语。

半响。皇后轻轻推开薛枫,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薛驸马,本宫失态了。”

“娘娘,你还年轻,一切需往前看,心情过于郁积,对身子不好。另外,如果,如果薛枫没有料错的话,娘娘应该是有痛经之疾的。其实不用服药,只要心情开朗,就会自动恢复正常的。”薛枫微叹一声,松开了皇后的小手。

……

过了黄河,仪仗到了晋刚。在薛枫的再三劝说下,皇后终于答应,仪仗进了晋刚城,住进了晋刚刺史章明精心安排的驿馆。薛枫是外臣,又是男子,按理他是不应该住在内院的,但皇后还是派人将他的房间安排在了她”寝宫”的对面。

夜渐渐深了。

一道秀丽的身影闪出,犹豫再三,终于轻轻叩起了薛抵的房门。薛枫刚刚入睡,爬起身来,问道,“谁?”

“是我。”一个温柔的女声低低地说。薛枫心里噗通一声,身子一震,居然是皇后?!

下得床去,他轻轻打开房门,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扑进了他的怀中,“薛枫,我……”

“娘娘……”

怀里的美人儿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那胸前的一对玉兔火热地跳动着,薛枫尴尬万分,轻轻地椎开她,“娘娘,需要臣为娘娘做点什么吗?”

“我,我让你爱我,怜惜我,要了我。”皇后扬起脸,明媚的眼睛里闪动若炽热的情欲,“你不是说要让我一切向前看吗,我想了好几天了,我要好好地爱一次——我不是皇后,我是一个需要你疼爱的女人,你知道吗?”

薛枫心里颤抖了下,心道,这还真是民风开放的大唐啊,这皇后居然也开放至此,天哪,怎么办?要说他对她没有任何感觉,那绝对是假话。他之所以一门心思地维护她、保护她,固然是为了阻止武媚娘当上皇后,也有怜惜她觉得她太可怜的因素在内。

皇后身子一抖,身上的衣裙抖落在地,火热的身子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缠了上来,“不要叫我娘娘,叫我语芝,这个闰名,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叫过了。薛枫,我是你的,要了我……”

薛枫一阵意乱情迷,手哆嗦着向她饱满的双峥拂去,口里唤道,“语芝”,手滑了一个小小的圆弧,习惯性地接捏起了她的那一粒粉红的蓓蕾。她空旷已久,如何经得起这个?呻吟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中。

抱起她,放在床上,他俯身吻去。

突然,他猛然一惊,停下了动作。皇后呆了一呆,羞涩道,“怎么了?”

“语芝,你可要想好了,我不是一个坐情的人。如果……如果今晚,你做了我的女人,那么,今后,你只能是我薛榨一个人的女人!”薛枫一字一顿地道。

王语芝(皇后)身子一颤,苦涩地一笑,“我自荐枕席,是不是有些下贱?莫非,你嫌弃我……”

“不,其实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能做到只做我一个人的女人,薛枫发誓,此生用生命去呵护你,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如果不能,娘娘请回,薛枫依旧会一如既往,帮助娘娘重获皇上的欢心。”

“傻瓜,你认为,那个绝情绝意的人,眼里还会有我吗?既然我……那么,我就当你一个人的女人吧,如果,即便是死——我也会对得起你,这也是我的承诺。这样可以了吗?我的驸马大人,奴家现在可是难受得紧。”王语芝嫣然一笑,在这一刻,她完全将那个所谓的皇后外袍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三章 杀出重围去

打开一扇门,这屋子里的空气便通畅了。

这皇后王语芝就是这样,多年尘封的心灵一旦放开,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活活变了幅模样。再也不像以往那样端着皇后的架子,摆着国母的威仪,而更像个青春亮丽的寻常女子了。

那一夜,王语芝尝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快乐,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心灵上的无比惬意、放松和舒畅。从晋刚出发,一路行来,她的一颗心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系在了薛枫的身上,有的时候,居然当着风铃儿的面,就毫不收敛自己那热辣辣的充满情欲的目光。

眼前就是汾州。再往东行数百里,大抵就是太原了,也就到了她的娘寂 

“娘娘,进汾州去安歇一日吧,这连续赶路,一路劳顿,臣怕你牙子吃不消。”一薛枫在车轿外淡淡道。

“哦,好。”王语芝在内轻轻答道。

夕阳西下,给汾州这座孤零零坐荐在戈壁荒漠中的边塞小城增添了几分荒凉和落寞之色。

城中最大的一处富商府第,被官府征用了,权当了王语芝的行宫。安顿下来以后,风铃儿似是接到了什么密报一样,神情凝重地独自离开,不知所踪。

“语芝,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薛枫笑了笑。

“不,我要你陪着我口一王语芝不依地拉着他的手,脸上显出了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本色。

“你,毕竟是皇后,这人前人后,我们得注意点影响口否则,传到武媚娘耳朵里……”薛枫往外瞥了一眼。心头也有些不舍。虽然在心理上,他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但毕竟是“偷情”,而且是“偷”了皇帝的老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

“你怕了吗?我问你,你是不是准备让我一辈子当你的地下情人?”王语芝有些黯然,低低道。

薛枫一震。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望着王语芝那哀哀怯怯地失落神态,他心中一痛,“语芝,虽然目前我无法给你一个答案。但我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会放弃你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王语芝抽泣起来。纵身投入他地怀中,“我为什么是皇后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娘娘,幸福。其实也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过,一个婀娜的身影推开门闪了进来。

“大胆,谁敢擅自闯本宫的寝宫?”王语芝大惊,急急椎开薛枫,斥道,但马上便看到风铃儿笑亚盈地站在身后,拖尬地呆了一下,羞红了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娘娘,如果你有心,我可以帮助你达成心愿,只不过,就是便宜了驸马爷了。”风铃儿轻轻一笑。

“铃儿妹妹,你不要取笑我了。”王语芝红晕满脸,难堞地转过身去。

“不,娘娘,有达样一条道,不知你愿不愿意走一一你照旧当你的皇后,不过这皇帝吗,换个人做。”风铃儿目光流转,声调低沉起来。

“什么?!”王语芝陡然一震,霍然转过身来,怔怔地望着风铃儿。

“铃儿,休得胡说!”薛枫岂能还不明白她的意思,怒斥道。

风铃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叹息道,“驸马爷,有些事情,恐怕你就算是不想做,也由不得你了。铃儿接到飞羽姐姐传来地密报,武媚娘在我们刚刚离开长安的第三天,就到府中与豫章公主进行了一番密谈。”

“哦?”薛枫心头一跳。

“驸马爷,武媚娘跟豫章公主摊牌了,历数了你的三大罪状——第一,私通高丽公主,谋害朝廷大臣;第二,私自设立谍报卫所,图谋不轨;第三,私放氓阳山贼寇,困养个人势力。这武媚娘,我们当真是小看她了,她居然暗中将你地一切活动掌握了个清清楚楚,看起来,她对你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地。”风铃儿阴沉沉地娓娓道来。

薛枫神色一变,低低道,“她意欲何为?”

“她要驸马爷立下誓书,效忠于她,全力协助她登上皇后之位。否则,她就要将一系列的证据交予皇上,让皇上来惩戒于你。她说了,虽然这些不足以致你于死地,但起码可以让莺歌妹妹、欧阳飞羽坐实罪名,送了小命。”风铃儿一边说,一边看着薛枫的脸色。

旁边地王语芝心头一酸,看来,这武媚娘最终的目标还是自己啊。眼前这个男人,他,他会为了自己的权贵,而放弃自己吗?

薛枫冷冷一笑,“铃儿,传书给豫章,让她进宫一趟,告诉武媚娘,一切等我回长安再说。如若不然——”

“怎样?”

“鱼死网破!”薛枫阴森森的声音响起,王语芝不禁打了个寒战。

突然,地面一阵微微颤抖,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嘈杂慌乱之声,密集的如同雷鸣一般的马蹄声轰然响起,薛枫大惊,“铃儿,照顾好语芝,我去看看。”

薛枫纵身登上城楼,望去,脸色顿时苍白起来。远远地,尘烟弥漫处,旌旗招展,果压压的突厥骑兵呐喊着鼓噪着,挥舞着钢刀奔涌而至,向汾州城奔袭而,起码有数万骑兵。

看样子,突厥骑兵八成是闻得皇后省亲太原的消息,冲着皇后王语芝而来的。因为,这是成建制的精锐骑兵,而并非那种四处劫掠的突厥流兵。城中,只有自己带来的神机营骑兵5000骑,再加上汾州原有的官兵1000人,也不过6000余人,敌我力量悬殊,而这汾州城城墙低矮、又无法固守待援,如果突厥人真要攻城,恐怕连半天也坚持不下来,形势危在旦夕!

汾州刺史孟岩神色大变,他在汾州为官多年。虽然突屁流兵袭扰不断,但从未见过这样数量庞大的突屁骑兵。

薛枫长吁一口气。回过头看了看战意高涨没有一丝胆怯的神机营绕领冯越,淡淡道:“冯越,突屁大军围残,这汾州并非固守之地,传令下去,神机营全体集合,皇后仪仗全部留在营中……,趁突厥骑兵尚未形成包围圈。我们保护皇后娘娘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冯越颉命而去。

薛枫叹了口气,道:“孟大人。突厥骑兵冲着皇后娘娘而来,只要我等冲出城去,我想突厥人起码会分出大部分的兵马追赶于我……薛枫保护娘娘的职责所系。不得不放弃汾州了,望孟大人见谅!只要孟大人坚持一天,并州的援兵就会赶来的。”

“薛大人说得哪里话,自然是娘娘地安危要紧,但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孟岩望着越来越逼近的突厥骑兵群。

“坐以待毙更危险,薛枫就此告辞了,孟大人!”薛枫大踏步离去。

城门前,神机营口骑兵列队成两条长队,手持长枪,整装待发。薛枫在最短地时间内换上了一袭铠甲,腰挎龙渊,顺手从一个士卒手中夺了一杆长枪过来,厉声道,“弟兄们,突厥人来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5000人齐声回道,声音震天。

“好,杀出一条血路,冲向并州。”薛枫手中的长枪一挥,“冯越,你带2000人居后,一定要拼死护卫娘娘和铃儿姑娘地安全,知道了吗?”

“冯越明白,突厥人要想伤害娘娘,必须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冯越朗声道。

“好,前队,随我冲!”薛枫回过头飞速地曹了一眼被神机营士卒团团护卫在其中共骑一匹马的风铃儿和王语芝,吼道,“冲啊!”

城门大开,薛枫一骑绝尘,半先驰去。

这是东门,突厥人从左边的大漠穿过长城隘口,一路奔袭至纷刚,此刻,还没来得及将汾州的四个城门全部包围住,东城门,抢先而至的大概也就数千人。

见薛枫一队唐军冲出,突厥骑兵顿时鼓噪着,纵马围拢过来。薛枫长枪一挑,怒喝道,“滚开!挡我者死!”

带着红樱地枪头挑进了一个突厥骑兵的咽喉,随着薛枫的枪杆向下一顿,整个人惨叫一声,趺落马下。

突厥骑兵越围越多,薛枫疾呼道,“赶紧冲出去!”

神机营骑兵们一边挥抢刺向突廉人,一边纵马向包围圈外飞驰。

烟尘漫天,血光四溅,惨叫声怒吼声冲杀声响成一团!

黄昏。血色弥漫地黄昏。

薛枫所率地神机营骑兵前队,个个势不可挡,抢先杀出一条血路,渐渐脱得突厥人的包围。薛枫将枪横枚马上,抬手擦了一把脸上血花和汗水混合而成的”汗泥,“回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地突厌骑兵纷纷向这个方向赶来,冯越的2000人护卫着王语芝和风铃儿在自己一队身后数十米处被突厥人团团包围起来。

薛枫面色大变,立即持起长枪,挥舞着道,“兄弟们,备好火箭,随我冲进去救出皇后!”

随着薛枫杀出来的这3000人其实已经死伤了数百人了,但战意却依然像熊熊的烈火一样燃烧着!闻得荐枫的命令,纷纷从背后拔出火箭持在手中,

“预备,放!”薛枫挥舞长枪,吼道。

 神机营士卒们立即点燃手中的火箭,火簧带着嗖嗖的响声,在昏暗的黄昏下闪烁着刺眼的火花,在半空中滑了一道道圆弧,瞬间,落入了突厥骑兵群中。密集的火箭从天而降,犹如狂风骤雨,接二连三地炸响开来,炸得突厥人鬼哭狼嘬,战马惨嘶。

“冲啊!”薛枫挥舞长枪,带头冲了过去。身后的数千士卒也纵马奔袭过去,与乱成一团的突厥骑兵混战在一起。

一个突厥骑兵手中的弯刀狠狠地带着寒光劈了过来,人群中胆战心惊被风铃儿紧紧楼在怀中的王语芝一声尖叫,薛枫身子后仰,长枪顺势刺出,洞穿了突厥骑兵的肚腹,长枪一搅动,突厥骑兵血水横流肺肠流出,哀呼着坠落马下。呀间又被惊马踩为肉泥。

“冯越,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杀出去!”薛枫调转马头,怒吼道。”铃儿,随我来!”

冯越被薛枫斥得脸色一红,仰天长啸一声,手中的长枪连连挥动,“兄弟们,驸马爷为了保护皇后娘娘都在奋勇杀敌。我等还不拼命!”

死伤了1000余人的神机营士卒们齐齐发出一声声怒吼,奋不顾身地纵马拼命向薛枫和风铃儿2骑的两翼护卫着冲杀过去……

夜幕降临了,数千神机营骑兵终于杀出了重围。直奔并州而去。一连奔驰了上百里。薛枫才缓缓止住了马,疲倦地回过头道,“冯越。清点人马!”

冯越点头应是,领命而去。

这里,已经突出了汾州的地界,再往前不远,就是并州了。薛枫明白,到了这里,基本算是安全了,突厥人虽然骁勇善战,但以这区区数万人是断断不敢深入大唐腹地地。

他的脸上、铠甲上,除了血迹就是泥斑,狼狈之极。而风铃儿和王语芝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裙散乱,满身污垢,香汗淋淋。

王语芝挣脱风铃儿地手,疾走过来,担忧道,“薛枫,快脱下铠甲,我帮你看一下有没有受伤。”

风铃儿也走过来,在旁边咳嗽一声,低低道,“娘娘,大庭广众之下,你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娘娘,小心!”

王语芝散乱地发鬃下面,那张早已被汗迹和尘上遮蔽了娇艳的容颜上,红晕顿起,后退了几步,“铃儿妹妹,你帮他看看。”薛枫淡淡一笑,“不用了,伤虽然有几处,但无碍。”

“哎,我这命真苦,在京城在宫里,有武媚娘对我虎视眈眈,出了长安,又被这突厥人瞄上,今日……”王语芝哀伤地叹息一声,“薛枫,如果没有你,今日我一定被这野蛮的突厥人掳掠了去……”

如果说先前,王语芝对薛枫的投怀送抱,还有几分情欲的冲动因素,那么,今天,这数万突厥铁骑中被他带人拼死护卫着冲杀出来,他那悍不畏死的男儿气概,他那在沙场中来去自如地那一份冷酷和潇洒,让她深深的感动和沉醉。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或许是上天注定,她已经彻底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如果有可能,她宁可立即抛下这皇后的位子,投入他地怀抱。

望着风铃儿与薛枫并肩站在月光下地背影,王语芝喃喃自语着,“我也要……” 

 冯越躬身一礼,“驸马爷,我军死1006人,伤378人。”

薛枫缓缓转过头来,望向了汾州的方向,沉声道,“这一笔血债,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向突厥人讨回来的。冯越,你速速派人一面扎下营帐就地宿营,一面派人去并州报讯,令并州官府派人来迎接皇后娘娘銮驾。另外,明日一早也让人回纷刚去看看,我估计突厥人一见没有达到目地,必然会劫掠一番立即退却的,如果有可能,把娘娘的仪仗及其一干人等,带过来。”

果然,不出薛枫所料,突厥人攻下汾州城之后,在城中烧杀抢掠一番,带着大批的金银财宝弃城纵马回归大漠而去。至于王语芝的仪仗,已经被突厥人一把火烧毁了。很多太监和宫女也都死在突厥人的劫掠中。

皇后仪仗遭袭,突厥人进犯,这可不是小事。薛枫当即将前因后果写成奏折,让风铃儿派人急速传往长安。当然,就算是他不报,地方官府也是不敢息慢的。

一夜无语。第二天,并州刺史衙门闻报,大惊失色,当即拍下车架急急迎上前来,在半道上,迎接到了王语芝一行。

看到王语芝狼狈的模样,并州刺史马如龙面如上色,滚下马来,连连称罪。”臣并州刺史马如龙,护驾来迟,往皇后娘娘恕罪!”

王语芝淡淡一笑,在马上道,“起来吧,突厥人来得突然,怪不得马大人。本宫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神机驸马、尚书令薛枫薛大人拼死护卫。”

马如龙急道,“下官见过薛大人!”

“马大人无需这般客气,请起。娘娘受惊多时,赶紧让娘娘进车驾进城去安歇吧。”薛枫挥了挥手。

长安。太极宫,太极殿,李治闻报,大惊失色,怒道,“大胆西突厥人,居然胆敢袭击皇后仪仗,劫掠我大唐城池,传旨,让薛杈在太原调动整顿兵马,给朕灭了突厥。”

“陛下,西突厥人虽然冒犯了皇后娘娘,但他们并没有公开向我大唐宣战……如今,陛下初登大宝……不宜向突廉开战,望陛下三思。”长孙无忌出班道。

“难道,朕之皇后,大唐之国母,就白白让突厥欺凌了不成?我大唐的国威何在?”

“陛下,先皇连年征战,这国库已经空虚,兵马已经困乏,实在不能再开战端了。当下,可以先派使者怒斥于西突厥可汗,同对,让薛大人在边塞一线置重兵,扬我大唐军威,震慑一下突屎即可。”长孙无忌低低回道。

“也罢,就依爱卿所言。不过,薛枫以数千人拼死护卫得皇后安全,替朕也替大唐保全得威严,其功甚大。”李治点点头,沉吟着,“来人,传旨,加封神机驸马、尚书令薛枫为护国公,神机营绕颔冯越为宁都将军。”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四章 皇后弟弟的密函

下了早朝,李治直接去了武媚娘的寝宫。他已经将武媚娘府里当成了自已的寝宫,其他嫔妃,基本上等于是打入冷宫了。

“皇上,臣妾迎接来迟。”武媚娘盈盈拜去。

“媚娘,你有身孕在身,今后就不要跟朕见礼了。媚娘,你知道吗,这突厥人居然敢奔袭汾州,企图掳掠皇后,幸亏薛枫当机立断,拼死保护皇后杀出突厥人数万铁骑的包围,否则,大唐的体面算是完了。”李治笑着扶起她。

“哦,皇上,这薛枫薛大人倒是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啊……”武媚娘沉吟着。

李治一笑,“薛枫对皇后忠心,不就是对朕忠心吗?他,朕还是信得过的。朕已经下旨,加封他为护国公了。”

武媚娘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低低道,“皇上,这薛枫是神机驸马,又掌了尚书令,目下又掌握着大唐的兵权,皇上再封其为公爵,万一……”

“媚娘你多虑了,薛枫对朕的忠诚是不需要怀疑的。再说了,他是豫章等人的丈夫,他与我大唐皇室休盛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不会有威心的。”李治朗声一笑。

武媚娘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李治呵呵笑了起来,“媚娘,朕知道你才思不让于须眉,对朝政颇有见地,有什么话就讲吧,朕不会怪你。”

“皇上,臣妾就妄言了。薛枫虽是大唐驸马,但毕竟是外臣,这军政大权全部集中在一个外臣手中,久而久之,他会渐渐地拥权自重,滋生墓位谋逆之心,自古以来的权臣专政大抵是如此。所以。皇上不但不能再继续加封于他,还要逐渐收回他手中的权力。”武媚娘缓缓说。

“但。薛枫不会吧?你以前不是也跟朕说过,薛枫是一个可用的大才吗?”李治眉头闪过一丝忧虑。武媚娘的话深深地打动了他,毕竟,作为一个皇帝,他最担心也最害怕的就是皇位不稳,被臣下架空。

“皇上,薛枫是可用之才。但要让他在皇上掌握之中为大唐效力。”武媚娘嫣然一笑,“臣妾妄议朝政,请皇上恕罪。”

“不。你说得没错。等他护卫皇后回来。朕就收了他的兵权。一李治目光深沉地摇了摇头。

突然,一个太监急急来报,“皇上。娘娘,豫章公主殿下来报,高阳公主殿下今早产下一子。”

“什么?”李治大喜,“高阳姐姐生子了?好,好,走,媚娘,随朕去看看朕地皇外甥。”

武媚娘轻轻一笑,嗔道,“看皇上急得,又不是你有龙子了,至于这么激动吗?”神机驸马府一片喜庆。高阳公主生子了,满朝文武大臣前来道贺或者派人送礼者,络绎不绝。

豫章等人守候在高阳的床前,个个都呈喜色。而高阳,疲倦地躺在榻上,看着身旁那胖嘟嘟地男婴,脸上浮起深深的幸福。

“公主殿下,皇上驾到!”一个侍女在门外大声禀道。

豫章等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已经传来李治那清朗地声音,“高阳姐姐,朕看你来了,你们等在外面,媚娘,与朕进去看看朕的皇外甥去。”

“见过皇上,贵妃娘娘。”豫章等纷纷见礼,李治摆了摆手,俯身上前,口中喷啧赞道,“好一个胖小子,真像极了高阳姐姐,嗯,好,今天驸马府是双喜临门啊,朕刚封了薛枫护国公,他就又喜得麟儿,呵呵。”

“皇上,明堂还不知道呢。”高阳喜笑颜开,“高阳谢过皇上看顾,这孩子日后少不了要你这个皇势另照顾教导。”

“那是当然,朕当仁不让,媚娘,你过来看看这孩子,真是喜人!”李治喜道。

“有高阳公主的艳丽高贵,又有薛大人的英挺风流,这孩子真是集公主和驸马的优点于一身,媚娘向高阳公主道喜了。”武媚娘盈盈一笑,点头道。

“多谢贵妃娘娘。”高阳此刻心情大好,看着武媚娘的目光也没有了往日地憎恶和反感。毕竟,她是李治的贵妃,又是道喜而来,再怎么着,高阳也不能棒打笑脸人。

“皇上请坐。”柳湘兰笑吟吟着搬过来一个秀墩,又指挥屋内的侍女给武媚娘看座。

李治眼前一亮,目光深深地投向了柳湘兰,“嘉文惠公主越来越漂亮了,多日不见,朕都差点没认出来。”

俏脸上滑过一丝羞意,柳湘兰低下俏脸,低低道,“皇上过奖了。”

李治目光流连在柳湘兰那如同出谷幽兰一般地俏丽身子上,久久不肯离去,“朕当日这条命,是嘉文惠公主所救,朕一直念在心里,每每想及于此,朕就有些热血沸腾,朕这血液里还流淌着公主地鲜血呢。”

“皇上,当日皇上之伤是明堂妙手回春,湘兰只不过尽了绵薄之力罢了。”柳湘兰听他语中微有调笑之意,脸色蓦地一变,笑容尽收,严肃起来。

豫章和长乐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做声。而旁边的武媚娘则脸上悄然滑过一种淡淡的阴沉和冷森,一闪而逝。

“好了,高阳姐姐,你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望你。走,媚娘,回宫!”李治再次扫了柳湘兰一眼,回过头来,出门行去。身后,传来了豫章等女地恭送声:“恭送皇上!”

李治走了,因为李治来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莺歌和孙延真、欧阳飞羽一起走了出来。欧阳飞羽眉头轻耸,望着豫章淡淡道,“豫章妹妹,这皇上,似乎……”

“哼,作为君上,居然出言调戏臣下的妻室,岗直是岂有此理。”莺歌怒道。

豫章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皇兄,但愿你并无此意,倘若要是这样,让明堂知道了……”她微微一笑,“莺歌姐姐。皇兄也是感x湘兰妹妹的输血之恩,情急之下有些言语失态。呵呵。”

“但愿如此,如果他一副花花肠子。企图染指湘兰妹妹,我想,他是会后悔的。”莺歌沉声道,“此事到此为止吧,我们以后注意一点,别让皇上再接触到湘兰妹妹。”

太原城外。阳光明媚,和风徐徐。

薛枫骑在马上,俯下身子对着车轿里面的王语芝笑道。”娘娘。太原到了,你可以回家了。”

“15岁离家,快10年了。来人,扶本宫下去,本宫要闻闻这太原的气息,吹吹这太原的风儿!”王语芝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车轿,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闭上双眼,做深呼吸状。薛枫也翻身下马,侍立在她地身后。

风铃儿驰马过来,远远地就呼道,“驸马爷大喜!”

薛枫心头一跳,回过头去,急急走到风铃儿的马前,问道,“何事?是不是高阳生了?我估摸着,也快到日子了。”

“驸马爷,高阳公主生了,为你生了个大胖小子,铃儿恭喜驸马爷了。”风铃儿下了马,笑盈盈地道。

“好,好!”薛枫兴奋之极,突然抱起风铃儿原地打起来转转,高呼道,“好极了,好极了!”

“驸马爷,放下铃儿吧,这里人太多,都在看着呢。“风铃儿轻轻扯扯薛枫地衣襟。薛槭哈哈一笑,放下他,脸上荡漾着无尽的喜悦。有了孩子了,在大唐,他总算是落地生根了,从此,他不再是一个过客和外来者!

“驸马爷,皇上还加封你为护国公呢。”风铃儿伏在他耳边小声道,“双喜临门,驸马爷该怎么谢铃儿?”

薛枫色迷迷地望着风铃儿那因为喘气而波涛起伏地“山峦”,低低道,“晚上,驸马爷好好犒劳犒劳你。”

风铃儿脸色大红,嗔道,“不理你了。”

王语芝盈盈走过来,笑道,“薛驸马何事这般喜悦?”

“娘娘,皇上下旨,封驸马爷为护国公了。”风铃儿仰起脸,回道。

“哦,这倒是在意料之中。”王语芝点了点头。

风铃儿嘻嘻一笑,“还有,高阳公主生子了!”

“是么?这是好事啊,本宫要恭喜驸马爷了!”王语芝笑着道,但心里却悄然浮起了一丝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苦涩和失落。

王语芝出身于太原的名门望族。祖父曾是三品高官,父亲也官至刺史,为四品大员。出了个皇后之后,王家在这太原,是当然的第一豪门。

王语芝望着两鬓斑白的老父带着王家一班人迎出城来,心神澈动,嘴角抽捞着,眼眶中两颗晶莹地泪珠打着转转,她缓缓回过头来,用极低的别人不可闻的声音哀求道,“你陪我回家行吗?”

薛枫一愣,低声回道,“语芝,你回家与亲人相聚,我去多有不便。”

“我不管,我要你陪着我。”王语芝说着挥了挥手,朗声道,“薛驸马,本宫命你贴身护卫,随本宫回家!”

“老臣王允,迎接皇后娘娘来迟,娘娘恕罪!”王允颤抖着身子,作势要跪了下去。

王语芝抽泣着伸手扶起,“父亲大人,女儿不孝!”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

皇后地车驾进了王府,神机营就驻扎在城外。只有薛枫尴尬地随着王语芝进了府去。

大厅中,挤满了王家地亲属和一些下人。王语芝的母亲迎出了大厅,“女儿哇,想杀娘亲了!”

王语芝哀伤着投入母亲的怀抱,又是一番抱头痛哭。母女两携手走进大厅,厅中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自己家里,不需多礼!”王语芝亚盈坐下,脸上还挂着泪花。

一个清秀地少年跑进厅来,呼道,“娘亲,姐姐在哪里?”

王语芝的母亲柳氏笑道,“语芝,这就是你的弟弟王伯阳。”

王语芝惊喜道,“伯阳都长这么高了?来,让姐姐看看。”

王伯阳有些好奇地望了望王语芝,稚声道,“皇后姐姐,你很漂亮。比父亲刚娶的四娘还漂亮。”

薛枫差点没晕倒,尴尬地站在那里。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薛枫。包括王语芝的父母。

王语芝先是掩嘴一笑,继而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荐枫一眼,挥手斥道:“伯阳,休得无礼。这是大唐护国公、尚书令、天下兵马大总管、神机驸马薛枫薛大人!”

众人一惊。王家也算是当朝贵族,焉能不知道这一连串职务都代表着大唐顶峰地权力,既有爵位。又掌握着兵权和朝政大权,还是神机驸马,这还了得?在这大唐,这大概是仅次于皇上的权贵了。

薛枫无奈,缓缓走出,向王语芝父母行了一礼,淡淡道,“见过王大人,王老夫人!本官奉皇上旨意,护卫娘娘回家省亲。”

王允和柳氏赶紧起身,“薛大人光临寒金,王允荣幸之至。听说在汾州,多亏薛大人拼死护卫语芝,才使得语芝逃脱大难,王家满门不胜感激,薛大人请坐!”

“护卫……护卫娘娘乃薛枫职女所系,在娘娘面前,焉有臣下地座位,薛枫还是告辞吧。”薛枫微微一笑。

“坐下,这是本宫的后旨!”王语芝起身伸手就要扯薛枚地衣棣,又急急缩了回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这里是王家不是皇宫,我也不是皇后而是王家之女,这驸马爷的救命之恩,语芝还要设宴好好谢过驸马。”

薛枫暗叹,当着你父母的面,你这是何苦来着?他无奈地点点头,“薛枫不敢,薛枫谢娘娘赐座。”

人群中闪出一个神色冷傲的高大青年,向王语芝躬身一礼,“小弟王韬见过皇后娘娘!”

“这是?”王语芝讶然道。

王允呵呵一笑,“语芝,这是你二叔家的大小子,你进宫那年他才10岁。韬儿可不简单,是我王家少见地英才,才沤岁就孤身一人往返于太原和突厥以及西域、吐蕃等地,经营买卖,一人撑起了我王家的诺大家业。”

“哦,韬弟免礼。”王语芝淡淡道。

王韬起身,犀利的目光突地望向了阵抵,唷角微微一晒,“名满大唐地神机驸马薛大人,久闻你文采武略名噪一对,不知王韬可否请教一二?”

薛枫愕然。好家伙,这小伙子看上去气势汹汹有些苗头不对啊,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薛枫微微笑道,“王兄弟,不敢当,有事请讲。”

王韬走上前一步”,薛大人有酒中诗仙之誉,王稻自幼习文,久走边塞,偶得四绝句,请蟀大人指正一二。”

“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商客裘衣夜不脱,风头如刀面如削。”王稻缓缓吟道,脸上浮起淡淡地得意之色。

薛枫暗笑,当真是年轻气盛,这首诗描写的大漠情景虽然也还贴切,但意境和文采就差得远了。他笑了笑,赞道,“好诗,王兄弟才情过人,年轻有为,薛枫佩服!”

王韬近前道,“阵大人既有诗名,何不也以这大漠边寒为题,现场赋诗一首,让王韬见识一番呢?”

薛枫暗暗怒道,还蹬着鼻子上脸了,他脸色微微一沉,“王兄弟,薛枫才情有限,抱歉了!”

“莫不是徒有虚名吧?”王韬冷冷一晒。

他虽知道薛枫权势冲天,但他倚仗他堂姐是当今皇后,臣子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后吧?故而,他也有几分不把薛枫放在眼里。当然,肯定还有一些别的因素。

王语芝看着薛枫慢慢变色地脸,心头一惊,起牙怒斥道,“王稻,放肆!薛驸马乃大唐罕见之大才,岂是你所能比的?退下!”

薛枫尽管心里有些怒火,但也不好发作出来,依他如今的身份岂能会与一个王家的后生子弟一般见识,他缓缓起身,冲王语芝一笑,“无妨,无妨,皇后娘娘,既然王兄弟盛情相造,臣就献夏了。”

大漠边寨为题?薛枫心里冷笑几声,老子这脑子里装着的诗歌山载斗量,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心念一闪,盛唐诗人王之涣的《出寨》跃上脑际,他缓缓吟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众人心头一震,齐齐叫好,“好诗!”

王韬呆了一呆,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又道,“王韬还想请教一下薛大人的兵马骑射之术。”

“够了!王韬,你太放肆了。你要跟薛驸马比冲锋陷阵吗?你可知道,薛驸马东征高丽立下赫赫战功,迭察天下剿灭无数绿林贼寇,就在数日之前,他还在数万突厥铁骑中来去自容,拼死护卫得本宫突出突厌人的包围,这些,你能做到吗?还不与我退下!”王语芝起身,厉声喝道。

王韬脸上闪现出深深的黯然之色,低低地垂下头去。半响,他抬起头来,脸上居然是一片凄凉和痛苦哀伤,躬身施礼,“薛大人,王稻冒犯大人,请大人恕罪!王韬有一封密函要呈于大人,请大人过目。”

说罢,王韬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双手送到薛枫的跟前。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五章 相妻教子

薛枫一愣,接过密函,拆开火漆略扫了一眼,面色大变。这封密函,居然是在黎山失踪了的流苏郡主李流苏写给薛枫的。

在信中,她没有提自己的境况,只是说了一个让薛枫震惊不已的消息:史那贺就是西突厥现任首领阿史那贺鲁。她说,阿史那贺鲁多年对大唐目谋不轨,反唐之心日渐强烈,最近,他调兵占据咄陆可汗故地,自号沙钵罗可汗,建牙帐于千泉,统西突厥十姓(五咄陆、五弩失毕)之众,目前正虎视眈眈欲进犯大唐经上。

薛枫霍然站起,恍然大悟,难怪他叫史那贺!我说呢,一个山贼哪来的这般雄厚的财力,原来,他竟然是西突厥的首领,煽动大唐内部的绿林起事,不过是欲要趁乱攻取大唐江山罢了。

原来如此!摔枫猛然拍了一下巴掌,接着又迷惑道,“王兄弟,你哪里来的这封密函?”

王韬叹息一声,脸上的痛楚之色更重了,“薛大人,王韬最近在西突厥人的牙帐逗留了几天,贩运了一匹突厥良马,遇到一个被突厥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汉人女子……我怜惜她,欲要带她逃回中原,她却不肯,云大仇未报她誓不回归中原……她……”

薛枫也不由一阵黯然。不用问,李流苏被阿史那贺鲁掳掠到突厥,想必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凌辱。而面前这个王楣,似乎是对李流苏情深一往,情根深重了。

王韬又是一次轻叹,“她虽然并没有跟王韬说明她的身份,她只是说,薛大人见信就知道她是谁了。她希望薛大人能尽快带兵出寨,平了西突撅,免除大唐的大患0她说。她的心已经被一个天下无双的男子抢走,此生此世再也不可能喜欢上第二个人了……王韬不服……今见薛大人,果然是人中之龙,王韬自愧不如也!”

薛枫微微一笑,“王兄弟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出色了,假以时日,必可成就一番不朽的功业。”

王语芝沉默了半响,突地插嘴道:“这是家里,不谈国事,父亲。母亲。设宴款待一下薛驸马吧。”

半月后。也就是贞观23年8月25日,在太原的薛枫闻报,西突厥80万铁骑越过阿尔泰山脉。直逼庭刚。8月30刃日,攻占庭刚。9月14日,攻占西刚。一路派兵袭扰西域众多城郅之国,另一路,经大漠进逼玉门关而来。

战火突开,烽烟四起,西域诸国告急,安西都护府告急,都零都护府告急……正当薛枫调兵遣将,准备出朔州,翻贺兰,迎击西突厥大军地时候,李治的圣旨突至。任命梁建方、契何力等为弓月道行军总管,率唐兵与回纥兵西进与西突廉决一死战。而薛枫,则命其从速护卫皇后回长安。

薛枫摇了摇头,心道,看来,李治对自己不放心了,唯恐自己掌了兵权,威胁到他地皇帝宝座。所谓君臣一心其利断金的誓言,也不过是一是心血来湘地“产物“罢了。

薛枫没有太放在心上,不就是一个兵权吗,让了就让了吧,他也乐得清闲,可以早些回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了。倒是冯越和风铃儿感到非常不满,敢情这在太原忙活了这几个月都成了为别人做嫁衣了。

旧月初。薛枫与王语芝一行回到长安。王语芝与风铃儿自是带着仪仗入宫而去,而薛枫则径自独自一人纵马向府中奔去。

在家抱了几天儿子,与豫章等女整日里饮酒作乐,其乐融融。一连数日,李治也没召见他,大概是不想面对他吧。薛枫也懒得计较,说实在话,他此刻什么报效大唐建功立业的热情渐渐冷淡下来了,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李治并非一个可以终生竭力辅佐的英明君主。他不但优柔寡断,还耳根子很软,你越是殚精竭虑,他越相信武媚娘的话,越认为你威胁到他的皇位。

与其如此,自己何必去卖力呢。这大唐是人家地大唐,这江山是李家的江山,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于是,他上了一道奏折,称病在府中据不上朝。

但武媚娘却秘密出宫来了。

密室里。武媚娘望着神情淡淡的薛枫,心头一阵怅惘,这样一个英才,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实在是可惜!

“薛驸马,你不再考虑一下?与本宫合作,你将有享受不尽地荣华富贵,你可以大展你心中地雄才伟志……”

“贵妃娘娘,薛枫说过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绝不会收回地,也不可能收回。”

“你可知道,本宫手中掌握了你不少不轨的铁证吗?”

“薛枫一切问心无愧,贵妃娘娘大可向皇上举报,薛枫绝不阻拦。大不了,薛枫依旧做一布衣,也乐得逍遥自在。”薛枫冷冷一笑,眉头一跳。

“你,你难道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武媚娘阴沉地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贵妃娘娘想要处置谁,还需要去搜集所谓的证据吗?大可以翻云覆雨,随意而为吧,连淑妃都被砍去手脚惨死于酒坛之中,薛枫又算得了什么?”薛枫哼道。

武媚娘面色一变,深深地望着薛枫,低低道,“薛驸马,你执意要与本宫作对吗?”

“哦,那么,请问贵妃娘娘,你不过是皇上一妃子,如此处心积虑拉拢朝中大臣,又是想与谁做对呢?对了,薛枫忘了告诉娘娘了,薛枫手下的人闲着没事也找了一点娘娘与朝中大臣秘密来往的一点小证据,比如那个许敬宗。薛枫这几日正在考虑要不要进宫去问问皇上,这后宫不得与外臣来往的祖制要不要废除了?”薛枫嚅角浮起一丝不屑。

武媚娘身子一震,“薛枫,你会后悔的!”

“是吗?那我也想告诉娘娘,你如此玩火迟早也会玩火自焚的!”薛枫针锋相对地回道。

“哼!”武媚娘拂袖而去。

豫章推门进来,忧虑道,“明堂,她会不会在皇兄面前嚼舌根呢?”“你皇兄根本就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自觉,还以为找到了千百年的知音,真是可悲啊!豫章,我问你,假如你皇兄逼我太甚……你会站在谁的一边?”薛枫叹息一声。

“不会有那一天的,明堂。倘若皇兄欺人太甚,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大不了,我们归隐府中,不再参与朝政,还不成吗?”豫章淡淡道。

“但愿如此吧。”薛枫长吁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厉。

偷得浮生半日闲,快乐逍遥赛神仙。薛枫在家里“相妻教子,”宫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黄昏时分,武媚娘带着几个宫女在御花园中闲逛,迎面碰上了由风铃儿和几个宫女相伴着同样在御花园中散步的王语芝。

武媚娘满脸堆笑,迎上前去,躬身一福,“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王语芝淡淡一笑,随意回了句,“武费妃乃皇上的贵人,不必如此多礼。”自从心有所属之后,王语芝已经对李治宠谁不感兴趣了,她反而是害怕李治会一时转了性子,跑到自己宫里来。到那时,自己就是拼上一死,也就遵守自己对薛枫立下的诺言。当然,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治根本就不可能到她那里去,否则,薛枫也不可能就这样枚心地让她回宫而去。

“娘娘这省亲回来,容光焕发啊,可见这太原的水上比长安的养人呀,娘娘应该多在太原呆些日子。”武媚娘目光流转,轻轻笑道。

王语芝冷哼一声,“武贵妃大概是希望本宫就此不归、永远留在太原才好吧?”

武媚娘神色一变,笑容尽敛,低道,“娘娘这说得是哪里话来?娘娘离得长安,这宫中的事务繁杂,臣妾恨不能娘娘能早日赶回长安,臣妾好卸下这幅担子,乐得清闲呀。” 

“呵呵,武媚娘,在本宫面前,何须这般虚伪?不要紧,你可以跟皇上说,本宫不配当这六宫之主,干脆废了本宫,立你为皇后罢了。”王语芝说得倒是心里话,她此刻恨不能李治能将她打入冷宫,她好找机会与薛枫相聚。

但这话听在武媚娘耳朵里,却成了无尽的冷嘲热讽。她冷下脸来,“皇后娘娘,你虽是皇后,但臣妾也是皇上下旨册封的贵妃,不能任由你戏弄欺凌!”

王语芝原本没有气,此刻听得武媚娘这一“较劲”,积压已久的怒火顿时升腾起来,斥道,“武媚娘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摆谱?”

“回娘娘的话,臣妾是皇上册封的贵妃,不是‘东西’。”武媚娘也高声回道,“不像有些人,受了皇上的冷落,就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王语芝大怒,她虽然现在一颗心都放在薛枫身上,但她目前还是大唐皇后,这心底的疮疤被武媚娘当着一众宫女的面揭了开来,她焉能不即羞又恨?

“臣妾说得很清楚,娘娘没听见吗?”武媚娘示威一般地微微向前几步,眼中全是挑衅的目光。

啪!一声清脆声音响过,王语芝愤怒地一个巴掌扇过去,武媚娘那娇嫩的脸颊上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六章 遗诏

倒就倒了,原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就当王语芝和风铃儿一行扭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武媚娘手下的宫女却突然尖叫一声,“贵妃娘娘,好多血!”

王语芝和风铃儿心里一震,急急回过头来,只见武媚娘半坐在地上,一缕黑红的血迹从她的裙底流出,两个宫女面如上色地跪倒在她身边。

风铃儿扫了一眼武媚娘嘴角那若有若无的一丝阴笑,低叹道,“语芝姐姐,你让了她的当了。”

王语芝先是一惊,继而淡淡一笑,“走吧,铃儿,我又没怎么着她,让她去跟皇上闹吧,最好是把我废了,省的我这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唯恐……”

风铃儿轻轻一笑,两人径自而去。

武媚娘流产了。李治闻报,大怒,足足在武据娘的床榻前咆哮了平个时辰。至于事情的经过,武姑娘倒是没有太多杏大,基本上如实说了一遍。她知道,她流产了,单这一条,就足够王语芝让出她的皇后宝座了。

她心里不住地冷笑,人算不如天葺,真是天助我也!在李治面前,她虽然也流露出一幅沉痛哀伤的样子,但心里其实是乐开了花。皇后之位唾手可得,无尽的权力就在眼前,一个未成型的婴儿算什么?

李治决定要废后。一则是惩罚王语芝,二则是补偿武媚娘。

第二天早朝。李治耐着性子听完了满朝文武关于国事的讨论和奏报,缓缓开言了,“诸位爱卿,朕决定,废后!”

满朝文武大惊,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目瞪口呆。

长孙无忌急急出班跪倒。

“皇上,王皇后一向贤良淑德。从无任何过错,因何要废后?这皇后乃天下之国母。不可轻废啊,皇上!”

褚遂良等一班老臣一起出班跪倒,呼道,“陛下,万万不可!”

李治冷冷一笑,“贤良淑德?从无过错?她。就是她,昨日一巴掌将朕的皇子,武贵妃腹中的胎儿打掉了!可恼啊。可恨!”说罢。李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一遍。

“皇上,臣以为,皇子流产固然痛惜。但此事不过是意外,皇后娘娘绝非是有意要让武贵妃流产。因此就要废掉王皇后,与理不合,不妥!”长孙无忌大声道,叩拜下去。

“她谋杀了朕的皇子,朕仅仅夺去她的皇后之位,就是天大地恩典了,尔等退下吧,朕意已决,绝不更改!从即日起,朕册立武贵妃为皇后!”李治霍然站起,喝道。

“皇上,此事绝不可行。即便是要废后,也不能立武媚娘为皇后。”长孙无忌等人齐齐俯下头去,以头叩地,咚咚有声。

“为何不可?武贵妃贤良有妇德,机智有大谋,明礼有心胸,是大唐国母最合适的人选,有何不可?”李治冷声道。

“不,皇上,武媚娘乃先帝才人,加之出身低微,皇上纳其为妃已经与礼不合,再将其立为皇后,必遭天下臣民地耻笑!臣等蒙先帝厚恩,负有托孤之责,绝不能坐视皇上如此糊涂!”长孙无忌扬起头,大声道。

他是李治的亲舅舅,又一向支持于他,并且在李治被立为太子一事上发挥了不可替代地作用,因而,也只有他敢同李治这样说话。

李治勃然大怒,“这是朕的家事,朕自己就可以做主,朕愿意立谁为皇后就立谁,尔等再要阻拦,哼!”长孙无忌的一番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长孙无忌却不管这些,倔强地道,“皇上,臣不能眼见皇上成为一个好色之昏君!”

李治怒极,伸出手指着长孙无忌,手哆嗦着,斥道,“你,再说一遍?”

“臣不能眼见皇上成为一个好色之昏君!”长孙无忌凛然不惧。在大是大非问题上,长孙无忌表现出了一个托孤老臣的铮铮风骨,让群臣看了大是感叹。

“好,好,传旨,长孙无忌忤逆君上,夺去他的爵位和官位,流放黔刚永生不能再进长安半步。一李治冷森森道,“尔等,谁还要再来阻拦?”

“臣薛枫,反对皇上立武媚娘为皇后!武媚娘好权,野心极大,绝不能让其椎权后宫,皇上三思!”薛枫淡淡一笑,出班跪倒在地。他听闻风铃儿从宫中传出来地消息之后,就预感到李治要借机废后,因而就参加了早朝。

“薛爱卿,你也要与朕作对?”李治身子一震,“你不怕朕夺去你来之不易的一身富贵吗?”

“薛枫对于富贵之事,本就视若浮云,身外之物耳,何足挂齿?但立后乃是国家大事,皇上如此草半,立一个先帝的才人为后,焉能不让天下齿冷心寒,让四夷万邦耻笑,臣盼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做一个好色荒淫地皇帝,先帝英灵不远,隋炀帝地前车之鉴也犹在不远!”薛枫朗声而言。

“你,你,你居然把朕与那个荒淫的暴君炀帝相提并论,你真是放肆!来人,传朕的旨意,免去薛枫地爵位、封号、尚书令的官位!”李治怒吼一声。

“薛枫一人的爵位、封号算得了什么?就怕陛下将来背上一顶千古骂名,被万夫所指,后世唾弃,就悔之晚矣!”薛枫早料到李治会因此而”震怒,“早做好了思想准备。他甚至在想,没准李治是想借超发挥,借机清除一些让他睡不安稳的权臣吧,长孙无忌是这样,自己恐怕也在此列。

“大胆!目无君上,放肆之极,其罪当诛!”李治猛然一拍桌案,“来人,给朕拿下!推出去,打入死牢!”

“昏君啊,先帝啊,先帝啊,大唐的大好江山要断送这个昏君手上了!”褚遂良眼见长孙无忌被罢黠,薛枫被判了死刑,心湘激荡,一时忍不住,跪在那里喙啕大哭。

“来人,把褚遂良推出去,斩了!”李治手心一插,牙关一咬,眼中放射出无尽的利芒。

御林军拖着大哭不止、痛骂不止的褚遂良出殿而去,又有几个御林军围向了薛枫,薛枫冷冷一笑,长身而起,带有威势的目光一转,淡淡道,“谁敢?”

薛枫的威名武功和那冷酷的手段,众御林军可是比谁都清楚。当初清除房遗爱谋反逆党一役,他手舞宝刮那杀气腾腾如死神一般的神情让他们至今记起还心悸不已。御林军们迟疑着,脚步踌躇起来。

“住手!”随着一声清幽的喝声,豫章一身盛装,手持一道圣旨,急急走进殿中,冷笑道,“皇兄,因何要诛杀豫章四人的驸马?”

“豫章,薛枫出言辱及于朕,又反对朕立皇后,犯下死罪,不诛,岂能服众?大唐的律法尊严何在?”李治的声音低沉下来。

“武媚娘不能立为皇后,天下人都会反对,明堂为大唐社稷着想,为陛下英明考虑,有什么错?好,好,陛下既然一定要执意立武氏为后,定要做一个昏君,豫章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但明堂乃豫章四人之驸马,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神机驸马,陛下如要诛之,从豫章的尸体上踏过去吧!”豫章大声说着,微微后退了几步。

“你,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来人,把豫章给朕轰出宫去,拿下薛枫即刻处斩!”李治颤抖着,在皇位上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好,陛下,先帝遗诏在此,谁敢动驸马一根手指头,必是诛九族的死罪!”豫章怒斥着,上前几步,向李治缓缓展开了手中李世民当日留给她的遗诏,上书三个大字,“赦,无罪!”

李治呆了一呆,半响,面色变幻菲,垂下头去,摆了摆手,“既然先帝有遗诏,则枫死罪可免,但夺去爵位和官位,回府去吧,退朝!”

李治拂袖而去。

薛枫叹息道,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眼中一片失落和绝望的长孙无忌,又环视众臣,“诸位大人,事已至此,大家散了吧。陛下一意孤行,薛枫已经尽力了。从今后,薛枫闭门不出,这大唐的朝政国事,就董诸位大人了,武媚娘檀权后宫,李氏江山岌岌可危呀!”

“薛大人,下官等实在是惭愧,这皇上……”众人一阵惭恍,他们可没有长孙无忌和薛枫这样的勇气。就连薛枫这样的皇亲国戚和李治心腹大臣都险些人头落地,更何况是他们!

薛枫微微一笑,扬长而去。

“明堂,皇兄如此肆意妄为,听不进忠言,豫章真是失望透顶,他怎么能为了一个武媚娘,连你都要杀?”豫章余怒未息,边走边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薛枫冷笑一声,“豫章,长此以往,李治必被架空,这大唐天下定然落于武氏之手……倘若到那时,李氏宗室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了。王语芝被废,武媚娘如愿以偿登上了皇后之位,而王语芝则出了宫,去了甘露寺带发修行。

薛枫在府中看上去闭门不出,确实当起了隐士。但实际上,风铃儿日日忙忙碌碌,莺歌天天进进出出,欧阳飞羽则与歌萨兰相伴出长安而去,不知所踪。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七章 野心还是雄心

唐军告急,唐军告急!

梁建方、契何力在玉门关外与西突厥大军决战,结果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刀万大军死伤过半,梁建方、契何力阵亡。之后,西突厥军占据玉门关,雄视中原。

贞观飞年旧月,李治又复派李济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率兵讨伐西突厥,结果,又被阿史那贺鲁大败于沙刚以外的大雪山一线。”月,又命苏定方出凉州迎敌,与西突厥大军对峙于甘刚。

11月15日,吐蕃王朝的缔造者松赞干布重病垂危,其孙芒松芒赞幼年主持国政,禄东赞父子相继执掌国政,总揽实权,与西突廉联合反唐,出兵吐谷浑,进逼膳刚。

永微元年春3月,吐蕃军与西突厥大军合兵,围困苏定方大军于贺兰山下,鏖战三日夜,苏定方兵败,半残兵渍逃至陇州一线。

4月,西突屁与吐蕃分兵两路,西突厌一路过黄河,攻下灵州,吐蕃则攻占原州。一时间,数十大唐刚府尽落入西突屎和吐蕃人之手,烽烟四起,战火纷飞,长安危在旦夕。

同时,岷州氓阳山绿林2万余人扯起反旗,南下入川,一路攻城掠地,极尽骚扰之能事。黎刚黎山的保傈垂人数万人也举起义旗,一路北上,与氓阳山绿林汇合于金沙江畔,两军合并,号称义勇军,直捣梁刚。wωw奇Qisuu書com网梁刚守军弃城,义勇军占据梁刚,声势洁大号称10万。

长安,处在西突屁、吐芽和义勇军的三面合围之中,原本盛世繁华的泱泱大唐,就这样风雨飘摇起来!

太极殿。李治咆哮着,“朕白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社稷危亡。一个替朕分忧的都没有!你们说,谁可领兵迎击西突厥和吐毒口谁可领兵平息贼寇内乱?说!”

程知节出班跪倒,“陛下。臣以为,目下我大唐能征惯战之将才,多已经垂垂老矣,能解大唐今日之困境的,唯有一个人!”

“谁?说。”

“薛枫。”

“他?朕已经罢去他的爵位和官位,今后不再用他。国公另荐他人吧。”李治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低低道。

“陛下,大唐危亡。匹夫有责。何况岸枫是大唐驸马……陛下当亲往驸马府清薛驸马出山,以其才力和谋略,必可大败西突廉和吐毒人。只要外患一除。小小的贼寇内乱就成不了气候了。”程知节又道。

李治烦躁地挥了挥手,“退朝,容朕再想一想。”

武媚娘早就搬入了王语芝地玉溪宫。见到李治忧心忡忡地走进来,武媚娘急急上前迎道,“臣妾拜见皇上。”

“媚娘,起来吧,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之多的繁文俗礼。西突厥人与吐蕃人进犯,又有贼寇内乱,长安处在三面夹击之中,朕心中烦躁地很哪!”李治叹息道。

“陛下,可是在为是否请薛枫出山而忧烦?”武媚娘淡淡一笑。

“媚娘,朕实在是无人可用了。老地老,败的败,没一个成器地东西!”

“那就让薛枫出山。”

“可?朕实在是……”

“陛下,是面子重要还是江山重要呢?陛下当学一学越王勾践,事急从权,先给他权力让他为大唐效力,至于以后……当机立断……斩草除根便是了。”武媚娘低沉地说,眼中放射着冷森森的光芒。

“你是说?但豫章手中有先帝的遣诏,动他不得。”李治一震,沉吟着。

武媚娘轻笑一声,“陛下,先审遗诏,天下人并不知道。陛下何必拘泥于这一纸遗诏呢?臣妾手中掌握着荐披不轨的证据,等外患一除,江山稳定下来,陛下公之于众,一举将薛枫斩杀就是了。”

李治陡然一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

神机驸马府。薛枫抱着快9个月大的儿子薛灵,目无表情地听着风铃儿地一番长达一个时辰的“情况汇报”。

完了,他淡淡一笑,“铃儿,你说李治会不会来请我出山呢?” 

 风铃儿点了点头,“驸马爷,他马上就要来了,不过,驸马爷真要替他卖命吗?铃儿担心,将来兔死狗烹啊!”

“我要出山。突厥人是要退的,吐蕃人也是要平地,但至于以后嘛,谁能说得准呢?要烹我这只狗,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铃儿,我这几日也想开了,为了保护你们,我必须要获得权力,甚至是,无上地权力!”薛枫站起身来,深沉的目光望向了门外。

豫章面色凝重地走进来,“明堂,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豫章……”

“明堂,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们虽是大唐公主,但也是你的妻子……日后,只要你不要让李氏皇室过于难堪,豫章就知足了。”豫章上前来拉住他地手,“功高震主,或许,只有到那一天,你才能安全,我们全家才会安全。”

“这是野心,还是雄心?”莺歌笑吟吟地走进来,“快把孩子给我吧,呀,尿了。”

四人大笑起来,门外传来家仆低低的禀报声,“驸马,公主,陛下驾到,在大厅中传驸马和公主去见。”

李治站在厅中,脸上挂着些许尴尬。毕竟,作为皇帝,为了自已的江山,屈尊来请一个被他撵出朝堂的臣下出山,心中多少有些难堪。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有鬼。

薛枫带着豫章四女,一起跪倒在地,“薛枫见过陛下。”

李治笑着上前,伸手扶起薛枫,亲切地说,“驸马,此是私宅,无需行君臣大礼。快快请起,起来,豫章你们也起来!”

高阳生完孩子后,身子更丰腴了,完金是一幅艳丽成热妇人的模样,性子也平和了不少,毕竟是为人母了。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尖判”的性格还是偶尔会流露出来的。她微微一晒,“陛下,我家明堂如今可是一介布衣,陛下驾刿,岂敢不跪?万一,陛下又不高兴了,再给我们定个目无君上之罪,我们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高阳姐姐,朕当日也是一时情急,朕与驸马患难相持,岂能真要诛杀于他,不过是……”李治不以为意,仍然微笑着。

“请教陛下,驾临寒舍,有何贵干那?”长乐轻轻挥了挥手。

“哦,朕有些思念你们,就过来看看,呵呵。”李治径自坐下,“不给朕上杯茶吗?”

“假惺惺。”高阳在一旁低哼一声。

薛枫摆了摆手,躬身道,“陛下此来,可是要命薛枫出山带兵迎击突厥和吐蕃人?薛枫愿意领兵出征。”

李治大喜,道,“朕就知道驸马是大唐之脑骨,一心念着社稷。朕这就下诏,封驸马为兵马大总管,执掌大唐兵权,与突厥和吐蕃人决一死战。”

“陛下,薛枫受先帝厚恩,赐婚四位公主相伴,这天高地厚的恩情,薛枫理当效死以报。薛枫必尽心竭力,将这突厥和吐蕃人驱逐出大唐的疆域,绝不能让这大好河山落入开族人之手。”薛枫此话言出赤诚,旁边,豫章四女皆传过神情的目光,五目交汇,浓浓的真情和温馨弥漫在室内,让李治看得有些心旌摇荡。

梁刚。欧阳飞羽坐在大堂中间之首位上,左边是傈傈蛮人大头人歌萨毙,右边是原先珉阳山寨的肖亮。歌萨兰则坐在欧阳飞羽的一倒。堂上,还坐着两排大大小小的义勇军头颔。

欧阳飞羽一身宽大的衣裙,英姿飒爽但身子腹部却高高隆起,她轻轻地站起身来,朗声道,“蒙诸位首领不弃,椎举飞羽为咱们达义勇军的大首颉,飞羽必当殚精竭虑,带领诸位,闯出一片新的天地来。当下,我们姑且在这梁刚屯守练兵,大唐朝廷忙着应付外敌,还颖不上我们。等他日……我等率军相应,这大好的江山,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众人一起起身躬身一礼,“谨遵大首领令喻!”

众首领退了出去,堂中就剩下歌萨兰。歌萨兰焦虑地道,“飞羽姐姐,也不知道薛枫那里怎样了?那狗皇帝对他虎视眈眈,干脆让他离开长安,带领我们造大唐的反得了。”“兰儿,风铃儿传来的消息说,明堂要颉兵出征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与他团聚了。

哎,他得赶紧的呀,否则,我这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眼看就要……”欧阳飞羽叹息一声,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飞羽姐姐,我看呀,你要在梁刚生产了。不过,你不要怕,有兰儿陪在你身边,你就权当我是薛枫吧。要不,从今日开始,兰儿陪着你安歇?”歌萨兰嘻嘻笑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小心我打你屁股!”欧阳飞羽笑骂道。

“大首领,张风首领和歌嫣红小姐带着刃D人已经到了城外。”堂外,一个士卒高声道。

“好,兰儿,你妹妹来得好快,看来,利刚的唐军已经败退,目前,我们大可以在梁刚安心呆一段日子了。”欧阳飞羽喜道,“兰儿,走,我们出城去迎接嫣红,今晚,设宴为他们庆功。”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八章 杀威捧

大唐各卫的兵马在最短的时间内向陇州集结而来。至5月中,已经集结了30万兵马。分为三翼,左翼以苏定方为统帅,右翼以程知节为总管,薛枫坐镇中军。

薛枫决定,采用各个击破的战术,首先解决掉吐蕃。至于西突厥,他们目前还在灵州与河东道巡抚使何亮的力万兵马对峙着,一时半会还分不了兵支援吐蕃。

陇州城外的山丘下,唐军军营,营帐连着营帐,一眼望不到边;旌旗招展,战马嘶鸣,战鼓阵阵,威势震天。

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夏日的艳阳天。薛枫一身铠甲,身后一个中军官怀抱尚方宝剑和元帅令旗,紧紧跟随在他的背后。薛枫抬头望了望天,半响,挥了挥手,“擂鼓,聚将!”

咚!咚咚咚!

一阵响亮而密集的鼓声响起,各营帐中的将领们纷纷出账,向薛枫的帅帐奔跑而来。

薛枫望着帐中侍立在两倒的盔甲样明、面色凝重的将颔,面色一沉,还差两个,一个是苏定方手下的副将王文度,一个是程知节手下的副将马能仁。

等候了半响。这两人才醉醺醺地,芜悠着身子闯进了大帐,拱拱手,大咧咧道,“元帅,末将两人正在饮酒,没听到聚将之鼓声,望元帅恕罪!”

薛枫面沉似水,低沉地说,“本帅奉皇上旨意,颉兵对抗突厥和吐蕃大军,保卫我大唐河山,许胜不许败!你们可知道?今日,是本帅第一次聚将,两位将军居然就姆栅来迟。而且,大敌当前,你们居然还在饮酒取乐。好大的胆子!宁都将军冯越,本帅问你。点将来迟,营中酗酒。该当何罪!”

冯越诺然一声,出列答道,“回元帅,按律当斩!”

薛枫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来人。把王文度和马能仁给本帅推出帐外,斩了!”

王文度和马能仁悚然一惊,酒醒了大半。跪倒在地。哀声道,“元帅,末将知错了。饶恕末将这一回吧。一薛枫冷哼一声,“推出去!”

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卒们蜂拥而入,捆起两人就往帐外走。苏定方出列拱手,“元帅,末将以为,战前斩将,不利于我军士气,还望元帅开恩,绕过他们的死罪,准许他们阵前立功椟罪!”

众将也一起出列求情道,“元帅开恩!”

薛枫淡淡一笑,“既然众将求情,本帅就绕过他们这一次。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给我重打100杀威棒!”

“多谢元帅开恩!”

薛枫其实也不是真要杀这两人。但大敌当前,军纪必须要严明,否则何以将自己的最高决策执行下去?他不过是要借这两个不长眼的将领杀一儆百罢了。

薛枫望着眼前历史上的大唐名将苏定方和程知节,声音一冷,“苏将军,程将军,这两位乃是二位地部下,他们无视军纪,你等难辞其咎,本帅命你们亲自去执行刑罚!”

苏定方和程知节面面相觑,愣在那里。程知节老脸一沉,怒道,“元帅,本国公乃是大唐元勋,岂能失了体面去执行军刑?恕难从命!”

“在这军营之中,你不是什么国公,而是我的部下。尚方宝剑在此,如果程将军欲要抗拒本帅地帅令,休怪我剑下无情!”薛枫嘴角一晒,摆什么国公的臭架子,在这军营中,老子就是天,老子必须要立威,否则,帅无威,将何以从?兵又何以不畏死而冲锋陷阵呢?

中军官尚方宝剑出鞘,杀气腾腾地站在薛枫背后。

苏定方面色大变,拱拱手答道,“元帅息怒,末将遵命就是了!”程知节一看架势不对,也只好勉强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明媚地阳光下。一片空场,场外是密密麻麻的大唐士卒。王文度和马能仁被剥去了盔甲衣服,伏在地上,苏定方和程知节各自手持一根军棍,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无比地挥舞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伴随着王文度和马能仁的声声惨叫,这100杀威棒狠狠地打下来,两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四周的士卒,凛然地看着这一切,心头惊悸不已。

这个时候,薛枫手持龙渊大步来到场中,环顾四周,长吁一口气,大声道,“士卒们,大唐的大好河山被突厥人和吐芽人进犯,无数的大唐百姓流离失所家园被毁,无数地大唐上地被异族人占据。我们,作为大唐的保卫者,我们要冲上前去,从异族人手中,夺回我们的家园和上地,救出我们地同胞兄弟姐妹!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跟随元帅,杀退外敌,还我河山!”震耳欲葬地呼减声响起,声震四野,远远地消散弥漫开去。

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来,映着薛枫的银色铠甲曳曳闪光,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地霞光,无形的威势悄然扩散开去,他话音一转,“从今往后,有在违抗军纪者,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卒,一概定斩不饶。”

……

吐蕃大军号称20万,由相禄东赞统帅。日前占据原州,城中驻守约旧万人,环顾原州四周又立下四面营寒。唐军要想攻下原州,必须要先击溃原州的外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吐蕃人以静制动,以透待劳,已经在原州城四周建起了一大圈防守的城墙,等于是将原州城扩大了无数倍。要想攻破这重兵把守的防线,难度极大。而且,原州城外的地形复杂,多沟壑,不利于骑兵长驱直入,易守难攻,更是加大了唐军进攻的难度。

薛枫跨在马上,马鞭遥指原州的方向,道,“诸位将军,这吐蕃人虽是蛮人,但看来也颇懂兵法之道,其以原州为据点,占尽了天时地利,我军要想击破吐蕃人,不那么容易啊。”

“元帅,末将以为,我军暂且不必要急于进攻。

可先派一支人马,绕道敌后,出其不意攻占陇州,一则断其粮草接应之路,二则防备敌人溃逃。只要切断了吐荐人的粮草辎重运输之道,就是困,我军也能困死他们。一苏定方纵马过来,低声道。

薛枫眼前一亮。真不愧是大唐名将,眼光自是独到,与他想到一块去了。他微微一笑,陷入了沉思。切断吐善人的后路是必须的,但派谁去?派多少人去,还有待斟酌。少了,不足以牵制吐蕃人,反而会被吐蕃人吃掉;而多了,又分散了自己的兵力,又不利于战咯金局。

长安。李治怒气冲冲地在玉溪宫武媚娘的寝宫中打着转转,“他简直是疯了,居然敢私自招安这梁刚的反贼,还要朕收编了他们,册封那个反贼首领,疯了!气死朕了!”“皇上,目下当务之急的是要让他尽心竭力为朝廷卖命,解了长安之围再说。至于那些反贼,他不是说要让其绕道岷州,去断吐蕃人的后路吗,那就招安了他们,让其去吧。皇上你不妨就答应他的条件,反正,让这反贼与吐蕃人对抗,对皇上没有什么坏处。”武媚娘沉吟着,抬手抹去了额头的一抹汗珠。

天已经热了起来。

李治点点头,“好,既然如此,朕就依他这一回。来人,传朕的旨意,招安梁刚义勇军,册封其首领欧阳飞羽为义勇大将军、义勇侯,归兵马大总管薛枫节制。”

粱刚往岷州的官道上,一支有别于大唐军队的人马,士卒个个胳搏系寿一条红巾,浩浩荡荡地行进若。

一辆车轿在队伍的中间,歌萨兰骑在马上,俯下身去,道,“飞羽姐姐,你刚刚生产完,身子虚弱,要不我们歇几日再走也不迟。”

“兰儿,他让我们绕道岷州去夺取陇州,目的是兵贵神速断了吐蕃人的后路,这是他的大计,耽误不得。”欧阳飞羽慵擞地声音传了出来。

“可是,他也不想想,你刚生了孩子呢?哼,他一点都不恰惜你,亏咱们还为他卖命呢。”歌萨兰不满地挥了挥马鞭,啪!马鞭在空中炸响。

“兰儿,不说这个了,我也是练武之人,再过两天,身子就好了。”

“还有,我们好好的,非要我们去归烦那个狗皇帝,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兰儿,你想想看,我们这8万人马,粮草辎重兵饷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单单指望薛氏商行来支撑,能撑的了几天?这样,让大唐朝廷为我们提供粮草和饷银,我们何乐而不为呢?一切,等战事结束了,哼,大唐朝廷想要算计我们,我们又岂能不预作防备?将来,我们会跟着他,一路杀进长安,把那个狗皇帝赶下台来……”

“姐姐,那,他是不是要做皇帝了呀?要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帝的妃子拉?”歌萨兰哼了一声,“那,我也要做皇妃。”

欧阳飞羽一声轻笑,“傻兰儿,他想不想做皇帝姐姐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不会忘了兰儿你的。你忘了,咱们临走的时候,你可是跟他圆了房的……还说什么,他要不要了你,你就不干的什么话来着?”

“呀,姐姐你取笑我!”歌萨兰马鞭连连炸响。

哇!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骤然响起,歌萨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小乖乖,婕姨吓着你了。”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十九章 血战陇原

唐军出陇州,缓缓向原州外围推进。苏定方的左翼与程知节的右翼部队分别从两倒包抄过去,而薛枫自率中军旧万,向前进发。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在距离原州外围吐蕃军防线约百里左右的地方扎下营帐,对吐蕃军隐隐形成了反包围之势。

薛枫下令,唐军扎下营盘,虽不发起进攻,但随时都要准备投入战斗。远远望着吐蕃军用木头和泥上夯制而成的一道”堡垒防线,“冯越叹息一声,“元帅,这吐蕃人相当狡猾,他占据了这居高临下的地利之势,筑起简易的城墙,让我军的骑兵毫无用武之地。而如果用步兵进攻,其乱箭齐发,我军很难接近其防线三丈以内。”——“冯越,组织,万人的步兵队,个个装备盾牌和火箭,每1000人为一队。每次一队步兵队绊攻,在火箭足以发射到吐芽军中大营的距离时就停下,一起立盾牌火箭齐发,火箭发射完毕,速速后撤归营。然后,一个时辰后,换一队继续,乱挨上阵发射火箭,昼夜不停。”薛枫淡淡一笑,“传本帅的命令,苏定方和程知节也照此做法,只袭扰而不进攻。一旦吐蕃人不胜骚扰,出阵主动进攻我军,全体立即拔营后退百里。”

冯越领命而去。

陇州,是长安通往西域古道上的一个重镂,城防高大,商队穿棱中转,是相当繁华的一座边陲城市。不过,如今战火一起,商雳们皆绕道前往西域,陇州冷清了许多。再加上吐蕃人占据此城。将之当成了从格尔木往原州大营运输粮单辎重的集散地,往来进出的都是吐蕃的军队和粮队。当地百姓皆闭门不出躲避祸灾,这陇州几乎就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地军事要塞。商铺停业。没有行人,只有零星的吐善士卒醉酒嬉闹或者操练地声音隐隐飘散在空中。

但吐蕃人在陇州驻守的军队并不多,大约只有数千人。不是他们疏忽,他们自然明白这条后路地重要性,而是实在是兵力有限,刀万几乎是其国内的全部兵力了。倾巢而出对大唐志在必得,全部聚集在原州一线,与西突厥人遥相呼应。

再者。

他们或许也没有想到。大唐在被西突厥和吐蕃牵制了数十万大军的情况下,还能分出兵力来断自己的后路。

欧阳飞羽的义勇军翻越祁连山脉,经过半个多月的艰难鼓涉。神兵突降,渡过渭水,出现在了陇州地左后方。

说起来,欧阳飞羽的义勇军虽然是杂牌军,但其战斗力比起正规的大唐军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想,军中地士卒除了傈傈垂人就是山贼或者山贼地后代,个个彪悍好战,经过欧阳飞羽这半年多来的严格训练和战场磨练,已经将他们操练成了一支铁血劲旅。

欧阳飞羽的大营。

欧阳飞羽一身铠甲,手执马鞭,缓缓而言,“诸位将军,我们已经是大唐地义勇军了,归兵马大总管开枫大元帅调命。如今,元帅命我等奇袭陇州,断了吐荐人的后路和粮草,诸位可有什么好的破敌之策?”

“大将军,张风派出的探马来报,这陇州城内守军并不多,只有数千人,虽然城防坚固高大,但攻下陇州似乎也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但张风以为,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兄弟们的伤亡,我军还是应该智取。”张风清秀的脸上浮现寿恭谨,上前道。

“张将军所言有理,依你之见,该如何智取呢?”欧阳飞羽温和地一笑。

“大将军,张风闻报,吐荐人每隔数日都会从格尔木运送粮草到陇州然后中转到原州大营。那么,我们不妨在半路设伏,一举歼灭吐蕃的运粮队,然后由我军士卒化妆成吐蕃军,诈开减门,然后,大军一举攻入,陇州可平。”张风低低说。

“好,张将军果然足智多谋,薛元帅多次向飞羽提及。这样,张将军你与歌嫣红将军率军贝口人设伏……诈开城门后,以火箭为号,我率全军攻城。”欧阳飞羽挥了挥手,“诸位将军,各自待命去吧。”

众将诺然而去。

第三日正午时分。祁连山口一座长长的山谷,张风的红口人埋伏在谷口的两倒。一队绵延不绝的牦牛车队缓缓从祁连山上向着谷口的方向而来,车队上插着的吐蕃军米黄色小旗都开始清晰可瓣。

近了,近了,张风手一挥,“弓箭手准备!”

吐蕃的运粮队已经全部进入了山谷底部,起码有上百辆耗牛粮车,由口口人的护粮骑兵护卫着,吆喝着,嬉闹着,慢慢行进着。

“放箭!”随着张风一声令下,义勇军红口人弓箭齐发,嗖嗖嗖,漫天的箭雨从天而降,吐蕃运粮队顿时乱成一田,惨叫声、牦牛的嘶吼声,呼救声,响成一团。

“冲上去,歼灭吐蕃人!”张风拔出宝剑,向天一奉,吼道。

义勇军士卒们去掉伪装,从山梁上、草丛中、岩石后,纷纷纵身而下,呐喊着挥舞着钢刀与吐蕃护粮的骑兵战在一起。

吐蕃人猝不及防,被弓箭射死射伤者躺了一地,再加上牦牛受惊往回倒窜,又冲垮了他们的阵型,首尾不能兼顾,惊惶慌乱之间,又被骁勇的数倍于他们的义勇军士卒迎头来了一番痛击,结果可想而知。

半个时辰后,吐蕃军或死或降,战斗结束。义勇军士卒们换上吐蕃军的衣服,带着吐姜的俘虏们驱赶归拢着运粮的耗牛车,然后迅速向陇州进发而去。

张风与一个吐蕃人的俘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俘虏按照张风的吩咐,在城下,用吐蕃语跟城楼上的守军“洽谈”着。城门缓缓地打开了,发出吱呀吱呀的沉重声响,门开了大约3米宽的样子,一个吐姜士卒突然怪叫一声,城门突然开始重新关起。城楼上乱箭齐发向张风地人马。

“不好,兄弟们。吐蕃人发现我们的伪辈了!事不宜迟,速速随我杀进城去!”张风一刀把身边地吐蕃俘虏一璧两半。在鲜血崩流之间,一个健步窜入到城门跟前,闪身而进,挥刀向正在摇动滑轮关城门的数名吐蕃士卒砍去。

义勇军士卒们纷纷呐减一声,从粮车上抽出钢刀,冯入了城门。一场混战就在城内展开了。

带着刺耳地响声,发着刺眼的火光,漫天的火箭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落入吐蕃军营。帐幕中。旗杆上,粮草旁……纷纷火起,吐蕃人乱成一片。抄起水桶开始灭火。刚刚把四处泛注的火星灭了,准备乱箭回击唐军,唐军却又速速地回撤了。如此循环往复,昼夜不停,吐姜士卒们不胜其苦,叫苦连天,斗志日益涣散。

大帐。吐蕃相禄东赞,面色阴沉地望着众将领,低低而言,“你们,可知道,这唐军领兵是何等样人吗?”

一个将军出列左右横在胸前,躬身道,“相爷大人,据说是大唐的神机驸马,第一权臣薛枫。”

“是他,果然名不虚传。各位,唐军这是眼见我防守坚固,故意如此骚扰我军,试图让我军主动放弃守势展开进攻,然后唐军再以逸待劳啊!”禄东赞长叹一声,“原本,我军大可不必理会,但如今,陇州已被一支唐军奇袭占据,我军粮草之路已断,长此以往,我们再这样固守下去,不但腹背受敌,还会因粮草匮乏而自掘坟墓……”

“所以,明知是计,我们也要拼死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消灭了唐军这一支主力,这大唐江山就唾手可得了。”禄东赞沉吟了一会,霍然站起,“传本相的命令,全军集结,向唐军发起总攻。凡勇猛杀敌者,赏黄金百两,奴隶10人,凡畏缩不前临阵后退者,杀无赦!”

一阵苍凉地牛角号声从吐姜营中响起,骑乱震耳的马蹄声骤然而起,漫天的尘上飞扬起来,在吐蕃大营上空形成了一片灰黑色地“蘑菇云”。

薛枫冷冷一笑,“果然熬不住了。冯越,传本帅地命令,金体立即拔营,准备后撤。记住,阵型一定不能乱,我军是主动后撤诱敌深入,而不是溃逃。这一点,给我记好了。凡是不按本帅号令从事者,一概斩之!”

冯越令旗一挥,战鼓声咚咚敲响。唐军迅速地披桂上马,列队候命。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奔涌过来,十多万吐蕃人纵马狂野地减杀着冲了过来。近了,近了,薛枫甚至能清楚地看清带头吐蕃将军脸上那嗜血而粗暴的神情,以及那一柄柄弯刀挥舞在阳光下发出地刺眼寒光,他轻轻一笑”,给本帅撤!”

唐军调转马头,高举大旗,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往后撤了去,吐蕃人追,唐军就撤,一直保持着数里的距离。眼看已经撤出了百里,眼前已经是陇州前方的陇野平原了,薛枫停下马头,抬头望了望略有些西坠的艳阳,手一挥,十万唐军轰然停下马头,掀起翻天的烟尘。

“冯越,你带人从两倒冲杀回去,神机营,随本帅冲回去,与吐蕃人决一死战!”薛枫举起长枪,吼道,“士卒们,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举起我们的长矛,用我们的热血,砍下吐蕃人的头颅,为无数的大唐百姓报仇雪恨!”

“与吐蕃人决一死战!”十万人一起恕吼,发出的声音如同惊雷。

“冲啊!”薛枫长枪向吐毒人冲来的方向指去,半先打马冲去。身后,冯越与另一名将军各自带着数万人从两倒回击回去,而神机营5000人则紧紧跟随在薛枫的马后。

薛枫之所以让唐军后撤百里,一是要通过长途追袭消耗吐蕃军的斗志和体力,二是要将战场转移到这陇原地带上来,有利于熟悉地形的唐军作战。

奔驰中,烟尘呼啸,薛枫纵马冲进了吐荐军中,长枪一桃,一个吐蕃骑兵被挑落马下。瞬间被乱马踌成肉泥。一个吐蕃骑兵挥舞钢刀斜着劈了过来,薛枫身子后仰。长枪横若一拍,枪尖瞬间滑过他的咽喉。

鲜血四溅,吐蕃骑兵惨叫一声淹没在乱军的洪流中化为血色的泥上。

吐蕃骑兵前冲正急,突然先头部队迎上了唐军的反冲,后续地部队刹不住冲势,整个阵型大乱,自己人撞翻踩死自己人的不计其数。但吐蕃骑兵不愧是高原上能征善战地军队。马背上的民族那骑术是远胜于汉人地。吐蕃很快便在将领的指挥下,当即稳下阵型,分出两路迎向冯越及其他一路两倒冲击的唐军。剩下的。在一个雄壮的大汉带领下,迎向薛枫的一队。

混战!血战!如果不是铠甲和服色,根本就分不出敌我。喊声杀声震天。血光奔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地杀气和血腥气息!

马头冲刺而过,数名吐蕃骖兵面目狰狞考冲薛枫而来,刀光四射,数道刀芒交织着一起挥舞着而至,薛枫身子一抖,甩落马镫,略一借势,从马背上长身而起,手中的长枪在半空中滑了一个圆弧,锋利的枪尖就闪电般刺入了其中一个吐蕃骑兵地咽喉,他胳膊一撤,长枪带并血光抽出又呼啸着迎向了另一个身子前倾地吐蕃骑兵,枪尖从前胸而入,后胸而出。

薛枫落回马背上,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往后急退,枪尖从吐蕃骑兵的胸腔中倒划而出,勾出了一团红色的血肉,薛枫轻轻一抖,一甩,这快血肉就溅落在旁白地吐荐骑兵马头上。吐蕃骑兵一阵恶心,恍惚间被薛枫一枪刺中马腹,马吃痛长嘶,前蹄仰起,将吐蕃骑兵陷落在地。马蹄瞬间在他的身上踩跨出了两个深深的血,窿,他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意识就化为一缕血魂消散了。

不远处,一个吐蕃将颉怒斥一声,搭箭引弓,一支羽翎飞射而出,噗!薛枫猝不及防,被射中左边的腋窝微上的位置。殷红的鲜血顺着铠甲流了下来,刺骨的痛苦让他身子一阵颤抖,旁边,吐蕃骑兵吼叫着冲了上来,薛枫牙关一咬,右手攥住箭尾,将险险没入骨缝的羽翎拔了出来,血花喷涌而出,薛枫大叫一声,身子猛然摇晃了一下,险些掉落于马下。

看着吐蕃骑兵恶狠狠冲上来的那一张狂野的脸,薛枫长啸一声,手中那根带血的羽翎呼啸着飞出,从吐蕃骑兵的左眼球穿入。

从午后一直杀到日落,唐军以死伤,万余众的惨烈代价,歼灭吐蕃骑兵6万余人,剩余的吐蕃骑兵向原州的方向选窜而去,夕阳笼罩下的陇原,可谓是一片血色的浪漫。方圆数里范围内,溪流边,草地上,山脚下,到处是横卧在地的马匹或者人的尸体,无数的长枪或者钢刀就这样插在尸体上、马腹中,凌乱的旌旗倒落在地。血迹遍地,尸横四野,说得大概就是这等惨烈的景象!

大获全胜后士气仍然不减的唐军,列队在这战后的陇原上,沐浴在这血色的惨烈的烂漫中。

薛枫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脸上,铠甲上,甚至是马身上,都溅满了斑斑血迹。他横着长枪,缓缓纵马过来,调转马头,凝望着面前这8万余众骑兵。当然,唐军士卒的样子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唐军鸦雀无声,神色恭敬地望若眼前这个勇猛无比身先士卒的主帅,心潮澎湃。上阵冲锋的元帅并不罕见,但如此与普通士卒一起浴血杀敌重伤不下战场的主帅,他们不仅头一次见,还头一次听闻。

经此一役,薛枫在唐军中彻底建立起无所比拟的巨大声望。薛枫面对敌兵谈笑自如指挥若定的风采,纵横沙场悍不畏死的神勇,带给人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也是终生难以磨灭的。

“士卒们,我们胜利了!吐荐人大败!”薛枫右手挥舞着。

“胜利了!元帅神威无敌!”全场,震天的欢呼声驱散了漫天的血色和阴霾。

在陇原血战的同时,苏定方和程知节按照薛枫的军令,从两翼同时发起进攻,同样是经过了一番苦战,突破了吐蕃人的外围,歼敌数万,一举攻克了原州,吐蕃残军2万余众洼逃往西突厥占据的灵州而去。

夜幕降临了。原州城外火把高举,亮如白昼。

苏定方和程知节带着众将,列队在城外。薛杭带领8万余众纵马狂奔,到了原州城外。

苏定方打马上前,一脸喜悦地迎上前道,“元帅神机妙算,今我军一举破敌,攻克原州,吐蕃势力至此算是没落了。”薛枫淡淡一笑,“有劳两位将军了,攻克原州,两位将军立下了首功,本帅自当禀明皇上,嘉奖于两位。”

“不,末将等不敢居功。此战,是元帅带人苦战,牵制了吐蕃的大部分兵力,我与程知节将军才能侥幸拿下此城,呀,元帅,你负伤了?”苏定方讶然一声,呼道。

薛枫点了点头,一阵无力和晕眩感传上来,身子一阵晃悠,从马上一头栽落在地。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章 军妓 

失血过多,一直凭借着一口“气”坚持着,一旦战事平定,心情放松下来,薛枫就昏迷了过去。经过军医的一番紧急诊治包扎,他昏睡了2个多时辰后便醒转了过来。

一骑披星戴月驰往长安,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早晨,穿过长安街口,口中叫着”大捷,“一路向皇宫奔去。

正在早朝的李治和满朝文武接到捷报,自然是喜出望外。而唐军在薛枫的率领下一战歼灭吐蕃来犯之敌旧万余众,收复原州、陇州以及周边府县,一时间成为长安街头巷尾的最热门诿货。

薛枫,这个名字,又一次轰动了整个长安城!

唐军在原州就地休整,薛枫住在原州刺史的府第里(此人已经死于吐蕃人之手)。这甘陇一带的夏季非常炎热而且干旱,毒辣的太阳都能把人的身上哂出油来。尽管是傍晚,滚滚的热浪还是让薛枫心头有些烦躁,他想起了在陇州的欧阳飞羽,叹息一声,喃喃自语,“苦了你了,飞羽,阵前产子,哎!”府外,忽地传进一阵隐隐的骚乱声。

薛枫不耐地呼道,“来人,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一个亲兵应命而去,不久回来兼报说,就在前面的一各胡同里,有一座富商的府第,吐蕃人来了后,此府变成了吐蕃相禄东赞的帅府。

而唐军在搜查府第时,发现了数十个吐蕃女子,个个花枝招展,吐蕃的俘虏说,这是吐蕃人从吐蕃带出来的女奴,专门充作军妓的,为一些高级将领和军中贵族陪宿的。这样的女奴,在原州城内还有不少。于是。搜查府第的两伙士卒就开始争执起来,都要将这批军妓占为己有。两伙士卒分别归属苏定方副将王文度和程知节副将马能仁。到后来,王文度和马能仁各自出面挑选了几个漂亮地吐蕃女奴而去。剩下的……两伙人……分赃不均……就厮打起来……

亲兵说到这里,看见薛枫脸上那阴沉地神色,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再讲下去。

薛枫起身,冷哼道。”集合本帅地亲兵,带本帅去看一看。”

薛枫带着上百名亲兵冲进了那座府第。宽大的院落中,一群艳丽地吐蕃女奴正颤抖着身子站在一起。两边。两群士卒正在指手画脚地互相对骂着。

一个亲兵宝剑出鞘,吼道,“住嘴!元帅驾到。尔等不要命了?”

众士卒大惊,急急跪倒在地,再也不敢吭声。

薛枫围着这群女奴转了几圈,冷冷问道,“你们,是谁带头在这里争抢这些吐蕃女人?”

众士卒没有人答话,垂着头战栗着。

“好,你们中谁是头目,给本帅站出来!”薛枫斥道。

两个头目模样的队长站了起来,口中插声道,“元帅,小的……”

薛枫蓦然回过头去,吼道,“就地折首!”

亲兵们诺然一声,上前,剑光闪处,血光四溅,两名队长头颅落地,身子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脖颈处,鲜血汩汩流出,惨不忍睹。众士卒噤若寒蝉,吐荐女奴们掩面而抖。

“走,随我去王文度的居所看看。”薛枫暗叹一声,扭头行去。为了严肃军纪,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否则,西突撅人虎视眈眈,大战在即,这唐军士卒却在争相抢夺吐荐女奴,坏了军纪,也涣散了军心,他岂能容忍!

王文度也算是唐军中的高级将领,他的居所也是一处城中地“豪宅”。当薛枫带人闯进他的卧室的对候,他正赤裸着身子伏在一个吐芽女奴身上“耕耘”着。

薛枫脸色铁青,挥了挥手,“给本帅拿下!”

马能仁地情形和王文度差不多,也正在接着吐蕃女奴寻欢作乐。薛枫将两人捆绑起来,然后聚集众将,在城中地广场上。

“诸位将军,本帅再三强调,军纪绝不可违,军心绝不可涣散!打了一场胜仗,难道你们就忘乎所以了吗?这两位,作为大将,居然带头带领士卒争抢吐蕃女奴,大战在即,数十万大唐士卒正在磨刀备战,而他们,却抱着女人在干那龌龊之事!你们说,该如何处置?”薛枫背向众将,低沉地说。

众将默然无语。只有苏定方站出来叹息道,“元帅,这两人是我军大将,素日作战尚称勇猛,可否网开一面?”

“不行!”薛枫猛然回过头来,冷森森地看着苏定方,“按律处置,冯越,将两人斩首,首级挂于城门。再次传本帅的命令,军纪绝不可违,如再有以身试法者,杀无赦!”

长安,甘露寺。

王语芝慵懒地躺在榻上,笑道,“铃儿妹妹,我感觉在这甘露寺比在皇宫里舒适多了,心情也舒畅。”

 “语芝姐姐,你在这里,武媚娘暂时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这几日,铃儿可能事情多一些,就不来陪你了。你要是闷地慌,可以悄诮出寺去驸马府找豫章她们,在那里住几日也好。这寺中上下,我都打点好了,消息不会走漏出去的。”风铃儿微微一笑。

“铃儿妹妹,我一直也没问你,你掌握的这支力量是薛枫的吗?”王语芝淡淡道。

“不错,语芝姐姐,这是驸马爷最后的底牌,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晓。”风铃儿点点头,“这驸马爷在原州打了胜仗了,一举歼灭了吐蕃十多万人,铃儿也要加快脚步了,否则……”

风铃儿话音一转,嘻嘻笑道,“铃儿这也其是在为姐姐你忙活呢,如果不然,将来你如何能与驸马爷相守在一起?”

原州城下,来了一支声势洁大的军队,足足有数万人。远远地,在距离城外唐军大营数里处的山脚下扎下营盘。

一骑快马驰了过来,一个胳膊缠绕红巾的士卒喝道,“来人下马,这是义勇军大将军、义勇侯欧阳飞羽的大帐,岂能乱闯?”

来人微微一笑,刚要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呀,是驸马爷!呔,这是兵马大总管、薛枫大元帅!”

歌萨兰盈盈地扑了上来,一头扎进薛枫的怀里,嗔道,“到现在才来看我们!这飞羽姐姐坐着月子就为你阵前卖命,你却倒好……”

欧阳飞羽秀丽的身影站在帐口,喜道,“明堂,快来,看看咱们的儿子!”

薛枫轻轻推开歌萨兰,快步跑去,一把将欧阳飞羽拥在怀中,歉疚地道,“飞羽,辛苦你了。我们的儿子呢?”

“喏,在那里,刚睡着了。”欧阳飞羽依偎在薛枫的怀里,“为了我们的将来,飞羽苦一些也值得。只是,苦了咱们的儿子了,阵前出生,恐怕,短期内还要随军了。对了,明堂,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薛枫轻轻走过去,俯下身端详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心中充满了喜悦,他猛然抬起头,“飞羽,这孩子生在军中,又让我的飞羽宝贝吃了这么多苦头,就让他叫薛战羽吧。”

“战羽,好名字。嗯,希望咱们的儿子将来长大了能像他的爹娘一样,成为带兵打仗的大英雅。”歌萨兰嬉笑着走了进来。

欧阳飞羽低低一笑,道,“兰儿,什么咱们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与你有什么相干?”

歌萨兰不满地翘起脚,嗔道,“怎么没有关系?你的丈夫也是我的丈大,自然,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了。再说了,这小鬼头这半年多来可是让我吃尽了苦头,你忙于指挥军队,当你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可兰儿却成了保姆了,要不是没有奶,我都快成了奶妈了。”

薛枫与欧阳飞羽放声大笑。

在接到薛枫的命令之后,欧阳飞羽让供缥蛮人的大头人歌萨曼领兵,万留守陇州,自己带颉剩余的兵马一路向原州丰袭而来。按照薛枫的安排,义勇军与唐军将合并一处,一起调动指挥。

“明堂,如今战况如何?”欧阳飞羽随意问道。

“吐蕃残军逃窜往灵州。西突厥在灵州聚集了30多万人马,要不是有河东道巡抚使何亮所率的力万兵马相抗,他们早就一路杀进长安去了。而即便是如此,据报何亮也接连吃了几次败仗,兵马折损大半,目前正在延州一线勉强死扛。如果,我们再不过去支援,恐怕,他也坚持不了几天了。”薛枫长吁了一口气。

接着又道,“飞羽,咱们挺进延州之后,派人把孩子送到长安去吧,毕竟在营中太不安全,好吗?”

“行。但我就是有些舍不得。”欧阳飞羽疼惜地看着躺在摇篮中睡熟的小薛战羽。

“放心吧,有高阳和豫章她们在,不会委曲了他。对了,兰儿,你派人给风铃儿传书,让她速速赶往延州与我等汇合。”薛枫活动了下身子,“今晚,我不回城了,就住在你这里吧?飞羽。”

欧阳飞羽羞道,“你要是不嫌孩子吵,半夜里闹,你就留下来,我还能撵你走吗?”

歌萨兰嘴角一撇,“哼,姐姐你好虚伪,明明是恨不能他留下来,反而装得跟什么似的。”

“跟什么似的?”薛枫笑问道。

“处子。”歌萨兰笑着躲避着欧阳飞羽的“击打”,飞速地逃出了帐幕。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一章古拉赤娜

天,快要亮了。

睡眼迷离中,薛枫的手轻轻地从欧阳飞羽挺拔的双峥上滑过,微微有些尖锐的指甲尖从那两颗黑红色的蓓蕾上滑过,她的双峥不由自主地一颤,两滴乳白色的汁液滚落下来,烦着她那洁白无瑕的胸脯,向茂密的丛林地带滑去。

她刚生完孩子,还在哺乳胡,这饱含奶水的两只乳房,稍稍有些刺激便奶水四溢。更何况,经过了一夜的抵死缠绵,他那双手比孩子那张嘴还来得“厉害”……

欧阳飞羽缓缓睁开眼,看看塌边上仍然在熟睡的儿子,又看看赤骡裸双手搭在自己胸腹部睡得香甜的薛枫,心头浮起深深地幸福感。

灵州城外的延迟山下,西突廉人的一座军营。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突厥女子,大咧唰坐在一张兽皮上,手中端着一大碗马奶子酒,鼓咚咚往嘴里濯去,唰开嘴笑了笑,胸前那如山一般的高薛晃动着,“流苏妹子,你也喝点酒?”

“古拉赤娜姐姐,流苏可不豫你,酒量比男人还大,这烈性的马奶子酒,流苏一口就要醉倒了,你喝吧,流苏不敢喝。”李流苏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着突厥人式的皮裙。

“流苏妹妹,我之所以跟阿史那贺鲁主动提出来要坐镇这前营,与唐军对抗,主要就是想瞅机会把你送回去。

如今这薛枫带兵数十万已经靠近了灵州的外围,等那个贩运皮货的商人一来,你就随他去吧,大唐才是你的家乡啊。”古拉赤娜微微笑了起来。

“不,古拉赤娜姐姐。我不走,我要报仇。我要亲眼看着他被砍掉脑袋……”李流苏脸上浮现出深深的仇恨,眼中冒着火。

“流苏妹子。何必呢?阿史那贺鲁不听我的话,不自量力执意要进犯大唐,这迟早是要兵败的。你赶紧离开这战场吧,否则,我也不能整日保护在你身边。”古拉赤娜叹息着。

“姐姐,你与阿史那贺鲁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又一向不合,你何不?难道要陪着那个恶人走向毁灭吗?”李流苏岔开话道。

“妹子,你也看到了。这西突厥人其实是分为两派地。阿史那贺鲁虽然是名义上的可汗,但他只控制着一半地兵力和人口,剩下的这一半。都是我父亲地老部下,只忠诚于我……否则,他焉能这样忍让于我?”古拉赤娜笑了笑,“我也想过,要率部投向大唐,与阿史那贺鲁划清界限,以免西突厌被大唐灭族,但我还要看看,这大唐是不是真正具有消灭阿史那贺鲁的实力。对了,那个薛枫……”

李流苏正要答话,帐外一个突廉士兵急急报道,“古拉将军,不好,一支唐军来袭,距离大营不到旧里了。”

古拉赤娜长身而起,哈哈笑道,“妹子,你暂且等候,我去会会这唐军。”

冯越带领,万人,奉薛枫的命令,前来袭营。其实,就是试探一下西突厥人的虚实。梵枫所部数十万唐军与河东道巡抚使何亮的残兵汇合,全部集结在延州外围一带。西突屎人见唐军势大,主动退出了延州一线退守灵州。但不久,突然又分出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出了灵州向前推进了数十里,扎下营盘,这让唐军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冯越地军队以神机营为骨干,在唐军中也算的上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精锐劲旅了。

西突厥人地军营依延迟山而扎,背靠西突厥人地主力大营。冯越止住了马,身后的万人骑兵马队也纷纷止住了马,仰起漫天的烟尘。

他放眼望去,前方不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声震天,一支突厥人地骑兵在一名女将的率领下,迎了上来。他长吁一口气,吼道,“兄弟们,不能给元帅丢脸,冲上去,干掉他们!”

他知道,薛枫让他带兵前来袭营,虽然是试探西突厥人,但这是薛枫与何亮合兵后的第一场战斗,不仅关系着元帅的颜面,还关乎着唐军的士气,许胜不许败!毕竟,这何亮的兵马连连败在西突厥人的手底下,唐军士卒的士气已经开始低迷,如果再败,后果不堪设想。

冯越挥舞着双刀,唐军呐喊着冲上前去,与古拉赤娜的突厥骑兵混战在一起。然而,这支突厌骑兵的战斗力之强,让冯越大为震惊,不但彪悍而且进退有度,临危不乱,始终保持着良好的队形,看得出来,这带兵的突厥女将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古拉赤娜在战场上调转马头,手中的令旗举起,身旁的亲兵吹响了牛角,呼道,“儿郎们,列队分开,成三路,切断他们,冲散他们!”

西突厥骑兵顿时阵型一变,由整体迎击瞬间变成三条长龙,挥舞着刺眼的弯刀,狂叫着向唐军冲去。速度奇快,只重在冲击唐军阵型而不恋战——措不及防,唐军的阵型有些乱了,被西突屁骑兵分割成三块,失去了统一调度。

呜咽的牛角号又响了起来。西突厥骑兵队形又迅速作出了调整转换,兵分三路将被切割成三块的唐军团团包围起来。这样一来,唐军各自为战,而且由于人马过于集中在一起,骑兵施展不开,很快,便露出了败势,用不了多久,这一万唐军就会被西突厌人一点点奎食掉。

薛枫仰天望去,一支支火箭正从延迟山的方向升腾而起。他面色一变,叹息一声,挥挥手,“士卒们,随本帅速速前去援救冯越将军。”

这是他与冯越约好的信号。如果冯越袭营顺利,则不放火箭,反之,则连续发放火箭,呼救求援。其实,也是他太大意了,他原本以为,区区数万人的西突厥前营,让冯越领,万人去袭犹一下子,试探下虚实,应该问题不大,结果——一边向延迟山的方向疾驰,一边暗暗咒骂自己,真是昏了头了!阵前轻敌,是兵家的大忌!

所幸,冯越出发后,他心中突然微微有些不安,提前颔了一支万人骑兵等候在半路上,预防万一。否则,冯越这,万人就完了。

古拉赤娜哈哈狂笑,“儿郎们,挥起你们的弯刀,让唐军见识一下我西突厥骑兵的厉害!” 

 突地,后侧,又是一支唐军呼喊着掩杀过来。古拉赤娜脸上一片兴奋,“好啊,今天咱们要好好杀他一场!”

冯越一看薛枫带领援兵到了,振臂一呼,“兄弟们,元帅救援我们来了,杀出去,与元帅汇合!”

唐军士卒精神大振,一阵猛烈的冲杀之后,终于在西突廉人的合围中杀出了一奈血路,冲了出去,渐渐汇合在一起。而这个时候,薛枫的援兵也已经冲到了阵前。

薛枫怒吼一声,长枪一举,“给我冲!”

远远地,西突厥骑兵中一个手舞长斧凶悍无比的女将,带着一队人马猛冲过来,转瞬间便到了薛枫跟前,长斧挥舞着,迎向她的几个唐军或被劈下马,或被斩去头颅。薛枫暗暗心惊,哪里来得这彪悍勇猛的小娘匹?他长枪一挺,迎了上去。

枪杆与斧柄一交,薛枫顿觉手中大震,好大的力量,他的虎口居然被巨大的冲击力震裂了,渗出了丝丝血迹。

古拉赤娜狂笑着,“你便是那个大唐元帅吗?来,看本将军杀你个,丢盔卸甲!”

薛枫怒火上涌,长枪一摆,又迎了上去。

延迟山后,突然烟尘漫卷,似是西突厥人的大营派出了援兵冯越惊呼道,“元帅,西突廉人的援兵到了,枚众我寡,我军该撤了!”

薛枫挥抢荡起古拉赤娜的斧头,回头挥了挥手,咬了咬牙,调转马头,驰去,“撤!”

唐军旋即纷纷后队变前队,边战边撤。

古拉赤娜喝道,“不要追了,大营没有出兵,那不过是我布的疑阵罢了。

“西突撅骑兵狂笑着虚张声势地追击着,薛枫诿恼地回过头,看着趾高气扬的西突厥骑兵以及那个烦让自己吃了些苦头的彪悍女将,愤怒地止住马,回头搭箭引弓,一支羽翎带着嗖嗖的呼啸,穿透了一个西突厥骑兵的胸膛!

古拉赤娜带兵回营,李流苏已经翘首等候在帐前。

古拉赤娜从马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长斧噗地一声插入地上,笑道,“流苏妹子,你说的那个什么薛枫,也不过如此啊,他不是我的对手!”

李流苏嫣然一笑,“姐姐,论武艺他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他文武兼备,智谋超群,你们这西突廉人必然会被他打败的。今日,没准他是来试探你们的虚实的。”

古拉赤娜点点头,“倒也是,能跟我对阵的,也算是个英雄了。更何况,他还是个读书人。”她眼中闪烁着一阵奇光,“我决定了,流苏妹子,派人去找那个商人,让他去给我传话,我愿意带兵归顺大唐……”

李流苏大喜,“姐姐,流苏替大唐谢谢姐姐!大唐一定会厚待姐姐的部曲,让你们重回故地的。”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二章 踢婚

唐军的这场奇袭基本算是失败了。

薛枫明白,这西突厥军队的战斗力要远远胜于吐蕃,甚至可以说,是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且,西突厥人不但好战勇猛,还有很大的野心。阿史那贺鲁潜入中原苦心经营十多年,就可见一斑。

退回延州大营后,他当即命令苏定方带兵5万,经夏刚绕向怀远,也就是西突厥的后路:而程知节则领知万,进逼陇州与灵州的要寨,与苏定方军遥相呼应,犹如两把尖刀。同时,命令欧阳飞羽带颉义勇军所部,一路奔袭凉州,作出要进攻西突厥人老巢的架势。而自己则与何亮率领刀多万中军,步步为营,缓缓向灵州挺进。这样一来,唐军就会形成对灵州的三路包围。

薛枫没有急于进攻,他要与西突厥人打一场持久战。他相信,西突檄远兵而来,战线拉得很长,粮草与补给比起唐军来要艰难得多,数十万大军长期耗在灵州,对西突厥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迟早,他会主动进攻,放弃死守。因为,他们耗不起。

当然,之所以如此,他也有其他的考虑。李治和武媚娘对自已虎视眈眈,在自己尚没有完全的掌控住大唐朝野与军队的局势前,他不想过早地结束这场战争。利用西突灰,来牵制和打压武坝娘,在目前来说,对薛枫有利无害。最起码,他可以借此树立在军队和朝野中的无上威望。

这场战争打得越艰苦,拖得时间越长,才能说明胜利来之不易,才能充分展现薛枫个人的功绩。

长安。太极殿。早朝。

道王李元庆出班,跪倒在地,“陛下,西突廉派出使者来。要面见陛下。”

李治冷哼一声,“他们不是要夺取朕的天下吗?这两国正在交兵。西突厥派出使者来长安意欲何为?”

“陛下,唤他进来一问便知。一李元庆低低道。昨日。他接到了女儿李流苏的密报,西突厥前可汗绝粒之女、珑任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的妻子古拉赤娜,有意要归顺大唐,让他从中斡旋,让古拉赤娜的使者与大唐朝廷谈上一谈。

李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脚下地这个突厥中年男子。淡淡道,“尔来长安,是要乞降吗?”

使者拜了一拜。朗声道。”陛下,小的阿鲁月,是前可汗绝粒之女、突厥公主古拉赤娜地使者。公主让小的到长安来面见陛下。愿意带领B万部属归顺大唐,接受大唐皇帝陛下辖制册封。”

“哦?这么说来,你代表地不是西突廉可汗的意思喽?”李治缓缓坐了回去。

“是的,陛下,阿史那贺鲁野心勃勃,一直试图染指中原,公主再三阻止也无济于事。我家公主说了,她不愿意与大唐为敌,她希望大唐皇帝陛下能接受她的归顺,她愿意带颉占万部属与唐军一起歼灭阿史那贺鲁。”阿鲁月大声道。

李治沉吟着。

“陛下,如果有古拉赤娜15万人的内应,我军必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地代价取得战争的胜利,这对于大唐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陛下!”李元庆躬身一礼。

李治何尝不知,这对大唐是一件好事。数十万大军陈兵,钱粮耗费巨大,国库已经空虚,这样长期消耗下去,大唐已经不胜其苦。更重要地是,他想早点结束战争,好收回薛枫地兵权。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朕想问一问,你家公主何以要与朕一起歼灭攻击他的丈夫呢?”

“陛下,阿史那贺鲁暗中下毒毒死了前可汗,谋取了他的汗位,我家公主要为她地父汗报仇!”阿鲁月再次一拜,“陛下,我家公主有两个条件。”李治暗暗冷笑,“但讲无妨。”

“第一,陛下要册封我家公主的弟弟蒙达为西突厥可汗;第二,保证战争结束后,西突厥人能重返故地;第三,我家公主要陛下为她赐婚。”…

李治哑然一笑,“这前面两条,朕可以应允。这后一条?”

“陛下,我家公主说了,她看中大唐元帅薛枫了,要陛下下旨赐婚。只要陛下恩准,她立即当兵反出史那贺大营。”阿鲁月笑着躬身。

“什么?!”李治放声大笑,望着满朝文武脸上那惊讶和古怪的神情,他摆了摆手,“诸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朝臣中分为两派,一派赞同赐婚,一派强烈反对。李治见他们争得不可开交,等得不耐烦,索性提前“溜了”。

在太监的前呼后拥下,径自走进玉溪宫,武媚娘已经迎候在宫口后。牵着她的手,李治边走边笑,“媚娘,这西突厥公主派使者来降,条件居然是要朕给她赐婚,你猜,她看中谁了?”

武媚娘闻言一怔,想了想,低声道,“大概是薛枫吧。”

李治一笑,“不错。该不该答应这条件,大臣们正在吵闹着呢。”

“陛下的意见呢?”武媚娘妩媚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微笑。

“朕觉得,如果早日结束战争,朕可以早日收回薛枫的兵权,因而,朕有意要准了她。”李治伸手在武媚娘的胸脯上摸了一把,嘿嘿一笑,“这薛枫倒是挺有女人缘。”

武媚娘身子一缩,嗔道,“陛下,还有宫女和太监呢。”

“看什么看,给朕退下,朕要和媚娘,休息了。”李治环顾四周,斥道。宫女太监们赶紧后退着出去,并掩住了门。

李治一把将武媚娘拥入怀中,上下其手,一会的功大,把武媚娘搞得媚眼如丝,低声呻吟着,“陛下,臣妾还有话说,陛下,呀,让臣妾把话说完。”

“快说,朕要狩猎去了。”李治一手握住武姑娘的左乳,轻轻地椽捏着。

武媚娘挺了挺丰满如山的胸脯,半靠在李治的怀里,“陛下,赶紧准了她,让她立刻起兵。越快越好,时间拖得越长,对陛下越不利。让薛枫掌握着大唐的兵权,对陛下来说,可远远要比西突厥人进犯可怕。”

“哦,嗯,朕还是先狩猎,这件事,明日再说吧。”李治抱起武媚娘向床榻行去。

“狩猎?陛下说什么呢?”武媚娘躺在李治的臂弯里,媚笑。

“你就是朕胯下的那只小白羊,朕今天要吃了你。”李治俯下身去,含住了她胸前的一点嫣红,吮吸着,咀嚼着,武媚娘眼睛紧闭,身子酥软着,发出一声声媚到骨头里的呻吟。 

十日后。唐军大营。

火热的太阳杜在当空,薛枫正与诸将在帐中议事,外面传来一声尖细而疲倦的呼喊,“陛下有旨,神机驸马、兵马大总管薛枫接旨!”

薛枫一愣,李治下什么圣旨?他略一迟疑,便带颉诸将行了出去,只见一个老太监在一群大内侍卫地护卫下,站在太阳地里不住地用袍袖抹着汗,旁边,还站着一个突厥男子。

老太监急急走过来,笑道,“薛大人,接旨吧。咱家奉皇上命令,日夜兼程,总算赶过来了。”

薛枫淡然一笑,跪倒在地,身后跪满了一地将军,“臣薛枫,接旨!”

“奉天承运,皇章诏曰……”老太监强忍专酷热,急匆匆地把圣旨念了一个遍,然后俯下身低低道,“薛大人,这西突厥公主点名要皇上赐婚,皇上有口谕……”

薛枫啼笑皆非。西突厥人内讧,倒是好事,但你归烦就归烦吧,怎么还要嫁给我?他缓缓起身,淡淡一笑,“来人,带这位公公下去休息吧。”

薛枫除了有些惊奇和意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没想太多,当然也无法想太多。他考虑的是,这西突厥人如何突然绕过自己向李治提出归顺?是谁牵线搭桥?这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与古拉赤娜的使者阿鲁月一番交诿后,他大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让阿鲁月回去回复古拉赤娜,要她选个时间、地点,双方就“合作”的事情洽谈一番。阿鲁月第二天又来到唐军大营,带来了古拉赤娜的意思。她要与薛枫在延迟山下独自会面,时间定在明日上午。

风铃儿也在当天下牛到了大营。

风铃儿轻轻揭开薛枫的帐幕,闪身进去,轻亚而温柔地站在薛枫身后,柔声道,“驸马爷,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铃儿已经打探清楚了,这突雁公主就是西突厥前营的主将古拉赤娜,据说能征善战懂兵法韬略,很是厉害。只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薛枫尴尬地一笑。

“不太像女人……”风铃儿噗嗤笑道,“就怕是这漠北的野马,不太容易驯服,驸马爷以后要小心了哦。”

“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是野马,还是绵羊,又有什么关系?铃儿,随我去会会这个西突丹公主。对了,让冯越的伏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坪枫淡淡道,不由分说,拉起风铃儿的手,向大帐外大踏步行去。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三章 逼婚

已经是初秋了。这初秋的日头高悬在当空,仍然是炽热无比。延迟山,山势并不高大雄伟,此刻,满山遍野一片郁郁葱葱和生机盎然。从山脚下折返向山之巅,隐隐有数面旌旗露出了一角。耳边,似乎还传来阵阵轻微的马嘶或者是人语之声。

薛枫与风铃儿携手站在山脚下的一片草地上,不远处就是茂密的丛林,从山脚直至山巅。

冯越带颉一支伏兵早早地埋伏在了山上。当然是为了预防万一,万一古拉赤娜存心不轨,这西突厥的前营就在前方,薛枫孤身前来赴会,等于是羊入虎口。

马蹄声骤然响起。

两匹快马从山脚的拐弯处奔驰而来,一个满身铠甲手持长斧的女将,与一个身寿突撅人短裙服饰的披发少女,一起止住了马,翻身而下,大步向薛枫走来。

风铃儿低低一笑,“昂首闹步,身材高大,粗眉大眼,如若不是胸前那两只巨乳,倒像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好男儿。驸马爷,你这番,恐怕你有的受了。”

薛枫陡然一惊,原来是当日那个勇猛喜战烦通兵法的女将!

正在思量间,披发少女轻亚地走上前来,俏丽的脸上浮现着欣喜、伤感、痛楚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情,眼眶一红,身子拜了下去,“流苏见过驸马爷!”

叹息一声,薛枫伸手握住李流苏的玉腕,触手滑润细腻,明显感觉到她身子微微一颤,“流苏都主,你受苦了!”

“驸马爷,流苏当日被这恶贼掳掠至漠北……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古拉赤娜姐姐愿意归顺大唐。起兵与驸马爷合兵一处,共灭阿史那贺鲁……”李流苏面色一红。轻轻挣脱了薛枫的手,起身回眸一笑。”姐姐,这就是薛驸马!

古拉赤娜手一震,手中的长斧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插落在地上。双手倒背身后,雄壮的身子一挺,朗声道。”堂堂大唐驸马,兵马大总管,与古拉赤娜姐妹二人相会。还用得着带这么多的人马?难道。薛大总管就这点胆量吗?”

“古拉赤娜将军何出此言,薛某人前来……”薛枫淡淡一笑,手指了指山上。“这山上的伏兵,并非是针对将军,而是防备阿史那贺鲁。倘若将军有归顺大唐的诚意,你我就是一家人,将军又何必担忧呢?”

古拉赤娜嘴角一晒,大步走了过来,“薛大总管,我虽答应归顺大唐,但也有两个条件,你可知道?”

“陛下已经恩准,难道阿鲁月没有转告将军吗?”薛枫地目光从她的身上瞥过,心道,这女子其实也不算太夏,就是身子太过高大,一身彪悍之气,完全没有女儿家地那种温柔妩媚。

“大唐皇帝的圣旨,我已经看到了。但我想听听你地意见。”古拉赤娜咄咄逼人地望寿薛枫。

“薛枫乃大唐臣子,陛下的圣旨薛枫岂能不从?将军放心,只要将军与本帅里应外合,破了阿史那贺鲁,薛枫定会石行承诺。”薛枫转过头去,手指着北方,“你的族人仍然可以回归故地,只要永不反叛,大唐永远厚待于尔等。”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古拉赤娜突然笑了起来,甩了甩头,金黄色的长发从脑后披散开来,咯有些x黑的脸上居然闪现出淡淡的娇柔之色。

“有什么话,将军不妨直言。”薛枫淡淡一笑。

“自从我救了流苏妹子之后,她整日在我面前提及你文采武略世上罕有……那日与你阵前一叙……”你武艺还不错,从短时间内歼灭了吐蕃人数十万大军来看,谋略也不差,又在大唐拥有兵权和很大地势力……所以,我选择嫁给你作为归顺大唐的条件之一,我希望与你结亲,能给我的族人带来好运。”古拉赤娜大大方方地道,毫无羞怯之感。

反而是薛枫,显得有些尴尬。他苦笑道,“将军不觉得对这婚姻之事有些太过儿戏吗?”

 “我们突厥人向来都是敢爱敢恨,这婚姻大事也向来是自己做主。我虽然是阿史那贺鲁地名义上地汗妃,但却从未与他成为真正的大妻,我看上谁、愿意嫁给谁,这是我的自由。你不要觉得委屈,有我这占万突屁骑兵地陪嫁,你只能是占了大便宜。”古拉赤娜盘膝坐了下去。

“古拉赤娜姐姐与阿史那贺鲁不合,一直反对他反叛大唐……皇上已经恩准,驸马爷娶了古拉赤娜姐姐,不论对大唐还是对骥马爷自己,都是一桩美事。”李流苏插嘴道,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薛枫摇了摇头,“一切,等破了阿史那贺鲁再说吧。将军,我们目前应该商量一下……”

“如果我帮你们破了阿史那贺鲁,你要反悔了怎么办?”古拉赤娜霍然站起,两只大眼中门烁着凛然的寒光,“在我不能确信你的诚意之前,一切免谈。”

“薛枫既然来此,就是有诚意的。再加上还有陛下的圣旨,将军大可放心。”薛枫暗笑,她之所以要嫁自己,压根不是看上自己这么简单,她无非是想为她的归降找一个“庇护伞”罢了。

“你们汉人的承诺是不可信的。到我们的颉地上来做买卖的大唐商人,也不知做出了多少坑蒙拐骗的事儿。”古拉赤娜冷哼一声,“要不是为了西突厥一族的命运,我岂能下嫁于你?”

薛枫微怒,心道,谁还愿意娶你这种野垂女人?如果不是……他沉声道,“你需要薛枫怎样表达诚意?”

“很简单,现在就娶了我,征服我,让我变成你的女人。”古拉赤娜放肆地笑了起来。

薛枫脸色一变,刚要发作,一旁默不作声的风铃儿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襟,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驸马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娶了她又何妨?她,可是拥有占万兵甲,不仅对驸马爷平定西突屁之乱有着举足轻重的助力,即便是将和,“驸马爷,这笔买卖你不吃亏。”

薛枫低声斥道,“那也不能就在当下,日后再说。”

“早晚的事儿,驸马和……”风铃儿嘻嘻一笑,“如果有了古拉赤娜的势力,再加上飞羽妹妹的义勇军,我们在这大唐,就有了立足的根本,驸马爷你要三思。”

薛枫沉吟着,他自然知道,如果能收服这古拉赤娜,对自己有利无害。此刻,他倒不是故作姿态,只不过,突然要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发生关系,“他感觉荒唐的很——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像个女人,这简直如……”

“驸马爷,古拉赤娜姐姐只是想要一个保证而已,她一向重义守诺,只要驸马爷以诚相待,她肯定会辅佐驸马爷成就大事的。”李流苏急道,她知道古拉赤娜的脾气,她看上去大大唰咧,其实粗中有细,虽然有李治的圣旨,她还是不放心,唯恐事后大唐翻脸无情。她之所以“逼婚”,不过是要通过这种简单而直接的方式把自己和薛枫紧紧地栓在一起。在她看来,反正自己已经看上了这个男人,现在跟了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薛枫长吁一口气“,好,我答应你。容我准备几日……”

“还准备什么?我已经准备好了。”古拉赤娜眼中一喜,疾步走到马匹跟前,从马鞍上取下一只皮囊,两只木碗。她把两只木碗摆在地上,打开皮囊,往碗里倒了满满两碗酒,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从她的腰间拔出,在手腕上轻轻一划,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滴入两个碗中,瞬间形成了一朵朵徇烂的血花。

她目光热烈地望着薛枫,递过了匕首,“该你了!”

薛枫哭笑不得,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这成婚,就这么草半?犹豫一会,他还是接过了匕首,望着风铃儿那笑吟吟的俏脸,他咬了咬牙,划开了手腕,也往碗中滴入了自已的血液。

古拉赤娜神色变得庄重虔诚起来,跪倒在两只木碗前,端起一碗,高高举起,扭头望向薛枫。意思很明显了,让他也跪下。薛枫暗暗咒骂一声,学着她的样子,跪在她的旁边,也高举起另一碗酒。

古拉赤娜微微闭上眼睛,大声道,“天神在上,古拉赤娜愿意与汉人薛枫结为夫妻,从今往后,祸福与共,生死相依,如违此誓,天诛地灭!”祝罢,将碗中的血酒一饮而尽。

薛枫无奈,也随口“重复”了一遍她的这番话,饮干了碗中的血酒。

“好,现在你就是我的丈夫了。”古拉赤娜站起,伸出手去,扶起薛枫,笑着,“在那边,我已经准备好了帐幕,就按照你们汉人的礼节,我们入洞房吧。”

风铃儿噗嗤一笑,李流苏也掩嘴失笑。

这古拉赤娜看起来,早就做好了逼婚的准备了,连“洞房”都备好了。

薛枫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无言以对了,碰上这样一个“豪爽”的突厥女人,他还能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不过,按照我们突厥人的风俗,你要想与我……必须要把我抱进帐幕去。”古拉赤娜毫无顾忌地说着,脸上居然有了一丝丝红晕。

风铃儿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半响,才拉起李流苏的手,“流苏郡主,咱们就先回避吧,让他们入洞房去。”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四章 清白

李流苏笑了笑,跟在风铃儿屁股后面,两人携手向山上信步行去。她们本就熟悉,如今再次重逢,自然也有一番“旧情”要叙。

古拉赤娜嘴角微挑,挑衅道,“要不,我抱你过去也成。”

薛枫哭笑不得,勉强咧嘴一笑,看了看她那高大的眼看就跟自己一般高的身子,身子一蹲,然后在起身的同时微微向前一冲,生生将她抗在了肩膀上,用力扳住她丰满健美薛长的长腿,大步而去。

帐幕里,空荡荡地,席地铺着一张巨大的兽皮,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薛枫暗暗咒骂了一声,喘了口气,身体一挺,将古拉赤娜放倒在兽皮上。

古拉赤娜默然不语,两只有神的大眼中透射着一种复杂的光芒,半响,双手挥动,卸掉了一身皮甲,又脱去了一身皮裙,赤裸若身子半跪起来,居然温柔地腔调低声说了句,“按照你们汉人的话说,赤宵一判值千金,你还在等什么?”

薛枫缓缓睁开眼睛,匆匆从古拉赤娜那健美的、到处充满着力董和野性的肉体上扫了一眼。脱去了皮甲和皮裙,他这才发现,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脏肿,“身材倒也还不错。

金黄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那两只顾大的乳房微微地插抖着,那两颗犹如葡萄一般大的嫣红晃动在他的眼前,隐约可见紧,的小腹下那一抹金黄色的丛林地带,男人的本能反应油然而生。

薛枫慢慢脱去了自己的衣袍。此时此刺,再故作姿态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虽然没有什么女人的柔媚,但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薛枫伸手出去,紧紧握住了那一对巨乳,入手绵软而有弹性。他轻轻捻动了一下其中的一颗蓓蕾。古拉赤娜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平躺在地。微有些黝黑的脸上红潮顿起。

薛枫暗笑一声,心道。你不是很厉害吗?看你如何在老子胯下俯首称臣。他地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腰腹向下探去,在她私密处地大腿内倒轻轻扶了一把,古拉赤娜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两条腿翘起,环环圈住了薛枫地腰,稍一用力。将他的整个身子都拢在了自己的肉体上。

雨散风收。古拉赤娜有些痴迷地望着四肢平躺在兽皮上闭目养神的薛枫,伸手轻轻在他胸膛上抓了一把,然后俯下身子。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去。

剧烈的疼痛让薛枫大怒。“你干什么?”

“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你来看……”古拉赤娜裸着身子站起,刚要走动,又皱了皱眉头。蹲下身来,伸手指着薛枫左倒兽皮上那一小摊红色地血迹。

薛枫一震,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你不要以为我突厥女子就会滥情,要不是为了我占万突扉骑兵和数十万族人的未来,我也不会将守了出年的身子白白给了你。”古拉赤娜叹息一声,“你我如今已是夫妻,你是我地丈夫,我且问你,你嫌不嫌我丑?”

“我并非好色之人。”薛枫活动了下身子,烦手取过自己地衣袍l盖在身上,望向她的眼光温柔了一些。

“好,希望你信守承诺。如果他日,你要是抛弃于我,我发誓会让你不得好死。”古拉赤邯不知从邯里摸出一个骨质的项链,跪下身来,替薛枫桂在胸前,“我会带颉西突厥人忠诚于你,我地丈夫。”

一桩政治婚姻就这样有些荒唐地宣告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不过,当古拉赤娜提出明日就要骑兵刚戈的时候,薛枫摇了摇头,“不,暂时先等等看。”

“为什么?驸马爷,你来看……”李流苏指着面前的一张地图,迷惑道,“只要古拉赤娜姐姐颉兵从前营向后杀进,阿史那贺鲁必然后措手不及,然后大唐的三路大军同时发起进攻,灵州平定指日可待。”

“我自有我的安排。”薛枫淡淡一笑。

风铃儿嘻嘻笑道,“都主,驸马爷是不想过早地结束这场战争呢。不过,你放心,这回,阿史那贺鲁一定不会再次逃脱了,我替驸马爷答应你,或抓阿史那贺鲁,让手亲手杀了他!”

“谢谢驸马爷。”李流苏眼中深深的仇恨之火让薛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这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仇恨!阴森中带着近手野兽一般的疯狂,他相信,如果阿史那贺鲁被活捉|奇+_+书*_*网|,李流苏会毫无犹豫地上前咬断他的喉咙!这阿史那贺鲁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薛枫望向了风铃儿。

风铃儿叹息一声,“郢主,你的仇一定会报的!”

薛枫长吁一口气,“流苏郡主,你跟本帅回唐营去。”

“不,我要留在古拉赤娜姐姐身边,替你传递消息。”李流苏摇头拒绝。

“不行,你一定得跟我走!铃儿你留下,带几个侍卫跟着古拉赤娜回营。流苏郡主,你是大唐郡主,长期呆在突撅人大营,有失大唐体面!”薛枫挥了挥手,斩钉截铁地道。

李流苏一怔,回头看了看古拉赤娜,哀求道,“姐姐!”

古拉赤娜微笑道,“妹子,他既然是我的丈夫,如今我一切便无条件听从他的安排。

再者说,你呆在我那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怕达大唐皇帝会迁怒于我。好了,你随他回去。喂,你,你不许欺负流苏妹子,她可是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能辜负了她。”

李流苏粉面嫣红,嗔道”,姐姐,胡说什么!”

薛枫倒是有些意外地扫了李流苏一眼,心道,自已与她接轱并不多,认识时间也不长,她还真对自己有情愫吗?

“铃儿,注意安全。”薛枫深深地望了一眼风铃儿。

风铃儿翻身上马,“驸马爷,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之所以让风铃儿跟古拉赤娜回去,他并不是对古拉赤娜不信任,而是另有所图。他相信,凭借风铃儿的手腕以及她所掌握的谍报商卫组织,她留在突厥人那里,会带给自己更多的东西。

风铃儿与古拉赤娜纵马离去。薛枫长啸一声,这是发给冯越的信号。

薛枫犹豫了下,指了指马,“流苏郡主,上马!”

李流苏犹豫道,“只有一匹马,驸马爷呢?”

“如果郡主不嫌,你我共乘一骑如何?”薛枫抬手拂去了身上的一抹灰尘,目光清冷地望着有些羞怯不安的李流苏。

李流苏红着脸低低嗯了一声,踩着马蹬上了马,看她上马的架势,看来她呆在突厥人那里已经学会了一身熟练的骑术。

两人共乘一骑,缓缓向唐营驰去。薛枫尽量绷紧身子,往后靠去,但即便是这样,李流苏那娇柔的身子还是会随着马匹的颠簌而时不时刚在他的怀里,淡淡的女子体香一股脑地向他的鼻孔里钻去。

薛枫暗叫侥幸,如若不是刚才刚刚与古拉赤娜“疯狂”了一次,他没准就要出夏了。

似是感觉到薛枫的僵硬和别扭,李流苏有些落寞地低声道,“驸马爷,还是让流苏下来吧。”

“无妨,无妨。”

“驸马爷,你让流苏回唐营,真的是为了大唐的体面吗?”李流苏蓦然转过身来,那一张俏脸几乎要紧紧贴在薛枫的下巴上。

薛枫一震,他明白李流苏的意思…… 

 他轻轻岔开话道,“流苏郡主,这黎山一别,你被阿史那贺鲁掳掠的经历可否给薛枫讲上一讲?”

李流苏的目光顿时变得可怕起来,她咬着牙低低道,“驸马爷,我在突厥人的帐幕,受尽了阿史那贺鲁那畜生的凌辱,如果不是为了复仇,我早就一死了……后来,古拉赤娜姐姐可怜我,将我从阿史那贺鲁的营帐中索要了过来,我就一直呆在她的身边。”

李流苏虽然没有具体说明她受了一些怎样的凌辱,但听她的口气和深深的仇恨之意,绝对是非常悲惨的。

他叹息一声,心道,她也算是一个苦命的女子了。一个娇滴滴的大唐贵族郡主,突然被一群茹毛饮血的与野蛮人掳掠而去,下场可想而知。他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的身子,低头安慰道,“邦主,噩梦已经结束了。”

李流苏身子颤抖着完全倒在他的怀里,突然,她脸上一红,意味深长地小声说,“驸马爷,流苏虽然受尽折磨和凌辱,但身子还是清白的,没有给大唐皇室丢脸!”

感觉到李流苏对自己那欲要表达却又压抑的少女情怀,又体惜她的不幸遭遇,薛枫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吻去,“流苏,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也不会受半点委屈。”

李流苏眼圈一红,泪水泉涌而出,喃喃自语,“驸马爷,流苏等这一天好久了!在西突厥的营帐里,是对你的这一点思念,让我撑到了今天,抱紧我,驸马爷,流苏好冷!”

斜斜的夕阳向西落下,马上,这一双紧紧依偎的男女,沐浴在落日下的余晖中,向寿远方渐行渐远。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五章 媚妇武顺

回到唐营,安顿下李流苏,薛枫立即召来了冯越。

冯越跪倒在他面前,“元帅有什么吩咐?”

“冯越,我要秘密潜回长安一趟。”薛枫沉声道。

“什么?大敌当前,元帅怎么能走?再者,临阵不蒙诏命而归,陛下那里……元帅,你要三思!”冯越呆了一呆。

“所以,我让你来。冯越,就推说我生病需要静养,持我的尚方宝剑,代行本帅之职,我会尽快赶回……记住,按照本帅的安排,在我回来之前,各路兵马不能妄动,如有不听号令者,杀无赦!”薛枫冷森莽地道。

“遵命,但,万一西突厥进攻我军末将又该如何?”冯越低声答道。

“不会的,西突厥人目前正在休整,等待补给粮草,暂时不会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的。你只要按照我的部署,严阵以待就是了。”薛枫淡淡道,走进内帐旋即换了一身便袍,牵了一匹马暗暗出了大营。

高忽早已等候在营外口两人相视一笑,上马疾驰而去。

7天后,昼夜奔驰的两匹快马在日落时分驰进了长安城。莺教早早地等候在了薛氏商行的门口。

“明堂,你回来了!”莺歌欣喜地上前抓住他的手,小声道,身子依偎了进他的怀里。

“咱们进去说话,莺歌,赶紧派人去秘密把王皇后接到这里来,我时间紧迫。”薛枫拥住莺歌,向内室行去。

“莺歌,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薛枫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高忽先生,你也坐下说话。”

“明堂,这个女人的底细。我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她丈夫去年病故,她一直寡居在家。不过。她是武媚娘的姐姐,她能为我们做事吗?”莺歌疑惑地看了薛枫一眼。“你为什么要选中她?”

“不要问了,莺歌,我没有时间跟你细谈。一会,你于我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个武顺。”薛枫笑道,向门口望去。

一个一身尼服的披发美丽少妇泪盈盈地俏然站在门口,莺歌向高忽使了个眼色。两人退了出去。

王语芝疾步过来,扑进薛枫的怀里,啜泣道:“薛枫。我想你!”

薛枫怜惜地抚摸着她娇媚的容颜,深深将她拥入怀中,“语芝。我此番回来,有一件大事要做!”

王语芝仰起泪脸,“语芝明白。”

“语芝,我问你,你把李治……李治的一些在房事方面地喜好给我说一说。”薛枫犹豫了一下,尴尬地低声道。

“你,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王语芝泪如雨下,“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语芝,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要送个女人给李治,所以……”薛枫俯身吻住了王语芝地按唇。

“啊?薛枫,你是想让武媚娘因此而失宠?”王语芝讶然道,“这……”她红着脸,缩在薛枫怀里,小声说了一些关于李治那方面的“信息”。

夜幕低垂。长安一座冷清破败地宅院外,薛枫与莺歌携手站在门外。

“莺歌,你暂时在门外等我。”定了定神,存枫抬手甲响了门环。

“来了,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半响,一个老苍头吃力地推开门,探出了头,打量了一下薛枫和莺歌,诧异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老人家,我找你家夫人,日前已经约好了的。”薛枫温和地一笑,递过了一锭银子。

老苍头眼前一亮,将银子揣入怀中,笑道,“公子可是姓薛?我家夫人等候多时了。快请进!”

“多谢老人家。”薛枫飘然入内,一路向内院那间亮着灯光的客厅行去。

进得厅去,薛枫放眼望去,一个身着粉红色长裙,头挽高髻的艳丽少妇,正站在那里,奇怪地打量着他。

眉目如画,蟀腰丰臀,风姿绰约,一身媚气,的确是一个绝代地尤物!薛枫微微一笑,“见过夫人!”

武顺媚笑道,“公子来见武顺,有何贵干?请问尊姓大名?”

“在下薛枫薛明堂!”

“什么?你是神机驸马薛枫?你,你不是在延州前线抗击西突厥吗?”武顺艳媚的脸上闪过巨大的惊讶之色,身子陡然一震。

“实不相瞒,在下私自回长安,就是为了夫人而来。”

“为我而来?”武顺愕然道,半响,媚笑起来,“驸马爷真会说笑。”

“薛枫从不戏言。”

“哦?我倒想问问,小妇人一个寡居地寡妇,能帮得上驸马爷什么呢?”

“我要你进宫!”薛枫没有心思跟她绕圈子,直接就直奔主题。

“进宫。”武顺愣了下,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驸马爷不是调戏小妇人吧?我一个守寡的妇人,怎么能进宫呢?再者说了,我进宫干什么去?”

“夫人不是普通的妇人,你是当今皇后武媚娘地姐姐。”薛枫淡淡一笑。

武顺身子剧烈的一颤,似乎猜到了薛枫的用意,媚眼一抛,“薛驸马,小妇人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呢?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大人会帮我的。因为,你爱财,你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妒忌你妹妹的荣华富贵,但你没有机会。而我,可以提供你这种机会,而且,我会协助你获得皇上的宠爱,这会带给你无尽的荣华富贵。我知道,夫人是不会放弃这种机会的。”薛枫娓娓道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武顺面色一变,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薛枫。更重要的是,此事对夫人没有半点坏处。成则,夫人得到皇上恩宠,即便是不成,大人也没有什么损失,倘若真要如此,薛枫会补偿夫人一大笔银子。”

“哼,我为什么要帮你去对付我妹妹,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吗?你难道不怕我进宫去告诉我妹妹吗?”武烦冷哼道。

“很简单。第一,你与武姑娘虽是一父所生的姐妹,但却非同母;第二,你一向与武媚娘不合;第三,夫人的女儿薛枫会格外关照的……”薛枫笑了笑,“夫人不请我坐下喝杯茶吗?”

“你倒是很了解我。”武顺倒吸一口凉气,“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薛枫自当坦诚相告。武媚娘蛊惑皇上,一心谋夺朝政大权,而且,处处欲置薛枫于死地,薛枫不得不未雨绸缪,做点准备。夫人,你只要获得了皇上的宠爱,武媚娘就会受到冷落,这样一来,夫人得到了你所需要的,而薛枫也得到了我所需要的,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薛枫哈哈笑道。

“你说得容易,媚娘与皇上情深似海,岂是我能比的?你别妄想了,薛枫,我警告你,你虽然位高权重,但与皇后作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的……你要是胆敢动我的孩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夫人,你以为我怕武媚娘吗?你错了,我可以告诉夫人,这大唐,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我薛枫……哪怕是皇上,也不能!”薛枫霍然站起,凌厉地道,“要不是顾念先皇的厚恩,哼!”

武顺打了个哆嗦,心中飞速地盘算起来。

盏茶的功夫,她抬起头来,叹息道,“你别这样一幅吃人的样子,我答应帮你就是了。”

“多谢夫人。夫人的力助,薛枫是不会忘记的。”薛枫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帖,“夫人,你只要持我的名帖,去薛氏商行,千两以内的银子任你支取!”

“可是,我有几个条件。”武顺一扫先前的妖媚,郑重道。

“夫人请讲。”

“第一,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第二,在事后,你必须给我一个名分。”武顺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薛枫佳然一震,“夫人此言何意?”

“你对付媚娘,绝非是为了自保。驸马,我没说错吧?而且,你坐拥重兵,又掌握着很大的商业势力,这大唐……所以,我帮你,你也必须永远保证我的荣华富贵。将来,给我一个名分,这话你还不明白吗?”武顺低低而言,眼中放射出炽热的神色。

“夫人此言差矣,薛枫绝无此意。”薛枫心道,好一个狡猾奸诈的女人。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样,如果你将来没有……我这话就当没说,如果……你必须给我一个名分。”武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好,我就答应你!”

“一句口头承诺,奴家怎么能相信呢?驸马,你难道不想拿出一点城意来吗?”

薛枫暗恼,你还得寸进尺了,“夫人,凡事不可过分!”

“我过分吗?我,我要你先要了我……”武烦媚笑着,说话间将丰满的身子倒向了薛枫的怀里,纤纤玉手径自抓住了薛枫的下体,火热的嘴唇贴了上去。

“你这又是何苦?”薛枫苦笑一声,他居然没抵御住这个骚货的“攻击”,看来,史书上所言李治为她所惑,是有道理的。

“很简单。我作为你的女人进宫去帮你,这与我作为其他身份而去,有着本质的不同……驸马爷,奴家宁愿陪你……”武顺的手指轻轻从薛枫的胸脯上滑过。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六章 宫媚

天刚蒙蒙亮,薛枫飞骑离开长安,赶往延州大营。

而武顺在高忽和莺歌侍女雅丽的“陪同”下,赶往了西山禅寺。为了预防万一,高忽将和雅丽作为武顺的侍从一起进宫。当然,除了保护她之外,也有监视她的用意。这一点,武顺非常明白。

不过,与薛枫一次缠绵之后,她仿佛倒是一心想要帮他,起码表面上看去是如此。

抬头看了看高挂在当空的烈日,武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高忽,皇上和皇后真的会来吗?”

“夫人放心,一定会来。到时候,就要看夫人你的了。”高忽躬身道。

……

李治和武媚娘果然来了。是武姑娘提出来要来祈福的,她迫切地要生子巩固自已的地位。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李治和武奶娘向寺内行去,为了表示自己诚心,武媚娘训意让李治嘱咐大内侍卫不要清场,故而,这西山寺内还是有诸多香客。

但看到皇帝的仪仗到了,普通香客们早就悄悄退了去,只有别有用心的武顺三人不但没躲,反而迎面走了出来。

大内侍卫们纷纷怒斥,“退下,陛下在此,岂能造次!”

武顺没有慌张,跪倒在地高声呼道,“民妇武顺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武顺来进香,没想到遇到您了!”

武媚娘愕然,抬眼望去,果然是武顺,皱了皱眉头,“姐姐,你在此作甚?起来吧。”

“原来是媚娘的姐姐,朕倒是初次见到。”李治呵呵一笑,扫了她一眼,禁不住呆了一呆。心想,好媚的女子!

武顺今天有备而来。刻意梳妆了一番,无论是衣裙还是首持。都经过了精心搭配,再配上她天然的艳丽和媚骨,魅惑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丰乳肥臀,摇曳生姿,站在那里,媚眼紧紧地盯着李治。“民妇终于见到皇上了,民妇终于见到皇上了……”她居然还装模作样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李治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这种风骚入骨的女人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他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又要作势跪下的武烦,急急说,“既然是媚娘地姐姐。与朕就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武媚娘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李治才尴尬地松开武顺的手腕。武媚娘冷冷地扫了一眼武顺,“陛下,臣妾进去祈福了,姐姐,你还不回家去吗?”

要是往日,见到武媚娘这番神色,武顺早就吓跑了。她是有些惧怕武媚娘。但今日不同,她有意魅惑李治而来,岂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她还没说话,李治开口了,“媚娘,你去进香吧,朕与夫人在这里等候。”

武媚娘欲言又止,狠狠地瞪了武顺一眼,进了大殿。

没有了武媚娘在倒,李治大胆了很多,一边与武顺“细谈”着,一边借机动手动脚,引得武顺花枝乱颤媚笑不已。等刿武垢娘进香完毕,李治和武顺已经混得很熟了。

“媚娘,没想到你姐姐过得这般苦楚。朕已经答应她了,让她随我们入宫住几天,你们姐妹俩也好聚聚。”李治朗声笑道。

武媚娘陡然一惊,虽然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咒骂开了,该死地武顺!武顺的脾性,她太了解了,丈大死了之后,她没少勾搭男人。她暗暗冷笑几声,心道,姐姐啊姐姐,你千万不要打皇上地心思,否则,就算是姐妹|Qī|shu|ωang|,我也会让你不得好死!

回宫,李治设宴招待武顺。这场宴席,一直吃到傍晚掌灯时分。李治大醉,武媚娘和武顺也有了8分醉意。

李治回了御书房独自休息,武媚娘回了自已的玉溪宫,而武顺在武媚娘的安排下,住在了玉溪宫一倒的一间宫室内。

繁星点点。高忽躲在一间房内,对雅丽低低一笑,“雅丽,鱼儿上钩了,这武顺还真是……”

雅丽啐道,“好一个风骚的女人!”

恐怕就连武媚娘都没想到,李治居然不带一个太监侍卫,一个人悄然潜进了武顺的房间。他回到御书房,借着酒劲,武顺那风骚地模样一遍遍在他脑海中放着“电影,“搞得他心里如同小猫抓痒痒一样,坐立不安。

“谁?”武顺其实并没有喝醉,她知道是李治,却故意喝了一声。

“夫人,不要声张,是朕。”李治借着昏暗的烛光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陛下,这深夜……”武顺故意手一松,身上披起的亵衣溜了下去。丰满地胸部顿时暴露出来,那两颗嫣红不住地巍抖着,李治哆嗦着,颤声道,“夫人,朕实在是爱煞了你,你从了朕,朕会册封于你。”

武顺心中窃笑得意不已,半推半就地倒入了李治地怀抱。

一夜春色无边。有了薛枫的提前“指点”,一连几日,武顺让李治是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最后,居然封武顺为韩国夫人,公开在武顺这里安歇起来。武媚娘虽是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延州唐军大营。

何亮怒气冲冲地在薛枫的帐幕前踱着步,冯越面色沉稳地怀抱尚方宝剑站在门口。

“冯将军,你为何不让我进去看望元帅?”何亮斥道,“大敌压境,西突厥人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元帅怎能静卧不起呢?元帅一向身子康健,怎么说病就病了?”

“何大人,元帅有严令,他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任何人不能打扰。至于西突厥人,元帅早有安排,何大人还是先回去吧,还是不要难为冯越了。”冯越淡淡道,有意无意地将尚方宝刿在何亮面前晃动,。

何亮长叹一声,“冯将军,你进去杂告元帅,何亮有重要机密军情巢报。”

“何大人,元帅不会见你的。”冯越暗暗叹息一声,心道。何大人那何大人,我何尝不着急。但这驸马爷不在军营,你让我怎么办?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不但皇上那里不好交代,恐怕这军心也要不稳啊!

“哼!你转告元帅,程知节将军在左线要坑杀数千西突厥人的俘虏,如果元帅再不阻止,何亮担心会影响元帅的大计。”何亮怒哼一声,大步离去。

冯越大为震惊,心乱如麻,这这些自以为是的开国元勋,简直就是无知到了极点!这驸马爷与古拉赤娜达成了协议。正要争取占万西突厥士兵的倒戈。你这样公开屠戮西突厥降卒,这不是摆明了要陷驸马爷于不义之地吗?这样一来,古拉赤娜的占万大军还焉能敢再做大唐内应?

荒唐!冯越恨恨地跺了跺脚。心急如焚地喃喃自语,“驸马爷啊,驸马爷,你到底什么对候才能回来?”

一个淡淡而低沉地声音从一倒传过了,薛抵一身便袍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冯越,何事忧心呢?”

“驸马爷,你可是回来了。这程知节将军要坑杀数千名西突厥降卒,您看?”冯越欣喜若狂地扑了过来,差点就想给薛枫来个热情的拥抱。

“什么?真是疯了。冯越,速去传本帅地命令……不,回来,本帅与你一起去。”薛枫满色一变,怒吼道。倘若这程老头把这数千名西突厥士卒坑杀了,那麻烦可就大了。虽然古拉赤娜刚不至于因此而“反水”,但势必会大大影响到她麾下数万西突厥士卒的归顺之心。而且,这也必将激起西突厥人地同仇敌忾之心,未来的战局将变得更加严峻。

程知节的大营目前驻扎在陇州和灵州之间的一个名叫刀子集的村镇上。数万唐军的到来,扎下营来,这往日偏远荒凉地小村镇变得喧闹起来。

镇外,有一片极大的开闹地,开闹地上,挖出了一个大坑,将近夏口名西突厥俘虏被绳索捆绑并,串联菲,恐惧地拥挤在深坑中。深坑四周,列队站立着全副武辈的大唐士卒,手中持着舞弩。

程知节站在不远处地高台上,望寿这数千恐惧地西突扉降卒,放声狂笑,“这就是胆敢进犯大唐的下场,来人,传本国公的命令,执行!”

一个中军官手执令旗,跑下高台,跑步过去,手中地令旗高举,减道,“全体预备!”

众唐军士卒一起拉开了箭弩,深坑中的西突厥士卒愤怒地咆哮着,咒骂着,喊声震天。

一支响箭嗖地一声射来,正中传令中军官的后心,他痛苦地惨叫一声,身子抽了几下,向后倒下,手中的令旗飘落在空中,被风一吹,飘飘悠悠地落入了深坑之中。

唐军士卒们皆目瞪口呆,纷纷手执弩箭会过来头。马蹄声轰然如雷,一队唐军骑兵飞驰而至。

冯越手中高举尚方宝剑,大声吼道,“住手!元帅驾到,众将恭迎!”

士卒们先是一呆,继而回过神来,纷纷跪倒在地,一起呼道,“元帅神威!元帅神威!”这些士卒基本上都见识过薛枫当日在陇原血战中的神勇表现,对他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

薛枫手轻轻一摆,面色铁青,喝道,“程知节将军何在?”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七章 两道大餐

程知节慢腾腾地从高台上走下来,缓缓走到跟前,微微一躬身,“本国公见过元帅。”

薛枫哼了一声,摆什么国公的臭架子,怒道,“程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这数千西突厥战俘每日要消耗我军多少粮草?不杀了他们,将会成为我军的沉重负担。”程知节冷笑道。

“战俘不可杀、不可虐,这是本帅定下的军纪,程将军难道不知道吗?”辟枫嘴角微微一晒,“倘若众将都向程将军效仿,军纪何存?要我这元帅何用?”

“那么,依元帅说该如何呢?我军粮草补给线漫长,长胡耗在一线,供应我军士卒尚且勉为其难,怎么养活这些西突厥人?如果元帅给我充足的粮草,我愿意留下他们。一程知节居然咧嘴一笑。

薛枫冷冷粉了他一眼,心想,不用将我的军,我早就有招了。他摆摆手,“冯越,传本帅的命令,这数千名西突厥降卒全部就地释枚。”

程知节惊道,“元帅,这怎么能行?我军浴血奋战才抓获他们,你将之释放,让他们回去继续与我军对垒作战吗?”

“程将军,你以为,这些降卒还能回去参战吗?他们经此一役,斗志早已丧失,这一放,大部分要自行反悔漠北老巢去了。而即便是有些回到西突厥军营中,也未必会受到待见。”薛枫淡淡一笑,“冯越,还愣着干什么?”

“程将军,随本帅去前线看看敌情。”薛枫面色稍霁,望着程知节。

程知节愣了下,“但听元帅吩咐。不过,这一线也没什么好看的,当前。有一条大河横在我军与西突厥人的大营之间,我正在调集民船。准备一举渡过河去。”

“走吧。”薛枫带头打马而去。

亲兵忙牵来了马,程知节与传完军令的冯越一起,带着几个骑兵,向薛枫奔去的方向追去。

果然,奔驰不到数里,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河,看样子是黄河的支流。水流湍急,水面宽广。水深不可测。对面岸上,西突厥人挖了一条宽约数米的人工河,一路引向灵州大营。薛枫下得马来。望着远处旌旗招展地西突厥军营。”程将军,这西突撅人数十万人的饮水大概就是靠这河中地水吧?”

“不错。西突屁人狡猾地很,把河水挖了个口子。引进了水,在灵州城外修建了一条护城河,军马人畜均士这河水,很是省事呢。我几次派人暗中将堤口堵死,可西突厥人马上就会挖开,一来二去,我也懒得弄了。”程知节大笑几声,“就暂且让他们喝咱们一点大唐的河水吧,等过几日,元帅军令一下,我军渡过河去,让西突厥人留下血地代价!”

薛枫突然阴森地一笑,“大唐的河水这么好喝吗?冯越,你过来……”

冯越急急上前,薛枫伏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冯越领命而去,看纵马驰去的方向是直接返回延州大营去了。

“程将军,派500骑兵,随我去一趟凉州。”薛枫翻身上马,手中握着的一块石子嗖得一声扔向了河水中,溅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呀间便被奔腾的流水所吞没。

凉州,源远流长,是古丝绸之路上地重镇。早在5000口多年前这里就有人类活动。公元前口年,汉武帝派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远征河西,击败匈奴建立刚郡。自汉武帝开辟河西四郢,历代王朝曹在这里设郡置府,东十六国是,前凉、后凉、南凉、北凉国和隋末的大凉政权先后在此建都,成为长安以西的大都会,中西交通地咽喉,丝绸之路地重镇,民族融合的熔炉。

凉州到了,远远看去,凉州城墙上高高飘扬着大唐的军旗,薛枫止住了马,看了看已经西斜地落日,微微一笑,心道,“飞羽真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领兵打仗比起那些所谓的大唐名将来强得太多了。”

城下,随薛枫前来的骑兵头目,跑马过去喊减道,“城上的守军听着,赶紧通知义勇侯欧阳将军,薛元帅到此!”

不一会,城门处数十骑飞驰而出。

欧阳飞羽,歌萨兰,歌嫣红,还有张风,四人带着一队亲兵翻身下马,齐齐一礼,“见过元帅!”

薛枫冲欧阳飞羽和歌萨兰替了一眼,然后伸手扶起张风,“诸位将军辛苦了,免礼!”

张风朗声一笑,“元帅突然驾到,张风等实在是有些意外。”

歌萨兰冲上前来,也不管有士卒在倒,扑进他的怀中,眼圈一红,居然落下泪来,“我想你……”

歌嫣红掩嘴窃笑,欧阳飞羽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眼中那炽热的光芒早就在薛枫的身上打起了转转。薛枫轻轻拍拍歌萨兰的肩膀,柔声道,“好了,我们先进城去,有话里边说。”

欧阳飞羽的“帅府”,是凉州城内的一座豪宅,是一个西域商人主动提供的。这义勇军进驻凉州,歼灭了西突厥的守军,等于是再次打通了因战事而阻断的西域通往长安的商道,商贾们还是非常高兴的。

欧阳飞羽抱着已经快要满周岁的薛战羽,紧挨着荐枫坐下,眼中也是泪光盈盈。歌萨兰满心欢喜地端进来一杯茶,“你,你喝茶吧,这可是莺歌姐姐派人捎来的江南新茶。”

薛枫笑着拍了拍她丰满的臀部,一边从欧阳飞羽手中接过薛战羽,亲了亲,“兰儿,带战羽出去玩会,我跟飞羽说点事情。”

歌萨兰愣了下,幽怨道,“你跟飞羽姐姐说悄悄话,还避讳我呢?算了,看来我就是给你带孩子的命吧。”她抱起孩子,很不情愿地向外走去。

薛枫哈哈大笑,“兰儿,吃醋了?”

“明堂,你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兰儿妹妹的面说吗?”欧阳飞羽埋怨道,“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们姐妹……”

“不,事关机密,我也不是信不过兰儿,而是她的嘴太快,又无心机,很容易无意中泄露出去。这样,飞羽,你秘密派红D绮兵突袭西突厥人的大本营,速度要快,尽量不与留守的西突厥人发生正面交锋,最好是在阿史那贺鲁的老巢给我弄出点动静来,譬如放火烧他们的王帐等等。”薛枫笑了笑,声音变得小起来,“就派张风去吧,下半夜出发,不能露出半点风声,一定要快去快返!” 

 欧阳飞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骂道,“明堂,你现在好阴险啊,居然要端人家的老窝,不过,这样一来,会大大动摇西突屎人的军心的。”

“这是我送给阿史那贺鲁的第二道大餐了,还有一道,在刀子集程知节那里已经……”薛枫嘿嘿一笑,“朝廷越是急于同西突廉结束战争,我越是要把这场战争拖下去,能拖多久其多久。”

“为什么?”

“越这样,我们一家将来就会越安全。飞羽,我个人的荣辱其实算不了什么,我现在必须要慎之又慎,为我们的将来,为我们的孩子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薛枫长叹一声,伸过手将她拥入了怀中,看看四周无人,手悄悄探入了她的群内,抚摸着她滑腻无比的玉腿,“飞羽,晚上……”

欧阳飞羽脸一红,轻轻挣脱他的怀抱,站起身来,“我去安排人,你也出去陪陪兰儿吧,她可是日夜都在思念你。”

欧阳飞羽匆匆而去。薛枫跛出厅来,看见,歌萨兰正抱并小战羽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痴痴发愣。

过去轻轻从背后将她和孩子一起接进怀中,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她的耳朵垂子一下,“兰儿,辛苦你了。” 

歌萨兰身子一颤,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抽泣道,“我这回,一定要跟你回去,我要留在你身边,反正我呆在飞羽身边也没有任何用处一一大不了,我把这孩子也带走。”

“好,我答应你,这次我走,一定带你回去,好了,兰儿,别哭了,等赶跑了西突厥人,我再也不离开你们,天天陪着你。”薛枫暗叹一声,在自己的女人中,如果要论起对自已感情的热烈,还要数风铃儿和歌萨兰两人。

她们的心里,完全是以自已为中心,没有任何的“私心杂念”。而自己,带给她们的,却仅仅是一点点残缺不全的感情。

冯越率颉,万人,从延州大营运来了一大宗石灰石,堆在河边,堆成了一座小山。这批石灰石,是薛抵从大唐各地调集来备用的,几天前才由各地官府押送到延州大营。

程知节倒吸一口凉气,“冯将军,你这是?”

冯越笑道,“国公,冯越奉元帅之命行事,具体为什么我要不知。”说罢,冯越指挥士卒们,将石灰装船,一一运送到对岸,然后,派人开始封堵西突厥人挖开的河口。唐军士卒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口子堵住了。

冯越长吁一口气,征然挥挥手,“放石灰!”

一筐筐的石灰石被唐军倒入或者推入通往灵州的水道中,随着一声声沸腾的响声,水面开始感滚开花,跟煮沸了一样。水面上,气泡密布,热气腾腾。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八章 火雀与偷情

清晨,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麻雀叫。

薛枫轻轻推开缩在自己怀里睡熟的歌萨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小懒虫,该起床了!”

“再睡会嘛。”歌萨兰娇媚地呻吟了一声,赤骡的身子扭动了一下,乳波闪动,春色无限。

薛枫笑了笑,起身披上外袍,推门而出。轰!一群麻雀冲天而起,在天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他讶然一声,这么多麻雀!

“这凉州城内城外,鸟雀奇多,飞天蔽日的,煞是可怕!有时候,军中做饭,一群鸟雀飞过,能把刚做好的饭食啄个干净。”欲阳飞羽笑着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轻亚地走到他身边依偎着。

“哦,这样啊……”薛枫沉吟着,突然眼前一亮,“飞羽,今天,派人去抓麻雀,越多越好。”

“抓这些干什么?”欧阳飞羽迷惑道,“不成你是想吃雀肉?”

“吃,麻雀要是用油一炸,味道还是很鲜美的。一会,让他们送几只过来,我亲自给你们烹制让你和兰儿尝尝鲜。不过,不仅是咱们吃,也要给西突厥人送点去才好。”薛枫哈哈大笑起来。

长安。玉溪宫。

武媚娘烦躁地盯着窗台上的一株海棠,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她沉声道,“你来了,过了今日,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

一个清秀的青年上前去,从背后伸出手去紧紧地抱紧了武媚娘的柳腰。武媚娘猛然回过头来。阴森森地道,“放开本宫!”

青年无动于衷。毫不惧怕地俯下身去,含住了武媚娘的一个耳垂。轻轻吮吸着。武媚娘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喘息了起来,眼中的杀气瞬间软化为火热的情欲,“抱本宫到床上去。” 

青年朗笑一声,拦腰抱起她,大步向床榻走去。低低道,“媚娘,能与你有这几日之欢。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武媚娘无语。脸上的红晕渐渐重了,口中发出一丝丝浅浅地呻吟。青年将她置于榻上,手伸向了她的裙内。在她高耸地山峰上来回揉捏着,武媚娘眯缝着媚眼,低斥道,“还等什么,上来。”

“来了!我的心肝宝贝儿。”青年急速脱去衣袍,压了上去。

玉溪宫外。一个小太监冷笑一声,望了望宫内,转身沿着宽大地宫道,一路出了宫门,向位于长安西市的薛氏商行行去。

莺歌递过一锭银子,笑道,“多谢公公了,日后,莺歌还有重谢。”

“不用客气,莺歌小姐,咱家添为商卫一员,传递消息是咱家的职责。”小太监毫不客气地接过银子,揣进怀中,“莺歌小姐,这东方宁是武媚娘入宫前的旧情人,先皇在世时就偶尔会有私通,当今陛下宠中韩国大人,她受了冷落,就再次秘密召进东方宁,暗中行那苟且之事。她以为事情做得机密,岂不知她平日为人阴狠,对手下的太监宫女非打即骂——咱家只费了一壶酒,就套出了消息。”

“公公请回吧,莺歌明白了。”

小太监笑着,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高忽叔叔,出来吧。”莺歌冲着屁风后面,唤了一声。

高忽闪出身来,笑了笑,“小姐,你准备怎么做?”

“高忽叔叔,难怪明堂说,武媚娘这个女人权力欲望太强,有男子之风,在这情欲之事上很是旺盛,她一定会经受不住深宫寂寞的。暂且,我们先静观其变,但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东方宁,不要让武媚娘杀人灭口了。”莺歌摇了摇头,“这样无耻和疯狂地女人,真是叫人目瞪口呆。”

欧阳飞羽派出了数千人去抓麻雀,费了一天的功夫,抓了上千只麻雀。薛枫安排两队士卒,每队如人,每人手中持有一只活麻雀。

然后,在第一队士卒手中的麻雀爪子上,用锡纸捻系上装有硫磺和火药地小纸袋,在第二群地士卒手中的麻雀爪子上系上香火头。

两队士卒奔驰到距离灵州西突厥人大营数十里处潜伏下来。一直等了两天。

呼呼地东北风刮起来了,尘上飞柘,遮天蔽日。薛枫抬头望了望黄色弥漫的天空,挥挥手,“放飞第一群麻雀!”盏茶地功夫,他又冷笑一声,“点燃麻雀爪子上的香火头,放飞它们!”

密密麻麻的麻雀群顺若东北风叽叽喳唾地鸣叫并,顺着风向,向不远处的灵州西突厥大营飞去。

不一会,远远地望见,西突厥大营中烟火四起。薛枫这才哈哈一笑,翻身上马,冲欧阳飞羽挥挥手,“飞羽,咱们回去!”

奔驰中,欧阳飞羽顶风吃力地问道,“明堂,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飞羽,你看,这灵州大营靠向凉州的方向,全是旷野,没有任何遮挡,我们捕捉的这群麻雀已经两天没有出吃东西了,腹中饥饿,一旦放飞,它们必然会顺着风向朝附近西突厥大营的粮草聚集地去觅食。第一群爪子上装了硫磺和火药,它们飞到西突屁的辗草垛子上肯定会拼命乱刨找东西吃,这样就会错断纸捻将纸袋子留在粮草里,而第二绊也同样如此,不过,不同的是,这一群麻雀爪子上系上了点燃的香火头,你说……”薛枫得意的小声在风中飘散若。

欧阳飞羽呆了一呆,笑骂道,“你好损!”略为整理了下被风刮乱的头发,她与薛枫并驾齐驱催马向凉州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一队义勇军骑兵紧随其后。

天刚蒙蒙亮,一行百骑从凉州城飞驰而出,向着刀子集唐军大营而去。

程知节带领诸将迎出营来,恭立在道路两倒,远远地,马蹄声骤响,漫天的飞尘下,薛枫与歌萨兰并骑当前,朗朗的笑声传了过来,“程将军,西突厥人最近动向如何呀?”

程知节一带马,迎了上去,马上拱手,“元帅,西突厥人被元帅断了水源,据密探来报,最近开始蠢蠢欲动,有主动要我军发起进攻的迹象……”

薛枫哈哈大笑,心道,“石灰水,端老窝,再加上火雀袭扰,这三道大餐下来,西突厥人恐怕耐不住性子了。”他马鞭一挥,在空中炸响,“冯越,速速返回延州大营,传本帅的命令,让苏定方军后退与中军汇合,由苏定方暂时统半,(奇*书*网.整*理*提*供)告诉他,一定要给我顶住西突厥人的进攻,不能让西突厥人前进半步!”

冯越领命而去。程知节点点头,“元帅运筹帷概,知节自愧不如。不过,苏定方军后撤,我们这里的压力就大了。如果西突厥人聚集主力进攻,恐怕,我这数万人扛不住。”

“非也。程将军,西突厥人主攻方向是延州。这一点,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如果本帅没有料错的话,最迟三日后,西突厥人将兵分2路,主力进攻延州,余部将由此渡河西进,作为策应。”薛枫淡淡一笑。 

 果然,三日后的清晨,火红的太阳刚刚升起在东边的天际。灵州方向西突厥人的大营中,鼓声大作,人减马嘶,声势震天。一阵骚乱后,西突厥拔营而起,兵分两路,一路向延州方向攻去,另一路大约有不到旧万人的样子,几乎全是骑兵,呐减并向刀子集方向冲来。

薛枫冲程知节微微笑了笑,“程将军,全军拨营后退坠里,河边留下红口名火箭手,给渡河的西突厥骑兵点苦头吃。记住,只要阻拦,不要阻挡,让西突厥人过河来!”

“元帅,我军兵力不足,理应据河而守,岂能后退?一旦我军后退,西突厥骑兵过了河,那我军“……程知节大声道,很是不满。

“程将军,主动后退不是溃逃,是避其锋芒,躲其锐气,等将西突厥骑兵的锋芒和锐气都消耗殆尽,我军回头反扑才能事半功倍。”薛枫解释道,眼睛却望着烟尘滚滚而来的河对岸。

程知节叹息一声,“末将遵命。来人,传本国公的命令,火箭手准备,全军拔营后退50里。”

西突厥骑兵在距离岸边数百米的地方,列成队形,然后集体下马,挥舞着弯刀冲向左倒的密林。一个多时辰的功夫,西突厥士卒们扛着一排排木筏,牵着马,沿着河岸成一字型排开,有条不紊地开始渡河。士卒、马匹站立于木筏之上,或拉着木筏,洇水而渡。

埋伏在对岸两倒密林中的红口唐军火箭手,立即冲出密林,半跪在河岸边上,列成一条长龙,弯弓搭箭,搜嗖嗖!无数冒着青烟、闪烁着火花的火箭如同箭雨一般射向刚刚下河的西突厥军,惨叫声四起,西突厥士卒以及马匹中箭丧命或者被火烧皮甲的,不计其数。

每人携带10支火箭的唐军火箭手,将50000支火箭射发完毕后,急急上马向唐军大队的方向驰去。而这个时候,河面上、河岸边,到处漂浮着西突厥士卒和战马的尸首,木筏期滚,尸首重叠,血流满河,惨不忍睹。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二十九章 决战

延州大营,红日当空。

苏定方全身披挂,手执长枪,昂首立在马上。身后,是黑压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唐军士卒。骑兵方队在前,步兵方队在后,成品字形。

苏定方调转马头,回过头来,吼道,“将士们,为朝廷效力、保卫家园的时候到了!元帅有令,寸上不让,一步也不许后退,将西突厥人就地斩杀在延迟山下!”

“杀!”

喊杀声震天响起,苏定方一马当先,20多万唐军阵型不变,向着延迟山的方向冲杀过去。

山脚下的平原上,苏定方率领的旧万骑兵迎上了西突厥的骑兵主力,刀枪剑戟,马蹄轰鸠,旌旗交错,马嘶人怒,一场声势浩大的正面交锋就这样揭开了序幕!

说实话,就骑兵的战斗力而言,唐军是远逊于西突藤绮兵的,如果不是士气高涨,唐军骑兵其实很难阻挡西突厥井兵的脚步。但这个时候,就是死战,不能后退!就算是没有耳枫的帅令,达些已经憋了数月之久的唐军士卒为了军人的尊严和大唐的荣誉,也会拼死向前,用血肉之躯生生阻挡住西突膘骑兵的铁蹄!

苏定方的铠甲上全是血迹,长枪上不住滴下或者在挥舞瞬间摔落的血花,在阳光下闪烁着血腥而诡异阴森的光芒。不忧是大唐久经沙场的名将,他不但有勇,而且有谋,看到唐军骑兵阻击吃力,伤亡太大,急急传令,让唐军主动分开一个口子,让部分西突厥骑兵冲出包围日,交由后队的步兵和火箭手。

如果人数相当,步兵与骑兵作战。根本就不可能有还手的余地。但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唐军步兵,以及那从四面八方密集射来的火箭。这部分冲锋出来西突厥骑兵就落入了汪洋大海的包围中,就好像猎场中的老虎。虽然凶猛,左突右杀,但搁不住唐军人多势众,而且早有防备,渐渐被射杀或斩杀于平原之上。

苏定方暗喜,令旗挥动。

唐军骑兵自动收拢队形,又让过了一队西突厥骑兵。如此循环往复,从正千一直厮杀到黄昏。唐军击退了西突屎人地第一次猛攻。歼灭敌军数万人。而唐军骑兵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伤无数,起码也有2万人。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倒胃地血煞之气。落日的余晖斜斜地笼罩在延迟山下这一块宽大地平原上,那混在一起的唐军或者是西突厥骑兵的尸体,那四处可见的散落在地的兵器刀戈,那或正在燃烧或冒着缕缕青烟的双方战旗——血色残阳,残阳如血!

苏定方下得马来,突然伏在地上,脸色大变,急急一跃而起,翻身上马,怒呼,“将士们,西突厥人又来了,打起精神,上马,随本将杀!”

“杀!”

这一回,看样子西突厥人是倾巢出动了。彪悍地西突屁铁骑,挥舞寿弯刀,口中发着野兽般的怒吼,铺天盖地地冲杀过来。冲势太大,很快便将位于前线的唐军骑兵分割戍了数个方队,反而是西突厥人反客为主,对唐军士卒形成了反包围之势。

苏定方面色苍白,挥舞长枪,在敌阵中来回冲杀,望望各自为战渐渐被西突厥人困住一点点吃掉地唐军骑兵,他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牛角号,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了起来。

苍凉地、凝重的号声,在这血腥味十足的惨烈地战场上响起,大唐骑兵们个个为之一震,热血沸腾。这些骑兵大部分都跟随过苏定方东征西讨,知道他有这样一个“习惯”,一到危机时划,一旦他吹响牛角号,就是死战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不用言语的约定,更是一种热血无畏的感召。

苏定方怒吼着,“杀!宁可战死,也不可后退一步!”

“元帅,都连退百里了,还要退吗?这样一直退缩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程知节大声呼喊着,不满地将手中一柄长刀狠狠地拆了出去,刷地一声,横插在左倒的一棵大叔上。

“不用退了,传令下去,调转马头,冲上前去,歼灭来犯的西突厥人!”薛枫抬头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延州方向,挥了挥手。

“奶奶的,兄弟们,给老子冲!”程知节大喜,枚马冲在了最前面。

4万唐军从容而退,体力根本就没消耗多少。而西突屎骑兵就不一样了,远道而来,一路追赶唐军,时时进遇袭扰和阻击,死伤已经过半,人困马乏。他们正在考虑扎营休息明日再行进军的时候,唐军却像出了笼的猛虎一样,猛扑了上来,在暮色中喊杀过来。

与此同时,欧阳飞羽也率领数万义勇军绕道灵州之后,向进攻延州的西突厥主力偷袭而去。

而充作西突厥人右冀的古拉赤娜标下15万人突然倒戈,扯起了大旗,趁着朦胧的夜色从右倒横向冲杀过来。西突厥倾国而出,共计有35万人,除去古拉赤娜绝对掌握的旧万人,其实阿史那贺鲁真正控制的只有刀万人,再减去被唐军歼灭的部分,其实此刻连15万人都不到了,几乎全部聚集在了延州与苏定方相战的一线中。

苏定方军的拼死阻击,欧阳飞羽的背后偷袭,再加上古拉赤娜的突然刀戈,让阿史那贺鲁措手不及,被团团包围了起来。这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包围歼灭战,从傍晚一直持续到深夜,阿史那贺鲁一看大势已去,率领残部溃逃至延迟山上,企图越过延迟山向漠北逃窜。

可惜,延迟山通往漠北的方向,已经被得意洋洋的程知节带着刀子集的唐军把路封堵住了。歼灭了那一路西突厥骑兵之后,薛枫带领一队亲兵赶往延州一线,命令程知节带颔唐军迅速渡过河去,占据了延迟山山的出山口。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四处全是包围困,阿史那贺鲁这回就是插翅也难逃了!到第二天黎明时分,阿史那贺鲁的残部或薛或主动投向古拉赤娜所部,上崩瓦解。

至此,这一场决战圆满落下雅幕。唐军以伤亡不到6万的代价,歼灭西突厥军15万,俘虏4万余人。

薛枫打马前来,远远地下马,向带领诸将迎来的苏定方等,深深一礼,“诸位将军辛苦了,尤其是苏定方将军,成功牵制了西突廉人的主力,让我军的合围顺利完成,为取得战役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帅一定奏请皇上,为诸位将军请功!”

“元帅过奖了,都是元帅运筹帷幄之功,末将等不过是尽职尽责而已。”苏定方微微一笑,经此一战,他对薛枫的“战略指挥”艺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按照常规,唐军与西突厥人展开阵地战,根本就不可能一举歼灭西突厥如此庞大的兵团。而就算是个个击破,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薛枫呵呵笑着,伸出手去,与苏定方紧紧地握在一起。经此一战,他也对大唐的名将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虽然谋虑比自己这个多了,四多年知识的人差了一些,但在实际战斗中他们的临场指挥作用,尤其是个人威信感召方面,是无法替代的。

苏定方就不用说了,就连那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程知节,真要投入了战斗,也是毫不含糊。

一队西突厥俘虏垂头丧气地排队走过,站立在薛枫身边的李流苏突然尖叫一声,愤怒地嘶喊着冲了上去,撕扯住其中一个俘虏的衣秩,叫道:“畜生!野兽!”

薛枫暗叹一声,挥了挥手,让亲兵拉开李流苏,将伪装成普通士卒的阿史那贺鲁带了过来。

“史那贺大哥,还记得小弟吗?”荐枫打量着这个穷途末路的一世枭雅,西突厥人的大汗,低低道。

“呸,你个虚伪无耻的小人,枉我这样真诚待你,你却坏了我的大事。”阿史那贺鲁抬起绝望和愤怒的脸,颤抖着。

“不错,我曾经欺骗过你。可是,你阿史那贺鲁,又何曾对我们说过实话呢?你一个西突厥的大汗,却秘密潜进中原,图谋大唐江山,诛杀我同胞,掳掠我家园,作为大唐子民,人人都有将你诛之的责任!”薛枫拔出龙渊,“阿史那贺鲁,你手上沾满了唐军士卒和百姓的鲜血,更重要的是,你侮辱了我的女人,所以,你的死期到了!”

“流苏!”薛枫轻轻将龙渊交在李流苏手中,李流苏眼中热泪滚滚,深深的仇恨似乎要夺眶而出,她挥舞着宝剑冲了上去,毫无章法地乱剑刺向阿史那贺鲁,一刀,两刀……

伴随着阿史那贺鲁的一声声惨叫,鲜血奔流,他几乎被李流苏砍成了一团肉泥。就连薛槭和旁边的唐军士卒,都不忍再看,纷纷转过脸去。

李流苏松开宝剑,龙渊瞪啷一声掉落在地,她扑在薛枫怀里放声痛苦,薛枫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冷冷道,“此降卒意图不轨,已被斩杀,将他就地淹埋了吧。”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三十章 李冶的人质

唐军完胜。吐蕃人残部逃回吐蕃高原,古拉赤娜率部归烦猫曲突厥部众15万,与数十万唐军分为两个大营,分别驻扎在灵州城外和延迟山下。

捷报传回,朝野震动,长安轰动!李治先是一阵兴奋,继而产生了深深的担忧,他当即传旨,命令犒赏三军,册封古拉赤娜的弟弟蒙达为西突厥利群可汗,率部归故地,而要薛枫带领古拉赤娜、欧阳飞羽等入京受封,唐军各自整顿后回归所属各折冲府,义勇军移驻凉州,暂时由程知节绕率。灵州防务则由苏定方接管。当然,在圣旨中,他对辟枫的功绩是大加赞赏。

很明显,他要解除薛枫的兵权。这一点,不仅薛枫心知肚明,就算是苏定方、程知节诸将也明白了几分。

薛枫聚集众将,当众宣读完了李治的意思。他淡淡一笑,“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众将默然不语。在这神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语言。

苏定方犹豫了下,出列道,“元帅,既然是陛下旨意,那么,我们……”

薛枫笑吟吟地看着众人,突地朗声一笑,“诸位将军,按理说,皇上旨意下了,就理应按皇上的旨意去办,但此刻,吐蕃人尚在虎视眈眈,而西域诸国也还有大量西突厥人的残余势力,倘若我军分散开去、撤去兵力,保不准他们会再次卷上重来。到那个时候,受苦的还是大唐百姓。”众人还是无语。只有苏定方尴尬地回道,“元帅也言之有理,但圣旨难违啊!”

“苏将军,你乃大唐名将,南征北战,为大唐立下盖世功勋,你难道不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吗?”薛枫低沉地声音响起,“薛枫并非贪图贪权之人。所作所为皆为大唐社稷,没有任何私心杂念。这一点,想必诸位是清楚的了。战场形势复杂,战机瞬息万变,所谓良将用兵犹如良医疗病,有些时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冯越。你暂且持尚方宝到、领本帅的大印,统率我军。

全军在灵州就地休整,备战。十日后。本帅将亲自入朝。面见圣上,禀明灵州情况。”薛枫喝道,眼中放射出的冷森光芒一一从诸将身上滑过。

长安。秋风萧瑟。皇城,玉溪宫。

李治怒火万丈,在宫中走来走去,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宫室中飘荡着:“该死,该死!薛枫居然,居然敢抗旨不从!真是反了,反了……”

武媚娘淡淡笑道,“陛下,何必动怒呢?臣妾早就料到,他会有不轨之心,借机拥兵自重,对抗朝廷。陛下,薛枫用兵如神,爱兵如子,在军中威望甚重,要想直接轩侩他地兵权,恐怕会有变。” 

 “媚娘,你说该怎么办?难道,朕这江山就拱手让给他薛枫不成?”李治狠狠地向宫墙捶去。

“陛下,臣妾以为,薛枫此人心思缜密,谋斥过人,刚薛不屈,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武媚娘冷哼一声,“神机驸马府地四个公主。”

李治愣了一下,“可是,那都是朕的姐妹!”

“陛下,是江山重要还是姐妹重要?”

另外一间宫殿内,武顺烦躁地对高忽和雅丽道,“没想到,一到了关键时刻,皇上第一个想起来地还是媚娘,看来,奴家在他心目中也就是一个玩物罢了。”

“夫人,请稍安勿躁。”高忽低低道,突然走到门口与一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高忽面色大变,急急对雅丽说,“雅丽,速速去通抛位公主,皇上听了武媚娘的话,要对她们不利,务必请她们千万不要进宫。”

雅丽领命而去。

豫章听罢,与高阳和长乐还有柳湘兰对视了一眼,叹息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长乐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呢?看来,为了夺去明堂的兵权,皇兄要对我们下手了。”

长乐脸色微微一变,“我不信他还能拿咱们怎么着?我们毕竟是先皇的公主,他的皇姐皇妹,大唐地公主。”

“豫章妹子,高阳倒是觉得,我们不应该抗旨,不是传我们进宫吗?我们就去好了,现在,公开抗旨对于我们来说,还不是时候。放心吧,有明堂领兵在外,他不敢动我们一个手指头。”高阳淡淡而言,生了孩子之后,高阳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冲动和“浮躁,“心性沉稳了许多。

“高阳姐姐说得不错。但是,我担心……”豫章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了柳湘兰,高阳和长乐也喟然一叹。

柳湘兰面色一红,低低道,“三位姐姐,湘兰性子虽然懦弱,但如果皇上欲图对湘兰不轨,湘兰纵是舍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圣旨到!”门外,传来一声尖细地呼喊。

豫章沉声道,“走,姐妹们,我们入宫去!”

豫章四女地公主仪仗浩浩荡荡地穿过长安城,入了皇宫,被安置在太极殿一倒的飞羽宫内。李治早已等候在那里。

“见过陛下。但不知陛下,宣豫章等入宫,有何要事?”豫章淡淡地说,手轻轻地攥紧了。

李治复杂地眼神变幻着……豫章、高阳、长乐的身上闪过,到了柳湘兰那清纯如水地俏脸之上,忽地一顿,变得狂热起来,半天没有移开去。

高阳在旁边冷哼一声。李治尴尬地骥过神来,勉强笑道,“四位公主,朕今天宣你们入宫,不是别的,就是想与你们聚上一聚,呵呵。”

豫章淡淡一笑,“是吗?”

李治嘿嘿干笑了两声,知道豫章她们肯定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四位公主,朕只要你们给薛驸马写一封信,让他交出兵权,回京接受朕的封赏而已。”

“陛下,明堂领兵乃是为大唐为陛下分忧,并无意于权势,既然西突厥目前已经平定,交出兵权原本没有什么。可豫章不明白的是,交出兵权后,陛下准备如何处置驸马呢?”高阳冷然道。

“那还用说,薛驸马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朕当然是重重封赏,重重封赏。”李治哈哈一笑。

四女皆冷笑一声,低头不语。

李治甚是无趣,便信步出了宫去。宫外,武媚娘盈盈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那若隐若现的垂涎之色,嘴角微微一晒,“陛下,莫不是看中柳湘兰了?”

李治面色一变,“放肆。柳湘兰是先皇御封的公主,薛枫的妻室,朕……”

武媚娘突地阴阴一笑,“陛下,跟臣妾还这样见外吗?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陛下贵为天子,柳湘兰没准放弃薛枫投入陛下怀抱也未可知呢。只要陛下答应臣妾,将韩国夫人驱逐出宫去,臣妾就帮陛下把柳湘兰留在宫中永远侍候陛下,如何?”

“这?”李治心头一跳。

“只要陛下解除了薛枫的兵权,他还能敢如何?大不了,找个罪名将之诛之而已。”武媚娘暗暗冷笑,“薛枫,我看你这回还能逃出本宫的手掌心?”

她明白,如果李治对柳湘兰下手,就将他与薛杈“和平相处”的最后一丝希望粉碎了。

为了柳湘兰,李治必须要尽快、不择手段的铲除薛枫。

“好,朕答应你,你带柳湘兰到玉溪宫去,朕去那里等侯。”李治低低而言,扬长而去。

武媚娘阴森森地望着重重的宫墙,掩了掩被萧瑟秋风所吹拂开的衣棣,向内行去。

“本宫闻得四位公主入宫,特来一访。”武媚娘据笑道,看寿豫章四女冷冷的眼神,又笑了笑,“本宫闻得若文惠公主刺绣功夫甚好,本宫这几日正在为陛下绣一件内袍,特想请公主过玉溪宫去,为本宫指点一二。” 

 “这?”柳湘兰愣了一下。

“湘兰妹妹,你不能去!”高阳低低道。

“走吧,嘉文惠公主,给本宫一点薄面,好不好?”武媚娘挥了挥手,几个宫女走了进来。

“好,皇后娘娘,我去。”柳湘兰沉吟了一下,站出身来,“豫章姐姐,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豫章叹息一声,点点头。待柳湘兰跟着武媚娘走后,她急急对侍立在一倒的雅丽道,“雅丽,速去通知高忽先生,潜入玉溪宫,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湘兰妹妹的安全!”

“豫章,难道,皇上真对湘兰起了坏心思吗?”长乐忧虑道,“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哎,这要让明堂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长乐姐姐,要是以前,皇上恐怕还不敢,但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卸磨杀驴,恐怕……”高阳愤怒地低呼,“实在不行,传出消息去,让明堂反了吧!”

豫章没有吭声,轻盈地走到门口,望了望层层守卫在宫外的御林军,迷惘的、伤感的眼神透过重重宫檐,在深宫内飘散着,迷离着,久久不能自已。

咚!咚!沉闷而悠长的钟声响彻起来,在这象征着大唐最高权力的皇宫,在这从未停息过血与火争斗的漩涡中心,今天,明天,或者后天,又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权力纷争?以前,是过客,是旁观者,而这一回,想逃也逃不掉了。

难道,这就是难解的宿命?!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三十一章 宫战

武媚娘媚笑着,找了个借口溜了。李治小心翼翼地从内室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嘉文惠公主!”

柳湘兰脸色一变,旋即躬身下去,“湘兰见过陛下!既然皇后娘娘有事,臣妾改日再来。”说着就要退去。

李治急急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衣襟,低低道,“湘兰,你知道吗,朕从见到你的第一日起,就喜欢上了你……如果,如果你从了朕,朕会永远恩宠于你,朕将赐你柳家一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柳湘兰袍袖一甩,身子急急后退几步,厉声斥道,“陛下,请自重!湘兰乃先皇册封的公主,神机驸马的妻室,陛下岂能出言调戏?”

“薛枫与朕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只要从了朕……哼,否则,朕会诛你满门。”李治冷笑几声,逼近道。

柳湘兰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已的咽喉上,不齿地望了李治一眼,“我进宫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你是大唐皇帝,或许可以为所欲为,但湘兰此生属于枫哥,绝不会容许其他男人玷污我的身子,谁也不行!”

“你要干什么?放肆,快取下来!”李治惊呼。

“放我离去,否则我就自尽在皇后宫中,让你颜面扫尽,为大唐子民世代唾弃,青史留下千古骂名。”柳湘兰淡淡一笑,“昏君,你一意孤行,骄奢淫逸,欺辱臣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来人,拿下,拿下,反了。”李治愤怒地大吼道。

武媚娘从一倒拐出来。低沉地说,“湘兰妹子。本宫奉劝你还是从了陛下吧,否则。你或许不畏死,但你的父母家人呢?他们的性命就掌握你的一念之间。”

“呸,武媚娘,你个淫妇,湘兰一家死何足惜?枫哥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柳湘兰一看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转圈的余地,一旦太监宫女们进来对自己用强。自己肯定难逃李治之手,丧失清白之身。她哀叹一声,“枫哥。保重了!”

手腕狠狠往咽喉处切去。寒光闪处,眼看就要香消玉殒,魂归九霄了。

长安城外。马蹄声如雷鸣。漫天地灰尘遮天蔽日,落日的余晖在瞬间也被遮盖,天昏暗昏暗地。

薛枫带头止住了马,身后密密麻麻2万义勇军也纷纷止住了马。欧阳飞羽、古拉赤娜、歌萨兰、风铃儿、李流苏,一起打马过来,齐声道,“明堂,如今该如何?”

“飞羽,你颉军驻扎城外,不要轻奉妄动,看我的信号行事。一旦看城中燃起火箭,你立即派兵攻城,在最短地时间内接管长安防务。拱卫长安的府兵都已经调至了灵州大营,想来长安这数千兵力也挡不住你们。走,古拉赤娜,兰儿,铃儿,流苏,随我进城去!”

神机驸马府,守门的家仆看到耳枫,大喜,冲上前道,“驸马爷,可回来了,四位公主今早让陛下宣进宫去了。”

薛枫大惊,脸色阴沉下来。半响,他低低道,“铃儿,去速速去找莺歌,你们两个负责动用暗卫的力重……你,去召集府中所有的侍卫,随我入宫。”

他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叹息道,“流苏,要不你先回府去吧,你父王还在翘首等待。”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李流苏摇了摇头。

“古拉赤娜,看来,你地封赏或许……”薛枫回头赘了一眼。

“你是我的丈夫,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古拉赤娜豪放地挥了挥手中的长斧,“我手中地长斧可以为你开道!”

一道耀眼地寒光闪过,沧浪一声,柳湘兰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高忽身子一翻,轻飘飘地从宫殿的梁上落下,“公主,受惊了,有高忽在,任何人也伤害不了你,我们走!”

高忽手中一晃,一把闪亮地软刮执在手中,护卫着柳湘兰快速向宫外退去。

武媚娘大怒,“陛下,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玉溪宫!来人,将他们乱箭射死!”

高忽冷笑一声,身子一纵过去,软到横在李治脖颈下,喝道,“都给我退下,否则,哼!”

侍卫和太监们缓缓退出了宫室,柳湘兰快步跑到高忽身后,还没忘从地上捡起那把匕首。宫外,雅丽听着玉溪宫内骚乱起来,面色剧震,从怀中掏出一支火箭,冲天燃放而起。火箭嗖得一声窜上天际,“啪”一声炸响,发出徇烂的火花。

莺歌仰首望着皇城的方向,看到宫内升腾而起的火箭,面色焦虑的道,“铃儿姐姐,不好了,高忽先生传出信号,必是豫章她们遇险了!”

风铃儿翻身上马,“莺歌妹妹,你速速准备,我去通报驸马爷。”

薛枫一行百人,站在宽大的宫门外。薛枫默然无语,守卫宫门的御林军有些紧张地戒备着。风铃儿一骑绝尘,远远呼道,“驸马爷,没有退路了,豫章公主她们在宫中遇险!”

薛枫身子一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见宫门里面急急跑来一个服饰华美艳丽无比的女子,是武顺!

“韩国夫人!”武顺常来常往,御林军对她很熟悉。武烦柔媚的脸上闪着忧急,“好啊,你来了,正好,你赶紧吧,柳湘兰被皇上骗去了玉溪宫,恐怕……”

“湘兰?!”薛枫哆嗦了一笑,瞬间醒悟了武顺的言下之意,面色涨得通红,“他怎么可以这样?!”

薛枫怒吼一声,抬起眼望着那杏黄色的沉重宽大宫门“铃儿,发佶号!让飞羽杀进长安,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薛枫回头看了看古拉赤娜,以及这百余名侍卫,“有没有胆量,随我杀进宫去!”

古拉赤娜朗笑着,挥舞着长斧向戒备森严的御林军冲去,薛枫吼了一声,“随我杀!”

“杀!”百余名侍卫都是豫章的死士,听闻四位公主有难,岂能不拼死以报。

古拉赤娜的长斧左突右劈,斧到处血花四溅,御林军们鬼哭狼嘬豕突狼奔,眼看着古拉赤娜如同一尊女瘟神一样冲过了防守线,向宫内冲去。

紧接着,薛枫也带头冲了过来,“兄弟们,薛抵无意与你们为敌,也无意谋反,只是要救出我的妻子,希望你们不要拦我,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御林军们虽然很是畏惧薛枫,但守卫宫廷,职责所在,岂能退缩?薛枫百余人经过一番血战,以伤亡力多人的代价,终于冲破了御林军的层层包围堵截,与古拉赤娜汇合在一起,在薛枫的带颉下,一路杀向了玉溪宫。

“陛下,不好了,神机驸马薛大人带人杀进玉溪宫来了。”一个大内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报道。

仍然置身于高忽长剑击伤范围之内的李治,大惊失色,霍然从座椅上站起,“怎么可能,他不是在灵州大营吗?”

武媚娘面色苍白,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而高忽和柳湘兰则喜形于色,有救了!

玉溪宫外,薛枫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手中的龙渊还不断地滴下血,“去通知皇上,让他把湘兰给我放出来。”声音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驸马爷,我们来了!”高忽一边持剑横在李治胸前,一边缓缓带着李治和柳湘兰走出宫苑,柳湘兰欣喜若狂,插声道,“枫哥!”薛枫一颗心才渐渐放到肚子里。他冲高忽和柳湘兰笑了笑,突地面色一变,“皇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意欲欺辱臣妻,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放肆!薛枫,你要干什么?你要谋逆吗?带人冲杀宫廷,朕可以诛你九族。”李治又羞又怒,斥道。

“哦,皇上,你以为,你今日还可以为所欲为吗?你听,这长安已经控制在我的手中了。”薛枫冷冷一笑,“高忽先生,放开他!”

李治活动了一下身子,飞快地退回大内侍卫群中,怒道,“薛枫,朕一定会灭你九族,你等着!”

薛枫冷笑不语。

宫门大开,欧阳飞羽带领一队义勇军骑兵飞驰过来,翻身下马,“明堂,长安已经拿下,防务由我们接管,这皇城也纳入了我们的掌握。”

“飞羽,传令下去,全城戒严,不管是官宦还是百姓,擅出家门者,斩!封锁皇城,不能让一个人跑出去。”薛枫低沉地说,“皇城中,凡是有抵抗者,就地斩杀!”李治面如上色,“你,你要干什么?”

薛枫冷哼一声,“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不要这样看着我,李治,是你逼我的。原本,你我不需要这样兵刃相见的。可惜,你终究还是欺辱到我的头上来。你居然如此这般无耻,敢打湘兰的主意,我告诉你,所幸湘兰安然无恙,否则,我必然会杀尽这里所有人,让你们统统为她陪葬!”

李治哆嗦着,手晃动着,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在义勇军的包围下,大内侍卫们一看大势已去,已经逐渐开始扔下武器俯首请罪。

长安上下,皇城内外,一片恐慌和骚乱。一场大唐史无前倒的宫变似乎已经结束,又似乎才刚刚拉开了椎幕。

薛枫大步行去,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此训,他心情复杂,没有人敢打扰他,即便是古拉赤娜她们。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三十二章 看戏

一夜之间,变了天了。

早朝没有了,因为皇帝被禁闭了,满朝文武都被封闭在府中,连府门都不敢出一步。很多人,甚至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明白。只有一些少数的权贵和皇亲国戚,多少知道一点。文武大臣虽然忧慌,但还是能沉得住气,可大唐的宗室就在背地里一片慌乱——薛枫带兵进长安,囚禁了皇上,谋朝篡位吗?一旦薛枫坐上皇位,最倒霉的还是李氏宗室。

没有人去问薛枫,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意欲要干什么,即便是他的女人们。不过,在大部分人心中,他肯定是要改朝挨代自己做皇帝了。

实话实说,虽然是一个现代人,但面对无上的权力,要说薛枫不动心,那纯粹是虚伪。控制住长安的局势以后,他确实有过登基称帝的冲动和念头,但那只是瞬间的想法,一闪而逝了。

他并不在乎,历史的什么评价,在他看来,谋朝某位也并非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陈胜吴广早就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历朝历代,哪个开国皇帝不是将别人的宝座江山据为己有的?

但他不能不在乎,豫章她们的感受。毕竟,她们是大唐李氏宗室,如果自已以驸马之身登上皇位,对她们而言,虽然不会有什么“芥蒂”,但——当然,考虑豫章三人的感受,也只是一个方面,关键在于,他并没有面南背北的欲望。表面上看去,当皇帝权力冲天,威风无比,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会牺牲掉很多常人的快乐。除非,你不想做一个有为的皇帝,而是一个庸君或者昏君。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则是被逼无奈,二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蓬勃的朝阳悬桂在皇宫地上空。看上去,整个皇城乃至是长安。都显得时分宁静平和。薛枫昂首站在太极宫与玉溪宫之间的广场上,默默无语。

欧阳飞羽盈盈而来,低声道,“明堂,一切都准备好了。”

薛枫低沉地声音响起,“好。走,飞羽,我们去陪着李治看一场戏。”

玉溪宫内的一间宫室内。李治面色苍白地望着缓缓而入地薛枫。以及豫章等人。眼神中的愤怒能让人窒息:“薛枫,你对得住父皇对你的无尽恩宠吗?”

薛枫默然无语,只是长叹一声。豫章眉头一挑。“皇兄,今天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你猜忌明堂倒也罢了,大不了我们让出一切权力,归隐还不成?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湘兰妹妹无礼!而这,固然有武媚娘的调唆,也显露出你的品性,让我们寒心,寒心至极!”

李治面如死灰,低下头去。

这一间宫室与隔壁宫室之间,似乎是刚刚被打通了一个不大地密孔,对面有一男一女的声音透过密孔清晰地传了过来,众人皆竖起了耳朵。

“媚娘,你瘦了。”是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武媚娘急急低语,“这是什么时侯?你怎么还敢进宫?你不要命了吗?快些退去。”

“不,我不走,我要带你走。媚娘,这权力固然诱人,但目前薛枫已经占据长安,你留在这里,会有危险,不如你随我出宫,我们隐居山林……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不,你快走,要让薛枫地人发现,我们就都完了。快走……”

武媚娘地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看样子是被吻住了,接下来,两人发出的不堪入耳的声音让众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豫章等女,羞红了脸。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李治。

他瞪大着双眼,眼中放射出巨大地愤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站起身来,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突地回过头来,嘶哑地说,“薛枫,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故意让我难堪的是不是?这个无耻的女人!”

“早就跟你说过,武媚娘权力欲望很重,早晚会淫乱后宫,可惜你听不进去。不过,要说无耻,武媚娘比你还差一点,父皇的才人你一样纳入后宫,还立为皇后,皇后的姐姐,你一样宠幸,就连臣子的妻子你也试图染指,试问,你比武媚娘高尚吗?”薛枫冷笑一声,“来人,护卫皇上捉奸去!”

一群人突然冲进宫室。武媚娘蜷缩在被子下面,望着李治脸上那愤怒到顶点的表情,知道一切,都完了,结束了。这一场宫闱闹剧,这一场权力争夺,到此划上了雅幕。

“将这个畜生给朕碎尸万段!快!”李治吼着,咆哮着。

没有动静。薛枫淡淡一笑,“来人,没听见皇上的话吗,东方宁淫乱后宫,私通皇后,罪当诛九族,拖出去,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东方宁被拖了出去。

宫外,道王李元庆带领满朝文武以及在长安的李氏宗亲缓缓行来,在义勇军士卒的监控下一一走进了玉溪宫,全部挤入了刚才那间李治他们所在的宫室。个个脸上一片死灰之色,不知道,薛枫要搞什么鬼,要如何处置他们。

今日一早,所有大臣和皇室之人的府第全部被义勇军监控起来,长安城全城戒严,行人绝迹,商铺关门,整个长安变成了一座“死城”。没有多久,又派人将他们押送进了皇宫。而且,还不仅如此,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封密束,上面赫然记录着他们各自的隐私:譬如贪污受贿,买官卖官,譬如……等等。各人心里都明白,这肯定又是薛枫的所为。居然早就下手开始秘密监控他们的行踪,掌握他们的把柄。

这里面,只有一个人安之若素,没有大过恐慌——李元庆。自从李流苏回府之后,他明白,即便是薛枫改朝换代,有流苏与薛枫的关系在,自己一门的性命乃至富贵应该是保住了。

宫室里挤满了人,空气都变得紧张和压抑,浑浊起来。一些人那剧烈的心跳和呼吸,都清晰可辨。

那一边。李治怒视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武姑娘,“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武媚娘此时,已经心若死灰。这样一个视权力为一切野心勃勃的女人,一旦失去了所有,就只剩下肉体的空壳了。她嘴角一哂,“怎么,只许你勾引别人,不许我与情人相会?”

“放肆,你乃是大唐皇后,朕对你恩宠有加,你……”李治颤抖着,愤怒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霸占我姐姐武顺,也是对我的恩宠?你意欲强占薛枫薛驸马的妻子,嘉文惠公主,也是对我的恩宠?哼,如果不是你见异思迁,放情纵欲,我武媚娘岂能背叛于你?李治,你太幼稚了,你父皇说得没错,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料。李泰,李恪,无论哪一个,都比你强上百倍——可惜,可惜啊!”武媚娘放声狂笑。

李治几近晕眩过去。豫章与长乐、高阳对视一眼,眼中闪现着无言的悲哀,和无尽的难堪。这些丑事,是李唐皇室的家丑啊!可——豫章想到这里,嗔道,“明堂,够了!够了!”

薛枫挥了挥手,“来人,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下去休息,记住,一定侍候好皇上和皇后娘娘。”

另一边,大臣皇亲们听得目瞪口呆。武媚娘与人私通?李治对柳湘兰不轨?天哪,这全乱了套了!

薛枫缓缓走了进来,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朗声道,“诸位大人,可曾听明白了?薛枫今天之所作所为,都是被逼无奈!”

许敬宗喊了一声,“即便是如此,作为臣子,你以下犯上,也是死罪。”

“哦?是吗?来人,去许大人府中将他最钟爱的小妾带来一一”薛枫冷笑了一声。

“你,你要干什么?”许敬宗插声道。

“不干什么。我要让你的小妾去侍候皇上。”薛枫居然笑了起来,不过,笑容是那样的阴森和诡异。

“你!”许敬宗面如上色,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哈哈哈,看起来,许大人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嘛,“站住,我只是与许大人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下去吧。”

“诸位大人,薛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诸位听好了,凡是与武媚娘有勾结来往的,我这里都有名单,你最好自己乖乖站出来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宫回府去了,明日一早,咱们早朝上见,记住,不许一个人不到。”薛枫低低道。

人群一阵骚乱,开始流动起来。大部分人都低着头急急出了门而去,只有以许敬宗为首的力余人站在那里没敢动。他们知道,薛槐对此早就了若指掌,浑水摸鱼是不可能的。

“诸位,暂时先在这玉溪宫呆一天,等明日,看看朝廷会怎样处置你们。”薛枫淡淡笑了笑,扭头而去。

豫章站在门口,“明堂,你要变了,变得令人恐惧!”

薛枫摇了摇头,“豫章,我没变,现在没变,将来也不会变,永远也不会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

“可是?”

“你放心,我会给李唐皇室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薛枫走过去,叹息一声,“你觉得,此事如果就这样一了百了,你皇兄会放过我吗?会放过你们四个吗?”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三十三章 新皇登基

五更鼓声响起,满朝文武大臣们准时来到了太极殿,早朝开始了。只不过,主持早朝的,由皇帝李治变成了薛枫。

李治站在高高的皇台之下,眼睛平和地注视着列成两排的文武大臣,朗声道,“诸位大人,今天有两个议起,需要诸位朝议一下。第一,皇上已经下了罪己诏,要禅让皇位,那么由谁来继任皇位、成为新君:第二,皇上以及皇后如何安置的问超。”

薛枫的直截了当,让众人心寒不已。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在他们看来,薛枫这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明明是想篡位登基,反倒搞出那么多名堂。一时间,大殿内沉默无比,一片静寂。

薛枫突地大笑了几声,“我想,诸位是错会了薛枫的意思了。今天,我薛枫面对先帝的在天之灵,起誓,如果我有某位之心,不得善终。所以,事关大唐的命运,希望诸位能慎重考虑,选出一位明君。薛枫先行告退,如果大家有了结果,可以到神机驸马府通知于我。” 

说罢,薛枫大步离去。

薛枫一走,满赖文武渐渐开始活跃起来,经过2个多时辰的讨论,分成了两派,一派要立吴王李恪,一派表示要迎回被眨的李泰。两派人争得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最后只得将各自不同的意见传到薛枫那里。

薛枫怀里抱着两个儿子,高阳所生的芽名扬与欧阳飞羽所生的薛战羽,眉头微微一挑,“豫章,你认为,吴王和李泰哪个适合登基?”

豫章叹息一声,“明堂,你看着办吧。他们谁做皇帝与我们无关。好了,把孩子交给我们吧。你看看你,根本就不会抱孩子。”

高阳笑着起身道。”明堂,我觉得李恪哥哥比李泰要强,起码,他文韬武略比起父皇来,毫不逊色。”

“明堂,谁做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上皇位后,我们的安全有没有保障?”欧阳飞羽站起身来,轻轻走到薛枫跟前。忧形于色地望着他。

古拉赤娜不满地插话。”你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要做皇帝了,结果,你把皇位拱手送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会可只有一次。”

“呵呵,权力是一个好东西。但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你们更重要。不错,如今我登上皇位,没有任何障碍,而且,我自信绝不会比李治差。但,我一旦这样做了,我就是大唐的逆臣,豫章她们四个就要因此成为整个李唐宗室的耻辱。我宁愿放弃,也不愿意让她们因此而背上沉重地心灵包袱。”薛枫霍然站起,“豫章,你们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豫章突地泪如雨下,扑到他的怀里,嚎响大哭起来。这几日,豫章心里沉甸甸地,说不出一种什么滋味。自己的丈夫把自己地哥哥从皇位上赶了下来,而且,大唐王朝甚至由此会得到投灭,她作为李世民的女儿,大唐公主,岂能不难过和憋屈?但一边是自已情深意重的相公,一边是家国天下,她无法做出两全其美的选择。

薛枫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肩朦,“豫章,不哭了,父皇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背弃大唐的。”高阳长叹道,“明堂,如果是这样地话,我们姐妹终生会感激你的。”

薛枫淡淡一笑,“豫章,等我回来!”

太极殿,满朝文武还在争瓣不休。看见薛枫进来,都一起止住了争吵,把目光一起聚集到他的身上。

“诸位,既然你们争执不下,就由我来推荐一个人。”薛枫朗声道,“其实,当今皇上地罪己诏中写得很明白了,他要禅位给萧淑妃所生皇子李素节,我想,我们还是要尊重一下皇上地意见吧。”

李素节?众人一阵哗然。

“这不过是一个10岁的孩子,岂能担当起大唐这家国天下的滔天重担?”道王李元庆出列道。此时此刻,也就只有他,敢站出来同薛枫提出不同意见了。

薛枫躬身一礼,“道王千岁,薛枫自有主张,请稍安勿燥。”说罢,薛枫缓缓走上殿中地皇台,手指着雕龙飞凤的皇帝宝座,大声道,“诸位大人,这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了这皇帝之位而争得头破血流,但薛枫敢对天起誓,薛枫对此绝没有僭越之心!或者,你们以为,我有扶植一个小皇帝当傀偶的用意,对此,薛枫无话可说,我只能说,请诸位大人和朝廷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将会将所有的权力交还于皇上。至于现在,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大人马上准备新皇登基的各项事宜,同时,将皇上的罪己诏和禅让诏昭告天下。”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皇上和皇后娘娘,暂且留在后宫,他日,薛枫会给诸位大人、大唐朝廷一个交代。还有,许敬宗等一干人等,勾结后宫,图谋不轨,一律交刑部查处议罪。”

说完,薛枫大步离去。他知道众人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也顾不得这些了。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就暂时当一回独霸朝廷的大唐逆贼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早晚有一天,大唐子民会明白自已的苦心。

他去了鲁清宫。那是李素节生活的宫室。萧淑妃惨死后,他就由一个年迈的宫女抚养,默默生活在深宫的一个角落里,这生于皇室的孩子,其实命运还不如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没有父母之爱,没有幸福欢乐的童年,有的只是,寂寞,冷清和仇恨。旧岁了,甚至连一个封号都没有。

这个孩子,自从萧淑妃死后,薛枫对他很是照颖。要不是有他派人在宫中暗中照顾他,恐怕早就被武媚娘斩草除根了。昨日,薛枫就产生了立他的念头。不仅是看他身世可恰,还在于,他早就发现李素节虽然年龄幼小,但谈吐不凡,心智成熟超于同龄人,性格非常坚韧。

这样的孩子,如果培养好了,会成大器的。

刚刚进得宫门,李素节就扑了上来,两眼含泪,“姑父大人,你带我出宫去吧。我在这里,好闷,没有人对我好,我要去找豫章皇姑!”

“素节,走,姑父带你出宫去。”薛枫牵起他的手,向宫外行去,“素节,你知道姑父最近在做什么吗?”

“姑父,我知道。你领兵打仗为大唐立下大功,但父皇猜忌于你,所以——”李素节稚嫩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薛枫不禁一震,他太早熟了。

“那么,素节,你怪不怪姑父?”

“不,我不怪姑父。父皇宠信皇后,皇后太坏,杀了我母妃,她不是好人。”李素节恨恨地说道。

走到宽大而厚重的皇城宫门前,薛枫突然停下脚步,手指着这重重的深宫,低低道,“素节,如果姑父把这一切交给你,你有信心做一个好皇帝吗?”

“有!”

“哦?”

“有姑父帮我,我一定会行的。”李素节幼小的身子一挺,大声答道。

“好!好孩子,有志气!走,咱们去找豫章皇姑,今天,姑父陪你好好玩一天。”薛枫哈哈大笑。

凉州。张风和歌嫣红突然带领驻扎在凉州的3万多义勇军悄然离城而去,在灵州城外,与冯越半领的,万神机营骑兵会合,合并一处,渡过黄河,向庐州的方向急急行去。

苏定方和程知节在第二天一早,才得知了这两支军队突然开拔的消息,心里疑虑万分,但没有薛枫的军令,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上奏,向长安通报而去。

等苏定方等人的奏报报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不过,天下虽然还是大唐之天下,但皇位却换了人了。李治和武媚娘被薛枫软禁在玉溪宫,而年仅10岁的李素节,在满朝文武和坪枫的拥戴下,登基坐殿,成为新皇。等消息传回到灵州大营,苏定方等人就算是有别的心法,也无力回天了。有李治的罪己诏和禅让诏,大唐的兵权仍旧是掌握在薛枫手中,他们作为臣子又能如何呢?

让满朝文武疑惑的是,薛枫没有独揽大权。小皇帝下旨,吴王李恪作为皇伯父摄政王,辅政。道王李元庆也作为辅政大臣,充任尚书令。同时,叱令灵州大营的唐军由苏定方统帅,进军西域,力争扫荡西突廉人的余党。又命程知节领躬万进军吐蕃。当然,这些都是薛枫在幕后的操作,毕竟,李素节只是一个10岁的孩子,能面对满朝文武的参拜而不怯场,已经是很难得了。

而薛枫,基本上不上朝,对朝政不闻不问,一直闭门不出,整日呆在家里与豫章等女谈天说地,逗弄两个儿子。反刚是李恪经常过府来,与他商量一些军国大事。还有,就是小皇帝时不时派小太监过来,一个劲催他进宫。

然而,在这个时候,甘露寺却起了一场大火。被贬黠宫的前皇后王语嫣披发修行的庵房突然失火,等到火被扑灭的时候,里面金成了一片黑炭。

王语嫣死了?还是?没有人知道。

但小皇帝为此下了一道诏书,追封王语嫣为孝慈皇太后。这就意味着,王语嫣彻底从大唐的视线中消失了。

第五卷 龙腾九天 第三十四章 经略海外(结局)

一个月后,张风、歌嫣红与冯越率领的数万大军,经庐州南下,直抵泉州,驻扎在泉州沿海一线。而李维也在薛枫的安排下,将薛氏商号的总行迁移到了泉州。泉州造船厂,早在数月之前,就有数千名工匠日夜加班,赶制着数十艘超大型的木船。

薛氏带有“麻醉剂”的烈性酒,在倭人国中很快流行起来。李维派人远渡大海,将薛氏酒行开到了倭人三岛上,很快,便占领了整个市场。久而久之,倭人发现,他们已经离不了这种让他们飘飘欲仙的薛氏白酒了,原本尚武的倭人整日里买醉寻欢,斗志全无。照此下去,倭人迟早会因此而陷入薛氏商行也就是薛枫的掌控之中。

长安城外,秋风送爽,黄叶纷飞。

薛枫牵着李素节的小手,朗声道,“皇上,如今西突厥已定,吐芽已平,西域乃至葱岭以西的大部分地域都已经纳入大唐版图,四海康宁,百姓安居乐业。皇上只要守成,就可延续大唐辉煌盛世,臣放心了。今臣奉太上皇、皇太后东去渡海,归隐于琉珠一岛,大唐的万里河山就交给皇上你了。”

李素节眼圈一红,“姑父,素节年龄尚幼,你怎么能舍朕而去?”

“皇上,莫说孩子话。有摄政王李恪等一般辅政大臣在,皇上大可以暂时将朝政交予他们,日后皇上成年亲政时他们自然会将权力交还给皇上。”薛枫微微一笑,突地俯身在他耳边低低地说,“皇上,如果我不奉太上皇远走琉球,武媚娘的存在始终是皇上你的一大祸患。他日,如果有人不轨,臣会带兵过来。誓死挥卫皇上的江山、大唐的社稷。”李素节年龄虽然小,但却早熟。他对害死自己母妃的武媚娘恨之入骨,对一直冷落自己的父皇李治也没有多少感情。这个道理。他幼小地心灵还是明白的。尽管,此刮他地理解,还是非常肤浅。

“姑父,琉球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李素节仰起脸,问道。

“在那遥远的大海之中,隔着一道海峡与大唐地泉州相望。”薛枫抬头望向远方。

“他日,皇上亲政后,臣还会来朝的。”

“哦。”李素节一本正经地双手叉腰。突地大声喊道。“传旨,册封神机驸马薛枫为大唐威武王,镇守琉球等海外诸岛。世袭罔替。”

薛枫以及豫章等女相视一眼,情不自禁地哑然一笑,“皇上,回宫去吧,臣与太上皇该上路了。”

带着李治和武媚娘离开大唐,到琉辣去归隐,对于薛枫而言,这也算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一则,自己远离朝廷,枚开一切权力,可以避免大唐朝廷的猜忌;二则,李治毕竟是豫章等人的骨肉至亲,也是李素节的亲生父亲,他思之再三,决定还是留下他们,以太上皇地身份幽禁起来,在某种程度上说,比杀掉他们要有价值得多。既然李治不杀,武媚娘自然也就没有杀的必要了。其实,对于喜好权力的武媚娘来说,幽禁比杀了她还痛苦。

李治和武媚娘留在长安,无疑是李素节地一个大隐患。故而,薛枫决定将他们带在自己身边,不给他们东山再起地机会。

临走之前的一晚,薛枫与李恪谈了很多很多。他明白,李恪并不是一个热衷权力的人,而是一个想要做点事情地人。有他辅政和震慑,几年后,小皇帝应该能顺利亲政,大唐盛世起码可以延续上几十年乃至数百年的时间。当然了,他也答应李恪,如果大唐有任何乱子,他还是会带兵跨海西来的。

薛枫一行,除了自己府中的侍卫、家仆等之外,还有大量的工匠和商人,再加上在长安的欧阳飞羽义勇军数万人,队伍绵延数十里,经过大半个月的跋涉,终于来到了泉州,与张风等人汇合。

唐时的琉球岛,还没有建立起依附中国和日本的琉球王朝,只居住着一些上人部落,还有一些倭人。严格说起来,还是一块无主的荒芜蛮夷之地。

在冬季即将来临的时候,数十艘大船在西海岸董岸,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和人群到来,让这个荒芜的海中之岛变得喧闹起来。军士们、工匠们、家仆们,忙碌起来,卸下货物和物资,在海边的山脚下搭建临时的帐蓬营盘……”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一切,都会从头再来。

海风吹拂着胸膛,湿润而有些咸意和鱼腥味。豫章,高阳,长乐,柳湘兰,王语嫣,欧阳飞羽,莺歌,风铃儿,古拉赤娜,李流苏,歌萨兰,十一个或娇媚柔弱、或英姿飒爽的绝世红颜,携着手围成一个半圆,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海浪翻滚着,涌动着,击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滔天的巨响。

“明堂,这琉球岛,也太荒芜了,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归隐。”高阳叹息道,“你看看,马上就要入冬了,我们还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薛枫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高阳,此岛之大,物产之丰富,超乎你的想象,说是纵横千里也不为过。岛上有高山,有湖泊,有无尽的良田,有各种各样的资源,这是一块未经开垦的世外桃源啊!倘若我们在此扎下根,等于是另立一国啊。”

“再者说了,你们看,由此往东北,是数十个荒凉的小岛,还有倭人的岛国,西南方向又有吕宋岛和数百个小岛……不久地将来,我们以琉殊为中心,经略海外,派军收复周边这些岛屿,将来,都可以并入大唐版图的。”薛枫面向大海,朗声而言,“飞羽,组违和训练海军的事儿就交给你来做,我给你2年的时间,2年之后,我们扬帆起航,去一一占领这些蛮夷之岛,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上,展现我泱泱大唐的天威!”

欧阳飞羽噗嗤一笑,“我看,是展现你大唐威武王薛枫的天威吧?”

众女皆嫣然一笑。

“明堂,皇兄和武媚娘还在船上……”豫章长叹一声。

“豫章,派人去请太上皇和武媚娘下船吧,告诉他们,从今天起,他们虽然还是大唐的太上皇,但终生不能再入中原一步了!我已经让冯越带人去内陆择地建立宫室了,一旦建成,就让他们入宫终老吧。还有,我也会在那一天,正式给飞羽你们几个一个盛大的婚礼。”薛枫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笑道,“莺歌,传话给李维,一定要加紧在倭人岛国的活动,按照原计划,不断消磨倭人的意志,早晚有一天,我会带兵踏平这倭人三岛,彻底灭了这个狼子野心的国度,为大唐消弭了这巨大后患!”

“王爷,当地的上人该如何处置?”远远地,张风站在岸边的一块礁石上,呼道。

“传我的命令,不能骚扰当地土人,不能侵占他们的上地和家园,凡事,都要与土人部落的首领协商解决,不能轻易动武!”薛枫挥了挥手,“记住,教化的功效要远远甚于血腥的屠戮和强权的武力!”

张风带着一支数千人的队伍离开海岸,向岛的深处穿插而去。不远处,惶恐不安的上人部落正聚集全族之力,试图与这一群神秘的“侵略者”对抗,保卫自己的家园。

夜幕渐渐降临了。薛枫依旧站立在岸上的一块巨石上向着海对面的方向遥望,心中感慨万千,从陷入地底裂缝一路走到大唐,到建功立业逐渐掌握大唐的命运,再到今天飘然放弃一切归隐于琉缘,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仿佛历历在目!

他明白,他的离开,让内心潜藏了太多压抑和不满的大唐湘臣、李氏贵族平息了怨恨,也带走了真正对大唐天下构成威胁的权力纷争隐患!

当然,有李维在泉州,有薛氏商行遍布大唐各地的分号在,有薛氏商卫明卫暗卫那无孔不入的眼线耳目在,这大唐的世界,实际上对于薛枫来说,仍然是可控之中。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渡过海去,纵马驰骋在那壮丽秀美的大好河山之中。

回过头来,岸上以及纵深入岛内的遥远之地,都隐隐有火把在摇曳,头上繁星点点,脚下波光鼎歉,这海边的夜晚,居然这样风平浪静和安静祥和。

薛枫长身而起,大步行去。他之所以选择在琉辣归隐,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在很久之前,他就有了这个想法,有朝一日带领人马来此垦荒,再闯出一边新的天地来。

岸边的上壤有些松软,人走在上面,舒适之极。他默默地飞扬着心绪:在现代社会中,周边一些岛屿正成为中国与几个国家的争议之地,而脚下的这个大岛,也在某些人的掌控中,不但迟迟不能回归祖国而今天,薛枫带领唐军们的到来,又会给既定的历史轨迹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薛枫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结束了,但明天又将揭开新的一页。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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