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回汉末 - xp1024.com
《龙回汉末》


第一章 恨!绝户散

一轮皓月高挂夜空之中,常胜将军府外队列整齐地跪着上千名精锐将士。众将士都低垂着头颅,使得整个将军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氛围之中。

将军府内。

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摇头叹息道:“各位大人还望恕罪,老夫已是尽力了,赵老将军他唉~!”

“父亲!!”

“你这老儿,枉为当世扁鹊,空有神医之名,却无神医之能。今日你若能救得我父亲性命,我便许你一世荣华富贵。否则留你在世也是无用,便去给我父亲陪葬!”

听到如同被判了死刑的话语,病榻前两位青年一阵悲呼!

扁鹊一脉,传承与别不同。医术最高的传承者在获得衣钵的同时,会将‘扁鹊’二字也一并传承下来。如果连他都不能医治的病情,那世间将没有第二人有这个本事了。

“胡闹!咳咳~~~!广儿,不得无礼!”

病榻上原本气若游丝的老者竟强撑着坐了起来,只见他鹤发斑白,先前还涣散的双眸,又汇聚到了一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英伟之极。

“当日我欲破入那‘天武境’之时,突遭反噬的那一刻,便已知道将命不久矣。现在还能够言语,安排身后之事,已是知足,这也是多亏了神医妙手之德。”

‘天武境’是天人之境,一旦踏入,超凡脱俗,乃是习武之人所追求的至高境界。

“赵将军真是羞煞老夫了,‘扁鹊’之名传至老夫这一代,已是历时七十六代。如今堕在了老夫手里,真是惭愧至极,老夫已是配不上此名了,回去便做退隐,将此名传给配得上它的弟子。”

“神医!赵某自知身体情况已非人力所能医治,你这又是何苦如此?”

赵云自从月余前在突破武道桎梏时遭到反噬,直至现在经由神医扁鹊一番施为过后终于醒转过来,可赵统与赵广等人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是悲从中来。因为神医事先曾交代过,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赵云随时可能会再次倒下去,且这次倒下去将是永久。

神医扁鹊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左右看了看卧室中还有不少人在,最终还是忍住了。但这却没有逃过赵云的法眼,他将房中妻儿等人的悲泣之容与扁鹊的欲言又止都尽收眼底。

“统儿,广儿,你们与众人先出去一下,我与神医有话要说。”

“是,父亲!”

“这,父亲,孩儿还是,孩儿遵命!”赵广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自己兄长赵统应命就带人往外走,又看到赵云严厉的眼神,才悻悻地跟着众人身后出去了,临了还不忘回头看了神医扁鹊几眼。

“人都已经出去了,神医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就算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也只会带到地下去,不会传出去。”

等了片刻,赵云见扁鹊还在犹豫,接着说道:“其实我心中也有几个困惑,方才神医欲言又止,应该是与我的病情有关。赵某心有触动,预感到你要说的或许与我的困惑有所关联,赵某试问,是不是因为与我中的奇毒有关?”

赵云最后一句不像是在问话,倒更像是已经肯定一样,且含有丝丝恨意。说完便直盯盯的看着扁鹊,如炬的目光使得扁鹊下意识的避了开来。

赵云口中的‘奇毒’,使得扁鹊身体一震,继而一阵无奈苦笑,“原来将军已经猜到大概了,方才开不了口,实在是老夫愧对将军啊!因为这下毒之人虽非老夫,但此毒却又是老夫所制,老夫难辞其咎!”

“老夫生平酷爱医道,尤甚喜爱研究药理药性,但凡遇到奇花异草便要将它研究个通透。早年间,老夫偶得一株‘无根幽兰’,见猎心喜之下,将其提炼成了药汁。但炼成之后,老夫便后悔了,一滴仅仅只需一滴的药量融入水井之中,便能让一个村子绝了户,此毒药性如此之烈可见一斑,老夫便给它起了个‘绝户散’的名字。”

“‘绝户散’没有解药,中了此毒,天下间除了老夫之外,能够诊断出来的不出五指之数。中毒之人只道是自身无法生育,可怜身中奇毒而不自知。”

“如此阴毒的药物,老夫深知不能让它存于世间。但这毕竟是老夫的心血,毁了又不甘心,便将它封存起来,留作纪念。但谁曾想,不久之后黄巾作乱,天下混沌,‘绝户散’被老夫一逆徒盗走。从此便不知其下落了,时至今日,方才在将军身上唉~!”

赵云心中越溅阴沉,听到这里,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的就是‘绝户散’这奇毒。

“你那弟子姓甚名谁?”

“简雍。”

这次,扁鹊神医回答的倒是很干脆,言简意赅。

简雍!简雍身为先主刘备的近臣心腹,自己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不会无缘无故害自己。那么必是有人指使,那指使之人已然呼之欲出,除了那刘备,还有谁人?

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为他刘氏江山呕心沥血,付出了一辈子,刘备他为何用如此歹毒的方法对待自己?有何仇有何怨?难道是当年初入益州时,自己为民请命,违拗了刘备欲将百姓田宅犒赏三军的命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虽然心中早已有数,但听到扁鹊报出的名字,证实自己心中所想,赵云还是难忍滔天怒火。心绪烦乱间,双拳下意识的紧握起来,瞬间,无形的怒火升腾而起,有若实质,直冲云霄,使得整个将军府都被震得晃了晃。惊得屋外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生怕赵云有危险,慌乱间直往屋内蜂拥而入。

看到鱼贯而入的众人,赵云回过神来。眼见赵统与赵广那发自肺腑的紧张与关切之情,他原本攥紧的双拳缓缓地松开了,滔天怒火形成的压迫也消散了,仿佛方才将军府的震动只是一场幻觉。

如今知道真相又能如何,报仇吗?向谁?刘备已经死了,向刘禅吗?因当年自己曾几度救助刘禅于危难之中,相比于关羽、张飞这两位与他父亲结义的叔伯,刘禅更尊重自己,说他是自己的第三个养子也不为过。

向诸葛武侯报复?先不说他是否知情还不一定,就算与他有关,又能如何?自己即将撒手人寰,赵统与赵广虽非自己亲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过继来的。但他们侍奉自己很是孝顺,以他们之能与武侯相斗,乃是取死之道,自己怎又忍心呢?

算了吧,还是让子孙后代远离这是非之地,过些平凡的生活吧!

放下执念之际,赵云如释重负,但突然心有所感,知道该交代后事了。于是叫赵统、赵广与神医扁鹊三人留下,将其余人等又打发了出去。

等其他人出去后,赵云随手抓起枕边那把随身多年,助自己屡立战功的佩剑。爱不释手的轻柔抚摸着,仿佛是在抚摸爱侣的脸颊一般,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青釭剑啊青釭剑,老伙计,该是我们道别的时候了。”

叮~~!

一道清脆悦耳的剑鸣声突然响起,传进众人耳中,像是在低泣一般。将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异象的赵统与赵广惊的呆愣当场,绕是以神医扁鹊的见多识广,也是双眼一亮。

神器有灵!青釭剑,好一把神兵利器!

身为青釭剑的主人,赵云又岂会不知青釭剑身具剑灵,对其余人的反应早已心中有数,也不做理会。

沧啷啷~!

寒光乍现,神剑出鞘,赵云右手剑指在锋利的剑刃一划,几滴鲜红落下。玄天御龙诀功法运转,赵云将毕生功力融入几滴精血抹在了剑身上。精血在接触神剑的一刻,只见剑身突然红芒大盛,直至青釭剑将精血吸收殆尽,红芒方才黯淡下来。

第二章 陨落?是新的开始!

做完这一切,赵云已是大汗淋漓。

“父亲!!”

被青釭剑吸收了精血,赵云也已是功力散尽,只见他迅速衰老下去,直至面如枯槁,苍老的不成样子,虚弱之极。看得赵统、赵广二子悲戚出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们心中明白,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赵云原本孔武有力的双臂,此时变得枯瘦如柴,颤颤巍巍的托着青釭剑递向神医扁鹊。

“这青釭剑自从当年偶得之后便便与我朝夕相处,我深知它绝非凡器,如今我我将它托付神医,还望神医答应下来。”

“这!这实在是使不得,将军,如此厚重之物,老夫又岂能收下,更何况于将军而言老夫非但无功,还有大过,这绝对使不得。”

“神医神医切莫拒绝,”赵云顿了顿,看了看赵统与赵广二人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复又断断续续的说道:“所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我走以后必有人觊觎青釭剑,我我这两个犬子资质悟性太低,皆皆未得我的真传,留着留着青釭剑反倒倒是个祸患。”

正在悲戚中的赵统、赵广兄弟二人听到父亲如此说,自觉羞愧难当,低下了头来。

“神医你你虽然刻意隐瞒,但但我却看得出来,神医功力已达圣境后期,只怕离神境也就一步之遥,将将它托付于你,我我也就放心了,将将来若是遇到有缘之人,传于他便是,也也算是我的衣钵传承。”

“原来如此,”扁鹊心中暗道,赵云不愧是已达武神境的高手,竟能看出自己刻意收敛的武圣后期的修为,口中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由老夫代为保管,将来必不负将军所托,将它赠与有缘之人。”

扁鹊有愧于赵云,这是心魔,若是不解决,武道修为将止步于武圣境,将来很难再有突破。赵云如此施为,既解决了烫手山芋的问题,又帮扁鹊除去了心魔,可谓是两全其美,扁鹊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扁鹊心怀感激,又珍而重之的伸出双手接过已经重新入鞘的神兵。

见扁鹊终于肯接下神剑,赵云含笑点了点头,复又转向赵统与赵广兄弟二人,“统儿、广儿,为父走了走了以后,你兄弟二人便为为父守孝三年,之后之后便借机淡出官场,入于市井也好,隐于山野也罢,只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过些平平凡的生活就好。”

“是!孩儿晓得,孩儿谨遵父命!呜~!”

兄弟二人连连应是,话语中还带着哭腔。

赵云在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说道:“为父,为父今生唯一唯一愧对的就是你们的三位娘亲”

话还未说完,便没了下文,赵云一口气没上来,便已逝去,就此与世长辞,一代神武境高手,天下名将,终将化作一培黄土。

“父亲!!”

“父亲!父亲啊!哇呜~~!!!”

赵统、赵广兄弟二人的痛哭声惊动了门外候着的众人,又是急匆匆的蜂拥而入,看清情况便也都是跪倒痛哭不止。

不知何时房中已没了神医扁鹊的身影,没人注意到,此时也更不会有人去理会,都深陷在失去至亲的沉痛中,哪里还会去理会其他人,其他事。

月明星稀的夜空,一颗将星划过,消逝在无尽之处,就此陨落,像是在昭示着赵云的一生就此落幕。

常山,本为恒山,也就是五岳中的北岳,属于太行山支脉,因避汉文帝刘恒名讳,而改名常山。

‘赵家庄’便座落在常山崇山峻岭间的一处山麓,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端的是一处风水宝地。

赵家庄在当地远近知名,专以贩卖药材与布帛锦缎为营生,据说与当今皇室还沾点亲带点故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轻易间也不敢有人招惹。不过最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成为路人茶余饭后的又一谈资。

原本与赵家庄二少爷赵云有一纸婚约的铸器世家,常山樊家,突然在日前上门来要求退婚,解除了两家的联姻,据说是因为数日前樊家家主樊墨不幸病逝,由其长子樊厉接掌了樊家家主之位,方才有的这一变故。

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被女方退婚,对男方来说,甚至是对男方的家族来说都将是莫大的耻辱,成为他人的笑柄。

赵家庄内院。

明媚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卧室,使得整洁的卧室显得很是明亮,伴着阳光的还有那一阵阵悦耳的鸟鸣声,一位十五六岁的俊逸少年仰躺在靠窗的卧榻之上。突然,沉睡中的少年毫无征兆的弹坐了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我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赵云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死,环顾四周,感到阵阵不可思议,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摆设,这竟然是封存在自己记忆中的所在!

赵家庄不是被付之一炬了吗?这是梦境,还是幻境,亦或是人死之后灵魂的归处,去往留存在记忆中最深刻,最难忘的地方?

不,很快,这些想法就被赵云自己否决了,现在自己的精神力极为旺盛与清晰,即便是以前的全盛时期也不如现在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但不管如何,能够活着总是好的。

想要弄清状况,赵云起身就要下床,这时却又发现了异样,在失去功力之后,原本仿若缺水的植物般,已经枯萎的四肢,此时又焕发了青春,变得饱满扎实,孔武有力,不对!难道是!?

突然,赵云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待穿好布鞋,拖着鞋便疾步走到墙角的置物箱前,伸手打开箱子,一阵翻找之后,从几件衣物中找出了一面铜镜,果然和记忆中的完全一致,真的在里面。

当赵云看见铜镜中映射出一位俊逸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伸出双手在自己的脸上捏揉拉扯,看到铜镜中同样变化的同时,又切身体会到的触感,若是有外人看到这一场景,估计会笑掉大牙吧。

没有错,看来与自己想的如出一辙,不知原何因由,自己回到了在赵家庄发生变故前,最为开心,最是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这也就是说,大哥、铃儿、大长老、小博、钱叔他们都还活着,想到这里,赵云越是兴奋,迫不及待的就要往门外奔去,去见心中想见之人。

刚一迈步,突然一阵剧痛直袭赵云脑海,脚步一个踉跄,使得他险些摔倒在地,但绕是没有摔倒,他也很不好过,只见他抱着头颅一阵剧烈摇晃,像是要把剧痛甩出脑海,想不到精神力强大也有不好的地方,这脑海剧痛的程度也是成倍的叠加。

剧痛中,大量闻所未闻的信息伴随着见所未见的画面涌进赵云脑海,或者说是疯狂挤进他的识海更为恰当。

姬发,宅男,飞机,电脑,教授,青釭剑,子弹,穿越,,无数有用无用的信息纷至沓来,像是要挤爆赵云的头颅,才方肯罢休一样,持续不断。

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赵云不觉的疼的时候,已经是完全接收了信息,知道了许多不可思的事情,也明白了许多想不明白的道理,和得到了许多想要的答案,就比如自己现在状况就有两个答案,‘重生’与‘穿越’。

重生,是让一个人回到他过去的某个时期。

而穿越便有些复杂,有穿越历史,有穿越至未来的,有穿越到平行宇宙的,甚至还有穿越的到异世界的。

重生与穿越,在后世,两个同时都是禁忌。

后世考古界发现许多不符合该时代的事物出现,有些甚至能够改变历史的进程,留下了许多不解之谜,直到‘重生’与‘穿越’这两个概念的出现,可以解释所有的异状。一开始,这两个概念只是被用来创作引人入胜的影视剧作,但到得后来,有关部门开始重视起来,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便被化为了禁忌,刻意让它们渐渐的远离了人们的视线。

无论是‘重生’,亦或是‘穿越’,两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想不到,如今这两样都同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从后世的记忆中提取的线索看来,应该是与自己的老伙计‘青釭剑’有所关联。

理清了头绪,还是那句话,能够活着总是好的,既然老天爷垂怜,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赵云岂能错过。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至于所谓的‘蝴蝶效应’,在他看来这本身就存在着悖论,自己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三章 有女赵铃儿

难得有重生的机会,赵云知道要好生把握,眼前就有一件攸关整个赵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迫在眉睫,这件大事使得偌大的赵家庄被付之一炬,赵家庄上下七百余口几近被屠戮一空,迫使自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二少爷,走向刻苦练武,只图能除尽天下贼匪,还天下太平的道路的转折点。

数年后,以张角的太平道引领的黄巾军即将起义,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黄巾军动辄十万、数十万的兵力,张角三兄弟又是从哪里来的钱粮用来养兵?

为了筹集粮饷,他们于是让教众在各州郡县化作山匪水贼打家劫舍,四处劫掠筹措军资。

赵云记得,上一世便有一支由数千人组成的黑山贼在匪首裴元绍的带领下,前来攻打了赵家庄,使赵家庄生灵涂炭,就连老弱妇孺也不曾放过,这也是上一世的赵云为何在明知裴元绍已经投奔了刘备的情况下,还是将他无情击杀的原因所在。

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弄清楚自己回到了哪个时间,距离裴元绍攻庄还有多久时间,也好早做准备,若是能够一举将他们反杀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事不宜迟,先去找小铃儿问明时间,再去找身为家主的大哥赵风商议才是。

“铃儿!铃”

换好衣服,赵云推门而出,张口便要呼唤自己的贴身婢女赵铃,刚喊了一声,还待继续,余光就瞥见左边门柱后,靠坐着一道瘦小的身影,正是赵铃儿,只见她此时睡的正香,却是看得赵云心中一酸,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看天色,现在应该是时值正午,小丫头竟然在这个时间睡在这里,肯定是昨晚不眠不休的在这里守了一夜,看来现在是实在熬不住了才睡着的,连自己刚才大声叫唤她,都没让她醒来,看来是已经累的不轻。

还记得和这小丫头第一次见面是在自己十岁的年纪,当时有一批布匹要运往京师,自己贪玩,非要父亲带自己一起过去见见世面,刚到京师时,正巧就遇到人贩子要将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小女娃卖进妓馆,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让父亲将她买了下来。

因小丫头左手臂上有个铃铛形状的胎记,便给她起了个赵铃儿的名字,从此以后她便以婢女的身份伺候在自己左右,很是乖巧,不过自己从来都是将她当做妹妹来看待的。

上一世,小丫头最后在裴元绍夜袭赵家庄之时,替自己挡下了一支致命的冷箭,便香消玉殒了,死的时候方才只有十三岁而已,赵云暗暗发誓,这一世绝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想到此处,赵云眼中的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二少爷,不要伤心,还有铃儿陪着你。”

清脆悦耳的话语使得赵云一怔,回过神来,还以为小丫头醒了,定睛一看,赵云却是笑了,原来小妮子是在说梦话。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能够重新见到你们,又有挽回一切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真是个傻丫头。”

赵云怜爱的伸出右手,就想去抚摸铃儿的秀发,但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是突兀的停了下来,一直以来,赵云都把铃儿当做妹妹一般看待,从未将他视作下人,更不曾有非分之想,但方才右手即将碰到铃儿秀发之际,他心中却是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赵云眉头一皱,他知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该死!早先赵云便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但一时没有想到,便也就没有去在意,如今想来自醒来到现在,自己的情绪一直起伏不定,以自己前世的武道心境,断不可能会如此不堪,看来识海中另一个灵魂对自己的影响一直存在,却一直被自己忽略了。

两个灵魂还未彻底融合,便有了这等弊端,待到彻底融合之后,又会怎样,自己还会否是自己?

不过赵云能够确定的是,现在的意识还是自己,并没有被其他人格所取代,这就够了,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再去想将来的事情吧。

“二少爷!”也不知道是否是赵云的原故,赵铃儿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少爷,你怎么在这?铃儿,铃儿失礼了。”

“铃儿,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私底下跟我无需多礼。”赵云嗔怪道,嘴里说着,手也不闲着,将赵铃儿搀扶了起来,倒是弄的小妮子粉红的小脸低垂了下来,萌萌的小脸甚是可爱。

看着小妮子我见犹怜的样子,赵云心中涟漪又起,当下赶忙收敛心神,暗中却是骂道,死宅男,萝莉控,坏我心境,怎么偏偏搭上这么一个灵魂。

“二少爷,你你怎么哭了?”

低垂着小脑袋的赵铃儿偷眼瞄见赵云还未风干的泪痕,满脸的关切之色,看来樊家的退婚,对二少爷的打击很大啊。

“额,哪有?我这是方才被风迷了眼睛,”赵云拂袖在脸上抹了抹,忙岔开了话题,“对了,铃儿,现在是光和几年?”

“二少爷,你没事吧?”

赵铃儿心中担忧更甚,看来还是低估了樊家退婚给二少爷带来的伤害,二少爷都开始说胡话了,莫不是患上了失心疯吧!?

赵云哪里会知道赵铃儿的心中所想,说道:“铃儿,我没事,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回二公子,现在是光和四年,三月下旬。”

赵铃儿虽然疑惑,但向来乖巧惯了的她,还是脆生生的答道。

“光和四年三月下旬?”

光和是汉灵帝刘宏的第三个年号,光和四年三月下旬,也就是西历公元181年,现在使用的是汉历,也就是农历,三月下旬换做阳历,便是五月份,距离记忆中的那天还有两个月左右。

对了!赵云突然想起来,上一世也正是这个时候,自己被铸器世家樊家退了婚,想到此处,心中颇为异样,也不知是何感觉,同时,他对赵铃儿先前的种种也恍然大悟,但也更为感动。

“铃儿,我大哥呢,有没有看到他?还有钱叔和小博在哪儿,你知道吗?”

“回二少爷,家主去了镇上,听说是有一批上好的锦缎要押运往京师洛阳,家主要去亲自验货,钱管家也一同陪着去了。”

“至于博大哥,他早上来过,听说是刚在外面办好大长老吩咐的事情,一回庄就听说了二少爷的事情,”小妮子说到这,抬眼看了看赵云,见他没有什么异状,便又继续说下去,“于是便想过来安慰一下二少爷,但铃儿跟他说二少爷交代过不想见人,他便去大长老那复命去了。”

赵云口中的小博名叫赵博,其实比赵云还大三岁,是大长老赵无极收养的弟子,为人老实木讷,但办起事来绝不糊涂,还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平时与赵云和赵铃儿关系最好,即便赵云学着大长老的口吻叫他小博,他也欣然接受。

若是不出意外,前途将不可限量,只可惜,在上一世黑山贼夜袭赵家庄之时他死战不屈,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铃儿,少爷有两件事想交代你去办。”

“二少爷吩咐便是,铃儿一定办好。”

“嗯,好,这第一件事是你先去找到小博,就说是我让他去镇上找我大哥,让他找到我大哥之后,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大哥商议。”

“铃儿记下了,二少爷,那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

“至于这第二件事嘛,比起第一件事还要重要,你可要记清楚了啊。”

“二少爷,铃儿记性好着呢,你吩咐便是了。”

“你这小妮子,第二件事就是办好第一件事后,你就给我回房去好好休息,我可不想身边跟着一个病恹恹的小丫头。”

“少爷,你又来捉弄铃儿,铃儿不依啦~!”

小妮子知道自己被赵云捉弄了,跺了跺脚,就快步跑开,去找赵博去了,但同时小妮子心底却有丝丝暖意,二少爷这是在关心自己。

第四章 王者?青铜!

眼见小妮子如同穿花蝴蝶般跑开,直到看不到身影,赵云才逐渐收起笑容。

对于黑山贼。

赵云思前想后,目前为止,他有三套应对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去真定府衙,甚或者是去常山国治所元氏府搬请救兵,若是能够顺利施行,这个方案当然是最好的。但却被赵云直接否决了,因为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赵云还记得,樊家与赵家庄解除婚姻后,便攀上了真定府君,与府君赵康又搭上桥,牵上了线。端的是好手段,赵云心中冷笑了一下,但也因这层关系,真定府不愿出兵相救。

至于前往元氏府求援,这也不可行,内中原由颇为复杂,这就要从赵家庄的家族历史说起。

赵云祖上本为南越武帝赵佗一脉后裔,到了他祖父一辈,已是没落,于是想方设法与豪族联姻,希望以此能重振家门,赵云祖父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时任常山王刘章长子的掌上明珠,并得偿所愿,喜结良缘。

常山国属于常山王的丰邑,世袭罔替,兄弟之间争夺继承权,兄杀弟,弟残兄的事情也常有发生,无可避免。

成者王侯败者寇,刘章长子却是败给了次子刘仪,刘仪继位常山王后,为了以除后患,便开始打压长子一脉的子嗣,赵云祖母为保父亲一脉能够延续香火,过继来了一个子侄,也就是赵云的父亲,所以赵云与现任常山王刘暠算起来还是同族兄弟。

过继子嗣,这一习俗风气,在大汉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像刘备的长子刘封,关羽的长子关平都是从别人那过继来的,最有名的还是当属曹操,曹操原本复姓夏侯,是西汉汝阴侯夏侯婴的后裔,却是随其父亲夏侯嵩过继给了西汉平阳侯曹参的后人曹腾,便改姓了曹,这也给曹操带来了莫大的利益,后来得到了夏侯家与曹家两大家族的举族相助。

错综复杂的关系,赵云知道,现任的常山王刘暠断不会出兵援助,他不从中间作梗就不错了。

第二个方案,同样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又不太现实,就是向大哥、大长老、钱叔等人直接摊牌,说出实情,叫赵家庄上下所有人及时撤离,放弃赵家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东山再起。

不过赵云相信,如果真的说出实情,说什么‘重生’、‘穿越’、‘未来’,这些古人所不能理解的词汇,只会被当做疯子看待,一个被退了婚,承受不住打击,换了失心疯的疯子。

更何况,赵家庄内部还有与黑山贼里应外合的内奸存在,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获悉他们的预谋,以免打草惊蛇,陡遭杀生之祸。

总而言之,这第一第二两个方案,本是最好的对策,怪只怪自己人微言轻,年纪又未及弱冠,又怎么会有人听信一个少年说的,还未发生的事情。

赵云在无从选择之下,只能实行第三个方案,这第三个方案其实是下下之策,那便是硬抗来敌,在有限的两个月时间内招兵买马,增强自身实力,也幸好自己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便是知己知彼。

不过下策毕竟是下策,即便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能如何,兵书有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使赢了,赵家庄也会损失惨重,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尽量多的加强己方实力,将不可避免的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但要实行第三套方案,则必须要足够的钱粮,这也是之所以要找赵家庄庄主,自己的大哥商议的原因所在。

内院是赵家庄的重地,平时除了个别重要人物,很少有闲杂人等出入,赵云居所旁边有个他单独用的练武场,练武场虽然不大,但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在变故发生前,赵云虽有武道天赋,但不常在练武场练功,境界一直停留在武师境后期。

但现在看见各种兵器,却是一时技痒,想舒展一下筋骨,毕竟重新获得一具年轻的身体,一时还没适应。

先熟悉一下这具身体才好,具备武神境意境,心境的武师境体魄,能发挥出自己的几层实力,正好在等大哥回来前的这段时间赵云也想了解一下。

赵云行到兵器架跟前,伸出左手,在一把把兵器上一一轻抚而过,这上面每一把兵器都有着它的一段记忆,直到手碰到最中间的那杆木柄长枪时停了下来,这柄粗糙的长枪虽然不是父亲送自己的第一把兵器,但却是他送自己的唯一一把亲手制作的兵器。

执枪在手,赵云随时舞了几个强化,那种熟悉的味道,使他感慨万千,往昔的种种仿佛历历在目。

“爹,你放心,云儿必将竭尽所能,重振我赵家门庭,愿你在天有灵,保佑孩儿,不让赵家庄重蹈覆辙。”

执着木柄长枪,赵云缓步行至练武场正中央的位置停步站好,缓缓闭上了双眼。

凝神静气,感受着气息流动,赵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空明的状态,精神神识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的扩散开来,这种感受他很熟悉,上一世在他从神武境突破到天人境的一刻,便掌握了这种能力,可惜还没怎么感悟,‘绝户散’的药性突然发作,自己遭到反噬便昏迷不醒了。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又没有将上一世的功力带过来,看来只能是与两个灵魂融合,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力有所关联。

精神神识扩散,赵云虽然是闭着眼睛,却‘看’到了花草树木,树上的鸟巢,水池中的游鱼,神识继续扩散,他‘看’到了外院的护院,在宿舍中此时睡得正香的赵铃儿,看来小妮子已经转告小博去找大哥去了。

神识还在扩散,扫过了各位长老的居室,大长老赵无极此时正在闭目打坐调息,并没有察觉到被人窥视的异样,接着‘看’到了两个赵云最不想见到的人,三长老夏侯烈与他侄子夏侯兰,当神识笼罩了整个赵家庄之后,终于到了瓶颈,停了下来,以免消耗,他又迅速将神识收了回来,看来这是目前的极限了。

练武场中,赵云单手持枪住地,身形笔直挺拔,蓄势待发,势气持续增强,他原本紧闭双目突然睁开,如同看透实质的双眼射出两道精光,与此同时,以赵云为中心,整个练武场竟然产生了一个气旋,气旋化作龙型虚影盘旋升腾而起,劲风卷动着落叶与尘埃一起飞舞。

此时看起来场面宏大,殊不知赵云却并不好受,只见他现在已是汗如雨下,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想不到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后世那些无论是学来的,还是悟道自创出来的那些威力强大的武技,竟然连一招半式都无法施展出来。

但现在‘起龙势’一发,却已是势成骑虎,再僵持下去,自己必会虚脱而亡,这蓄势待发的一招必须尽快打出去才行。

赵云当下不敢再做过多犹豫,“追星!喝!!”

大喝声中,原本住地的长枪化作了一道龙型虚影,那如脱缰野马般乱窜的气旋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缠绕着龙型虚影直刺而去。

轰!!咔嚓咔嚓!沙沙沙!

巨响声中,龙型虚影撞击在几棵迎面而立的树身上,威力太过巨大,摧枯拉朽间,几棵树木应声倒地,惊得一群鸟儿扑腾着双翅四处逃窜,与此同时,被汗水浸湿的赵云,虚脱的身体终于也是坚持不住,与树木同时倒了下来。

满以为自己是个王者,料不到最后竟然是个青铜,这是赵云存留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后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依稀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便彻底不省人事了。

第五章 家有俩老

“云儿!?”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大长老赵无极,赵无极本是常山王刘章的护卫头领,当年正是他护送着赵云父亲从常山王府安全到达赵家庄的,可谓是忠心耿耿,赵云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看来,赵云如同他的子侄。

日前赵云刚被樊家退了亲,此时却又偏偏见他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心中怎能不焦急万分,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苦命的娃儿不会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吧?

伸手一探赵云鼻息,幸好,呼吸正常,只是昏迷不醒,当下松了口气。

果然是关心则乱,现在冷静下来,他方才发现凌乱的现场,与那些倒地的树木,仔细观察,以方才的响动推断,这应该是一击所造成的威力。

下意识的看了怀中的赵云一眼,赵无极直接就否决了这个可能,赵云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什么实力境界他是最清楚不过,绝不可能是赵云,因为这威力,即便是他自己出手,也不可能轻易达到眼前的情况。

也就是说之前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而且还是一个实力不弱于自己的高手。

缓缓将昏迷的赵云放平,赵无极起身双手抱拳环顾四周一礼。

“何方高人指点我赵家晚辈,还望出来一见,赵无极想当面谢过,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赵无极等了片刻,直到陆续有其他人到来,也不见有人回应,或许来人已经走了,便也不强求,暗自却也松了口气,不管那人是谁,但至少是宗师境的高手,想杀赵云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现在赵云安然无恙,想来对方也没什么恶意。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可不希望赵家庄又莫名树立强敌,不过这一切都是赵无极自己多虑了,根本没有什么其他高人出现过,一切都是被他否决了可能性的赵云所做的。

时移日异,斗转星移,赵云这一昏迷,又是躺了好几天时间,期间他做了一场很真实的梦,梦里他是姬发,一具被枪击射杀的尸体,躺在市立医院的太平间,一位慈祥的妇女抱着他的尸体在痛哭,而他却动不了,只能看着,听着,心中充满内疚和伤感。

如果能够开口,他真想大喊出声:“妈,不要伤心,你儿子没死,我还活着!”

“二少爷,你怎么了?你醒醒,不要吓铃儿,铃儿在这陪着你。”

少女满是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赵云听来是那么的熟悉,是那么的悦耳,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了过来。

闻着少女的处子幽香与药香,赵云双目缓缓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丽小脸。

赵云发现自己脸上有液体划过,也不知道是小妮子的泪水滴在自己脸上,还是自己在睡梦中流的眼泪。

“傻丫头,你哭什么,少爷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又不是死了。”

赵云看见赵铃儿这伤心的样子,心中一暖,安慰道,说着,并伸手拭去小妮子脸上的泪珠。

“二少爷!你可终于醒了!”小妮子眼见赵云终于苏醒过来,惊喜交加,继而又喜极而泣,“你吓死铃儿了,少爷,你都昏迷三天了,方才还说着梦话,大喊妈,儿子,死,什么的,可担心死铃儿了。”

估计小妮子也知道自己此时的不雅,说着话,还边用袖子左右抹起眼泪来。

赵云发现自己最近真是流年不利,竟然三翻四次的昏迷,他暗忖,是否是应该去查看翻阅一下黄历,再考虑该做些什么。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每次昏倒他都有不同的收获,这次也不例外,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神识更加凝实和强大了,这应该是和自己做的那个梦有关,梦中的一切此时还是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脑海。

那慈祥的妇女是自己识海中另一个灵魂的母亲,但赵云现在却已经感同身受,他明白这是因为两个灵魂在他昏迷期间又进一步融合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咕噜噜~~!

赵云的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响了起来,饶是以他的心性也是闹得老脸一红。

“二少爷,你饿了吧?铃儿这就去叫人给你安排饭菜。”

小妮子听到咕噜声,知道赵云饿了,也没取笑他,欢快着就要往外走,去准备饭菜。

“等等,”赵云这时候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先前小妮子说自己昏迷了三天,他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大哥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去了京师洛阳,“铃儿,你方才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那我大哥人呢?他现在在哪?”

“家主?家主他家主他随押送队伍去京师洛阳了,”赵铃儿在门口处回过身来,还以为赵云因为自己昏迷,他的大哥却毫不关心,还有心思出远门,赶忙解释道,“二少爷,你千万不要误会家主。”

“在二少爷昏迷期间,最着急的人就是家主,但偏偏洛阳有重要事情传来,家主毕竟是一家之主,要顾及整个赵家庄的兴衰,所以接了传书就随同押送货物的队伍一起去了京师。”

赵云知道小妮子误会了,但也没做过多解释,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事情都赶到了一起,难道这就是天命,不可违改吗?

赵铃儿此时也没急着出去了,低着头,双手不自然的在裙摆处轻扯,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嗒嗒嗒!

“铃儿开门,老夫将药和粥送来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响起一把低沉中带着沧桑的声音。

“好的,钱管家,我马上开门,”咔哒,吱呀!赵铃儿听到来人声音,知道是管家钱甫来了,立即应声开门。

门启处,走进来一位精神矍铄,一袭青衫的老者,垂着三绺长须,一脸皱纹的脸上透着精明能干,手中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口大碗,一碗雪白发亮的粥,另一碗是黑不见底的药。

看见进得门来的老管家钱甫,赵云险些眼眶又是一红,看来这心境已经被姬发的宅男灵魂彻底破坏了。

赵云父母走的早,几乎是大长老赵无极与管家钱甫俩人将他们兄弟二人带大的,大长老赵无极年逾六旬,年事已高,且不善管理财务,自不必说,可管家钱甫实际上今年才四十多岁,但由于在大哥接手家主之前,基本都是由钱甫打理赵家庄上下近千口人,可谓是劳心劳力,此时看起来竟像是年逾五旬的人,怎么能叫人不心疼。

“钱叔”

赵云下意识喃喃出声念道,难掩孺慕之情。

“二少爷!你终于醒了,这真是太好了,”钱甫见到醒来的赵云,激动的双手一颤,险些将手中的托盘掉落地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丝毫没有做作,“如果大少爷知道你醒了,肯定会高兴坏了,来来来,先喝点粥。”

说着,便端着托盘疾步走到赵云卧榻前。

接过从管家钱甫手中递过来的大碗,赵云收敛心绪,肚子确实是饿得不行,也不顾粥还是否烫,三口两口便将一碗的白米粥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尚且意犹未尽的样子。

“钱叔,铃儿,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赵云喝完粥,看了看钱甫和赵铃儿,他了解钱甫和赵铃儿的性格,钱叔刚给自己送来粥,那么他们肯定都还没吃饭,“铃儿,你去厨房叫人烧几个好菜,一会儿我们三个人一起吃。”

“这这不妥吧,二少爷,你刚大病初愈,应宜食用易消化的食物,医师也有交代过,不可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无妨,钱叔,我的病已经全好了,精神好的不能再好,你就是弄一头羊,我估计都能吃下。”

“这好吧,铃儿,你就按二少爷说的去办吧。”

“诶,铃儿这就去办。”

管家钱甫见赵云气色确实好多了,人也很精神,想想这段时间赵云都是由赵铃儿喂的粥,也确实该饿坏了,当下就让铃儿去办了,赵铃儿领命,欢天喜地的踩着轻盈的步伐就跑出去了。

第六章 藏宝图

很快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各式饭菜,只是赵云突然感觉对汉朝的矮桌与拿个蒲团就可席地而坐的用餐方式有些不适应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属于现代人的思维,还是古代人的,这应该是两个灵魂还未彻底融合产生的违和感吧。

原本赵铃儿还想跪坐在赵云身侧,想服侍他用膳,但在赵云一再要求不果下,最后以命令的口吻,方才一起坐下用膳。

待众人坐定后,赵云便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再说他确实饿坏了,消耗了太多体力,需要尽快补充能量才行,除非他跨过天人,达到天武境界,以天地精气为食才可以不用再食人间烟火。

话说回来,赵云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两个记忆,一个昏迷了一个多月,估计也就是被喂了粥之类的流食,另一个记忆中,撸了些烤串,喝了瓶啤酒,这就成了最后的晚餐。

像现在这样和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这种阔别多时的感觉,还真是难能可贵,值得珍惜。

至于黑山贼的事情,赵云也想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就是银两的问题嘛。

既然大哥已经去了京师洛阳,那何不变通一下,将计划做一下变更,或许大哥不在自己办起事情来反而更加方便一些,不用太过束手束脚的。

赵云不是没想过找一匹快马去追,但即便追到了那又如何,虽然是亲兄弟,但这么大的事情,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便和盘托出,自己大哥也不一定会信。

那何不来个先斩后奏,他赵云可不想坐以待毙。

正在三人用膳之时,知悉赵云已经苏醒,并且心中有事放心不下的大长老赵无极领着弟子赵博闻讯赶了过来。

韩非子主张的法家学派中心教义理念是人之初性本恶,即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是江湖。

小小的一个赵家庄,也躲不开这个定义,并不像其表面上给人所表现的铁板一块,内中也并不平和。

此时,在赵家庄的一处密室中,有三道身影在密谋着什么。

“夏侯烈拜见神使大人!”

开口之人正是赵家庄的三长老夏侯烈,只见他一改往日的倨傲,一脸的谄媚之色,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这里,估计会难以置信。

“东西找到了吗?”

‘神使’很是神秘,一袭黑衣,脸上黑巾蒙面,看不出年龄长相,浑厚的声音中透着傲气,在他看来,夏侯烈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跟他不需要太过客气。

“这这还没找到,”夏侯烈有些惶恐,赶忙续道,“不过我已经设法将赵风那小子支开了,那东西他不可能会带着出去,必然会藏在他的房里,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哼!没用的东西,这么长时间,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这让那位大人很不高兴,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是找不到那样东西,相信你知道后果!”

“是,是!夏侯烈绝不负那位大人所托,还望神使在那位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小的先在这里谢过神使大人。”

夏侯烈深知神使身后那位大人的手段,忙不迭的称是,说完,还不忘掏出六枚‘金鼎’递到神使面前,每一枚少说都有十两重。

“神使一路辛苦,这些是小的孝敬神使大人的一番心意,权当酒水钱,还望神使大人笑纳。”

“嗯,好说,好说,你只要办好这个差事就好,至于大人那里,你就不用担心了。”

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收到了好处,‘神使’态度立即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事情已经交代好了,没有其它事情,那本神使就先走了。”

“小的恭送神使大人!”

夏侯烈毕恭毕敬,目送着‘神使’的身影消失在暗道中,方才直起身来。

“二叔,这神使到底让你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直到神使离开,一直未敢说话的夏侯兰终于开口了,先前自己二叔在那神使面前那副奴才样,让他从神使身上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现在终于可以畅所欲言,把心里的问题随着郁气一起吐出来。

夏侯烈又恢复了他平常的那番倨傲神态,看了看他的亲侄子,心中暗忖,多一个人找东西或许找到的机会更大,跟他说了也无妨。

“兰儿,这赵家庄的先祖乃是南越武帝赵佗,想必这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的。”

“是,侄儿自然晓得,难道说要找的东西是和那南越武帝赵佗有关?”

“不错,正是如此,秦末时赵佗统领铁甲五十万,在岭南称帝,历时近百载,长盛不衰,但他知道大汉朝之所以不打南越,是因为两个原因,其一是汉朝初立,时有外族侵扰,又因连年征战早已疲敝,需要休养生息,无暇顾及南越国。”

“其二便是因为武帝赵佗本人的存在,其在南越国的威望,使得南越国成为一根难咬的硬骨头,但赵佗也知道这两个原因都有同一个致命伤,那便是时间,随着时间流逝,大汉朝会稳固江山,同样的,时间一到,他赵佗将会老死,那时南越国将会不保,事实也也证明如同赵佗所想,他死之后南越国没过多久果然就被大汉朝覆灭了。”

“赵佗在临终之时,他将毕生积累的财富分作了一大四小共五份,最大的那份给了继任者充作国库,而另外四份却是让信任的人藏在四个不同的地方,并绘制了四份地图,分传给了四个最为宠爱的子嗣,为了确保即使南越国被覆灭,他赵家依然能长盛不衰。”

“我明白了,依叔父的意思是那四张藏宝图其中之一就在赵家庄,侄儿猜的可对?”

“兰儿果然聪慧过人,正是如此,那藏宝图历任只传于每代家主,知道这隐秘之人,少之又少,也不知道神使身后的那位大人是从何处知悉这个隐秘,便联系上了你叔父我。”

“叔父,这藏宝图如此重要,如果将它交给神使,那我们岂不是彻底叛出赵家庄?”

“哼!现在的赵家庄早已不是赵佗的嫡系后裔所有,真正的嫡系早就被排挤了出去。”

“什么!?”

“想当年前任家主能够继位,我也有莫大的功劳,但如今看看,我又得到了什么?他们赵家不仁,便休怪我夏侯烈不义,谈何背叛?”

“那,叔父,这样的话,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找到藏宝图后,据为己有,免得便宜了别人呜~~”

夏侯兰年龄虽小,但小心思却不少,话还未说完,嘴巴便是被夏侯烈捂住了,“我说小祖宗,你想害死我不成?这件事想都别想!”

一想到神使身后那人的手段,夏侯烈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四周看了看,生怕神使突然回来,听到了刚才夏侯兰说的话。

待确认没人之后,夏侯烈才松开了捂着夏侯兰的手。

“叔父,这神使身后的那位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夏侯烈见夏侯兰还没学乖,眼睛一瞪,“兰儿,你要懂得分寸,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该你知道的,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但不该你知道的,就更不该问!”

“是!叔父,侄儿受教了。”

夏侯兰赶忙恭敬一礼,但口称受教,心中却是腹诽道,什么是该问该知道,什么又是不该问不该知道,你不说清楚,我又哪里能知道。

同时他心中对能让自己这武功境界已达归元境后期,离宗师境只差一步之遥的叔父都怕成这样的那位神秘大人更是好奇。

第七章 计划开始!招募

“云儿,照你所说,那位高人带着面具,看不到容貌长相,而且还说要收你为徒,并且在传你功法之后便离去了,之后你就昏迷了过去?”

“是的,大长老,事情就是这样。”

赵云房中,此时已经收拾好了碗筷,几人分主次排序而坐,坐在最上首的是大长老赵无极,赵云则居于次席,管家钱甫虽然掌管着赵家庄钱粮用度等一应事务,但管家毕竟只是家仆之首,论起地位自然不如大长老赵无极和赵云。

赵博毕竟是赵无极的弟子,自然也有一席之地,坐在了末席,至于赵铃儿毕竟是下人,在没有人的时候,赵云倒是不介意,但在赵无极与钱甫面前却要尊卑有别,只好让她为在座的各位端茶倒水了。

赵无极这次过来虽然是因为关心赵云而来看望他,但最重要的目的却是想了解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赵无极,赵云自然是绝对的信任,但他自从决定先斩后奏的时候,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只能藏在自己心中,即使是至亲之人问起来,如无必要,也不能说出真相。

不过,赵无极既然问了,赵云也总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正在他心思百转,不知道如何作答之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师傅‘枪剑双绝圣’童渊,于是向赵无极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那好,云儿,你好生休养,如果想起什么想要说的,让铃儿知会我一声就行。”

赵无极颇有深意的看了看赵云,原本皱起来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所谓人老成精,他相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只要赵云没事,赵家庄没事,这就足够了,话一说完,起身就要带着赵博离开。

“等等,大长老!”

“哦?云儿,你是想起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是的,大长老,”赵云说着,起身看向想要随赵无极身后一起离开的赵博,笑道,“能否将赵博借我一段时间,我想让他帮我做些事情?”

“小博?”赵无极回首看向被点了名,有些莫名其妙的赵博,“也好,我之前交代小博的事情都办好了,小博,你这段时间就跟着二少爷吧。”

赵无极有他自己的考虑,这段时间发生在赵云身上这么多事情,让赵博陪着他也好,一来有个说话的人,不会干傻事,二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第一时间从赵博口中知晓。

“是!师傅。”

赵博很是听话,绝对不会违逆师傅的话,更何况是让他给最合得来的二少爷办事,那是更没有二话。

“二少爷,没有其它事情,那老夫也先下去了。”

“好,钱叔,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等赵无极与钱甫二人走后,就只剩赵云、赵博、赵铃儿三个人,房间倒是比方才显得空旷了许多。

赵云之所以将赵博从赵无极手中要过来,是有他的打算,他需要一个既信得过又能干的人来帮他招兵买马,而赵博正是他的最佳人选。

其实赵云原本心中的第一人选是管家钱甫,但招兵买马需要用到大笔的钱财,钱甫要为整个赵家庄考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从他管理的库房中提取这笔钱财。

再想深一层,即使赵云突然拿出一大笔钱财交给钱甫去办事,钱甫也不会不问缘由的就去办理,更何况赵云接下来要去取的那笔钱财,他也不能让钱甫知道,因为他要取钱的地方,正是他大哥,赵家庄庄主赵风的卧房中。

当日赵云放开精神神识覆盖整个赵家庄时,整个赵家庄的构建便尽收他的脑海,他发现了许多连他都不曾知晓的密室与密道,而他大哥房中就有一个,那个密室里存放的尽是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有了这些,赵云便不用为钱粮发愁了。

虽然说在没有征询大哥的同意下,不问自取,这样很不好,但为了整个赵家庄的安危,赵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博,我将你留下来,是有事情让你去办,不过你要先答应我,除了别人都能看到的,其它的事情,不管是谁问你,你都不要回答,包括大长老和钱管家。”

赵云双目盯着赵博的双眼,很是认真,期待着赵博的答复。

“这”,连自己恩师也要隐瞒,赵博一阵犹豫,但望着赵云满含期待的双眼,心中做了决定,“二少爷只管吩咐就是,赵博绝不会说出去。”

“这二少爷,”一旁的小妮子下意识的扯着自己的裙摆,有些欲言又止的道,“二少爷,你与赵博大哥有这么重要的话要说,铃儿是否要出去一下?”

听到小妮子这么说,赵云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笑了笑,“傻丫头,你出去做什么?少爷相信你。”

“嗯。”

听到赵云这么说,小妮子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但她心中却别提有多欢喜了。

赵云却是不知道赵铃儿的心中所想,径自走向了书桌,在书桌的底下有个箱子,打开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到了赵博的面前。

“小博,这匣子里面是我从小到大攒下来的银钱,我想让你去县里招募五百乡勇,身强体壮,学过武艺的优先招募,武功有一定修为境界的,从重优待,如有不决的可直接来找我。”

“当然,这匣子里的钱是不够的,这不过是启动资金,后续的银钱,我明日就会交给你,招募乡勇这事,是肯定瞒不住的,但切记,有关银钱的事情不要透露出去。”

“招募乡勇!?还还是要五百这么多!?二少爷,难道你是要”

赵云说的简单,但是却把赵博惊的不轻,说到最后,都不敢往下说下去了,二少爷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招兵买马去灭了樊家,以此来找回面子吗?不过五百精壮乡勇,需要的钱粮可不是小数目,二少爷又从哪里能弄到这么多钱粮?

别说是赵博,就连与赵云关系最为密切,最为了解赵云的小妮子赵铃儿此时也是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那张小嘴,生怕一旦没捂住,就要惊叫出声了。

赵云虽然不知道他们俩是往哪方面猜测,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直接打断道,“你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放心,肯定不会是和你们想的一样,小博,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是,少爷放心,赵博必不负所托,一定办好此事。”

赵博盯视着赵云的眼睛看了半天,心中暗忖,二少爷确实不像是这么鲁莽的人,于是伸手接过小匣子,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赵博拿了匣子就出去了,他的办事能力,赵云还是放心的。

“铃儿,你去给我准备好笔墨纸砚,我要写些东西。”

“是,铃儿这就去准备。”

是夜,三更时分。

处于冥想状态的赵云,睁开了双眼,时候到了,估摸着除了值夜的下人,其他人应该都睡了,赵云释放出了精神神识,缓缓扩散了出去。

第八章 发现!神识妙用

赵云放开精神神识本是想确认一遍,也好方便一会儿要做的事情,但却想不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透过神识,赵云清晰的‘看’到有两名黑衣蒙面的蟊贼竟然捷足先登,此时正在自己大哥睡房中翻箱倒柜,像是有目的的翻找着什么东西。

赵家庄座落在常山的一处山麓间,世道不稳,庄子防守严密,方圆十里内都鲜少人烟,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又能这么轻易的摸进庄子?赵云第一时间便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梁上君子’。

可惜两个黑衣人都蒙着面,看不见容貌,若是能看透黑巾就好了。

不料,赵云念头方起,两个黑衣人的蒙面黑巾竟然开始逐渐透明起来,渐渐显露出藏在后面的真容。

这!没想到精神神识竟然还有这种功能,赵云心中暗喜,这真是意外收获,或许精神神识还有其它功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还有待自己去开发。

这般想着,赵云突然又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黑巾能够透视,那同为布料的衣服能不能也一样可以透视?不过这个念头刚起,赵云立即便将它扼杀在了摇篮中,他知道这又是宅男灵魂的后现代思想在作祟。

夏侯烈!夏侯兰!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当看清楚两个蒙面黑衣人的庐山真面目,饶是早有心里准备的赵云也是诧异了一下,他知晓这一家子都不是好鸟,更是在黑山贼夜袭赵家庄时充当了内鬼的角色,但在那之前他们却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有显露任何蛛丝马迹。

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赵云不知道在那之前竟然还有这个插曲,这件事绝不简单,看来其间还有许多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赵云下意识的将原本要继续扩散的精神神识停了下来,开始全神贯注的观察这叔侄二人,想看看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夏侯烈与夏侯兰叔侄二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赵云脑海,没有一丝遗漏,一番查找不果下,停下动作开始交流起来,却是引得听不到内容的赵云更是好奇。

不过下一刻,赵云却是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突发奇想。

精神神识能够透视,那是否也能‘听’到声音?声音是空气的振动产生声波,声波再通过空气的传导,由人体的耳膜接收,最终耳膜的振动反馈给大脑,那现在自己的神识覆盖这片区域,形成一层精神膜,接收空气中的声波,是否就能够越过耳膜这一步骤,直接‘听’到声音?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可行的!

赵云越想越是觉得可行,于是当下便将精神神识更加集中在夏侯叔侄身上。

“叔父找了藏”

“肯定没有带走,兰儿现在我们交换一下,我找你找过的地方,你找我找过的地方,这样或许能弥补先前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当赵云剑眉皱成了川字时,终于不负所望,现场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听到了叔侄二人的对话声音,从一开始的若隐若现,到断断续续,再到最终的字字入耳,也不过是片刻时间,顿时,他的心中一股狂喜升腾而起。

有了这一能力,相当于有了千里眼顺风耳,虽然现在覆盖的距离还不是很远,但将来必有其大用处。

“叔父,这‘武帝藏宝图’或许是在赵家庄内,但却未必就一定是藏在赵风的房中吧?或许是在其它房中也未可知。”

“哼!让你找,你找便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夏侯烈遭到质疑,心中很是不快,“抓紧时间,天很快就要亮了。”

“是,叔父,侄儿这就去找。”

胳臂拧不过大腿,夏侯兰只得应是,说完便去先前夏侯烈翻找过的地方再仔细查找一遍。

武帝藏宝图?什么武帝藏宝图,赵云上一世直到离世那一刻,都不知道他们赵家还有什么藏宝图这一物事。

武帝又是指哪一个,汉武帝、汉光武帝、亦或是南越武帝?

虽然此时赵云脑中又多了些许疑惑,但他却知道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这样地毯式搜查了,这样找下去,他们迟早会找到密室的开关。

但以自己现在才武师境的实力对付同为武师境的夏侯兰倒是没问题,可是对方还有个归元境后期的夏侯烈,实力悬殊啊。

等等!精神神识这么奥妙,那能不能用它来攻击,对敌时若是能用精神力攻击,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赵云是实践派,想到了就要试一下,柿子要捡软的捏,就拿夏侯兰开刀。

心随意动,意动神行,一股神识化作一团无形的能量体径直射向了毫不知情的夏侯兰。

哼~!

一声闷哼过后,只见夏侯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生死不知,却是惊得一旁正在翻看一个箱子的夏侯烈不知所措。

赵云用神识将夏侯兰直接撞晕了过去,但副作用也体现了出来,在撞击的那一刹那,他自己也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眩晕之感。

这精神神识竟然还真可以用做攻击来使用!?那若是将来面对千军万马,给他来这么一下,效果不知会怎么样?

但想到副作用,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至少现在还不可行,这神识攻击,就好比用头槌撞击对方的头,谁的神识更加强大,谁的头就更硬,但假如自己现在用神识同时向上百人攻击,会怎么样?

估计自己不死也会变成白痴,不过头槌的硬度是可以后天练就的,只要经常使用,就会逐渐强硬起来,终有一天,它会发挥出它应有的用处。

“兰儿!?”

夏侯烈终于反应过来,紧赶两步,直接抱起夏侯兰,将他反过身来一看,却是看得双手一颤,险些又将夏侯兰砸在地上。

也难怪夏侯烈会吓一跳,只见此时的夏侯兰虽然还活着,但其七窍却是流着血,面相极为恐怖。

“是谁!?谁在暗中暗算我侄儿!?”

夏侯烈抱着夏侯烈心思百转间,猛地抬头,惊恐的往四周扫视,这太过匪夷所思了,毫无征兆下,自己的侄子就受了如此的重伤,如果对方有心暗算自己怎么办,能躲过去吗?

“何方高人?可敢现身一见?”

夏侯烈等了片刻见还是没人应答,权衡利弊下,一咬牙,最终惊疑不定的抱着昏迷的夏侯兰迅速离开了现场。

夏侯叔侄二人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赵风的卧房中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在确认夏侯叔侄已经回房后赶来的赵云。

第九章 赵云进城

赵云并不像夏侯叔侄那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他早就使用精神神识摸清了密室机关的开关所在,为了节省时间,他直奔主题,往卧榻靠墙的一只床脚走去,但为防万一,他还是将神识放了出去警惕,但覆盖的区域并不是很大。

经过几次使用神识,他发现范围控制在越小的区域,他‘看’的越是清晰,对现场的把控越是精准。

赵云运力挪开床脚,掀开原本压在床脚下的那块石砖,内里漏出一个圆形铁环,用手一拉,墙角出现一个暗格,暗格里摆放着两个灵位,一个是大汉光武皇帝刘秀,而另一个写的是南越武帝赵佗等字样。

“先祖在上,赵云此次不为贪财,只为保我一脉平安,此言若虚,苍天可鉴!”

看到两个灵位,赵云心里早有准备,郑而重之的行了三拜,行完礼后走到近前,小心将那块南越武帝赵佗的灵位移开,掀起底座,又看到一个圆形铁环,他丝毫没有犹豫的一拉铁环。

咔哒一声!

机括响了一声,便没了动静,若非是知情人,会以为机括已经损坏,亦或是根本就是如此,没有其他作用,但这却难不倒赵云。

只见他行至衣柜跟前,运劲将衣柜挪了开来,果然在其背后显露出一个已经打开的暗门,成了!赵云按耐住心中的欢喜,径自走了进去。

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翡翠、珊瑚、古董、字画,还有几把兵器。

虽然一早赵云便已经了解密室的情况,但亲眼看到这么多金银珠宝呈现在眼前,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还从来不知道赵家庄原来这么有钱。

原本赵云只想搬两箱金银就走,但想起先前夏侯烈叔侄二人的目的,既然他们认为武帝藏宝图在这里,那最可能藏的地方就是这个密室之中。

但在这琳琅满目,杂乱无章的众多财宝中如何能够翻找出来,想要尽快在天亮前找到,也只能寄希望于精神神识的能力了。

赵云聚精会神,将放出去警戒的神识往回收缩,直至仅仅覆盖住这间密室,一开始并无收获,但他毫不气馁,平心静气,慢慢去‘看’,去感受。

终于,有两样东西引起了赵云的注意,其中之一是一把散发灵韵的剑,不过赵云确定,这把剑虽有灵韵,却无器灵,很是可惜,但也不算凡品,算是难得的一把宝剑。

而另一样却是一张毫不起眼的羊皮卷轴,这张羊皮卷轴之所以会引起赵云的注意,是因为其藏匿的太过隐蔽,竟是藏在一幅毫不起眼的画的画轴之中。

想必这应该就是什么武帝藏宝图了吧?

赵云倒也果决,不再多想,将这幅不起眼的字画卷好,直接塞进一只装满金条、金锭、金鼎,两尺见方的红木箱子,抬腿就要往外行去。

但才刚走了两步,又是停了下来,反身直接抓起了那把散发微弱灵韵的宝剑,他现在正好缺少一把趁手的兵器。

达成目的,赵云将赵风房内先前被自己移动过的东西复归原位,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切都很是顺利。

回到房间,赵云先是翻出又一个小匣子,从红木箱子中取出黄金,直至将小匣子装满方肯罢休。

藏着羊皮纸的画轴,赵云并未急着打开研究,而是将它方进了红木箱子空出来的位置,寻宝可是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的,他现在可没有这多于的时间,先收起来,以后再说。

沧啷啷!

最后,赵云抓起那把宝剑,剑刃应声而出,寒光四射,翻看下,刻有‘冽滟’两字,确实是把好剑,但以赵云前世见惯神兵利器的眼光,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罢了,不过聊胜于无,先用着,以后有更好的再换不迟。

当赵云将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已是五更时分,远处天边模糊间已可以看见鱼肚白。

忙了一晚,消耗了不少精神神识,为了确保明日能有精神办接下来要办的事情,赵云坐在榻上闭目调息,用冥想来恢复精神神识。

翌日清晨。

赵云醒来,洗漱过后,也不用膳,将先前用小妮子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写好的一沓纸张交给了她,并在嘱咐几句后,便背负‘冽滟’,手挎一个小匣子,径直往庄外马厩走去。

赵云交给赵铃儿的纸张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很简单,就是一页纸张,上面却是罗列着专用于强身健体的药材。

而另一部分则是一部名为《天仙舞》的功法秘籍,乱世将至,普通百姓只能沦为鱼肉,赵云希望小妮子在接下来的乱世中,能有自保之力。

给小妮子准备的功法,也不是随便选的,赵云上一世为了创出《玄天御龙诀》这一神级功法,为了参考借鉴,也不知翻阅了多少顶级功法,而这部《天仙舞》虽是剑法,却是主修身法,两者相得益彰,进可攻其不备,退可安身立命,最是适合女子修习。

后世民间有传言说他赵云将朝夕相处的青釭剑送给了关羽的女儿关银屏,这又怎么可能,怀璧其罪,如此重宝送给她,那岂不是害了人家,东西确实是送了,但却并不是青釭剑,而是一部功法,正是《天仙舞》。

常山去往真定县城本来没有路,但因为赵家庄方便行商便也就有了道路,路不是很宽,但也足够马车与行人交错并行。

赵云驱马驰行,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几个行人,他心中暗想,和后世汽车拥堵的马路相比,这也太通顺了。

越是接近县城,赵云发现人越是逐渐开始密集起来,行脚商人的骡马车队,身负弓箭背着猎物的猎户,四面八方的男女老少都往城门处赶去。

骑着骏马,外貌出众,身材挺拔不凡的赵云一路上倒是引得不少行人侧目,不过赵云却是毫不在意,直接忽略过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云远远望见宽阔高耸的城墙与大门敞开的城门,与排成长龙,准备进城的人群,暗忖到了!于是放缓了马速,跃下马背,漫步行至人流身后。

城字土为边,古时战乱不断,乡村无据可守,容易劫掠,但县城却是不同,为了防止贼人劫掠,四周筑起高耸宽厚的土墙,只留四道城门方便出入。

虽然后世到了太平盛世,拆了城墙,但城字还是沿用至今。

城门守卫很是松懈,比对一下几张悬赏通缉的画像,收了城门关税就放行,但也因此进城的人流速度很快,再过十几个人就轮到赵云了。

“驾!驾!闪开!都给老子闪开!”

马蹄疾驰声起,六骑绝尘而来,为首一人高冠博带,做儒生打扮,手中挥舞着马鞭,口中叫嚣的话语却是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赵云看清其面目,竟然是真定府君赵康的兄弟赵范,心中暗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赵范策马疾驰,旁若无人,一名老妪拉着一名女童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被迎面疾驰而来的快马撞上,赵云松开牵着马的右手,一跃而出,他虽然明知已经赶之不上,但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女童就此横死,心中愤恨的同时,又在祈祷。

异变突起,横刺里突然窜出一位背负大刀的青年,在众目睽睽,不可置信之下,竟然硬生生接下了由上压下的两只马蹄。

咴嘶~~!!

“哎呦!我滴妈呀!!”

青年力灌双臂,向一旁猛一用力,快马与其背上的赵范连人带马的摔了出去,顿时溅起一地的尘埃。

“大胆狂徒!竟敢行凶伤人!”

“快保护大人!!”

“门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反贼给我拿下!”

赵范身后的五位护从赶忙下马去救赵范,口中还不忘大声呵斥,这种邀功的时刻,他们又岂能放过。

“哎呦~~!!疼死老子了,”赵范被几名护从扶起身来,搓揉着臀部,对着一名护卫,啪的就是一巴掌,“你们这群废物,想看我被摔死是吧!?还不将那贱民给老子废了!”

“老人家,无需多礼,你们快走,这里由我来解决。”

青年出手之后,就知摊上了事,不能善了,双手扶起跪地拜谢的老妪与女童祖孙二人,催促他们快点离开。

老妪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和孙女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拖了恩公的后腿,千恩万谢过后,带着女童便走了。

第十章 柳家兄妹

眼见赵范护卫与城门守卫合围过来,青年无奈下只得反手抽出背负身后的那把大刀,蓄势待发。

以方才青年显露的身手来看,赵云不担心这青年侠士对付不了这些护卫与守卫,但此一时彼一时。

方才青年侠士为了救人,可以说是迫不得已,但现在如果他再次出手伤了城门守卫的话,那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套用后世的说法,那就是袭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此英雄人物,赵云又岂能坐视不理,他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结识一番,心中已经做了一定要将他保下来的决定。

“住手!”

就在两方即将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突兀响起,镇住了现场,出声喝止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云,他下意识的用上了精神神识,才有了现下的效果。

见有人出声阻挠自己发威,赵范恼恨下,循声望去,当看清是赵云时,阴阳怪气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被退了婚约的赵家庄二少爷啊,老子的事情你也敢管?”

“赵范,别人怕了你,我却不怕,”赵云好整以暇,慢条斯理的走到青年侠士身前,善意的一笑,转身面对赵范,续道,“你也不过是仗着你哥赵康的势而已。”

“你哥赵康的官位是怎么来的,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如今他这位子屁股还没坐热,你又给他多生事端,你说你哥会不会保你?”

“你!!”

赵范气结,但却无法发作,他是嚣张,但却不是傻子,他深知赵云说的没错,再说赵云与常山王府的关系他也不是很清楚,对此颇为忌惮。

“我看适才这位壮士只是救人心切,绝无恶意,再说你也没受什么重伤,何不给我个面子,就此揭过如何?”

赵云察言观色,摸透了赵范此时的心中想法,知道他现在就差自己给他一个台阶下而已。

没人知道,此时赵云心中却也是暗自摇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倘若是上一世的他,必会上前与青年侠士一起干翻这群为虎作伥的小人再说。

而现在的赵云却是明白,没有实力的嚣张与强出头,只会害人害己。

“好!我今日就给你个面子,饶了这贱民的狗命,但往后千万别叫我见着他,”有了台阶,赵范也不继续纠结,不过临走前还是不忘放一句狠话,“再见到,我必叫他生不如死,哼!我们走!”

撂下最后一句狠话后,赵范率着五名护卫反身上马,又是绝尘而去。

眼见赵范离去,城门守卫也自觉的回到了岗位,围观的众人眼见没戏可看,也就纷纷都散了。

赵云抱拳一礼,道:“这位壮士好身手,适才摔倒赵范那一幕真是大快人心,在下赵云赵子龙,壮士如若不弃,就由在下做东,与我一起入城喝碗水酒如何?”

古人取字,一般是在弱冠之后,但也有例外,在未及弱冠时,出门游历也可以取字,而赵云的字,他还记得是上一世第一次出门游历时,自己师傅取的。

青年侠士收起长刀负于身后,刚毅的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抱拳回礼道:“这位公子过奖了,在下柳印柳文絮,适才若不是公子相助,柳某还不知道接下来将作何收场,柳某感激不尽。”

柳印!?

这个名字在姬发的后世记忆中查无此人,但赵云上一世的记忆中却知道这个人,当时自己还为这位素未谋面的英雄侠士的遭遇扼腕叹息。

柳家原为真定县内豪门望族,但传至柳印父辈已是没落,直至柳老太爷死后,柳家更是仅剩母子三人,而柳印少年时便出门学艺,只留下母亲与妹妹二人相依为命。

多年后,柳印母亲病危,他妹妹的一纸书信将学有所成的他唤了回来,不料途中因为仗义救人而获罪了赵范,赵范因柳印武功高强,假意与他结拜,实为招揽。

柳印母亲病情严重需要大量金钱医治,在赵范牵线下,柳印得了捕头的职衔,解了燃眉之急,柳印为了报恩,无奈充当了赵范的打手。

不料,有一日,赵范偶遇柳印妹妹柳雯,被其美色吸引,抢入府邸,强行霸占了柳雯,在得知柳雯竟是柳印之妹时,却已是迟了。

柳印得知妹妹遭遇后,怒极爆发,单刀杀入重兵把守的赵范府邸,血流成河,无人能挡,可惜最终赵范以柳雯与他病重的母亲相要挟,反杀了束手就擒的柳印。

柳雯眼见兄长惨死,悲痛欲绝,一头撞死在了栋柱上,柳印卧床的母亲突闻噩耗,病情加重,一命呜呼。

柳家这一灭门惨案,当时在真定县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赵云想不到自己在无意中已经改变了柳印与赵范的一部分命运,不过既然已经插手,那他便要一管到底,他可不想让柳印如此英雄人物这一世再次枉死。

“赵公子好意,柳印本不该推辞,奈何舍妹传来家书,言道家中老母病重,我心中实在难安,还望公子恕罪。”

柳印心系母亲安危,归心似箭,虽明知婉拒赵云的好意很是无礼,但权衡轻重下,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是事关伯母的安危,又岂可怠慢,我们赵家在这县城里开有几家药房,我随你一同前去,若是有赵某帮的上的地方,那是再好不过。”

得知眼前之人是柳印,赵云已经了解情况,知道柳印不是故意推搪,而是确有其事。

柳印对于眼前这位初次见面,俊逸不凡的少年,顿时好感更甚,有这少年相帮,有助于母亲的病情,于是也不再推辞,“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赵公子于我柳家的恩情,我柳印铭感于心,若有机会,必然相报!”

常山国虽然治所是在元氏县,但论繁华程度,屈居第二大县的真定,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定下辖有获鹿、栾城、平山、行唐等小县拱卫,就好比后世的市、市级县、普通县镇。

北接中山国,南至上党郡,东临河间国,西达太原郡,乃是通商的必经之地,想不繁华都不行。

入了县城,柳印领着赵云一路穿街过巷,直到城西平民窟方才停下脚步。

原本照赵云想来,柳家毕竟曾是豪门望族,再是落魄,住的应该也不会太差才是,但眼前破败的两间旧瓦房,使他明白是自己想错了。

啪啪啪!!

此时却有一名穿红戴绿的老婆子砸着木门,地上摆着几挑箱子,还有一群人围观,将赵云与柳印的路都堵上了。

“柳夫人,你开门啊!你家柳雯姑娘能被薛老爷看上,那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薛老爷家大业大,柳雯姑娘能被薛家纳为妾侍,那可是一辈子不用再愁吃穿。”

“柳夫人,你不出声,我也知道你在家,薛老爷这样的姑爷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呀。”

“柳雯姑娘,你母亲不说话,你倒是吱个声啊,你想想,你跟了薛家老爷子,那你母亲的病情就有希望治了,你说是不是?”

穿红戴绿的老婆子看来是个媒婆,正在口沫横飞的说着,感觉说服不了柳夫人,于是就换了公关目标,开口就是直击柳雯要害。

“都给我滚开!”

柳印实在怒不可遏,大喝一声,纵身一跃,越过围观的人群,身形正好落在媒婆身旁,右手一抓,一抬,一抛,竟将百来斤重的媒婆摔了出去,重重的砸翻了那几挑箱子,哐当声中!聘礼撒了一地。

也难怪柳印会生气,据赵云所知,那个薛老爷是个已愈花甲之年的老头子,而以柳印的家境看来,他妹妹现在都还未出阁,肯定还未到十五岁,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因为连年征战,以致阴盛阳衰,为了增加人口数量,汉朝沿用了秦时的‘五税法’,女子到了十五岁还为出阁的,要缴五倍的人头税,因此,很多平苦人家在女儿还只有十三岁,甚或是十岁左右,就早早的将她们嫁了出去。

第十一章 医治柳母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隔音设施,门外这么大的动静,房屋内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当听到柳印的声音响起,屋内原本慌张无措的少女如蒙大赦,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打开了紧闭的木门。

咔嗒!吱呀!木门应声而开。

“大哥!你终于回来啦!”

门启处,探出一位少女的脑袋,只见她人比花娇的美丽小脸此时显现惊喜交加的神色,甚是可爱,也难怪会招来这么多想一亲芳泽的癞蛤蟆。

赵云上一世,一生只为了两件事,其一是想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另一件则是醉心于武学,因为某些原因,反倒是在儿女私情之事上不太上心,如今再世为人,在另一个灵魂的潜移默化之下,对美有了一种欣赏。

“雯雯!大哥回来了,娘呢?”

柳印听到少女黄鹂般的声音,急忙转身向后看去,立刻转怒为喜,只顾着和少女说着话,进了房门,将其他事都抛诸脑后了。

望着久别重逢,处于兴奋中的柳家兄妹二人自顾进了房门,赵云牵过柳印坐骑的缰绳,看了看那被柳印摔的七荤八素,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正在泼妇骂街的媒婆,还有一众为了看热闹而围观的群众,只得无奈苦笑摇头,看来这未了的场面是需要自己来收拾处理了。

“都散了,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自古以来,华夏族人一直改不了喜欢看热闹的毛病,仅在秦朝时,因为刑法严厉,怕被连坐,受到牵连,才缓了一段时间。

牵着两匹骏马,赵云排众而出,疏散拥挤的人群,径自走到一根木桩前,将两匹马的马缰拴在了上面。

“哎呦~诶!我的娘嘞~!杀人啦!快去报官啊,老娘是不活了啊,你个杀千刀的,撞死老娘啦!”

媒婆兀自在那撒泼,也不顾一袭媒婆专用的喜衣已经沾满了泥土,坐在地上手舞足蹈,不过从她甘打雷不下雨的样子,愣是谁都能看出来她是在假哭。

赵云拴好马缰,取下安放在马背上的小匣子,听到媒婆声音越来越响,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眉头一皱,怒目一瞪,喝到:“够了!”

媒婆的哭闹动作顿时戛然而止,竟硬生生被赵云的威势给喝止住了。

“你你是谁!?”

“我乃赵家庄赵云赵子龙,”赵云想尽快打发掉这个麻烦,“你们走吧,若是你们薛老爷问起,就说柳家兄妹是我赵某的朋友。”

赵家庄,媒婆自然是知道的,至于赵云这位赵家庄的二少爷,或许之前很少人认识,但经过数日前,被樊家退婚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现在想不知道都难。

“还不拿着你们的东西快滚!?

“是,是,老身这就走。”

原本还有话要说的媒婆,被赵云这一凶,立马连滚带爬的带人走了,以纺纱织布发迹的薛家,虽然在真定也是大富大贵,但论起家世来,和赵家庄还是没法比的,她一个媒婆可得罪不起。

围观的群众,眼看没热闹可看了,再加上赵云的威势,也都纷纷散了开来,该干嘛干嘛去了。

赵云入屋后,一股药香扑鼻而来,入眼的是一个灶台和一个炉子,此时时值正午,锅灶里正煮着午饭,而药香自是从那炉子上的药罐飘出来的。

除了灶台和炉子,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矮桌,几件正在缝补的衣物,还有一堆柴火,便没有其它什么东西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娘!!”

突然里间传来哭声。

赵云疾走两步,举手一掀,踏入用一条布帘隔开的里间。

“雯雯,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有没有看过医师,医师的诊断结果是如何?”方才还清醒的柳母,在看到儿子柳印,一时激动,竟然晕了过去,却是急坏了柳印,就连赵云进来,他都不知道。

“医师医师说娘是年事已高,又积劳成疾,再加上思子心切,才会得了心绞痛,”柳雯已从先前的久别重逢中缓了过来,望着昏迷中的母亲,抹着眼泪道,“因为没有及时诊治,导致娘亲的病情恶化,现在已经是药石无医,只能听天由命了,呜~~~!”

听到母亲的病因是有自己的原因,柳印更是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柳兄,赵某不才,曾学过一点岐黄之术,不妨让我来看看伯母的病情如何?”

赵云虽然不想打扰悲伤中的兄妹二人,但方才听完柳雯陈述的病情,突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可以帮到他们。

赵云突兀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正陷入沉痛中的兄妹二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身后的赵云。

柳雯不认识赵云,但柳印却清楚记得赵云说过自家在真定城内开有几家药房,或许他的医术也很高超也不一定,对他来说,这不啻于是一根救命稻草。

“快,快,有劳子龙兄弟了,”柳印赶忙让开跪着的身位,“雯雯,快去给子龙兄弟倒碗水来。”

“诶!”

柳雯很是乖巧,虽然眼前俊逸的少年很是年轻,但她相信自己大哥,从大哥的态度看来,这少年应该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真的有什么大本事才对。

赵云行至病榻上白发苍苍的柳母身侧跪坐下来,探手搭在她枯瘦的右手脉搏之上,放出了精神神识。

精神神识这次没有向周围扩散,而是以赵云手指搭脉的接触点,渗透入了柳母的静脉之中,怕伤及柳母筋脉,精神神识很是温和,没有硬闯,而是缓缓循序而上。

精神神识沿着静脉,直到心脏部位,一路‘看’下来,赵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与想法,从硬化的血管,和静脉中凝固的血液看来,这应该就是老年心肌梗塞。

既然已经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赵云心中便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

他将精神神识细致的控制着,缓缓包裹住已经硬化的血管,以防被接下来的动作所破坏,再控制着些微神识附着在已经凝固的血液上,开始有频率的震颤,整个过程不啻于一场精细的内科手术。

在震颤过程中,凝固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化开,赵云心中更是笃定。

“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云缓缓的吐了口气,话语虽然轻描淡写,但从他全身被毛孔中渗出的细汗打湿的情况看来,谁都知道过程并不简单。

“子龙兄弟,如何了?我娘她的病能治好吗?”

一旁苦候的柳印与端着水碗的柳雯兄妹,怕干扰赵云的医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到此刻,方才发声问道。

“文絮兄放心,”赵云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接过柳雯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伯母的病能够治好,我已经稳住了她的心脉,将病情控制住了。”

“恩公在上,请受柳印一拜!”

柳印顿时大喜,随即郑重向赵云跪了下来,作势就要磕头,一旁的柳雯反映了过来,也要跪下,赵云见状,急忙将他们拦了下来,道:“二位不必如此,快快请起,赵某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柳雯被赵云一拦,碰到了手,也不知是因为赵云太过俊逸帅气,还只是单纯的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俏脸娇羞的低了下来。

“子龙兄弟大恩,将来若有需要柳某的地方,柳某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印被赵云扶起来,但还是想表达心中的感激,“雯雯,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恩公弄点吃的。”

“诶!好的,大哥,我这就去。”听到大哥的话,柳雯赶忙应是,敛衽一礼,便莲步轻移地走了出去。

望着柳雯离开的身影,赵云突发奇想,柳雯这样貌配上她的声音,搭档上赵铃儿这小妮子,若是成立一个少女组合,绝对能风靡后世的亿万宅男。

第十二章 柳印归心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柳印确认柳母心率恢复正常,呼吸也很是平稳,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并非是他信不过赵云,而是这毕竟事关他生母的生死安危,绝对马虎大意不得,就算因此引得赵云不快,他也要确认一遍,若是真的因此引得赵云不快,大不了过后向他谢罪。

赵云不知道柳印此时的心中所想,但他明白,有些话,现在正是问的时候,“文絮兄,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虽然赵云感觉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乘人之危,但经过一番思虑,既为了增强自己手中实力,又能拯救柳家满门,这是双赢,权衡之下,还是开了口。

“不瞒子龙兄弟,我此次回来,只因心系家母安危,并没有其它什么打算,”赵云救了柳母,对柳印来说他已不是外人,就算是要他性命,他也绝无二话,“但现在看来,我要去寻份差事才行。”

赵云早知道柳印会作何回答,他可不会真的让柳印自己去谋差事,说不好又会走回上一世的悲剧,“文絮兄,赵某这倒是有个提议,文絮兄要不考虑一下如何?”

“子龙兄弟但讲无妨。”

“赵某想让你们一家三口都搬去我赵家庄住,”赵云开门见山道,看见柳印欲言又止的样子,摆了摆手续道,“先听我把话讲完,你再做决定不迟。”

“赵某之所以有这提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令堂的心绞痛虽然已经被我治好,但她尚且处于虚弱状态,血管还处于硬化之中,需要药石调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赵家庄的营生除了锦缎,便是药材,这有助于令堂早日康复,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因为令妹的事情,那薛家以纺纱起家,虽然实力不如我赵家庄,但也不容小觑,不过他薛家与我赵家庄有业务上的往来,需要仰仗我赵家庄的鼻息,令妹入了赵家庄,便是我赵家庄的人,我想他薛家还不敢不给我这份薄面。”

“至于这第三嘛,”赵云说着,指了指柳印,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是因为怎么回事吧?”

柳印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遇到赵云之后,总共也就发生这么几件事:“子龙兄弟说的是赵范?”

两人正在说着,布帘掀起,娇俏可人的柳雯那洁白如玉的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三碗见不到米粒的稀粥,和一碟不知是何植物腌制的咸菜。

柳雯将其中两碗分别递向了赵云和柳印,放下那一碟不知名的腌菜,端着最后一碗稀粥,莲步轻移的走向了柳母。

“不错,正是赵范,”赵云肯定了柳印的话,接过从柳雯手中递过来的一碗稀粥,道了声谢,继续说道,“赵范此人,我甚为了解,平时看起来像个儒生,但其实却是个睚眦必报的衣冠小人。”

“你得罪了他,虽然当时被我保了下来,但他定会找机会对付你,甚或是对付你的家人。”

虽然柳印与赵范才只见过一次,但他深感认同赵云对赵范的评价,当听到赵云说到赵范有可能会对付他的家人,他心中却是一紧。

如果只是对付他一人,他柳印并不在意,但柳母与小妹柳雯却是他的软肋,是他的逆鳞,若是赵范真的对付他们,那将是防不胜防,自己有能力保护他们吗?

赵云察言观色,对于柳印此时的心理,看的很是通透,“赵范的兄长虽然是真定县令,但对于赵家庄,他们兄弟二人却还是有些忌惮的,只要令堂与令妹在赵家庄一日,我赵云必会护她们周全。”

赵云没有发现,一旁正在为柳母喂粥的柳雯,当听到他提到了自己时,回转美眸望向了他,眼中闪着异彩连连。

赵云一番话说下来,在柳印看来处处捡捡都是为了他柳家考虑,几乎帮他解决了所有事情,心中感动之际,已是做了一个决定。

咚的一声!

突兀的,原先正襟危坐的柳印向赵云跪拜了下来,这一跪很是莫名,事发突然,赵云想拦已是不及,就连一旁的柳雯都被她大哥的动作吓了一跳。

“主公如若不弃,我柳印的命从此就交给你了!”

柳印抬起头,一脸的坚毅,不似作伪,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赵云一时却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突然变故,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想以客卿的形式给赵家庄多招揽一个高手坐镇,料不到柳印为了报恩,甘愿作为他的属下。

“文絮兄,这万万使不得,快快请起。”赵云反应过来,赶忙过去想扶起柳印。

“主公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若不收我,柳印便长跪不起!”

赵云无奈,只好道:“好,文絮兄,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你,不过,毕竟我不是赵家庄庄主,你称呼我为少爷即可,若是将来有了一番作为,再改称呼不迟。”

两人突然从朋友关系,转变做主从关系,赵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心中暗道,自己这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印见赵云应了下来,方才站了起来,“少爷直呼我名字柳印即可,或者也可直呼我文絮就行,这个兄字,是不敢当。”

赵云无奈,这个柳印真的有些墨守成规,刚分做主从,便客套了起来,不会是师承墨家传承吧?

赵云却不知道,他这以开玩笑的心态猜测的答案,其实离事实已经不远了。

饭后,赵云取过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匣子,打了开来,露出一匣子黄澄澄的金子,却是把柳家兄妹二人惊了一下,但赵云看得出来,他们眼神中没有丝毫贪婪的神色。

随手从匣子中取出十片金叶子,递到柳印手中,赵云道:“事不宜迟,文絮你速去附近雇一辆马车过来,先将令堂与令妹送到我赵家的药堂里去,明日再随我一同去往赵家庄。”

赵云还有正事没做,他不知道赵博现在在哪里招募乡勇,但好在他们赵家在这偌大的县城里有好几间绸缎庄与药房,倒也不难问到下落,现在为了安置柳家母女,正好直接驾车去往药房。

“少爷,这太多了,一片金叶子就足够买上几辆马车了。”柳印惶恐,推拒赵云递过来的金叶子。

“叫你拿着,就拿着,你既然跟了我,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是?”赵云将金叶子又硬塞回柳印手中,“这多于的,你就留下,令堂的身体,还有令妹,需要用到银两的地方有很多,你只要专心为我办事,便是回报于我。”

“如此,柳印谢过少爷!”对于赵云的恩情,柳印明白,只能用行动来报答了。

正要出门去找马车,柳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停下了迈出的脚步,“对了,少爷,我此次回来,其实还有一位师兄随我一同回来,但在进入常山国地界时遭了贼匪,走散了,不过,我告诉过他我家的住址,约好在这里汇聚。”

“时间算算,想来也就在这两天他就会过来,若是,我们这一离开,他找不见我,怎么办?”

师兄?柳印还有个师兄?这件事,赵云还真不知道,不过,柳印都已经是归元境后期的高手,那作为柳印的师兄,想必也不会太差,赵云心中已经动了招揽的念头,因为现在赵家庄最缺的就是高手。

目前赵家庄七百余人中,有可一战之力的也就只有四百人,大多数才是入武的境界,武师境的还不足五十人,归元境的只有十数人,达到宗师境的更是仅仅只有大长老一人而已。

而在赵云的记忆中夜袭赵家庄的那批数千的黑山贼中,光是达到宗师境的便有五指之数,想到这里,赵云心头却是突然沉重了许多,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才行。

“这个简单,用银两雇一个人在这等上几天,再与左邻右舍事先打好招呼,就说若是有人问起你们,便与来人回答说是已经去了‘回生药堂’,叫他去那找便是。”

赵云不假思索便有了应对之策,听得柳印连连点头。

“少爷不愧是少爷,我这就去办,柳印告退。”柳印留下一句不知算不算马屁的话语,便走了出去,倒是让赵云有些哭笑不得。

第十三章 初闻高顺

咔哒,咔哒,轱辘轱辘!

马蹄声伴随着车轮转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一辆马车行驶在热闹宽阔的街道上,缓缓向闹事区的一家药房行去,驾车的是一位背负宝剑的俊逸少年。

离开以平板木房结构聚居的平民窟,半个时辰后,赵云一席人驾车来到了富人聚居,高楼林立的东城。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真定县的贫富差距还是很大的,这是坏事,但也是好事,有贫富差距,就代表有贪墨,有欺压,但若是没有贫富差距,却是代表一潭死水,没有进步,努力的人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少爷,还是让我来驾车吧。”车帘掀起,露出柳印那刚毅的脸庞。

“无妨,就快到了,你在车里照顾令堂就好。”

车里一个是柳母,一个是妙龄少女,让柳印驾车,他赵云在车里会不自在,于是赵云便自告奋勇的接手了驾车的任务。

回生药堂位于真定县最为繁华的闹市区,在县内有多家分店,属于赵家庄的产业,此时赵云他们去的便是总店。

“二少爷!?掌柜的,二少爷来啦!”一名眼尖的学徒远远的望见驾驶着马车径直行来的赵云,一眼就认了出来,往大堂喊了一声,便疾步跑过去牵马。

赵云叫人将马车上的柳母抬进里间,又叫那个眼尖的学徒去找赵博,方才拿着小匣子进入了药堂。

“陈德见过二少爷!”

“陈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还未进门,赵云便发现,回生药堂外平时满是排队等着抓药的人群,但今天却很是稀少,进了药堂更是明显,这很是反常。

陈掌柜本名陈德,年近五十,身材微胖,微眯的双眼透着和善,两撇八字须使他看起来很是精明,医术精湛,对赵家庄很是忠心。

“二少爷,请移步内堂说话,”陈德作势往内堂虚引,口中言道,“这要说起来,话就长了。”

此时,安顿好柳母的柳印也走了过来,与赵云一同随陈德进入内堂。

进了内堂,三人分主次坐好,柳印原本想侍立赵云身后,但在赵云示意下,也坐了下来。

赵云开口道:“陈掌柜,既然话长,那你就长话短说吧。”

“是,老夫晓得。”古时男人三十,到了而立之年后,便有很多自称老夫,陈德虽然只有四十多,五十不到,自称老夫实属正常。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是与樊家有关,”陈德看了看赵云的脸色,没看出丝毫异样,方才继续说道,“这还要从樊家退婚之前说起。”

“当日,樊家老家主病重,不治身亡,长子樊厉继位,紧接着樊府便传出樊家老爷子是因为服食了我回生药堂的假药才身亡的。”

“再接着,樊家第二天便去了我赵家庄退婚,这让不明就里的人,更是相信,樊老爷子是吃了我们回生药堂的药才死的,这才有了退婚的举动。”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接下来的几日,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之下,信以为真的百姓都不敢来我们药堂买药了,现在您还能看到的,基本都是我们药堂的常客。”

陈德说完之后,一阵摇头唏嘘,回生药堂造福真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出事之前可说是有口皆碑,想不到这才出现一个还没确定的谣言,就被打败了,何其荒唐。

赵云剑眉微皱,樊家,原来又是与樊家有关,这事有损赵家庄名望,需要尽快解决才行。

听完陈德的述说,赵云已经了解了大概是什么情况,上一世他记得是有这么个插曲,但当时他那段时间并未出过庄,基本上与世隔绝,想不到这件事会给赵家庄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赵云记得,后来经过查证,究其真正的原因,竟然是樊厉为了对付自己,想尽快坐上家主之位,私下篡改了药方的药量,方才致使樊老家主横死。

接下来,赵云又向陈德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再就是向陈德询问真定范围内最近发生的事情,想从中获取自己需要的情报,但只可惜毫无收获。

嗒嗒嗒!

“二少爷、德叔,小海将博少爷找回来了,现在就在门外候着。”

敲门声响起,门外一道粗犷的声音传了进来,赵博毕竟是大长老赵无极的弟子,下人们也都会尊称他一声‘博少爷’。

有赵云在,陈德自不会越权,没有擅自开口回话,而是看向了赵云。

赵云意会,点了点头,扬声道:“都进来吧!”

“是!”

回应过后,木门开启,从门外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赵云要找的赵博,而另外一个人却不是去找赵博的小海,而是一位赵云从未见过的粗豪大汉。

赵云问道:“陈掌柜,这位是?”

陈德自然知道赵云问的是谁,回道:“二少爷,他是我陈家的晚辈,名叫陈江,刚从豫州老家过来跟老夫学习药材和经商。”

“在家学过些把式,不过,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他脑子很是灵活,也肯学,老夫也想把会的都教给他。”

姓陈,还是从豫州来的,这倒是让赵云想起一个人来,一位武功高强的至交好友。

不过,随即赵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偌大的豫州姓陈的何止千万户,没可能这么的巧,再说上一世也没见陈德与那位有什么交集,也没听他提起过。

话说回来,这个陈江倒是个人才,他赵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心中已经有意想将这陈江从陈德手中要过来。

赵云不想拐弯抹角,直言道:“陈掌柜,若果可以的话,我想让陈江来帮我做事,你看如何?”

“这~!?”陈德刚说过想把毕生所学教给陈江,赵云却还管他要人,这不啻于是横刀夺爱,心中很是纠结,但他明白,这陈江若是跟了赵云,将会更有前途,想罢,他转首向陈江道,“陈江,能跟随二少爷,是你的福分,还不赶快谢过二少爷!?”

“是,德叔,”陈江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瞳孔一阵收缩,这是他的机会,决不能错过,赶忙向赵云郑重的行了一礼,“蒙二少爷赏识,小人陈江,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云含笑道:“很好,只要你肯认真替我办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安抚过陈江之后,赵云才看向站在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赵博,只见他此时脸色很是苍白。

赵云一愣,昨日明明见赵博还是精神焕发的样子,一个晚上不可能就操劳成这个样子,很明显他是是受了伤。

“小博,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伤你的是什么人?”

赵云脸上满含关切,不似作伪,他心中却是想到了赵范,猜测是不是赵范忌惮自己,不敢直接对自己动手,但又想找回场子,就来对付自己的手下,想来个杀鸡儆猴。

“二少爷,不碍事,我伤的不重,而且这伤也怪不得谁,纯属意外而已。”

赵博看见赵云的样子,心中一暖,他知道赵云是真把自己当兄弟才会如此,不过,虽然他不知道赵云心中所想,但他知道赵云肯定是想多了,出言解释道。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于是赵博将事情的整个始末娓娓道了出来,赵云听得很仔细,从赵博的叙述中,赵云庆幸自己果然是没找错人办这件事情。

原来,昨日赵博接了赵云的差事之后,怕赵云给的钱不够,竟将他自己的所有积蓄也都取了出来。

随后赵博从马厩里牵了匹快马,便马不停蹄的到了县城中,赵家庄的另一产业‘锦衣布庄’,并以此为据点,安排了几名可靠的手下分别去往了真定周边的几个乡镇,开始同时招募乡勇,而他赵博也去了‘草市’招人。

‘草市’并不是买卖花草的地方,而是插标买卖人口、奴隶的地方,也是为了谋求生计招工应聘的地方,完全可以说是古代的人才市场。

一开始,倒也顺利,在这乱世中能凭借武勇谋得一高薪差事,应聘之人自然是不会少的,但很快,就因为银两不足的问题,使得赵博有些捉襟见肘。

偏偏就在此时,有一人前来向赵博应聘,但一开口就是向赵博要十两黄金,但一时间,赵博又要去何处弄这么多钱,但他看得出来,此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为了二少爷,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将此人留下才行。

那高手见赵博犹豫,以为他不愿出这个价,转身就要走人,却是将思考中的赵博惊醒,下意识的出手就要阻拦。

而那高手,见赵博出手,有些莫名,继而含怒出手,仅仅只是一招,便将归元境中期的赵博震出了内伤,赵博认为,这还是那位高手手下留情所致,否则不死也是残废,现在想来,他还心有余悸。

“这人姓甚名谁?”

赵云听的仔细,赵博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赵博是归元境中期,而能一招就将赵博震伤,此人少说也是在宗师境以上,别说十两黄金,就算对方要百两黄金,他赵云也愿意付出,现在他不缺钱,缺的就是这样的高手。

赵博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此人姓高名顺,说是并州人士。”

第十四章 招揽!猛将高顺

“高顺!!?”

听到赵博说出的名字,赵云与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印几乎是同时猛地站起,惊呼出声,一不小心,将矮桌掀翻了出去。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动作,倒是弄的房中其他众人很是莫名。

而始作俑者的两个人也都在反映过来后,看向了对方,心中闪过了同一个念头:他们认识!?

对于柳印为何知道高顺,赵云不清楚,但是无论是上一世的赵云,还是后世的姬发,对于高顺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从客观方面,不掺杂一丝个人喜好来讲,高顺是三国中最被低估的名将,其无论是武勇,亦或是统兵能力,还是忠心程度都是吕布手下之最,在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上。

或许有人会为张辽鸣不平,张辽后期确实是威名盖世,光芒万丈,但那却并不是早期的张辽。

同为吕布手下,可以怀疑吕布的眼光,却不能怀疑陈宫的眼光,高顺亲手操练出的‘陷阵营’从无败绩,光芒太甚,盖过了包括张辽、臧霸等八健将的光辉。

可惜死的太早,也死的太冤,且还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在白门楼与吕布和张辽一同被自己人于睡梦之中捆绑起来,最终忠贞不屈,慷慨赴死,走向了断头台。

‘陷阵营’之强,即使以赵云、关羽、张飞之能,也是很难讨得好处,一旦入阵,也很难全身而退,甚至有可能把性命就此交代在阵中,若是高顺不死,必将大有作为,在史书中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高顺统军御兵的能力是赵云现下最看重的地方,招兵买马之后,需要一个精通练兵之道的人来操练,自己还需要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提升自身的修为境界,不可能亲自操练。

而以高顺之能,即使只是短短两个月时间,赵云相信他也必能带出一支精锐,更何况要交给他的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民,而是由赵博精挑细选的武人,相信成效将会更为显著。

赵云原本正愁苦无用人之际,想不到,刚一打哈欠,就有人将枕头递给了自己。

“小博,高顺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赵云此时也顾不得柳印与高顺是何关系,心中迫切的想知道高顺现在的下落在何处。

“这高顺走后,我派了两名手下尾随,想要摸清他的去处,或是住址,”说着,赵博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被高顺察觉,跟丢了,如今已是不知去向。”

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赵云一屁股坐了下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旋即赵云身躯一怔,抬头举目,将希冀的目光望向了对高顺此名同样有大反应的柳印。

赵云正欲开口问话,嗒嗒嗒!的敲门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二少爷,陈掌柜,门外有一名自称叫高顺的壮汉,说是来找他的师弟柳印,小的不认识谁是柳印,但又怕是二少爷熟识的人,不敢怠慢,故此特来通报。”

门外说话之人的声音,赵云很是熟悉,脑海中浮现一张稚气的面容,正是那个机灵的学徒小海。

师弟?柳印?赵云看向了柳印,想不到之前柳印提及的师兄,竟然就是让自己此时如同坐了云霄飞车的高顺,心绪起起落落,甚为复杂。

柳印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赵云在向自己确认,他与高顺是否是小海口中的关系,于是点了点头。

“传!快去传他进来!等一下!”赵云已经不是那个处变不惊的赵云,现在的他常常会被起伏的心绪所左右,但他已经决定顺其自然了,“我亲自去接,柳印,你随我一同前去。”

“是!少爷。”

再有能耐之人,也要为了生计而奔波,有门路的,便有了前途。没有门路的却分为了两类人,一类是心存不良,做了山贼强盗,为了私利为害一方。而另一类人就像是现在的高顺一样,落魄闯荡,等待机遇,但凡有一丝机会,就可能化凤成龙。

这对有机会招揽他们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机遇。对此时的赵云来说,高顺同样是他的机遇,他暗下决心,无论是用何种手段都要将高顺拿下。

很快,随着小海的引领,赵云的带领,众人大步流星的赶到了大堂,在还未达到大堂前,他们便已经远远的望见大堂正中站立一虎背熊腰的铁塔般壮汉。

高顺面无表情的站立在大堂正中,与他师弟柳印一样,一柄无鞘的厚背大刀背负身后,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使得经过他身旁之人都绕道而走。

赵云上一世见过高顺,可惜不曾有太多交集,见到此时比记忆中明显年轻许多的高顺,联想到他的遭遇,心中一阵唏嘘。

“二师兄!真的是你!?太好了。”

“柳师弟,你果然在这里。”

见到铁塔壮汉,柳印疾步过去便与壮汉来了个熊抱。

高顺原本面无表情的威严,此时却难得的露出了一声笑容,但这笑容很是生硬,像是硬挤出来的,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平时很少笑。

“来来来,二师兄,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恩公,现在也是我新认的少爷。”

柳印一句话,即点明了他与赵云的主从关系,同时也说明了认主的原因。

赵云明白,自己先前的一番作为,使得柳印知道自己对高顺的重视,此时是在给自己牵线搭桥,于是抱拳行礼道:“在下赵云赵子龙,常听起文絮提到他有个威武不凡的师兄,如今得见,果然不虚。”

高顺抱拳回礼,道了一声:“在下高顺。”便没了下文,开始自顾打量起眼前年轻俊逸的少年。

高顺了解柳印的为人,才分开不久,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轻易认了主,看来眼前的少年除了相貌好看之外,应该还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这个时代,并非所有人都有字。只有那些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在及冠之后,或者是出门闯荡才会取一个‘字’。

普通穷苦人家,别说是字,有些甚至连一个大名都没有,可笑后世之人总是在纠结例如高顺一样无字,亦或是不知何字的古人,为了给他们安排一个合理的字,分作几派互掐,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对于高顺的性格,赵云知道便是如此,但在旁人看来,却很是敷衍,很是无礼。

得遇新主,陈江急欲表现自己,此时跳了出来喝到:“你这粗人!对待我家少爷竟敢如此无礼!”

其实单以外貌而论,相比下来,陈江自己更像个粗人。

赵云好看的剑眉一蹙,这陈江确实机灵,但为了表现自己,而显出的冒失看来,需要找个机会敲打一番才行。

经过陈江这一喝,高顺收回神来,这才开始望向赵云身后之人,但视线却是直接越过陈江,投向了一脸苍白的赵博。倒是将陈江气得不行,但适才一直留意赵云脸色的他,却是看到了那一蹙眉,知道发作不得,直把一张粗犷的脸涨得通红。

高顺怒目一瞪,喝到:“是你!?”

“且慢!高壮士,赵博是我的人,都是一场误会。”

赵云见高顺在看到赵博后,明显警惕起来,以免徒生事端,赶忙出口解释起来,将误会澄清。

经过赵云一番耐心解释之后,高顺的怒气终于缓和下来,即便如此,赵云心中还是暗叹,此时的高顺果然还是太过年轻,不似上一世遇到时的那般沉稳。

“他是你的人?”

“是。”

“你在招人?”

“不错。”

两人一问一答,话语很是简练,有趣的是,相比起来,赵云更是惜字如金,与先前倒是有些明显的反差。

高顺望了望赵博,继而又转首看了看身旁的师弟一眼,一脸严肃,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给我十两黄金,我跟你。”

高顺这话锋转的突兀,将心中一直在盘算如何招揽高顺的赵云弄的一时错愕。

这下看来准备好的无论是借柳印之手动之以情,亦或是以天下百姓安危晓之以理,都已经是用不上了。

以赵云对高顺的了解,高顺并非是那种喜好黄白之物的贪财小人,之所以需要黄金,看来应该是别有内情才是。

但赵云也知道交浅言深是个忌讳,他和高顺还没有那么好的交情,高顺即便有事,他不愿说,那也轮不到自己来问。

高顺特立独行的性格,很不合群,也难怪上一世时,连与他共事多年的张辽,在归顺曹操后,也不规劝慷慨赴死的他,更不曾在曹操面前为他求情。

赵云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望着一脸认真的高顺,他知道这是个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汉子,于是毫不犹豫的道:“好!你且稍等。”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内堂行去,适才走的匆忙,装金子的匣子尚且还留在内堂的矮桌之上。

到了内堂,赵云找到一个布袋,自匣子中抓了两把便往袋中装去,也不看具体数目,转身又疾步转回大堂。

高顺接过从赵云手中递过来的布袋,掂了掂,心中一愣,打开布袋一看,顿时满满一袋的金鼎、金锭、金叶子散发着黄澄澄的金属光泽亮了出来。

也没有瞒着其他人,其他人自然也是一览无遗,诧异的,艳羡的兼而有之,这一袋金子少说也有五十两之巨,比方才高顺自己要的还足足多了五倍之多,这也足见赵云对高顺的重视程度。

五十两黄金,不是白银,更不是铜钱,足够普通人家一家生活一辈子的了。

愣是不贪财的高顺,也是动容道:“这这太多了,我说过,只要十两就好。”说着,取出十两左右,将剩下的连同袋子又递回给了赵云。

高顺这一作为,让其他人对他又有了重新的评价,先前高顺的狮子大开口,让一些人认定他是个贪财之人,但现在却是改了想法。试想,贪财之人,又岂会嫌钱多呢?看来是高顺有其它用途,急需这笔钱。

若是仅仅只用这五十两黄金,就能换得高顺的真心,那简直是太值了,但赵云知道这不可能,但即使是能多换取他的一丝好感或认同,赵云都认为是值得的,这种机会可是不可多得,他又岂会接过高顺递回来的袋子。

赵云伸掌回推,笑道:“黄白之物,跟你相比,与我来说如同粪土,若非其它的还有用途,我可以给的更多。”

“高壮士,如此急切,想必是有所用途,你现在自可先去办好事情,再来找我。”

赵云话刚说完,陈掌柜与一直涨着气的陈江终于忍不住了,同时开口急道:“少爷!!”

二人还待说话,却是被赵云摆手止住了,一脸认真道:“陈掌柜,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说着,转首望向虎背熊腰的高顺,续道:“我信得过高壮士。”

赵云一句简单的话语,直插高顺心海,使得这铁塔壮汉虎躯都是震了一震,甚为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高顺并非顽石,又岂能不被赵云所感动。

“多谢!”高顺这一次行礼却是郑重了很多,就连称呼也是改了,“少爷如此信我,顺,必不负君!”

“办完事后,明日卯时必来此相投!”

话毕,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在经过柳印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等他回来再叙旧。

高顺迈步行走间,只听得身后传来赵云那坚定的声音:“高顺!我等你!!”

第十五章 刺杀赵范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

夏日的夜来的比较晚,空气甚是燥热,月光与星辉交相呼应,给路上行人照明回家之路。

此时也正是各家勾栏瓦肆生意最好的时刻。

‘香满楼’从真定周边几个县镇穷苦人家手中网罗了众多美女,在真定的勾栏瓦肆之中属于最好的妓院,更是有钱男人的销金窟。

傲梅、幽兰、雅竹、艳菊合并四大花魁,艳冠群芳,更是香满楼的金字招牌,引得无数想一亲芳泽的男人络绎不绝。

四大花魁各有所长,但除了媚骨勾人的艳菊招入幕之宾外,其他三大花魁却是只卖艺不卖身,断了很多浪荡子的念想。

灯火通明的‘香满楼’门庭若市,老鸨领着几名花枝招展的美女招揽着恩客,龟奴殷勤谄媚的带路,在这炎炎夏日之中,更是显得红红火火。

啪嚓!

“呀~!”

‘香满楼’三层,贵宾包厢‘艳菊阁’中,一只酒杯被赵范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散溅开,一片锋利划过跪伏于地的下人脸颊,殷红自伤口滑落,吓得他怀中的花魁身子不住发抖。

如同空气的燥热一般,赵范此时的心情很是烦躁。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交给你们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全他娘的是废物!”赵范心绪烦躁已极,宣泄着愤怒。面目狰狞的样子,毁了他那张还算不俗的相貌。

李吉是赵范的心腹,已经跟随多年,对他的性格早就习以为常,也没顾及脸颊的伤口,开口回道:“大人,并非我等不想除掉那个贱民,实在是实在是没有机会啊。”

李吉低垂着头颅,不敢抬起,赵范怀中的美人太过娇艳妩媚,多看一眼都能勾起男人的欲望,赵范的占有欲与妒意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我们打听到那个贱民的名字与住址之后,便去上门找人。但谁曾想,当我们到了那里时,正好看见赵云与那贱民一家都上了一辆马车,于是我们便尾随其后,最后看到他们进了‘回生药堂’,之后就不曾见他们出来了。”

“赵云,又是那可恶的赵云,总有一天我必叫他连同那个叫柳印的贱民死无葬生之地!”赵范咬牙切齿,吐露着狠毒的话语,“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我赵范的下场,滚!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出去。”

赵范一声大喝,李吉如蒙大赦,他明白继续待下去或许会多上几处伤口,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雅阁。但出门前却还不忘将门带上,因为他知道赵范接下来要干什么,破坏他的兴致,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房门关上。

李吉出去后,赵范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张淫邪的面孔。

闻着扑鼻的幽香,感受着怀中柔弱无骨的娇躯的轻微颤抖,赵范淫笑道:“哦,小宝贝儿,不怕不怕,来,美人儿,爷来疼你。”说着,噘嘴往那诱人的樱唇啃下去,双手也不闲着,上下其手的一通乱摸。

“哎呦~!冤家,你坏死了!你弄疼人家了啦!”艳菊最为了解男人的心思,一声欲拒还迎的呻吟,更能刺激男人的欲望。

果然,赵范抵受不住诱惑,抱起怀中美人儿的娇躯,就往香榻迈步走去,口中迫不及待地道:“你这小妖精,真是迷死爷我了,爷很坏,接下来还有更坏的。”

很快,‘艳菊阁’在女子呻吟与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中,布满了淫靡的气氛。

满室皆春。

夏日难眠,汉朝娱乐设施匮乏,男人除了美女之外,便是喜好那杯中之物。

勾栏瓦肆虽然也有酒,但真正喜好喝酒之人,还是会选择酒馆与酒楼。

‘不归酒楼’不是真定装修最豪华的酒楼,也不是最有名的酒楼,但酿的酒在赵云看来却是真定最好的。

‘不归酒楼’座落的位置也是极好的,离‘香满楼’很近,相隔也仅只两条街而已。

此时赵云独自一人坐在不归酒楼二层靠窗的座位,他没有去三层的雅间,而是选择了热闹的二层大厅。

这是他上一世最喜欢的座位,嘴里品茗着杯中晶莹的液体,耳中听着来自四方酒客的趣闻奇谈,眼睛望着皎洁明亮的缺月,很是惬意。

杯中酒已空,赵云感觉还不过瘾,提起瓷壶又将空杯斟满,随着入杯的酒平息,碎光聚集成一轮缺月。

赵云举杯,一仰脖子,将倒影着缺月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甚是畅快。

“好酒!仙不归居雨花溪,即便是神仙喝了‘雨花溪酒’也不想回家,果然是好酒。”

谁说后世的酒就一定比现在的好,笑话,自上古时期便有了酒,几千年的传承,更新换代,改良秘方,难道还不如后世那些批量生产的酒?

只能说到了后世,许多绝世佳酿的秘方早已失传罢了。

赵云一心两用,人在这里饮酒,但精神神识却是在关注另一个地方。

‘香满楼’贵宾包厢,‘艳菊阁’内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得过他的耳目,当他正准备斟第三杯酒时,却是‘看到’赵范开始直播活春宫。

赵云脑海中另一个记忆是个宅男,受过某岛国爱情动作片的熏陶。赵范的活春宫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而已,没什么可避讳的,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赵云知道该是自己出招的时候了,精神神识开始迅速凝聚起来。

他之所以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对付赵范,方才‘听到’赵范主仆二人的对话,更是确定了他的决定。

在见到赵博受伤时,当赵云联想到可能是赵范出的手,便已经对赵范产生了杀意。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可没多余时间用来防备赵范这种小人,永除后患的最佳方案就是将他诛杀。

‘艳菊阁’中,正处于高潮的赵范还在做着活塞运动,根本察觉不到死神已经临近。一根无形的针凭空出现在他的脑后,这是赵云新摸索出来的对于精神神识的用法。

精神神识能将与自己同境界的夏侯兰撞击的不知身死,他相信,不学无术的赵范,且在他精神最为放松的时候,来这么一下,将会必死无疑。

就在赵范的快感达到最顶峰的时刻,也就是他精神最放松的时候,那跟无形针一闪而逝,直接插进赵范后脑,而后直入他的脑海。

噗~!

赵范连痛叫的声音也没发出,一口鲜血直喷艳菊面门,随后七窍流血的他软趴趴的倒在了玉体横陈的艳菊胸前,眼看是已经活不成了。

在确认已经达到目的后,赵云就欲将精神神识收回来,但却发现了异样,引起了他的兴趣。

引起他兴趣的是艳菊,并非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此时的表现,除了对赵范突然死亡的诧异外,丝毫没有惊慌的神色,这是见惯了生死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联想到先前她趴伏赵范怀中那瑟瑟发抖的样子,看来她一直都在演戏。赵云暗自腹诽道:演技这么高超,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说不好还能拿个奖什么的。

“死了?怎么这么快就死了,我这‘姹女心法’虽然有采阳补阴的功效,但一直被我控制的很好,并不会伤及这赵范性命才是?”艳菊喃喃自语,却不知道,她的话语已经被赵云‘听’了去。

这真是意外收获,从未逛过妓院的赵云想不到小小的一个妓院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看来这‘香满楼’并不简单。

正待他还想继续观察下去的时候,却是望见一名跑堂的引领两男一女往自己这桌走来,于是便将精神神识收了回来。

不管这‘香满楼’有多么神秘,自己与它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可没有工夫去管妓院的事情。

很快,四人来到了赵云的身旁,那位跑堂的面带职业的笑容,礼貌的道:“这位客官,您看这大厅都坐满了,您这桌只有一个人,可否与这三位客官拼个桌?”

华夏人好客,自古便有了拼桌文化。赵云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实除了自己这桌,其他的都已经坐满了,收回目光又打量起这两男一女。

三个都是年轻人,当然与此时的自己相比却是年长了几岁,见他们善意且不失礼貌的微笑,已经打算离开的赵云缓缓起身,让开了位置。

这种跪坐吃饭的习惯,赵云还真不是很适应,有空一定要找个木匠,打造一套桌椅出来才好。

起身后,赵云笑道:“不必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正要回去休息,这位置就让给几位朋友吧。”

几人想不到眼前的俊逸少年这般好说话,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看来是都用不上了。

三人中为首的一人抱拳道:“多谢这位朋友。”

“不必客气。”说完,赵云丢给跑堂的一锭碎银,便径自往通往一楼的楼梯口走去。

今晚赵云杀了人,在重生之后,来到这一世,赵范是赵云杀的第一个人。

但赵云并不担心会被怀疑,即便他确实与赵范有过节,人们也只会认为赵范是死于‘马上疯’。

即便真的有人会认为赵范是被他人所杀,也不会怀疑到赵云身上来,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据,‘不归酒楼’的酒客,就是他最好的不在场证人。

第十六章 等候!初会程昱

不归酒楼,二层大厅。

赵云走后,两男一女三人围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三人开始聊了起来。

张怡然这次是背着父亲出来跟着两位师兄跑任务的,自从她父亲张牛角收了那个叫褚飞燕的做了义子之后,对他大为赏识,之后便冷落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她很不甘心,谁说女子就一定不如男人?

这次出来,她一定要证明自己,让父亲明白不光是男人能办事,女子也是能干大事的。

张怡然心中想着,连自己已经饮了几杯都不记得,双颊泛红,醉醺醺道:“好酒,真是好酒,也难怪这么大的一家酒楼客满为患,连三层四层的雅间都早早被人订好了。”

身为大师兄,凌杜飞对张怡然这个小师妹很是无奈,自己这次与二师弟陈曲然是领了差事出来的。想不到小师妹一直尾随在后,现在叫她一个人独自回去,他也不放心。

凌杜飞按住张怡然还想倒酒的手,无奈道:“小师妹,你已经醉了,别再喝了。”

陈曲然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是啊,小师妹,你别再喝了。”

凌杜飞看了一眼陈曲然,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他知道这个二师弟一直都喜欢小师妹,但他更是早已知道师傅已经有意将小师妹许配给褚飞燕。

张怡然抬手拍开凌杜飞的大手,嗔道:“谁说我喝醉了,你们一个个臭男人,都认为我们女子不如男,我呸!比拼酒量本姑娘我怕过谁?”说着,又往自己杯中倒了满满的一杯。

“这,”陈曲然苦着脸,压低声音道,“大师兄,师妹都喝成这样了,那我们今晚还去不去‘香满楼’?”生怕小师妹会听到。

凌杜飞瞪了陈曲然一眼,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明知小师妹贪杯,且酒量还不好,还要给她介绍‘雨花溪!’”

“我我这不是怕小师妹会跟我们去那里嘛。”

“香满楼!?”两人的对话没有逃过张怡然,在又喝了一杯后,插嘴道,“你们果然都是一群臭男人,满脑子都是龌龊的事情,哼!”

“小师妹,我陈曲然绝对不是那种人,你一定要相信我。”陈曲然为自己极力做着辩解。

凌杜飞一阵摇头苦笑,他去‘香满楼’自然不是为了去逛妓院,而是为了办事。

张牛角之所以占山为王,实为形势所逼,并非自愿。做了山贼之后,也是与民秋毫无犯,走的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义贼的路子。

但近来却是听说有人打着他们黑山的旗号,四处打家劫舍,就连穷苦百姓都不放过,于是张牛角就派了他们师兄弟两人来打探真实情况。

而打探消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向情报贩卖组织买消息。

据他所知,这‘香满楼’是红袖添香的一个据点,表面上是个妓院,实际上却是个贩卖情报的情报组织。

红袖添香这个组织神秘非常,历史源远流长,上可追溯至先秦战国时代,创始人为齐相田单。

组织内各个都是美女,经过精心培养,最初的任务只是接近他国要人,再行刺杀。之后演变成间谍活动,将其中佼佼者派往本国与他国有身份地位之人身边,获取重要情报。

秦国一统天下后,红袖添香组织遭到灭绝性的打击,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楚汉争霸时,死灰复燃,只可惜站错了队,跟随了楚霸王项羽。西楚被大汉灭掉之后,红袖添香又是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真可谓是打不死的小强。

汉光武帝时,‘红袖添香’行迹再次显于江湖,开始经营贩卖情报的勾当,只要你出得起合适的价钱,任何情报都能从他们手中买到。

如今师妹喝成这样,‘香满楼’今晚看来是去不成了,只好等明日再说。

翌日,清晨,卯时时刻。

朝阳已是升起,红霞满天辐散开来,照亮了大地。

自古以来,华夏都是聚集着最勤劳的民族。大街小巷早早的便传来叫卖声,此起彼伏,让真定充满生活的气息。

行人一旦多起来,消息也就传的比较快。两条消息如炸雷一般,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真定县城。

昨夜,真定府君之弟赵范突然暴毙于‘香满楼’中,据说还是死于‘马上疯’,也就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这个死法可不是很光彩。

而另一条消息也是与此有关,不知是否是怕被牵连,整个‘香满楼’上下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等衙门收到消息,过去查封时,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对这两个炸雷般的消息,始作俑者的赵云却是漠不关心。此时他正领着柳印与陈江二人站在回生药堂大门之外,等候什么人。

陈江对高顺的做派很是看不惯,开口道:“少爷,卯时将过,依我看,那个高顺应该是不会来了。”他认为高顺得到那么大的一笔钱,估计是早就远走高飞了。

赵云看了陈江一眼,没有说话,心中想到,这陈江与高顺的矛盾看来是要找个机会解开才行。

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的柳印,赵云问道:“文絮,你看呢?”

柳印斩钉截铁道:“我相信师兄,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说完还不忘瞥了一眼另一边的陈江。

陈江如此污蔑自己心中敬爱的师兄,他恨不得上去将他教训一顿,但他们现在共事一主,都是为少爷办事的人,不能让少爷难堪,只能忍了。

赵云自然是将他们的表现都尽收眼底,心中早已有数,开口道:“那好,我们等,此时他还未到来,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不过没关系,卯时不到,我们等到辰时,辰时还未到,那我们就等到巳时,一直等到他来为止。”

“柳印谢过少爷!”听到赵云的话,柳印郑重行了一礼,在他看来赵云这是对高顺的信任,更是对他柳印的信任。

陈江见赵云已经发了话,知道多说无益,也聪明的闭口不言。

三人也没等多久,在差不多卯时刚过一刻的时候,便远远地望见红日升起的方向有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街口。

那壮汉背负一把大刀,步伐稳健的往他们这里走来。

看见高顺到来,三人表情却是不一。

赵云嘴角露出了笑容,陈江表情复杂,最奇怪的反而是坚信高顺一定会来的柳印,虽然他相信自己师兄的为人,一定会来,但是又怕有个万一,负了少爷的信任,现在看到高顺到来,他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等高顺来到近前,赵云强大的精神神识明显感到了高顺身上还未散尽的杀气,从他身上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明显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赵云也没有点破,而是开口道:“你来了?”

高顺也是回答的简单:“是,我来了。”

“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那好,跟我去个地方,我要见个人。”赵云没有深究,高顺若是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自然会开口,那自己帮上一把就是,但他不愿说,那自己也没必要再问。

“是,少爷。”

在赵云经过高顺,高顺转身的那一瞬间,赵云瞥见了高顺负于身后的那把平平无奇的厚背大刀,能闻到明显的血腥,但却没有一丝血迹,更没有丝毫锈迹。

大刀寒气内蕴,杀人滴血不占,端的是一口宝刀无疑。

半个时辰后,赵云领着高顺三人又是来到了‘不归酒楼’。

‘不归酒楼’夜晚客满为患,但此时方开门营业不久,却是酒客寥寥,不过赵云相信很快,也不用等到正午,大厅就会坐满人。

自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二次来‘不归酒楼’,同时与昨晚一样,也并非主要是为了来喝‘雨花溪’。

而是为了见一个人而来,这是他昨晚的意外收获,更希望能成为意外之喜。

进了大门,正好看见了在向店伙计训话的刘掌柜,赵云直奔前台而去。

“刘掌柜。”

“哦呦,是赵公子,您来啦。”看见是赵云,正在训话的刘掌柜并未因被打断而恼怒。

“昨晚我让你留意的那个人来了吗?”

“赵公子您真是来的太巧了,您让我留意的那个人正巧刚上二楼大厅不久,您看,那盘被小厮打翻的下酒菜就是那位客人的。”

难怪这店伙计会被刘掌柜训斥,这被骂的小厮赵云也认识,正是昨晚待三个人来要与自己拼桌的那个跑堂的。

赵云自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递到刘掌柜面前道:“这些打翻的菜都算我的,”说着,又托起一个托盘,续道,“先给我来几个现成的好菜,之后再上一些不归酒楼的招牌好菜,剩下的都是赏给你的。”

刘掌柜赶忙伸手接过金叶子,脸上挂满了笑容:“好嘞!多谢赵公子,我这就去叫人做拿手菜,”说着,转首向那个跑堂的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赵公子端两个好菜过来?”

“是,是,我这就去。”

跑堂的回过神来,向赵云感激的望了一眼,就往厨房疾步行去。

赵云托着托盘来到了二楼大厅,托盘上此时盛放着两个荤菜,一盘酱猪蹄和一盘红烧鲈鱼,还有一壶“雨花溪”和四个空酒杯。

柳印与陈江原本想接过托盘代劳,但却被赵云拒绝了好意,坚持由他自己端上去。

到了二楼大厅,赵云放眼一番巡视,很快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独自在一个角落自斟自饮喝着闷酒。这菜还没上,一壶酒估计已经下肚了一半。

这道身影正是赵云此行的目的,确认这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赵云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程昱程忠德,不错,他正是昨夜赵云饮酒时,听趣闻奇谈时的意外收获。

第十七章 劝诱程昱

此时的程昱还不认识赵云,但赵云却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虽然此时的他很是落魄,不似记忆中指点江山的那副自信的样子。

曹操之所以能够成功,固然是因为聚合了许多原因因素,但却绝对离开不了程昱辅佐的功劳。

程昱之能,文可治国定民心,武能安邦扫天下,程昱之武并非指其个人武勇,而是说他排兵布阵,派兵遣将的军事能力非常卓越。

但即便是天选之子,也有其低谷期。程昱是在黄巾之乱之后才开始发迹的,在此之前却是默默无闻。

并非是他不想扬名立万,实在是他空有满腔抱负与一身才学,亦有报效朝廷的志向,却是奈何投身无门,落魄一时。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再是淡泊名利的有才之士,也是想学以致用,造福一方,也好光耀门楣。

更何况遑论对名利有追求之人。

看到程昱现在的样子,赵云心中对能拿下程昱的几率又增加了几分。

根据他从传言中所得知,程昱来到真定已经半月有余。之所以会从兖州东郡长途跋涉来到常山真定,是为了投奔其族兄而来。

程昱族兄是新任真定府君赵康所任命的主簿,为人老实厚道,颇富正义感,因此与赵范素有嫌隙,奈何赵范是赵康的亲弟,不能拿他如何。

县丞韩渠是程昱族兄的顶头上司,为了讨好赵范,给他穿了不少小鞋,他身边也没几个可信之人,于是便写了书信一封,叫人寄给了程昱,召他过来帮他。

程昱在家乡混的也不是很好,收到族兄的书信后,正谋出路的他欣然应允,两人可说是一拍即合。

但当他日夜兼程自兖州东郡长途跋涉来至真定时,却突闻族兄已经横死的噩耗,他想请求赵康查明族兄的死因,好还族兄一个公道,奈何连赵康的面也见不到就被县丞韩渠挡了下来。

如此几次三番后,最终不耐烦的韩渠命衙役将程昱乱棍打出了衙门。

当晚,程昱收到一封匿名密信,从中得知害死族兄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韩渠与赵范等人。

自此程昱浑浑噩噩,出入酒楼,终日以醉生梦死来逃避残酷的现实。既是为了惨死的族兄,也是为了自己怀才不遇,难施抱负的命运。

赵云端着两个菜径直来到了程昱的桌前,高顺三人紧随其后。

赵云见程昱虽已注意到自己等人,但却没有搭理自己,只好开口问道:“请问,我们是否可以坐在这里?”

程昱端着酒杯,用微醺的双眼环视大厅,此时虽然陆续已经坐了不少人,但空位还是有不少的。

收回视线,正欲开口拒绝,却料不到眼前这不速之客却是自顾的跪坐了下来。

赵云坐下来后,将托盘中的两盘荤菜特意摆到了程昱近前,向他微微一笑。

程昱不明其意,疑惑道:“这是?”

赵云边将托盘中的那壶‘雨花溪’摆到桌面,又取了一个空酒杯放到自己面前,回道:“这是你的菜。”

程昱虽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但还没醉,记得自己点的是什么菜,确定道:“这不是我点的菜。”

赵云望向程昱,笑道:“但现在这些就是你的菜,后面还有些好菜没有做好,稍后就会端上来。”

程昱感到很是莫名:“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想请仲德先生吃顿饭而已,仲德先生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是韩渠的人?他们要对自己下杀手了?方才听说赵范昨夜暴毙,难道他们认为此事与自己有关?

程昱越想越多,同时对赵云一行人提防了起来,这时他才开始打量起护卫少年身后,身材魁梧的高顺三人。

程昱原本以为眼前的不速之客只是普通的想拼桌的食客而已,因为他并不认识他们,但现在对方能直接点出他的身份来,看来是冲自己来的。

程昱并未慌张,问道:“你我认识?”

赵云提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饮了一口,回道:“素未谋面,”说着,又是一口将杯中剩下的一半一饮而尽,续道“但我却认识你。”

程昱此时酒已经醒了一半,但还是对眼前之人的来意捉摸不透,开口说道:“话不说不明,找我究竟何事,你就直接说了吧。”

赵云明白,再故作神秘或许会引得程昱的反感,于是开门见山道:“好!仲德先生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便直入正题。”说着,赵云目不转睛的望着程昱的双眼,郑重道,“仲德先生,我想与你谈笔生意。”

程昱一听,明白到他们不是来抓自己的,倒是来了兴趣:“我现在身无长物,能做什么买卖?”

赵云取过程昱的空杯,倒了满满的一杯,又推回了程昱面前,道:“仲德先生休要妄自菲薄,你还有一样,价值连城,却不自知。”说着,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酒香四溢,赵云身后,高顺不善饮酒,柳印自制力强,倒是把陈江的酒虫勾动的不行,直吞口水。

程昱楞了一下,疑惑道:“哦?这我倒想知道是何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赵云举杯向程昱敬酒,道:“我说的便是先生你这个人!”说完,一饮而尽,又是一杯入肚,感受着流动的暖意,很是舒畅。

“哈哈哈,我倒是不知道,我自己这么值钱,你说的买卖,我倒想知道如何做?”

程昱话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之意,他认为眼前的少年是来戏耍自己的。联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际遇,借着酒劲发泄了出来。

赵云说道:“仲德先生或许误会了什么,在下是带着诚意的。”

“我想聘请先生为我办事,只需两个月,两个月后,有两条路由先生自行选择,”见程昱欲要开口说话,赵云抬手示意稍等,续道,“其一,两月后,仲德先生可以选择继续为我办事。”

“第二条路,于仲德先生更是有利,我素知先生的抱负,只要先生答应为我办事,两个月后,我可以助先生得偿所愿,如何?”

程昱一口饮酒赵云之前为他倒的那杯酒,皱眉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的事情?又凭什么如此自信能助我达成心愿?”

赵云这才意识到还没做自我介绍,于是笑道:“这确实是赵某唐突了,实不相瞒,在下姓赵名云,字子龙,乃是常山赵家庄庄主赵风的亲弟弟,”见程昱对自己报出的身份没有多大反应,赵云知道是该抛重磅炸弹的时候了,“同时,我还有另一重身份,从血脉上来讲,我乃是大汉光武皇帝之仍孙。”

仍孙,算下来是汉光武帝的第七世孙,乃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别说是程昱被惊到了,就连不知情的高顺三人听到后也是动容。陈江最是不堪,更是激动的有些发抖。

“你问我凭什么能助你,抛开皇亲这层身份不讲,我赵家庄经商多年,在京师也有产业,来往消息灵通。如今京师设有‘置官所’,可以买卖官位,赵家庄薄有资产,为你捐个一官半职的,不成问题。”

说完,赵云伸手往腰间摸去,摘下了随身多年,价值不菲的佩玉递到了程昱面前,道:“口说无凭,我将这枚随身多年的暖玉押在你那里,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赵云带来的一匣子黄金,除了身上带的另有用途的五十两,其它的除了划掉的,剩下的都交给了赵博,现在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这块暖玉了。

赵云有他自己的打算,无论程昱选择哪条路,他都是赚了的。两个月后,能继续跟随自己,固然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程昱选择了第二条路去当了官,那也无妨,反正已经和他已经有了联系,能完成夙愿,程昱多少也会念自己的好。将来天下大乱,自己有了一方势力,写封书信给程昱,召他过来帮忙,自己是有很大机会的。

君子如玉,玉如人,自古以来美玉都是富贵如意的象征。人养玉的同时,玉也养人,从一块佩戴的随身玉佩,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大概。

程昱现在虽然落魄,但却也是名家后裔,属于汉武帝时‘不败将军’程不识的一脉,眼光自然不差,一眼就能看出这暖玉属于极品,价值难估,同时也能从这枚玉佩上‘看’到很多东西。

考虑良久,程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就要开口给正在等待的赵云一个答复。

哒哒哒!咚咚咚!

可就在这时,一楼大堂的嘈杂声突然自楼梯口穿了上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人应该还不少。

众人向楼梯口望去,很快就见到一群衙役捕快挎着长刀跑了上来。

只听为首一人,大喝一声:“府衙办案,不得擅自离席,”话毕,转首朝几名手下指挥道,“你,去这边,你,去这边,那边,由我自己来,一个个都给我挨个的盘问清楚喽。”

“是!!”

衙役异口同声,领命去了。

赵云却是认得此人,正是昨晚在‘艳菊阁’‘看’到的,那个赵范手下,名为李吉的心腹。

李吉眼尖,刚一上楼便瞅见了程昱手中的极品玉佩,便径直往他们这桌走来,不过赵云是背向他的,他并没有认出赵云来。

李吉认得程昱,在他看来三四十岁的人,跟个愣头青似的,为了他族兄的事,竟然敢在县丞大人面前闹事。现在趁这个机会将他除掉,也好将功折罪,还能得到一块看起来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好玉,何乐而不为呢?

“程昱,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我们怀疑你与赵大人的死有关,老实的跟我们走吧。”李吉说着,就伸手想去抢程昱手中的玉佩。

“放肆!”赵云呵斥的同时,柳印像是接收到了他的信号一样,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李吉的身侧。

探手一抓,后发先至,牢牢地钳制住了李吉的手臂,柳印接着使了一个巧劲,一拖一带,跨步横移,一个旋身,快如闪电的一脚踢出,只见李吉百十斤的身体横飞了出去,连同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都一起撞倒了。

不过也幸亏如此,才止住了他被踢飞的身形,但也伤的不轻,嘴角已是溢出了血来。

柳印也认出了李吉,正是当日城门外对峙时,赵范五名手下的其中之一,这一脚虽然没下杀手,但也是用了几分力。

遭遇重创,李吉气极,就欲发作,指示手下击杀柳印。

赵云此时却是起身,缓缓转过了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李吉说道:“李吉,你可认得我是谁?”

“赵云!!哦,不,赵赵公子。”李吉诧见赵云,惊叫出声,直呼赵云名讳,但随后反应过来赶忙改口称公子。

虽然他不知道赵云为何会知晓自己的名字,但有一点他却是知道,连他的主子赵范生前都不敢得罪赵云,那他自己更是得罪不起的。

第十八章 扑朔迷离

李吉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懊悔两个字来形容,早知道这个程昱与赵云相熟,纵是多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过来生事,但现在却是迟了。

“公子恕罪,这都是误会,小人不知道程先生是赵公子的朋友,”李吉右手捂着胸口受创的地方,虚弱的道,若非其身后有两名手下将他扶住,或许连站立都不稳。

现在哪里还敢惦记程昱手中的玉佩,早就将之抛诸脑后了,说完就要带人退下楼去。

眼见李吉就要走,赵云却是开口,将他拦了下来:“慢着!”

李吉止住迈出的脚步,回身问道:“赵公子可还有何吩咐?”心中却是颇为忐忑,想到难道他不想就这样放过自己?

赵云道:“虽然我与你家大人有些嫌隙,但也都是小事,不足为道,更何况你家大人现在已经身死,常话说人死为大,我与他那点不足道的嫌隙,也就一笔揭过了。”

“但毕竟相识一场,我也想帮点力所能及的的忙,你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让你无功而返。”

李吉一听,心中一喜:“小人但听指教。”赵康因为兄弟暴毙,此时正在气头上,若是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自己便少不得又要受点皮肉之苦。

赵云道:“我听闻‘香满楼’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是也不是?”

李吉虽然不明白赵云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回答道:“确实是如此,当我们收到消息,赶过去查封时,‘香满楼’的人确实是都走光了。”

赵云脑际浮现妩媚神秘的艳菊,还有与艳菊齐名,未曾谋面的其它三大花魁,他不相信‘香满楼’没有密室。有密室就有秘密,人可以走,但很多线索却是走不了。

于是他反驳道:“依我看却是未必如此,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实。试想,偌大的一个‘香满楼’,又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真的人去楼空。”

李吉狐疑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赵云说道:“一夜时间如此短暂,人可尽去,但楼不可能空。”

“‘香满楼’经营多年,必然会有密室密道之类的地方,你可仔细查找,找到密室,即便是里面没人,但也会有他们带不走东西或者线索,甚至有可能有人会因此折返回来,也不一定。”

一番话下来,引得一旁的程昱侧目,重新打量起眼前这年轻的少年。

“小人多谢赵公子指点,若有所获,必不相忘,”赵云说的一席话,头头是道,听得李吉豁然开朗,行礼过后向手下衙役命道,“走,我们速回‘香满楼’,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点线索出来。”

说完,便领着人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赵云这次倒是没再阻拦,任由他们离去。他之所以这么做,也并非是为了帮李吉,而是将驱虎吞狼这一计牛刀小试而已。

若是李吉真的找到密室,‘香满楼’必然有所损失。

神秘的‘香满楼’受到损失,吃了大亏,必然不会忍气吞声,便会与真定府衙彻底杠上。

到时候赵康定会焦头烂额,无暇他顾,任他们打生打死都殃及不到他赵云的头上来,如果赵康能因此挂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赵云也乐得清闲,毕竟赵范是他杀的,假若让赵康知道真相,那就多了一个麻烦。

李吉走后,不少酒客也都陆续走了,原本就没坐满的二楼大厅只剩寥寥几人,很是空旷。想来也是,被这么一闹,谁还有雅兴继续喝酒。

被李吉这一突兀的打断,原本等着程昱答复的赵云,却是不好再逼迫他立即表态了。

他开口说道:“仲德先生先不忙做决定,我今日酉时之前都会在县城里,若是先生做好决定,自可到‘回生药堂’寻我便是。”

“若是今日之内还是未决,等你做好决定之后,都可以来常山赵家庄寻我,到时候报上我的名号便是。”

说完,赵云向程昱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就要带着高顺三人离开。

至于那枚极品玉佩,赵云只字未提,看也没看,丝毫没有打算要回来的意思。倒是一旁陈江看看玉佩,又看看赵云,欲言又止的样子,甚是搞笑。

“且慢!”喊住了已经行到楼梯口的赵云四人,说道,“公子如此抬爱程谋,我又怎能让公子失望呢?”显然程昱已经做了决定。

无论是赵云的身份,亦或是财富,他权衡利弊之下,对自己来说都不亏,有两个月的缓冲期,何不试一下呢,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想着,程昱将手中的暖玉收到了怀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赵云原本准备先行离开,以免给程昱咄咄逼人的坏印象。但此时得到程昱肯定的答复,顿时心中狂喜露于面。

“仲德先生!你答应了?这真是太好了!”有了程昱相助,他对未来更是充满了信心。

至于说两个月后,笑话!既然已经上了自己的这条船,赵云就没打算让他下去过。就算真的离开,那也是暂时的,现在多打好关系,以后还是能召回来的。

“掌柜的!菜还没做好吗?快点上菜。”人逢喜事精神爽,赵云感到自己饿了,这才发现自己等人一早上都还没吃饭呢。

“好嘞!菜来喽!”刘掌柜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命小厮赶紧上菜。

很快,菜就上齐了,赵云命高顺三人也坐了下来,一起吃饭。

推杯换盏下,几人可以说是吃得宾主尽欢。唯独高顺一人没有饮酒,板着一张脸,也看不出他的喜乐。

真定往南经获鹿县,过洨河四十余里外便是元氏县。

元氏作为常山国的治所,繁华程度自然不在话下的。作为常山国主宰的象征与地标,常山王府便是矗立在元氏县最好地段。

此时在王府后花园中,有两个人正在交谈。

一个是一袭华服,体态婀娜,秀发盘起,插着一支鸳鸯钗的贵妇人,只是面上罩着一条丝巾,看不到相貌。此时,她正在给花细心的浇着水。

而另一个人却是跪在地上,只见她身着一袭橘黄色的衣裙,面容姣好,即便是此时她没有笑,但也难掩她那天生的媚骨。若是赵云此时在这里,就能认出这女子正是‘香满楼’的艳菊。

贵妇人浇着花,开口道:“你是说赵范既不是死于马上疯,也不是死于你的姹女心法?”声音如出谷黄莺,甚是好听。

对于翁主年近五旬,还能保养的如此好,艳菊很是羡慕。

但在翁主面前,她不敢怠慢,忙恭敬回道:“回翁主话,正是如此,赵范死时七窍流血,甚是怪异,不像是正常死亡。”

“当时手下在赵范尸身上确认过,也并未发现暗器之类的东西,从过于蹊跷的死法,属下推断,很有可能是中毒而死。”

“不是中毒死的,”翁主刚给一盆‘七生子’浇完水,又将视线转到另一盆‘红普兰’上,“本座刚收到消息,经过仵作验尸,并未发现任何剧毒。”

“这翁主,或许是什么奇毒,连仵作也验不出来,也说不定。”艳菊却是有些慌了,如果说赵范不是中毒死的,那组织或许就会怀疑她,这次带来的损失也将会由她来承担。

“嗯?你这是信不过本座的消息?”翁主此时停下了浇水的动作,转头看向艳菊,不悦道。

“属下不敢!”这一转变,顿时吓得艳菊赶忙称罪,“翁主恕罪,属下绝无怀疑翁主的意思。”

“哼!谅你也不敢。”尽管是在生气,但翁主的声音还是很是悦耳,“好了,本座知道你与此事无关,但尽然敢在我们的底盘犯案,更是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损失,这件事也一定要查清楚。”

“是!属下定会亲自将此事查清!”听到翁主没有怀疑自己,艳菊如释重负,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翁主放下水瓢,缓步往远处走去,走前留下了一句话:“这事,你就别管了,自有人会去查明,你只要去将‘香满楼’密室中的东西带回来就行了。”

见翁主远去,艳菊方敢起身,向着翁主身后,恭敬一礼道:“是!手下领命!”话毕,橘黄色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时值夏天,后花园中百花绽放,争相斗艳,花香四溢,蝴蝶与蜜蜂时而在花丛中穿插飞舞,整个画面极为美丽,仿佛一直都是如此,先前也不曾有人出现过这里一样。

常山樊家是铸器世家,专门打造各式兵器贩卖,套用后世的一个称呼,就是军火商。

樊家名气虽然不如赵家,但也颇具名望,与赵家庄素来交好,为了加深关系,两家更是定了姻亲。

但世道变幻莫测,谁曾想樊家家主突然一命呼呜,长子樊厉继位,使得两家关系顿时脱了轨道。

樊厉继位后先是让人放出话去,说是回生药堂的药吃死了老家主,之后便去了赵家庄退婚,紧接着又与真定新任府君定了姻亲。

但也因此,水涨船高,使得樊家成了真定的新贵,跻身上流世家,一时风光无限。

此时赵云一行共五人,出现在了樊家置办在真定县城内的大院门前,望着古风古韵的雕梁画栋,再加上门口两边巨大的石制貔貅,倒是颇具气势。

离开‘不归酒楼’后,赵云让陈江雇了一辆马车,便坐车来了这里。毕竟现在多了一个程昱,路程也不近,赵云也不好像先前一样靠走的。

“站住!你们是谁?”

刚到樊府门口,赵云五人就被两个仗势的门卫给拦住了。看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赵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伸手示意将要发作的柳印与陈江二人不要冲动,开口道:“你们进去向你们家主通报一声,就说是赵家庄赵云来找他有要事相商。”

“你是赵云!”两个门卫一听赵云自报身份,顿时脸色一变,喝到:“好啊,你们赵家庄害死我们老家主,竟然还敢上门送死!”说着,向另一边的那名门卫招呼道,“磊子,你快进去叫人,我们将这几个家伙拿下,好向新家主邀功。”

“好,这里你先守着。”那个被唤作磊子的汉子应了一声,就转身往院门内跑去。

见这几个门卫如此不讲理,赵云此时也懒得再与他们废话了,也不用高顺三人出手。

赵云往前重重的迈出一步,将精神神识散发了出来。

哼~!!嘭嘭!

但听两声闷哼过后,那名凶横的门卫与刚一脚迈进院门的磊子一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竟是已经昏倒了。

这一下却是惊住了包括高顺与程昱在内的四人,赵云这次也是有意在他们四人面前施为,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手段。

赵云这施展的什么武功?高顺等人从未曾见过,这使得赵云在他们的心目中更是神秘了起来。

第十九章 樊府激战

这是赵云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释放精神神识,他有意向高顺与程昱等人展现自己的部分能力,也好增加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在两个门卫晕倒之后,赵云并未将精神神识收回来,反而是扩散了出去,自大门处直往大院深处延伸。很快,他便寻到了樊厉此时的所在。

此时午时刚过,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想不到作为樊家一家之主的樊厉此时正搂着一个美女睡觉。白日宣‘淫’,也难怪后世的女人都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被欲望驱使的动物。

既然已经探寻到樊厉的所在,赵云也就不再迟疑,当下抬腿迈步就跨入了樊家大院。其身后众人回过神来,赶忙紧随其后而入。

这回赵云没再与樊家下人过多废话,一路行来,将沿途遇到和没有遇到却将会遇到的樊家下人直接来了一个精神撞击,弄晕完事。

对付这些连入武境都没有的普通人,使用这一招,对赵云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这却是看得赵云身后高、柳、陈三人惊叹不已的同时,对他更是感到神秘非常。他们都是练家子,看得出来赵云绝无使用任何暗器,他们只能联想到传说中的仙术、妖法。

而程昱却与他们三人不同,他能看到的东西更多。只见他望着赵云背后的双目精光连闪,若有所思。

他联想到了赵范的死,以及这个能杀人与无形的能力会带来什么,和将会面对什么。

绕大堂,经廊道,过拱桥,赵云领着身后众人一路穿廊过谢,显得气势十足。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樊厉所在的东厢主卧。

“站住!”一声暴喝,两名剑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是什么人?没有经过通报竟然胆敢擅自私闯我樊家大院重地!”

这一声大喝很是突兀,在高、程、柳、陈四人想来,赵云把下人应该都弄晕了才是,应该不可能会有人阻拦。

但现在这一出,又是什么情况?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赵云,像是在问:你怎么不把这两个也一起弄晕啊?

只有程昱一人除外,一阵思索过后,他心中便已经猜到了大概。

赵云也是无奈,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方才他也试过,但这两名剑客意志很是坚毅,只是给他们造成一闪即逝的眩晕感而已。

很明显这两人绝对是强于夏侯兰的高手。

偌大的一个樊家,不可能没有高手,尤其是在樊厉新晋上位,还未坐稳家主之位的时候,身边更是少不得高手贴身保护。

马氏兄弟是异卵同胞的双胞胎,相貌不是很像。哥哥‘快剑’马鸣,一手快剑使得炉火纯青。弟弟‘毒剑’马成,剑法很是刁钻阴毒。

兄弟二人双剑合璧,在江湖上更是难逢敌手。只因早年间樊家老家主与他们兄弟有恩,在老家主有意招揽下,二人感恩,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樊家的客卿。

赵云向柳印与陈江示意道:“这两个就交给你们了。”

柳印与陈江不疑有他,只当是赵云想看看他们俩的能耐,才特意将这两个人留下,当下便迈步走到了赵云身前。

没有赵云吩咐,高顺铁塔般的身形还是不动如山的站立在他身后,护卫他的周全。

陈江拔剑在手,粗犷的道:“一人一个,你先选。”他的话,自然是说给柳印听的,但他这如同挑选货物的话语,却是激怒了‘快剑’马鸣。

“狂妄!”

‘快剑’马鸣受不得激,一声发喊,长剑已是出鞘,削铁如泥的宝剑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刺陈江面门。

陈江内心完全不似他外表所表现的那样粗犷,方才他是故意使得激将法。人一旦被激怒,便会丧失理智,那么将很容易露出破绽。同样的,容易被激怒的人,相对的应该会比较弱,比较容易对付。

这一切都在陈江算计之中,马鸣出招虽快,但陈江早已有了防备,手腕一旋,当的一声!以剑身挡住了这夺命的一击。

马鸣见一击不成,身形不变,在招式将老之际,使出了成名绝学‘风雨剑法’中的‘春风细雨’。只见马鸣手中长剑出招太快,仿佛化作十几把长剑直攻陈江各处要害。

当当当!

陈江也不示弱,以不变应万变,总是在长剑将要触及要害之际,准确的将来势挡了下来,招式大开大合,毫无花俏。

一个照面下来,两人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

虽然乍一看,确实是如此,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陈江落了下乘。

一番拼斗下来,赵云也看出了两个人的大概境界,应该都处于归元境,具体的,那他就不清楚了。

柳印也没有闲着,取下负于身后的大刀,双手反握,刀尖插于地面,蓄势待发。但赵云从那吞吐着刀罡的刀锋上看得出来,柳印不动则已,一旦发动必将是雷霆万钧的一击。

‘毒剑’马成的视线一直在柳印的身上,他大哥马鸣实力虽然不如他,但对付那个粗汉应该不难,反而眼前这个用刀的相对比较棘手。

虽然还不知道此人的刀法路数,但他知道不能再让此人继续蓄气了,心下便已经做了出手试探的准备。

只见寒光一闪,马成手中剑出鞘的同时,挑起地上的沙粒,直射柳印双目而去,端的是阴毒非常。

马成动了,柳印也跟着动了,霎时!划空声起,一道半月形的刀罡有若实质从他手中蓄势已久的刀锋上,在刀尖离地而起的那一刻,直射而出,一路将经过的石板地面划破开来,直往马成劈去,威力可见一斑。

柳印提刀的同时,巧妙的将射往双目的沙粒化解了开来,紧接着没做停留,身形电射而去。

轰!!

噗~~!!

当马成反应过来时,已经避之不及,只好临时横剑,以剑炁硬挡刀罡,但在一声巨响过后,一口老血却是喷了出来,身形也跟着倒飞了出去。

柳印的身形此时也已经跟进,出现在了马成倒飞身形的右侧,横刀斩了过去。马成灵机应变,手中长剑迅速拍击在刀身上,借力弹开,堪堪躲过腰斩的一击。

“柳印小心!”

柳印乘胜追击,作势就要再补上一刀,但就在这时听到有人示警,同时也听到身后有破空声传来,心知有人偷袭,一个侧身,避了过去。

原来是‘快剑’马鸣在那声巨响过后,发现了处于危难之中的弟弟,于是丢下了此时颇为狼狈的陈江,出剑直刺柳印背后,想来个围魏救赵。

而那声示警却是出自赵云之口,反倒是高顺对于自己的师弟的实力颇为信任,即使不提醒,也伤不到自己的师弟。

“二弟,你怎么样了?”马鸣担心马成的伤势,扶着他问道。他知道弟弟马成的实力,归元境后期的实力,想不到在这个使刀的青年手中如此不堪,难道这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入了宗师境?

他不知道柳印其实还停留在归元境后期,之所以有现在的战果,完全是因为打了马成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虽然也能赢,但却不会如此轻易。

马成剑法走的是阴毒刁钻的路子,而柳印的刀法却是主重力量与速度,马成硬接柳印的招数,可以说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一力降十会之下,想不输都难。

马成一口吐掉口中的淤血,阴沉着脸道:“大哥,我没事,此人应该也是归元境后期,只是力道却是出奇的大,我们联手应该能对付他。”

柳印此时又将大刀霸气的拄在地上,双方又陷入了对峙的态势。

此时沮丧的陈江已经收剑站回了赵云的身后,心中却是对柳印产生了钦佩之感。

赵云突然问道:“对付这两个人,你需要几招?”

虽然赵云没有回头,也没有点名问谁,但高顺却是知道是在问他,答非所问的道:“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赵云道:“哦?这怎么说?”

高顺自信道:“你要死的,我只需一招,但如果你要活的,就比较麻烦,约莫需要三四

招。”

赵云很是无语,但他明白,这不是高顺自大,而是他有确实能做到的自信。

高顺的话却是赫然震住了沮丧的陈江,在看过刚才他们的实力之后,能说出这番话,不是傻子,就是真正的高手,至少他知道高顺不是前者。

赵云也在留意陈江,感受到他此时看向高顺的眼神明显去掉了之前那丝莫名的敌意,心中颇为满意,这是好的开始。

吱呀!厢房的红漆木门应声而开。

“你们在吵什吵!?”睡眼惺忪的樊厉,衣冠不整的从房内走了出来。

赵云很是无语,他之所以让人动手,一是为了看看他们的实力,而另一层意思却是想吵醒樊厉,让他自己出来,他可不想看他的龌龊。

只是没想到樊厉睡得如同死猪,这么大的动静,直到现在才醒来,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当樊厉看清赵云相貌的时候,阴阳怪气的道:“哟~!看看这是谁来了?”

他直接忽略了其他人,只是将目光放在赵云一人身上。至于危险,他想都没想过,笑话,这里是他樊家,还有什么地方比自己家更安全的?

樊厉继续旁若无人道:“被退了婚,还有脸来我们樊家,我到真是小瞧了你脸皮的厚度。”

“现在想反悔上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樊家已经和府君定了亲事。要怪就怪你当日把事做绝,我只不过向你讨要一个贴身丫鬟罢了,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婢动手打我?”

“你说完了?”赵云等对方说完,才道,“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一桩买卖。”

“哈哈哈,谈买卖?我父亲病重,就是吃了你们赵家的假药死的,我还没找你们赵家算账,你还有脸与我谈买卖?”

樊厉说到他父亲的死,没有丝毫难过之色,脸上的笑意还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既然说到了樊老家主的死因,赵云看了马氏兄弟一眼,道:“樊厉,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你真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

“你是什么意思?”赵云说的这么隐晦,心中有鬼的樊厉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他环视众人,几个不认识的外人,应该是赵云带来的,还有马鸣搀扶着受伤的马成,这时候他方才注意到马成受伤。

“马成你受伤了?”樊厉,在当上家主前,还尊称马氏兄弟一声‘马叔叔’,当上家主之后,却是直呼其名。

“回家主,小伤而已,不妨事。”马成回道。

“恩,那你们先下去吧。”马成受伤严不严重,樊厉并不关心,他此时更在意的是赵云的话。

“是,属下告退。”说完,马氏兄弟退了下去。

赵云觉得此时的樊厉有点‘小白’,若果自己有心杀他,没有高手护卫的他必死无疑。虽然自己确实也想杀他,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还有用处。

在赵云示意下,高顺等人也是远远的走开了,独留赵云一人在此与樊厉谈话。

第二十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樊家老爷子生前并不看好长子樊厉,有意将家主之位传给二儿子樊舒,但老爷子突然暴毙,樊厉强行接掌了家督之位。

这与老爷子生前意念不符,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这自然引得支持樊舒的一派不满与反对。

此时樊厉取出了伪造的遗嘱,才暂时压制住了樊舒一派。而之所以与赵康联姻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好巩固自己的家主之位。

弑父的真相是他心中的鬼,若是被樊舒一派知道,那他将会失去一切,这是他最不希望,以及最害怕面对的问题。

赵云隐晦的表达,樊厉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现在这里除了我俩之外,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一改先前的阴阳怪气,他的语气此时凝重了很多。

赵云隐约感受到了樊厉的忐忑,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叫人查过,药方没错,药材也是上等的药材,”说道这,他顿了顿,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樊厉的双眼,直到樊厉下意识的躲避赵云的目光,方才续道,“这问题却是处在了药量上。”

这件事情的真相与始末,赵云是从上一世的记忆中知晓的。

“药都是在你们樊家府内煎的,外人很难从中做手脚,而据我所知,樊老爷子最后几日的药都是你亲自煎的。”

“这其中的因由,即便不用我说,我想你我也应该都心知肚明了吧?”

樊厉身形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心中已经开始慌乱,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以为做的很隐秘,想不到还是被查了出来。

樊厉还想做最后的一搏,垂死挣扎道:“如今死无对证,我爹也已经入土为安,你以为你说这些,还有人信吗?”

紧接着,他脸现狰狞道:“就算是有人相信,如今我樊家与府君联姻,赵康便是我的妹夫,你说我妹夫是帮我,还是帮外人?”

赵云望着樊厉色厉内荏的样子,好整以暇道:“我想愿意相信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再说赵康,常山国紧靠司隶,以真定的富庶,乃是朝廷权贵势力的必争之地,赵康是通过张常侍一派捐到了这个肥差,算是宦官派系的人。但与此相对的,大将军何大人也想将自己人安插在真定,对此虎视眈眈。”

“因此,赵康此时如同坐在火炉之上,他不想犯错,也不能犯错。所以别说你妹妹与赵康还未成亲,就算已经成亲,真的成了你的妹夫,那他也会来个大义灭亲。”

“更何况,此时赵康弟弟赵范新丧,火气无处发泄。若将你的事情摆到他的面前,你将会是他最好的出气筒。”

赵云说完,樊厉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虽然他不知道‘出气筒’是什么,但意思他却是明白。

“你想怎样?”

樊厉一脸阴沉,心中最后的提防也已经被赵云打破,此时只是在强装镇定而已。

“我之前便已经说明来意,我是来和你谈买卖的。”樊厉的表现都在赵云的意料之中。

赵云越是表现的镇定自若,再加上那满脸的自信,樊厉越是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樊厉问道:“什么买卖?”

“我要五百把精铁刀。”赵云摊开右手掌心,比了个‘五’。

“什么?精铁刀!五五百把!?”

这精铁刀可不是普通铁制刀具,做工更为精细繁杂,这可是大手笔。

赵云却是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外加一千把弓弩,以及一万支箭矢。”

购买兵器,正是赵云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而樊家是真定的第一铸器世家,稍微弱的几家也都是以他们唯首是瞻。既然跳不过樊家,那赵云只好上门直接找樊家合作。

赵云有想过找樊老爷子的其他几个儿子合作,但樊家现下真正有话语权的也就只有樊厉与樊舒二人。

谣言止于智者,不过樊舒不是智者,他相信樊老爷子的死与‘回生药堂’的药有关。所以找樊舒谈合作,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始作俑者的樊厉反而是赵云合作的不二人选。

赵云自腰间解下那装满黄金的锦袋,说道:“我叫人算过,一共下来大概需要三百两黄金,这是五十两黄金,算作订金,”说着,随手一抛,锦袋准确的落到了尚在呆愣的樊厉怀中,反应过来的樊厉赶忙抱住了下落的锦袋,“剩下的,一个月后,我叫人来取货时,验过货后再给你。”

赵云说完,也不管樊厉接没接稳锦袋,转身就走。

快走到门口处时,赵云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说道:“对了,你可别想着打歪主意,动什么手脚。你刚坐上家主之位,听说你那几个弟弟很是不服啊,不过,你做成这笔生意,这家主之位就稳了,你那几个弟弟也就消停了。”

人是最现实的动物,谁能为家族带来更多的利益,谁的身后就会有更多的拥趸。

“还有,我不想再听到有关樊老爷子的死与‘回生药堂’有关的谣言和卖假药的谣言,至于如何澄清与辟谣,那就是你的事了。”

话一说完,赵云就继续往外走去,这次没有再停下脚步,当经过在远处等候的高顺等人的时候,招呼一声,便领着众人一起往大院玄关走去。

嘭!!

樊厉等赵云走后,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门框之上,他虽然心中不服,但却不傻,知道赵云说的是对的,于是默默将装满黄金的锦袋收了起来。

当他转身回到房中的一刻,他发现自己太大意了,忽略了房中还有一个之前和他睡在一起的女人,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她不该知道的事情。

想到此处,樊厉顿时恶向胆边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少女身边,伸手便往少女脖颈掐去,不顾少女软弱无力的挣扎反抗,生生将她掐死了。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但这又怎抵敌的过人性的崩坏与禽兽的无情索命呢。

赵云等人离开樊府,过了几个时辰之后。

真定县城内,原本沸沸扬扬,四处谣传的回生药堂‘假药门’事件,在樊家现任家主亲自现身澄清下,终于化解了。

门可罗雀的‘回生药堂’在事件澄清后,又恢复到往昔的门庭若市,这可乐坏了陈掌柜。

不过这些却不是赵云此时所能知道的了,因为他在向陈掌柜与赵博等人交代了一些事之后,便带上了高顺、程昱、柳印一家、陈江等人,此时正在回往赵家庄的路上。

一路上,赵云发现同乘一车的程昱,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又顾及高顺与陈江也在车里,便忍住了没说。

归心似箭,同样的路程,往往是回家的时间比出门的时间更快,给人一种路程长短不一致的错觉。

很快,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赵家庄庄门外,早就收到消息管家钱甫与赵铃儿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二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最为欢喜的非赵铃儿这小妮子莫属,作为贴身丫鬟,小妮子从未离开过二少爷这么久的时间,若非二少爷让她帮忙准备那些强身健体的药材,她怎么说也要过去城里找寻二少爷。

见到小妮子,赵云也很是高兴,发现心情也突然好了很多,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妮子的头。但突然他发现小妮子心情有些低落。

顺着她的视线,赵云看到了同样娇俏可人的柳雯此时正搀扶着柳母下车,心中顿时恍然。正要开导她几句的时候,小妮子突然拾回了笑容,疾步过去帮忙柳雯一起搀扶柳母,还和柳雯有说有笑,甚是亲密,这倒是让赵云很是莫名。

但是在小妮子刚才跑过去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露出了‘天仙舞’的影子。赵云自信绝对没有看错,自己将功法才刚给她,在短短的几日只见,她就触及了皮毛,难道说小妮子是给被埋没的练武奇才?

这时,钱甫来到了赵云跟前,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钱叔,他们都是我这两天新收的人才,允文允武,绝对不可怠慢。”于是,赵云将高顺、程昱等人一一介绍了一遍,相互打了招呼。

赵云这次带高顺等人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认认路,混个脸熟,过了今晚,明日再交给他们一匣子的金银直接去往‘草市’找寻赵博,并接受赵博手中的乡勇。练兵的事,赵云已经全权交给了高顺。

至于程昱,赵云却是要留在赵家庄另有重用的。

“二少爷,今日薛府差人特来拜访送礼。”

赵云愣了一下,这薛府送礼跟他有什么关系,钱叔还特意跟他交代一下。他将视线疑惑的投向了钱甫。

钱甫说道:“薛府来人,说是为了获罪二少爷的友人,实属不该,特来谢罪。”

赵云恍然:“哦,原来如此,我看他们谢罪送礼是假,告状问罪却是真吧。”

钱甫对于自家少爷的聪慧很是高兴:“少爷英明,正是如此。”

赵云嘴角微翘,右手一摆,笑道:“跳梁小丑,不用理会他们。”说着便率先走入了赵家庄。

常山薛家,也就在后世晋朝的时候出了个名为薛灵芸的奇女子记载于,《太平广记》、《拾遗记》等文学著作中。估计现在薛灵芸的爷爷都还在嗷嗷待哺之中。

根本没什么好去在意的,敢找赵家庄麻烦的话,他们薛家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汉朝时因为作物稀少,粮食短缺,普通百姓一日并非三餐,正常的都是两餐。

农民日出而耕,不吃饭是没有体力干活的,到了午时,早饭基本已经消化掉,不吃饭,下午同样干不了活。日落而息,到了晚上不用干活,所以就没必要吃饭了。

但这却不适用于富贵人家。

赵云现在的食量倍增,今日除了在酒楼,也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于是叫人准备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美其名曰是为了旅途劳顿的众人接风洗尘。

饭后,赵云命人安顿好了柳印一家与程昱的住处,柳雯除了照顾母亲之外,平时便与赵铃儿一同负责赵云的起居,这是柳雯自己坚持的。

洗漱过后,已是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过后,赵云命柳雯去将程昱请到了自己的房中,说是有要是相谈,而两个小妮子却是守在了门外。

第二十一章 深夜密谈

一个合格的领导人要懂得体恤下属,更要比下属更懂得察言观色,及时发现属下间的矛盾的苗头,再去考虑是调和,还是利用,使之成为良性竞争的动力。

程昱与高顺都是赵云非常重视的人才,他不想在这关键之际,出现自己不可控的情况出现。

归程途中,程昱欲言又止,却又因为顾忌高顺、陈江二人,最终也未曾开口,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真有什么矛盾,赵云可不想使之成为他们的心结,还是乘早问清楚为好,也好乘早处理。

程昱执礼甚恭,进入房中后,在赵云殷勤示意下,方才分宾主坐好。

他是个严谨的人,即便是两个月,但答应了便是答应了,做好分内的事便是他理所应当的。

赵云见程昱坐好,开门见山道:“仲德先生,一路之上,我见你像是有话要讲,现在此间并无其他之人,先生但说无妨。”

程昱双手一揖,却是不答反问道:“属下心中有一疑问,还望公子如实回答。”

赵云抬手示意道:“先生请问。”

得到赵云的应允,程昱抬头直视他的双眼,问道:“公子,属下斗胆一问,那赵范是否是公子所杀!?”

听完程昱所问的话题,赵云却是错愕了。并非是因为他猜到了自己才是杀死赵范的真凶。以程昱的才智,今日在樊府自己特意向他们展示能力,便已经做好了被猜到真相的准备。

程昱族兄的死,赵范是罪魁祸首,赵云杀死赵范,也算是为他们报了仇,在赵云想来,当程昱才到真相之后,只会更加感念他的恩德。

赵云之所以错愕,是因为他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原来程昱顾忌高顺等人,并非是因为有什么矛盾嫌隙,而是为了他赵云考虑的,不管高顺对赵云忠心与否,程昱不想让知道真相的人更多,以免给赵云带来不必要的危害。

赵云没有作答,程昱也不着急,而是望着处于错愕的他耐心等候。因为他已经做了决定,赵云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了他的去留。若是赵云不如实相告,那便是对他的不信任,既然不信任,那他自己又何必多留那两个月呢。

稍倾,赵云自错愕中回过神来。望向尚在等待回复的程昱时,虽然他不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所想,但他却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恳切。

他并没有打算隐瞒,斩钉截铁的承认道:“先生既然相问,我与先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错,赵范正是死于我手。”

这一句隐含杀伐的话语,对此时的程昱来说无异于一颗定心丸。

只见他突然起身,又是行了一礼,道:“程昱多谢公子如实相告!”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是一种态度,接收了赵云信任的态度。

赵云见程昱如此,也赶忙起身,说道:“先生太过见外,我与先生以师友相交,以后大可不必如此多礼。”

程昱虽然感激,但还是固执己见,道:“尊卑有别,礼不可废。”赵云明白程昱执拗,也就不在言语,随他如此了。

程昱继续道:“属下现下有一谏言,还望公子重视,以及采纳。”

赵云肯定道:“先生请说,赵云洗耳恭听。”

程昱道:“公子那杀人于无形的异能,程某生平仅见。若非亲眼相见,更是闻所未闻。”

“但恕我直言,公子在未具备足够实力自保之前,非到万不得已情况时,您千万不要暴露这种能杀人于无形的能力。否则必成众矢之的,天下难容!”

赵云赫然,这绝非程昱危言耸听,实在是自己疏忽大意了。未知是可怕的,未知的死亡更加可怕,没人愿意将自己的生死操控在陌生人,甚至是敌人手中。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在未知的恐惧阴影,或许也会选择离开。

“赵云多谢仲德先生提醒,以后定将万分注意。”

赵云向着程昱郑重一礼,诚心致谢,程昱想要侧身避过,但是已经晚了一步,只好接受了赵云的谢意。

对于赵云能够悉心聆听谏言,以及诚挚采纳的态度,程昱很是满意,作势便要告退,但却是被赵云留了下来。

赵云这次叫来程昱,除了解决程昱的心事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有意将黑山贼将会夜袭赵家庄的事情告诉他,同样知道状况的程昱将是他最好的助力。

当然,他会换一种说法,并非是他不信程昱,而是他已经决定将穿越与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埋藏在心底了。

想好说辞,赵云便开口道:“仲德先生,这次找你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关我赵家庄生死存亡的大事,想与你商谈。”

赵云的话太过突兀,使得仔细聆听的程昱听得一头雾水,偌大的一个赵家庄,怎么看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哪有一丝即将要破灭的迹象。

难道是赵家庄内部出现问题?是客大欺主,密谋造反?亦或是兄弟阋墙,争夺产业?这些在大家族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再联想到最近听闻赵云招兵买马的动作,程昱狐疑的将目光投向了赵云,难道说真是!?

聪明的人,就喜欢将一件事情复杂化,多样化,再从中找到自己认为是最正确的,赵云知道程昱此时肯定也是在瞎想。

于是他直接揭晓答案道:“近来黑山贼匪肆虐,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吧?我得到可靠消息,这货贼匪将于两个月后,前来攻打我赵家庄。”

程昱暗自舒了一口气,不是兄弟阋墙就好,但随即他又疑惑的问道:“既然是要来攻打赵家庄,那为何要拖到两个月之后?”同时他也想到了赵云之所以与他的两月之约,看来也是为了针对这个问题。

“这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他们在等什么重要人物,亦或是用这段时间来集齐兵马。”程昱这一问也正是没有向赵无极与钱甫坦白的痛脚之一,只得胡诌了两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程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赵云是个极为精明的人,不会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说谎,于是继续问道:“这件事情,现在有多少人知晓?”

赵云回道:“目前知晓这件事的,也就你我二人而已。”

程昱心中感激赵云信任的同时,却是又多些许疑惑:“这么重大的事情,公子为何不与家主、管家、以及各位长老商议,却要独自面对?”

“仲德先生,并非是我不想与他们商议,”赵云摇了摇头,续道:“当我得知此消息时,我大哥因家族生意的问题,随镖车队去往了京师洛阳。而大长老与钱管家,我自然是信得过,但这又关系到三长老,单我片面之言,他们又岂可轻易相信?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罢了。”

听到这里,程昱已经听出了些许门道,他已经猜测到这个三长老应该有问题,喃喃道:“三长老?”

“不错,正是三长老,”赵云顿了顿,露出痛恨之色道,“只怪家门不信,出了两个内奸。这黑山贼欲要攻打赵家庄的消息,正是我偶然间从夏侯烈与夏侯兰叔侄二人的谈话中所得。”

这故事虽然是赵云编的,但对于夏侯叔侄两人的恨意却是掺不得假。上一世若非是夏侯叔侄从中作祟,赵家庄又岂会落得个庄毁人亡的惨淡下场?

程昱听完,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随即程昱问道:“那公子现在是作何打算,是否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赵云收回心绪,向程昱道:“虽然没有万全之策,但应对之策,赵某却已经是想好了。”

“求人不如求己,首先便是壮大我方实力。我招募乡勇的事情虽然众所周知,但他们难测虚实,更不知道我的目的,这具体的,我会交代给高顺与柳印。”

“而仲德先生需要做的事情,也很重要,明日我会提议让你做副管家。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并掌控赵家庄的下人,能够面对任何突发变故,在任何情况下进退有据,不会慌乱,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

程昱没有推辞,欣然领命道:“公子但请放心,程昱必不负所托。”

为了证明对自己对程昱毫不保留的信任,赵云从里间装满黄金的那个箱子取出了五百两黄金,找不到可用的匣子,便取了一件衣服包裹了起来,交到了程昱的手中。

“这里足有黄金五百两,足够你去往洛阳置官所捐上一官半职的,绝无问题。”

程昱先将赵云先前押在他手中的那块暖玉取出递还给赵云,方才郑重的接过他手中用衣物包裹的五百两黄金。

他知道赵云这是对他绝对的信任,相信他不会取走了这五百两黄金就远走高飞。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程昱走后,亥时已经过去一半,赵云心疼赵铃儿与柳雯,叫她们将之前赵云让赵铃儿准备的药物按比例放进一个浴桶中,加好热水,便让她们去休息了。

领走的时候,赵云特意交代了一下小妮子,让她修炼‘天仙舞’的时候,记得带上柳雯。小妮子却是与柳雯笑着跑开了,原来她早就有这个意思,并已经与柳雯说了。

这倒是让赵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个小妮子才刚认识多久,这么快便已经打成一片,不分彼此了,还有比这更自来熟的两个人吗?

噗通!

两个小妮子走后,赵云在试过水温之后,脱去一身衣物,露出健美的体型,在溅起的水花中进入了药浴桶,在心情放松下,一日的疲惫很快便被尽扫而去。

坐在药浴桶中,赵云释放精神神识,使之有意的往一个方向扩散了过去。很快,两个身影便映入了他的脑海,正是夏侯烈叔侄二人。

自从那日将夏侯兰撞晕,他便没了他们叔侄两人的消息,今日回庄的时候也没见夏侯兰出来接风,在暴露前,夏侯兰还是很示好赵云的。

他不认为夏侯兰就这样被自己给撞死了,因为真的死了,钱叔也不会不跟自己说,因此他想探探是什么情况。

第二十二章 《武神躯》

自从跳出原本的人生轨迹,赵云这一世便注定会与更多人的命运轨迹接轨,并产生交集。

他心中有数,同时也做好了准备。

高顺、程昱等,这些能左右历史进程的名臣武将,他会毫不犹豫的主动去接触,将来遇到其他的,他也不想错过机会。

但命运可以改变,却又是不可控的。有主动的选择,相对的就有被动的选项。同样在上一世在赵云身边附近出现过的人,亦或是事物,曾经不曾产生过交集,但在这一世或许就会出现新的交汇点。

赵云在‘看’到夏侯烈与尚且处于昏睡状态的夏侯兰二人的同时,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此人黑巾蒙面,外加一袭黑衣罩体,浑身透着一股子神秘。深更半夜的打扮成这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只‘听’夏侯烈向神秘人恭敬道:“神使大人,您看小人侄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昏睡了两日三夜都不见醒转。”

“我夏侯家就他这一根独苗,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夏侯烈膝下无子,此时说的确实是发自肺腑。

“这外无伤痕,体内筋脉也不见有丝毫受损的迹象,气息却是极为虚弱,”神秘人把着夏侯兰的脉搏查看着,“这种状况却属罕见。”

夏侯烈急道:“神使大人,您可以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人侄儿!”

神秘人放下夏侯兰的手腕,宽慰道:“这你放心,那位大人神通广大,只需一张符纸,便会药到病除。只要你肯专心办事,拿到那份‘武帝藏宝图’,你的侄儿定然安然无恙。”

‘武帝藏宝图’!?赵云想起被自己收起,尚且躺在那画轴中的羊皮卷。顿时,他对这神使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精神神识逐渐集中了起来。

装扮神秘或许能难倒别人,但对赵云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有意施为之下,黑巾在他的神识中逐渐淡薄起来,掩盖在其后的真面貌也显露了出来。

这原本应该是一张型男的脸,但一道自其眉间划过左脸颊的伤痕破坏了原本因有的美感,不过却也使他因此多了一分气势。

搜索记忆,赵云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更不认识此人。但却总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难道是后事科技发达,网络便利,另一个宅男记忆中曾经出现过的一张不曾在意的图片?

突然!赵云脑海灵光刹那一闪。图片!?划过脸颊的伤痕!?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本该是历史的尘埃,但却左右了千万人生死的小人。

唐周!不错,正是唐周。

赵云不认识唐周,也没见过唐周,但他却见过唐周的悬赏通缉告示。唐周有功于大汉朝廷,这告示自然不是朝廷下达的通缉令,而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太平教所传发的悬赏通缉。

唐周身为教主‘天公将军’张角的弟子,地位更是仅次于‘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三人之下的三十六方渠帅之一。

却是在太平教尚未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他投靠了朝廷,使得朝廷及时做出了反应,以致太平教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身为太平教原高层,对于教内重要人物的信息,以及兵力部署情况了如指掌的唐周的背叛,注定了黄巾军覆灭的开始。

也难怪太平教教众对他痛恨的无以复加,对他使用画像人肉搜索重金悬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现在的唐周还是张角三兄弟的心腹,此时他出现在了这里,这让赵云除了惊异之外,同时还看到了事情的关键变数。

他发现自己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虽然黑山贼在黄巾起义之后确实是跟了太平教,但在起义之前,他一直不认为双方已经达成共识。但唐周此时出现在常山,这就说明双方已经有了接触。

‘听’夏侯烈与唐周的谈话中,涉及到了‘武帝藏宝图’。对于张角三兄弟来说,张牛角与褚飞燕只是外人,自然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们。

那么也就是说,幕后真正对赵家庄心怀不轨的是太平教,而并非是黑山军。因为黄巾军还不能暴露,所以借用了黑山军的名头。

作为黑山军首领的张牛角与褚飞燕,当时或许应该也是被蒙在了鼓里。只是事后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碍于双方处于合作关系,也就将此事不了了之了。

联想到张牛角与褚飞燕的为人,与他们的一向行事准则。再联想到黄巾军起义之后,裴元绍确实是张宝的心腹大将。

赵云越想越是觉得可能,看来在事后自己要去一趟黑山才是。现在去的话,无论是时间还是他自身的实力都是不允许的。他可不想在自保能力都不具备的情况下,贸然前去送死。

赵云知道再继续‘偷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更多的收获,于是便将精神神识撤了回来。

现在‘武帝藏宝图’就在自己手中,夏侯烈即便是找寻到大哥房中的机关暗格,也是得不到他想要的。事情的进展必然是走向夜袭赵家庄的方向。

至于说让赵云拿出‘武帝藏宝图’和他们进行谈判,他连想都没有想过。记忆中,后世那些影视剧不是白看的,太平教得到藏宝图后,照样会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而灭了赵家庄。

只要明日安排好程昱的事情,他赵云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这东风便是他自己的实力,外力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轮到他提升自身的实力境界了。

一力降十会,纵是再精妙的武功招数,在没有庞大的真炁内劲催动下,也只是花拳绣腿,只能用来对付普通人罢了。

顶级的武技,更是需要消耗庞大的真炁内劲来催动,否则有形无实地使出来,也是华而不实的花拳绣腿,徒惹人笑话而已。

他赵云既有神级的修炼功法,又有顶级巅峰的武技,但在将一应事宜安排好之前,他不敢再贸然修炼,怕又与数日前一样承受不住,再昏迷个一段时间,那就事与愿违了。

但在修炼之前,为了增强肉身体魄的承受能力,赵云想尝试修炼上一世偶然得到的一部锻体功法《武神躯》。

《武神躯》是一部讲求通过外力,使用药物淬体,来增强肉体的坚韧强度。功法共分五层,越是修炼到后面,需要的药材越是珍贵稀有,效果也是越佳。

烟气缭绕中,赵云在再一次默念了一遍功法口诀,确认无误之后,便开始修炼了起来。

原本应该随着烟雾散发而流逝的热气温度,却随着赵云体表的温度又重新回升了上来。他的皮肤从原本的白皙逐渐泛红,最后散发着赤红的光泽。

药浴桶中掺杂着药物的温水,一改先前的平稳,犹如刚起锅的开水一般,此起彼伏的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泡。

烟雾越来越浓郁,热气药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稀少下降高度,也不知道是蒸发到空气中,还是被赵云的肉体所吸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升腾在空中的浓郁雾气散去,将恢复到正常肤色的赵云的肉身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此时药浴桶中已经没有了一滴水。

赵云缓缓的睁开了双目,身体传来的舒畅与快感,使得他想引吭长啸,但他忍住了,否则非被人认为是得了失心疯不可。

第一层,他知道自己成功修炼成了《武神躯》的第一层。

不要以为是第一层,就一定很好修炼。任何功法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何况是《武神躯》这种带有武神两个字,明显不凡的功法。

正常来说,修炼《武神躯》需要经过不知多少次药浴的浸泡,与多少的日月修炼,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或许更久,才会成功修炼到第一层。

而赵云却是管不了这些了,他只知道自己一夕之间炼成了《武神躯》的第一层,他的实力又增强了,这些就足够了。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巩固一下才是眼下的要务,于是他也不急于擦拭身体,还是盘膝坐在药浴桶中闭目调息。

雄鸡报晓,日辉从天与地相交接的那条线沿着天际照亮了世界,随着山间各种鸟鸣声将寂静唤醒,天亮了。

平日的清晨,大家都是各自用膳,互不干扰,但是今天却是不同。

高顺一早拿到赵云给的金银之后,就带着陈江离开赵家庄,前往真定寻找赵博,陈江自从樊府回来之后,便对高顺没了敌意,这也是好事。

而柳印,却是被赵云留了下来,他仔细想过,程昱的安全马虎不得,柳印留下护他的周全,那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在赵云的刻意安排下,将庄内所有留守的高层都叫到了大厅中吃早饭,但赵云的醉翁之意却不在酒。

嘭!!

“胡闹!这真是胡闹!”夏侯烈气急败坏的道,“老大,你听听,你都听听他在说什么!小风不在,他还以为自己现在是家主了?”

赵云就知道会这样,突然推荐一个陌生人来当赵家庄的副总管,肯定会遭人反对。别说是夏侯烈,就算是对赵云很是宠溺的大长老赵无极,与管家钱甫也是皱眉沉思。

但赵云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开口说道:“大长老,钱叔,请你们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最了解我的人,若非有特别用意,绝非是胡作非为的人。”

“乳臭未干的小儿!”夏侯烈打断赵云的话道,“毛都还没长齐,就妄图干预家事,你是想造反不成!?”

“老三!住口!”夏侯烈说的着实难听,引得赵无极终于忍不住了,一声呵斥,使得夏侯烈立时蔫了,赵无极转向赵云道,“云儿,你这是唉~!叫我说什么好?”说着,又望向管家钱甫,“钱甫啊,这事就交给你来决定吧。”最终却是将皮球踢给了钱甫。

第二十三章 常山剑派

大长老赵无极对于权利没有掌控的欲望,也不善于打理家族的运作。

若非事情涉及到整个赵家庄的安危,他都会选择让家主赵风,亦或者是让管家钱甫自行处理解决,不会做过多的干预和过问。

在家主赵风缺席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最终会丢给钱甫,这一切都在赵云的意料之中。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说服钱甫,便是大局已定了,至于反对最强烈的夏侯烈,赵云却是从始至终都不曾理会过他。

钱甫视赵云犹若子侄,若是他提别的要求,他都会应允。但人事安排任命却是涉及到一个大家族的兴衰,身居其位,他钱甫绝不能含糊。

钱甫为难道:“二公子说程先生是大才,我钱甫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二少爷贸然提议让程先生做副管家,却是于理不合。”

“不说其他,单说庄中下人,也是必然多有不服的。”钱甫也不想赵云难看,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要不你看这样如何?先叫程先生随我熟悉庄务,待庄主归来之后,再做定夺不迟。”

赵云明白,正常情况下的话,钱甫的提议最为合适。只可惜时不我待,他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先不说他与程昱之间的两月之约,光是要等到赵风回归,便已是不可能。

他记得上一世时,不等赵风回归,赵家庄已是覆灭。等赵风欲启程回归之时,方才获知噩耗,悲极攻心之下吐了一口鲜血,从此便重病缠身,一蹶不振。

赵云定然不想让事态再往这方面发展,于是抛出了谈判的杀手锏与最终底线,道:“钱叔,我已经长大了,大哥也有意培养我,而我也想为我赵家庄分忧。现在连我人生中第一个由衷的请求也要驳回吗?您难道就不怕打击我的积极性?”

“两个月!我们就以两个月为限如何?”赵云见钱甫眉头紧蹙,欲要开口的样子,赶忙又补上了一句,“两个月后,若是确实不行,那再另行安排仲德先生。但若是仲德先生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发挥出了他的才能,那便证明我的眼光,而我赵家庄又能得一大才,何乐而不为呢?”

赵云说完,望了一眼程昱,却正好看到程昱也别有深意的向自己望来。两人心领神会,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钱甫望着赵云希冀的眼神,着实不再好拒绝,便将视线投向了赵无极。赵无极见钱甫看着自己,知道他想让自己来做抉择。于是先是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是摇了摇头。意思是这方面你比我懂,你做决定就好,不要问我,我给不了什么建议。

钱甫求助赵无极无果,只好道:“好!那我们就以两月为限。两月只好无论如何,都不得反悔。”这一句话,基本是将这次谈判盖棺定论了,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一旁还待发作的夏侯烈,话还未出口,便被赵无极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只见他气的大袖一甩,瞪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程昱,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大厅。

稍倾,其余人等也没了继续用膳的心思,都各自散了。

程昱的事情顺利解决,赵云心中大定。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件事要去做,在向程昱、柳印、赵铃儿、柳雯等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庄子。

至于他要去哪里,他却是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常山即是恒山。

主脉位于桑干河以南,滹沱河上游谷地与灵丘盆地只间,呈北东走向延伸向东伸入河北境内,为大同盆地与忻定盆地的分界。

西南与吕梁山脉之云中山相接其西隔恢河与管涔山相望,属于司隶境内,绵延数百公里。

位于常山山脉中部,海拔两千多米的主峰‘天峰岭’,巍然矗立在司隶境内的浑源县城南十公里处。

此时正有一道身影快速的穿插在崇山峻岭之中向上攀爬。

赵云离开赵家庄之后,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的路程。直到马不能行的险峻之处,这才背上一把弩箭,轻装简行的独自进入了山林之间。

自从成功习得《武神躯》的第一层,赵云发现自己除了身轻如燕之外,体能也更是强了很多。几个闪身便是到了,数丈开外的另一块凸起的巨石之上。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天,缺月已是高挂中天。心中想到,时间已经不早了,看来要再加紧脚步才是。

想到这里,他动了起来,只见他身形比之方才更快的速度向上攀爬。

‘天峰岭’上,空气稀薄,有一片瓦房楼舍集中与最平坦的地方。这并非是‘北岳大帝’庙宇,而是在江湖不甚有名的门派,‘常山剑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门派。

‘常山剑派’创派的历史不久,仅只百年而已,没有什么太大的底蕴。而这里在不久之后,将会成为裴元绍等一干贼匪夜袭赵家庄前,所盘踞的据点。

此时赵云便埋身于一颗离瓦房楼舍不远的大树之上。望着眼前的灯火通明,赵云取下身后背负的那把弓弩。

咻~!!

安装好了一支绑好书信的箭矢,他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箭矢避开守夜的门徒,直插入他一旁的木门之中。

“谁!!?”

“敌袭!!!”

望着逐渐增多,并开始骚扰的人群。赵云迅速几个闪身,便离开了隐藏的地方,目的已经达成,至于会否有效果,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什么情况?”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此时赶到,出声问道。

门徒不敢怠慢,恭敬回禀道:“回禀王师叔,方才有人向弟子放了一支冷箭,但之后便没了动静。”这门徒还处于惊魂未定之中,到现在还没弄清是什么状况。

王师叔察觉到了此事的蹊跷,意识到那支‘冷箭’应该另有文章,于是问道:“那支箭?”

这门徒却是愣了一下,接不上话。

此时却有另一名弟子将那支绑有布帛书信的箭恭敬的递到了王师叔面前,道:“回禀王师叔,箭矢在这里,上面还绑着一卷布帛。”

王师叔也不理那个呆愣的门徒,对那机灵的弟子道:“快拿来我看!”说着,便伸手将箭矢去了过来,并解开了布帛。

嗯!!!

看完布帛上的内容,王师叔面色大变,阴晴不定。但随即他吩咐道:“去几名弟子搜查看看,还有没有人。其余的,给我增派人手,好好巡视,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便立刻向我通报。”

“是!弟子等领命!”众弟子见王师叔说的严肃,忙恭敬领命称是。

王师叔说完,也顾不得其它,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去往‘常山剑派’掌门的寝居之所在。

‘常山剑派’掌门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人称‘天峰道人’。此时他一改往常的和蔼,正皱眉凝思,判断手中布帛内容的真伪。

只见布帛之上只写着一句话:近日将有群匪攻打‘常山剑派’,还望提高警惕。落款处写着一个从未听闻的名字,赵云。

“掌门师兄,你看这上面说的是真是假?”王师叔见天峰道人一直不言语,于是沉声问道。

天峰道人回过神来,不答反问道:“师弟,这赵云是何许人也,你可认识?”他的意思其实也好懂,内容的真伪,或许可以从传信之人入手。

“掌门师兄,这赵云是谁,我也不认识,”王师叔想了想道,“要不,我去找其他师兄弟过来问问看,如何?”

“且慢!”天峰道人拦住了即将迈开步子的王师叔道:“此事不管真假与否,先都不宜张扬,以免弟子恐慌。”

“这样,一会儿你先去将三师弟与五师弟唤来。与他们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是!师兄,我现在就去。”

王师叔明白了掌门师兄的意思,赶忙又是出去了。

翌日清晨。

历来每年只准许五名弟子下山历练的‘常山剑派’,破天荒的同时将门派中最为看好的精英弟子派往山下历练。且还勒令,必须在半年之后才准许回归山门。

赵云不知道,这一切都和他计划的一样,步入了他所希望的轨迹。他把要发生的是跟‘常山剑派’的人说了,但决定权是在他们自己手里。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常山剑派’必然会将精锐弟子保护起来。但基于门派驻地是根的原因,掌权人定会率领留守弟子誓死捍卫。

已经有了准备的‘常山剑派’定然会被裴元绍率领的山匪一个巨大的打击,多少能消耗掉他们的一部分实力。而书信中的事真的发生了,‘常山剑派’残余的弟子也会感谢那名为赵云的送信之人。

这正可谓是一石多鸟之计。对赵云来说,能够给对手使绊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此时的赵云,却又是已经连夜回到了赵家庄。

不过他此时却不在庄中,而是在一个距离赵家庄三里之外的一处,环境颇好的山洞之中泡着药浴。

他没有奢望继续冲刺到《武神躯》的第二层,只是想巩固与增强肉身而已。

如此这般,赵云又一连浸泡了十天的药浴。期间除了让两个小妮子准备食物与换洗的衣物,才会露面之外,他一步也没离开过山洞。

他要尽快提升自身实力,在确保肉身能够承受修炼《玄天御龙诀》所带来的强大力量之前。他要尽量通过修炼《武神躯》,好以此来强化肉身体魄。

第二十四章 《玄天御龙诀》与《太平要术》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仙之一字,是由一个人字,外加一个山子所组成。拆文解字,其意就是独居深山修行之人。

浑然天成的山洞,聚集山间灵气,便是此山钟灵毓秀的修炼宝地。

赵云之所以选择在这山洞修炼,便是因为如此。

他听取程昱的建议,以后要将精神神识的攻击能力暂时做无限期的封印。那接下来,只能以提升自身实力境界来弥补。

而想要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提高实力境界,《玄天御龙诀》则将是他赵云最大的倚仗。

《玄天御龙诀》,是以师承童渊的《玄天化炁心经》为根基。再辅以赵云自身多年的经验,与研读无数顶级功法秘籍,所自创而出。

可谓是功参造化。

当浸泡药浴到第十二天之后,赵云停止了继续巩固肉身的意向,他心中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

赵云双目紧闭,身无寸缕地盘膝坐在一块蒲团之上。手中快速掐了几个繁复,且又玄奥的印诀后,便开始屏息吐纳。

心无旁骛之下,他很快的便进入了空灵之境界。空灵境界不是实力境界,而是一个状态。

片刻之后,无数氤氲之气突兀的从他全身毛孔冒出。那是赵云现在所具的内炁功力。

随着时间流逝,氤氲之气越聚越多,逐渐由无形之气化作实质的丝线。丝线以赵云身体为中心,开始有规律的缠绕起来。

丝线越缠越密集,继而将赵云整个包裹在一个茧里。

赵云对于周身的变化恍若未觉,完全沉浸在了功法修炼当中。

当他体内最后一丝真炁排出之后,盘膝而坐的赵云已经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个椭圆形的巨卵。

两个小妮子每日一如往常的将准备好的饭食与衣物放在洞口,眼见接连几日都不曾被使用过,两女心中颇为担心。

但奈何赵云事先便有过嘱咐,因此即便是再担心,她们也不敢进洞去打搅他的修炼。

时间不会因为赵云的修炼而停滞片刻,外界风云的变化同样持续在行进着。

远在千里之外。

豫州汝南郡,‘彭大善人’府邸。

张宝轻柔的抚摸着怀中男宠的长发,用颇具磁性的声音,开口道:“你是说那东西还没找到?”

秦汉时期,男风盛行,达官显贵之间更是有不少好此道者。且不以为耻,反而常以男童禁脔互相攀比。

张宝身前一跪一站,共有两人。

跪着的人,一张原本型男的脸庞,被一道自眉尖划过左脸颊的伤痕一毁到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几日前出现在赵家庄的唐周。

而恭立张宝身前的,正是此间宅邸主人‘彭大善人’彭脱。

唐周在张宝面前,自然不敢故作神秘带着黑巾。

他见张宝发问,不敢怠慢,惶恐回道:“回禀上师,都怪手下无能,办事不利,实在罪责难逃。还望上师看在我师尊‘大贤良师’的份上,再给属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唐周为了保命,情急之下将自己师尊也抬了出来。

此时黄巾军还没起义,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兄弟三人还未称将军。

“大胆!你竟然敢拿我大哥来压我!?”张宝充满磁性的声线,在急怒之下都变了腔调。

下意识的将《地魔典》施展了出来,他原本抚摸男宠长发的左手掌心突然冒出一团黑气。黑气萦绕掌心与男宠长发之间,突然一掌毫无征兆的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只见男宠原本年轻俊秀的面容,在穿透灵魂的惨呼声中。像是脱水的水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蔫了下去,最终变为一具皮包骨头的尸体。

这一幕看得已经不知道见过几回的唐周,与彭脱二人更是发自灵魂的惧怕,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嘭!

末了,张宝随手一甩,那具周身尚且还残留黑气的干蔫尸体径直往唐周撞去。在一声肉体撞击产生的沉闷声中,毫无防备的唐周被撞飞了出去。等他爬起来时,从他嘴角溢出的血丝看来,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太平清领道》,亦即是《太平要术》,乃是张角偶得的‘天书’。

以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计共分十部,每部十七卷,共一百七十卷。

张宝有幸分得张角所得的四部‘天书’,中的一部《乙书》。《乙书》内容晦涩难明。但在他长久不懈研读之下,竟然从中习得一套玄奥功法,《地魔典》。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虽然最终目的一样,但同一条道路,不同的人走,过程却都不一样。有人驻足止步不前,有人昂首阔步一往无前,还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同样的,《太平要术》虽然是为‘天书’。但因人而异,不同的人得到它,所收获的东西也便不一样。

张宝等唐周重新跪好,已然怒气稍缓的他。起身负手而立道:“没用的东西,交代你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唐周也顾不得自身的伤势,赶忙称是道:“是是,都是属下没用。”

张宝见他认错态度诚恳,很是满意道:“你去联系一下,这事就交给那两个想入我太平教的新人来做吧。至于那个夏侯烈,此人留着也是无用,便一并处理了吧。”

“上师说的是那个周仓与裴元绍?”唐周向张宝确认一遍,见张宝颔首,忙恭敬领命道,“属下领命!这次一定不负上师所望!”

“慢着!这事要做的隐秘,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太平教做的。还有叫那两个人拉上些黑山张牛角的人马,那便最好不过了。”张宝邪魅的一笑,散发着一股邪邪的魅力。

“是,属下明白。但请上师放心,属下告退!”

唐周见了,知道张宝定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于是不敢久待,连忙告退。

张宝望着唐周离开的背影,轻蔑的一笑。对一旁恭立,未曾发言的彭脱说道:“彭脱,你再去给本上师寻两个俊美男童过来。”

彭脱不敢多言,没有过多废话,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躬身退出了房外。

房中顿时只剩下张宝独自一人,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哼!大哥认为那张牛角是个人物,只是想与他结盟。我看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些许手下都看不住,我定叫他黑山离不开我太平教!”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

转眼便是过去了一个月。

光和四年,六月二十五日(接下来统一用阳历)。

常山国,常山。

吼~~!!

一声直冲天际,响彻云霄的龙吟之声传遍了常山大山南北,赵家庄上下被巨响赫然惊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在常山山中住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听到过这种吼声。难道是山中什么时候出现了兽王不成?个个都是惊得提心吊胆。

只有赵铃儿与柳雯这两个小妮子对视了一眼,她们听的真切,这声音正是从二少爷闭关的方向传来的。

双淑抛下手中事物,赶忙施展半生不熟的‘天仙舞’,飞快的往赵云所在洞府的方向赶去。

赵家庄三里之外。

此时赵云所在的洞府之中,已经不见了那颗巨卵。身无寸缕的赵云此时再次的显露了出来。

一条龙型虚影游弋在洞府之中,围绕着赤裸的赵云盘旋。

方才的龙啸之声,正是从赵云口中发出来的。

龙型虚影逐渐开始暗淡,最终在它即将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突然自赵云张开的口中钻了进去。

他原本一直紧闭的双目,此时缓缓睁了开来。两道精光闪过,仿佛是夜晚中最明亮的两颗星辰,分外迷人。

他的双目中有着隐藏不住的喜意。

突破了!从武师境中期,一举突破到了归元境后期巅峰的境界,离宗师境也仅仅只是半步之遥。

这何止是连升三级,说是连升五级都有多了。

还记得上一世时,突破到这个境界。那也是在遇到恩师‘枪剑双绝圣’童渊后的两年之后了。

这又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赵云自信,现在的自己,就算是遇到宗师境的高手,他也有一拼之力。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精神神识强大了很多,两个灵魂虽然还没有彻底融合,但也差不多快不分彼此了。

将精神神识释放出去,赵云很快便“看见”离此地一里之外的两名少女,正在飞也似的往这里赶来。嘴角下意识的弯起,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让他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一股暖风拂过,赵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光着身子。以免一会儿尴尬,一个闪身,便往洞口窜去。他知道,洞口肯定有小妮子为他准备的干净衣衫。

有人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也有人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管谁对谁错,都证明了天心难测。

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当天晚上,远在‘天峰岭’之上的‘常山剑派’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破灭之夜。

一支足有两三千人组成,训练有素的部队。犹如撒开的大网一般,悄无声息的将‘常山剑派’围得水泄不通,几个要道路口也已经掌握在了他们手中。

大网化作凶猛的‘巨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想要将内里的血肉吞噬殆尽。

‘常山剑派’内。

王坤坐立难安,来回的踱着步子。议事堂中,除了掌门‘天峰道人’在闭目养神之外,其余几名师兄弟也都与王坤一般心绪不宁。

自从月前收到飞箭传书,王坤一直过得提心吊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并未发生什么大事,王坤心中逐渐开始将这件事定性为恶作剧。

但还不待他松口气之时,却是收到消息。近来江湖动荡,周边的几个小门派陆续遭到贼匪灭顶性的打击,无一活口。

他隐隐感到不安,将两件事相联系之后。又在与各位师兄弟商议过后,确定这伙贼匪应该就是飞箭传书中所提到的那伙贼匪。

尤其是今日从傍晚开始,门派在周边各个要道路口安排的弟子,开始陆续的失掉了联系。顿时,草木皆兵的‘常山剑派’,进入了一级警备。

此时宗门内所有留守的高层都聚集在这议事大厅之中,等着派往查看消息的弟子的回禀。

第二十五章 恶战伊始

山门的兴衰,关乎着道统的存亡,即便是存世不久的门派对此也很重视。

‘天峰道人’身为‘常山剑派’一派之掌门,此时他心中并非似他表现的一般淡定镇静。

香案上神龛前,被点燃的三炷香,赤色荧光忽显忽暗。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化作灰烬。

“来了!”‘天峰道人’原本紧闭的双目张了开来。他并非漠不关心,而是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天峰道人’吐出的话,打破了议事堂中原有的沉闷,不明就里的王坤等众师兄弟狐疑的望向他。

哐!

正待他们忍不住开口欲问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一声撞击之后,议事堂大门生生被撞了开来。

破门而入的并非是敌人,这使得厅堂中原本绷紧神经的众人稍稍松懈了下来。

但在看清状况之后,众人本欲松懈的心弦比之先前反而绷的更紧了。

只见破门而入的是三个人,更为确切的说,是两名弟子抬着一位浑身血迹斑斑,重伤欲死之人。

重伤之人正是被派去查看情况的弟子之一,王坤王师叔的亲外甥,周文吉。

当周文吉在见到舅舅王坤与掌门‘天峰道人’,以及各位师叔时,那双本该已经开始游离的双目重又焕发出了回光返照的神采:“舅舅,不好了!掌门师叔!不好了,他们他们打过来了。”

但回光返照只是昙花一现,周文吉话还未说完,便已一命呜呼了。

“文吉!文吉!”王坤冲上前来,抱住自己外甥的尸身,不住摇晃着,呼唤着,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之举。

王坤的痛呼,将议事堂中原本紧张与沉闷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悲痛。

沧啷啷!

“贼人都已经打到我们山门前了,我们还躲在这里商量个什么?杀他娘的就是了!”

‘天峰道人’的二师弟‘烈火道人’脾气最是火爆,长剑出鞘在手,提剑暴喝一声,便冲了出去。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掌门师兄‘天峰道人’。

但‘天峰道人’重又闭上了双目,并未理会他们,像是已经认命一般。

眼见‘天峰道人’如此状态,师兄弟几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意,但他们却并不想认命。

‘烈火道人’话糙理不糙,既然已经无法逃避,那便只有去勇敢面对。王坤等众师兄弟在想明白后,纷纷起身尾随‘烈火道人’而去。

待众人离开之后,议事堂中仅剩一道苍老的身形盘膝静坐在厅堂之中,不见丝毫动静。

空旷的议事大堂重又恢复到了它先前的宁静之中。

‘常山剑派’山门之外,三十丈处。

十数道身影排众而出,傲然站立在百年门派跟前。

一脸粗豪的裴元绍催促道:“大哥,我们动手吧,弟兄们都等着呢。”裴元绍外表粗豪,但内里却不似他表现的这般豪爽,有着他自己的盘算。

周仓没有回话,抬头望向面前历时百年的门派,心中想到,这是第几个门派了?现在能决定这个门派存亡命运的只是自己的一句话而已。

他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快感,因为这不是他的追求,也更不是他想要的。走上这条路,自己真的错了吗?

“大哥!”裴元绍见周仓满脸的悲天悯人,心中很是不耐,大声道,“你难道忘了初衷了吗?行非常之事,当用非常手段。你想要一个没有贪官污吏,百姓安乐的世道,那杀个把人又能算得什么?”裴元绍知道周仓的为人,便利用他心中的抱负蛊惑着。

周仓身形一怔,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动手吧。”声音中透着一股骑虎难下的无奈。

“杀!”收到周仓的允肯,裴元绍顿时大喜,厉喝一声,下达了杀伐收割的屠杀令。

杀!!!

喊杀声起,千人威势,声震四野!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凶猛‘巨兽’亮出了他锋利的牙齿。

“阿弥陀佛,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周仓身后十数道身影中,一位光头,脖悬佛珠的头陀率先站了出来。

头陀手中兵器不是戒刀,不是禅杖,也不是方便铲。而是擎着一杆隐泛电芒的亮银长枪,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裴元绍像头陀点了点头,道:“雷公,‘常山剑派’内颇有几个高手,便交由你与白雀、于毒打个头阵。”

雷公头陀道:“我佛慈悲,便由洒家超度了他们吧。”话毕,一甩袈裟长袖,提枪跃了出去,身后另外两道身影也紧随其后跟上。

‘常山剑派’浪费了赵云提早警示的优势,并未准备弓弩。防御很是薄弱,黄巾贼匪连圆木、云梯等攻城器具都未用上,很快的便破门而入,直捣黄龙。

寒光闪过,一名弟子躲避不及,血光四溅,横死当场。贼匪抛下倒地的尸身,直冲而入,其身后更多的贼匪身影一拥而上。

剑派弟子慌忙间,死伤无数,混乱中眼看是挡不住贼匪的凶猛攻势了。

“挡住!挡住!都不要慌!”蓝书身为‘常山剑派’的三号人物,临危不乱,指挥着现场弟子防御攻击,“摆阵!‘北岳天峰阵’!”

常山剑派弟子听闻三师叔蓝书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定,三百多人分作五股,娴熟的摆开了阵势。‘北岳天峰阵’阵型一成,化作五个剑幕,攻入大门的贼匪纷纷中剑倒地,成功的挡住了黄巾贼匪的攻势,暂时稳住了现场。

但还不待蓝书舒口气之时,一声大喝传了进来:“阿弥陀佛,让佛爷来会会你这烂甚子阵法,喝!!”

大喝声中,一杆散发雷电的亮银长枪,在一名头陀手中瞬间化作十点银芒,撞击在了离大门最近的一个剑幕之上。

轰!一声巨大的炸响。

组成剑幕的剑派弟子纷纷倒飞了开去,虽然没有人死,但也都受了深浅不一的内伤。

蹬蹬蹬!

雷公头陀也不好受,身形被撞的到窜而去,沿途撞死了几个倒霉的贼匪,方才止住了身形,喉咙发甜,一口鲜血还未冲到口中,便被他咽了下去。

雷公头陀顿时神情凝重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轻敌大意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太过迅速,当蓝书反应过来,想指挥人上去支援已是不及。

黄巾贼匪在两道身影的带领下已是冲到了受伤倒地的剑派弟子跟前,刀剑无情,赤色艳丽的鲜血随着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挥洒,惨不忍睹。

两道身影正是随着雷公头陀身后赶来的‘白雀’与于毒二人。

“不!!”

目睹平日里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此时惨死在贼匪的刀剑之下。蓝书目眦欲裂,一改往日淡然出尘的神态,双目通红的痛呼出声。

身形曼妙的‘白雀’与魁伟的于毒却是管不了那么许多,已经失去理智的蓝书,此时便成了他们要袭杀的目标。

蛇无头而不行,方才蓝书指挥作战的能力,他们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绝对不能让蓝书恢复理智,要在此之前将他击杀。

两人相视一眼,达成共识,霎时两道身形同时纵身跃起,双剑一刀泛着寒光同时向蓝书取来。

“拦下他们!保护三师叔!”

十几名弟子见势不妙,提剑迎面而上,直往‘白雀’手中的双剑与于毒手中的大刀架去。

“不要!!”蓝书见状,心中顿时大急,那十几名弟子又怎会是那两位高手的对手,更何况随那两个高手一起冲上来的还有成百上千的贼人。

‘白雀’手掌翻飞,手中寒光轻舞,带起一片血雾,三名无法全尸的剑派弟子惨然倒地。

于毒也不甘示弱,大刀打横划出一道圆弧,寒光带起两颗惊骇的首级,鲜血自尸身脖颈激喷而出。

“天杀的贼人,我跟你们拼了!”蓝书急怒攻心,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冲了上去,想抢下剩下还活着的弟子。

蓝书动了,其他弟子生怕三师叔的安危有失,也是紧跟而上。原本先前摆好的‘北岳天峰阵’也不再成型,却是不攻自破了。

混战再次一触即发,突然变故再起。

“老三!我来助你!”此时堪堪赶来的‘烈火道人’望见事态紧急,又是加快了身形,大喝一声,“喝!”手中长剑卷起一股炽热的剑风,直往提刀的于毒攻去。

于毒眼看来势,知道是来了高手,不敢怠慢,运起十二成功力防范来势。

‘烈火道人’身为‘常山剑派’唯二的宗师境之一,本就性如烈火的他,此时又是含怒出手,威势又岂是匆忙招架的于毒所能接下的?

当!

噗嗤!

只见于毒魁伟的身躯在刀剑相交的那一霎,倒飞撞去,一口浓血喷了出来,手中大刀也是断裂了开来,断裂处尚且有烧灼的痕迹。

而此时蓝书也是挡住了‘白雀’,两人拼了个旗鼓相当,这时他才有功夫开口激动道:“二师兄,你来的正好,快杀光这群天杀的贼人,为弟子们报仇!”

‘烈火道人’此时也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众弟子尸身,更是怒上加怒。

“老子杀光你们!”伴随着他的话语,一道炽热的剑炁含怒而出,划破空间,直逼‘白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破了不与女人动手的戒。

‘白雀’自知不敌,曼妙身形急忙一个闪身,巧妙的避了开去。不过这却苦了她身后的六名手下,在还未清楚状况之下,被硬生生的截做了两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时,已经缓过来的雷公头陀来到了‘白雀’身旁,同时也望见了‘烈火道人’身后已经赶来的王坤等人。道:“阿弥陀佛,这个老家伙不好对付,他的身后还有其他高手。洒家已经让于毒去向二当头请示增派人手。”

‘白雀’漂亮的脸,此时冷若凝霜,像是冰山美人一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十六章 恶战再起

孟子云,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常山剑派久居天峰岭,远离世俗江湖,过得太过安逸,早已失去了审时度势的眼光,与缺乏生存该具备的危机意识。

黄巾贼匪此次前来袭杀常山剑派的兵力总共有两三千之众,即便此时已经伤亡过百,但总的来说,只不过是伤及皮毛而已。

与之相对的,常山剑派弟子死伤虽然只过半百,但对于总数只有三百余人的常山剑派来说,却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敌众我寡,时间于他们来说便是生命,拖延的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在黄巾贼匪后撤待命的过程中,是他们最佳的突围时机,但却没有及时把握住,当王坤与已经恢复理智的蓝书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是晚了。

双方重新陷入对峙的局面,黄巾贼匪并未撤出门外,而是把着两边大门。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暂时的平静和谐,昭示着即将会有更大的暴风雨降临。

稍倾,雷公头陀与白雀身后出现了十数人的身影。

常山剑派吴破之眼见敌方兵力越涌越多,心中暗呼不妙,怀着一丝侥幸扬声道:“我们不管你们是谁,攻打我常山剑派,无非是为了钱财。只要你们愿意放我常山剑派一条生路,我吴破之必将门内所有财富双手奉上,且发誓绝不事后追究。”

“你们看我这提议如何?免得打打杀杀,平白死去这么多人。”

“老五你!”烈火道人不可置信的看向五师弟吴破之,顿时怒火又是上来,“老五你难道没瞧见地上这么多死去的弟子吗?你如此做,置他们于何地?”他不是在意吴破之说的门内财富,却是更在意死去弟子们的怨灵。

其余众师兄弟,除却蓝书与王坤领会到吴破之的意思之外,也都是纷纷不可置信的望着吴破之,在他们的印象中五师弟应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才是。

啪啪啪!

雷公头陀身后掌声响起,一人自其身后绕了出来,笑望着吴破之道:“好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为了顾全大局,能屈能伸。只可惜,你的师兄弟们却是领会不到你的大义。”

裴元绍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面露怨恨的道:“不过,这一次你师兄却是对的!从我裴元绍离开常山剑派那天,我便说过,当我裴元绍回归之日,便是你们常山剑派灭派之时!”

“是你!”

当看清裴元绍的面门,烈火道人、蓝书、王坤、吴破之等赫然惊呼出声。同时也已经明白,今日此间事已经是不能善了了。

裴元绍玩味的欣赏着他们的反应与表情,但紧接着,他不再废话,口中吐出了一个冷彻入骨的字:“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双方之间的恩怨对错已经是说不清了,这已经不是用言语能化解的。

杀!!!

裴元绍一身令下,杀伐立时再起黄巾贼匪山呼海啸般猛往前涌去,喊杀声在四周围墙回声下,比之之前显得更是巨大,响彻夜空。

“列阵!”重拾理智的蓝书大喝一声,剑派弟子迅速结成了五股北岳天峰阵。

十丈距离,只在须臾之间,双方便已经短兵相接。鲜红又见鲜红,在漫天飞洒的血雾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烈火道人大喝一声,手中‘劫火剑’剑光闪过,一路上带起一股炽热的气息席卷向黄巾贼匪最多的地方而去。

剑炁掠过,十多名贼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在抛飞的残肢断臂与如同被蒸发的血雾中倒了下去。

身形不停,劫火剑的剑光也是不停,烈火道人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周边无有一合之将。剑起剑落间,收割着贼匪的血肉。

烈火道人正杀得兴起,心中忽现警兆。感知中身后有两道寒气夹杂着浓烈的杀意,直袭自己两处要害而来。

当当!

他忙运转内炁,在又斩飞三名贼匪之后,强行向左横移了七寸。手中劫火剑以攻为守,在两声撞击声中,磕飞了一把袭来的长戟的同时,又点向了一条长鞭的尖头。

“众弟子听令!北岳天峰阵,随我前去援护二师兄!”蓝书眼尖,在击杀两名贼匪之后,望见被围的烈火道人,便欲指挥着弟子前去解围。

“你的对手是我!”一声娇叱,白雀踢飞一名剑派弟子,提着双剑借着这一踢的反作用力,跃到蓝书身前,截住了他的去路。

也不待蓝书反应过来,白雀双剑翻舞间,剑光如蝴蝶的双翼一般袭向他的两处要害。

蓝书先前与白雀交过手,知道她的实力不下于自己,忙止住前冲的身形,脚步虚晃,测过身形,避过了两道剑光。

他避过的同时也不忘反击回去,右手手腕灵活的一旋,手中长剑,沿着白雀的左手长剑划了过去。

白雀冷若冰霜的俏脸,不见丝毫波动,左手长剑向横一靠,一颤,弹飞蓝书的攻势。

两人互有攻防,又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同时察觉烈火道人被围的还有王坤与吴破之,两人手中剑光连闪,剑光闪过必有贼匪暴毙倒地,如入无人之境。

一直处于观望之中的裴元绍发现双方交战中,己方的死伤更多一些。这固然是因为烈火道人等人的手段高明,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北岳天峰阵的精妙。

对他来说,手下虽然只是炮灰,但他也不允许这样平白消耗掉。一声长啸!裴元绍手中长矛化作一道流星,矛尖点在了一道剑幕之上。

轰!

剑幕破灭,剑派弟子倒飞吐血。反观裴元绍,却是只见他倒退了几步便已经止住了摇晃的身形。

可见在功力上,他与同样撞击过剑幕的雷公头陀相比,高下立判。

黄巾贼匪也不是傻子,在见到抛飞倒地的剑派弟子,一拥而上。剑派弟子已经受伤,在死伤中边战边退。可惜空间太小,他们下意识的自保动作却是打乱了其他弟子所形成的阵势的顺畅,很快便乱了起来。

惨叫声四起,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脚离体,更不清楚是谁的鲜血染红了自己。

杨大计手握长戟,一戗地面,稳住了被烈火道人磕飞的身形,强忍住迎面压来的热浪,挥着手中长戟又是向烈火道人攻去。

眭固手中长鞭有规律的挥舞,散去了烈火道人粘在长鞭之上的炽热炁劲,像是与杨大计商量好的一般,手中长鞭也是复又卷向烈火道人而去。

与之同时,还有一杆闪现电光的长枪也是袭往烈火道人必救的要害而去。

烈火道人临危不乱,一剑扫开十几把架过来的刀剑,顺势杀了其中五人。内炁运往周身,双腿一蹬,宽阔的后背极速往黄巾贼匪最密集的地方撞击过去,沿路但听得骨折爆裂的声响,以及无数惨叫痛呼与此相应,也不知倒地了多少人。

烈火道人反而利用敌人的人多势众,巧妙的化解了三大高手的合围之势。

雷公头陀、杨大计与眭固三人还想继续追击,但却反而被处于混乱中的黄巾贼匪阻住了身形。

“滚开!都给我滚开!”王坤心中急切,劈飞几名猛攻过来的黄巾贼匪,就欲上前截住杨大计,浑然没有注意到一只长矛正向自己腰间扎来。

“四师兄!危险!”一道警示的大喝响起,等王坤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一人挡在了自己身侧,一支长矛的矛尖自这人腹部贯透而过,矛尖上还带着不住滴落的鲜血。

望着熟悉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人抓紧一般,突然一滞,王坤双眼逐渐盈满了泪水,泪水很快夺眶而出。

他扶住了眼前摇晃的身形,泪眼婆娑的哽咽道:“七师弟,为什么?你为什么替我挡下这一击?”不是他不想大喊,而是悲痛的喊不出来。

替他挡下裴元绍这一矛的正是王坤的七师弟张寒,一个平时少言寡语,外冷内热的人。一个月前,原本是要张寒带着精英弟子下山历练,但他将机会让给了六师弟,自己却选择了留下来。

张寒知道扶住他的是王坤,头也不回的道:“四师兄,活下来。”直到临死,他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感情既然如此之深,那你们师兄弟就一同去吧!喝!”

裴元绍却是不顾王坤与张寒师兄弟之间的温情,见张寒死死地抓住长矛,拔不出来。索性一发狠,暴喝一声,利用已经穿透张寒的矛尖向前推送,径直往王坤扎去。

在这危急时刻,却是还未死透的张寒,用仅剩的体力反手将王坤往吴破之的方向推了过去。而他的身体却是被裴元绍径直推向了一处剑派弟子所组成的剑幕而去。

剑派弟子虽然及时撤阵,但却已经是避之不及,在裴元绍的有意加速之下,最前排的几名弟子竟生生的被撞飞了出去。借着撞击产生的力道,引起的颤动,他发现被张寒紧握的矛身松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裴元绍又岂会错过,乘势将手中长矛快速的旋转,在内炁催逼之下,竟将张寒的腹部与双手化作了肉糜,甩了出去。

“七师弟!”

“畜生!我和你们拼了!”

刚刚被吴破之接住,还未稳住身形,王坤赤红着双眼冲过去抢住张寒尸身,怒目而视的瞪着裴元绍,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才肯罢休。

“小七!”远处,摆脱围攻的烈火道人此时也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心中悲痛的同时,怒火狂升而起,“恶贼!他娘的,老子刮了你!”口中叫骂着,带着炽热的气息,一路砍杀,扔下一具具尸体,身形直逼裴元绍而去。

第二十七章 恶战尾声!天峰道人出手

混战中,常山剑派烈火道人目前表现的实力最强,裴元绍一直有在关注他的动向。

他虽然不想主动去碰这个硬茬,但却并不代表他怕了烈火道人。

此时眼见烈火道人裹挟着炽热的炁劲,气势威猛的举剑往自己这里袭杀过来。裴元绍眼露狠厉之色,口中大喊一声:“来得好!”身形不退反进,迎面而上。

裴元绍这一招是有备而发,只见他手中的长矛在他真炁运转,力灌双臂之下。矛尖吐出一道黄色真炁,使得长矛矛尖像是凭空延伸了几寸,气势丝毫不弱于正在猛攻而来的烈火道人。

铿锵!

大音希声,剑与矛两柄利器刹那交击在一起,发出一股低沉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巨浪威压以两把兵器为中心瞬间辐散开来,将两人迫退的同时,吹飞了双方离得最近的人马。从这里可以想见,两人的威势在这一击之下,尽显无疑。

蹬蹬蹬!

裴元绍接连倒退了五个大步,将手中收回的长矛重重的戗在了地上,方才强行止住了继续后退的身形。

但还未站稳脚步,他又感到那股狂暴肆虐的炽热火气向自己迎来。气机牵引之下,他抬头望去,果然又是烈火道人提着劫火剑攻了过来。他心中暗道一声:真是阴魂不散的老鬼,右臂发力往上一提,将戗入地面的长矛拔了出来,摆开架势防御。

从方才的那全力一击之下,裴元绍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虽然同为宗师境的高手,但他只是刚入宗师境初期而已,而这火爆的老鬼应该是已达到宗师境中期,自己断不是这老鬼的对手。

不过打不过,也并不代表对方能杀了自己,因为他还有自保的底牌还没有暴露出来。

烈火道人的怒火比之方才更是盛了几分,手中劫火剑周身萦绕的赤红色真炁使得它看起来像是变成了一把火焰阔剑,直往裴元绍劈了过去,口中怒喊道:“他娘的,老子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活剐了你这狗贼!”

“烈火老鬼!要打就打,你爷爷我难道还怕了不成?”

裴元绍不甘示弱,手中长矛化作三道黄芒分往烈火道人的眉心,与两处气海穴扎去。

一寸长一寸强,只要逼得烈火道人近不得身,他便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长矛后发先至,烈火道人却是早有准备。劫火剑剑身拍打在矛尖,他借力将身形拔高而起,身形连闪,以常人不可能的动作来到了裴元绍的身侧。

劫火剑卷动着炽热的剑炁直往,裴元庆脖颈削去。烈火道人身法太过玄奥,当裴元绍反应过来,想要收回长矛回防自保已经是来不及了。

当!

赤色的剑光闪过,没有想象中的血液喷发飞洒,更没有抛起的头颅,只有一声像是金铁交鸣的声音。时间像是定住了一般,烈火道人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望着狞笑的裴元绍。

裴元绍浑身上下的皮肤之上,不知何时罩上了一层显现龟甲纹饰的玄黄色护体真炁,以神兵劫火剑之利,竟也不能伤之分毫。

噗嗤!

“二师兄!”

“二师叔!”

异变突起,血雾飞溅飘散空中,但这却不是裴元绍的血。

只见一杆隐泛电光的亮银长枪,悄无声息的自烈火道人背后右肩处透背而过,犹自在泊泊的流着鲜血。

雷公头陀那浑厚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阿弥陀佛,施主戾气太重,佛爷助你早登极乐,归于黄土。”

在烈火道人以不可置信的目光低头看向胸前的枪尖之时,裴元绍也没打算错过了结这个强敌的机会。手中长矛打横一个旋转,矛尖的靠柄处已经抓在了他的左手,顺势用力一捅,矛尖深深的扎进了烈火道人的腹部。

望着眼前狞笑更甚的裴元绍,烈火道人却还是未从先前裴元绍脖颈中剑而不死的惊骇中反应过来,口中吐着鲜血道:“你你竟然真的练成了厚土”

烈火道人话还未说完,便因为伤势过重,无法瞑目的逝去了。

烈火道人的死,使得原本就处于弱势的常山剑派更是不堪,即便是有因张寒与烈火道人的死所带来的悲愤引出的力量,但很快又被黄巾贼匪的人潮压了下去。

剑派弟子人数越来越少,在蓝书、王坤等人失去理智之下,没有人指挥,更是显得一盘散沙。

唯一清醒的只有吴破之一人,对于两位师兄弟的死,他固然也是悲痛欲绝,但他更明白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他要想办法突围,哪怕只是逃出去一名弟子也好,这样也可以让在外游历的其他弟子知道真相,将来也好为他们报仇雪恨。

吴破之心中千思百转,但手中利剑却没有丝毫迟滞的时候,挥舞间带起一片血雾,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脚步逐渐往正在与白雀杀的难分难解的蓝书靠去。

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坤,他发现他在杨大计与眭固的夹击之下,已经是险象环生,连招架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慌而不乱的他,心中顿时已经有了计较。

当他离王坤只有不到三丈的距离时,寻到了一个时机,在白雀招式将老之际,吴破之挥剑从侧面往白雀袭杀了过去。

有心算无心之下,杀了白雀一个措手不及。但白雀应变能力也是极强,以她曼妙身体超强的柔韧性扭转身体,堪堪闪过吴破之的杀招,但饶是如此,她右手臂膀还是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达到逼退白雀的目的,吴破之也不追击,急忙向蓝书道:“三师兄,敌强我弱,不宜硬拼,我们快去救了四师兄,想办法突围!”

“好!”蓝书也是明白人,先前只是被悲愤冲昏了头脑,知道吴破之是对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话。几乎是同时飞身跃起,一个攻向挥舞长戟的杨大计,一个却是杀往了巧使长鞭的眭固。

“师弟退后!”跃起的同时,蓝书大喊一声,使不远处的王坤即便是在这混乱的厮杀声中也能够听得真切。

师兄发话,王坤不疑有他,翻身倒跃,往杨大计与眭固的相反方向而去。而与此同时,他正好从中间,与跃起的蓝书与吴破之两人正好擦肩而过。

当当!

蓝书与吴破之两人有意发难,都是用了十二成功力,杨大计与眭固却是匆忙应付。两声金铁交鸣过后,杨大计与眭固的身形被逼退的倒飞了出去,而蓝书与吴破之也借着反冲之力撤身回到了王坤的身旁。

也不等敌方反应过来,吴破之赶忙道:“两位师兄,前门都是贼匪,难以突围出去。后山峭壁有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通往山下的艰险密道,以你们的身手或可一试,这里由我来挡住!”

吴破之说完,称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炁运双掌向两人印去,一掌一人,将他们用巧劲往后山峭壁的方向推去,落脚点也是控制在敌人最稀少的方位。

将两人推出之后,吴破之也顾不得两人的反应,转身提剑大喝一声:“常山剑派弟子听令!就算是死,也要随我将贼人拦住!路上有我吴破之与你们作伴!”说完,便提剑杀了过去。

“是!弟子领命!!”

剑派仅剩不足百名的弟子,挥洒着鲜血,异口同声的回道。悲壮的声音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师弟!”反应过来的蓝书与王坤二人,又怎会做出抛下同门的决定,叫喊一声作势就要杀回去。

“师兄!你们不想让我们白死,就快点走!快啊!”吴破之在斩杀一名贼匪后,回头高声喊道。

蓝书与王坤听得出来,吴破之已经萌生了死意,已经不会更改主意的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裴元绍又怎会放他们安然逃走,手中萦绕玄黄色的长矛往正在回头喊话的吴破之掷了出去,恨声道,“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长矛离手,电闪而过,划出一道长长的轨道,径直往吴破之扎去。当吴破之心生感应的时候,死神已经降临到了他的身上,在他回头的瞬间,长矛自他胸膛洞穿而过,长矛洞穿之后,去势不减,拖着他的身体直往蓝书二人飞去。

“五师弟!”蓝书与王坤看到吴破之的惨状悲痛自责的同时,就要飞身上前接下极速撞来,不知生死的吴破之。

但却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如同神仙下凡一般接住了吴破之。

老者轻轻将吴破之的身体放了下来,双目之中布满了哀痛之色。

吴破之缺少血色的脸上终于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大大师兄你终于来了。”

“大师兄!”

当蓝书与王坤看清楚老者的面目,也是惊呼出声。

天峰道人开口说道:“你们还不走,难道真要让我们白死不成!”说着,他伸手将已经没了生命痕迹的吴破之合上了双眼,吴破之死的很是安详。

蓝书与王坤都是聪明人,从天峰道人的话中可以得知,他也没打算逃生。

“大师兄!要走就一起走!”

天峰道人没有说话,缓缓将吴破之的尸身放平。背负与其身后的‘青牤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手中,一道青光闪现,青光激射中化作一头青牛的虚影,虚影撞入正在冲杀剑派剩余弟子的人群之中。

轰!

一声炸响之下,血肉横飞,倒下了一片黄巾贼匪。

真炁化形!亚圣境!

天峰道人所展现的实力太过强大,震住了黄巾贼匪的各大高手。亚圣境,这可是宗师境之上的存在。

见黄巾贼匪没有继续攻击,剑派剩余的十几名弟子也都乘机回到了天峰道人的身边。

天峰道人的强大震住了裴元绍等人,但蓝书与王坤却并未因此而欣喜,两人反而是露出了悲痛与愁苦之色。

剑派普通弟子不明白,他们却是知道。此时他们也终于明白之前天峰道人为何独自在议事堂打坐,而不出来与他们一起对敌。

实力的瞬间提升,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有时候付出的可能就是生命。

天峰道人的实力,蓝书二人很是清楚,顶多是宗师境后期巅峰,绝达到不了亚圣境。而能让天峰道人在如此短短的时间之内提升到亚圣境,那么只有宗门内,唯有掌门才有权学习的不传秘法。

不传秘法霸道以及,虽然能在瞬间提升个人实力,但付出的代价却是生命力。以天峰道人的岁数,一旦施展,过后必将只有身死这一结果。

“既然已经明白了,你们还不走吗?”天峰道人话声很是悲哀,但绝非是为他自己而悲哀。他的哀痛是为了惨死的师弟,是为了化作冤魂的弟子,更是为了他们常山剑派。

“是!谨遵掌门令喻!”蓝书与王坤这次没有再违拗天峰道人的话,低沉的声音中透着难掩的悲痛。

在蓝书与王坤正要转身带着残余的十几名弟子离开的时候,却又是被突然想起一事的天峰道人叫住了:“等等!你们在安全之后,去找寻那个通风报讯的恩人。既然他会过来通风报讯,相必也是与这些贼人有仇,或许他能帮到你们。”

“是!大师兄保重!”

天峰道人没有说出赵云的名字,但蓝书与王坤却知道他说的是谁。当下与众弟子向天峰道人行了一礼,便迅速往后山峭壁奔去。

第二十八章 天峰之威!落幕

天空不知何时落下了细雨,像是苍天在为常山剑派的悲壮而落泪,但更像是老天爷在洗刷着世间的污浊。

细雨中仙风道骨的天峰道人,一袭白衣,挺拔着苍老的身形,鹤发在风中摇曳,仿佛是神仙中人一般。右手青牤剑斜指地面,左手握拳负于身后,哀伤的抬首望着空中打下的细雨。

几滴晶莹从他脸颊划过,不知是打在脸上的雨水,亦或是他想混迹于雨水中那悲伤的泪水。

他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离开宗门,好保全自己的性命,宗门是他们常山剑派的百年基业。身为掌门,他要与宗门共存亡。

宗门在,他在。

宗门不在,他没想过。他知道会死,也准备好了面对死亡,但他相信宗门却不会灭亡。常山剑派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便是他们重建宗门的希望。

裴元绍失了长矛,眼见天峰道人身后蓝书等人的背影消失在细雨之中,心中很是焦急。他发过誓,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人。

“这个老鬼是强行用秘法提升了实力,乃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弟兄们给我上!”

裴元绍不想等下去,一声令下,想采用消耗战术。

杀!!

黄巾贼匪受命之下,也顾不得生死,喊杀声中奔向天峰道人而去。

伫立不动的天峰道人右手挥舞间一道青光闪现,青光离剑化作一道青芒,青芒化作一头青牛虚影迎面往杀来的人群撞去。

轰!

一声炸响,只见二十丈外,一群人形物体在空中翻飞出去,青牛撞击的地方出现了一处空地,很是突兀。

霎时,喊杀声熄灭了,黄巾贼匪止住了冲杀的身形,回头看向裴元绍的方向。一边是命令,一边是死亡,他们心惊胆战的来回在裴元绍与天峰道人之间张望,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天峰道人此时将目光投向了发号施令的裴元绍,表情从最先的疑惑,逐渐化为了恍然与悲哀。

他惨然一笑道:“想不到是你,难怪,难怪。”顿了一顿,天峰道人像是陷入了追思道,“老夫与你师傅本属同门,却因为一部功法反目成仇。当年的是非对错都已过去,冤冤相报何时了。”

“放屁!”裴元绍一脸狰狞道,“死老鬼!你们过去了,老子还没过去,我今天回来就是要向你们讨回当年欠我们师徒的!”

天峰道人望着裴元绍道:“看你如此笃定,想必是已经参透了《厚土地母玄黄经》。但即便我杀不了你,你们也轻易奈何不了老夫。”

“今晚死的人已经太多了,你应该猜得出来,老夫已经使用了秘法,现在已经是将死之身。老夫死前也不想造太多的杀孽,你们只需留在这里陪着老夫,静静地送老夫一程就好。”

“阿弥陀佛!”雷公头陀擎着亮银长枪打了个佛偈,来到裴元绍的近前道,“二当头,这个老鬼是在拖延时间。”

雷公头陀的话顿时让裴元绍恍然过来,对啊!自己手下人多势众,就算奈何不了这个老鬼,但这老鬼就只有一人。自己这边的高手只要拖住这个老鬼,让其他兄弟去追杀逃跑的蓝书等人不就好了。

裴元绍想罢便大声喝道:“黄龙、青牛角、雷公,你们三人随我拖住这个老鬼!杨大计、眭固、于毒、白雀你们率其他所有弟兄去追杀常山剑派的残余!”

“是!”

“领命!”

一众高手领命之后,都有了动作。一直未曾出手的黄龙、青牛角也都来到了裴元绍的近前,再加上雷公头陀,一共四大高手闪身向天峰道人合围了过去。

杨大计长戟一挥,大喝道:“弟兄们随我来!杀!”话毕,当先往后山峭壁冲去。

杀!!

有人带头之下,重拾杀心的无数黄巾贼匪蜂拥而上,尾随在几大高手之后。

“休想!”天峰道人被道破心中盘算,情急之下含怒出手,一道青芒剑炁带着无尽的杀意划空而过,直往杨大计激射而去。

气机感应下,杨大计察觉到了袭来的剑炁。只见他挥舞手中长戟便想要硬接下这道青芒,他不信相隔如此之遥,以他自身的实力接不下这一道剑炁。

但很快,杨大计便知道自己托大了,且付出的教训是惨痛的。

当!

噗嗤!肉体破开的声音伴随着鲜红的血雾。

当青芒流光闪过,早已被烈火道人手中劫火剑劈出裂缝的长戟承受不住这道青芒的威势,应声而断。青芒速度不减,自杨大计胸前透胸而过,杨大计在惊骇欲绝中付出了死的代价。

杨大计身死,眭固、于毒等人都是刀头舔血的绿林中人,见惯了生死。只是看了一眼杨大计那缓缓倒下去的尸身,便速度不减的往后山峭壁追杀了过去。

天峰道人情急,正要飞身赶过去阻拦。但此时裴元绍四人的合围之势已是攻到,天峰道人在四道劲气袭体之下,无奈的被截住了身形。

青牛角膀大腰圆,肌肉虬结的双臂舞者一杆三尖刀攻向天峰道人的胸部要害。电光闪现,雷公头陀手中亮银枪化作数道银芒向天峰道人腰间点去。

天峰道人强行止住身形,右手青牤剑青光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后发先至,重重的劈在了三尖刀的分叉处。金铁交鸣声中,只见身躯庞大的青牛角倒飞了出去。

天峰道人没有去过多注意倒飞而去的青牛角,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雷公头陀那杆散发电芒的亮银枪上。

只见他一个闪身侧移躲过了袭往腰间的数点银芒,左手剑指扣向了亮银枪靠近的枪柄处。左手瞬间传来一股麻痛之感,这使得天峰道人身形迟滞了一下,这却让雷公头陀捡回来一条性命。

雷公头陀见势不妙,乘着天峰道人迟滞之际,想抽回亮银枪,但运炁一拔无果之下,急忙松开紧握枪柄的双手,往后一跃,倒退而去。

雷公头陀那杆亮银枪并非普通兵器,而是用天外陨铁融合其它金属打造而成的神兵,名为‘雷霆’,其自身便有散发雷电的功效。

但这轻微的雷电之力又怎能奈何天峰道人,只是一滞之后,他便已经适应过来。不过刚刚打发了两杆长兵,又有两柄短兵向他袭来。

黄龙手中一把环首大刀,环佩撞击叮当作响,直往天峰道人头顶力劈而来。但让他变色的却是手持一把隐泛赤色红芒长剑的裴元绍。

不知何时,失去趁手长矛的裴元绍手中多了一柄剑,正是烈火道人的那把劫火剑。

睹物思情,天峰道人终究也只是凡人,压制不住七情六欲,双目逐渐泛起了红芒。

但这只是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现在还容不得他伤感的时候,只见他将扣在左手的‘雷霆’调转了方向,炁劲一运,‘雷霆’电射而出,化作一道银芒,以比黄龙落刀更快的速度向他射去。

与此同时天峰道人,脚步虚晃,刹那之间便已经晃到了裴元绍的近前。此时空中才传来了黄龙的环首大刀与雷霆长枪撞击的碰撞之声。

合围之势被破解,变成独自面对天峰道人,裴元绍惊骇大急之下,收回刺出去的劫火剑,化攻势为手势。

青芒闪过,避开劫火剑的剑锋,重重的划在了裴元绍胸口之上,衣屑纷飞中,玄黄之色浮现,形成龟甲虚影罩在了裴元绍皮肤之上,青芒只是在他胸口留下一道长长的白印而已。

噗!

裴元绍气息不稳,一口浓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沾染在了天峰道人的白衣之上。虽然他没有死,但却已经受了内伤。

“受死!”

天峰道人并不打算放过裴元绍,提起青牤剑,闪身向倒退的裴元绍追击了过去。

裴元绍心中大骇,兵器虽然破不了他的护体功法,但奈何两人的功力差距过大,像方才那样的攻击在自己身上多来几次,震也能震死自己。

眼见天峰道人手中青牤剑即将再次及身,裴元绍亡魂皆冒,朝天大喊出声:“大哥!救我!”

裴元绍求救的喊声响起的同时,一道物体划破长空的破空之声也响了起来,瞬间临近。

天峰道人心声警兆,收回斩向裴元绍的青芒。举目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刀光虚影卷着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势头向自己劈了下来,想要避开来势已是不及,只能举剑相迎。

铿锵!

大音希声,刀剑撞击产生的巨浪爆裂开来,沙尘四起激射八方,威势可见一斑。

蹬蹬蹬!

那道大刀虚影的主人一连退了十多步,方才止住了爆退的脚步。

周仓右手颤抖的倒提一把长柄大刀,心中惊骇的抬头望向天峰道人所在的方向,却是一愣。此时那里哪里还有天峰道人的身影。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大概,应该是天峰道人借着刀剑撞击的反击之力窜向了后山方向。

周仓没有追击,自知打不过这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就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从裴元绍与常山剑派的人的对话中,他明白这应该是他们的家务事,自己不是裴元绍的打手,不应该插手其中。

但周仓最重视的便是情义,裴元绍喊出的那声大哥,使得他不能不出手,不能不护短。

从刚才的交手中,周仓发现了一些端倪,虽然天峰道人确实很强,但应该还没到亚圣境,亦或是他的秘法时间快到,开始逐渐衰弱。

裴元绍也顾不得问周仓有没有受伤,口中吐出一声:“追!”便率先追了上去。

但当他们追到后山峭壁之时,却已经是晚了一步,这里的战斗也已经落下了帷幕。

一道苍老的身影背对着悬崖峭壁在雨中伫立,青牤剑戗在地上,支撑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天峰道人。黄巾贼匪围在离他二十丈之外的距离,没人敢越雷池一步,二十丈之内无一活口。

堆积如山的尸体中,双方的人马都有,但裴元绍并未看到蓝书与王坤等人的尸体,想必是已经逃了。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更是一个惨烈的夜晚,当一切落下帷幕之后。现场只有不算胜利者的胜利者,与那堆满的尸体、残肢断臂、白骨碎肉,还有那染满整个常山剑派的红的发黑的血液。

除了当事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一夜之间,一个历时百年的门派就此几乎被灭了门。

雨越下越大,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地面。血液并未因此而冲淡,反而是伴随着雨水到处流淌,使得这里更像是人间炼狱,这是亡魂在向苍天控诉。

第二十九章 不平静的雨夜

轰隆隆!

一道划破天际的银色电光闪起,短暂的照亮了这个雨夜。但紧接着又是一道道银光接连闪现,像是一条暴怒的银蛇在空中乱舞。

电闪雷鸣之中,大雨倾盆而下,像是在倾倒着天河中无尽的河水,丝毫没有止歇的意思,已经持续了足有个把时辰。

天峰岭十里之外便是浑源县。

浑源县隶属于司隶境内,始置于西汉时期,因浑河发源于县境之内,故名浑源县。

后世因集佛、道、儒三家于一身,颇具盛名的‘悬空寺’便是坐落于此,而知名华夏。不过那也是三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张姓是浑源县的大姓,城西的张府大院在县城内颇有名望。

张府大院后门靠墙的地方摆放着几个处理食居垃圾的箩筐,和几个盛满‘夜香’的恭桶。常有乞丐翻捡箩筐,直接将垃圾处理掉。而‘倒夜香’的也不用敲门,在经过的时候,将恭桶放上板车拉走就行了。

此时,斜对里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正躲在用草垛搭建的一个简易小棚里。简易小棚过于简陋,并不能完全遮挡大雨的袭击,偶有雨滴落下。

但即便是如此,其中较小的乞儿还是睡得很是香甜。

较大的小乞儿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只见他时而伸手遮挡即将滴落到他弟弟身上的雨滴,时而又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张府大院后门。

他们兄弟是浑源县的小乞丐,两人相依为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但最近他们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小海哥’,小海哥给他们一群乞丐每人每天十铢钱,这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

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简单,只需每日关注着进到县城里来的江湖武人,然后将消息回馈给小海哥就行。

小乞儿很是聪明,他知道事情应该并没这么简单,为了弟弟,他要获得小海哥应承的丰厚奖赏。

他通过行动很快便获得了小海哥的信任,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小海哥真正想要找寻的是常山剑派的人,而他正好知道城西的张府大院的二公子便是常山剑派的弟子,时常会回来省亲。

因此,小乞儿便白天盯着张府大院的正门,晚上便蹲守在后门盯视。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不寻常的雨夜终于让他有了收获。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拍打在地面的积水之上,即便是在这大雨之中,还是让小乞儿捕捉到了声响。

举目望去,四道狼狈的身形抬着一个人,冒着无情落下的大雨正快速的往张府大院后门奔来。这使得小乞儿的心脏快速的跳了起来,呼吸也是变得很是急促。

“小虎,醒一醒,”小乞儿摇晃着熟睡中的弟弟,小声的道,“小虎,你快醒一醒。”

被唤作小虎的弟弟在哥哥的摇晃下,迷糊的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揉了揉双眼,道:“哥,是要吃饭了吗?”

哥哥也不解释,直接扭过小虎可爱的小脑袋,道:“你看。”正好让小虎也看到了踏入张府大院后门的几人的背影。

“呜!”

哥哥在弟弟小虎即将惊呼出声的刹那,赶忙捂住了小虎的嘴巴,在他耳边低声道:“小虎,你在这里继续盯着,我去通知小海哥,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

哥哥在小虎点头答应之后,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身子往后面退去,撩起草垛的一角,钻了出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吕海住的客栈离张府大院并不远,相隔也就五条街而已。吕海正是小乞儿贵人小海哥,他也正是一个月前,赵云在回生药堂见到的那个颇为精明的学徒小海。

吕海很庆幸能被主家二少爷赵云所赏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不负赵云的期望,全力办好赵云交代给他的差事。

他今晚心绪很是不宁,彻夜难眠,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但紧接着他又猜测,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多日,还没有任何消息,怕自己负了赵云的期望才会这样。

吕海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取出了赵云送他的一部《吕氏春秋》,翻看了起来。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传来小厮谄媚的声音:“吕爷,小人从窗外见您还亮着灯,是否还未歇息?”

赵云在吕海临行前,给了他不少运作资金。这段时间他包下这间客栈,对乞丐出手也是很阔绰,小厮已经将他当成了年少多金的冤大头。

吕海停下了翻看《吕氏春秋》的动作,抬头望向了房门,只见房门浆白色的窗纸上影着小厮的身影。

他甚为疑惑,深更半夜,又是大雨瓢泼的,小厮能有什么事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他。

但吕海还是礼貌的起身过去开门,口中问道:“我还没睡,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当房门打开之后,他顿住了。他发现门外不止小厮一人,还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乞儿站在小厮的身后。

吕海下意识的脱口惊呼道:“小龙?你怎么来了?”这个小乞儿他认识,是个为他办事的机灵鬼,与他很是投缘。

不待小乞儿小龙回话,就听见小厮谄媚的说道:“吕爷,小的记得您的吩咐,只要是来找您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直接带来见您就是。”

吕海怎么看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论外表看起小厮应该比吕海还大上几岁,可他却一口一个吕爷,就差真的管吕海叫爷爷了。

吕海也是个明白人,小厮这明显是在邀功请赏,于是自怀中取出一锭碎银抛给了他。果然,小厮在接过碎银之后,打了声招呼,便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小龙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等小厮离开之后,方才说道:“他们来了,小海哥,他们来了!”

小龙话说的不清不楚,吕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见小龙浑身湿透,便说道:“什么他们来了?赶紧进屋内擦拭一下,免得得了风,”话还未说完,他却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小龙!你是说你遇到常山剑派的人了?而且还不是一个?”

小龙重重的点了下头,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已经回答了吕海的所有问题。

吕海原本焦虑的心情一扫而空,兴奋道:“小龙,来,先进屋说详细些。”

城西张府大院,府内。

客房之中,蓝书等人逃出生天之后便冒着大雨来到了张府大院,此时他们已经除去那身染满血水与污泥的着装,换了一身衣服。

常山剑派后山峭壁那条密道太过险峻,加上下雨太过湿滑,不幸又摔死了几名弟子。在这场恶战中活下来的,仅剩他们五人而已。

王坤习惯性的踱着步子,蓝书跪坐一旁秉烛观阅着一卷竹简。一名重伤的弟子赤裸的上身裹着纱布,卧在榻上昏迷不醒,病榻旁还有一名弟子正在悉心照顾着。

嘭!

“可恶!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还未想着如何复仇,现在又受到如此羞辱!”

王坤终于停下了脚步,右拳‘软’肉重重的砸在栋柱上,口中不停的抱怨着。

蓝书的视线离开竹简,望向王坤说道:“师弟,当着弟子的面,不要如此冲动。如今师兄他们的尸骨未寒,你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失去理智。这原本是你弟子张孝的一番好意,事到如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蓝书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的那样平静,他有个习惯,只要心中情绪达到极端,随时可能爆发的时候,便是用看书的方法来抑制住这种冲动。

一个时辰之前,当他们逃下山,正在犹豫不知去往何处之时。王坤的弟子张孝自告奋勇的提议到张府大院先做休养,经过几人商议,觉得可行,因此便冒雨来了这里。

可谁曾想,张孝父亲在见到几人的惨状与落魄时,怕惹上麻烦,竟然要将除张孝之外的其他人都赶出张府。最后在张孝的坚持之下,张老爷才退了一步,让他们师徒几人暂做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要走人。

只因受伤的弟子伤势过重,再不及时医治的话,就要当场毙命。现在每一个弟子都是他们常山剑派的希望,他们损失不起。最终即便感到屈辱,但为了弟子,为了宗门,他们还是决定留宿一晚。

“弟子,好,我明日便和张孝解除师徒关系。”王坤一听蓝书提到他的弟子张孝,就联想到了张孝的父亲,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蓝书知道王坤是口是心非,摇了摇头道:“师弟,不要说气话。”

正在此时,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不知何时来到门外的张孝走了进来,也不知方才蓝书二人的对话,他有没有听到。

王坤见进来的是张孝时,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还是蓝书开口道:“张孝,你不在自己房中好好休息,过来这里,可有事?”他的话中,多少也是有些怨气。

张孝开口道:“师傅,师叔,听门房来报,说是门外来了一人,要见我常山剑派弟子,故此弟子特来禀告。”

蓝书与王坤听完,心中一惊,不约而同的往对方看去。

沧啷啷!

王坤拔剑出鞘,说道:“师兄,这一定是贼匪的追兵,我现在就过去杀了他!”

“师弟,不要冲动,”蓝书皱眉沉思道,“如此大雨,早已冲刷掉了我们的踪迹,贼匪断然无迹可寻。还有,如若真的是贼匪寻来,他们也不会让门房前来通报,好让我们有了警惕,直接冲杀进来便是。”

说道这,蓝书又望向了张孝,问道:“那人还有说什么没有?”

张孝像是想到了什么,回道:“回禀师叔,门外那人确实还让门房带了一句话,说是‘如果常山剑派的人问起,是谁要见他们,就说是常山赵云的人’。”

“常山赵云!”

蓝书与王坤赫然大惊,异口同声的脱口惊呼,蓝书更是惊地站立了起来,连其手中的那卷竹简掉落都没有注意到。

整个常山国如此之大,他们原本还不知该如何去找恩公,想不到他的人自己寻了过来。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蓝书,他急忙道:“传!快让那人进来!”

虽然不清楚师傅与师叔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但有心事的张孝也没有过多去在意,应了声“是!”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蓝书心中想到,这个赵云为何对自己等人的行踪如此清楚,这是蓄意的阴谋,亦或是其它什么?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但相信这个谜底很快就会揭晓了。

第三十章 清除内奸!试剑

翌日清晨。

暴雨已停,经过暴雨的洗刷,原本闷热的温度降了下来。

远处天际露出了第一缕阳光,阳光照射在空中还未散尽的水雾之上,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天路高挂天空。

窗门打开,一只信鸽扑打着洁白的双翼,从房中飞了出来。它带着吕海此行的收获,还有对赵云的忠心,径直往那条天路的方向飞去。

常山赵家庄。

练武场上,赵云虎虎生风的挥舞着一杆长枪,枪势纵横,霸道以及。汗水湿透项背,他没有使用内炁,纯粹是在打磨肉身的力量。

程昱没有让他失望,在短短一月之内,便已经将赵家庄上下掌握的七七八八,同时也受到了管家钱甫的认可。

与樊家订好的那批兵器,在结算尾款之后,也已经顺利的交到了高顺的手中。樊厉倒也知趣,没有动什么手脚。

高顺果然是练兵奇才,在赵云见过颇具雏形的‘陷阵营’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高顺。有了这支雄兵,他又增添了几分信心,现在就差浑源县那边的消息了。

等待是最让人焦虑的事情,因此赵云也没有闲着,他现在除了练武,便是关注着天下大事。

朝廷的昏庸无道,表是县的地震,江南的水灾,天灾加上人祸,使得大汉离心离德。

外族鲜卑袭扰幽州与并州的百姓,国内四处又有百姓起义,更是让天下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今日早上刚听说零陵太守杨琁攻破苍梧、桂阳两地的义军,但紧接着又传来了交趾郡县被蛮族攻破的消息。

此时的大汉就像是一艘在风雨中飘摇的巨舟,时刻经受着,狂风暴浪的洗礼。

由远及近的疾步声响起,赵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举目望去,看见赵铃儿正飞快的往这边跑来。

人未到声先至。

只见小妮子右手高举一片帛书,喊道:“二少爷,浑源县来消息了!”

赵云一听,迫不及待下几个闪身,便已经来到小妮子的近前。在小妮子呆愣中,伸手一把将她手中的帛书抢了过来。

赵云看完,嘴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线,笑道:“好!很好!小海这下算是立下大功了。”

信中说的很是详细,让赵云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常山剑派的那场恶战,因为他的提前警示,几乎齐聚了所有高手。这一役,虽然胜方是黄巾贼匪,但他们也是损失惨重,一下子少了六七百人。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也就只剩两千两百余人,比之上一世的三千之众,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

敌削我长之下,自己现在胜算更大。

赵云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囊,递给小妮子道:“铃儿,你速去仲德先生那里找寻柳印,让他带着这个锦囊去‘虎愁涧’找高顺。再让赵博率领一百‘陷阵兵’赶回赵家庄,剩下的四百‘陷阵兵’全部交由高顺和柳印带去浑源县。”

小妮子虽然不知道赵云想要干什么,但她明白只要按照少爷吩咐的做,就一定不会有错,于是欣然领命之后,便迅速跑开了。

等小妮子跑开之后,赵云将笑脸收了起来,双目精光一闪,喃喃自语道:“接下来,该是收拾内奸的时候了。”

光和四年,六月二十八日。

深夜。

夏侯烈独自在房中饮着烈酒,一杯接着一杯,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桌上已经倒着两个空酒壶。

借酒浇愁愁更愁,现在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夏侯烈的计划。

心烦意乱之下,他不知道除了酒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消解心中的烦躁。

侄儿夏侯兰莫名昏迷之后,现在已经交给了神使大人。自己弄不醒,那只能寄希望于神使背后的那位大人。

武帝藏宝图还是没有找到,事后他又独自去过几次赵风的寝室,但除了找到两个灵位,并无其他收获。

不久之前,神使又来了。

这次神使没有催他交出藏宝图,在神使背后那位大人的授意下,他们要攻打赵家庄,让他做内应。

夏侯烈清楚,赵家庄被攻破之后,他将什么也得不到。那他之前的所有付出,又是为了什么?

他很不甘心!

尤其是最近数日,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越来越闷热的天气,使得他更是烦躁。

“三长老,真是好雅兴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夏侯烈一怔,将举到嘴边的酒杯重又放了下来。

当他看清说话的人是赵云时,原本提起的警惕心又放了下来。并非是因为他信任赵云,而是他看不起赵云,既是为他并非赵家正统的不屑,更是为他的武功不屑。

赵云见夏侯烈只是撇了自己一眼,便又继续喝他的酒,也不以为意。

不过却是笑着抛出了一颗‘炸雷’,道:“看来,对三长老来说,出卖赵家庄是一件值得高兴到豪饮的事。”

啪嚓!

酒杯碎裂。

夏侯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酒意也醒了一半,面部抽搐不止。

他强装镇定,怀着一丝侥幸,装作不解道:“赵云,你这是何意?”说着,像是来了底气,“即便你是赵家庄的二少爷,也要懂得尊师重道。我身为三长老,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如此羞辱于我!?”

赵云笑眼等他说完,方才说道:“戏演得不错。”顿了顿,赵云突然眼神转厉,道出了一句只有神使唐周和夏侯烈两人才知道的话,“七月初七,夜半子时!”

不待赵云话落,夏侯烈赫然惊站而起,目光向四周扫视。

赵云连这句话都知道,夏侯烈再不怀疑,事情是真的走漏风声了。既然如此,他不相信以赵云的实力,敢独自前来。

赵云知道夏侯烈在找谁,开口说道:“不用找了,放心,大长老没来。”赵云也怕麻烦,特意寻了个大长老赵无极外出未归的夜晚。

解释是必然的,同为赵家庄的高层,赵无极最终会选择相信谁,这才是关键,他赵云赌不起。

等了半天,见赵无极确实没有出来,夏侯烈才逐渐稳住了之前被赵云的话,惊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夏侯烈顿时恶胆升起,狰狞道:“既然你要送死,那我便成全了你!”赵云知道的太多,他绝对不能让赵云活着离开。

人影闪现,三丈距离转瞬拉近,夏侯烈右手五指曲张,径直往赵云颈项抓去。

在他看来这一抓定然十拿九稳。

突然寒光乍现,夏侯烈心道不好,急忙收回抓出去的右手。但他杀心不灭,左手化掌直往赵云胸膛印去。

寒光再现,这次夏侯烈可没这么好运了,想要撤回手掌的时候,已经避之不及。

噗嗤!

血花乍现。

夏侯烈痛呼一声,只见他左手手掌齐根而断。血肉模糊中,可以见到森森白骨,甚是吓人。

他急忙用右手捂住左手流血不止的断面,脚下一蹬,往后倒退而去。

定睛看去,只见赵云身形并未移动半步,只是他原本背负身后的那把‘冽滟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了他的右手手掌之中。

此时夏侯烈哪里还有要杀赵云的想法,他没有时间去想原本只是武师境的赵云,为何会如此厉害。

心中现在完全被惊骇与恐惧所占据。

就地一个翻滚,夏侯烈右手迅速抓起地上被他置于空酒壶旁的大刀。身形丝毫没有迟滞,炁运于肩甲之处,猛烈撞向了半开的窗门。

哐当一声!

窗门碎裂,夏侯烈庞大的身躯应声闯了出去。

赵云刚提升实力不久,需要一个练手的磨刀石。

这是他这一世第一次出手。

归元境后期境界的夏侯烈,给他用做磨刀石拿来练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惜夏侯烈太过托大,小看了赵云。赵云由于受到宅男意识的影响,很怕麻烦。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可以重创夏侯烈的机会。

眼见夏侯烈受伤之后,破窗而逃。但赵云却并不慌急,因为他自信夏侯烈逃不掉,即便再是挣扎,也将是徒劳无功的。

果然,当赵云也跃出破裂的窗门时,正好见到夏侯烈逃跑的身形被逼退了回来。

将夏侯烈击退的,是一群身着制式黑衣皮甲的士兵。

他们是‘陷阵营’,是赵云现在的倚仗。

赵云一早便已经将百名陷阵兵,安排守在了房外。

夏侯烈此时已经心胆俱裂,但他明白,再不逃跑,必死无疑。

也顾不得左手断面传来的剧痛,夏侯烈施展十二成功力,纵身往防守最薄弱的方向扑去。

右手大刀在炁劲催发之下,冒起一圈浓烈的刀罡,大力劈了下去。

陷阵兵见势不慌,十数人摆开阵势,配合有秩的向他迎了过去。

当当当!

金铁交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竟是生生将夏侯烈的刀罡给抑制住了,难以展现它原本该有的威势。

夏侯烈被止住去势,心中大急,右手狂舞大刀,想要逼退陷阵兵。

大刀横斩,光芒大盛,刀罡突然“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气浪翻滚,十数名陷阵兵与夏侯烈的身形,相对逆向倒飞而去。

蹬蹬蹬!

当!

夏侯烈接连退了十个大步,将右手大刀戗入地面,方才止住了身形。

但在他还未喘口气时,身后却又是传来了赵云的声音:“今夜你是逃不掉的,还是省些气力与我打上一场吧。”

赵云之所以先前没有出手,是想看看陷阵营的威势,结果让他很是满意。

对夏侯烈来说,先前的赵云犹如死神。但现在再次听到赵云的声音,他却是双目凶光亮起。

明知已经是必死之局,那么他死也要拉上赵云给他垫背。

“啊!”夏侯烈状若疯狂,提刀就往赵云看去,口中大喊,“赵云!老夫与你拼了!”

当!

冽滟剑光浮现,带起一层光晕挡住了夏侯烈疯魔的一刀。

当当当!

刀剑弹开,大刀又迅速化作三道光影,取赵云的上中下三路。冽滟剑浮光掠影,总是在刀光及身之前,分毫不差的将之挡了下来。

数招过后,磨刀石已经失去了他的作用,赵云双目厉光闪现,已经准备下杀手了。

当!

冽滟剑影在再一次弹开刀光的同时,直接粘了上去,直取夏侯烈咽喉要害。

夏侯烈急忙舞刀撞去,冽滟剑锋变化,避开刀光,剑身打横撞击在了他的胸口。

噗!

血雾纷飞中,夏侯烈顿时承受不住,重伤倒地。

冽滟浮光闪现,这次么有过多的花俏,径直往已经没有还手余力的夏侯烈胸口刺去。这一次若被刺中,将是有死无生。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隔院门外却是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大长老赵无极暴怒的大喝声。

第三十一章 斩杀夏侯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赵无极与夏侯烈纵使没有多大感情,但毕竟相处多年,更何况当年夏侯兰的父亲于他有恩。

赵云相信,即便是赵无极知道真相,但看在夏侯烈兄长的面子上也不会处死他。

夏侯烈必须死,留他一命就是祸害。

思及此处,冽滟剑芒非但没撤,反而刺出去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事急从权,先杀了再说。

夏侯烈原本已经心念俱灰,乍闻赵无极声响,一线生机顿时油然升起。

但眼见赵云刺来的剑光,速度还快了几分,顿时骇然大叫道:“老大!救我!”

赵无极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眼见赵云的必杀决心。顿时气急,大喊道:“小云!住手!”声响的同时,身形也是向前飞窜了过去。

寒光成线,剑炁卷带着劲风,直袭赵云而去。

事发突然,陷阵兵士都认得赵无极。一阵犹豫,当反应过来时,早已失去了拦截的最佳时机。

气机感应之下,赵云自然能察觉赵无极的攻势,但却并未理会。

噗嗤!

鲜血激射,顺着血槽不住流淌。

惊骇欲绝的夏侯烈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赵云,仅剩的右手无力向前虚抓,像是要抓住什么。

冽滟剑自其心脏处穿透而过,剑锋无情的自其背部冒了出来,鲜血还在泊泊流淌。

稍倾,夏侯烈头颅垂落的同时,前伸的右手也是落了下来,失去了生机。

赵云身后一柄三尺青锋,最终还是没有刺下去。

木已成舟,事成定局。

赵无极无奈的放下了宝剑。

赵云虽然是他的晚辈,但算起来毕竟是他赵无极的主子。他并没有伤害赵云的意思,方才他深知来不及拦截赵云的剑芒。事急之下,便想来个围魏救赵,但他却低估了赵云誓杀夏侯烈的决心。

“希望你能够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青锋归鞘,赵无极只留下这一句话,便落寞的往屋舍内缓步走去。

随赵无极一起回来的还有赵博。他见师父进了屋舍,急忙也赶了过去,在经过赵云时报以一个歉意的眼神。

赵云点了点头,收回长剑,剑身没有一滴血迹残留,应声入鞘。

这时他才发现隔院门口还站着程昱的身影,之前如此动静,却没有引得其他人前来,这完全是他的功劳。

程昱还是那样死板,向赵云郑重的行了一礼,自责道:“公子恕罪,都怪属下没有拦住大长老。”

赵云道:“仲德先生无需自责,这怪不得你。谁都料不到大长老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即便是你能拦住,时候终究还是少不得解释。”

“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做事太过拖沓,没有速战速决,及时处理,”话毕,摆了摆手道,“你们将这叛贼尸身处理之后,便下去休息吧。”说完,便自顾进入了屋舍。

“是!”

陷阵营兵士领命后,便开始收拾现场。

程昱眼中异彩一闪而逝。遇到事情,能从自身寻找原因,真是难能可贵。

进入屋舍。

赵无极背向而立,看不到表情,双手负于身后。赵博低眉顺目的侧立一旁,见到赵云征询的眼神往来,只是摇了摇头后,便默不作声。

噗通!

赵云硬着头皮来到赵无极身后,双腿一曲便跪了下来。

“大长老,赵云知罪,但却没错!”声音中透着坚定。

“你!”赵无极并未转过身来,负起道,“好!老夫倒想听听云少爷何罪之有,又为何没错!”向来宠溺赵云的他,现在连叫赵云的称呼都变了。

赵云没有起身,开口道:“赵云之罪,罪在未遵长辈之命。赵云无错,那是因为我杀的是与山贼欲谋我赵家庄的内贼!”

赵无极身形明显的一怔,紧接着赫然转过了身来,望向了赵云的双眼。

赵云没有躲闪,而是回望了过去。

见赵云眼神坚定,不像是说谎,心下一软,已是信了三分。

赵无极又望向身侧的赵博,问道:“你也一早就知道了?”今日就是赵博将他从赵家庄支开,他发现赵博总是怪怪的,因此他取消了留宿庄外的打算。

赵博忘了一眼赵云,又转回望向赵无极道:“回禀师尊,弟子弟子也不清楚此间因由,但弟子相信二少爷。”

赵无极点了点头,重又望向赵云道:“你先起来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给老夫仔细说清楚了。”

赵云见赵无极,已经有消气的意思,站了起来道:“赵云明白。”

当下,赵云便将夏侯烈如何里通外敌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向赵无极都如实的说了出来。

赵无极与一旁的赵博,两人的脸色一变再变。想不到在他们毫不知情下,庄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惊魂之夜

深夜。

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打破了本该寂静的夜。

一群黑影接连闪过,身形矫健,迅速穿梭在漆黑的山林之间。

一袭制式黑色皮甲,将他们隐没在夜色之中。沿途解决了十几名,在关卡放哨的山贼。

前方便是常山剑派的山门。

山门洞开。

在摇曳的火光照射下,六名山贼百无聊赖的闲谈着。地上已经没有了尸体,只有那没有被大雨洗刷掉的血迹,在证明这里之前曾发生过大战。

高顺一个手势,黑影有秩序的埋伏了起来。

十名身着与山贼同样服侍的陷阵兵,大摇大摆的从漆黑中走了出去。

山贼门卫发现远处有人,大喊道:“站住!是什么人?”

为首的陷阵兵,大声回道:“是我!不是外人!二当头有重要事情,要我们回来给大当头传话!”语气很是自然,像是排练过很久。

山贼门卫放下了提防,释然喊道:“好!那你们过来吧!”

为首的陷阵兵,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陈江。樊府一行之后,陈江对高顺已是心折,在见识过高顺的练兵才能之后,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江回首,向身后其他陷阵兵使了几个眼色,便带着人快速走了过去。

“哥几个在聊什么能?”陈江走到近前,向门卫娴熟的搭着话,像是与他们很是熟络的样子。

“嗨!还不是老齐,想娘们了呗。”山贼门卫下意识的回答道。

当看清陈江的样貌,门卫感觉很是陌生,问道:“这位兄弟,你们是哪位老大的手下?”

陈江暗呼不妙,右手在身后做了一个,只有陷阵兵才明白的手势,笑声道:“我啊,是我呀,这才多久你就把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说着,脚步还特意往前一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陷阵兵收到信号,心领神会,靠边角的几人默不作声的往几名门卫身后绕去。

陈江在门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低喝道:“杀!”顿时杀气弥漫。

噗!噗!噗!

陷阵兵各个都是高手,手法娴熟地捂住山贼的嘴巴。寒光乍现的同时,几名山贼门卫脖颈处,血雾猛地喷了出来。

与陈江搭话的山贼,却是更惨。

只见一道剑光一闪即逝,头颅高高抛起。鲜血飞溅中,身首异处的脸上还待着惊骇欲绝的神色。

顷刻之间,原本还谈笑风生的六名山贼,无一例外,全都被送去见了阎王。

陷阵兵解决掉山贼门卫之后,职业性的将尸体拖到了火光照射不到的暗处。

陈江回头向远处的漆黑挥了挥手。潜伏在漆黑中的陷阵营,在高顺的率领下,迅速走了出来。

蓝书五人一直随着柳印,紧跟在高顺之后。对于陷阵营的了解,更深了几分。

他相信,当日的山贼若是换成眼前这群黑甲精锐,他们一个也别想逃离常山剑派。

高顺率众到了门口。

开口道:“留守的山贼只有两百多人,我们分头行动。”

“柳印,陈江,你们率领三百陷阵兵,去清缴贼匪徒众。其余人等,随我一同前去剿灭匪首。”说完,便提着大刀,率先闪身进入门内。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高顺才不会吝惜他的言辞。

“是!领命!”

柳印、陈江低声领命之后,便带着三百陷阵兵也闯了进去。

“诶?那我们呢?”王坤不知所措,脱口而出道。

蓝书望了一眼师弟,摇了摇头,闪身跃进门内,口中低声道:“跟上!”说完,径直往高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王坤会意,带着三名弟子也紧跟了上去。

第三十三章 夜袭赵家庄!大战起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白雀钟情于周仓,以为周仓不知道。但周仓虽是个粗人,却不是愚者,朝夕相处,他又怎能真的不知白雀对他的爱慕呢?

周仓知道自己选了一条孤独的不归路,不配拥有幸福,更不想拖累了白雀这样好的女子。

但在现在的处境之下,他终于释放了束缚自己的那根枷锁。

在白雀的不舍中,周仓松开了紧搂她腰肢的左手,朝着高顺抱拳一礼道:“在下周仓字元福,不知壮士可通姓名?”

高顺抱拳回礼,道:“高顺。”除非是得到他的认可,否则他不会回应。

“高顺!”周仓赫然一惊,道:“可是江湖传闻中的墨者叛徒高顺?”

高顺静默,没有反驳。

这种反应只会让不知就里的人信以为真,但却不包括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柳印。

柳印见不得自己师兄受这不白之冤,大声澄清道:“胡说八道!我二师兄明明是这一代的矩子,那些颠倒黑白,诋毁我二师兄的人才是真正的无耻叛徒。”

众人恍然。

周仓将目光望向高顺手中的厚背大刀,心中想到,这把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墨刀’吧。

将视线移回高顺身上,周仓斩钉截铁道:“我信得过高兄的为人。”

这句话有些交浅言深,但只有经过英雄相惜的神交,才会明白周仓这句话没有虚假。

周仓继续道:“我知道今日已经是在劫难逃,只想与高兄做个商量。”他顿了顿,望了一眼身旁的白雀,继续道,“我希望高兄能放过她,我愿意束手就擒。”

“不行!”

“不可!”

两道反对声急忙响起,听得出来都很是急促。

一道是出自白雀口中,而另一道却是出自一旁观战的王坤之口。

还在码字中,明早之前会将字数填补齐全!争取不断更新!

第三十三章 夜袭赵家庄!大战起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白雀钟情于周仓,以为周仓不知道。但周仓虽是个粗人,却不是愚者,朝夕相处,他又怎能真的不知白雀对他的爱慕呢?

周仓知道自己选了一条孤独的不归路,不配拥有幸福,更不想拖累了白雀这样好的女子。

但在现在的处境之下,他终于释放了束缚自己的那根枷锁。

在白雀的不舍中,周仓松开了紧搂她腰肢的左手,朝着高顺抱拳一礼道:“在下周仓字元福,不知壮士可通姓名?”

高顺抱拳回礼,道:“高顺。”除非是得到他的认可,否则他不会回应。

“高顺!”周仓赫然一惊,道:“可是江湖传闻中的墨者叛徒高顺?”

高顺静默,没有反驳。

这种反应只会让不知就里的人信以为真,但却不包括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柳印。

柳印见不得自己师兄受这不白之冤,大声澄清道:“胡说八道!我二师兄明明是这一代的矩子,那些颠倒黑白,诋毁我二师兄的人才是真正的无耻叛徒。”

众人恍然。

周仓将目光望向高顺手中的厚背大刀,心中想到,这把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墨刀’吧。

将视线移回高顺身上,周仓斩钉截铁道:“我信得过高兄的为人。”

这句话有些交浅言深,但只有经过英雄相惜的神交,才会明白周仓这句话没有虚假。

周仓继续道:“我知道今日已经是在劫难逃,只想与高兄做个商量。”他顿了顿,望了一眼身旁的白雀,继续道,“我希望高兄能放过她,我愿意束手就擒。”

“不行!”

“不可!”

两道反对声急忙响起,听得出来都很是急促。

一道是出自白雀口中,而另一道却是出自一旁观战的王坤之口。

周仓是致使常山剑派覆灭的贼匪匪首,白雀更是当时的主力之一。王坤不允许放过任何一个,他们都要为掌门师兄他们陪葬。

王坤急忙喊道:“高壮士!不能答应他!我常山剑派上下三百余口还等着他们的人头祭奠呢!”

高顺回头望了一眼王坤,沉默不语,让人很难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周仓并未理会王坤,至始至终都是望着高顺,等着他的决定。

白雀紧抓周仓衣角,她情愿与他共赴黄泉,也不愿独活于人世间。

世道混乱,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对于错。昨日无情灭门是恶,今日为情舍生是善。

蓝书突然打破沉闷,开口说道:“高壮士不必为难,此间事以你为主。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无异议。”

“三师兄!”王坤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蓝书。

蓝书虽然心中真实的想法与王坤无二,但为了常山剑派,他想到的更多。

在众人等待中,高顺终于开口道:“我无权做这个决定,周兄如若愿意,就在监牢委屈几日,届时一切都交由我家公子做主。”他难得的又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周仓不知道高顺身后的公子是谁,但还是痛快应承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这个答案不是王坤想要的,正要开口阻挠,却是被蓝书制止住了。最终只得无奈的生着闷气。

这个不平静的夜晚,终于在这个决定之后落下了帷幕。

这一役也是陷阵营初次显威的一战。留守的两百多黄巾贼匪,除却周仓、白雀二人之外,可以说是全军尽墨。

而陷阵营一方付出的代价却是微乎其微,轻伤十余人,重伤两人,死亡五人。这仅有的损失,都是出在了周仓的手中。

事后,在蓝书的恳请下,高顺率领陷阵士兵重新将常山剑派的弟子好生安葬。贼匪的尸身也被就地掩埋。

翌日。

光和四年,七月初七,深夜。

中秋将近,明月都比往日来的圆一些,偶有乌云飘过,圆月羞涩的躲到乌云之后。

常山赵家庄。

正堂之中,只有三个人。一身武士劲装的赵云,一袭藏青色衣袍的赵无极,还有身着一袭青衫的钱甫。

三人没有说话,只有倒茶与饮水的声音时而响起。

至于赵铃儿与柳雯双淑,则是随程昱安排下人时一同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们在等赵博的消息。今日在收到确实有两千余人马压境的消息,赵无极与钱甫对赵云的话,已经再无怀疑。

负责探查的任务,交到了赵博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传报信息。

夏侯烈与贼人约好的子时将近,但却还没有动静。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赵博由远及近疾步行来。到得近前,向堂中众人施礼过后,说道:“贼匪动了,现在正埋伏在两里之外。”

众人精神顿时紧绷了起来,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赵云沉声道:“行动!”

火光闪耀,一支火把在林中忽闪忽灭,并有规律的晃动。与此相对的,赵家庄女墙之上同样有支火把与之遥相呼应。

两里之外。

裴元绍率着两千手下埋伏之地,黑巾蒙面的唐周此时也在这里。一道迅捷的身影正快速的自赵家庄方向奔来。

于毒来到近前,恭敬道:“神使大人,二当头,暗号已经对上,一切顺利,就等下令了!”

裴元绍见唐周没有发话,便上前一步,一脸阴狠道:“我命你与眭固为先锋,攻打赵家庄。女的留下,男的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是!”

“上!”

霎时,两千人形黑衣化作一只巨大的魔抓,向远处的赵家庄伸了过去。

赵家庄,女墙之上,赵云率领连同一百陷阵兵在内,共五百弓弩手掩伏在此,严阵以待。

借着月光,赵云看见庄外远处冒出了敌人的身影,一开始只是一些,但紧接着便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黄巾贼匪逐渐逼近,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赵云事先曾交代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放箭。当敌人到达一百五十步距离时,赵云一摆手势,五百弓弩手立时弓拉半满,如同半月。

一百步,五十步。

“放箭!给我射!”

当敌人到达五十步距离时,赵云终于放声大喝道。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声令下,箭矢齐发,声势浩大,利箭如暴雨一般向五十步外的来敌笼罩而去。

噗嗤!啊!噗嗤!噗嗤!啊!啊!

顿时,黄巾贼匪在此起彼伏的残呼声中,倒下了一大片。

“再射!没我命令,不要停止!”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箭矢破风声中,又是一波箭雨落下,惨叫声再次响起。

“有埋伏!有埋伏!”

“我们中计了!快撤!”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于毒。常山剑派一战,于毒受伤,但却是因祸得福,竟然突破到了宗师境初期。

箭雨乱矢之中,大刀在于毒手中化作一片刀幕,将飞来的箭矢纷纷打落在地,口中还不忘指挥着暂时撤离。

在他不远处同时有道长鞭打落着箭矢,但看起来却是险象环生。之前事发突然,眭固避之不及,左肩中了一箭,现在挡起箭矢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收到撤退的命令,黄巾贼匪如闻天音,边挡飞来的箭矢,边往后退去。

赵云又怎会错过如此良机,让他们轻易撤离,少说也要留下点让他满意的东西才行。

居高临下,他将庄外的情形看得真切,眭固中箭受伤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当下毫不迟疑,随手取过身旁一名陷阵兵的弓,搭上了一支箭,将箭头瞄向了眭固的要害。

长弓在赵云手中被拉成满月,竟然没有断裂,质量很是不错。金色劲气透体而出,爬上箭矢,直往箭头聚去。

最终萦绕其上,像是变成一支黄金做的箭矢。

咻!

一声离弦声起,箭矢化作一道黄金流光激射而去,瞬间便接近了鞭影。

噗嗤!

鞭影被无力地弹开,血花飞溅,箭矢自眭固眉心而入,其势不减,穿透而过,射入了他身后另一人的身上。

这还未开始正面硬拼,黄巾贼匪一方就已经折损了一员大将。纵使武功再是强劲,在战场之上也只是随时可能被收割的草芥而已。

眼见与自己一同作为先锋的眭固横死,于毒亡魂皆冒,因突然提升境界所带来的喜悦也荡然无存。撤退的脚步也更快了几分。

直到贼匪退到一百五十步之外,赵云方才示意停止射箭。

黄巾贼匪在退到箭矢射程之外,还是不敢停步,继续撤退,直到退回自己的阵营中,方才安心下来。

这初一照面,黄巾贼匪一方丢下了近两三百具尸体,留在赵家庄五十步外,损失不小。

黄巾贼匪退下去后,便没了动作。但赵云相信,他们不会就此作罢,应该是在酝酿着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势。

赵云向一旁的赵博说道:“小博,你去吩咐下去,将所有人分作三列。一列警戒,注视贼匪动向,另外两列稍作休息,养精蓄锐。”

赵博不敢怠慢,回道:“是!赵博领命。”说完便赶忙过去传话了。

哗啦啦!啪嚓!哗啦啦!

没过多久,远处突然有伐木树倒的声音随风传来。赵云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不好!贼匪应该是在伐木制作木盾,和攻城器械。想到这里,赵云眉头皱了起来。

若是真等他们造好了木盾,那弓箭便没有什么太大用处了。加上他们有攻城器械,以他们的人数优势,打进庄内也只是时间问题。

要尽快想到应对方法才行,决不能坐以待毙。

木头,木头,五行相生相克,火克木,火!?对了!是火!

赵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意。

自从上次那场大雨之后,一直都是晴天。北方本就干燥,在这艳艳酷热之下更是如此。山木干燥,很容易起火。

想到此处,赵云赶忙叫一名陷阵兵去寻管家钱甫过来。钱甫不会武功,赵云原本是让他转移到安全地方的,但他太过执拗,非要留下来。

赵云为了他的安全,只好派他负责后勤辎重流动。

第三十四章 神威初显!斩青牛

第三十四章神威初显!斩青牛

有道是水火无情。

火攻永远是谋士的宠儿。在赵云记忆中,诸葛亮更是此道高手,无论是火烧博望坡,亦或是火烧藤甲兵,都是他的杰作。

火攻被运用的最为巅峰的,那自然是非火烧赤壁莫属,一把大火覆灭曹操百万雄师。

没过多久,一袭青衫,额头略有细汗的钱甫,在那名陷阵兵的引领下疾步走了过来。

刚一站稳,钱甫便开口问道:“二少爷,你召唤老夫,有何吩咐?”

赵云虽然心中不忍钱甫操劳过度,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于是郑重道:“钱叔,你速去安排人手。叫人准备麻布,以灯油浸泡,再绑缚箭矢之上。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几个越字体现出赵云的急切,以钱甫的老到,自然是听得出来。

“是!老夫这就去亲自安排。”钱甫领命之后,便匆忙走了。

他不敢怠慢,也没有多问。赵云最近的表现,已经颠覆了钱甫对他的认知,知道他让自己这么做定是有他的原因。

赵家庄以经营锦缎布匹与药材为业,庄中最不缺的就是麻布、布帛之类的易燃物品。

钱甫政务能力很强,这从他多年来将赵家庄治理的井井有条就可看出来。在他的安排之下,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了数千支‘火箭’被运到了弓弩手身边。

“二少爷,你看!”赵博突然手指敌军阵营后方道。

赵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借着月光,只见敌军阵营后排黑影犹如波涛,缓缓往前蠕动。

贼匪前排随着后排不住往前蠕动,主动向两侧分散了开来,露出后排黑影的真面目。

只见一群黄巾贼匪,手持用树皮包裹木板所制的简易木盾,井然有序的往大门方向走来。

赵云眉头微皱,心道来了!

天色太暗,看不真切,赵云释放出了精神神识,往前覆盖了过去。

精神神识没有让他失望,将现场的状况一览无遗,心中有了足够的把控。

手持简易木盾的贼匪共有五百余人,在其中间和身后,还有简易的冲城锤和平板木桥。这平板木桥,想来应该是等离近了门墙,倾斜置于墙头,便可用来当做木梯使用。

为首的敌将有三人。分别是膀大腰圆的青牛角,擅使长鞭的于毒,还有手擎‘雷霆’的雷公头陀。三名宗师境高手的压力,给赵云带来的是兴奋,而不是恐惧。

赵云明白,接下来将会是一场硬仗。

“全体戒备!敌人现在有盾牌掩护,待会听我号令!”

是!

赵云一声令下,五百弓弩手高声应是,气势如虹,声震四野。

在三大宗师境带领下,贼匪盾牌兵缓缓前行,在凝重燥热的空气中,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当到得离大门五百步距离时,青牛角肌肉虬结的右臂高举手中三尖刀,大声喊道:“弟兄们!赵家庄庄内没有多少人,只要冲进去就杀他娘的!美女、黄金珠宝,谁先拿到的就是谁的!是爷们的,跟着老子冲!杀啊!”

势气很是重要,之前那波箭矢折损数百人,已被先声夺人。现在既然赵家庄已经有了准备,那便不用再遮遮掩掩。

杀!杀!杀!

在青牛角的蓄意鼓舞之下,黄巾贼匪果然士气大增,喊杀之声直冲云霄。

哒哒哒!踏踏踏!

杀声震耳中,贼匪盾牌兵脚步突然开始加速,直接奔跑了起来,气势升腾,愈趋狂暴。

四百五十步,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

山贼凶猛的快速接近。

赵云大喊一声:“准备点火!”

二百五十步。

“点火!”

火把点燃五百支箭矢上绑缚的易燃物,燃烧的火焰星火点点,很有美感。

二百步。

“箭头向上倾斜四十五度!”

“哗!”的一下,动作整齐划一。

第二波攻击与第一波攻击不同,贼军有了挡御的掩体,不能让他们离得过近。火箭能引燃木盾、木板不假,但引燃过程也是需要时间的。

一百五十步。

“放箭!”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当山贼盾牌兵踏入一百五十步内时,只听赵云一声令下,离弦之声暴然而起,火箭如暴雨一般直往盾牌兵头上罩了过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嗒!

一支火箭落在简易木盾之上,“哔啵!”作响。被火引燃的麻布上还未干透的灯油,低落渗透在木盾表面之上“轰!”的一声,瞬间将木盾引燃了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在第一支火箭之后,其它火箭同时落在不同的落点。霎时引燃了简易木盾与几根冲城锤和木板,火光冲起。

熊熊烈火越烧越旺,在这深夜之中,显得蔚为壮观。

啊!啊啊!啊啊啊!

盾牌兵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在无情烈火之下乱作一团。

烈火中,人影的挣扎,痛苦的哀嚎,形成一幅炼狱图录。大火无情的吞噬着生命,即便这些都是恶贯满盈的亡命徒,难免也让人看得产生恻隐之心。

对敌人多余的情感,最终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你身边在乎的和在乎你的人。

三世为人的赵云,深明其中道理。雷锋同志说的好,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赵云见除了陷阵兵外,庄中侍卫有一部分人在见到眼前惨状后,心中有些动摇。高声喝到:“不要心软!如果让他们冲进来,那么痛苦哀嚎的就将换成是你们!”

“你们要知道!今晚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都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

“声音太小!我没听到!大声点!说!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在赵云一番开导之下,稍有动摇的侍卫都摆正了心态,重拾战役。其实这很好理解,套用后世的一句经典名言,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按之前的组合分作三列!第一列射完,第二列上,第三列准备接上,如此循环!”赵云见已稳定军心,续道:“点火!”

“第一列准备!”赵云时刻关注着态势,见敌军后面的盾牌兵已经稳住阵脚,大喝道:“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声令下,火雨又是泼了出去,火势更猛。

青牛角丢掉手中已经冒火的木盾,一把抢过身后亲随的一面盾牌,口中咒骂道:“他娘的!跟老子上!杀!”

青牛角一马当先,手中三尖刀舞的飞快,打落激射而来的火箭。于毒与雷公头陀紧随而上,身后其他盾牌兵见势,也跟了上去。

杀!

贼匪盾牌兵见主将亲自打头阵,顿时壮着胆子,冒着箭矢火雨跟了上去。

青牛角武功不俗,三尖刀在他手中舞动,如臂使指。火箭很难沾得他身,在未及临身之前便已被打落在地,即便是有几支漏掉的,也被他左手中的木盾挡了下来。

木盾火起,直接丢到,一把抢过其他人的盾牌,继续大踏步前行。于毒与雷公头陀在其身后,三人以品字型站位,与大门越来越近。

一路之上,又有不少贼兵葬身火海,但有了主心骨,这次却没有止住脚步。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青牛角兴奋的高呼道:“门墙就在眼前!冲城锤,木板桥上前!”

盾牌兵分散二开,居其身后的冲城锤和扁平长木板显露了出来,在贼兵快速奔跑下直逼城门。

“瞄准冲城锤和搬运木板的贼兵,给我射!”几千支火箭已经用完,赵云无奈下只得让人继续射普通箭矢。

正在这时,赵博快速跑了过来,道:“二少爷,您让钱管家准备的滚油已经好了。”

“好!来的正好!”赵云高兴道:“快,小博,快去分配下去,贼兵马上要攻上来了。”

现在刻不容缓,赵博不敢怠慢,恭敬道:“是!”

很快,在赵博的安排,钱甫的协助之下,将滚油都准备好了。

咚哐!咚哐!

冲城锤终于撞上了大门,巨大的震动,就连在门墙之上的赵云都能感受得到。运送简易木梯的贼兵,也直往上架来。

“一列集中射击冲城锤周边的贼兵!第二列泼滚油!第三列协助第一列与第二列,看见木板架上来,直接推到!”

是!

咻咻咻!

箭矢虽然比之前少三分之二,但更为集中密集,冲城锤附近的贼兵惨叫着,应声倒地,冲城锤也落了地。

哗啦啦!

滚油泼下,离墙最近的贼兵顿时遭了秧,即使不死,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冲啊!

庄院门墙高度不如城墙。

几根扁长木板被架在了墙上,在墙上守军奋力之下推倒,但很快又被加了上来,再推倒,同时间,滚油无情的落下。

青牛角见状,一把推开搬运木梯的贼兵,怒道:“滚开!让老子来!喝!”几人合力才能搬动的扁长木板,竟然在他的怪力之下,独自架上了墙。

见墙上守军想来推倒,使用蛮力翘起靠墙的一端,再乘守军不注意,重重的砸了下去,几人躲闪不及,“砰!”的一声,脑瓜爆裂,红的白的溅射了出来。还来不及惨叫,便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还是从这场仗开始到现在,赵家庄一方第一次有人丧命。

青牛角见一击得逞,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不待墙上守军反应过来,纵身跃上了重新架在墙头的木板之上,在其身后的雷公头陀两人见机也跟了上去。

咚哐!咚哐!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冲城锤又被贼兵抬起来撞门。

赵云时刻关注着战场,看到青牛角一行三大高手冲上了门墙,也听到了大门被撞的巨响之声。

当下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取过一杆长枪,向赵博以命令的口吻道:“赵博听令!一会儿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许带人出庄!给我死守在这!”

赵博心中升起一股不好预感,想要阻止,开口道:“二少爷!”

赵云打断他,喝道:“这是命令!”

赵博望着赵云不容反驳的神色,无奈道:“赵博领命!”

等赵博答应之后,赵云如释重负。转头望向了刚登上门墙,正在大开杀戒的青牛角,双目凶光一闪,大喝道:“贼首!纳命来!”

顿时体内功行圆满,聚炁全身,一层金黄色的炁劲萦绕周身,使得赵云看起来犹若金甲天神一般。

“追星!”长枪射出一道金色流光,飞速撞向了正砍杀了两名守卫的青牛角。青牛角避之不及,“当!”的一声,竟生生被装出了墙外,落了下去。

赵云身形不停,闪身已经到了那根简易木梯跟前,眼见雷公头陀与于毒刚要上来,右脚用力一蹬,竟将几人合力才能抬动的扁长木板踢离了墙头。

雷公头陀与于毒早有准备,此时已经纵跃到空中,眼看就要落到墙头。赵云长枪一摆,纵身迎了上去。

赵云耳中听的冲城锤还在撞击大门,头也不回的大喝道:“箭矢继续射击冲城锤周边贼兵,第二三列继续防止贼兵上得墙头!其余的一切都听赵博命令!”

是!

“二少爷!”眼见赵云接住敌将,赵博有心上前帮忙,但有碍于对赵云的承诺,无奈朝向赵家庄一种守军道:“为了二少爷,我们死也要守住!给我放箭!”

咻咻咻!

一番箭雨过后,撞门声终于又停了下来。

赵云在喊话的同时,手中长枪却是没有丝毫迟滞,“爆星!”长枪带着势大力沉的力道拦腰横扫向雷公头陀与于毒。

于毒飞身空中,不敢硬接,长鞭一卷,想要化去长枪带来的力道。但赵云岂会让他得逞,枪身逆旋,再是一压,竟将于毒连人带鞭弹飞墙外。

长枪在一系列动作下,横扫的去势依旧不改,径直往雷公头陀撞去。

接连见到青牛角与于毒,在眼前这俊逸少爷手底下吃了暗亏,雷公头陀已是被赵云的威势唬住,急忙在半空挺枪往赵云扫来的枪身扎去,口中喝到:“阿弥陀佛!小施主,你煞气太重,该早日在佛前超度!”

滋滋滋!轰!

金光与电光相触,闪电四射,雷公头陀气血翻涌,身形往墙外倒飞而去,连手中的雷霆都险些抓不住。

一击过后,赵云没有反身撤回,而是提枪追了上去,直接翻身跃下了墙头。

长枪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扎向正重新准备登墙的青牛角而去。

青牛角眼见又是这个俊逸少年向自己攻来,顿时怒火攻心。他只道是方才自己一个没注意,被赵云偷袭才会得手,现在正面硬杠,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只听青牛角怒喝一声:“小孽畜!找死!‘搜魂灭魄’!”手中三尖刀,刀尖化作三道寒芒点向迎来的赵云三处要害。

“起龙势!”

赵云有心要在这一招之下斩杀青牛角立威,当下不再保留,真炁运行。赵云身形还在空中,以他为中心突然无风自动,形成一个龙卷。

一条金色龙型虚影乍然浮现,环绕赵云周身,爬上了长枪,直往枪头窜去。说时迟,但一切却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追星!”

轰!

金龙虚影极速冲击了出去,速度太快,越过三尖刀的刀芒,直接以不可逆之势扎进青牛角的咽喉要害,贯穿而过。

青牛角脸上挂着惊骇欲绝,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口中喷涌着鲜血,艰难的发着声音:“咕势咕神”

话还未说完,一代宗师境初期高手,就此一命呜呼。这是贼匪死在赵云手中的第二员大将。

青牛角的死,比眭固的死来的要震撼的多。除了那些没有看见,还在继续攻击的贼兵外,几乎所有贼兵都停了下来,拉开了与赵云的距离。

即便远处的雷公头陀与于毒,也是被震慑的不敢上前。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十五章 势神

第三十五章势神

雷公头陀、于毒二人,并不认为自身实力能够强过青牛角。结合方才亲眼所及,青牛角的遗言虽然含糊不清,但也不难猜测。

眼前的少年,竟然已经凝结成了势神!

势神。

那是达到亚圣境强者以上的专属产物,就连当日以秘法强制提升实力的天峰道人,都不曾获得的能力。

他们实在不能相信,眼前这明显未及弱冠的俊逸少年,竟然已经达到了亚圣境的境界。就算是打娘胎起便开始练功,都不可能修炼这么快吧?

但方才发生的一切,又是亲眼所见,根本做不得假。

赵云同样也听到了青牛角的话,他相信雷公头陀与于毒对自己实力,现在有了一个错误的估计。

想要将武道达到极致,心境、意境、气势,三者缺一不可,势神便是气势达到极致的化形表象。

后世岛国有式神一说,但究其源头是出自华夏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属于道教一脉。

不过式神是借助外力,落于下乘,入于末流。

而势神却是不同,自身境界达到亚圣,真炁融于气势,所形成的虚影,乃是上乘。

以他现在的境界,所展现的势神,徒有其型,而无其神,还施展不出它应有的威力。

既然雷公头陀他们自己误会,赵云也不会蠢得去做解释,现在争分夺秒才是他应该做的。乘现在敌军愣神的功夫,绝对不能错过削弱敌军实力的机会。

能多杀一双,就绝不少杀一个。

赵云脚踩玄奥步伐,身形转瞬间一连换了几个方位。每每经过简易木梯时,手中三尖刀迅猛抖动、横扫。

“咔嚓!”声中,木板应声碎裂。已经将要爬上门墙的贼兵残呼一声,随着破碎的木板自空中落下。

寒光划过,三尖刀在赵云手中像是化作死神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贼兵的血肉。落下的贼兵在还未落地之前,便已经化作了一具具尸体。

有了缓冲时间,雷公头陀一拍寸草不生的秃头,自惊骇中醒悟了过来。

这个俊逸少年确实厉害,但断然还不是亚圣境的高手。他曾与天峰道人交过手,方才又与这少年也交过手,两厢一比较,这少年绝对还未达到亚圣境。

思及此处,雷公头陀大喝道:“阿弥陀佛!于施主,这位小施主断然不是亚圣境高手。方才定然是使用了什么秘法,才有了那等威力。”

于毒一听雷公头陀的话,惊魂一定,很快也是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回道:“雷公!接下来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雷公头陀道:“阿弥陀佛,你与佛爷一起上,先将他拖住,绝不能叫他将攻城器械全部破坏。相信增员很快就会到来,上!”话毕,一抖手中雷霆,率先往赵云冲杀过去。

于毒见他冲了上去,手中大刀举起,猛地一刀劈下。只见位于他身旁的一名贼兵,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他朝周边的一众贼兵高喝到:“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畏惧不前者,就像此人,斩!”话毕,提着手中大刀,几个纵身,也是向赵云冲杀了过去。

杀!

众贼兵慑于于毒淫威,一声发喊,举着木盾向赵云围杀了过去。

门墙之上。

赵博时刻关注着赵云的安危,此时见贼兵在贼首率领之下,向赵云围杀了过去,心中顿时大急。

高喊一声,道:“弓弩手速帮二少爷解围!射杀围攻的贼匪!放箭!”

咻咻咻!

嗒嗒嗒!啊啊!

箭矢齐发,如点点密雨骤然降落,罩向贼兵。虽然大多数箭矢被木盾挡了下来,但还有不少命中贼兵。

赵云正要将最后两根简易木梯破坏,突生警兆。在气机牵引下,往一个方向望去,只见雷公头陀顶着一颗被火光照的锃光瓦亮的秃头,杀了过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色即是空,死亦是空。来吃上佛爷一枪,佛爷送你遁入空门!”

电光闪现,雷公头陀手中雷霆长枪化作一道白光,直刺赵云面门。

虽然知道这‘雷霆’不是凡兵,但通过之前的交手,赵云已经了解到这雷公头陀绝非是自己的对手。

他信心十足的喊道:“假头陀!别以为你没有头发,就把自己当做是一拳超人!”说着,手中三尖刀长杆抖动,已经封住了雷霆的去路。“你想送死,小爷成全你!”

当!

三尖刀巧妙的拍在了雷霆的侧面,使它脱离了轨道。雷公头陀收势不住,身形在他一脸惊骇中还在向赵云靠去,就像是要将自己胸膛递向三尖刀的刀尖一样。

警兆忽现,赵云脚步晃动。收回了三尖刀的去势,转变了攻击的方向,迎向了于毒偷袭劈来的大刀。

如若他不变招,固然是能直接击杀雷公头陀,但他自身也不能全身而退。

三尖刀光影晃动间,于毒自知不敌,身形借撞击之力,退了回去。死里逃生的雷公头陀,此时也是借机逃了开去。

赵云正想追上去,补上一刀,奈何这时候贼兵的盾牌兵已是围了上来,错过了这个难得的良机。

轰轰轰!哐哐!咔嚓!

噗噗噗!啊啊啊!

三尖刀,又叫三尖两刃刀,两边锋刃锋利至极。在赵云手中横扫、竖斩,霸气绝伦,再次化作死神镰刀收割着亡魂。

一众围上来的贼兵身体连同木盾,在三尖刀下被劈斩的四分五裂,残肢断臂随着喷洒飞溅的鲜血,到处抛飞。

很快,杀红了眼的赵云,发现十步之内竟然没有贼兵敢再上前一步。随将视线又投向了不远处的于毒。

于毒被犹如战神附体一般的赵云,这么一望,顿时心中升起无边的寒意,脚下下意识的便往后退去。

赵云正想再次追杀过去,了结于毒。

但刚抬起脚步,却又顿住了。他嘴角往上翘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过这笑容在贼兵一方看来却像是死神的微笑一般,透着邪意。

赵云人在这里,但心却是一直在两用之中,精神神识时刻监视着赵家庄内的密道。

唐周明知道有密道,但却没有告知裴元绍,那时候赵云便已经知道了唐周的想法。

赵家庄的存亡与否,唐周并不关心,他所在意的只有庄内的‘武帝藏宝图’,他更不想透露给裴元绍知晓。

他想乘着混乱之际,完成他的目的,夏侯兰在他手中,他不相信夏侯烈会背叛,他一定要弄清楚情况。

但唐周所不知道的是,赵云一早就已经安排了大长老赵无极,在此守株待兔。

赵云一直在用自己的命来拖延时间,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其实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杀青牛角时,他便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真炁。

在精神神识‘看’到唐周与大长老交上手的那一刻,他终于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意。至于赵无极的安危,他倒是不担心,他相信赵无极的实力。

三尖两刃刀对空打横划出一道寒光,阻挡可能会追击的贼兵路线,赵云纵身向后跃去,回到了那两根简易木梯之前。

但这时已经没人再敢上前,来阻挡赵云的去路了。

嘭!咔嚓!

三尖刀刀光划过,其中一根扁平木板被赵云劈做了木块。不敢多做停留,脚下连点,几个闪身,他便已经顺着简易木梯登上了门墙之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赵博知机,赶忙叫人上前挡在了赵云背后,恐防有人偷袭。

“黄龙来也!”

此时贼将黄龙手提环首大刀,带着贼匪援兵越过大火,堪堪赶了过来。当来到现场,望见满目的惨状,还有呆愣中的贼军,不明就里的他也止住了要说的话。

赵云刚上得门墙,还没喘几口气,赵博却是一脸愁容的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二少爷,可用的箭矢已经不多了。”

赵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总共也就一万支箭,高顺带走的陷阵兵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赵云笃定道:“已经用不上了,小博,我让你准备的那支响箭给我拿来。”

“是!”赵博应了一声,反手从背后箭篓取出一支与众不同的箭。

响箭,是用来远距离传递简单信息的,一般是将箭矢中间镂空,或者是将钻好空洞的骨头绑缚箭矢之上。射向空中,由于大气的压强,会传出巨大的响声。

赵云取过赵博递来的响箭,缓步走到了门墙边上。面朝墙下的众贼匪,他将响箭架上了长弓。这个动作却是将门墙下,之前见过赵云神威的贼军吓得,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眼见贼军的动作,赵云笑了笑,高声道:“放心,这只是支响箭而已。”顿了顿,续道:“你们回去转告裴元绍,就说他中计了,这一切都是我与神使大人合计好的。”

“神使负责将你们引过来,而我则早已派人在你们离开之后,就去攻打了常山剑派。如无意外,应该早已得手。”

“我现在发出响箭,那个方向若是有响箭回应,那便已是成了。”

“顺便一说,既然是小爷我与神使的计谋,有怎会只有这点人手?小爷早已准备好了伏兵,响箭过后,定会赶过来。”

赵云话中三分虚七分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伏兵一说,纯属子虚乌有,是给他们增加一个心理压力。

赵云见雷公头陀、黄龙、于毒等人,一脸犹疑不定。说道:“神使大人一直蒙着面,想来你们也不认识。回去转告裴元绍,就说神使大人真名叫唐周,他便知道真假了。”

嗖咻!

说完,不再理会门墙下众人的反应,赵云拉满长弓“嗡!”的一声弓弦声响起,将响箭射了出去,巨响之声声传数十里之外。

嗖咻!

嗖咻!

稍倾,便有了响应,两支响箭自不同方向飞上了夜空,响彻云霄。一支正是来自天峰岭的方向,而另一支却是在真定县的方向。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突然间,在真定方向的响箭过后,冲天的火光亮起,喊杀之声不绝于耳。看那杀声与火把的数量,少说也有七八千人。

这一突然变故。

别说门墙下的贼军,此时就连赵云也是有些懵了。他的伏兵一说,只是信口胡诌的,没想到,还真来了援兵。

但转瞬之间,灵光一闪,赵云便想到了一个人来。虽然不知是如何办到的,但这绝对与程昱程仲德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赵云心中大畅,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家庄前的贼军亡魂皆冒,已经完全信了赵云的话,还不带雷公头陀等人发话,身不由己的便往回逃窜而去。

黄龙惊慌失措喊道:“弟兄们!撤!快撤!”

在黄龙的授意下,贼军逃跑的速度便愈加快了起来,中间难免出现踩踏死伤的状况出现。

第三十六章 大战落幕!贼匪退兵

第三十六章大战落幕!贼匪退兵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

青松苍劲,火光映天。

青松顶上两道身影面朝大火的方向,一老一少,一站一坐。

年岁小的青年,身着一袭棕色武士劲装,背负一柄入鞘宝剑,手持一杆长枪。面容有些僵直,乍一看,令人感觉难以接近。

青年对老者很是恭敬。

老者须发皆白,从面相看不出年岁,乍一看有些仙风道骨。不过他似坐似卧,嘴角叼着一根青草的样子,看起来又有些吊儿郎当。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老者一脸看戏的神色,也不知他口中所说的有趣是指什么。

山上,大火中两军对垒,战况激烈,山下,近万火把奔赴战场,场面壮观。这是一场在乱世中,并不难见到的战争戏。

老者与青年刚来不久,但也已经看了个大概。

老者突然开口问道:“锦添,你看了半天,可是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姜锦添见师父问话,收回远望的视线,回道:“回师尊,赵家庄赢了。”

老者霍地坐直了身子,吐掉叼着的青草,哭笑不得的道:“看了半天,你就看到这个?就没有其它的吗?”

姜锦添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道:“没有其它的。”

老者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没有发现那个使三尖刀的娃子,所使用的招式功法,与我们宗门的很像?”

他们到的时候,赵云手中的长枪便已经换做了三尖刀。

姜锦添即便再笨,在师傅的点醒之下,也早已醒悟过来,更何况他并不笨。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如此,那少年用的虽然是三尖刀,但使用的招式确实与宗门的枪法很像。

“师尊,您的意思是他是师叔的?”姜锦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但并未将话说完。

老者像是变戏法,不知从何处又翻出了一根青草,叼在了口中。道:“算上你,为师总共也就收过三名弟子。”

“这个娃子或许与你那师叔有关,为师亲自去看一下。”话刚说完,老者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十丈之外,纵跃间,越去越远。

“师尊!等我!”姜锦添叫喊一声,纵身也是往赵家庄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离开之后,这里像是原本就未曾出现过这两个人一般,青松依然是青松,清风徐徐吹拂而过。

裴元绍心情很是不好,满以为是一面倒的屠杀出现了变化,结果走向了未知,双方交战以来,己方每每碰壁,损兵折将不说,对方现在还像是来了援兵。

“二当头!二当头!不好了,我们被骗了!他们来援兵了!”

黄龙、雷公头陀率众仓惶逃回阵营,隔着老远便朝裴元绍扬声喊道。

裴元绍惊疑不定,慌忙迎了过去,暴躁道:“他娘的!老子不是瞎子,说重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毒参与了整个过程,最有发言权。他见裴元绍发问,主动将事情的经过与赵云要他们转达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听完于毒的叙述,裴元绍往四周一番找寻,没有看到神使唐周的身影。大声问道:“神使呢?有谁看到神使大人去哪了?”

一众手下,面面相觑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神使大人是在何时离开的。

裴元绍脸色越溅阴沉。他不愿相信是唐周骗了自己,但现在每件事情都在证明,就是如此。

赵家庄明显提前便有了充足的准备,天峰岭的方向回应的响箭,上下近万的援军,现在唐周本人也不知所踪。

攻城器械在方才第二波攻势中被销毁殆尽,兵力现在只剩一千三四百人,赵家庄一方又来了援军。

黄龙道:“二当头,我们现在怎么办?你倒是给个话啊!再拖延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

裴元绍抬头望了望仅剩的几名高手,见他们已经无心恋战,脸上多少都有了些怯意。

“撤!”权衡利弊,他最后猛一咬牙,道:“先撤回天峰岭再说!”此时他心中最关心的,却是留在天峰岭的财宝。

眼见贼匪撤军,赵家庄顿时欢声震天。而最大的功臣赵云,自然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每每望向赵云时,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赵云望了望死去的弟兄,心中难免升起悲意,在这乱世人命如草芥,死人是难免的事情。他很快便收拾了心绪,因为今晚还会死更多的人。

“小博,你去叫钱叔安排人手,将受伤的弟兄及时抬去医治。”赵云顿了顿,声音转做低沉道:“将那些不幸战死的弟兄好生安葬,多准备些抚恤金用来安抚罹难家属。”

赵博原本胜利带来的欣喜,在听了赵云的话后,也是平复了下来。开口回道:“是!二少爷,相信他们都会感念您的仁德。”

赵云摆了摆手,没有言语,赵博一看,知趣的退下去办事了。

正在沉默时,突然心有所感,赵云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只见赵无极施展轻功,身形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近前。

赵无极此时应该在与唐周交手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消耗过度,需要及时恢复真炁,赵云无心他顾,早将精神神识收了回来。唐周武功不弱,即便不如赵无极,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分得出胜负,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果然,赵无极汗颜道:“咳!云儿呐,老夫老了,叫那蒙面的小子跑了。”

赵云道:“无妨,跑了就跑了吧。”这句话只是为了给赵无极台阶,对于没能拿下唐周还是很在意的。

按着历史的发展,唐周必然是会投靠朝廷。上一世赵家庄被付之一炬,唐周定然认为武帝藏宝图也被烧了。但现在的赵家庄基本完好无损,唐周将来投靠朝廷,或许会用这个消息当做筹码,这将是个变数。

赵云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免得赵无极自责,转移话题道:“大长老,我给您留下一百人,稍后您去接应前来支援的人,好生安顿。我会带着剩下的人,去追击贼兵。”

赵无极爽快道:“好,都听你安排,不过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他来之前见过钱甫,通过钱甫那里了解赵云的强大,虽然难以置信,但钱甫不会这这事上骗他。

正在此时,赵博领着一名陷阵兵疾步行了过来,面上表情很是怪异。

这名陷阵兵,赵云感觉颇为熟悉,仔细一想,想了起来。这是派给程昱身边,护他周全的三名陷阵兵中的一位。

还不待赵云询问,那么陷阵兵主动上前单膝下跪,恭敬道:“属下陷阵兵左副护长徐虎拜见公子!”

赵云右手虚抬,说道:“起来说话吧,我也正好有些话要问你。”他却是有不少疑惑想要弄清楚。

徐虎道:“谢公子!”说完,站了起来,等待赵云问话。

对于陷阵营的训练有素,赵云很是满意,徐虎能脱颖而出当个左副护长,想必能耐非凡,看着也很是顺眼。

赵云问道:“徐虎,我问你,仲德先生从哪里寻到的这么多人手?他们战力如何?仲德先生可有什么话让你转告于我?”他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倒是弄的徐虎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徐虎想了想,理清了要说的思绪,说道:“回公子话,其实并无援兵。”

“什么!?”

“什么!?没有援兵?”

徐虎的话,倒是叫赵无极与赵博师徒二人赫然一惊,几乎是同时出声,满脸不可置信道。

赵云倒是最冷静的,他听到徐虎的话,心中便已经有了个猜测,伸手止住欲要开口问话的赵博,示意徐虎继续说下去。

徐虎意会,继续说道:“是的,没有援兵。这一切都是仲德先生的计谋,你们所看到的其实都是手举火把的乡民和庄中的老弱妇孺。”

“而且人数其实也没有你们所看到的那么多。仲德先生,叫他们每人身后都背负一条横木,并在每根横木之上绑缚火把,响箭过后同时点燃,这才有了所谓的援军。”

程昱不愧是程昱,果然不会叫人失望。与赵云的理所当然不同,赵无极、赵博师徒二人对程昱不是很了解,但现在也对他的智计油然折服。

能请动这么多群众演员,相信定然花费不菲。赵云很快便想到了,自己提前给程昱作为报酬的那笔黄金,没想错的话,他应该是动用了这笔钱。思及此,赵云心中升起一股喜意,能让程昱如此做,相信他应该是对自己有了认可。

徐虎继续说道:“仲德先生确实还有话让属下带给公子。仲德先生说,山贼退兵,公子或会急于追击。如果是这样的话,仲德先生说,叫公子千万不要鲁莽追击,最好过个一个时辰之后,再行追击方为上策。”

钓鱼?这是赵云最直观的想法,之前他确实打算在恢复少许体力之后,便率领人马前去追击贼兵。

但现在想来确实是鲁莽了,幸亏有程昱点醒。现在过去追击,贼匪虽撤,但定然准备了伏兵埋伏。

一个时辰之后再去追击,修整的也差不多了,伏兵应该也已经撤了,而自己只要远远的钓着贼兵的尾巴就行,待他们赶到高顺埋伏的地方时,体力应该也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自己再带人直接从他们背后杀过去,定然会大获全胜。

想明白后,顿时豁然开朗,赵云道:“徐虎,你先下去休息吧。”

徐虎恭敬道:“是,属下告退。”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去休息。

赵云又朝着赵无极与赵博说道:“大长老,您待会还是负责接应仲德先生带来的人。小博,你负责安排修整,一个时辰之后,我会留下一百人,剩下的都会带走,现在就去办吧。”

“好,那老夫现在就去安排。”

赵无极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做了赵云的手下一般,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赵博见师傅走了,连忙也开口说道:“二少爷,那我现在也去安排一下,告退。”说完,疾步往赵无极方向赶去,像是有事想向他请教。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赵云便就近找了间房间,直接盘腿坐下来恢复周身炁劲。

从始至终,赵云都没有发现此时正有一老一少两双眼睛,在远处望着他。

姜锦添心中很是纳闷,师傅之前明明说是要来问问这个少年与师叔的关系,但现在却又不过去问。

老者最近还是叼着一根青草,望着正在调息打坐的赵云,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三人就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奇怪的状态。

第三十七章 瓮中捉鳖

第三十七章瓮中捉鳖

万松崖。

地处险峻,位于赵家庄六十里外,乃是沿山路通往天峰岭的必经要地。

这里居高临下,林深木密,怪石嶙峋,是个伏击杀敌的绝佳之地。

一只肥大的硕鼠穿梭在花草密布的丛林之中,树枝上,一只夜枭两盏铜铃一般大的光亮注视在硕鼠身上。翅膀煽动,夜枭转瞬降临到了硕鼠上方,利爪牢牢的抓住硕鼠的皮毛。一击得手,夜枭转瞬又抓着猎物飞到了远方。

乱石暗处此时正埋伏着一彪人马,没有发出一丝异响,正是高顺、柳印率领的陷阵兵。他们已经来了许久,早已养精蓄锐,等待伏击发动的那一刻。

天空露出鱼肚白之际,自真定方向来了一支人马,队形稀稀拉拉,毫无章法可言。正是攻击赵家庄失败,班师回撤天峰岭的黄巾贼兵。

脚步声淅淅索索,杂乱响起,一路惊鸟飞散,贼匪主力在裴元绍率领下来到了万松崖前。

雷公头陀赶上了裴元绍的脚步,打了个佛偈,道:“阿弥陀佛,二当头,弟兄们经过力战,现在又是连夜兼程赶路,早已乏困,不如在这里歇息片刻,恢复体力后再做行动。”

裴元绍接过一旁于毒递过来的水袋,饮了一口,皱眉扫视了一遍一众手下,见绝大多数人都有些力竭而颓的样子。

他想了想,道:“那好,前方就是万松崖,我们就在那里驻军原地修整,等到黄龙率领殿后的弟兄赶来汇合,我们再继续赶路。”

裴元绍并不在意这些手下的死活,但现在这些是他手中仅存的力量。驻守天峰岭的是周仓,周仓的实力,他裴元绍很是清楚。如果连周仓都没能守住天峰岭,那么来犯的敌人就不是轻易能对付的了。

现在仅剩的那一千多手下,恢复了体力就将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若是以现在这副力竭的状态回到天峰岭,那么就是送给对方的一盘菜。

得到裴元绍的首肯,于毒高声道:“弟兄们听着!二当头有令,前方就是万松崖,到了那里,我们就原地休息一下!”

是!

众贼兵如获大赦,连赶路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一千多人虽然比不了两千人,但还是个不小的数目。队伍浩浩荡荡穿出密林,很快便来到了万松崖前,只要占领高地,就可以安营扎寨休息。

轰!

乍变突起,一声爆响,打破了寂静的丛林。

“哈哈哈!果然不出我家少爷所料,贼寇裴元绍!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

柳印自隐藏的地方霍地站了起来,身形挺拔,手中大刀遥指下方的裴元绍哈哈笑道。

众贼匪赫然大惊,亡魂皆冒,呆愣当场。移动的靶子不好瞄准,站立不动的靶子才是最好的活靶。此时贼匪士气大跌,柳印身旁的高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放箭!”

一声令下。

嗡嗡嗡!嗡嗡嗡!

弓弦响动,带来死神的召唤,箭矢密集罩向下方贼匪军阵而去。

嗖嗖嗖!咻咻咻!

箭矢刺破皮甲,粗布衣衫,直破肉身,带起漫天血雾,洒在林中植物的枝叶之上。

噗噗噗!噗嗤!噗啊!

惨叫声起,哀嚎痛叫此起彼伏,运气好的当场毙命,运气差的将会留下治不好的伤,还有永远的痛。

“有埋伏!有埋伏!”

“快找掩体!”

“保护二当头!保护二当头!”

贼军最靠前的一批人纷纷中箭倒地,当反应过来后,顿时大乱,四处奔逃躲避。

为首的裴元绍、雷公头陀、于毒等众匪首,仗着不凡的身手,拉过一旁的贼兵当做肉盾,躲过了第一波箭矢。随后取过趁手兵器舞动了起来,将激射而来的箭矢纷纷弹射了开来,近不得身。

陷阵营的弓弩是在临行前,赵云特意叫高顺带上的。远程攻击永远是削弱敌人实力与势气的最佳攻击方式,这是赵云脑海中另一个灵魂玩三国群英传所得出的总结。

只是顷刻之间,贼匪就找到了躲藏的地方,但却在乱箭之下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可谓是不轻的损失。

眼见贼匪躲了起来,高顺也不想浪费本就不多的箭矢,右手手掌举起,止住了攻势。他还记得赵云锦囊中说的,拦住敌军后,敌不动我不动,等他赶来合围。

蓝书、王坤等常山剑派一行五人,就在高顺身旁不远处,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们还不知道赵家庄的大战,满以为贼众还有两千之众,高顺竟然用四百人拦截贼匪主力,这无疑是以卵击石。现在暂时扼制贼匪,只是因为事出突然罢了。

“二当头,现在怎么办?”不知道敌方人数,于毒慌急,已经失了方寸。

裴元绍强自镇定道:“于毒,你先去安排人制作木盾,老子不信他们还能准备火矢。雷公,你去后面接应黄龙,等合兵之后,强行攻击。”

“是!”

“阿弥陀佛。”

两人领了命之后,便倍加小心的离开了。这里是条死路,不是前行,就是回撤,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

时间在紧张中,一刻一刻的流逝,在双方对峙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去接应黄龙的雷公头陀,飞快向裴元绍赶来。

裴元绍看他面相,又没见到黄龙,就猜到事情有了变数,心中暗生不祥的警兆。

“阿弥陀佛。”雷公头陀来到近前,习惯性的打了个佛偈,忙道:“二当头,黄施主到了,但也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裴元绍一惊,问道:“什么麻烦?”

“阿弥陀佛。”雷公头陀凝重道:“赵家庄那个杀了青牛施主的小施主,一直尾随黄施主。黄施主走,他紧追不放,黄施主停,他也停下来。黄施主沿路设下的陷阱,也不知为何都能被他察觉,破坏了不说,还让我们折损了不少弟兄。”

“真是阴魂不散。”裴元绍双眼火光冒起,恨声道:“这个小杂种自己来送死,老子就成全他,走!先跟老子去灭了那个小杂种!”

裴元绍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此时有送上门的出气筒,他想要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赵云身上。

赵云一路上都像是钓鱼一样,尾随着黄龙的殿后贼军,时松时紧,使得黄龙无可奈何。时刻朝着一个方向释放着精神神识,排除一个个陷阱。但他却遗漏了身后,一老一少,两个时刻注视着他的人。

在这个距离,赵云‘看’到了时刻警戒着这边的黄龙,正引着裴元绍往这边过来的雷公头陀,以及更远处的高顺、柳印率领的陷阵营。还有五名陌生的面孔,想必就是常山剑派的幸存者。

“放响箭。”赵云可不会等着裴元绍率领主力,过来攻打自己,他要先下手为强。

嗖咻!

响箭破空,直插云霄。

望着射出的响箭,赵云想起了后世星爷的一部电影,《功夫》中的一句台词。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两副忠义胆,刀山火海提命现。

“陷阵营!杀!”高顺听到响箭声响,精神一振,心道来了!这是公子在锦囊中所写的信号。

杀!

高顺一声令下,四百陷阵营动作整齐划一的,将手中弓弩换做了一把精铁大刀。如同四百只黑色丛林梦湖一般,气势澎湃的扑向地处的那群‘羔羊’。

蓝书、王坤等人动作也是不慢,随着高顺一同冲了出去。他们已经置生死与度外,现在除了报仇,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只要在死前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陷阵兵各个身手矫捷,只是几个呼吸时间,便已经冲杀到了躲起来的羔羊背后。短暂的休战结束,打响了又一场战役的开始。

高顺手中厚背‘墨刀’带着一道厚重的刀罡斜劈而下,四五名贼匪连反应都来不及,刹那间被劈斩成了两段,鲜血喷涌而出,内脏落了一地。

若非是贼匪分开的太散,否则这一刀威力绝不止于此。

柳印也是不差,一刀劈下,带起一大片血雾,连带着残肢断臂飞起。中刀的贼兵非死即伤,即便能活下来,也是已经失去了一战之力。

在无数刀光中,五道剑影反而很是突兀,王坤等人含恨出手,剑剑毙命,绝不手软。

“二当头!不好了!伏兵杀过来了!”于毒慌急,大喊道。

“盾牌兵!快去给我防住!”

两边都有敌兵,裴元绍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猛地一咬牙,他大喝道:“回防!全他娘的,给老子回防!”

“给老子杀!”

杀!

一声发喊,贼兵回身冲杀向了在高顺率领下,袭杀过来的陷阵营。不过,赵云可不会让高顺承担所有压力。

沧啷啷!

潋滟出鞘,赵云大喝一声“杀!”率先杀了过去。

杀!

数百人紧随他的身后,带着浓浓杀意冲了过去。密林之中,长兵器难以施展,三尖两刃刀被赵云背负身后,没有拔出。

贼匪两面受敌,顿时阵脚大乱。此消彼长之下,高顺与赵云率领的人马像是两支箭矢,势如破竹,直插贼匪心脏的中心。

擒贼先擒王,寒光翻飞,抛下一具具尸体,赵云一路砍杀,直逼匪首而去。

五名归元境高手,他们是黄龙的亲卫,眼见威势无两的赵云杀了过来,纵身前往拦了过去。

“死开!”

赵云一声大喝,潋滟剑炁纵横,化作一点寒芒迎了过去。五名归元境高手,心下大骇,发现其余几人都同自己一样的感受。明明只是一点寒芒,却都感到自己就是这点寒芒的终点。

噗噗噗噗噗!

寒芒掠过。五名归元境高手只觉脖颈一凉,一阵剧痛传来。双眼圆瞪,难以置信的捂住淌血的伤口,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不远处的黄龙赫然止住了身形,赵云这绝杀的一剑,破灭了他想合围赵云的计划,更浇灭了他的杀意。恐惧已经深植他的灵魂,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远离这个少年杀神。

黄龙不假思索,提着环首大刀,往裴元绍的方向纵跃了过去。一代宗师境高手,竟已被赵云吓破了胆子。

刀光剑影,喊杀震天。虽然己方明显处于优势,但还是有不少赵家庄侍卫身死倒地。赵云知道刻不容缓,要尽早斩杀裴元绍,结束这场厮杀。

第三十八章 裴元绍的夕第阳

残酷,永远是战争不变的主题。

对待敌人,赵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潋滟剑剑炁萦绕,幻化做万道剑光虚影,漾出一层层无形剑浪,席卷开来,中者必然抛飞倒地,非死即伤,简直所向披靡。

在他身后,一百黑色皮甲陷阵兵三五成群,组成阵势,刀势刚猛,攻守有据。一路无情收割,贼匪死伤无数。

另一边。

高顺招式大开大合,墨刀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一时如长江大河,卷起一波又一波的刀浪,一时幻化出千万道刀芒,漫天劈出。

墨刀贯满真炁,一抬一落间,必有人应刀连带碎裂的木盾飞出。中刀者无不被分尸当场,离得近的,即便没有中刀,在刀罡波及之下,五脏必被震碎。

高顺的武功路子至刚至猛,无坚不摧,若非是知情人,料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以‘非攻兼爱’为宗旨的墨家传人。

在左右两侧有柳印与蓝书和王坤等人的护佐下,使得高顺能够专心与前方,将墨刀刀法发挥极致。一马当先地率领陷阵营高歌猛进,如同一把巨大的黑色利刃直插敌人心脏。

柳印在高顺的右方,两人师出同门,使得同样是一把大刀。

他走的同样是刚猛的路子,动作简单直接,豪爽快意,以刚制刚。贼匪的刀剑木盾撞上他的大刀,立即被震飞出去,纵横无敌,被他劈中的贼匪倒飞而毙,少有全尸。

柳印在怒浪狂涛的攻势里,仍然不忘留意常山剑派的蓝书等人。

只见他们五人组成一个莫名的阵势,五柄长剑施展开来,气象万千攻势迅疾如电。剑光寒芒闪现之下,在带起的一蓬蓬血雾中,必有贼匪中剑惨死,下手同样是狠厉之极。

“弟兄们!不要分散战力,盾牌兵挡住敌人前方!归元境高手全力合围带头的!不要乱!”

这时远处传来于毒的声音,在这慌乱之中,他竟然一改常态,强壮胆气。高声传达,做着指挥,贼匪受到指示,顿从混乱的局面里,重整军势。由起先的各自为战,变成有规律有组织的力量。

这股力量开始向高顺、柳印等为首的高手,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刀波剑浪水银泻地般的强攻高顺等人。浪退之时,又整齐的用木盾墙来挡住众高手的反击。

但在陷阵营滔天巨浪式的进攻之下,勉强团结起来的贼匪陷入了苦战中,一步步往后退去,分崩溃散只是时间的问题。

远处的裴元绍,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那把得自烈火道人的劫火剑,眼见自己手下像是被收割一样,毫无还手之力,早没了反杀的心思,眼下正在考虑如何逃脱。

“阿弥陀佛。”身居他左侧的雷公头陀上前进言道:“二当头,现在是做抉择的时候了。”

裴元绍早已六神无主,正缺一个给他出谋划策的人,雷公头陀虽然是个嗜杀成性的粗人,但每每却有急智,可以说是粗中有细。

“他娘的!有屁快放!”裴元绍不耐烦道:“火都烧到屁股了,你他娘的还磨磨唧唧!”

雷公头陀眼中一道寒光一闪即逝,佛都有火,更何况是他。

平日里因为雷公头陀的另一重身份,周仓和裴元绍对他也是很客气,但今日裴元绍竟然敢对他如其他手下一般。不过现在并不是发怒的时候,先逃离此地再说。

“阿弥陀佛。”雷公头陀强压心中的不快,道:“二当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现在就看你舍不舍得这群弟兄了。”说着,他别有深意的望向裴元绍的眼睛。

裴元绍道:“你继续说。”

雷公头陀道:“赵家庄方向的追兵虽然现在只有数百人,但之前总共有近万的援兵,这您也是亲眼看到的。想来这几百人是先头部队,主力应该还在后方,正往这里赶来。”

“万松崖方向的伏兵总共也就几百人,主力正被弟兄们缠住。洒家的意思是,让于毒和黄龙率人拖住他们,我们趁机从外围往万松崖方向绕过去。”

“你的意思是舍弃他们?”裴元绍不待雷公头陀回道,断然道:“好!就这么办,走!”做出这个决定,他只有心疼,心疼存放在天峰岭上,这么久时间以来累积的财宝,丝毫没有因为要舍弃手下而有负罪感。

林木茂密,杂乱交错,挡住了赵云的视线,肉眼看不到裴元绍和雷公头陀的方位。不过他早已用精神神识锁定了他们的方位,黄龙逃窜的方向,正是那个位置。

裴元绍和雷公头陀有了异动,赵云第一时间便已经发现,一剑劈飞两名贼匪,眉头一皱,他知道他们要跑。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脚下踩出玄奥樊步伐,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直追黄龙而去,距离越来越近。

“‘游龙步’!”

姜锦添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望向了身旁的老者,开口说道:“师尊!他”

远处杀声震天,刀光剑影,这里却很是宁静,两厢一比较,成为鲜明的对比。

姜锦添和老者一直尾随赵云身后远处,看到了他使用的剑法,与宗门的剑法很像,但又不一样。现在见他使出宗门独有的游龙步,已经确定他与宗门有关,游龙步是宗门不传之秘,若非天纵奇才,就算有了功法也难以学会。

姜锦添入门多年,早已得到功法,却依然没有学会游龙步。

老者吐掉叼在嘴角的青草,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说道:“锦添,看来你师叔为我宗门找了个好苗子。不仅如此,你师叔在剑术上的造诣也有了不小的突破,这娃子用的就是我们宗门的剑法,但玄奥程度又在宗门的剑法之上,精妙了不止一筹。”

斩草要除根,赵云没有打算放过裴元绍。真炁催动,游龙步运转,剑炁呼啸,锋芒到处,敌人纷纷倒下,身后丢下一长廊的尸体。鲜血溅得地下印上一片片的鲜红,令人怵目惊心。

几个呼吸间,他便已经来到了黄龙身后。一股强大的杀气带着寒气,随着汹涌的真炁气流冲奔黄龙背后而去。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