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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多肉少》


第74章 金蝶选妃

刘病已此时正需要一个台阶下,哪有不听的道理,听到戎婕妤如此说,马上道:“爱妃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

戎婕妤笑了笑,莲步轻移,走到他跟前,道:“既然各宫姐们都互不相让,皇上也觉得为难,还惹得皇后娘娘动了如此肝火,不如,我们就找一个大家都信服的方式,公平竞争,谁赢了,皇上今晚就到谁的寝宫,如此一来,大家姐妹都无话可说了。”

刘病已听罢,挑了挑眉毛,也来了兴致,斜勾起嘴角,道:“倒是什么好办法,爱妃不妨说来听一听。”

这时,张婕妤也掀帘而出,边步下台阶边道:“是什么好办法,妹妹倒是快说,卖什么关子,这急也急死了。”

戎婕妤神秘的笑了笑,唤过她的贴身宫女,叫做双袖,低头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她一边说,双袖一边头点个不停,等到她说完了,双袖恭敬的行了个礼,道:“诺,奴婢这就去拿。”

戎婕妤点了点头,双袖转身急急走去了鸳鸾殿。

公孙婕妤在贴身宫女豆蔻的搀扶下,慢慢步下台阶,她如今身怀龙嗣,半点马虎不得,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这皇宫中阴谋陷阱众多,不知多少人眼红她怀了皇上的孩子,处心积虑要加害于她,就那个霍皇后,只怕也不会令她好过。

下了台阶,公孙婕妤慢慢走过来,一边笑道:“戎妹妹那般神神秘秘,弄得我也不由好奇了。”

戎婕妤笑了笑,慢条斯理道:“公孙姐姐怀有身孕。不方便侍奉皇上,依妹妹看,今日就别和众位姐妹争了,皇上雨露均沾,也让妹妹为皇家再添一个孩子。”

公孙婕妤以宽大的衣袖掩住嘴唇。微微低头间,眼中锐芒一闪而过,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瞧戎妹妹说的哪里话,皇上是大家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自然是要雨露均沾,但是……”说到这里,伸手抚了抚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又道:“我这腹中的孩儿也想见见他的父皇,皇上不为了去看望臣妾。也该看望一下咱们的孩子才是。”

众妃妾你一言我一语,话虽说得软和,意义却锋利,字字句句无不是绵里藏针,哪一个是省油的灯?霍成君则是站在一旁,依然是愠生双颊,看着刘病已的这些嫔妃,眼神痛恨。恨不得她们全都消失了才好。

刘病已瞥了她一眼,眼神又一次沉了下去,对她的厌恶更加深了一层。如此容不下人,还怎么当皇后?心肠恶毒,如何做到母仪天下?真是跟许平君差得太远了,完全是天上地下,不可比拟!

李井阑眼观鼻鼻观心,心思通透。一切暗暗看在眼里,如何不明白。不由为霍成君叹了一口气,如此不得帝王之心。后位坐得稳才怪,只要霍氏家族一倒台,皇上没了后顾之忧,恐怕就该收拾她了。这姑娘,当真不适合生活在皇宫之中,霍家人拼死把她扶上后位,却是害了她!

不一会儿,双袖手中捧着一个五彩琉璃瓶急急走了过来,手掌小心的托住瓶子,递到戎婕妤面前道:“娘娘,你要的东西奴婢带来了。”

戎婕妤接过五彩琉璃瓶,嫣然一笑,柔媚的眼波一横,看向刘病已,笑得一脸神秘,道:“皇上可知这瓶中装的是什么?”

刘病已盯着那五彩琉璃瓶看了片刻,只见瓶身上五种颜色相互辉映,波光粼粼,非常漂亮,里面装的是什么,却是半点也看不清楚,当下也被引起了兴趣,轻轻摇了摇头,道:“这瓶子倒是件宝物,只是里面到底装了何物,朕却猜不出来,爱妃就不要再考朕了,快些解了大家的疑惑吧。”

戎婕妤听了,不无得意的笑了笑,随即倒转瓶身,那瓶口则是以网纱覆盖,也不知是何道理,见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中的瓶子,戎婕妤见已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遂抽开覆在瓶口的网口,刹那间,一只金黄色的美丽蝴蝶挣动着翅膀,从瓶中飞了出来。

这只蝴蝶颜色鲜艳,全身金黄,亮晶晶的,无一丝杂色,众人见了都赞叹出声,如此美丽夺目的蝴蝶当真是第一次见,刘病已不知戎婕妤弄来一只蝴蝶打算做什么,黑眸中饱含着浓厚的兴趣,笑着道:“爱妃找来一只蝴蝶,意欲何为?”

戎婕妤眼神晶亮,也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只蝴蝶是臣妾偶然得之,一直养在五彩琉璃瓶中当作宠物,今日皇上对于去哪位姐妹宫中难以决断,不如就让这只蝴蝶替皇上决定如何?”

刘病已一挑眉毛,眼含笑意,拉长了音调道:“不知这一只小小蝴蝶,如何替朕决断?”

戎婕妤笑得灿若春花,朝着刘病已眼波一眨,道:“皇上可令众姐妹站成一排,任这只金色蝴蝶随意飞舞,若这只蝴蝶一直绕着谁飞,那么皇上就去她的宫殿,皇上以为臣妾这主意如何?”

刘病已听得有趣,哈哈一笑,正要说话,那边霍成君却冷哼一声,道:“你自己养的蝴蝶,谁知道有什么古怪,自然是绕着你飞了!”

大家本来兴致颇高,其乐融融,先前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不想霍成君却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刘病已大觉扫兴,俊脸一沉,目光转向满面不郁之色的霍成君,冷冷开口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皇后以为该当如何?”

戎婕妤听了,也是小嘴一瘪,眼波幽幽的瞅着刘病已,嗔道:“皇上明鉴,一只小小蝴蝶,哪里懂得什么灵性,它要往哪里飞,岂是臣妾能够控制得了的?”

张婕妤本来也怀疑戎婕妤的蝴蝶有问题,不想霍成君却替她问了出来,也省了她自己去得罪人,又见皇上不喜霍成君,也看惯了她平时的骄横跋扈,遂马上心中转了个弯,阵地倒戈,和戎婕妤站在了一条线上,就算今天让戎婕妤占了便宜,也要让霍成君再倒一下霉。

想透了这层关系,张婕妤笑了笑,道:“戎姐姐说得是,这一只小小蝴蝶,不过是一只虫子,又哪里懂得什么灵性?臣妾倒觉得,是皇后娘娘多虑了。现下皇上高兴,大家姐妹也乐意,臣妾倒觉着戎姐姐这主意既有趣,又妙到了极处!”

其他几位妃嫔都是在皇宫中磨成人精的主儿,本来心中存了和张婕妤一样的心思,现在听了她的话,也七嘴八舌的插进了嘴,都夸奖戎婕妤的方法妙得很,又假意劝慰,让皇后娘娘不要多想。

众口一词,霍成君远远的被孤立在一边,听着这些女人表面友好劝慰,实则暗有所指的话,气得银牙都几乎咬碎,心中更是发下重誓,以后要这些女人都不得好死。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论是什么话,说得多了,便成为事实。果然,刘病已听后,面色更加沉冷,对霍成君的感觉立刻跌至负值,本来心中就不喜她,这一下对她的感觉可说铁板钉钉,难以扭转。挑眉冷笑了一声,道:“既然皇后不喜欢,大可以先回椒房殿,没人拦着你。”

霍成君乃大将军府的掌上明珠,从小捧在手里拍伤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众人无不对她溺爱有加,百依百顺,哪里听得什么重话?刘病已表现得对她厌恶非常,口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她一听之下,如何受得住,颤抖的说了好几个你字,终究跺了跺脚,哭着跑了。

刘病已见了,也没有什么反应,跟变京剧脸谱似的,俊脸上重新染上笑容,道:“戎爱妃,你的主意既新鲜又有趣,就按你说的办,马上开始。”

其他妃嫔见霍成君哭着离开,心中都乐开了花,戎婕妤也笑着回道:“诺。”说罢,招呼众妃在皇上面前站成一排,头上都分别给她们戴了一朵花儿。

那金色蝴蝶到处翩然飞舞,在每一位妃子的头上兜了一圈,却并不逗留,最后翩飞在戎婕妤的头顶,绕了几圈,戎婕妤心中一喜,暗暗欢呼。

正当戎婕妤高兴之时,不料那只金色的蝴蝶却飞舞着离开了,直直朝李井阑的方向飞来,围绕在她身边翩然起舞,又盘旋着飞到她的头顶上空,不停的打着圈圈,最后竟然落在了她的鬓角,停住不动了,只是翅膀仍在不停振动。

这一来,太过离奇,众人见了,无不大吃一惊,众妃嫔更是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尤以戎婕妤的脸色最为精彩,青白交加,美丽的眼中写满震惊和不可置信,在心中不停的重复: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应该是我的,怎么可能会是他……

刘病已的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高深莫测的目光就盯在李井阑鬓角的那只金色蝴蝶上,一瞬也不瞬。(未完待续)

第75章 疑是倾城色

金色蝴蝶的翅膀仍在不停颤动,一直停留在李井阑的鬓间,不肯离开。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洗礼下,李井阑尴尬万分,恨不得马上消失才好,而让她感到最不安的还不是众妃不可置信的眼神,而是刘病已看向她若有所思的视线,就这么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复杂难明,黑眸深沉,让人难以猜透他心中所想。

李井阑被盯得全身都出了一层细汗,她也搞不明白这该死的蝴蝶为什么不飞到嫔妃的头上,而偏偏要停留在她的鬓间?照理来说,皇宫中待久的人,哪个不是心思深沉,戎婕妤既然献了此计,必然是有所图谋,这蝴蝶最该待的地方,也应该是戎婕妤的头上。

再看戎婕妤,注视着李井阑的视线颇为怨怼,显然是怪她扰了她的好事。李井阑呆呆站在那里,也是苦不堪言。

其实,这金色蝴蝶并非无故飞到李井阑头上,而是李井阑体质异于常人,在中了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后,她是第一个没有死的人,又加上血玉骄阳日夜滋养,体内自然散发一种隐隐的奇异体香,那蝴蝶嗅到,方才找来。

一会儿,震惊中的张婕妤首先回过神来,以袖掩唇,咯咯笑着,打趣道:“男子中,如李大人这般俊美无双的人物,世上少有,就连这蝴蝶,也为你的绝世姿容所倾倒,把我们这些小女子都比了下去。”

其实,在除戎婕妤的其他嫔妃心中,这金色蝴蝶停在李井阑的鬓角,自然比停在戎婕妤头上来得好。众妃子平时明争暗斗,谁不盼望早日怀上皇上的孩子,将来才能有个依靠,不至于老来孤苦,寂寞宫中。谁先怀上。谁便先赢了一筹,哪肯白白把机会让与旁人?

而李井阑,美则美矣,却是个公的,对她们构成不了威胁;退一万步讲,皇上真对李井阑存有那般心思。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致,玩物罢了,一个男人,既不能生孩子,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宠物。

刘病已和李井阑的关系不止一般君臣关系那般简单。还是朋友,也是兄弟,平时二人交好,很多时候都在一起谈论朝政,针砭时弊,把酒下棋,骑马狩猎,确是显得亲密。因为李井阑长相太过俊美。又有一种雌雄难辨之美,宫中也早有传言,说李井阑是刘病已的娈宠。二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只不过无人敢流进刘病已的耳中,李井阑偶然闻之,也是一笑而过,这些个流言蜚语,显然是有心人刻意捏造。想毁她清誉,借以打击她和其他大臣的关系。好对她造成孤立之势,不外想。肯定是她的政敌所为。

对于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你越在意它,越苦心辩解,那么别人就越往歪处想,不但不会止息,还会更加甚嚣尘上;还不如淡然处之,时间久了,自然会淡。

公孙婕妤也回过神来笑道:“这蝴蝶儿莫非是只母的,不爱美人儿,专爱美男子。”

戎婕妤眨了眨眼睛,掩去眸底浓浓的失落之色,也笑道:“这金色蝴蝶到底是公是母,臣妾也不知,不过以李大人这般俊美的人物,不论公母,都要为之着迷。”

……

众妃你一言,我一语,都拿着李井阑打趣,刘病已不开金口,李井阑是走也走不了,只能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暗自着急,心里面慌得很,她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一件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能给她带来致命的危险。

在众妃调笑够了,刘病已才慢慢的踱步向李井阑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他深邃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李井阑,唇边勾着一抹轻慢的笑意,带了一些危险之感。

黑底镶金线的蟠龙靴停在李井阑脚边,刘病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色深沉,眼底如黑琉璃一般,波光涌动,李井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白瓷般的脸上密密沁出一层冷汗,她恐惧,来自心底的一种恐惧。

李井阑在刘病已巨大的磁场威慑下,脚都开始有些发软,心跳得仿佛要飞出胸腔,正当她感觉自己就快晕倒时,刘病已笑了,如冬去春来,空气中那一股子浓重的感觉倏然散去,莫名的令李井阑心里一松。

刘病已出手如电,笑笑的伸手捉起她鬓角的金色蝴蝶,拧在手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仿似自言自语的,语调慵懒道:“蝴蝶戏美人,好一副美丽的图画,方才那一刻,朕当真以为爱卿乃是一名女子,美得令天地失色!”

李井阑一听,如天降一道霹雳,头脑中一阵昏沉,心中一时六神无主,慌乱不堪,难道皇上已经看出来了?不然怎么会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如果让皇上知道我是一个女的,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杀头、腰斩……顿时脑中浮现出自己躺在血泊当中,尸体四分五裂的画面,一股彻骨寒意一下从脚底直冲头顶,眉宇间滴落豆大的冷汗。

刘病已没有发现李井阑的异常,双眼仍然瞅着金色蝴蝶自说自话,慢悠悠道:“如世间有如爱卿一般绝色的女子,朕必定纳入宫中,为朕所有,让她宠冠六宫!”

这一来,李井阑更是始料不及,当下被劈得一阵头昏眼花,烦乱的甩了甩头,身子有些绵软的晃了晃,刘病已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黑眸中染上忧色,道:“李爱卿,怎么转眼间脸色这般苍白,可是身体不舒服?”

李井阑勉强站直身体,不着痕迹的脱离刘病已的搀扶,一拱手,躬身道:“皇上,臣方才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如今在冷风中站得太久,故而有些头晕,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身份暴露后,不管是杀身之祸,还是成为帝王的专属,对于李井阑来说,都绝对是一个相当糟糕的结局,被杀只不过是一时痛苦,手起刀落,便可解脱;而被困于宫中,孤坐守望,日日盼望帝王临幸,与众妃子明争暗斗,互相打压,使尽手段,那才是一种看不到边际的痛苦。每日守着方寸之地,如井中之蛙,这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习惯自由自在的李井阑来说,漫漫长夜该如何忍受?她更怕,有一天她会变得如这些宫中妃子一般,为了争得帝王分秒的宠爱,丧失自我,耗尽璀璨芳华。

听李井阑如此说,刘病已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只是微微蹙着眉,却不说话。

不能再和刘病已待下去了,时间长了,虽然她易容得十分高明,还是怕被他看出端倪,一个皇帝,经历的女人如此之多,对女子的身体熟悉之极,她不敢冒这个险。

毕竟入宫不是一两天,在官场混迹日久,李井阑的心思便深沉了一分,她暗暗吸了口气,敛去神色,微微笑着对刘病已道:“皇上,臣虽然是御医,但也是一个外臣,在皇上的内宫之中待久了始终不好,如没有别的事,可否容臣先行告退?”

刘病已斜挑嘴角,微微一笑,忽然伸手一把捉住李井阑的手腕,道:“朕刚好有些政事要与爱卿商议,不如一起前往吧。”说着,向李井阑悄悄眨了眨眼睛,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前走。

李井阑猝不及防,被刘病已拖得一个趔趄,才后知后觉的慌忙跟上,几次想把手腕从刘病已的大掌中挣出来,都没能如愿,只能心中干着急,被刘病已扣住的手腕皮肤仿佛被烫到一般,热得可以。

“皇上……”戎婕妤已经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刘病已,此时见他不由分说就要离开,心中如何不急,皇上还没说今晚去谁的寝宫呢,所以急急在后面小追几步娇声唤道。

“皇上,今晚……”张婕妤见状,也是心中急切,连忙小跑上前唤道。

……

任众妃在后面呼喊,刘病已拖着李井阑只是充耳不闻,一路脚上生风,疾行而去,片刻就把众嫔妃远远甩在后面,她们急切的呼喊也渐渐隐没,终至不闻。

一会儿,刘病已拖着李井阑来到未央宫的宣室殿,待跨进门槛,才算放开了她。

李井阑一被放松,不由连退几步,哐的一声,跌靠在后面的红色门板上,微张着唇,大口喘气,一时间挥汗如雨。

该死的,刘病已到底发什么疯,拖着她不要命的往前跑,仿佛后面有厉鬼在追,也不考虑一下,两人的体力悬殊有多大,把她累得够戗。

刘病已也没有看李井阑,直接走到一边的垫子上跪坐下来,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清茶,眉目舒展,嘴角含笑,道:“软玉温香本是人间美事,只是这美人儿多了,吃起醋撒起泼来,有时候真如猛虎一般,还是早走为妙。”

李井阑一听,额头瞬间浮起三条黑线,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瞳瞪向刘病已,在心中把他从头到脚腹诽了一遍,敢情这家伙是为了躲避众妃的纠缠,临时拉她做了挡箭牌,这一来,后宫那些个不省心的妃子还不知道在心中怎生怨愤她了。(未完待续)

第1章 盗墓

头好痛,昏昏沉沉醒过来,好不容易撑开沉重的眼皮,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什么地方?

砰!砰!砰——刺耳的敲击声钻入她的耳膜,杨井阑难受地蹙起眉头,希望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赶快消失,不然她可怜的耳朵恐怕要被震聋了。

“胡老大,你说这棺材中真的有宝贝吗?”一个略微有些嘶哑的男音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显得非常空旷,若有似无的回音在空气中飘荡。

棺木?听到这两个字,杨井阑脑中一个激灵,全身一阵恶寒。难道她现在躺在棺木里?难道她已经死了?她现在不会是一个魂魄吧?

“福宝,你小子没长眼睛吗?没看出这座坟墓刚修建不久,你们看墓穴的石壁还很崭新,没有长半点青苔和野草,再看这棺材,乃是极珍贵的金丝楠木,通常只有皇室才能用这样的木材,而这棺木的外观雕刻着金凤,棺材里的人想必身份尊贵,今天干上这一笔,够咱哥几个吃香喝辣很长时间!”胡老大声音阴沉,听着就让人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在这阴冷的墓室中不免添上几分阴气,让人心里有些发颤。

躺在棺材中,杨井阑越听越糊涂,她只记得自己跟一群驴友去秦岭探险,那时山里雪花纷飞,大雾迷蒙,根本看不清方向,她不慎一脚踏空,从悬崖上摔落而下,之后便失去意识。

“胡老大说得是,光这棺材就该值百来两黄金,咱们兄弟难得遇上这样的美事,可要狠狠干上他一票。”陈老三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仿佛已经看到天上正在下着金雨。

“快干活,罗嗦个球!早点干完可以早点离开这阴森森的地方,这种地方死气沉沉,他娘的,哪是活人待的。”胡老大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吆喝着其他两人继xù

撬棺材。

“妈个巴子的,这地方真他妈冷,不是为了找些宝贝,也不用受这活罪。”张福宝一边撬着棺材盖子,嘴边还在不住抱怨。

“也不知dào

这棺材里躺的是什么人?估计尸身早就腐烂生蛆了。”陈老三对棺材里的人感到好奇,一想到待会儿棺盖打开冲出来的尸臭味,他就忍不住拧紧眉头。

杨井阑躺在棺木里,听着他们几人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语,越听越糊涂,简直不知身在何方。这些人估计是一个盗墓团伙,问题是,为什么来盗她的墓?就算她死了,应该送去火葬场火化,为什么会在墓里?

“打开了!打开了……”张福宝激动地喊道,声音颤抖,显然很是害pà

,毕竟是在墓穴之中,总是感觉阴森森的,非常恐怖。

“嚷什么!快拿火把来!”胡老大横了张福宝一眼,大声命令道。

就着腾跃跳动的火光,杨井阑定定看着突然出现在上方的那张忽明忽暗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碧幽幽水汪汪,目中皆是阴寒之气。然而此时此刻,这双碧幽幽的眼睛惊愕地盯住杨井阑的双眼,仿佛石化一般,动也不动一下。

“你是谁?”杨井阑下意识问道。她的声音十分喑哑,短短一句话说出来喉咙便如火烧一般,十分干燥。

杨井阑的声音很微弱,甚至不注意去听都会忽略不计,但在这样幽暗寂静的环境中,听着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陈老三和张福宝听到棺木中的女尸居然开口说话,纷纷吓得魂不附体,张福宝更是一个冷战,尿了裤子,一个劲地乱嚷:“有鬼!有鬼!有鬼……”随后两人吓得晕了过去,横七竖八躺在冰冷的地上,死了一般。

胡老大听到两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蓦地惊醒过来,双目圆睁,恶狠狠说道:“妈的,老子管你是人是鬼,这里面的宝贝我要定了!”说着,一只手便向杨井阑抓来,直扑她的面门。

胡老大表情十分狰狞,比饿狼更胜几分,向杨井阑袭来的掌中夹带劲风,杨井阑躲不能躲,眼看危险近在眼前,一急之下,一口甜腥涌上喉头,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喷向胡老大的脸。

“啊啊——”胡老大捂住脸狂叫起来,倒在地上不停翻滚,那叫喊声惊心动魄,在空旷幽静的墓室中更显诡异,光是听着就叫人无端端生出无边凉意。

一秒,两秒,三秒……胡老大叫喊声渐渐微弱起来,最后几不可闻,没了声息。

墓室里安静下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听得一清二楚,这一切变故太过突然,杨井阑就这样一动不动躺在棺材里,半天反应不过来。她懵了,完全搞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如何,片刻之间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杨井阑想不通,也无法想通。应该是在做梦吧,杨井阑安慰着自己,只有梦中才会经常出现如此稀奇古怪不着边际的事情,一定是做梦,一定是的。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在做梦,杨井阑伸手拉拉眼皮,痛的?又伸手捏捏腮帮,痛的?再伸手使劲拧一下大腿,非常痛,眼泪都出来了……这一下,再也不能逃避,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怎么回事?老天爷跟她开什么玩笑?

无力地叹了口气,杨井阑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借尸还魂了!

从棺材里爬出来,捡起地上的火把,杨井阑蹲下身来,就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察看胡老大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杨井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胡老大整张脸黑中带紫,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貌,死状相当恐怖。显然,这是中了剧毒而亡,依照刚才的种种情况,不难推断,这剧毒就是杨井阑刚才喷出的那口血,想不到那口血毒性尽然如此猛烈!她怎么会中毒呢?

再看看被吓晕过去的陈老三和张福宝,这二人头戴尖帽,身穿皮袄,脚上套着一双短靴,显然是古代的装扮,而且不属于中原地区。原来她不仅借尸还魂了,还搞笑的穿越了!杨井阑嘴角凝上苦涩的笑容,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由内心席卷而来。

环视四周,整个墓室无一点陈旧气息,周围的石壁还很崭新,砌墓室的石头棱角分明,应该是刚刚打磨过的,上面没有长一点杂草,没有爬上一点青苔,照此看来,这个墓室刚修建不久。

墓室墙壁上的壁画色彩斑斓,姿态丰富,栩栩如生仿佛要跃墙而出,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最吸引杨井阑的并不是堪称巧夺天工的壁画,而是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画,这副画不是画的,而是绣上去的,绣在一张极品绸缎之上,绣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是谁——居然有如此非凡的刺绣技艺!

这副画中的女子御风而立,衣袂飘飘,乌黑长发随风拂动,发鬓一只彩蝶翩翩而立,似飞欲飞,皮肤白皙,只眉间一颗小小的红痣显得万分柔媚,眉如远山,眼若点漆,眉目含笑,柔情万千,樱桃小口似笑非笑,显得些许俏皮。从画中女子的衣着判断,应该属于汉朝。

太美了!这是杨井阑此时此刻脑中心中唯一的感觉,她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美得惊心动魄!但是,不知怎么的,杨井阑跟画中女子不曾相识,却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她喜欢这幅画,非常喜欢,于是她把画摘下来,细心的卷好,揣人自己怀里。

墓室里很阴冷,安静得让人心颤,杨井阑并不想在这里久待,她随便拿起一件并不起眼的匕首,摸索着离开了墓室。

等走出了墓室,杨井阑才蓦然发觉,盗墓的那三人说的并不是汉语,究竟是什么语言她也不知dào

,然而她却听懂了,莫非她脑中还残留着这具身体的某些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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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俘虏

“啪!”

狠狠一鞭子抽在背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杨井阑被掀翻在地,狼狈万分爬在地上,倔强的死死咬住嘴唇,硬是不让眼泪滑出眼眶,她的手掌撑破了皮,传来阵阵火烧般的疼痛。

怎么这么倒霉?她才从绿眼人掌下逃出来,离开楼兰国的国都扦泥城跟随一支商队一路南下,穿过白龙堆沙漠,眼看玉门关就在眼前,却倒霉的碰上匈奴人,把她抓去当了俘虏。

“啪!”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背上,把杨井阑痛得呲牙咧嘴,心中万分愤恨,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蓦地转过身,杨井阑恶狠狠瞪着鞭打她的匈奴士兵。这士兵身材粗壮,挥着鞭子的手臂肌肉虬结,满目凶狠,鞭打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丝毫没有露出半分不忍。

此时的杨井阑身穿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这衣服已经洗的发白,是她从墓中逃出后找附近的农家换来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好平安到达汉朝的首都长安。她看上去跟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一般无二,完全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

“小畜生,再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说完,匈奴士兵高高举起鞭子,一鞭子又朝杨井阑狠狠抽下来。

匈奴士兵力量强dà

,这一鞭子下去,杨井阑被抽得在泥地上翻滚了几圈,嘴唇被粗劣的砂石磨破了皮,艳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那匈奴士兵还不罢休,挥着鞭子直往杨井阑身上招呼,杨井阑被打得在地上不停翻滚,再也忍不住疼痛叫出声来,不料她的叫声更加刺激了匈奴士兵,那匈奴士兵眼睛泛着红光,越加起劲地抽打杨井阑,每一鞭都高高举起,又狠狠落下,根本不把她当人看待,打死了大不了扔去喂狗,这些下贱的汉人,多杀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这位官爷,求求你,别再打了……别再打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再打下去,他会死的!”刘春丫不忍心看着杨井阑被活活打死,流着眼泪从人群中奔跑出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匈奴士兵放过杨井阑。

匈奴士兵用鞭子挑起刘春丫的下巴,一看之下,眼中淫光闪动,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原来刘春丫生得唇红齿白,样貌十分清秀,皮娇肉嫩。

“要我放过这个小畜生,可以,只要你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说完,匈奴士兵抬起大脚丫,一脚踢向杨井阑,正中她的胸口,杨井阑感到胸中一阵剧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鲜红的血液溅在泥地上,就像一朵红艳颓败的牡丹。

全身布满狰狞的鞭痕,到处都是淤青,杨井阑背上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开一条大缝,白皙水嫩的肌肤毫无遮掩暴露在空气中,混合着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味,那匈奴士兵眼中淫光闪动,兽欲大发,也懒得跟他们罗嗦,一手一个,提起杨井阑和刘春丫,扯着巨大的嗓门,向其他匈奴士兵喊道:“老子要去乐呵一下,你们先走,我完了事赶上来找你们!”

他话一说完,其他匈奴士兵脸上立时爬满了然的坏笑,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杨井阑和刘春丫,目光露骨之极,仿佛她们身上一丝不挂,随后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押着其他俘虏朝前走去。

来到一片树林中,杨井阑被狠狠扔在地上,磕得她骨头都快碎了,眉头几乎拧成一根麻花,痛得叫出了声音。

匈奴士兵踢了她一脚,转过身,便扑向刘春丫,“唰”的一声把她的前襟撕扯得大开,暴露出红色的肚兜,匈奴士兵一见,眼中燃气腾腾火苗,伸出两只大掌抓住刘春丫胸前的柔软大力揉捏起来,刘春丫死命尖叫,拼了命挣扎,骇得眼中泪水扑簌簌而下,然而她越是挣扎哭喊得厉害,那匈奴士兵就越是高兴,更加死命蹂躏起她来。

“官爷……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刘春丫一边挣扎一边开口求饶,她这种可怜柔弱的姿态,反而让匈奴士兵产生一种凌虐的快意,不但没有放过她,反而伸手从肚兜里掏出两只雪白的绵软,大力的抓弄,时而揪扯着上面的嫣红。

耳中听着刘春丫凄厉的哭喊声,杨井阑撑起身体,想去帮zhù

她,却始终提不起力qì



转头看过去,此时匈奴士兵已经撕下刘春丫的裤子,一只手抓住她一只脚踝,把她的双腿分得大开,一挺身,狠狠刺了进去。

“啊!放过我……”刘春丫惊声尖叫,匈奴士兵更加受刺激,越加狂暴的蹂躏起她来。

“你这个禽兽,你放开她!”杨井阑看得眼睛都红了,张口大骂,勉强爬起来想把匈奴士兵从刘春丫身上拉开,匈奴士兵一抬手,就把她狠狠甩开,血红着双眼,继xù

在刘春丫身上施暴。

不知过了多久,刘春丫的哭喊声渐渐微弱了下去,匈奴士兵从她身上餍足的爬起来,嘴角凝上一抹残忍的笑容,转身走向杨井阑,嘿嘿淫笑,道:“女人的滋味尝够了,老子该干干你这小畜生了!”

杨井阑冷冷看着越走越近的匈奴士兵,看着对方身下丑陋的昂扬,她蓦地笑了,今天就算死,她也要拖着这个禽兽下地狱!

匈奴士兵揉捏着杨井阑光滑的下巴,淫笑着说:“没想到啊,你这小畜生皮肤比那小娘子还滑嫩。”说完,厚厚的嘴唇向杨井阑覆盖而下,便要去亲她的嘴。

眼看着散发着羊骚味儿的嘴巴离得越来越近,杨井阑胃中一阵翻滚,差点呕吐出来,匈奴士兵肥厚的嘴巴贴上她的嘴唇,杨井阑心中一阵冷笑,张开便恶狠狠咬了上去,使出浑身力qì

,势要撕下他一块皮来。

“啊——”匈奴士兵痛得大叫一声,顿时怒火中烧,扬起手一个耳光打得杨井阑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杨井阑这一口下得极重,匈奴士兵被咬得嘴边鲜血直流,狂怒之中,一下抽出腰间的弯刀,提起便要向杨井阑砍下。

死就死了,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轻轻合上眼睑,杨井阑嘴角含笑,从容赴死。

然而等了半天,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只剩风儿时不时吹起她的发丝,一下下打在脸上。疑惑的睁开眼睛,却见匈奴士兵眼睛瞪大有如铜铃,嘴角鲜血直流,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箭头,正闪着冷冰冰的寒光,然后“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瞬间激起尘土飞扬。

“违犯军纪,死有余辜!”先贤禅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眯起眼睛,冷冷睨着地上死透的匈奴士兵,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大弓。

先贤禅浑身散发着邪魅气息,衣着华贵,皮肤白皙,一头如墨的黑发散在肩膀两侧,几缕发丝不羁地在额前飞舞,左耳带着一枚银环,一对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碧蓝如海,鼻子丰满立体,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下巴棱角分明,显得非常性感,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张狂邪魅的气息——竟是一个异族美男子!

居高临下,先贤禅冷冷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伤的杨井阑,此时的她和一个乞丐哪有半点区别?而且右边脸颊肿得老高,根本看不清长相。

解下身上的披风,先贤禅一扬手,披风在空中飞起,如一张巨大的风筝,准准确确落在杨井阑身上。

然而,就在先贤禅扬手的一瞬间,杨井阑在他右手食指上看到一枚似曾相识的戒指,这枚戒指她也有,是从古墓中带出来的,那时就戴在她的手上,戒指材质是极品冰种紫罗兰,晶莹剔透,戒面雕刻着一个狼头,狼嘴大大张着,清晰可见里面雕刻精细的牙齿,每一颗都恰到好处,做工非常精细,狼的眼睛是两颗红艳夺目的宝石,充满妖异之美,整个图腾看起来栩栩如生,浑然天成。跟先贤禅的这枚,区别就在一大一小,正好是一对儿。难道她跟这个异族美男有什么关系?

正在杨井阑沉思之时,先贤禅已经策马而去。

刘春丫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身来,一张脸白得跟鬼一般,大大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她默默穿好衣服,惨然一笑,对着一颗大树猛然向前一冲,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树叶纷纷摇落而下,顿时她头上的鲜血飞流溅出,顺着她苍白的面孔滴落在地上,看上去无比凄凉,身子一软,再也没有爬起来。

杨井阑一惊之下,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刘春丫,心中震惊万分,冰冷的泪水忍不住滚落而下,这个时代,贫苦百姓的生命跟蝼蚁一般轻贱,她以后该怎么办?

第3章 食人

今年天气大旱,到处饿殍遍野,路有白骨,尤其是汉朝的边境地区,常年受到匈奴的骚扰劫掠,情况更为严重,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况,异子相食,互**子来充饥,有的甚至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啖入腹中,只为多苟活一天,多呼吸一秒人世间的空气。

一路行来,杨井阑眼见这人间地狱一般的惨况,几次怔怔落下泪来,这是她不能想象的,在二十一世纪,人们的食物有多少贡献给了垃圾桶,多少人整天忙着减肥,哪知饥荒时候粮食的珍贵!

拄着一根顺手从路边捡来的拐杖,杨井阑站在路边,弓着腰,咻咻喘气,她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饿得眼睛发花,两腿都在打着颤,只是靠着一股顽强的毅力支撑着。

极目远眺,不远处正有炊烟冉冉升起,时不时飘来阵阵烤肉的味道,杨井阑心中狂喜,莫非前方有人家居住?如果运气好,我也许能给他们要来一些饭食充饥。

这样想着,杨井阑瞬间来了精神,脸露笑容,加快脚步向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终于看到前方熊熊燃烧的火堆,两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手中拿着木棍正烤着东西,空气中时不时爆出火烧的噼啪响声,那肉香味越来越浓,一阵一阵顺着空气飘入杨井阑鼻中,杨井阑拼命吞咽着口水,只盼早一点吃上那香喷喷的肉。

“马空,咱们就剩这点吃食了,以后该咱办?妈的,老子可不想活活被饿死!”赵万景翻烤着手中的肉,开合着干裂的嘴唇,不停抱怨。

马空拿起手中的肉在鼻端嗅了嗅,张开大嘴,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吃的啧啧有声,满嘴都是油光,仿似这是极品人间美味,抬起猩红的眼睛,看了马空一眼,说道:“咱们连老婆的剁了来吃,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等吃饱了,咱们摸进村里,再偷两个孩子来,也够吃上个三五天的。”

听到这话,杨井阑顿住脚步,定在了地上,她僵直的目光随即看向马空嘴边的烤肉,竟然是一只烤成金黄色的人手!那是一只小小的手掌,看得出是从小孩子身上卸下来的。

原来他们在吃的竟然是人肉!他们怎么能够如此泯灭天良!杨井阑害pà

极了,她的嘴唇都在哆嗦着,她敢肯定,这两个饿鬼如果看到她,瞬间会扑上来把她杀了,然后喷烤成嘴边美食,她不想尸骨无存,于是调转身,拔腿就跑。

但是已经晚了,马空和赵万景已经发xiàn

她,像看见一只流着油的肥鸡,放下手中烤着的人手,提腿向她追过来。

杨井阑没命的往前跑,她不要被吃掉,不要被扒皮拆骨!

马空和赵万景在后面穷追不舍,两双泛着绿光的饥渴眼眸紧紧锁住杨井阑不放,比最剧毒的毒蛇更令人畏惧。

杨井阑毕竟人小腿短,身后的两人已经越追越近,并在后面扯着嗓门大喊:“小弟弟,你跑什么,快回来,叔叔给你肉吃!

对他们的叫喊充耳不闻,杨井阑一个劲往前跑,只盼早点逃离眼前可怕的恶梦,跑着跑着,她看见一辆马车正缓缓行来,眼睛顿时一亮,杨井阑发xiàn

了生机,也许这将是她今天脱离危险的唯一机会,她绝对不能放过!

这样一想,杨井阑已经开始发软的双腿像被打了鸡血,加快脚步朝那辆马车奔去。

站在路中间,杨井阑张开双手,拦住去路,大声呼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

架着马车的是一个男人,三十来岁年纪,长着一张刻板的脸,脸色紧绷,不见笑容,他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大张着双手站在路中央呼救,使力一拉缰绳,正在小跑前进的马儿刹住了脚步。

“龙总管,怎么回事?”马车中传出一个清冷干净如山林清泉,又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这声音十分悦耳,除了冷了点。

“回公子的话,一个小男孩站在路中央,不肯离去。”龙驭恭恭敬敬对马车中的李子穆道。

“哦?是何原因?”马车中的李子穆开口问道,声音不急不躁,仿佛生来如此。

看了看远处正追过来的马空和赵万景,那两人瘦得如两只骷髅在空中飘行,再看看杨井阑,也是皮包骨头,面黄肌瘦,嘴唇上几处干裂已经结成痂,一双黑亮的眼睛恐惧万分的瞅着她,其中流动着希冀的波光,心中一阵怜悯,龙驭回答道:“这小孩正被两个流民追赶,像是要吃了他。”

半晌,马车的车帘被人从内掀了起来,掀起帘子的那双手修长漂亮,如一个钢琴家,随后,马车中探出一颗头来。

杨井阑一见马车中的男子,心中没来由一窒,只觉得这男子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势,只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便足可把人冻住。

他一身白衣迎风舞动,头上别着一支墨玉簪子,剑眉横扫,悠然入鬓,一双丹凤眼很妩媚,但深黑的眼中却如万年寒潭,沉不见底,他就算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浑身自然散发出的气势也可让人却步;他的鼻子充满立体之美,鼻梁高挺,如那希腊神像,薄唇棱角分明,轻轻抿着,腰上别着一支紫玉笛子。

杨井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奇特的男子,冷如万年寒冰,气势惊人,却又让人感觉妩媚,尤其是那一双斜飞的丹凤眼。

见一个小男孩目不转睛打量着自己,李子穆薄唇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他从上到下淡淡扫视了杨井阑一眼,见她蓬头垢面,脸上脏得已经看不清长相,只一双眼睛亮若天上星辰,波光灵动,全身衣服破烂不堪,脚上的鞋子已经破得脚趾头都从里面钻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脏乱邋遢不堪。

收回目光,李子穆对龙驭淡淡道:“给他们一些吃的,继xù

赶路,老夫人的病要紧。”

病?在二十一世纪,杨井阑是一个医学博士,对病这个字相当敏感,她越过李子穆往马车内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妇人枯瘦如柴,面色蜡黄,身上裹了数层棉被,仍然在瑟瑟发抖。

杨井阑心中暗吃一惊,抬头看看天上火红的太阳,此时正是三伏天气,这妇人却如身在极地冰寒之中。照她目前的状况,如不及时医治,恐怕离死不远了。

好不容易盼来救兵,杨井阑怎肯轻易放过,如这些人当真只给他们一些吃的便扬长而去,她身后的马空和赵万景肯定不会放过她,他们前脚一走,便会把她剥皮拆骨!

看向李子穆,杨井阑笑了笑,信心百倍的说道:“这位大娘的病我能治!”

没料到杨井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李子穆一对剑眉微不可察的跳了跳,然而并未把她的话当真,只当是一个小孩子胡言乱语,放下帘子,他冷冷对龙驭吩咐道:“继xù

赶路。”

眼看马儿打着响鼻,踏着蹄子即将开始奔跑,又见李子穆对她不理不睬,杨井阑心中一急,脱口说道:“这位大娘是不是忽然之间骨瘦如柴,有时候感觉热得像在火上烤,有时候又感觉冷得如罩在寒冰之中,不时还大汗淋漓,有如雨下,精神时常萎靡不振,胸口烦闷难以喘息,经常感到口干舌燥,晚上还常常失眠?”

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杨井阑静静看着马车的帘子,一会儿后,马车内传出一个无比虚弱的女声,说道:“穆儿,这小兄弟所说半点不差,你去把他请上车来吧。”短短一句话说完,那妇人像是要断气一般。

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李子穆讶异的扫了杨井阑一眼,冷冷道:“上来。”

杨井阑一听,一时间眉飞色舞,急急忙忙跑过去,笨手笨脚爬上马车,钻了进去。

“驾——”一声吆喝,马车开始辘辘前进,马空和赵万景上前想要阻拦,却被龙驭狠狠一鞭子,顷刻间两人被扫翻在地,直痛得哀哀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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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地狱烈火

那病恹恹的妇人名叫韩凝香,是李府的当家主母,她患了极严重的疟疾,四处寻找名医治疗,始终不见起色,不想杨井阑用了八天时间,她的病便彻底痊愈,只是瘦弱的身体还需慢慢调养。

“井阑,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有一手精湛的医术,当真让人难以置信!”司马向晚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看着杨井阑,始终不敢相信杨井阑真治好了韩凝香的病,而这病,他们八个月来寻访不少名家,始终束手无策。

“晚姐姐,这疟疾向来棘手,治不好那是之前的医生用药走错了方向,若不辨证施治,扶正祛邪,如何能做到药到病除?”杨井阑笑睇着司马向晚,如是说道,末了,又嘱咐一句:“别忘了那玉灵膏要每天坚持服用,到时老夫人的身体自然会调理好。”

马车中两人正自聊得投机,忽然传来一声声幽咽的箫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仿佛在向人诉说着海一样的深情,让人听之不免落泪,无端端跟着难过起来。

这箫声一时如在千里之外,一时又近在耳边,鬼魅难测,令人摸不准方向。

滴答!滴答……一滴滴泪水不由自主掉落下来,杨井阑伸手一摸脸颊,已是满脸泪痕。

为什么她会哭?对了,是那鬼魅的箫声!

再看看司马向晚,在她净白的脸上,也是两行泪珠接连滚落。

他们之间,只有李子穆浑若无事,仿佛根本没听到这箫声一般,从始至终眉头都没有抬一下,浑身气势冷然。

韩凝香则紧紧皱起眉头,脸色凝重,如临大敌。

“快找东西把耳朵塞上!”李子穆断然命令道,不容有半分质疑。话音还犹在耳边,杨井阑眼睛一花,帘子微微动了下,再一看,李子穆已经不见了踪影。

冰块脸莫非是鬼魔不成?前一秒还在说话,后一秒就不见了踪影!吃惊的大张着嘴巴,杨井阑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这……这也太夸张了吧,简直跟鬼一样!

听了李子穆的警告,众人忙找东西塞住耳朵,隔绝了那古怪至极的箫声,渐渐收摄了心神,神志也跟着清明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眼见众人神色紧张,杨井阑忙问道。

韩凝香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是拜火教的人,那吹笛子的就是让江湖中人心惊胆寒的拜火教主……尹姬!”

“我们跟拜火教中人从无瓜葛,他们如何会找上我们?”司马向晚眉头轻颦,不解的问道。

“小贱人!你这不要脸的狐媚子,抢了我们教主的男人,还说从无瓜葛……”不知是谁在说话,她的声音在林中回荡,妖媚而怨毒。

“今天我一定要抓了你,把你献给教主,哈哈哈哈……”这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仿佛贴着耳朵说一般,相当诡异。

“跳梁小丑,凭你也想抓司马姑娘,我龙驭今天定让你等有来无回!”马车外,龙驭高喊一声,那声音震荡良久,有如龙吟。

随之外面掌风之声四起,刀剑相击之声接连不断,石头的碎裂声,树枝断裂的嘎吱声……

一时间,马车内死一样的寂静,杨井阑大睁着双眼,不敢说话,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

一瞥眼,忽见韩凝香勾唇冷笑,说了一句:“哪里走!”随即一掌向上击去,这一掌看似绵软无力,转眼间,她便贴着马车的顶盖飞了起来。

杨井阑随着她的腾跃抬头看去,韩凝香正跟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掌影翻飞,一时间竟看不清楚谁是谁。

“小贱人,你今天还想跑吗!”随着这一声娇斥,杨井阑忙抬头一看,一个红衣女子从上空中俯冲而下,如一只凶猛的老鹰,单手成爪,向司马向晚的肩膀抓落。

司马向晚呵呵冷笑,暗运内力于手,待那红衣女子离得近时,向空中虚拍一掌,一道朦胧的白色气流瞬间射向红衣女子的脸,那女子翻身想躲,已然来不及,她捂住眼睛,惨叫一声,狠狠从空中摔落下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啊……”那红衣女子倒在地上翻滚哀嚎,声音甚是凄厉。

这一切突变在电光火石之间,杨井阑眼见红衣女子如此凄惨下场,心中大震,只是傻傻瞪着司马向晚。

“嘻嘻……”司马向晚瞧见杨井阑一脸傻样,看着自己发呆,捂嘴窃笑,眨了眨眼睛,对杨井阑说道:“井阑,莫怕,晚姐姐会保护你。”

司马向晚话才说完,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马车车壁应声而裂,一只洁白的玉手破壁而入,五指成抓,扣上司马向晚的肩膀,这一下触不及防,眼见司马向晚已然难逃……

杨井阑见此情况,一急之下,脱口喊道:“小心!”然后不管不顾飞身扑了上去。

但她身体还没触到司马向晚,却见扣住司马向晚肩膀的那只洁白的玉手,转眼间乌黑一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凄惨的叫喊。

亲眼所见这一切,杨井阑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这司马向晚是一个使毒高手无疑,挥手间杀人于无形,拜火教的人想抓她,谈何容易!

“小贱人,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一个红衣少妇俏生生立在马车前面,抬起涂着红蔻丹的手懒懒梳着头发,她皮肤白净,头发呈亚红色,有着一双淡灰色的眼睛,五官深刻,棱角分明。从打扮到长相,分明不是中原人。

看着红衣少妇,杨井阑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那红衣少妇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花枝乱颤,阴恻恻地道:“我便是拜火教主座下右使者,司空竹!”说完,蛇一样的眼睛看向司马向晚,冷笑道:“本使者今天就拿你回去献给教主!”

话音一落,两人眼睛一花,司空竹已经闪身而至,伸手抓向司马向晚肩膀,然而她却不像开始两个红衣少女,手抓在司马向晚肩膀上,人却没有半分异样,一见这种情况,杨井阑心下大奇,忙看向司空竹的手,只见她的手上戴着一副幽光粼粼的银丝手套,杨井阑当下明白了原委。

衣服上的毒已经对司空竹失去作用,司马向晚侧头,一口液体向司空竹的眼睛喷射而去,那司空竹反应奇快,侧头一闪,避开了致命一击。

“小贱人,还敢使毒!”说完,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甩了司马向晚一个耳光,司马向晚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杨井阑一见这种情况,瞬间怒不可遏,不知哪来的勇气,飞扑上去,抓住司空竹扣住司马向晚肩膀的那只手,对准手腕的皮肉,狠狠咬了上去。

这一咬,司空竹的内力出于自身保护,反向一弹,杨井阑的牙齿受此一震,疼得眼泪狂飙而出,嘴里瞬间弥漫开腥甜的滋味,然而她并未放松,加大力qì

死命咬住司空竹的手腕。

司空竹吃痛,松开对司马向晚的钳制,一时怒火中烧,腾出手来运足十成内力,一掌向杨井阑头顶劈落,这一掌具备开山裂石之势,若劈下来,杨井阑必定脑浆爆裂而死。

熟料,司空竹的掌刚劈到半空,只见她一时脸红似火,一时脸黑如碳,表情扭曲,转瞬捂着被杨井阑咬过的手腕倒地哀嚎起来,神情痛苦万分,再无半点妖异之美,只觉无比狰狞可怕。

司马向晚一见司空竹的惨状,眼中浮现浓厚的讶异之色,自言自语道:“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

倒在地上哀嚎的司空竹一听“地狱烈火”四个字,一咬牙,从地上爬坐起来,抽出腰间的弯刀,手起刀落,果然的斩下了自己的右臂。

眼前涌起阵阵血雾,杨井阑受司空竹内力一震,胸中剧痛,再也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司马向晚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杨井阑软倒的身躯,美丽的桃花眼一扫刚才杨井阑吐血的地方,发xiàn

那些沾有血液的花草顷刻之间枯萎衰败,死气沉沉摊在地上,黑中带紫。

这一情况令司马向晚无比惊讶,转眼看向昏倒在她怀中的杨井阑,瞥见她嘴角的血液,脑中一个激灵,明白了几分。随即一脸凝重,满脸忧色。

想来司空竹的内力震伤了杨井阑的牙齿,于是杨井阑的血液顺着牙齿流进司空竹被咬破的伤口,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也就这样进入了司空竹的身体,也多亏司空竹机敏果duàn

,也狠得下心来,毫不犹豫斩断自己右臂,不然她的下场恐怕跟胡老大一样,死得面目全非,凄惨不堪。

忽然,一声尖厉的箫声传来,划过长空,拜火教的众人一听,正在和龙驭打得难分难舍的拜火教左使者流萤,虚挑一勾,逼得龙驭收索护胸,瞬间向后飘退数丈,仰头向空,尖啸一声,那声音应和着箫声,久久不绝。

拜火教众人听见流萤的尖啸声,以极快的速度抬起司空竹,扛起地上仍在哀嚎的两个红衣女子,几个腾跃,向林中深处飞去,转瞬间只留下一个个浅淡的红点。

拜火教众人刚一走,空中一道白影闪过,惊鸿一现间,李子穆翩翩然飘落在地,一看见司马向晚嘴角的鲜血,眼睛中立时一片寒冷。

“穆哥哥,你快来啊!井阑他……他快不行了!”司马向晚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杨井阑,惊慌失措叫道。

李子穆身形一闪,转眼到了司马向晚身边,蹲下身,看了昏厥的杨井阑一眼,只见她脸红似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心里一惊,道:“这小子为何会这样?”

司马向晚白皙的脸颊上滑下两行清泪,戚戚然道:“井阑都是为了救我,都是为了救我,没有他,我已经死在司空竹手上!”

李子穆伸手抹去司马向晚嘴角的血液,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乖,别难过,先告sù

我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向晚眨眨眼睛,平复下有些激动的情绪,对李子穆道:“穆哥哥,你知dào

吗?井阑的血液中居然掺有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刚才司空竹就被她咬了那么一下,一条手臂就这么废了!”

李子穆侧眸瞥了一眼司空竹的那只断手,那只断手死沉沉横在地上,黑中带紫,其状相当恐怖。李子穆内心暗自讶异,表面不动声色。

司马向晚又接着道:“晚儿曾经听师傅说过,这地狱烈火天下之间根本没有解药,中了地狱烈火之人,必死无疑,绝无可能有活命的机会,井阑能活着,当真是个奇迹!”

这时,韩凝香和龙驭走了过来,韩凝香满脸心疼忧虑之色,看着昏迷不醒的杨井阑,幽幽道:“穆儿,晚儿,此地非久留之所,拜火教人多势众,我们今天毫无防备,还是速速离开,再做计较。”稍稍顿了顿,看向李子穆道:“拜火教中人,所惧者,唯穆儿一人,刚才那如泣如诉的箫声,只为引开穆儿,才好把我等一举成擒,好成威胁穆儿就范的把柄。那拜火教主尹姬果然心计狠毒!”

听到此处,司马向晚暗咬银牙,愤然道:“如今拜火教妖孽见穆哥哥去而复返,心中畏惧,便撤tuì

得干干净净了,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歹人罢了!”

“大公子,老夫人,司马姑娘,依属下浅见,还是照老夫人的话,先离开此处,再想对策,最为妥帖。”站在一旁老成持重的龙驭恭恭敬敬地说道,一双眼睛却是看着李子穆。

抱起杨井阑,只觉她的身子轻盈无比,即使隔着层层衣服,那炙热的温度依然传递到李子穆身上,他一只手轻轻贴上杨井阑的背心,暗运真气,昏迷中的杨井阑感觉到一股凉幽幽的气流融入四肢百骸,全身立时舒畅无比,那火烧似的感觉减少很多,顿时松开拧得跟麻花一样的眉头,香甜的沉睡过去。

李子穆侧头淡淡向龙驭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随后一行人来到附近的城镇,找了一辆马车,直奔赴长安而去。

第5章 血玉“骄阳”

“呜呜……”

是谁在哭?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睡觉?烦死了!

眉头拧得如一根麻花,杨井阑迷迷糊糊想着。她的身体好难受,火烧火燎的,仿佛身在炼狱之中,抬手撕扯着衣服的领口,渴望能让清凉的空气多吹一丝进去,减轻身上炙人的热度。

“晚儿,莫伤心了,会有办法的。”李子穆拍抚着司马向晚的背脊,柔声安慰。

司马向晚伏在李子穆怀里嘤嘤哭泣,原本白皙的眼皮沾染上一层伤心的红色,戚然道:“穆哥哥,井阑都昏迷十多天了,我已经翻遍所有毒经,每一页都细细查找,然而还是没有找到能解地狱烈火奇毒的办法,井阑的身体若不是你用真气护着,恐怕……”说到此处,心中伤痛,再也说不下去。

韩凝香坐在杨井阑的床边,怜爱的抚摸着她绯红的脸颊,泪珠儿成串滚落,幽幽说道:“这孩子原本跟我们李家无亲无故,却先后救了为娘和晚儿的性命,她对我们李家有再造之恩,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想法子治好她,不然良心何安?”说完,牵起袖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痕。

李子穆单手揽抱着司马向晚,深黑的眼中溢满柔情,道:“先不管她是何来历,却先后救了我生命中最重yào

的两个女人,可以说对我李子穆恩重如山,你们放心吧,她这一辈子,我不会不管。”

要知dào

,李子穆向来冷若冰霜,不苟言笑,能得到他如此承诺,当真是十分难得。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必定会舍生忘死信守这诺言,绝不会有半点皱眉。

抬起埋在李子穆胸前的头,司马向晚说道:“穆哥哥,一到长安,我便向师傅发了飞鸽传书,希望他老人家看到后,能火速赶来,或许井阑还有一线生机;况且,我师傅也很好奇,世上真有中了地狱烈火而不死之人。”顿了顿,司马向晚深深看进李子穆眼中,请求道:“在我师傅没到来之前,穆哥哥,就烦劳你每隔七天便给井阑输送一次真气,保住她的性命。”

刮了刮司马向晚小巧的鼻头,李子穆嘴角凝起一抹宠溺笑意,对她点了点头。得到李子穆的保证,司马向晚破涕为笑,有了李子穆的真气护航,杨井阑保住性命便多了一层保障,天下间,恐怕只有李子穆的真气能够延续杨井阑的性命。

“咦?”不经意间,韩凝香瞥见杨井阑脖子上一抹晶莹的红光,好奇的拿进手中,一触之下,奇烫无比,转瞬眼中充满惊异之色,声音颤抖地道:“穆儿,晚儿,你们快看,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上古血玉?”

原来,杨井阑此时脖子上戴的,是她从古墓中带出的血玉,平时这血玉被她戴在胸前,层层衣衫遮掩之下,并无一人瞧见,现在她因为燥热难耐,扯开衣领,韩凝香才得以发xiàn



李子穆二人投目向韩凝香掌中瞧去,只见一块玉璧圆润无比,通体透亮,上面流光溢彩,星光点点,那血红的颜色衬托着韩凝香细白的掌心,艳丽无匹,让人见之心颤。

李子穆墨黑的双眸中眼波微微闪了闪,讶异地道:“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上古血玉‘骄阳’!”

司马向晚心中大奇,问道:“这‘骄阳’又是何物?”

韩凝香目光幽远,仿似自言自语,道:“这‘骄阳’传说乃上古黄帝所有,吸尽天地日月之精华,黄帝每天以各种珍希药材浸泡,从无间断,视为至宝;黄帝死后,渐渐失去它的下落,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身上,看来,这孩子身份并不如表面那般,她不愿意透露身份,肯定有不为人道的原因,我们也不可强求。”说到这,看了看昏睡中的杨井阑,慈爱的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幽幽说道:“传闻这‘骄阳’能吸食人身体中的病气,遇寒则温,遇温则凉,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司马向晚桃花眼中晶晶亮亮,奇道:“如此看来,井阑身中奇毒‘地狱烈火’而不死,便和这‘骄阳’有关了!难怪,司空竹中了这地狱烈火后,手臂转瞬黑中带紫,惨不忍睹,说到这,看了看床上杨井阑红艳艳的脸蛋,接着道:“而井阑,外表却不受任何影响,肤色白净透亮,漂亮如昔,原来都是这‘骄阳’一直在护着她,才没有让地狱烈火的毒性继xù

散发到体表。”

司马向晚如此说,韩凝香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李子穆,轻颦双眉,有些忧虑地道:“如此看来,井阑这孩子,身上似乎藏有太多秘密……她不愿意说,我自然不愿逼迫。”

杨井阑虽然昏迷,意识却清醒,李子穆三人的对话一句不差全落入她的耳中,她在心里连连惊叹。

其实这个身体真zhèng

的主人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穿越千年而来的孤魂,没有想到的是,保护这具身体完好的,却是那枚通体透亮生光的血玉!幸亏,她一直佩戴在身上,不然绝活不了那么久。

“既然醒了,还装什么?”李子穆冷冷道。

这冰块脸莫非背后长眼睛不成?杨井阑睁开眼睛,不满的瞪着李子穆的背影,为什么她的所有行为都逃不出李子穆的视线,他明明没有看她!

杨井阑并不知dào

,所谓高手,都怀有听声辨位的本事,杨井阑醒后,呼吸自然而然发生变化,李子穆耳聪目明,又怎会错判?

见杨井阑醒来,司马向晚立kè

激动的扑上去抱住她,桃花眼中泪光盈然,道:“井阑,你这孩子,知dào

么,你已经昏睡了十来天,可把晚姐姐吓坏了……如今,你总算醒过来了,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说到此处,拉着杨井阑上上下下审视一番,又继xù

说道:“可怜的孩子,都憔悴成这样了,这十多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想吃什么,告sù

晚姐姐,晚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

在昏睡的十多天里,杨井阑根本吃不进食物,只能依靠司马向晚用汤药和流食灌进她的嘴巴,才勉强维持住她身体营养的需求。而司马向晚为她做的这一切,杨井阑虽然处于昏迷之中,心里却清清楚楚。对于这份难得的温暖,她由衷感动着。

“晚姐姐,我现在也不是很有胃口,只想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比如荷叶粥和小青菜等等。”杨井阑对司马向晚笑道。

司马向晚拍了拍她的头,温柔一笑,道:“好,晚姐姐马上去给你做。”说完,细心的替杨井阑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出房门。

韩凝香站在床边,目光满溢怜爱,一只手轻轻抚着杨井阑的脸颊,柔声道:“孩子,你不仅救了我,更不惜性命救了晚儿,我们欠你的实在太多了。”说到这,一滴泪水滑落眼眶,滴在杨井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轻轻叹息一声,韩凝香接着道:“若你不嫌弃,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你就是大娘的儿子,穆儿的弟弟。”

听了韩凝香的话,杨井阑讶异的抬起头,激动道:“我……我真的可以吗?可以叫你娘亲,可以叫他大哥?”说完,伸手指了指背对着她立在窗边的李子穆。

韩凝香莞尔一笑,看向杨井阑的目光温暖如春,向她点了点头。

这一下,杨井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曾经受过的所有委屈倾泻而出,两行眼泪滚滚而下,颤声道:“娘亲……我终于有家了……我好高兴……娘亲……”

把杨井阑搂在怀里,韩凝香拍抚着她瘦弱的背脊,温热的泪水随之滑落。

杨井阑很高兴,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不再四处飘零,她已经有了家,这个家带给她久违的温暖。

第6章 玉面毒君

过了几天,李府来了一位客人,这人看上去童颜鹤发,面如冠玉,一双眼睛精光灿灿——这人便是司马向晚的师傅,江湖人称“玉面毒君”的古凡。

古凡一见到杨井阑,眼现诧异之色,马上执起她的手腕,准确无误扣上脉,杨井阑感觉身子一麻,便动弹不得。

古凡细细打量着她,若有所思,说道:“小娃儿,你身上的毒是怎么种下的?告sù

爷爷。”

眨了眨眼睛,杨井阑说道:“古爷爷,我也不知dào

如何中的毒,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等我知dào

的时候,已经中毒了,究竟这毒是怎么来的,当真一点头绪没有,奇了怪了。”

古凡光洁的脸上堆起笑容,眼中光芒闪动,笑道:“那为何要扮作男娃儿的模样?”

杨井阑一惊,差点跳起来,再看看周围站着的李子穆三人,他们个个表情了然。杨井阑顿知自己的女儿身早被他们识破,只她一个人暗自高兴自己演技高超,却是在自娱自乐,一时间大受打击,颓丧垂下头去。

“嘻嘻……井阑,那么丧气做什么?做女孩儿有什么不好,你若是女孩儿,晚姐姐也被你比下去了。”司马向晚大大的桃花眼中闪过调皮,戏谑道。

暗暗叹了口气,既然瞒不过,索性没必要再装下去,看着韩凝香,杨井阑郑重说道:“娘……娘亲,井阑是女孩儿没错,但是做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再加上……加上我这张脸,井阑不是故yì

要隐瞒,还望娘亲不要怪我。”

杨井阑的心中,已经认了韩凝香这个母亲,只是一时间叫起来还不习惯。

慈爱的笑了笑,韩凝香道:“孩子,为娘自然明白你的顾虑,又怎么会责怪你?你若是往后要以男孩儿的身份继xù

生活,我也尊重你,并帮zhù

你瞒天过海。”

自古红颜薄命,杨井阑这般样貌,若是以女子身份继xù

生活,日后,必定麻烦不断,她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受太多束缚,自由的味道多么美好,在古代,男人和女人的待遇差别太大,女人天天在家里做女红带孩子,哪有男人逍遥自在,有机会走遍五湖四海。

对韩凝香感激一笑,美丽的眼眸中泪光闪动,杨井阑侧头看向一边的李子穆,见他始终冷若冰霜,仿佛天外谪仙,置身事外,也猜不出他心中是何想法,这人永远不会在脸上表现多余的情绪,如一口古井,无波无浪。

韩凝香的目光在我们之间徘徊,了然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们都会替你保密,井阑,我的儿子。”

杨井阑一听之下,放下心来。

韩凝香见杨井阑顾自高兴,嘴角凝上宠溺的笑意,转向古凡,换上满脸忧色,黛眉轻颦,问道:“老先生,我阑儿的毒可有办法解去?”

古凡稍作沉吟,道:“老夫人不必担心,老头子虽然暂时找不到彻底解除地狱烈火的办法,却有办法让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保住这娃儿的性命,待日后回去潜心研究,相信必有解除地狱烈火之良方。”

韩凝香一听,心中大石暂时落地,微笑道:“如此,多谢老先生了,还望为我阑儿多费心思,老妇人感激不尽。”

古凡摆摆手,示意韩凝香不必客套,随即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个碧绿色的玉瓶,那玉瓶色泽鲜艳,水色通透,显是极品,倒出一颗绯红色的药丸,屈指一弹,这药丸恰好飞入杨井阑嘴里。

杨井阑大惊,捂着嘴巴不住咳嗽,希望能把这不明来历的药丸吐出来,转瞬间,咳得脸红脖子粗,美丽的眼睛里泪水涟涟。

杨井阑狼狈不堪的样子,引得古凡哈哈大笑,打趣道:“小娃儿,我这药丸江湖中人便是给我千两黄金,我也是不卖的,你确信要吐出来吗?”

司马向晚见杨井阑咳得满脸通红,走过来顺了顺她的背,笑着说道:“井阑,还不快快谢过我师傅,他给你服的乃是九转玄黄丹,此药珍贵无比,一丸千金,我师傅也未必肯卖,它可以暂时压制你身体的毒性,保你性命。”

一丸千金?是不是真的啊?那如果我把这药丸的配方搞到手,那不是赚大发啦?这样想着,李井阑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标准的财迷样,决定好好巴结古凡。

于是,杨井阑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露出一口剔透白牙,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猛拍马屁,道:“古爷爷太厉害了!不但人长得年轻英俊,还有一副菩萨心肠,井阑多谢古爷爷救命之恩,古爷爷是我长这么大最崇拜的人!”说罢,有模有样向古凡拱手一揖。

果然,古凡很是受用,一张脸笑得春光灿烂,顺手把那只碧绿色的翡翠瓶子递给杨井阑,道:“娃儿,记清楚了,这药丸你必须每隔15天服用一颗,直到爷爷找到解去地狱烈火的办法为止,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古爷爷,古爷爷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如果古爷爷不在这里,你可以学晚儿,用飞鸽传书,知dào

不?”

杨井阑笑得一脸狗腿,睁大眼睛看着古凡,道:“古爷爷,那太好了,你是天底下第一厉害的人,我一定要多向你学习!”

古凡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大笑,声震屋瓦,笑毕,转头看向一脸冷然的李子穆,道:“老头子虽然可以用九转玄黄丹暂时压制住井阑小娃儿身体里的毒性,但是这药丸要发挥最大功效,还需yào

靠你真气催动。”

李子穆淡淡瞥了杨井阑一眼,点头首肯。

不是吧?杨井阑立时换上一张苦瓜脸,试问谁喜欢整天面对一块冰砖?虽然这块冰砖长得非常养眼,一抬头恰好碰上李子穆冷飕飕的眼神轻飘飘瞥来,心更凉了半截。

司马向晚弯下身,水灵灵的桃花眼中满是顽皮,悄悄在杨井阑耳边问道:“井阑,你很怕穆哥哥吗?”

杨井阑一听,心中一急,来不及思考,大声道:“谁怕那个大冰块了!”

话音一落,一屋子人齐刷刷看向她,杨井阑脸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不巧又对上李子穆冷飕飕轻飘飘的视线,浑身气势瞬间化为乌有,鸵鸟的低下头去。

几人见此情况,顿觉杨井阑可爱无比,不由抚掌大笑,杨井阑大囧,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晚上,杨井阑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正准bèi

去梦周公,却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捂住耳朵,不去理会,继xù

睡觉,于是咂咂嘴巴,翻个身,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

“咚咚!”敲门声顽强地响着,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杨井阑火了,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气势汹汹拉开门。

“大……大哥。”待看清楚门口来人,杨井阑浑身气势瞬间化为乌有,塌下肩膀,只在心中腹诽。

“嗯。”李子穆点了点头,神情冷淡,抬步越过傻傻站在门边的杨井阑,踱步走进房间,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

这该死的大冰砖!当她不存zài

吗?杨井阑暗自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头,抬眼看向李子穆时,比翻书还快,立kè

满脸堆笑,问道:“大哥找我有事?”

淡淡看了她一眼,李子穆道:“到床上去!”

杨井阑傻了,大睁着一双眼睛。她没听错吧?他……他让她到床上去?他想干什么?**幼女……一时杨井阑的脑海中幻想着无数种可能性,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不敢置信的挖挖耳朵,双足如被钉在地上。

见她半天没有动静,李子穆神色一冷,手掌一伸,微弯成爪,杨井阑感觉一股强dà

的气流袭来,马上如一只纸鸢向空中飞去,还来不及惊叫,已经被李子穆拧在手里。

杨井阑大惊失色,双手双脚乱踢乱抓,大喊大叫,“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拼了命想挣脱李子穆的束缚。

李子穆对她不理不睬,轻飘飘一甩,杨井阑被扔进床铺,一接触到床铺,便争扎着想爬起来。然而眼睛一花,李子穆已经在她身后,盘腿而坐,一手贴向她的背心。立时,一种舒畅无比的感觉流走全身奇经八脉,凉幽幽的说不出的舒服,浑身顿感舒畅无比。杨井阑精神一松,顿感困顿,缓缓闭上眼睛。

鸡叫声中,杨井阑揉揉眼睛,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前所未有的舒服,伸伸懒腰,爬起身来,想起昨夜的一切,才知李子穆是在为她输送真气,助她疗毒!

可是,他解释一下会死吗?害她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她误会也是活该。该死的冰块脸!

第7章 扎马步

从此,杨井阑成为李府二公子,改名为:李井阑。

“起来。”

冷冷的声音……谁啊?估计听错了吧。李井阑抿抿嘴巴,翻了个身,继xù

梦周公。

“起来。”

这个声音温度又降了几分。迷迷糊糊中,李井阑不耐烦的把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一个朦胧的白影,把眼睛再撑开一些,咦?这不是大哥吗?

这一下,再没有睡意,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李井阑从床上一弹而起,定定看着冷如寒天白雪的李子穆,呆若木鸡。

一阵风吹来,李井阑打了个寒颤,眼睛一瞟,发xiàn

卧室的门大大敞着。奇怪,大哥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没有去开过门。讶异的大眼再往地上一扫,满地惨烈的飞灰,原来……李子穆是以内力震毁门栓登堂入室!

待明白前因后果,李井阑怒从心起,定定看着李子穆。该死的,这块冰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隐私,知不知dào

她也是需yào

尊重的!

李子穆站在床边,白色衣袂无风自飘,气定神闲,无一丝不自然,对李井阑满脸愤恨视若无睹。宽大的衣袖一扫,李井阑的衣服临空飞起,准准确确落进她怀中,李子穆冷冷说道:“马上穿好衣服出来,我在绮霞苑等你,记住,不要让我等太久。”说完,头也不回走出门去,脚步落在地上,无半点声音。

“喔喔——”万籁俱静的黎明时分,公鸡的鸣叫声划过破晓的空气,清清楚楚传入李井阑耳中。

这块大冰砖这是做什么?鸡才叫就跟鬼魅一样出现在她床前,还让不让人活啊!投目看向窗外,天才蒙蒙亮,李井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满,颓然塌下肩膀,起身去穿衣服,却不敢去找李子穆理论。

来到绮霞苑,见李子穆老僧入定般立在院子中央,风吹起他墨黑的长发凌乱地飘洒,谪仙一般的姿容在朦胧的光线下有一种迷离的诱惑感,他冷然的眼神如月光一般清透,轻飘飘看向李井阑。

李井阑呼吸一窒,心剧烈跳动了一下,她不得不承认,李子穆不仅生得丰神俊秀,而且浑身独特的清冷气质相当具有吸引力。

收摄好心神,李井阑走过去,喊了一句:“大哥。”后面却不知dào

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等待李子穆开口。

李子穆墨黑的眼中目光微闪,说道:“从今天起,每天你必须鸡一叫就起床,然后跟我一起在院子中练武,”顿了顿,冷冷道:“记住,我李府,从不留无用之人。”

李井阑一听,瞬间傻在那里,不是吧?让她每天鸡一叫就得起床,那不如杀了她算了!

嘴里嗫嚅着,李井阑刚想发作,一抬眼撞进李子穆如寒冬腊月的眼睛里,心里一颤,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进去,只不甘的紧紧抿着嘴巴。

算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样一想,李井阑心中的不快稍稍缓解一些,暗暗深呼吸几口气,仰起脸来,换上满脸笑容,道:“一切谨遵大哥吩咐。”

“双腿张开,略宽于肩,腰部下沉……”李子穆面无表情,目似寒潭,冷冷道。

照李子穆的吩咐,摆好架势,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李井阑开始感到腰酸腿软,她略微动了下,希望能缓解一下腰腿的酸痛。

“谁准你乱动的,站好!”李子穆斥责道,声音清冷。

难道大冰砖背后长眼睛不成?明明现在正背对着她,为什么她一个小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监控!扁扁嘴巴,李井阑委屈万分地想着,脚下却不敢乱动,继xù

扎好马步。

一份种,两分钟,三分钟……半小时过后,李井阑双腿开始打颤,于是她看向一旁不动如山的李子穆,可怜巴巴的哀求道:“大……大哥……我受不了啦,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说完,用万分期盼的眼神凝视着李子穆,希望他大发慈悲,暂时放过她。

李子穆冷冷看她一眼,不为所动,优美的薄唇吐出两个让她绝望的字:“站好。”

无奈,李井阑只能勉强坚持,又过了一刻钟,两条腿已经抖得跟筛糠一般,再一次看向李子穆,美丽的眼中泪光浮动,腰腿痛得要断了一般,夹带着浓浓的鼻音,恳求道:“大……大哥,我……我真的受……受不了啦……你就让我……让我休息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她苦苦哀求的可怜模样,让李子穆眼神微不可察的闪了闪,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想扮成男子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

李井阑一听,心中不服,倔强道:“谁说了……男子汉……就必须得……蹲……马步的……”

她却不知dào

,以李子穆非凡的武功造诣,多少人盼着能得他指导一招半式,终生将受用不尽,做梦都会笑醒来,李井阑哪里明白这些?她虽然崇拜江湖高手,本身对武功并无多大兴趣,还不如让她蒙上被子睡一觉来得愉快。

实在撑不住了,李井阑索性放任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理会地上脏不脏,眼中泪光闪动,控诉的看着李子穆,不平道:“你这块可恶透顶的大冰砖……只会恃强凌弱……只会欺负我……我这样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到这,平时的委屈一股脑涌来,继xù

道:“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二弟……你整天冷个脸……给谁看!”

李井阑越说越带劲,丝毫没有考lǜ

到后果,一吐胸中长期积压的不满,只觉畅快无比。

李子穆狭长的凤目中温度急降,蹙起剑眉,喝道:“闭嘴!”

李井阑听他这么一喝,越发觉得委屈,仿佛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不可收拾起来,道:“大冰砖……你……你……居然还凶我!”

李子穆忍耐的底线彻底崩盘,抬手轻揉被她刺激得隐隐发痛的额角,内力运于掌心,宽大的衣袖瞬间鼓起,舞动起来猎猎作响,一股强dà

的气流袭向李井阑,把她往李子穆的方向拖,转瞬临空飞起,眨眼睛已被李子穆拎在手中,跟一只小鸡仔似的在他手上垂死挣扎,双手双脚乱蹬,红着脸喊道:“放开我!你这个臭冰块!臭鸡蛋……”

李井阑已经完全被愤nù

冲昏头脑,冲动是魔鬼的警示名言抛之脑后,彻底忘记了李子穆的可怕,一时间骂不绝口,大声道:“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乌龟王八!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李子穆长发舞动,衣袂翻飞,浑身气息降至冰点,百步之内的空气跟着冻结,园子里的花草瑟缩的抖着,修长的手轻轻一拂,快如鬼魅,李井阑只觉得嗓子一紧,嘴巴不停动着,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一双美丽愤nù

的眼眸控诉着李子穆,眼神喷火。

李子穆浑身散发冰寒气息,提起李井阑的衣领,冷冷一笑,身形一滑,来到水池边,松开手,“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李井阑被扔进冰冷的水池中,手脚乱舞,不停挣扎。李子穆站在水池边,溅起的水珠还没碰到他的衣摆,便被一股无形气流反弹回来,凝成冰珠,叮叮坠地。

一接触到池塘中冰冷的水,李井阑浑身一颤,双手双脚并用,胡乱扑腾,希望能够爬出池塘,然而她越是挣扎得厉害,反而陷得越深,无数冰冷的水纷纷涌入她的口鼻……

她不会游泳啊,谁来救救她!李井阑想张嘴呼救,无奈哑穴被点,张大嘴一个劲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慌乱中看向李子穆,他的眸中倒映着无助挣扎的自己,神色冷然,眼见她越沉越深,始终不动如山。

李井阑绝望了,看来,这该死的大冰砖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鼻中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嘴里灌进的水越来越多,李井阑意识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中,耳中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最后双眼一闭,彻底陷入了黑暗。

“穆儿,井阑她只是个孩子,怎禁得起你如此折腾?”

“是啊,穆哥哥,井阑她还小,又是个女孩儿,你对她会不会太严厉了。”

“……”

李井阑幽幽醒来,传入耳中的便是韩凝香和司马向晚忧心忡忡的声音,原来还是有人关心她的,想到不久前受的委屈,眼中一热,两行泪滑出眼眶。

侧身坐在床边,韩凝香摸了摸李井阑的额头,蹙起黛眉,担忧道:“哎呀,这孩子额头好烫!”随即转过头,对规规矩矩守在床边的丫鬟雪梅道:“雪梅,快去请大夫来,二公子烧得好厉害!”说罢,责怪的看了一眼悠然品着茗的李子穆。

李子穆仿佛没发觉韩凝香的责怪,依旧气定神闲,淡淡品着茗。

司马向晚看不过去,上去一把夺过李子穆手中的茶盏,嘟嘴责怪道:“穆哥哥,井阑发高烧了!”

李子穆抬头看她一眼,微微笑了笑,一脸淡然的说道:“那又怎样?”

司马向晚顿顿足,再次责怪道:“你不该把她扔进池塘!”

看向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李井阑,李子穆撇嘴冷笑,道:“以后,她若不好好练功,还是无理取闹,”顿了顿,道:“就不是扔进池塘那么简单!”

李井阑躺在床上,虽然烧得有些迷糊,然而,李子穆的话却一丝不落通通入了她的耳,像是故yì

说给她听一样,心中一颤,顿觉无比凄凉,她相信,李子穆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言出必行。

老天,她还是不要醒过来吧,这样想着,李井阑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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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香浮动

寅时(北京时间3:00-5:00点):起床练武。

辰时(北京时间7:00-9:00):和全家一起到李府正厅用早饭。

巳时(北京时间9:00-11:00):背诵四书五经。

午时(北京时间11:00-13:00):练习毛笔字。

申时(北京时间15:00-17:00):跟龙驭龙总管学做生意。

其余时间,自由安排。

以上,是李子穆为李井阑安排的日常作息表。将这张日常作息表递到李井阑手中,李子穆一脸冷然,淡淡道:“二弟,以后,你每天的生活作息必须严格按照此表执行,如有违犯……”说到这,轻若鹅毛的眼神向李井阑瞥来,那眼神如极地冰雪,李井阑一个哆嗦,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李子穆接着道:“如有违犯,你知dào

我会怎么惩罚你吗?”

李井阑低着头,恨恨盯着地板,仿佛要在上面灼个洞出来,鉴于上次惨烈的教xùn

,她敢怒不敢言,恭恭敬敬地道:“大哥,二弟一定听你的话,不敢有丝毫违犯。”

瞧着她僵直的身体,李子穆凤目微闪,嘴角凝着一抹清冷的笑意,命令道:“抬起头来说话!”

李井阑一听,不自然的蠕动一下身躯,暗自碰了碰牙齿,转瞬抬起头来,比翻书还快,一张白皙如玉的脸立kè

堆满谄媚的笑容,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端起精致透亮的薄瓷杯,李子穆揭开盖子,轻轻啜了一口清香缭绕的碧螺春,眼也不抬,淡淡道:“前两天让你看的《诗经》,今儿个背来听听。”

眼观鼻鼻观心,李井阑恭敬的站立在李子穆面前,脱口背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背到此处,李井阑忽然抬眸看着李子穆,此时满室飘散着清雅的茶香,李子穆清俊的面孔在缭缭的雾气中带着些朦胧感,混合着他一身高华清冷的气质,竟如月光一般魅惑而摄人心神,李井阑心中一动,一句词浮现在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李井阑喃喃念道:“愿得一男子,白首不相离……”

若她能得一男子,如李子穆般高华清俊……

李子穆听她念出这句词,眼光一冷,剑眉微蹙,“砰!”的一声放下茶杯,那可怜的茶杯顷刻间四分五裂,冷冷道:“你除了会念这些风花雪月之词,还会什么!你一个女孩儿,整日脑袋里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吗?”

李井阑一惊,蓦然惊醒,然而听李子穆如此说她,却又很不服气,不以为然的说道:“女孩儿怎么了,莫非只有你们男人可以风花雪月吗?”

李井阑却忘了,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缕孤魂,受过的教育跟千年前的汉朝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时男尊女卑,和她心中男女平等的思想根本两码事。

李子穆面色凝霜,目色深沉,冷笑道:“哦?莫非二弟又想领罚不成,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大哥一定满足你。”

李井阑见他神色冰冷,话中威胁之意甚浓,不甘心的悄悄撇了撇嘴,换上一脸的顺从,微笑着道:“大哥教xùn

得是,小弟往后会更加勤奋读书。”说完,躬身站在李子穆面前,大气不敢喘。

李子穆见她毕恭毕敬的姿态,很是满yì

,淡勾嘴角,清冷的笑道:“二弟如此懂事,如此甚好。去读书吧。”

李井阑如蒙大赦,坐到书桌前认真啃起书来,她在一旁端坐啃书,李子穆却在一旁静坐喝茶,室内气氛安宁和谐,书香混合着茶香,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悄悄抬眼看了看静坐品茗的李子穆,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浑身气息干净清爽,清淡如茶,甘冽如酒……李井阑心中一动,脸上有些发热。

李井阑微微弓着身躯,站立在书桌旁,痛苦万分的练习毛笔字,写了很久,竹帛上的字仍然歪歪扭扭,横七竖八,如蚯蚓在上面爬来爬去,很是难看,白皙的手上星星点点沾满了墨汁。

谁来救救她啊!李井阑在内心呼喊,在二十一世纪,除了爱好艺术的书法家,谁有闲情逸致写毛笔字?李井阑一向写字只喜欢用电脑,连钢笔都懒得摸一下,如今让她整日提着软软的毛笔写字,她顿时感觉头上金星环绕,苦不堪言。

这样站着快一个小时了,腰酸得受不了,伸手握拳捶了捶酸痛不已的腰,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一抬眸,李子穆正冷冷睨着她,浑身散发清冷气势,马上,李井阑挺直腰板,苦兮兮继xù

练习毛笔字。

“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简直丑陋不堪,怎能拿出去见人!”

头上蓦然飘来一句冷冰冰的话,正在与毛笔奋斗的李井阑一惊,手腕一抖,毛笔“啪”的一声落到地上,蹲下身去捡,毛笔恰好落在李子穆脚边,溅得他靴子上衣摆上斑斑点点。

李井阑心中有些发慌,站起身来,一个劲向李子穆道歉,急急道:“大……大哥,对不起,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她这一抬头,李子穆眉毛跳了跳,墨黑的眼中光芒闪动,一个不禁,“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月破愁云,霎时间星光摇动,整片天地都亮了起来,让人见之,清俊无双!

李井阑第一次见他笑,竟愣愣的说不出话了,只痴痴盯着他看。她从前见李子穆皆是一脸冰霜,眼中只有冷,当然,对着司马向晚时例外,如今第一次见李子穆对着她笑,竟是心中震荡,眼神迷离。

原来,李井阑的嘴角边,赫然一撇深深的墨痕,看上去竟跟胡子一般,甚是可爱,也甚是俏皮,李子穆一见,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李井阑傻痴痴盯着他看,跟变戏法似的,李子穆马上脸色一冷,轻声斥道:“去把脸洗干净,叫人见了,成什么样子!”

听罢,李井阑跑到铜镜面前一看,果真一撇墨痕横过嘴角,在她晶莹剔透的脸上,甚是可爱滑稽,也难怪李子穆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擦干净脸上的墨汁,嘿嘿干笑两声,李井阑走到书桌边提笔继xù

练字,不管怎么练习,字依然写得歪歪扭扭。

李井阑苦恼万分,光洁的额头沁出薄薄一层汗水,忽然身后笼罩过来一阵醇厚清冽的男子气息,团团将她包围,扭头一看,不是李子穆是谁。

“专心练字。”李子穆冷冷说道。李子穆身材修长高大,整个人站在李井阑背后,如同一座清冷孤绝的山峰,他右手轻轻握住李井阑的小手,一笔一划教她写起毛笔字来。

李井阑的小手被他微温的掌心一覆盖,微不可觉的颤了一下,转瞬收摄心神,乖乖跟着李子穆练字。

然而,李子穆的气息时时刻刻围绕在鼻端,她被笼罩在他气息之中,竟是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不多久,手心已经湿透。

“叩叩——”敲门声蓦然响起,打破一室温馨如画的气氛,紧接着,司马向晚清脆的声音传来,“穆哥哥,井阑,我给你们做了桂花糕,刚出炉的哦!”

听是司马向晚,李子穆墨黑的眼中闪过暖意,嘴角浮现宠溺的温柔笑意,对着门口的方向,道:“晚儿,进来吧。”

司马向晚轻轻推开门,端着一盘散发着甜香的桂花糕走进书房。

把整盘桂花糕放在桌上,司马向晚一脸温柔幸福的笑容,热络的招呼李井阑过来吃,随即两根嫩葱似的指尖,轻轻夹捏起一块桂花糕,笑嘻嘻的塞进李子穆嘴中。

李子穆薄唇一张,桂花糕和司马向晚的手指一并含进口中,轻轻咬了一下,司马向晚浑身一颤,差点软倒在他怀中,看到李井阑还在一边,不仅羞得满脸通红,耳根发烫,瞠怪的睨了李子穆一眼,忸怩道:“别闹,井阑还在呢,别把小孩子教坏了。”

“啊!”触不及防,李子穆把司马向晚扯入怀中,低头就吻上她娇嫩的嘴唇,司马向晚想到李井阑还在旁边,挣扎了几下,李子穆舌头滑入她口中,吮着她的小舌重重一吸,司马向晚花底儿一阵燥热,身子彻底瘫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老是把她当成空气,居然当着她的面上演一场火辣的吻戏,一人激狂,一人娇弱,相得益彰,满室飘散暧昧气息。

两人吻得浑然忘我,司马向晚估计此时脑袋已经变成浆糊,仿佛世上只剩下他二人,压根忘了李井阑的存zài

,李井阑嘴里嚼着新鲜出炉的桂花糕,一口一口重重咬着,竟品不出什么滋味,心中蓦然浮起一种怅然若失的孤独感。

第9章 第一花魁

四年岁月,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李井阑已经长成一个俊美无双的翩翩美少年,声名大噪,被誉为长安城第一美男子,姑娘少妇们的梦中情人,不时收到姑娘们的情书,少妇们的媚眼,令她非常烦恼。

李府中,李井阑所惧者唯李子穆一人,然而,毕竟李子穆是一个很忙碌的人,经常外出,有时候个把月不见回来,李井阑也不知dào

他到底去了哪儿,总觉得他如置身大雾之中,行踪神mì

难测。

当李子穆在家的时候,李井阑温驯得如一只小白兔,只要李子穆前脚一走,李井阑便立kè

本性毕露,如一匹刚出牢笼的野马,四处乱跑,斗鸡走狗,结交了不少朋友。

面对李子穆给她拟定的那张苦逼的日常作息表,李井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能偷懒就偷懒,能躲避就躲避,反正她对武功兴趣缺缺,对四书五经更提不起精神,唯独和龙驭一起走南闯北乐此不疲。

傍晚时分,天上飘起鹅毛大雪,大街小巷银装束裹,天气很冷,人们捂住手跺着脚,呼出的气息几乎都要凝结成冰珠,街上许多店铺都早早关门,道上冷冷清清的,只寥寥落落几个人孤独地走着,在灯火映照下,影子拉得很长。

然而,就在这样冷寂的街道尽头,却有一处地方热闹非凡,整栋楼宇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再向大楼的门口看去,穿着五彩缤纷的妙龄女子妖娆万千,乐呵呵忙碌着,不时向过往的男子抛个媚眼,那模样直让人骨头都要酥到脚底心。

“这位公子,进来坐坐嘛,呵呵……”一个身着桃红衣衫的年轻女子手里拈着一条丝帕,脸上荡漾着妩媚的笑容,对着李井阑一个劲挥舞,不时还向她抛来个媚眼。

接收到一枚又一枚“秋天的菠菜”,李井阑眼尾有力的跳了几下,非常不适应,眼中光芒闪了闪,转头对身后的龙驭笑着道:“龙总管,瞧此处颇为热闹,反正我们也不急着回府,进去瞧个究竟如何?”

龙驭一脸严肃,脸上的肌肉都不曾抖动一下,微微垂着眸,道:“二公子,依我所见,此处还是不进去为好。”

当头被龙驭浇下一盆凉水,李井阑心中颇有些不高兴,挑了挑眉毛,淡淡道:“这是为何?”

龙驭抬眼看了看面前楼宇镶着金边的大匾,几个红艳的大字跳入他眼中,赫然便是——如意楼。

一脸正经,龙驭目光沉着,道:“此处乃长安城内最大的烟花之地,若二公子执意要进入,恐怕大公子知dào

了就……”说到此处,龙驭垂目,沉吟不语。

又拿大冰砖来压她!李井阑心中气闷,深吸一口气,右手抬起,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狡猾的笑着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只有天知地知,我大哥如何会知dào

?”

谁知,那龙驭一脸刻板,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以冷冷硬硬的声音说道:“属下不敢期瞒大公子。”

李井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冷眼斜睨着刚正不阿的龙驭,冷冷笑道:“难道大公子不可以得罪,我便是可以得罪的吗?哼!”说完,头也不回,抬步便往如意楼的大门口走。

龙驭眼见李井阑要往如意楼而去,伸臂拦在李井阑面前,刻板道:“二公子,请不要为难属下。”

“闪开!”李井阑怒从心起,断然喝道,自有一番威严。

龙驭的目光闪了闪,顿了顿,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进到如意楼中,一群莺莺燕燕把李井阑围在当中,捏捏她的腰,摸摸她的手,对她上下其手,厚重的脂粉香充斥着李井阑的鼻腔,让她直想狠狠打上几个喷嚏。

“都给本公子闪开!”实在受不了,李井阑大喝一声,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被她厉声一喝,都识趣退到一边,不满的小声嘟嚷。

“哟,这位公子,敢情这些个姑娘都入不了你的眼,呵呵……”一个酥软如骨的声音向李井阑的方向飘过来,李井阑寻着声音看去,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堆着满脸媚笑,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款款走来。

妖媚少妇一走近李井阑,刚才被她赶到一边的姑娘不约而同喊了一声“张妈妈”,神态恭敬。

李井阑一瞧见来人,满脸笑意如春暖花开,在这寒冷的隆冬之际竟也让人感觉温暖起来,张妈妈识人无数,此时也不由被李井阑的笑容弄得一阵恍惚,心里暗叹一句“好个俊俏的公子!”

按理说,如意楼的老鸨见过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识破李井阑的女儿身份原不是什么难事。

再看李井阑,只见她要喉结有喉结,身高也近一米七二的样子,肤色依然白皙剔透,满脸英气,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头上紫金冠束发,身着淡蓝色的缎装,那缎面上暗暗透着精美的花纹,腰束玉带,脚上踏着一双做工精细的皂白靴子,一件紫貂斗篷系在身上,说不出的俊逸洒脱,贵气逼人,怎么看都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说到这,最该感谢她的母亲——韩凝香。那韩凝香在江湖上并非默默无闻之辈,她最擅长的便是易容之术,堪称精妙无双。在韩凝香的传授之下,李井阑装扮成男儿竟无一人怀疑,此时便是眼睛毒辣如青楼老鸨也是万万发觉不了。

李井阑见张妈妈走近,故作风流一笑,不屑的瞟了瞟那些被她喝退的姑娘,说道:“堂堂如意楼,莫非只剩这些庸脂俗粉,简直俗不可耐!”

张妈妈早已不动声色把李井阑打量个透,见她穿着贵气,气质高贵,在心中已经把她列为摇钱树,风情万种向李井阑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道:“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呵呵……告sù

张妈妈,张妈妈一定为你安排个称心如意的,让公子你……”说到这,挑着丝帕掩着嘴巴咯咯而笑,眼睛不怀好意扫视了李井阑一眼,道:“尝够那销魂滋味,呵呵……”

李井阑被她含有浓浓暗示的眼光一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刚张嘴想说话,四周开始躁动起来,只见那一个个衣冠体面的男人无不伸长脖子向楼上张望。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李井阑眼中光芒大盛,惊艳之色流连不去。

只见二楼凭栏处,一个女子亭亭而立,弱不胜衣,气质高华,身处乌烟瘴气的青楼之中,却无半点庸俗粉黛之气,反而如那清晨沾满露水的莲花,不染半分污浊气息。此女子一身飘逸的鹅黄色衣衫,头上云鬓半斜,金钗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颤动,头发乌亮长及腰部,脸上淡施脂粉,弱柳扶风,让人见之,顿生怜惜之心,只想把她搂在怀里呵护。

李井阑嘴角含笑,抬手朝楼上一指,道:“我要她!”

张妈妈一听,笑得花枝乱颤,向李井阑飞来一个电力十足的媚眼,道:“公子,这姑娘,不是说要便能要的,她是我们如意楼的花魁——寒烟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赋无所不能,多少达官贵人想一亲芳泽而不能。一直以来,雪姑娘卖艺不卖身,即使一掷千金,她也不会看在眼里……”说到这,顿了顿,神mì

兮兮道:“不过,今儿个公子有福,雪姑娘今夜便是招那入幕之宾,就看谁能拔得头筹,赢了她的初夜。”

李井阑一听,好奇心起,撇唇笑了笑,贴近张妈妈的耳朵小声道:“如何才能赢得雪姑娘的初夜?还请张妈妈指教。”

张妈妈掩唇一笑,眼波风流,伸手在她腰上悄悄扭了一把,唾道:“看你猴急得,今儿个雪姑娘煮酒论诗,你若是能入得她的青眼,那事情便成了。”说到这,伸手拍了下李井阑的屁股,笑道:“若今儿个公子好事成了,可别忘了张妈妈的好处。”

李井阑嘿嘿一笑,从腰间解下一只绣工精致的淡紫色锦囊,递到老鸨儿手里,道:“那就麻烦张妈妈了,要给我找个好坐处。”

这几年,李井阑和龙驭一起走南闯北,经营李府上下二十来家分号,早就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对各种大小场面,应付自如,因为各种应酬需yào

,经常出入各种酒楼茶社,青楼却不是常来。

张妈妈接过锦囊,在手里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朝一旁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道:“屏儿,带这位公子去二楼的贵宾席,给张妈妈好生招待,若服侍不周,仔细你的皮。”

那叫屏儿的绿衫女子应了一生,引着李井阑来到二楼一处装饰奢华的座位,招呼她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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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楼煮酒

李井阑从楼上俯瞰下去,只见厅堂内人头攒动,足足聚集了二三百人,目光都聚集在寒烟雪身上,目光痴迷,都希望今夜能够拔得头筹,赢了长安城第一花魁的初夜,软玉温香,好不销魂。

寒烟雪眉间淡颦轻愁,远山黛眉微微锁着,站在厅堂中央的楼上最耀眼的位置,虽身处喧闹之中,却似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周身像笼罩着一层薄雾,如梦似幻,这样的姿色,可谓国色天香!

“各位客官请安静下来,我们雪姑娘有话要说!”闹哄哄的如意楼内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那声音所到之处不论划拳的还是正在和姑娘调笑的,都纷纷静了下来。

寒烟雪环视了厅堂一眼,淡启朱唇,说道:“各位老爷大人远到来此,烟雪不胜荣幸,现在烟雪抚琴一曲,以娱诸位身心。”说罢,牵起裙摆向众人盈盈一福,不胜弱柳之姿,焚香抚琴,纤纤玉指转轴拨弦。

那琴声时而若珠落玉盘,婉转动听,时而如细水流泉,呜咽低泣,时而如大漠峰烟,恢宏壮阔,时而如少女低诉,婉转缠绵……

众人沉迷在她的琴音中,如痴如醉,胸中情感跟随着琴音起伏难平,时而伤心低叹,时而满脸堆欢。

寒烟雪眉笼愁云,嘴唇开合间,黄莺出谷般的歌喉绕梁而下,声音哀怨缠绵,听得众人心中怜惜之心大盛。

一曲弹罢,厅堂中叫好之声震耳欲聋,看向寒烟雪的目光更加如痴如狂。

“现在进入猜灯谜时间,各位客官请仔细听好,猜对三个的,这第一关算是过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大声向众人宣bù

,随即伸手解下廊上一只灯笼,拧在手里,掏出里面的绢帛,展开念道:“这第一个灯谜乃是打一字,谜题为‘半解衣裙半带羞’。”

“这有何难,只一‘群’字而已。”李井阑斜对面,一个身着银白色儒衫的公子朗声说道,那人宽衣博带,面目俊秀,浑身儒雅之气。

李井阑一见,一边眉毛讶异轻抬,没想在此处遇上了,那浑身书生气息的不正是李井阑的好友王见欢么?然而王见欢并未看到她。

那黑瘦男子满脸堆笑,以浑厚的声音说道:“恭喜王公子,谜底正是‘群’字!”

紧接着,王见欢连答对三道谜题,无半点凝滞,如意楼众人纷纷向他竖起大拇指。

摘下一只灯笼,那黑瘦男子接着念道:“这第四个灯谜谜题是‘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打一字。”

李井阑站起身来,潇洒一笑,说道:“应打一‘汝’字。”

黑瘦男子转向李井阑,大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当如何称呼?”

李井阑云淡风轻一笑,说道:“敝姓李,叫我李公子即可。”此时斜对面的王见欢也看到她,向她挥手致意。

黑瘦男子继而面向大众,说道:“各位,此灯谜谜题正是一‘汝’字!”

之后,李井阑接着答对三道谜题,神色潇洒,淡笑如风。

猜灯谜阶段完毕,一共有七位公子入围。

寒烟雪优雅起身,对着众人盈盈一福,启唇道:“各位老爷大人,这第二局就由烟雪做东……”说到这,向厅堂环视一圈,接着道:“这上联是‘痴痴傻傻,方可神闲气定从容对世事’,请各位给出下联。”

厅堂里安静了片刻,王见欢站起身来,从容一笑,道:“‘冷冷漠漠,正能砚静墨清专注入书丛’,这便是小生的下联,还请雪姑娘赐教。”

寒烟雪淡雅一笑,不由多看了王见欢一眼,盈盈一福,道:“公子对得极好,烟雪这厢有礼。”说完,面向众人,接着道:“现在是第二联,上联是‘清水青,水青清,清清水青,水青清清’。”

厅堂内难得安静下来,纷纷蹙眉思索,正在此时,一个慵懒而具磁性的男音响起,从容不迫道:“‘明日月,日月明,明明日月,日月明明’,不知对否?”说罢,看向寒烟雪。

李井阑被这慵懒磁性的男声吸引,不由看过去,一个男子玉树临风,闲闲而立,一身缎面黑衣,衣料上金丝暗纹若隐若现,头上别着一根翠玉簪子,淡笑从容,仿佛万物都不在他眼中一般,自有一股气吞山河的气势。

黑衣男子答完,闲闲落座,端起茶盏闲闲饮着,慵懒惬意。

寒烟雪还未说话,那边的王见欢一下站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叹道:“妙极!妙极!”

寒烟雪看向他,轻微点头,盈盈一笑,继而转向黑衣公子,说道:“公子对得当真妙极!”说罢,盈盈向黑衣公子一福。

这时,李井阑站起身来,脸含笑容,朝寒烟雪喊道:“雪姑娘,只你出对子有什么意思,要你能对上我出的对子才算厉害!”

如意楼中众人跟着起哄,纷纷要求李井阑快出对子。

寒烟雪转向李井阑,盈盈一福,脸上含着清浅的笑容,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自信的光芒,道:“李公子说得有理,烟雪请李公子赐教。”

李井阑面向大众,轻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上联是‘上司开口才半句,早已是是是,对对对’。”说完,静静看着寒烟雪。

寒烟雪“扑哧”一笑,似牡丹盛开,娇艳无方,道:“李公子真是有趣得紧,形容得贴切。”稍作沉吟,道:“烟雪这就给出下联,请李公子指教。”说罢,朱唇微启,道:“‘下级陈词达千言,始终嗯嗯嗯,噢噢噢

’,李公子以为如何?”

李井阑拍手赞叹,“有趣,有趣,雪姑娘这般七巧玲珑的心思,当真难得!”

寒烟雪盈盈一笑,道:“公子谬赞,烟雪实不敢当。”

李井阑双眉挑起,嘿嘿一笑,眼中顽皮之色大盛,道:“我再出一联,若雪姑娘能对上,本公子便真心服了你。”

寒烟雪淡雅一笑,似那泼墨山水,带着些微朦胧感,道:“烟雪洗耳恭听,公子请言。”

李井阑敛下眉头,略作思考,道:“这上联便是‘为你痴为你累为你受尽所有罪’;”顿了顿,看向蹙着眉头的寒烟雪,心中暗自好笑,继xù

道:“请雪姑娘给出下联。”

这一联简直是明目张胆调戏寒烟雪,寒烟雪颦着眉头,眼中浮起淡淡薄怒,兀自站着,也不说话,这下联她不对,显示她才疏学浅,罔顾才女之名,若她对了,却是在与李井阑打情骂俏,当真是进退两难。

“哈哈哈……”身后传来一阵豪迈的大笑,声音醇厚,有如烈酒。

李井阑被这声音笑得一愣,继而转过身去,只见一位锦衣男子端正坐着,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狐皮帽子,皮料上无一根杂毛,浑身散发着邪魅气息。

李井阑心中嘀咕,她已经瞧出来,这顶狐皮帽子乃是极其罕见的雪狐,一般人哪里戴得起!

这人好生熟悉,难不成以前见过?李井阑心想。

先贤禅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敬了李井阑一杯酒,然后豪迈的一干而尽,说道:“小公子当真有趣,明明使坏,却让人寻不着错处,先贤禅越俎代庖,请教下联。”

随着先贤禅举起酒杯的动作,一抹红艳的光泽一闪而逝,然而就是这抹红艳的光泽,让李井阑彻底愣住了,傻傻站着,半天反应不过来。

原来,反射出那一抹红光的——是先贤禅手上戴着的一枚狼图腾的戒指,那红光来自狼头的眼睛,一模一样的戒指,李井阑也有一枚,此时正戴在她的手上。

这枚戒指是她从古墓中带出来的,戒指材质是极品冰种紫罗兰,晶莹剔透,戒面雕刻着一个狼头,狼嘴大大张着,清晰可见里面雕刻精细的牙齿,每一颗都恰到好处,做工非常精细,狼的眼睛是两颗红艳夺目的宝石,充满邪魅妖异之美,整个图腾看起来栩栩如生,浑然天成。

她想起来了,这男人是曾经把她从匈奴士兵刀下救出的异族美男子!

眼中光芒急闪,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那酒由小婢刚舀出来,还蒸腾着氤氲的热气,李井阑豪气一笑,回敬先贤禅一杯,道:“人生短暂,譬如朝露,当及时行乐才是,既然贤兄想知dào

下联,那在下卖弄了,”略微顿了顿,清清嗓子,念道:“这下联便是‘为你死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横批‘为爱疯狂’。”

众人一听,无不轰堂大笑,整个如意楼大厅顿时炸开了锅。

寒烟雪听罢,胸中一阵气恼,恨恨看了李井阑一眼,这李公子,居然当众取笑于她。她寒烟雪虽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却向来洁身自爱,出淤泥而不染,张妈妈几次三番逼迫于她,要她接客,她都宁死不从。

若不是这次实在敌不过张妈妈的逼迫,她又何至于今天拿初夜来做筹码?好说歹说,才让张妈妈同意让她自己来选择,希望运气好,能够找个合意点的,让对方把她赎出青楼,就此过上平淡的生活。

寒烟雪美眸之中隐隐有泪光流动,李井阑一拍脑门,暗怪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忙向寒烟雪施了一礼,道:“雪姑娘莫见怪,在下并无亵渎之意。”

她这礼施下去,寒烟雪万分讶异,青楼女子身份何等低贱,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尊重,心头一热,感激的向李井阑回施一礼。

李井阑赢了花魁,拔得头筹,今晚理应获得寒烟雪的初夜,众人皆对她投以艳羡的目光。

正想过去向王见欢打招呼,抬眸一看,却见王见欢痴痴凝望着寒烟雪的倩影,魂不守舍,浑身笼罩着浓浓的落寞和伤感。

抿嘴暗自窃笑,李井阑心中雪亮,看来这王公子对寒烟雪的感情当真不一般啊!

第11章 霍氏家族

“我还没来,着急些什么!”一声大喝传来,众人心中大奇,纷纷伸长脖子向门口看去。这一看之下,有些人嘴角挂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睁大眼睛,等着看好戏。

长安城的第一花魁身价极高,不是富商巨贾和豪门贵族,谁有钱来这里挥霍?其中一些人自是看出来人的身份,纷纷打量着李井阑,颇有些幸灾乐祸。

来人行动快速,转眼间上了二楼。

李井阑挑眉斜睨,一个男人身材高瘦,生得尖嘴猴腮,面目看上去有些发黄,年龄大概二十五六岁,眼白泛黄,眼角下垂,显是纵欲过度。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身材高大,体壮如牛,高鼻深目,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另一人身材矮下,满脸横肉,跟个陀螺似的,一双老鼠眼中阴毒之光闪闪烁烁,嘴上一双八字胡须一跳一跳,很是滑稽。

“扑哧!”见了那矮子,李井阑一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然后忙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

宝镜被李井阑一笑,顿时眼露凶光,狠瞪了她几眼,却也没怎么为难,只是恭恭敬敬站在高瘦男子身后。

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下巴,霍云盯着寒烟雪艳若春花的脸蛋目不转睛,嘴角勾起,笑容淫秽,眼光更是露骨,仿佛寒烟雪全身没有穿一件衣服。

寒烟雪被他瞧得羞愤难当,恨恨转过身去,独留给他一个靓丽的背影。

霍云嘿嘿淫笑两声,继而把目光转向李井阑,一看之下叹为天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反复打量,无比满yì

的点点头,道:“如此美貌的男子,当真是第一次见!”说完,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摸上李井阑的脸。

李井阑大怒,毫不犹豫一掌拍开他的手,喝道:“休得无礼!我乃堂堂李府二公子,你敢如此!”

霍云连声冷笑,往地上唾了一口,眼中满含轻蔑的道:“什么狗屁李府!天皇老子来了,老子照样不放在眼里!”

宝镜上前一步,一双老鼠眼目光阴毒,冷笑道:“我们大人乃大汉朝堂堂中郎将,李府算个什么狗屁东西!”

在汉朝,实行重农抑商政策,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排在最末位,刘邦的时候,甚至不允许商人用马拉车,穿丝质衣服,也不允许商人腰配宝剑,商人地位低微,受人轻视。李府虽然家大业大,但在朝廷官员眼中,仍然上不得台面。

一听这话,李井阑目光冰冷,连声冷笑,道:“请问你们大人高姓大名?本公子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嚣张!”

宝镜嘴边的胡子急跳两下,满目得yì

,道:“臭小子,听好了,我们大人姓霍,叫做霍云。”

霍氏家族在长安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权力如日中天,连当朝汉宣帝都十分忌惮,对他们一味忍让。

听说是霍家的人,更没有人敢上前来给李井阑解围,众人皆不自觉倒退一步,深怕惹上霍家的人,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李井阑一听是霍云,不仅没有面露惧色,还十分鄙夷的道:“霍去病如此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怎会有你这样的孙子,当真辱没了霍将军的名号!”

霍去病早已死去多时,这霍云便是他的孙子,想当年,霍去病是何等英雄,打得匈奴人闻风丧胆,没想后世子孙却如此不肖!

想到霍云的历史结局,李井阑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霍云,冷冷一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以后自会有人收拾你!”

霍云听了李井阑的话,瞬间大怒,蓦地伸出右手,抓上李井阑肩膀,臂上使力,预把她狠狠掼在地上,不想李井阑肩膀一沉,便从他掌中脱了出去,站在一旁斜睨着他,冷笑不已。

虽说李井阑练功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并没有真zhèng

下过苦功,但毕竟被李子穆逼迫着学了一些,花拳绣腿还有两下子。

李井阑一脱开,霍云恼羞成怒,也不攻击李井阑了,伸手便向寒烟雪抓去。

寒烟雪眼见霍云气势汹汹伸手向她抓来,骇得花容失色,想要躲避,腿却不听使唤,就像生了根一般。

李井阑想扑过来救,脚还没踏出一步,身子已被那个高壮的男人腾空举起,继而像扔麻袋一样把她抛向空中。

李井阑大惊,已经忘了喊叫,睁大眼睛,定定盯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不甘地想:这次真的死定了!

那边霍云伸手去抓寒烟雪,却有一人比他更快,大张着双手挡在寒烟雪身前,以大无畏的气势喝道:“休要伤害寒姑娘!”

霍云看着来人,手上去势未减分毫,一把提起来人的衣襟,狠狠掼在地上,在他脸上唾了一口,冷笑道:“凭你一个臭书生,也敢多管闲事,当真不想活了!”

那被掼在地上的人,正是王见欢。

木质的地板上“嘭”的一声巨响,王见欢狠狠摔落在地,骨头几乎砸碎,咳嗽几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银白色的衣襟瞬间血红一片。

寒烟雪啊的大叫一声,提着裙摆奔跑过去,蹲在王见欢身边,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膝上,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感动道:“王公子,你何需如此?烟雪身份低贱,怎值得你如此奋不顾身!”

王见欢凝视着她,目中绻绻深情,咳嗽几声,嘴角又冒出一口鲜血,寒烟雪见状,掏出怀中丝帕,替他擦拭嘴角,嘤嘤啜泣。

这边李井阑只觉死期已至,心中充满荒凉的悲壮之感。

正在绝望之中,不想有只手从半空中托住了她,好奇的扭头去看,竟是龙驭。

话说龙驭本来在外面静静守候,却听得如意楼内喧哗之声大作,担心李井阑出事,便寻了进来,正好托住她下坠的身体。

李井阑一见来了救星,满心欢喜,不想眼角一瞥,刚好kàn

见瀚海如霹雳闪电一般踏空奔来,大喝一声,一个拳头砸向李井阑面门,那凌厉的拳风扫得她一头黑发狂乱的舞动。

龙驭一见来人,冷笑一声,道:“上去!”手往上用力一托,李井阑随之向上飞去,她大声尖叫,声震屋瓦。龙驭随身的铁索快如鬼魅,向瀚海面上袭去,直取他的双目,攻敌之所必救。

李井阑以为自己会重重跌在地上,不想一只手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旋了一圈,随之落入一个散发着淡淡龙涎香味的怀抱,顺势坐在那人大腿上。

李井阑扭头预看清楚是谁接住了她,一扭头,对上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睛,眼睛之中仿佛正翻滚着巨大的漩涡,可以把人卷进去,充满冰冷的霸道。而此时李井阑陷在他的怀中,她的脸和对方的脸距离不到一寸,两人呼吸相闻,李井阑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吹在她唇上的炙热气息,又湿又痒,不由脸上一红。

“你没事吧?”刘秉义的声音慵懒惑人,就在李井阑耳侧响起,她耳根一阵麻痒,身子不自觉颤了一下,阵阵浓烈的男子气息袭入鼻腔。

李井阑心神一荡,一惊之下,忙从对方怀抱中脱离出来,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抱拳道:“多谢兄台搭救。”

刘秉义轻笑两声,慵懒华贵,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李井阑抬起眼来,见刘秉义一身黑缎锦袍,上面透着金线暗纹,面目英俊,浑身贵气,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慵懒随意,就像一只慵懒的豹子,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优雅魅惑。

刘秉义见李井阑打量他,也不以为意,对她懒懒一笑。

李井阑正待问他的名讳,刘秉义忽地站起,一把提起李井阑往斜后方掷了出去。

天啊!我是麻袋吗!今天晚上总是被人抛来抛去!李井阑在空中飞舞,满心无奈,悲哀的想着。

正在空中的李井阑一侧目,刚好kàn

见先贤禅正在畅快的饮酒,仿佛根本不知dào

周围发生的一切,对正上演的精彩一幕视若无睹,李井阑一急,大声向先贤禅喊道:“蓝眼帅哥,救救我!”

先贤禅邪魅一笑,足尖在地上一点,腾空而起,若蛟龙腾飞,一把揽住李井阑的腰,翩然落地,李井阑害pà

之中,什么都忘了,只知dào

死死抱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先贤禅垂目看向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放的李井阑,扯唇而笑,满脸天然的邪魅,调侃道:“你准bèi

抱多久,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李井阑一听,脸上一红,放开先贤禅,退后三步,抱拳道:“多谢兄台救我。”

先贤禅摆摆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李井阑心中奇怪,不明白刘秉义为何忽然把她抛出?极目向他看去,见他正跟宝镜打得愉快。

原来刘秉义看见宝镜一双无影腿以开山裂石之势向李井阑的脖子剪来,腿上气势惊人,心中一凛,便提起李井阑朝先贤禅的方向抛了出去,好像知dào

他一定会出手相救一般。

“西域二怪,你二人不在西域好好待着,如何跑到中原来撒野!”龙驭和瀚海打得难解难分,大声喝道。他的铁索有如灵蛇,见缝便钻,专门攻向瀚海武功中的漏洞,竟逼得他不得不提高十二分警惕小心防护,一对铁拳舞得虎虎生风,扫到旁边的护拦,那护拦转瞬粉碎散落在地,一地凄凉。

那高壮男子便是西域二怪中的瀚海,凭着一对铁拳闻名西域,另一个矮陀螺叫做宝镜,靠着一双无影腿称雄西域,二人在江湖中干下不少恶事,一向为武林正道所不耻。

矮陀螺宝镜腿上功夫了得,双腿扫来,如旋风过地,周围的桌椅板凳全被扫了个惨不忍睹,张妈妈在一边捧着心肝大叫,只差没哭出来,这些凶神恶煞的主都不是好惹的啊,谁来赔她的钱?今天如意楼内被砸坏的东西不少,损失的可是笔大数目。

宝镜无影腿有横扫千军之威力,刘秉义和他对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嘴角凝着一抹懒洋洋的笑意,一把折扇斜挑右刺,动作行云流水,飘逸矫健,仿似把宝镜当作了猴子,一味戏弄。

刘秉义如此轻佻,把宝镜激得大怒,无影腿更是如劲风掠过,直踢刘秉义面门,如若闪避不及,这一腿的威力必定让刘秉义脑浆飞溅!

“如此毒辣,留你何用!”刘秉义冷笑着道,李井阑根本没看清楚他怎么出手,闪电一般,一柄折扇触不及防一左一右点向宝镜脚踝会阴穴,那宝镜啊的一声大叫,狠狠摔落在地,动弹不得。

“你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今日这仇,我宝镜必定记住!”宝镜狼狈瘫在地上,余愤难平。

刘秉义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冷冷道:“就凭你?哼!还不配知dào

我的名讳,下贱的东西!”

宝镜横行西域,一向只有他侮辱别人,何曾受过别人侮辱?一双老鼠眼气得通红,牙齿几乎咬碎,盯着黑衣男子的目光恶毒异常。

“闪开!”霍云大喝一声,一脚把挡住他的人踢翻在地,气势汹汹朝刘秉义冲过来,张嘴骂道:“妈的!你是什么东西!伤了老子的人,你休想好过!”

刘秉义一动未动,墨黑长发猎猎舞动,只淡淡侧眸瞥了一眼嚣张跋扈的霍云,霍云被他冷飕飕的眼神一瞟,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满脸畏惧惊惶之色,嘴巴哆嗦着想说什么,始终难以成语。

刘秉义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漠然转身下楼,扬长而去。

半晌,霍云发软的双腿恢复了些力qì

,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恶狠狠瞪了宝镜一眼,抬脚一下踹向宝镜,宝镜哎哟一声,被踹个四脚朝天,狼狈万分,抬眸不解的瞪着霍云。

“这个人也是你能招惹得的?!不长眼的东西!”骂完,霍云召回正被龙驭逼得节节败退的瀚海,瀚海仓促落地,后退两步,站稳身躯,大手一伸,一把提起宝镜,跟在霍云后面,狼狈万分地退出如意楼。

“二公子,该回去了。”龙驭站在李井阑面前,一脸刻板,说道。

李井阑走过去,扶起王见欢,回眸向先贤禅感激一笑,先贤禅向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了笑,继xù

畅快饮酒。

把王见欢送上马车,嘱咐了他的马夫几句,李井阑便和龙驭回了李府。

骑在马上,李井阑仰天长叹,今天当真是热闹非凡,但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明天街头巷尾都会风传她李二公子如何赢得长安城第一花魁的初夜,又是如何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风流事迹。她最担心的却是:该怎么跟大冰砖交代?

一想到李子穆冷若寒冰的眼神,李井阑瞬间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寒颤,太可怕了!

第12章 偷窥春色

第二天,不出李井阑所料,她和寒烟雪“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胫而走,一夜之间,闹得满城风雨,大街小巷饭馆茶楼皆在津津乐道,成了长安城内最火爆的头条新闻,人们茶余饭后最有趣的谈资。

走在去往绮霞苑的路上,李井阑一脸苦恼的表情,心中如吊了七八只水桶,七上八下,片刻不得安宁。

若问她去绮霞苑做什么?李井阑心中一阵发寒,当然是她的大哥——李子穆召她过去。

一路上,亭台楼阁,千树万树白茫茫一片,李井阑的脚步踏在雪地上吱嘎吱嘎的,本该是美不胜收的雪景,却无心欣赏。

来到一处八角亭,亭子四周绿水环绕,此时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亭子中央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双手负在背后,他的衣袍在冷风中猎猎飞舞,一头墨黑长发迎风飘起,浑身笼罩着一片冷然之气,一双凤目幽深如同无尽黑夜。

李井阑远远看到他,脚步一滞,心中如万马奔腾,抬步想要继xù

往前走,迟疑片刻,又缩了回来。没办法,她内心中对李子穆自然有一番畏惧,与生俱来。

“哼!要我过去提你过来吗?”李子穆冷冰冰的声音飘过来,比冬季的寒风更加刺骨三分。

脖子下意识一缩,李井阑抬手掸掸肩上飞落的积雪,鼓足勇气向李子穆走去。

来到八角亭中,李井阑站在李子穆面前,微微垂着头,喊了一句,“大哥。”

李子穆目光冷冷扫来,落在李井阑头顶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还知dào

有我这个大哥,昨日怎么不听龙总管劝告?以至于闯出如此大祸,那霍家岂是好惹的!”

多年和李子穆相处,知dào

辩解只会让自己下场更惨,于是李井阑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看着李子穆,道:“大哥,二弟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李子穆一听,嗤笑一声,眼光更冷,道:“永远都是以后,你哪次不是积极认错,又积极再犯错!一个女子,竟如此顽劣!”

李井阑一听,脑子一糊涂,暂时忘记李子穆的可怕,看着他深潭一样的眼睛辩解道:“女子怎么了?女子难道就不是人?就该遵从三从四德?就活该永远活在你们男人阴影里?”启唇还待再说,见李子穆目中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吞了吞口水,住嘴不敢说话了。

果然,李子穆伸手在旁边石桌上一拍,看上去轻飘飘一掌,瞬间三寸来厚的石桌子应声而裂,哗啦啦碎了一地。

眼见这一切,李井阑鸵鸟的吞吞口水,大气不敢喘。

“从今日起,两个月内,你休想再出门半步!”说完,李子穆一甩宽大的袍袖,脚步一旋,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李井阑塌下肩膀,耷拉着脑袋,无力的靠着柱子,小声嘟嚷:“总是罚我闭门思过,难道没有点新鲜的,无语……”

“你想要新鲜的,下次大哥一定让你尝个够!”正自喋喋不休,李子穆鬼魅一般冰冷的声音飘进耳朵。

李井阑一惊,忙抬头寻找李子穆的身影,四周到处寻觅了一遍,哪里有他半点影子!

大冰砖太可怕了!李井阑吞吞口水,隔那么远都能听到她那么小声的低语,简直比鬼还恐怖!

两个月终于过去了,对于李井阑来说,却不是两个月,而是两年。这两个月来,她快憋疯掉,整日里待在房间无所事事,除了坐就是站,跟坐牢有什么两样。

冬日的严寒渐渐褪去,迎来融融的春色,树上的绿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片盎然春意,让人一解严冬胸中的压抑,心情跟着畅快起来。

这夜外出和朋友吃茶回来,李井阑嘴里轻声哼着小调,踏步在悠然园中,微闭双目,感受着浓浓的春意。这悠然园向来安静,绿树成荫,其中不乏奇花异草,都是司马向晚种的,全都由她亲自打理,其余人不让随便进来。

“嗯……”一声销魂蚀骨的轻哼声传入耳中,李井阑不由停下脚步,侧耳细听,断断续续的轻哼声持续传来,瞬间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寻着声音的方向,李井阑放轻脚步,悄悄摸了过去。哪个仆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悠然园中偷情!

来到一处树丛边停下来,李井阑平气凝神,如兔子一般耳朵伸得老长,双目晶亮,透过林中的缝隙,撑大眼睛看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李井阑顷刻间面红过耳,仿佛要滴出血来。

朦胧的月光下,一位美貌女子衣衫半退,美目半闭,长长的睫毛如蝶翼颤动不休,小口红艳濡湿,微微张着,娇喘细细,正是司马向晚。

司马向晚的衣服已经退至腰部,一身雪白凝脂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胸前的柔软如饱满的玉盘,颤巍巍抖动着,正被一个男子吮在口中啮咬,她的整个身子被那男子提抱起来,只剩双手紧紧攀住男子的双肩,支撑住全身的重量。

那男子一身白衣,衣袂在春风中翻飞,一头墨黑的长发已经被意乱情迷中的司马向晚抓扯得凌乱,一双深潭似的眸子满是深沉的欲望,埋首在司马向晚胸口,辗转吸吮,他稍微用力一吸,司马向晚啊的大叫一声,浑身颤抖。这白衣男子正是李子穆!

从来都是见李子穆一脸冷然的表情,第一次见他如此痴狂的一面,李井阑讶异的微张着嘴巴,大大的眼中写满震惊。太刺激了!李井阑看得头昏脑热,当真是世界上最唯美激狂的毛片!

在二十一世纪时,李井阑和大学的室友出于好奇,也偷偷躲着看过,但是才看开头,便觉无聊透顶,一群人便一哄而散。

李子穆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司马向晚拉扯得凌乱,露出一片泛着光泽的精壮胸膛,他修长的两指轻轻一扯,司马向晚的腰带飘落在地,身下只剩一条亵裤蔽体,牛奶一般丝滑的小腿敞露在空气中,颤巍巍抖着,仿似站立不稳……

李井阑看得面红耳赤,小腹中一阵滚烫,她知dào

不该再看下去,抬脚刚打算偷偷溜走,耳中随即传来两声轻微的破空之声,李井阑只觉喉咙一紧,胸口上脘穴一麻,瞬间动弹不得,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逼迫着接着欣赏林中的画面。

两片竹叶旋转着飘落在李井阑的鞋面上,然而李井阑哪会去注意两片小小的叶子,却不知,点她穴位的,正是这两片毫不起眼的竹叶!

林中画面越来越激狂,销魂蚀骨的呻吟时而高亢,时而破碎,一声声传入李井阑耳中,她闭上眼睛,不去看林中上演的春色,然而一闭眼,那如哭泣一般的呻吟声更加震撼的响在耳畔,搅得她心情激荡,刺激得她不得不睁开眼来。

李子穆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得干干净净,他的身材比例完美,充满着力量的魔魅诱惑,肌肤散发着象牙一般的光泽,一头墨黑长发散开来,汗水沁湿鬓角,从高挺的鼻梁上滑落,薄唇蹂躏着司马向晚红艳艳的小口,小腹平坦隆起一块块性感的肌肉,那个地方胀大异常,蓦地往司马向晚腿间一沉,司马向晚尖叫一声,浑身颤栗。

脑中一阵轰隆隆响过,紧接着鼻腔一阵潮热,李井阑感觉有液体流了下来,流到嘴角边,渗进嘴里,滋味腥甜,原来——她居然看到流鼻血了!

意识到这一点,李井阑心中苦笑连连,但穴道被点,又不能伸手来抹,一时间,鼻血一滴滴滑落在她淡紫色的锦袍上,在衣襟前晕染上一朵又一朵红艳的浪花。

司马向晚意乱情迷,哪里知dào

林中正有人偷窥,仰着头浑然忘我,沉醉在李子穆身下,不能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李井阑双腿已经麻木,林中两人已经离去,寂静的夜里,树叶沙沙响着,春风拂起她黑亮的发丝打在脸上,浑身的燥热总算退却了,莹白如玉的脸上两道耀眼的血痕,此时已经干涸。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二弟难道不懂吗?”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从李井阑身后传来,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李子穆,他来到李井阑身后,竟没有发出丁点声音!顿了顿,李子穆接着道:“既然二弟对这男女之事如此感兴趣,那大哥自然要让你观赏个够,如何,看得还满yì

吧?”

李井阑听到身后冷测测的声音,不仅没有感觉寒冷,反而脸红似火,小声道:“大哥,我不是故yì

的,我只是碰巧经过……”

转身来到李井阑面前,一见她鼻子下面干涸的两道血痕,李子穆冷笑两声,道:“二弟果然看得尽兴,居然这般激动!”

李井阑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一秒也不敢对上李子穆的目光,一双波光盈盈的眼左瞟右闪。

李子穆捏起李井阑的下巴,左右端详了半天,见她莹白的脸上烧起片片红霞,眼睛做贼心虚地左闪右躲,脸上表情精彩万分,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然而并未显露在脸上,依然面无表情,浑身冷然。

捏着下巴的指腹炙烫难当,李井阑心神一荡,眼中泛起一阵湿润,竟是无比动人,李子穆凤目微沉,放开她的下巴,转过身,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声音依然冰冷,道:“如此月下美景,二弟就好好在这观赏一夜吧。”

在这悠然园中站一夜?那不是要她的命吗?真等站到明天,她这双腿恐怕几天不能走路了!心中害pà

,李井阑向李子穆的背影喊道:“大哥,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李子穆远去的背影。

第13章 隔墙有耳

明月居,是长安城最大的茶楼,处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日日门庭若市,出入皆是达官贵人。

李井阑因为应酬需yào

,明月居时常往来,不时也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来此处小聚,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今天李井阑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头上别了一根紫罗兰玉簪子,手拿一把描有泼墨山水的镶金边折扇,悠闲的踱着步子,去和王见欢等一干好友相聚,心情舒畅,有如春日阳光。

包厢内,李井阑招来店小二,要了一壶龙井,看着史平林,笑道:“平林兄,没想今日令妹也一起来了。”

史霏霏恬淡一笑,道:“哥哥只是见我整日待在府中,不是观鱼就是赏花,除了这些,整日只做一些女红,担心我闷出病来,故而带我出来散散心。”

李井阑喝了一口茶,嘿嘿一笑,道:“史小姐就该多出门走走,以后咱们聚会,让你哥哥一起带你出来便是。”

史霏霏扭头看向史平林,眼中含着希冀,道:“哥哥,可以吗?”

史平林右手拿着折扇在左手上敲了一下,瞪了李井阑一眼,笑道:“李兄,看你出的什么坏主意,非把我妹妹教坏不可。”

李井阑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叩叩!”正当大伙谈得愉快,叩门声响了起来。

站起身来神mì

一笑,李井阑眨了眨眼睛,道:“你们猜猜来的是谁?”说完,看着王见欢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史平林挑了挑眉,催促道:“我说李兄,快快去开门,看你今天又领了什么新朋友过来,别让人家在门口久等。”

走过去拉开厢房的门,一片鹅黄色的衣角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娉娉婷婷走进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这女子长发及腰,纤纤细腰不盈一握,不胜弱柳之姿。

一见来人,王见欢瞬间瞪大了眼睛,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站起身来,痴痴看着寒烟雪道:“雪姑娘,没想到今天你也能来!”

寒烟雪被他痴缠的目光盯得俏脸一红,牵起裙摆盈盈一福,嘴角含笑,艳若牡丹,微启朱唇,道:“今日应李公子之约而来,没成想来了这许多人,烟雪这厢有礼。”说罢,看向王见欢,眼含春色,道:“那日承蒙王公子相救,烟雪一直苦无机会亲自向王公子道谢,”略顿了顿,深深向王见欢行了一礼,语气诚挚,道:“烟雪多谢王公子相救之恩。”

王见欢忙走过来,一把扶起她,道:“雪姑娘不必如此拘礼,小生做这一切乃是心甘情愿。”说完,满脸痴迷,盯着寒烟雪竟呆了。

李井阑在一旁暗自好笑,今日她约了寒烟雪前来,本就是为王见欢制造机会,此时见他痴迷的表情,心中早已笑翻了天,悄悄伸手肘捅了捅王见欢的侧腰,轻声调侃道:“王兄,回魂了,以后自有机会看个够。”

王见欢和寒烟雪脸上俱都一红,别开眼来,各自走向座位坐好。

那日在如意楼,王见欢为解寒烟雪之围,被霍云打个半死,至今胸口还隐隐作痛,如今想起那霍云的嚣张跋扈依然心中难平,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王见欢道:“想起那霍家我就来气,也太目无王法了,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如此跋扈!”

李井阑挑了挑眉毛,嘿嘿一笑,道:“王兄何必动气,自古月满则亏,那霍家如今权势熏天,又不懂居安思危,大祸临头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且睁大眼睛瞧着便是。”

史平林往嘴中丢了一块肉干,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道:“李兄,你话虽然说得在理,但那霍家连皇帝都敢废了,如今新立的皇帝听说性格软弱,只会对霍光一味退让,想来霍家要倒霉日子还长着呢。”

捡了一颗梅子放入嘴中,甜丝丝的滋味瞬间化开,李井阑眼角含笑,摇头道:;“那霍光自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但他的后世子孙却不怎么样。”说到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接着道:“就说那霍云吧,整个獐头鼠目的东西,只是仗着祖上的阴德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但那霍光毕竟年岁已高,待他两腿一蹬,霍家大祸临头的日子便不远了。我猜,当朝皇帝心中正是盘算着这主意,韬光养晦,打算拖死霍光再做计较,霍家如今权柄越大,声势越惊人,到时恐怕下场越惨。需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霍家现在所作所为,并非聪明之举,乃是自取灭亡之道。”

王见欢一听,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即便如此,霍家的人四处横行霸道,上面也该约束约束,就任由他们胡来吗?”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书生意气。

李井阑勾唇冷笑,道:“王兄不必心急,俗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且擦亮眼睛静观其变,我所说自然半点不差。约束?依我浅见,这当朝皇帝便是故yì

放纵霍家,骄其心智,到时候处理起来才能彻底剪出祸根,也不会落下滥杀功臣的话柄,为后代史书所诟病。再说,时机未到,霍家人如今遍布朝野,重yào

岗位全部由他们把持,当今皇帝羽翼未丰,如果冒然行动,只怕下一个被废的皇帝便是他。当今皇帝如此沉默顺从,不显山不露水,外表看不出半分不满,城府深沉,才是真zhèng

可怕的人物!”

史平林沉思了下,看向李井阑,说道:“李兄,你把当朝宣帝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彻,当真如他肚中蛔虫一般。”

她当然揣摩得透彻!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什么历史不知dào

。这霍家权倾朝野,不知收敛,时时让汉宣帝感觉芒刺在背,这个祸根已经埋得太深!

“叩叩!”叩门声再一次响起,众人互相看了看,李井阑走过去,拉开门。

“怎么是你?”盯着门口的来人,李井阑惊异万分的问道。

门口站着的人一身黑缎锦袍,缎面上透着金线暗纹,正是那夜如意楼中接住她的刘秉义,刘秉义身边还站着一位小公子,约莫十五六岁年龄,身着墨绿色的锦缎袍子,皮肤白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非常机灵。

刘秉义慵懒一笑,令人如沐春风,道:“适才在下在隔壁包间听闻公子高论,当真是十分精彩,有心想结识,故而前来叩门,如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隔壁的包间能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明月居的包厢向来隔音良好,这黑衣男子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当真耳聪目明之极,看来是一个武林高手,这长安城内果真藏龙卧虎啊!

李井阑把身躯往旁边一让,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四海之内皆朋友,兄台不必挂怀,既然来了,一起进门吃吃茶,交个朋友何妨。”

刘秉义笑了笑,眼神清贵,带着他身边的小公子进到包厢,落座在李井阑对面,道:“在下刘秉义,上次如意楼匆匆一别,还不知公子姓名,可否相告?”

李井阑做了个请他喝茶的手势,笑了笑,道:“在下李井阑。”

刘秉义看着她,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抬头对上他的眼神,李井阑蓦的感觉心中一紧,这男子眼底深处竟然是一片冰凉,哪里有半点暖意!

第14章 刺杀

一轮皎洁的明月镶嵌在夜幕中,倒映在湖水中也格外清晰,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夏季的风儿暖融融的,偶尔顽皮的掀起小船的帘子。

“刘兄,来,我敬你一杯。”李井阑笑意吟吟,端起酒杯对刘秉义道。

此时坐在李井阑对面的,正是刘秉义,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锦锻袍子,头上束着金冠,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透着一股子慵懒的优雅劲儿,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容,眼睛幽深沉不见底。他此时侧卧着,一只手肘撑在船面上,一条腿微微曲起,懒懒端起酒杯,向李井阑道:“没成想到李兄酒量尽然这般好,已经饮下十八杯酒,也不见半分醉意,这可是烈度的女儿红啊!”

曹灵殊玉手拧起酒壶,给李井阑的杯子注满酒,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含着一抹甜笑,眼神荡漾着朦胧春意,道:“李公子酒量好,表哥你的酒量也不赖啊,你们两人,一个可以称为酒仙,一个可以称为酒圣,当真是一对儿。”

曹灵殊便是那日在明月居跟在刘秉义身边那位身着墨绿色锦衣的公子,她原本是女儿身,此时一身玫红色衣服称得她皮肤白皙,人比花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曹灵殊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李井阑心里打了个突,不由抬眸向对面的刘秉义看去,不巧正撞上他的眼神,那眼神穿透力极强,像是要透过皮肤看进她的骨子里。

李井阑心中不由一颤,被她脸上浮起的一层粉红巧妙的掩饰,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刘秉义此人非常危险,虽然总是懒懒的笑着,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仰脖饮尽一杯酒,刘秉义凝视着李井阑的眼睛,道:“李兄,那日在明月居内,你谈起朝廷大事,仿似能够事先预知一般,那宣帝与你素未谋面,你在说他的心思时,为何如此笃定?”

她当然笃定了,因为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所有历史都写在她的脑袋里,心里如是想着,笑看着刘秉义,李井阑道:“这也没什么,只是纵观历史,功高震主者通常没有好下场,当这人的权力大到皇帝都忌惮的时候,要么他隐退,要么他彻底消失,除此这般,我想不出第三条出路。而霍家的人哪有半点归隐的意思,不但如此,反而变本加厉跋扈起来,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刘秉义眼神微不可察的闪了闪,笑道:“传闻那宣帝不过是个窝囊废,对那霍光简直是言听计从,这样的废物,怎能扳倒霍家?没被霍光直接谋朝篡位也是万幸。”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李井阑摇了摇头,道:“宣帝如此深藏不露,怎会让霍家看穿他的心思?他越是忍让,表现得唯唯诺诺,霍家人对他就越没有警惕之心,反而会一心一意扶植他,不会再动换皇帝的主意,你看那刘贺,才当二十来天皇帝,就被霍光废弃,为的是什么?第一他确实是个草包,第二他太过得yì

忘形,皇位还没坐稳,就开始滥用权力,不懂得审时度势,进退无章。”

对刘秉义笑了笑,李井阑接着道:“那宣帝却迥然不同,他一出生便受巫蛊之祸牵连进了监狱,虽幸运得到邴吉的庇护,仍然还是受尽苦楚,之后好不容易才得汉庭承认他的皇室身份,人世冷暖早就尝了个遍,那种人下人的滋味我想他必定刻骨铭心,怎会不好好珍惜从天上掉下来的皇位呢?他能隐藏自己到不露任何蛛丝马迹,此人心机之深,霍光也望尘莫及,才是真zhèng

厉害的人物!”

坐起身来,刷的一下甩开扇子,眯起深黑的眼睛,刘秉义勾起嘴唇,笑道:“那霍光这般厉害都看不穿宣帝的心思,李兄又是怎么得知?”

李井阑嘿嘿一笑,抬袖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倾身向前,神mì

兮兮道:“刘兄,不瞒你说,我这都是自己乱猜。”

李井阑话才说完,刘秉义仰头朗声而笑,笑声绵长,荡漾不绝,恰巧掩饰了眼底的深冷寒意。

三人船中品酒兴致正浓,刘秉义神色一冷,突然吹灭烛火,沉声道:“不要说话!”

李井阑知是出了状况,便住了声侧耳细听船外动静,曹灵殊则是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一双情意融融的杏眼大睁着。

船微微往下一沉,转瞬间船头飘落一人,手里提着一把长剑,剑身幽幽闪着冷光,借着月光,李井阑看出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精壮男子,此人一身夜行装,面上覆着黑巾,双目灿灿,正向船舱中看来。

身边气流微动,刘秉义倏然从船舱中飞快滑出,手中折扇的每一根扇骨上弹出根根亮闪闪的利刺,在月光下流动着深冷的寒光,出手如闪电,削向黑衣人下盘。

黑衣人一惊,挥剑挡开他的折扇,转瞬间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鹘子翻身,手持长剑俯冲下来,矫捷狠厉如苍鹰,长剑直挑刘秉义双目。

刘秉义向旁边斜掠出去,侧身之间手臂暴长,直直扣向黑衣人咽喉。、

两人一来一去,招招狠辣,都是要至对方于死地,打到最后,动作越来越快,出手如电,只剩两团朦胧的影子飘来挪去。

两人在外面打得难分难解,船舱内两个人看得惊心动魄,曹灵殊害pà

的扑进李井阑怀中,双手死死拽着她的衣服,娇躯一阵阵颤抖,轻声说道:“李公子,我怕。”

她话音还未落,就听船外有人喊道:“船舱中还有人,上面有话,不准留下一个活口!”

听到这话,李井阑心中一惊,还没等她反应,一个黑衣人提剑向她们喊杀过来,曹灵殊吓得大声尖叫,娇躯抖得如风中落叶,李井阑冷笑一声,道:“来得正好。”待那黑衣人跑到近前,李井阑挥手撒出一把粉末,黑衣人以为她使什么暗器,挥剑去挡,不料下一秒软倒在地,手足发软,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再使不出半点力qì



原来,李井阑撒出去的,乃是司马向晚给她防身用的毒药,不会要人性命,但一旦吸入,毒气会迅速行走奇经八脉,破坏人体经络,倒置武功全废,名为“化功散”。

这时,刘秉义已经一掌结束黑衣人的性命,但马上,更多黑衣人从林间飞窜而出,刘秉义眼神森冷,浑身散发凌冽寒气,提起李井阑和曹灵殊远远掷了出去,让他们远离危险,独自应战。

虽然是夏天,湖水在晚上仍然极其冰凉,李井阑一接触到冰冷的湖水,冷的直打颤,更糟糕的是——她不会游泳!

一口接一口冰冷的湖水灌进喉咙,李井阑在湖水中拼命扑腾,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感觉自己快死了,意识一点一点朦胧起来,然而正在这时,曹灵殊向她飞快游了过来,抱紧她的身体,柔软的嘴唇瞬间贴上她的,一口一口把空气度入她的口腔,然后带着她向远处的湖岸游去。

把李井阑拖上岸,曹灵殊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她的脸此时湿漉漉的,黑发凌乱的敷在前额,看上去有些脆弱,依然俊美无比。曹灵殊满目深情,情不自禁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轻柔抚摸。

李井阑此时意识模糊不清,眼睛里像罩了一层浓雾,只看见一团朦胧的影子向自己靠过来,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抬手想推开伏在身上的身躯,动了动,手却没有力qì



第15章 暧昧红妆

唇上一阵湿热,麻麻痒痒中,李井阑悠悠转醒,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那人正伏在她的身上,微微闭合着双目,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脸颊上两抹鲜艳的酡红,柔情万千吻着她的唇。

李井阑惊呆了,一双震惊的眼睛瞪着曹灵殊的头顶,正在吻着她的正是曹灵殊!

天啊!老天和她开什么玩笑,莫非曹灵殊喜欢她?李井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无力,这曹姑娘一腔情意只怕错付了,她李井阑什么也不能给她。伸出双手,推了推伏在她身上情难自禁的曹灵殊。

曹灵殊感觉有人推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对上李井阑惊愕的眼神,脸红似血,顿在那里,手脚都不知dào

该往哪里摆。

他发xiàn

我偷吻他了,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淫荡无耻的女子?曹灵殊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躁动不安,深怕李井阑会把她看成水性杨花的女子。她少女怀春,一颗芳心全系在李井阑身上,自从明月居中第一眼见到他,她便情不自禁为他牵肠挂肚。

若无其事轻咳两声,李井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笑看着曹灵殊,问道:“曹姑娘,你的表哥刘秉义可脱离了危险?”

曹灵殊听她一问,呀的大叫一声,刚才自己沉浸在对李井阑的情爱当中,差点把表哥给忘了,她一急,站起身来向湖中四处张望,偌大的湖中哪有刘秉义半点影子。

刘秉义为了救他们只身对抗强敌,他们如何能够弃他于不顾?而且,据李井阑推断,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刘秉义。这样一想,李井阑更担忧他的安危,毕竟朋友一场,经过这一次,他们已成患难之交。

经过商议,二人分从两头寻找刘秉义,待找到人,便回到原地会合。

李井阑延着湖边一路寻觅,草丛中也不曾放过,仍然没有发xiàn

刘秉义的身影,她正垂头丧气,耳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抬头寻声望过去,不是刘秉义是谁!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湖中缓慢站起来,佝偻着身子,脸色惨白,嘴唇发乌,不断哆嗦着,一对剑眉拧在一起,神情痛苦,他一只手捂住小腹,鲜血从他指缝中汩汩冒出。

李井阑快步走过去,扶起他往岸边走,刘秉义身材高大,此时受了重伤,全身所有重量都压在她的肩上,沉甸甸的,扶着他有些吃力。

把刘秉义扶到岸边,李井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让刘秉义躺倒在草地上,低头认真检视他的伤口,问道:“为何会伤得这样重?那些黑衣人呢?”

刘秉义忍着小腹的剧痛,薄唇勾起一抹森寒的笑容,道:“十几个黑衣人,都是训liàn

有素的杀手,个个武功不弱,已经全被我杀了,一个不留!若不是……”说到这,伤口忽然一阵剧烈的绞痛,刘秉义痛的轻嘶一声,接着道:“若不是他们使出下作的手段,又怎能伤得了我!”

李井阑扭头看他,见他额头上布满淋漓的冷汗,脸上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嘴唇已经乌黑,瞳孔一阵收缩,怒道:“鹤顶红!他们居然给你下鹤顶红,是不想让你有半点活命的机会!你究竟跟他们有什么恩怨?竟然下手如此毒辣!”

听说是鹤顶红,刘秉义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凄凉的道:“枉我满腔抱负,如今却逃不脱一个死字!”

李井阑见他眼神悲戚,心中感到难过,沉思顷刻,深深看着刘秉义,道:“刘兄,你不必难过,若是你遇上别人,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但遇到我李井阑,我却有办法治好你!”

听了李井阑的话,刘秉义定定看着她,眼中疑惑,沉痛道:“鹤顶红,世上没有解药。”

忽然之间,李井阑笑了,月光照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这一笑,足以令天地失色,刘秉义被她的笑容一恍,竟然痴了。悠悠的,李井阑说道:“刘兄,我便是那解药。”

说完,低下头去,一把撕开刘秉义伤口旁的衣衫,一个两寸来长的伤口暴露在眼前,形状狰狞,不断有黑血从中冒出。这伤口正中刘秉义小腹,离他的男性特征不过寸步距离,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将永远不能人伦!

李井阑盯着那个伤口,脸上热烫,这伤口的位置实在令人尴尬万分,她如果用嘴给他吸毒,虽是为了救人,心中还是有些难为情。

刘秉义见她一张脸瞬间转为通红,大是奇怪,头无力的靠在草地上,说道:“李兄,你不必为难,生死在天,如果我刘秉义注定活不过今天,我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做出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

听了刘秉义的话,李井阑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伏身爬在刘秉义的小腹上,嘴唇吮上他的伤口……

刘秉义一见之下,眼中震惊之色难以言表,抖着声音说道:“李兄,你不能如此,你这样以身吸毒,会死的……刘某何德何能,能让你为我不顾性命……”边说着,刘秉义伸出手掌,想把李井阑推开,无奈他现在身受重伤,根本就提不起力qì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井阑一口一口为他吮出毒血。

满脸激动,刘秉义凝视着李井阑,道:“今生今世,除了君儿,从来没有人对我这般好过。”

李井阑的唇吮在刘秉义的小腹上,刘秉义只觉得那嘴唇滚烫无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攀升出来,无法形容。

吮干净刘秉义伤口的毒血,李井阑抬起头,对刘秉义笑着,此时她的脸上沾满了毒血,但在朦胧的月光笼罩下,刘秉义忽然觉得此时的李井阑很美,尤其是那双洒满月光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想吻上去。被心中的想法一惊,刘秉义的眼睛微不可察的闪了闪,随即淹没于无形。李井阑是男人,虽然俊美绝伦,但他怎么能产生这般绮丽的心思?

从怀中掏出一只碧绿色的瓶子,李井阑倒出一粒暗黄色的药丸,没有经过刘秉义同意,便塞进他的嘴里。药丸一入口中,顿时满口清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刘秉义满目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李井阑神神mì

秘一笑,道:“百花玉露丸,对身受重伤之人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我自创的。”

原来,这百花玉露丸,乃是玉面毒君古凡九转玄黄丹的升级版,是李井阑近几年研制的,功效比九转玄黄丹更加显著。而“百花玉露丸”这药名是李井阑从金庸的小说中剽窃而来,是东邪黄药师的独门秘方。

又从怀中摸了摸,李井阑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子,拔开塞子,朝刘秉义伤口上撒上药粉,说道:“这药消炎效果很好,目前咱们在郊外,条件简陋,只能将就些,等回到城里,再细细处理。”说完,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干净的布条,李井阑细心地为刘秉义包扎伤口。

刘秉义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吸毒后并未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心中十分奇怪,问道:“李兄,这鹤顶红,怎么好像对你失去了效果?”

朝刘秉义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李井阑道:“你觉得奇怪,是吧?我告sù

你,刘兄,我在年少的时候,就中了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也许是上天怜悯吧,我并没有死,造成我如今百毒不侵的体质。鹤顶红虽然也是极厉害的毒药,但是和地狱烈火比起来,反而显得普通了。”

刘秉义自然听说过地狱烈火,中了地狱烈火的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李井阑当真是个奇迹!

去湖边把脸上的毒血清理干净,李井阑扶起刘秉义,道:“你如今身体虚弱,继xù

穿着这身湿衣服,只怕会染上风寒,到时伤上加伤,就麻烦了,我看还是找个地方,换下一身湿衣服,才能尽快把身体养好。”

刘秉义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李兄决定就是。”

第16章 洞中旖旎

李井阑扶着刘秉义到约定的会合地,却没有发xiàn

曹灵殊的踪影,在杳无人烟的郊外,四周黑漆漆一片,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着,浪花拍打着浪花涛声滚滚,月光洒在地上,一片沉寂。

目前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敌人的袭击,谁知dào

还有多少人隐藏在暗处搜寻他们?他们只能静静的寻找曹灵殊,不能造成太大的动静。

“这曹姑娘不知跑哪里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李井阑蹙着眉头,满脸担忧之情,轻声说道。

“我那表妹向来机灵,也许是躲在什么地方,我们先别往坏处想。”刘秉义整个身体依靠在李井阑身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两人此时离得很近,刘秉义的气息不经意间吹拂在李井阑耳后,混合着一种潮湿的龙涎香味,李井阑耳朵一阵酸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微不可察的把跟刘秉义的距离拉开一些。

感觉到李井阑的颤栗,刘秉义看着她,疑惑的问道:“李兄,可是觉得太冷?”

李井阑干咳一声,嘿嘿笑了笑,顺着刘秉义的话说道:“是啊,如今你我衣衫俱都湿透,虽是夏季,夜晚毕竟寒凉,再这样穿着湿衣服在湖边走,只怕你我都会着凉。”

沉吟少许,刘秉义对上李井阑的眼光,说道:“这样吧,李兄,我们延着湖边再找一遍,如果依然找不到表妹,那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山洞避避,沿途给表妹留下记号,她看到自会来寻我们。”

李井阑想了想,觉得刘秉义说的甚有道理,况且他现在身体虚弱,如果过度劳累,只怕引起病情恶化。

两人往林中走去,总算寻到一个山洞,这洞口外长满高大的芦苇,甚是隐蔽。

扶起刘秉义来到洞中,李井阑让他躺靠在一堆干草上,自己走出去拾了一些柴火,生起火来。

熊熊火光映照下,洞中立时温暖起来,李井阑转身对刘秉义说道:“刘兄,你把衣服解下来,我给你烘干。”

“嘶……”刘秉义刚抬手打算解衣,小腹上的伤口随之一阵刺痛,立时感觉有温热的血液从伤口中渗出来。

李井阑一见,快步走到刘秉义身边,蹲下身来,按着他的肩膀,阻止道:“刘兄,你还是别动了,我来帮你吧。”

二十一世纪,李井阑是学医的,男人的身体不是没有见过,她甚至还解剖过,所以给刘秉义脱衣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把他当作一个病人看待。

“李兄,你这双手,怎的比我家中的侍妾还要嫩白细致。”刘秉义看着李井阑正在为他解衣服的人,深潭一般的眼睛眯起,轻声说道。

李井阑正在解衣服的手一顿,抬头定定看着刘秉义,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漾起笑容,说道:“你,把我当作了你家中的侍妾,居然拿我一个堂堂男儿跟她们比较!”说完,一只手向下一滑,蓦的按上刘秉义小腹的伤口。

“嘶……”皱着眉,刘秉义忍不住痛叫一声,不悦的看着李井阑,说道:“你小子还真下得去手!”

李井阑嘿嘿一笑,斜了刘秉义一眼,道:“哼!谁让你拿本公子跟侍妾相比,难道本公子是你的男宠不成!”

刘秉义懒懒一笑,眼睛眯起,说道:“男宠?哈哈……李兄倒是提了个好主意,你这般美貌的男宠,养在府中当真不错。”

李井阑皮皮一笑,故yì

看着刘秉义不怀好意的说道:“是吗,刘兄,如果我今晚把你变成太监,相信以你当下的状况也反抗不了,到时……不知谁是谁的男宠?”

“哈哈……”刘秉义听她说完,朗声而笑。

李井阑不理他,只一会就把刘秉义上身的衣服全部解下,把湿透的衣服放到一边,眯起眼睛,盯着他的胸膛。没想到这家伙身材这么好,身上完全没有一丝赘肉,皮肤光洁,小腹还隆起性感的腹肌。

刘秉义一手撑在脑后,看着李井阑,懒懒笑道:“怎么,李兄,比起你的身材如何?”

李井阑一惊,回过神来,脸上微红,也不说话,拿着刘秉义的上衣驾到火边去烤。

“李兄,还有裤子没脱。”李井阑屁股刚坐到地上,那边刘秉义声音慵懒的传来。

李井阑一咬牙,转身瞪着他,这家伙今天是故yì

的吧!

含笑看着李井阑,刘秉义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裤头。

好,我忍!就当今天欠这家伙的,他毕竟舍身护卫她和曹灵殊。

“刷”的一下站起身来,黑着一张脸,李井阑走到刘秉义身边,蹲下身,便要拉他的裤子,然而,手一接触到他腹部热烫的肌肤,便顿在哪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总之,她无法当解剖一具尸体那样对待刘秉义。

“快脱,我很冷。”刘秉义一只手懒懒支着头,看着李井阑顿住的那只手,笑着道。不知为什么,他今天非常有捉弄她的兴致。

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一咬牙,李井阑拉开了他的裤头,一路脱下他的裤子,手必不可免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

缓缓眯起眼睛,刘秉义只觉得那双手抚在他的皮肤上,柔软异常,竟是前所未有的舒服,不由感到小腹一紧。

定定看着刘秉义腿间胀大的突起,李井阑脸如火烧,呐呐说道:“你……你……”

刘秉义倒是一脸轻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反而奇怪的看着李井阑胀红的脸,道:“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我会的,你也会,瞧你,脸红的跟个姑娘似的。”

“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李井阑瞪了刘秉义一眼,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家伙!”说完,抬步走到火堆旁坐下,脸如红烧,半天平静不下来。

他怎么有种李井阑在跟他撒娇的错觉,瞪他的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刘秉义好笑的眯起深潭一般眼睛,这小子脸皮也太薄了吧?难道还没有过女人?等有时间真该好好调教调教他。

“李兄,你不脱吗?你的衣服也全湿透了。”看着火堆旁的李井阑,刘秉义道。

李井阑嘿嘿干笑两声,也没有看刘秉义,道:“没事,我这样坐在火边也能烤干。”

“这样背上烤不到,还是脱下来吧。”刘秉义说。

“反正我不冷,脱不脱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等一下我背对着火。”李井阑回答。

“脱下来烤不是更快吗?反正你我都是男人,互相看看也没什么关系。”刘秉义继xù

说。

“难道你不觉得两个男人脱光衣服在同一个山洞里很奇怪吗?”李井阑已经有些生气了,侧过头瞪着懒懒笑着的刘秉义。

“只要你我心中坦荡,又有什么不正常,我说,李兄,你这样会着凉的……还是把衣服脱下来吧……”刘秉义眼中弥漫着笑意,仿佛根本没看到李井阑的面色不善,继xù

说道。

“我说你烦不烦!”终于,李井阑忍无可忍,跳起来朝刘秉义吼道。

“哈哈哈哈……”刘秉义大笑出声,怎么他觉得李井阑有时候真的……比较可爱。

第二日,曹灵殊果真寻着记号找到他们,三人自是欢喜,那曹灵殊昨晚四处找他们不着,也是在山洞中恐惧了一夜。

第17章 买醉

李府内到处披红挂彩,锣鼓喧天,仆人忙进忙出,浑身喜气洋洋,只一人神色落寞,眼中盛满忧伤,便是李井阑。今天她本该高兴的,为李子穆和司马向晚感到高兴。

问她为什么忧伤?因为今天是李子穆和司马向晚成亲的日子,二人终于双宿双飞,结为连理。她想装,却无论如何抹不去心上的痛楚,以前见司马向晚跟李子穆浓情蜜意,她觉得心里面怅然若失,如今他们成婚了,她居然感到心痛如绞。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李子穆装进心里,她已经爱上他!

“二公子,今天大公子好英俊哦,你说是不是?”丫鬟元香摇着李井阑的手臂,兴奋得脸蛋上红彤彤的。

“是啊。”李井阑痴痴看着正在拜堂的李子穆,幽幽答道。

“司马姑娘也很美啊,穿上新娘服简直跟天仙一样。”雪梅满脸笑容,在一旁说道。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今后该改口了,什么司马姑娘,该叫少夫人了。”元香横了雪梅一眼,笑道。

“是是是,是我错了,该叫少夫人。”雪梅说。

“二公子,你什么时候也给咱们李府娶个二夫人回来?”元香歪着脑瓜子,笑嘻嘻看着李井阑。

“哦,快了。”李井阑顺口答。

“送入洞房……”亲戚朋友簇拥着李子穆和司马向晚去洞房,李井阑伫立在大堂内,看着一对新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痛,流下泪来。

她不能失态,不然被人看去成什么样子,还是去如意楼找寒烟雪,也许听她抚抚琴,心中便不会如此伤痛了。

琴声悠悠,情意缠绵,不但没能减轻李井阑心中的伤痛,反而更加显得难受。

端起一杯酒,李井阑朝寒烟雪笑道:“雪姑娘,来,陪我一起喝喝酒。”

寒烟雪盈盈一笑,春花含露,道:“李公子若有什么伤心事,不妨跟烟雪说说,或许心中能好受许多。”

李井阑仰脖饮尽杯中酒,满目忧伤,道:“雪姑娘,你可有心上人,可否对人动过真情?”

听李井阑如此一问,寒烟雪脑海中浮现一人,此人银白儒衫,宽衣博带,容貌俊秀。

幽幽一笑,寒烟雪道:“李公子说哪里话,如我们这般青楼女子,身份低贱,又有谁肯真心对待?烟雪自入青楼起,便死了那份心了,又怎么敢奢望这红尘情爱?”

仰脖又喝下一杯酒,酒落到胃里,一阵热气氤氲而上,心也感觉暖和了些,李井阑眼皮染上薄薄的粉红,叹道:“雪姑娘又何须难过,眼前不就有一人吗,我已经瞧出来了,我那王兄对你可是一片痴心,他每次来如意楼不就奔着你么,何曾找过其他姑娘,怎么,难道雪姑娘对我那王兄并无意思?”

纤纤素手慢慢捻着琴弦,寒烟雪坐在那里,竟有些梦幻的感觉,只听她幽幽说道:“王公子固然是极好的,然而烟雪堕入污尘,为人不齿,怎么敢高攀王公子,那王公子书香门第,极重礼数,即便他愿意,他的家族又怎么容得下我。”

李井阑慢慢饮着酒,也不说话,她深知,寒烟雪身在红尘污秽之地,早已经把世事看得透彻,在古代,盛行礼教,门第观念极其严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根本由不得子女做主。她跟王见欢认识多年,对他的家世十分了解,他那父母自诩名门,身份高洁,是断断看不起寒烟雪这等青楼女子的,只怕做小妾,也没有资格。想想还是二十一世纪好,自由恋爱,多么幸福。

寒烟雪的眼中波光莹莹,似有薄雾氤氲其中,她款款走到李井阑身边坐下,盈盈一笑,道:“李公子,你也是为情而伤吧,这般借酒浇愁,只怕愁上加愁,又是何必?”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痴心一人,那人却不知,或者说根本不屑去理会,雪姑娘,你说,这是怎样一种滋味?”李井阑手中执着一薄瓷酒杯,盯着那杯子,好像从杯壁上浮现一人的脸,白衣飘飘,天外谪仙。

寒烟雪也端起酒杯,饮下一杯酒,道:“若这感情这般痛苦,没有盼头,何不尽早斩断,以免日后伤痛更甚。”

看着寒烟雪,哀伤笑了笑,李井阑道:“雪姑娘,你心中对我那王兄能斩断否?”

寒烟雪不答,莹白如玉的脸上神色凄然,两行清泪滑下脸庞。

伸手揩去寒烟雪脸上的泪痕,冰凉冰凉,她的眼中浓浓挣扎的苦痛,深深感染着李井阑。自古红颜多薄命,寒烟雪拼命挣扎,又怎能脱离封建的牢笼?

两人一时默默无言,屋内烛火摇晃,各有心事,一人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一人怔怔然发呆。

纤纤素手覆上李井阑的手背,寒烟雪道:“李公子,别再喝了,再喝你就要醉了。”

李井阑脸上已经红透,眼中迷离一片,笑了笑,说道:“如真能醉,那便好了,我正求之不得。”

寒烟雪叹息,不再劝他。

李井阑烂醉如泥的爬在桌子上,两颊绯红一片,如那熟透的苹果,她此时意识模糊不清,嘴中一个劲嚷道:“大哥……李子穆……你这个混蛋……大哥……你可知dào

我喜欢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听着李井阑浑浑噩噩的乱嚷,寒烟雪幽幽叹息,站起身来,打算扶他去躺下,如今这情景,他只能留宿在如意楼。

“呕……”才站起身,一阵天旋地转,李井阑扶着桌缘,几乎胃里的酸水都呕了出来。

李井阑前襟已被吐得一片脏乱,寒烟雪扶他躺在床上,一双玉手拉开他的腰带,解下她的外袍,然后是中衣,最后来到最里面的亵衣,拉开她的衣襟。

“啊……”寒烟雪惊叹一声,捂住嘴巴。原来,亵衣下面,李井阑的胸前裹了一层又一层白布。

这李公子,原来竟是女儿身!寒烟雪呆在那里。

进了李府大门,李井阑揉着疼痛的额角,一路往前走,进得大堂,抬头看见李子穆端坐在主位上,脚步一滞,顿在那里。

“昨夜你不招待宾客,去了哪里?”端起茶杯,拨了拨里面的茶叶,李静穆眼也不抬,问道。

“啊,朋友找我有事,临时出去了,来不及禀知大哥,是二弟疏忽了。”垂着头,李井阑答道,掩去眼底伤痛。

“哼!你还敢撒谎!昨日我与你嫂子大婚,你居然跑去青楼留宿,一个女子,整日混迹烟花柳巷,成何体统!”手中的茶杯一下掷在李井阑脚边,“喀拉”一声脆响,瓷片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上李井阑衣袍下摆。

大冰砖是如何知dào

的?奇怪。李井阑低垂的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我是如何知dào

的?哼!你李二公子乃全长安城第一美男子,与那青楼艳妓寒烟雪才子佳人,早就被传得满城风雨,那如意楼鱼龙混杂,李府人脉广博,你还想瞒天过海不成!”李子穆仿似知dào

李井阑在想什么,说道。

对啊,她怎么忘了,李子穆朋友满天下,总有很多人乐于为他效命。不敢去看李子穆的眼睛,李井阑道:“大哥教xùn

得是,二弟知错了。”

“知错了?呵呵……你真的知错了吗?休想给我玩那阳奉阴违的把戏!抬起头来说话!”李子穆冷冷一笑。

不得已,李井阑只得抬起头来,对上李子穆的视线,不由打了个哆嗦,好冷!

见李井阑眼睛红肿,下眼睑隐隐发青,李子穆更是来气,冷冷的视线直射向她,道:“昨晚你去如意楼做什么去了,弄得如今这副鬼样子!”

“我,我只是喝了点酒,整夜失眠。”掩饰住眼睛里的伤痛,李井阑呐呐回答。

“过来!”李子穆冷冰冰道。

李井阑跨前一步。

“到我跟前来!”李子穆声音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心里一颤,李井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啊……”触不及防被李子穆一扯,李井阑惊叫,跌坐在李子穆腿上。

抬眸对上李子穆如冰天雪地的视线,李井阑心里发虚,脸上微微一红,便要从李子穆腿上起来。

“坐好!我倒想知dào

,二弟是怎么嫖妓的,示范给我看!”李子穆嘴角凝着冷飕飕的笑容。

僵直的坐在李子穆的腿上,隔着衣服,觉得他腿上温度烫得惊人,李井阑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听到李子穆的话,脚底血液倒流,瞬间脸色通红。

“啊……”再次惊叫一声,李子穆两根手指钳着她的下巴,迫使李井阑仰起头,薄唇覆盖上她的唇,舌头顺势滑进去,一阵翻搅。

李井阑吓坏了,下意识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开,那李子穆却如铜墙铁壁一般,纹丝不动。

舌头抵上李子穆的,希望把她推出口腔,这一下无疑挑逗,只被他纠缠得更深。

“唔唔……”脑中嗡嗡作响,脸上充血,李井阑意识越来越混沌,最后竟不知不觉回应起李子穆来。

正当她意乱情迷,李子穆眼色一冷,在她柔嫩的唇瓣上一咬,李井阑忙推开他,“啊”的惊叫一声,随之嘴里一片腥甜滋味,她的嘴唇居然被李子穆咬破了!

满脸通红,眼睛里情动未消,迷蒙一片,李井阑不敢置信的瞪着李子穆,被啮咬得红肿的嘴唇一丝细细的鲜血流下来,看上去竟是极致的妩媚诱惑,李子穆暗黑的眼睛眯了眯。

一把推开她,李子穆站起身来,脸罩冰霜,嘴角凝上冷笑,道:“再让我知dào

你去青楼,我打断你的腿!”

“瞧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司马向晚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几个小碟子,里面盛着各样精致的点心,提起裙角进到大堂。

昨晚做了新娘子,爱情能让女人变得更加美丽,加上心里欢喜,今天的司马向晚很美,一身浅粉缎装,面带桃花,越加动人。

“晚儿,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李子穆眸色温柔,说道。

司马向晚牛奶一般丝滑的脸蛋升起两抹红霞,想到昨晚房中旖旎风情,无限娇羞,道:“一早上醒来,想到你练功饿了,便想给你亲手做些吃食,自己做的,总要合你胃口些。”

司马向晚此时眼中只有李子穆,并未发xiàn

李井阑的异样。

李井阑见他二人在一边郎情妾意,心中生出一点多余之感,蓦地一痛,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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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红颜乱

李子穆为什么要吻她?难道他对她也是有感觉的?那司马向晚呢?

自从李子穆那天吻了她,十来天了,李井阑过得恍恍惚惚,整日无端端发呆,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到了睡觉的时间,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短短时间,人消瘦了一圈。

韩老夫人和司马向晚看在眼里,每天给她做好吃的送去,有时间就找她聊天解闷,希望能让她恢复从前的欢声笑语,二人心中奇怪,旁敲侧击希望问出个所以然来,了解她最近失常的原因。然而无论她们怎么问,李井阑的嘴巴紧得跟蚌壳一样,不吐露一点蛛丝马迹。

每次看到司马向晚,李井阑心中那种矛盾的痛苦更加剧烈,司马向晚对她越好,她越愧疚。她知dào

她不应该,可是她控zhì

不了自己的心。所以,这段时间来,她只能逃避,能躲着李子穆就躲,经常不在府中。

“喂,李兄,回魂了!”一张放大的俊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与她呼吸相闻,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李井阑吓了一跳,瞠怪的瞪着刘秉义。

“呵呵……李兄,你是怎么回事,莫非患了相思病?魂不守舍的,鱼都跑了好几条了,你半点没有发觉吗?”刘秉义笑道,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中,浑身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人越发慵懒华贵,不可逼视。

懒懒看了他一眼,李井阑蓦地提起鱼竿,一条肥美的鲤鱼跃出水面,犹在垂死挣扎,道:“哼!本公子跟你可不一样,侍妾一大群,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哼哼!本公子向来洁身自爱,从不拈花惹草,这相思从何而来?”

刘秉义勾起形状美好的唇角,一脸春风得yì

,道:“堂堂男儿,若无美人在侧,岂不无趣?自古英雄美人,少一样人生便没了滋味。呵呵,我说李兄,你跟长安城的第一花魁寒烟雪,当下被传得沸沸扬扬,你且是她唯一的入幕之宾,那寒烟雪国色天香,滋味可好?你就是这般洁身自爱?呵呵……”

“你这好色的家伙,脑中整日只装着这些污秽的东西,哼!我与雪姑娘平时只会抚琴聊天……”

“佳人在侧,是个正常男人且能无动于衷,做就做了,李兄休要狡辩。”刘秉义打断她,嘴角一抹邪笑,悠然说道。

李井阑朝天翻了个白眼,道:“随你家伙怎么想吧,清者自清。”想必,人人都以为寒烟雪已经是她的人,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兄,李兄,我总算找到你了,快,快去救寒姑娘!”两人正自斗嘴,一声焦急的呼喊传来,侧目望去,只见王见欢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

放下鱼竿,李井阑讶异起身,道:“出了何事?看你急成这个样子。”

王见欢跑到跟前,抬袖擦擦满头的汗水,满脸焦急之色,不住喘气,急道:“霍云那厮,那厮,把寒姑娘给绑进府去了!李兄,你向来主意多,快想办法救救她!”

两条眉毛蓦然挑高,李井阑眼中掀起愤nù

的浪潮,拔高声音,道:“霍云那个王八蛋,整日只会欺男霸女,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如此不顾体面!”用鼻子哼了一声,接着道:“宣帝那个孙子,怎么不尽快把霍家收拾了,省得他们与民为害!”

正在钓鱼的刘秉义嘴角不可控zhì

的抽了一下,深潭一般的眼睛划过一道锐芒。

也顾不得收拾渔具,李井阑扯起王见欢,转头向刘秉义,道:“刘兄,当下事情十万火急,我不能相陪了,他日有时间再聚吧,我先走了。”说罢,和王见欢急急离去。

他们一走,正在钓鱼的刘秉义脸上瞬间罩上寒霜,眸色深沉,嘴角凝起冰冷刺骨的森寒笑意,自言自语道:“霍家,霍家,迟早有一天……”

两人一路急行,转眼来到霍云的府邸,王见欢上前拍门,喊道:“霍云,你给我出来!”

厚重的红漆大门从里面拉开,一个身穿米黄布衫的家丁上下打量着他们,八字眉一抬,道:“你们所为何事?为何在府外大声喧哗?”

李井阑走上前去,笑了笑,拉过家丁的手悄悄塞进一个钱袋,道:“我们有事求见霍云霍大人,还望小哥通报一声。”

那家丁把手拢在袖中,掂了掂钱袋的分量,不由眉开眼笑,看着李井阑,和颜悦色道:“你倒懂事,好,我就进去为你通报,你们且在这里等着。”

王见欢看着家丁得瑟的背影,面露鄙夷,嗤之以鼻道:“真是小人得势,霍府一个下人,竟也如此嘴脸!”

拍拍他的肩膀,李井阑嘴角勾笑,道:“王兄,何必太过在意,你只当一条狗儿在乱吠。”

王见欢不言,满脸皆是焦急之色,伸长脖子不时向府内张望。

“原来是你小子啊,怎么,到本大人府上有何贵干?”霍云人还没到跟前,略带尖锐的声音已经传来,他明知这二人找他何事,却故yì

一问。

他一路向李井阑他们走来,高瘦的身体一晃一晃,尖细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贱笑,一对眼珠左右打转,浑身酒色气息,身上不时飘来女人甜腻的脂粉香味,和云雨过后的**味道。

轻轻扯了下王见欢的袖子,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向霍云抱拳一揖,所谓民不与官斗,当下不是硬气清高的时候,李井阑对霍云笑道:“霍大人别来无恙,今日李某前来,只为一事,相信霍大人心中雪亮,已然明白在下来意,可否移步,到堂中一谈?”

霍云转着眼珠,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倒不拐弯抹角,省得本大人去猜,甚合本大人心意,你想到我堂中一叙,自然可以,但是……”说到这,瞅了一眼神色焦急的王见欢,道:“他不可以进来,只能是你和我,如何?不愿意,本大人也不强求,你自己斟酌。”蓦然跨前一步,靠近李井阑身边,轻声道:“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在我府中多待一刻,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李井阑心中一紧,瞪着他。这霍云让她独自前往,只怕不怀好意,但是,她必须救寒烟雪,不论是为了王见欢,还是她心中那份友谊。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愿意赌一赌。

盯着霍云的眼睛,李井阑轻轻道:“好。”然后转向王见欢,道:“王兄,你且在这里等我,我随霍大人去去就来。”

王见欢紧蹙眉头,急道:“李兄,万万不可,你单独前往,怕那霍云不安好心,如何是好!”

拍了拍他的臂膀,李井阑道:“李兄不必忧心,我自会应对。”说完,跟随霍云而去。

“你倒是关心那小娘子得很。”进到堂中,霍云蓦然转身,说道,满脸坏笑,眼神猥琐。

李井阑站定,看向他,道:“那是自然,雪姑娘乃我李某红粉知己,还望霍大人赏个薄面,放她回去。”

霍云抬高眉头,眼睛紧紧锁着李井阑的脸,笑道:“本大人从不做赔本的生意,那小娘子乃极品尤物,你让本大人放她回去,可有什么说法?”

李井阑轻轻一笑,怀中摸出一把短剑,递到霍云眼前,道:“大人可认得此物?”

霍云拿在手中掂了掂,左右观摩,见这短剑极其小巧,外表平平无奇,剑身上花纹有如鱼肠一般,很是奇特,说道:“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你难道就用这来跟我交换吗?当本大人是傻子不成!”

李井阑不慌不忙,勾唇轻笑,道:“大人且别急,请找一把剑来,当面一试,便知其中奥妙。”

霍云抬抬眉毛,走过去,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剑,此剑制作精美,剑鞘是黄金所制,其上镶嵌着红红绿绿的宝石,金光灿灿。走到李井阑跟前,得yì

的笑道:“本大人这把宝剑削铁如泥,极是锋利,你且拿去一试。”说完,抽出剑来,那剑一出鞘,瞬间银光闪动,光华流淌。

李井阑拔出短剑,短剑出鞘,声如龙吟,室内顿时笼罩一片冰寒之气,杀气立现,霍云手中的长剑叮铃作响,声似呜咽,瞬间光芒一暗,不复神采,霍云心下大奇,一扬手,手中长剑斩向短剑,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长剑应声而断,扎在地上,仍在不住震荡。再看李井阑手中短剑,完好无损,冷光流动!

霍云扔开已断的长剑,一把夺过李井阑手中的短剑,惊叹道:“没想这短剑外表平平,却这般锋利,可有来历?”

“这乃是春秋时欧冶子大师所铸的鱼肠剑,此剑天下闻名,与它齐名的还有湛卢、纯钧、胜邪、巨阙。大人想必听过它的名号。”李井阑道。

霍云眼中光芒大盛,手拿鱼肠剑反复观摩,道:“那是自然,本大人心仪此剑已久,一直寻觅不得,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

李井阑见他满脸贪婪之色,她要的正是这个效果,于是说道:“那么,大人,此剑与你交换雪姑娘,如何?”说罢,含笑看着霍云。

霍云贪婪的笑着,看向李井阑道:“这柄剑本大人自然是要的,那小娘子你也可以带走,但是……”顿了一顿,盯着李井阑的脸,笑容暧昧,道:“你,本大人也是要的。”

李井阑一听,愕然睁大眼睛,盯着霍云,满脸不敢置信。

第19章 男色

“混蛋,你做什么!”一把拍开霍云摸在脸上的手,李井阑怒瞪着他。

霍云脸上泛着淫笑,视线紧紧锁住李井阑的脸,微微泛黄的眼睛里全是猥琐之色,露出一口还算白净的牙齿,道:“本大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美貌的男子,当真是艳冠天下,恐怕宣帝那黄口小儿的**,也没有如此绝色的人物!”

李井阑面露鄙夷笑容,眼中冰冷之色渐浓,撇唇道:“霍大人,你可看清楚了,我李某乃是堂堂男儿!”轻轻瞟了霍云一眼,神色轻蔑,道:“我说霍大人,你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在此辱没当今圣上,你就不怕……犯了大不敬之罪吗?”

霍光不介yì

的摆摆手,轻哼一声,道:“莫说天知地知,就算刘病已那黄口小儿知dào

了又如何?他也不想想,没有我霍家,哪有他今天的一把龙椅!我霍家能立他,便有办法废了他!”

心中连连冷笑,李井阑看向他的神色越加悲凉,仿佛他是一座荒凉的坟冢,就是因为如此跋扈,就是因为如此不把汉宣帝放在眼里,才注定了霍家悲惨的历史结局。他也不想想,凡是皇帝,那肯时时被人掣肘,如今不发作,是因为时机未到。

霍云摸着下巴,看向李井阑的眼中淫光更甚,道:“你不知dào

吗?小公子,本大人向来荤腥不忌,美貌的娈童也玩过不少。”顿了顿,仿似回忆那美妙滋味,啧啧道:“有时候,嘿嘿……男人的滋味比娘们儿更销魂!小公子枉自风流,肯定没尝过吧?今天本大人就让你尝尝这蚀骨味道。”

仰头哈哈大笑,李井阑眼中怒火滔滔,凛然不惧,横挑一双眉毛,道:“你若敢如此,我定有办法让你不得好死,你信吗?”

霍云仿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嘿嘿冷笑,扯住李井阑的手臂想把她甩到墙上,谁知才摸上衣袖,那衣袖如一条滑溜的鱼儿,从掌中滑出,霍光盯着李井阑眼露诧异,心中大怒,眼睛泛红,狠道:“嘿嘿,臭小子,还有两下子,不过本大人自有收拾你的办法,今天你踏进我霍家的门坎,想要出去,除非本大人玩腻味了!”说完,看着李井阑冷笑连连,举掌而拍,啪啪啪三声。

门被从外推开,瀚海和宝镜踏进门来,看到李井阑,两人眼神闪烁,笑得不怀好意。

“你们俩,把这小子给本大人绑了,记住,不准伤他,让他不能反抗便是。”霍云阴恻恻道。

瀚海和宝镜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武功可不是吴下阿蒙,身形微闪,已挡住李井阑前后退路,把她死死封住。

李井阑索性不做反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朝霍云倾城一笑,一张脸绚烂如清晨朝霞,艳光四射,那霍光被她的笑容一恍,本就淫光幽幽的眼神更加深沉,锁住她,势在必得。

“我随你走就是,霍大人,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李井阑勾唇冷笑,眼神晶亮。心忖:我如果强行反抗,必不是西域二怪的对手,到时被他们拿住,毫无反抗之力,反而坏事,看来只有暂时屈服,再想对策。

霍云一听,挑了挑眉毛,道:“小公子,这样才乖,到时也可少受些折磨。”说罢,拉起李井阑的手,往里间厢房走去,侧目悄悄向瀚海使了个眼色,瀚海会意,出手如闪电,点上李井阑背心心俞穴。

背心一麻,李井阑顿时软倒在霍云怀中,满目惊惶,怒火滔滔。

霍云哈哈大笑,把她打横抱起,在她脸颊亲上一口,走到里间厢房,道:“小公子,本大人是何人物,你休要对我施什么缓兵之计,嘿嘿……你还嫩着呢,宝贝……”说罢,低头在她脸颊上狠狠吮上一口,如吸进一团棉花糖,柔软滑腻无比,霍云甚是满yì



才到门口,李井阑便嗅到一阵阵**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不由蹙起眉毛,这令她极不舒服。

“雪姑娘,你,你……”寒烟雪赤条条的身子蓦然刺入眼帘,李井阑简直震惊得语不成句,胸中惊痛难当,呼吸也显得困难起来。

厢房装饰极尽奢华,雕梁画栋,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纹饰华美精致,家具是珍贵的红木做成,且做工精细,雕工华丽,古董架上摆设的珍稀古玩就有百十来件,件件价值千金,这霍家之富令人咋舌。

房间的房梁上,垂吊下两根白色的绸布,绸布的两端分别缚住两只皓白如玉的手腕,那手腕纤细精致,指如葱管,两条淤青的痕迹如两枚铁环,烙印在手腕之上,有些地方擦破了皮,点点血迹晕染在白色绸布上,如朵朵梅花印染其上,带着一种残忍,带着一种美。

寒烟雪一张鹅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死白死白,一双本来流光溢彩的美眸,此时半垂着,不知看向哪里,又像哪里都没看,全无一点神采,整一片死海的沉寂,樱桃小口微微开启,红肿不堪,布满细小的伤口,一条红线顺着下巴一路流下,雪白的身子上散布着淤青的吻痕,饱满的圆盘上两抹嫣红正在无助的颤栗,又红又肿,两条修长匀称的玉腿轻轻挨擦着,无力的敞开,无法闭合,大腿内侧两条血痕蜿蜒流淌而下,已经逐渐干涸。地毯上四处散乱着被扯碎的衣服,以及一些取乐的淫具。

天啊!霍云这个畜生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李井阑惊怒交加,只恨不能把霍云碎尸万段,她气得浑身战栗,瞪向霍云的视线冰冷无比。

“霍云,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李井阑破口大骂,已经理智全失,寒烟雪的惨状,让她禁不住泪流满面。

霍云对着她的小口一阵吸吮,口中滋味美妙无比,嘿嘿淫笑,道:“怎么,心疼你的老相好了,宝贝儿,真没想到啊,你与那小娘子才子佳人,却能坐怀不乱,那小娘子,嘿嘿……还是个雏儿,让大人我狠狠爽了一把!”伸手抓了李井阑屁股一把,叹道:“哟,弹性真好,今儿个大人我上完你后,再拉小娘子来两个一起玩,这滋味……”眯起眼睛,霍云脸上淫光闪动。

李井阑被狠狠抛到床上,摔了个七晕八素,“唰——”的一声布帛破裂之声,后背的衣服被霍云撕下一块,裸露出右肩欺霜赛雪的肌肤。

“咦?这是什么?”霍云盯着李井阑暴露在外的肌肤,惊奇道。

李井阑后背右肩的肌肤上,一只蝴蝶振翅欲飞,活灵活现,颜色艳丽,散发着妖异之美,蝴蝶身上的纹路奇特,见所未见,更让人惊叹的,不是这妖艳的蝴蝶本身,而是刺绣这蝴蝶的人——这蝴蝶竟然是绣上去的!能在人的皮肤上绣出如此一只美轮美奂的蝴蝶,纹理又如此细腻没有半分雕琢之感,一切浑然天成,这人的刺绣技艺,当真举世无双!

霍云的手抚摸着李井阑肌肤上的蝴蝶,眼神痴迷,更觉她美得梦幻,携带着巨大的魔力,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吻上那只翩翩欲飞的蝴蝶。

第20章 惊变

李井阑被霍云死死压在床上,动弹不得,霍云扯下她的束发玉冠,一头黑亮的长发丝缎一般铺散在锦被上,更显得她美艳动人,不可方物。

霍云两只手撑在床上,盯着她,眼神痴迷,一时间口干舌燥,下身一身火热,肿胀得几乎要撑破裤裆。爬起身,急不可耐扒光全身衣服,露出干瘦的身体,又向李井阑扑来。

李井阑心中慌乱无比,侧目一瞄霍云的下身,那里已经剑拔弩张,饥渴的流着眼泪。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让这混蛋发xiàn

我是女的,那我下场且不是更凄惨!心中笼罩上浓浓的恐惧,李井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被霍云侮辱。

“嗯……大人,奴家想要……你给我……嗯……”李井阑银牙一咬,正打算咬破嘴唇,让霍云吻她时吸入她的血液,跟他同归于尽,此时寒烟雪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让人听了只恨不得把她揉碎。

霍云怔了下,转过身,见寒烟雪腰若灵蛇,不住扭动,一双修长的玉腿相互摩擦,檀口轻启,吐气如兰,无比娇媚,一双美眸含着期盼,波光莹莹看着他,道:“嗯……大人……给我……嗯……奴家想要你……快进来……”

霍云一听,差点软在地上,暂时放过李井阑,扑向寒烟雪,反正这小公子迟早是他的人,也不急在一时。

霍云提抱起寒烟雪,抓了两把她胸前的滑腻柔软,抬起她一条腿,狠狠刺了进去,只觉紧致美妙无比,狂乱的捣弄起来,满室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寒烟雪如一个破布娃娃,被霍云撞得长发乱舞,她越过霍云的肩膀,视线对上床上惊愕的李井阑,向她凄美一笑,眼中满是绝望的悲凉,用唇语说道:“快想办法逃走。”

心中大受震动,李井阑没有想到,寒烟雪尽为她牺牲至此,含泪忍受着霍云的蹂躏,心中的悲苦,且是能想象的?她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朋友!眼中一热,滚烫的泪水滑落而下。

“嘭——”一声剧烈的响动,厢房的门被人从外踢开,所有人都呆住了,纷纷向门口看去。

“你这个畜生!”霍光走进门来,看到房中**的情形,顿时怒火中烧,三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提起在寒烟雪身上横冲乱撞的霍云,狠狠一把掷在地上,提起脚踹得霍云大声哀嚎。

“舅舅,我错了,你饶过我吧!”霍云被踹得两眼冒金星,呼天叫地的求饶。

“畜生!你竟然干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欺男霸女,辱我霍家名声,老夫留你何用!”一双虎目瞪着霍云,霍光厉声呵斥,犹不解气,拔出腰间的大刀,便要向霍云砍去,霍云大惊,保住霍光的一条腿,鬼哭狼嚎。

霍禹跑上前来,一把握住霍光握着刀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父亲,云弟就算有错,也罪不致死啊!你这一刀下去,岂不要了他的性命!还望父亲大人三思,给云弟改过自新的机会。”

霍光看了看抱着他的腿哀嚎的霍云,心中忆起和他之间的种种孺慕之情,心中一软,骨肉血亲,毕竟狠不小心来,重重叹息一声,收回大刀,重新插入刀鞘中,

“雪姑娘,怎么会,怎么会……”王见欢站在门口,满脸不敢置信,一双眼睛钉在寒烟雪赤条条的身体上,傻了一般。

听到王见欢的声音,寒烟雪猛然抬头,美目大大睁着,看向门口的王见欢,对上他的眼睛,其中有震惊,有愤nù

,更伤痛,还有……鄙夷!她最不堪的一面就这样暴露在王见欢眼前,她赤条条的身子就这样任人参观,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以后她如何面对王见欢?

两人本来就遥远的距离,此时更变得遥不可及,寒烟雪心脏一阵阵抽搐着,心痛,痛得刻骨铭心,想哭,流不出半滴眼泪!

“呵呵……”寒烟雪笑了,如狂风中颤动的樱花,很美,美得凄凉,美得令人心碎,生命中再无留念,银牙咬上舌根,闭上双目,狠狠咬下,嘴中漫开一片腥甜滋味,艳红的血液滑落嘴角,是那样夺目的凄美!

“雪姑娘!”王见欢目眦欲裂,跌跌撞撞冲进房间,解下寒烟雪,紧紧搂在怀中,仿佛她下一秒就要变成空气,消失不见。

“雪姑娘,雪姑娘,你何苦如此,何苦如此……”李井阑躺在床上,动不能动,心中惊痛交加,泪流满面。

“雪儿,你不要死,你怎么这么傻,雪儿,我知dào

你是被逼的……”低头注视着寒烟雪苍白的脸,如一张白纸,透明得快要消失。王见欢的手轻轻抚在她的面颊上,一下一下那么轻柔,深怕把她碰碎了。

霍光狠狠瞪了霍云一眼,骂道:“畜生,都是你干的好事!”说罢,侧头向霍禹,道:“去,把那小公子的穴道解开。”

霍禹领命,托起李井阑的身子,在她背后心俞穴一点,道:“对不住了,小兄弟。”

获得自由,李井阑跳下床来,奔到寒烟雪身边,扳开她的嘴唇,塞进一颗百花玉露丸,瞪一眼王见欢,道:“笨蛋,快把你的外衣给她披上,你想让她更没有面目活在世上吗?”

王见欢怔了一下,立kè

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寒烟雪身上,泪流满面,凄凉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轻视她,我明知她是被逼的……”

“啪——”李井阑一个耳光甩上王见欢的脸,白皙的俊脸马上一个鲜红的掌印,道:“你这个呆子,自然是你不好!”说着,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哽咽道:“你可知dào

……可知dào

……雪姑娘她为你受了多少罪吗?哼!”

“蝶儿,蝶儿,是你吗,是你吗……”霍光满脸激动,虎目含泪,愣愣盯着李井阑后肩那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时间像被抽光力qì

,踉跄后退几步,站立不稳。

李井阑完全听不懂霍光在说什么,转过身,看着霍光心神俱碎的样子,微微蹙着眉,一脸冷然,道:“霍大将军,你霍家如此欺人太甚,我朋友如今命在垂危,你且给个交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蝶儿,蝶儿,是你吗?你可知dào

,我找你找得好苦!”霍光仿似没听到她说话,一双虎目纠缠在她身上,流下两行泪来,竟是激动万分。

“霍大……”李井阑还待说话,不想下一秒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鼻尖充斥进阳刚气息,被死死勒在对方怀里,紧得呼吸开始困难。

“蝶儿,蝶儿,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霍光紧紧把李井阑锁在怀里,满目痴情,方正的脸上爬满泪痕,魂不守舍。

李井阑在他怀里挣扎,使出浑身力qì

,霍光却如一座巨大的山峰,无法撼动分毫,她挣得满头大汗,脸红如潮,心中一急,开始拳打脚踢,霍光仍是不觉,把她越抱越紧,无奈,对着霍光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霍光吃痛,对她的钳制松开了些,低头细细审视着她的脸,半晌,放开她,满目凄凉,沉痛道:“你不是蝶儿,你到底是谁?你后肩的蝴蝶是谁绣上去的?说!”

李井阑伸展一下被他勒得疼痛的肩背,迎上他灼人的视线,凛然不惧,冷道:“什么蝶儿我不认识,霍大将军,你恐怕认错人了!至于我肩上的蝴蝶,自我记事以来就有了,我也不知dào

是谁绣上去的。”看了看王见欢怀中奄奄一息的寒烟雪,满脸愤nù

,道:“霍大将军,如今你霍家欺人太甚,辱我朋友,她如今奄奄一息,你如何说法?”

霍光深深看她一眼,眼神深邃,若有所思,道:“今天自是我霍家不对,”说到此处,狠狠瞪一眼弓着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的霍云,道:“如硬要给个交代,那好……”说着,抽出腰间佩刀,倒转刀柄,递到李井阑手里,眼神凌厉,道:“那个畜生,要杀要剐,由你处置!”

霍云一听,吓得双腿直颤,抖着声音道:“舅……舅舅……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怎能帮着外人!侄子今天,今天不过玩弄一个下贱的妓女……舅舅……”

“住嘴!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你滥用权势,欺凌良善,我霍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说罢,一脚把霍云踹翻在地,道:“想你父亲当年何等英雄,功盖天下,怎么生出你如此不肖的子孙,你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列主列宗!”

李井阑提着刀,冷冷一笑,道:“久闻大将军铁面无私,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今日一见,如果名不虚传,如此,我李某便不客气了。”说毕,提着刀走向霍云,一步一步,沉重如山,她今天要废了这个孙子!

霍云满脸惶恐,眼露恐惧,一面后退,一面求饶,“舅舅,舅舅,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饶过我……”

霍禹面露不忍,朝前一步,道:“父亲……”才刚开口,便被霍光挥手打断,霍禹不敢再说,退到一边。

霍光的视线紧紧锁在李井阑身上,他倒要看看,这小公子会如何处理,当真敢杀了他霍家的人?

站在霍云身边,李井阑眼睛泛着熊熊怒火,嘴角含上冰冷的笑容,举起手中的大刀,对准他胯间一刀斩下去,那霍云吓得大叫一声,往边上一滚,险险避过,胯间一阵潮热,尿了一地,满室皆飘散着尿骚味儿,难闻的气味让每个人都皱起眉头。

提刀跨前,众人正被浓烈的尿骚味熏得难受的当儿,李井阑迅雷不及掩耳,一刀下去,正中霍云大腿,须臾之间,鲜血染红厚厚的绒毯,霍云双手盖住腿上的伤口,叫得哭爹喊娘,霍光目光急闪,终是不动声色。

霍禹奔上去,一把推开李井阑,扶起躺在地上哀嚎的霍云,朝门外大喊,“瀚海,快快去取金疮药来!通知宝镜,速速进宫请来林太医!”

李井阑本没打算杀死霍云,只想出一出心中恶气,她再怒火冲天,心中还算清醒,这霍云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而霍家权势熏天,如果她称一时之快,弄不好,会连累李府上下。再说,她既知霍云的历史结局,那么结束他,将来自有人替她出手。

“王兄,我们走,雪姑娘身体虚弱,当务之急,应该找个僻静之所,细细疗养。”顿了顿,看着失魂落魄的王见欢,道:“你放心,我已替雪姑娘把过脉,她虽咬破舌头,但因身体过度虚弱,力qì

微小,不会危机性命,只需好好调养,自会慢慢康复,怕的是,她的心……”说到这里,眼中掉下泪来,停住不再言语。

王见欢打横抱起寒烟雪,两人齐齐走出门去。

见他们要走,霍光道:“小兄弟且慢!”说罢,解上肩上绛红色的披风,走过来披在李井阑身上,细细为她系好。

李井阑一愣,抬眸对上霍光的视线,霍光的眼中弥漫浓浓的关怀之情,深切热烈。李井阑心中十分疑惑,也没有拒绝,毕竟她此刻衣不蔽体,如果就这样走在街上,凭她后肩那只巧夺天工的蝴蝶刺绣,只怕会马上轰动长安城。再来,霍家虽然行事猖狂,子孙多有不肖,霍光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英雄人物,功盖天地,支撑着大汉江山稳固发展20年,她并不讨厌他,甚至觉得有些亲切之感。

待他们一走,霍光招来身边的一名随从,目色深沉,道:“速速去查明这小公子的底细,记住,不许对任何人泄露半句,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那随从躬身道:“谨遵大将军之命,属下绝不敢违抗。”说罢,领命而去。

第21章 逼问

霍光让家丁给他们准bèi

一辆马车,王见欢抱起寒烟雪,跟李井阑一起上得马车,一路往他的的私宅而去,寒烟雪这般情况,显然不能再去如意楼。她如今身心俱疲,必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细心调养。

两人安置好寒烟雪,留下王见欢随侍身侧,李井阑便告辞回李府。

碧阑轩是李井阑在李府的卧房,进到李府大门后,穿过绮霞苑,再过九曲回廊方能到达。

走在回廊上,李井阑一路忖思,心中疑窦重重,她没想到,霍家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并让她一泄心中怨气,放任她刺伤霍云,照理,家丑不可外扬,豪门贵族必定斩草除根,防止丑事外泄,累及声名。更让她奇怪的是,那霍光看到她后肩的蝴蝶刺绣竟然那么大反应,仿似有什么渊源在里面。

“啊!”正沉思当中,不巧撞上一人胸膛,如铁壁一般,李井阑鼻子一痛,退后两步,不悦的瞪着来人。

“大……大哥。”一身白衣的李子穆,如天外谪仙一般,凤目微眯,冷冷看着李井阑。

见李子穆只是冷冷睨着她,没有说话,李井阑心中局促,尴尬的笑了笑,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李子穆薄唇凝上一抹冷意,凤目深如寒潭,光芒流动,没有回答,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朝李井阑逼近,态度悠闲,仿似散步,只是浑身自然散发而出的冰寒气息,让人感觉压抑。

李子穆上前一步,李井阑便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回廊的红漆柱子上,再无退路。

忐忑不安的看着李子穆,李井阑后背紧紧贴着柱子,全身绷紧,讪讪笑了两声,道:“大……大哥,你有什么事吗?”李子穆身上干净惑人的气息笼罩在周围,冷冷的眼神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直看得她浑身发毛,全身毛孔都在紧张。

“去了哪里?”李子穆轻启薄唇,甘冽的男子气息如醇酒一般,喷洒在李井阑脸上。

李井阑被他的气息一惑,浑身燥热,脸颊飞上两抹红霞,道:“我在明月居约了卜家商号的卜丹青,谈笔生意。”

李子穆俯下身,靠近她颈侧,嗅了嗅,凤目一冷,嘴角含上冷冷的笑容,道:“那你身上怎会有男子的味道?”

李井阑一呆,万没想到李子穆会问这个,有些不安的,眼睛左瞟右闪,就是没有看向李子穆,局促笑道:“卜兄是男子,我跟他在一起,自然有男子的味道。”

下巴忽然被李子穆捏起,有些痛,李井阑不适的蹙起眉头,被迫迎上李子穆的视线,那视线冰冷异常,炙热异常,凤目中纠缠着冰火两重天的矛盾,竟有种缠绵的销魂味道。

“休想瞒我!还不肯说实话吗?你浑身上下,分明沾惹着情欲的气息!”李子穆锁住李井阑的视线,嘴角一抹笑容冷冰冰的,晕染上一丝邪气。

李井阑眉毛急跳,知dào

再不可能隐瞒,否则待李子穆查明原委,等着她的不知又是什么惩罚,她领教过,大冰砖盛怒之下什么都做得出来。

于是,李井阑决定,坦白从宽,便一五一十把在霍府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每说深一层,李子穆的凤目中的冷意就下降一分,好不容易把整件事情交代清楚,李井阑莹润的鼻头已经沁出一颗颗冰凉的汗珠,大冰砖身上的寒意实在太摄人了,一个字,恐怖!

“啊!痛,大哥!”李子穆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忽地加重,李井阑痛得轻呼一声。

蓦地把头低下,离李井阑的脸不过一寸距离,森寒的目光逼视着她的眼睛,满脸怒火,李子穆道:“二弟,你好大的胆子,行事如此鲁莽,可知dào

后果!”

李子穆湿热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比迷魂汤具有更烈的药效,李井阑脑中一阵晕眩,满脸通红,倔强道:“雪姑娘是我的朋友,我怎能放任她不管,任她被霍云那禽兽凌辱!”

“你去了,又如何,她没有被凌辱吗?”李子穆冷冷道,嘴角勾上嘲讽的笑意。

“我……我……”李子穆的话,如一根根冰针,扎进李井阑心中。是啊,她去了有什么用,寒烟雪为救她反而受到更严重的伤害,被王见欢撞见她跟霍云交媾的屈辱画面,让她在心上人面前丢尽脸面,心中大痛之下,万念俱灰,咬舌自尽。

见她呐呐说不出话来,一想到她差点被霍云给……李子穆一掌拍向李井阑背后的红漆柱子,喀拉一声,生生扳下一大块木料来,万千木屑在风中飘散,吓得李井阑满头冷汗,呼吸都不敢大声一点。

“啪——”空气中一声脆亮的响声,李井阑不敢置信的捂住被打得偏到一边的脸,眼中泪光浮动,脸上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盯着李子穆冷怒的眸子,一眨不眨。

“这一巴掌,让你记住,以后做任何事情,要多长长脑子!”说到此处,伸手拉开李井阑捂住脸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眼神复杂难测,道:“今后若再这样不知轻重,我就亲手杀了你!”

第一次,李子穆对她说出如此沉重的威胁,还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她知dào

,他不是在开玩笑。李井阑的手开始不受控zhì

的颤栗起来,不知是害pà

,还是因为别的情绪,心紧紧揪成一团,无所适从。

感觉到她的颤栗,李子穆冷怒的眸子稍微恢复一些温度,抬手拉开她披风的系带,一把扯在手中,手一扬,绛红色的披风立kè

化为千万条碎布,凄凉的飘落在地,一地红色点缀,若花瓣铺洒。

“一个女孩儿,怎能随便披上男人的衣服!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我就打断你的腿!”李子穆冷冷道。

“啊……”李井阑再次惊叫,她的身体被李子穆翻过来,压在红漆柱子上,不能动弹。

看着她后肩的蝴蝶刺绣,在那晶莹剔透的肌肤上,美得那样妖异,李子穆眸色倏然加深,深黑的眸子沉不见底,他伸手抚上李井阑的肩头,触上去,满手温润,手指几乎化在上面,抚上那只妖艳的蝴蝶刺绣,在那欺霜赛雪的肌肤上,仿佛动了起来,手指一滞,小腹一阵紧绷,抓在李井阑肩上的手忽然使力,李井阑大叫一声,顿时痛得满头大汗。

耳中传来李井阑的痛呼声,李子穆仿佛中了魔咒一般,瞬间清醒过来,解下自己纯白的外套,罩在李井阑身上,只身着一件中衣,脚步一旋,如一道闪电划过,再无踪迹。

李井阑愣愣抚摸着李子穆罩在她身上的外套,那上面清冽的男子气息让她有些恍惚,不是刚才还说她不能随便披男人衣服吗?为什么就能披他的?他难道对我……李井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阵阵微风吹来,也无法吹散心中的万千情丝,万种愁绪。

大冰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22章 挂牌接客

“你这家伙,走慢点,我的腿都快跑断了……”李井阑一把甩开王见欢的手,不满的瞪着他,气喘如牛,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布满晶莹的汗水。

王见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搓着双手,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道:“再晚就来不及了,雪儿她……她今晚就开始挂牌接客,我拦也拦不住,你和她要好,或许你能劝得了她。”

李井阑冷冷而笑,眼神犀利,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撇唇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伤她何其深也!雪姑娘虽身在青楼,却有一身干净的骨头,内心高傲,你那日看不起她,便是彻底把她的尊严践踏在地上!”

王见欢满脸忏悔情意,眼神悲切,语带哽咽,道:“我知dào

是我错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夜不能寐,心痛如绞,只盼能……只盼能对雪儿弥补多一些。”

挑高一边眉毛,李井阑盯着他,眼神晶亮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道:“怎么弥补?你能把雪姑娘娶回家吗?”

王见欢脸现为难之色,眼中满是挣扎的痛苦,道:“我……我自然愿意,但是我爹娘……他们……”

李井阑一摆手,喝道:“够了!我知你是大孝子,让你公然忤逆父母,你必然心中为难,你且想想,什么对你最重yào

,再来决定,我现在也不逼迫于你。”

王见欢眼中含泪,道:“多谢李兄谅解,我想娶雪儿,必然不会介yì

那些个事儿,我心中只装着她,只是我母亲素来身体不好,时常晕厥,李兄你也为我母亲诊治过,对了……你说她患的是心脏病,不能受到大的刺激。我虽深爱雪儿,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弃我母亲于不顾,如若她被气出个好歹,我良心何安,良心何安!”

仰头向天,深深叹息,李井阑心中如何不懂他的挣扎和为难,古来情意难全,哪能事事都如意的,尤其在古代,父母之命大如天,摇了摇头,道:“王兄,我一个局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盼你不要负了雪姑娘才好,她已经太苦了!”

眼眶滑下一滴泪水,王见欢凄然笑了笑,道:“我知dào

,不管多难,我也会想尽办法迎娶雪儿进门,看见她受苦,我心如油煎,恨不能代她受尽一切苦难!”

李井阑深知王见欢心思单纯,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书呆子,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相信你!今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尽管找我,只要我李井阑力所能及,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王见欢紧紧握住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满脸感动之情无以言表,道:“我王某能结识你这样的好兄弟,此生无憾!”

一拳锤在王见欢的胸膛,李井阑眼睛泛红,咧嘴笑道:“你这家伙,别叫我肉麻了,以后你若是得罪于我,我便十倍百倍报复回来。”顿了顿,道:“还不快走,再不去如意楼,雪姑娘真开始接客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王见欢一拍额头,急道:“哎哟,险些忘了正事。”一把拉起李井阑的手,急急奔走。

“我说,你这家伙,只知dào

心疼你的雪儿,倒是一点不怕累瘫本公子两条腿……”李井阑被王见欢拉着,一路嚷嚷。

两人进得如意楼,王见欢一人跑在前面,三步并作两步,转眼间上得二楼,推开寒烟雪的房门,急道:“雪儿,你不能接客,你跟我回去!”

寒烟雪一身淡蓝纱衣,里面紫色的肚兜儿若隐若现,胸前双乳微露,肌肤赛雪,滑若凝脂,眼含秋水,眼角妩媚的挑着,粉腮红润,有如桃瓣,双唇点绛,赛过樱桃,她笑吟吟从梳妆台前转过身,声音柔媚,道:“请问公子是雪儿什么人?雪儿凭什么跟你走?呵呵……”

王见欢见她穿着暴露,早就蹙起眉头,眼露不满,道:“雪儿,我知dào

你在生我的气,但终身大事,怎可以故乱决定,你还是……”

寒烟雪蓦然站起身来,盯着王见欢的眼睛,冷冷而笑,道:“王公子请自重,烟雪的事自己会做主,不劳公子费心!公子还是请回吧,屏儿,送客!”

“雪姑娘,何必如此动气,王兄也是一片好意。”人未到声先至,李井阑一身绛红色的锦衣,头戴墨玉冠,踏进房中。

王见欢一见救星来到,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急道:“李兄,你快劝劝雪儿,雪儿她……”

拍了拍王见欢扯住她衣袖的那只手的手背,李井阑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道:“王兄,你先出去,我和雪姑娘单独谈谈。”

王见欢点头,看了看对他冷若冰霜的寒烟雪,一步三回头,不舍的退出房去,关上房门,站在门外痴痴守候,不肯远离。

双手握上寒烟雪的手,满手冰凉,冷汗已经湿透她的掌心,李井阑满脸全是关怀之情,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希望能让她更温暖一些,看着她的眼睛,道:“雪儿,人生哪能不受些磨难?我那王兄纵然有些不对,对你确是真心一片,在这如意楼中,一辈子便全毁了,还不如随他回去。”

寒烟雪峨眉淡颦,粉脸带愁,满目哀戚欲绝,其中浓浓的伤感让李井阑心中一阵抽痛,她轻摇螓首,道:“井阑,我还未被霍云那禽兽侮辱时,还自命清高,对王公子存有一丝希冀,哪怕给他做妾,我也无怨无悔;而如今,我清白已毁,名声已狼藉一片,如何能够拖累王公子?我不想叫他为难,此时对他冷淡,总比日后痛苦来得好些,长痛不如短痛,我心意也决,你也不必再劝我了。”

李井阑见寒烟雪满脸决绝之情,知再劝也无用了,叹口气,道:“既如此,缘分自有天定,你和我那王兄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但是……何必挂牌接客,糟践自己呢?我可以和之前一样,把你包养了,或是替你赎身,总好过在这里日日应对那些臭男人。”

寒烟雪摇了摇头,满目凄凉,道:“不必了,井阑,你我虽清清白白,但流言可畏,你和王公子乃是好朋友,如果因我生出什么嫌隙,我心中难安。呵呵……反正我如今已是残花败柳,就是多被几个男人糟践,我也不在意了。”说着,冰凉的泪水成串滑落。

李井阑见她如此自暴自弃,眼中蓄满泪水,道:“雪姑娘,其实,你可以冷静几天再决定,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

“井阑,你不必再劝,我已经想得很透彻。”寒烟雪扭过头,打断李井阑的话,眼神坚定,不可转还。

李井阑深深叹息,滑下两行泪水,走出房门,向王见欢摇了摇头。

第1章 扁鹊堂外

扁鹊堂门外,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正抬头注视着门头的金子大匾,他皮肤白皙细腻,一身杏黄色锦衣,细细的眉毛如柳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尾上挑,转眼顾盼间,眼角眉梢皆染上薄薄的妩媚颜色,看上去竟有些风流味道,显得有些女气。

金茄在柜台前打量他半晌,见他浑身傲气,眉目之间乖戾阴狠,穿的乃是极品锦缎,拇指上一枚羊脂玉扳指,莹润生光,成色清透,显是极品,知是贵客临门,忙一脸笑呵呵迎出去,眯起一双圆圆的眼睛,作揖道:“这位公子,来到扁鹊堂,不知何事?有什么需yào

,只管和我说。”

付玉笛负手跨过门槛,踏入堂内,四处张望了一番,淡淡横了金茄一眼,道:“不知李二公子可在这里?”

金茄满脸堆笑,圆圆的眼睛眯起,笑如弥勒,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找我们二公子何事?”

付玉笛拧着秀气的眉毛,满脸不耐,斜斜看向金茄,冷淡道:“我的名字和你有什么相干,啰哩啰嗦,你只去把李二公子请出来便是,废话连篇,顶个鸟用!”

金茄见多识广,形形色色的客人接待过不少,也没把付玉笛的无理太往心里去,哈了哈腰,一脸和善,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二公子平日事情繁多,如不是十分重yào

的事情,我怎敢轻易惊动他,倒显得我无能了。”

付玉笛倏地转过身,定定瞧着金茄带笑的眼睛,眼神阴狠,一个耳刮子招呼上金茄乐融融的脸,两条秀气的眉毛几乎蹙到一起,连成一线,怒道:“真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耽误了咱家的大事,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真是个愚钝的蠢材!”

金茄脸上立kè

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脸皮一阵阵辣痛,眼皮下拉,掩去眼底一丝锐芒,笑容未变,哈腰道:“公子别动怒,都是掌柜我招待不周,至于我们二公子,真是太忙了……”

“呵呵,你个金掌柜,有贵客驾临,怎不通知本公子一声,本公子再忙,这贵客可是怠慢得的?”李井阑掀开珠帘,瞪了金茄一眼,看向付玉笛,眉目含笑。

付玉笛脸色傲慢,眉目阴狠,嘴角挂着冷笑,道:“你就是李二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咱家亲自拜访,居然如此不懂进退!”

李井阑见他脸若敷粉,眉目含情,皮肤白净不见一点胡渣,举手投足间轻勾兰花指,又口称咱家,眉毛一挑,心中也有判断,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洒脱一笑,俊美非凡,道:“大人请到内堂说话。”

付玉笛睨她一眼,不阴不阳道:“你眼睛倒比那痴蠢的掌柜亮堂得多!”说罢,负手移步,进到内堂。

李井阑招呼付玉笛坐下,吩咐伙计上来两杯西湖龙井,茶色透亮,满室飘香,眉眼带笑,道:“公公请用,些微清茶,比不得公公日常饮用的,在下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付玉笛没有碰茶杯,眼角斜起,笑道:“李二公子好眼色,既知咱家是宫里来的,可知是为何事?”

轻轻摇了摇头,李井阑笑道:“李某不知,还望公公明言。”

“算你小子走狗屎运,也不知怎么入得皇上的眼,放着那许多御医不用,却让咱家亲自上门请你,你一介刁民,这可是皇恩浩荡,天大的面子!”付玉笛斜着嘴角,嗓音尖尖的,带着些媚色。

李井阑满脸讶异,瞪大眼睛道:“这……这皇上如何知dào

小民?”

付玉笛抬高一边细细的眉毛,道:“皇上如何注意到你,你也不必多问,圣心难测,你依命行事就是,罗嗦个啥。”

李井阑满脸堆笑,在腰间解下一只沉甸甸的锦囊,拢在袖中,趁奉茶的时机悄悄塞到付玉笛手中,道:“小民愚钝,对宫中事情不甚了解,还望公公能指导一二。”

付玉笛不动声色把锦囊收入怀中,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语气和缓,尖声尖气道:“小公子倒是机灵得很,咱家就喜欢这样的,呵呵……也不妨告sù

你,当朝皇长子如今命在旦夕,御医院所有人日夜会诊,却苦无疗效,皇长子的病越发严重了,皇上急得几天几夜没睡好觉,皇后娘娘日夜垂泪……”端起杯子啜了口茶,眉眼之间舒缓开来,嘴唇勾上一抹淡笑,道:“这时候,皇上却下旨要咱家来请你,也不知你小子有什么能耐,让皇上如此上心。”

李井阑一愣,她不记得曾经见过皇上,汉宣帝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怎么会记得她这号人物?进宫替皇长子治病,治好了,至此名动天下,前途无量;若治不好呢,或是这件事情中间有什么阴谋,那她岂不就此卷入其中?皇宫中自来污秽事情众多,她一向好自由,不喜多事,给皇长子治病这种动辄掉脑袋的事情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想透其中干系,李井阑道:“公公,在下虽颇通医术,但比起宫里的太医可差得远了,还请公公进宫禀明皇上,在下手拙,不敢替皇长子治病,若是治出个好歹来,皇长子乃堂堂天皇贵胄,在下实不愿做那千古罪人。”

付玉笛一手拿着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挑眉笑道:“这可奇了,果然如皇上所料,你果然是不愿进宫的。”说到这,付玉笛站起身来,在怀中摸出一卷明黄色的布帛,捏着尖尖的嗓门,道:“李井阑跪下听旨!”

我勒个去!连圣旨都请出来了!李井阑连忙从坐垫上起身,俯身跪在地上,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臭小子,朕就知dào

,不请出这道圣旨,你小子肯定不会就范,哼!给朕速速进宫,如有延迟,知dào

抗旨的后果吗?”付玉笛一边宣读这道圣旨,眉头越皱越深,他从来没宣过如此奇怪的圣旨,心中难免犯了嘀咕,不由深深看了李井阑一眼,眼色深沉。

李井阑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形容,这……这皇帝跟她很熟吗?听这语气,怎么感觉像……

第2章 奉旨进宫

马车疾驰在道上,李井阑坐在马车中,心中难以平静,兀自沉默着,蹙眉思索。

那道圣旨的内容怎会那么奇怪?汉宣帝不仅认识她,好像还跟她很熟?她认识汉宣帝?抱歉,那是在历史书中,在电视剧中。而且,那道圣旨的语气,怎么那么像……那么像……刘秉义,刘秉义……刘病已……李井阑心中一惊,差点跳起来,刘秉义,刘病已……莫非刘秉义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汉宣帝刘病已!

这一想法令李井阑惊出一身冷汗,倘若真是若此,幸好她没有得罪过他,不然……一想到汉宣帝处理霍氏家族的霹雳手段,李井阑一个激灵,额头沁出薄薄一层冷汗。

一路上,李井阑低眉顺眼,目不斜视,紧紧跟在付玉笛身后,不动声色打量着皇宫内的环境。

付玉笛领她进到皇长子刘奭的房间,房间里四处站满太医,唾沫横飞,正在商议皇长子的病情,一个华服女子侧身坐在皇长子的病床前,轻声啜泣,不住抹泪,头上的凤冠随着她的抽泣不住颤动。

刘病已负手立于床前,定定看着低垂着头进门的李井阑,沉默不语,一身黄袍,衬得他神清气朗,玉树临风,就这么站着,如一座泰山,风雨不催。

一进屋,鼻中吸入一丝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这香味很独特,让人闻着有些昏昏欲睡,如果不是李井阑长期泡在药材之中,培养出对药物灵敏无比的嗅觉,只怕这丝香气常人难以察觉。

李井阑看到前方一双绣有五爪金龙的鞋面,知汉宣帝就在前方,屈膝跪下,以头点地,道:“小民李井阑,参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病已虚扶一把,淡淡道:“平身。你过去看看朕的皇儿,这病御医院整整折腾个把月,至今毫无起色,”轻轻扫一眼紧张不安的御医们,继xù

道:“朕久闻你医术高明,如你能治愈朕的皇儿,便是朕的大恩人,重赏自不在话下。”

御医们被刘病已的目光一扫,吓出一身冷汗,毕恭毕敬随侍在侧,大气不敢喘。

李井阑站起身来,微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卑不亢道:“皇上,小民不求重赏,只希望尽点微薄之力,治愈皇长子,便是天下之福。”

刘病已微微一笑,道:“李代夫不必紧张,且抬起头来说话。”

李井阑心中忐忑,依言抬起头来,对上刘病已的眼睛,不觉便被吸了进去,如此深沉的眼神,其中翻滚着滔天巨浪,足以让人沉沦,然而,他的脸上一片平静,镇定自如。

“李大夫,皇上对你的医术赞叹有加,我皇儿如今病重难愈,日夜受此折磨,劳烦李大夫移步,为我皇儿诊治。”许平君站起身,眼中饱含殷殷期盼,话语恳切,丝毫没有端着皇后的架子,一边说着,泪珠儿不停往下掉。

李井阑向她鞠了一个躬,道:“皇后娘娘先不必伤怀,待小民为皇长子细细号过脉,小民必定尽全力救治皇长子,令他早日恢复健康。”

许平君微微一笑,姿态随和,平易近人,道:“有劳李大夫了。”

皇长子刘奭如今只有两岁,此时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神态安详,两边脸蛋红扑扑的,犹如熟透的苹果,看上去不像生病,倒像是睡着一般,只是一动不动,随便怎么叫他,摇晃他,不见醒来。

李井阑搭上刘奭肉乎乎的手腕,一安之下,脉细无力,体内阳气渐渐消失,不由大惊,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翡翠玉瓶,倒出一粒百花玉露丸,喂刘奭服下。

药丸刚触到刘奭的嘴唇,一旁的林通神色一正,眼神犀利,大喝一声,道:“皇长子身份金贵,你这江湖郎中,怎的让皇长子胡乱服药,若生出什么意wài

,看你还要脑袋不要!”

许平君听林太医这么一喝,眉目间染上忧色,眼中怀疑渐重,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李井阑转头看向归然不动的刘病已,注视着他的眼睛,微微笑了笑,道:“皇上可信我?”

刘病已淡淡瞥了林通一眼,眼神一冷,不怒自威,道:“林太医,朕倒想问问,你为皇长子治病多日,可有什么起色?”

这一眼,这一问,林通脸上瞬间红白交加,满头冷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刘病已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嘲讽,轻哼一声,道:“整个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自己没本事治好皇长子,还不让别人插手吗!再敢多言,你们今年的俸禄通通奉献给朝廷吧!”说完,看向李井阑,道:“李大夫,你只管放手去治,朕信你。”

李井阑对刘病已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道:“多谢皇上信任,小民定不辜负皇上。”

把药丸喂入刘奭嘴中,端来一杯水为他度下,李井阑打开药箱,拿出一卷布帛,展开后,里面大小不一排列着二十来根银针,粗细不一,长短不一,李井阑为刘奭银针过穴,逐一打开他堵塞的经络。

一番忙碌后,李井阑已是满头大汗,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对刘病已道:“皇上,皇长子大概一个时辰后便会苏醒,但病情还需细细调养,方可完全康复,待小民细细与皇上道来,千万不可走岔了路子,否则皇长子小小年龄,抵抗力本较成人弱些,到时恐怕病情恶化,便不好处理了。”说罢,以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朝刘病已眨了下眼睛,满脸忧色,表情凝重。

刘病已眉毛微挑,淡淡道:“好,皇长子的病情不必对朕隐瞒,你自可一五一十道来,如今朕折腾那么久,耽误不少国事,正好想去上书房处理,李大夫随朕来。”说到这,看向许平君,眉目温柔,道:“皇后,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奭儿先让孔嬷嬷看管,孔嬷嬷从小把他奶大,自会照管周到。”

许平君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哀哀一笑,道:“皇上放心处理国事,不必忧心臣妾,臣妾再守一下皇儿,看他醒过来,臣妾方能安心休息。”

刘病已见她神色憔悴,眼色悲切,心中一痛,脸上表情随之柔和下来,轻声道:“好,朕依你便是,但你要听朕的话,万不可劳累过度,知dào

吗?”

许平君朝他微微一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会照顾好自己。”

刘病已点了点头,抬步走出门去,李井阑跟在他后面,一路小心。

第3章 安息香

“臭小子,刚才你对朕挤眉弄眼,满脸凝重,莫非有什么察觉?”踏进上书房,刘病已豁地转过身来,看着李井阑笑道。

李井阑急急刹住脚步,险些撞上刘病已的胸口,心中不由抱怨他停下来也不通知一声,表面却一脸恭敬,撩袍跪下,道:“小民愚钝,不知您是皇帝,多有不敬,小民罪该万死,请皇上治小民大不敬之罪。”

刘病已一手负在背后,盯着李井阑的头顶,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道:“臭小子,少跟朕来这套,朕还不知dào

你肚里那点花花肠子,哼,快快给朕起来。”

李井阑站起身,抬头迎上刘病已的视线,微微一笑,道:“君臣有别,何况我是一升斗小民,怎可乱了礼法,叫别人看了去,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刘病已笑了笑,眸深似海,忽然换了脸色,浑身笼罩森寒之气,道:“你有话但说无妨,这里只你我二人,断不会有人听了去。”

果真比翻书还快,都说伴君如伴虎,龙心难测。

李井阑敛去笑容,微微蹙着眉,谨慎道:“皇上,有句话小民不知当说不当说,还请先恕小民言语冒失之罪。”

刘病已挑了挑眉,道:“少啰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妈!”

李井阑抿唇苦笑,她也不想如此拘谨,但此处是皇宫内院,天下最多阴谋诡计的地方,小心驶得万年船,倘若出了半点差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弄不好还要牵连亲朋,她不得不谨慎。

“皇上,恕小民直言,皇长子并非得了什么病,而是……中毒!”李井阑一瞬不瞬盯着刘病已的眼睛,不漏看他一分情绪。

“你说什么,中毒?若真是中毒,为何整个太医院的人并无半点察觉?”刘病已眼中锐芒闪动,语气凌厉。

李井阑双目晶亮,语气平静,道:“皇上,小民猜测,一是这毒无色无味,极其轻微,中毒之人从表面看来全无中毒迹象,和常人无异,令人难以察觉;二来众太医即便察觉端倪,也心有顾忌,不敢名言,此为明哲保身。”

刘病已冷冷一笑,浑身散发令人畏惧的寒气,森然道:“真是好恶毒的心肠,奭儿不过两岁的孩童,居然也下得去这个手,这幕后主使当真权力通天啊,偌大一个太医院,竟无人敢言半句!”

李井阑见他面罩寒霜,深潭一般的眸中翻滚着狂风巨浪,暗道可怕,心中打了个突,细汗沁出鼻尖,打定主意,待把皇长子刘奭的病治好,逐渐疏远刘病已,远离阴谋诡谲的皇宫内院,她性喜自由,实在不愿卷入黑暗的阴谋斗争。这皇宫乃是世界上最黑暗残酷的地方。

见李井阑不说话,安安静静站着,神态恭敬,刘病已敛去情绪,道:“你可知dào

皇长子中的是什么毒?能解吗?”

李井阑迎上刘病已的眼睛,淡定从容的笑了笑,道:“此毒名为‘安息香’,无色无味,不是长期接触药物的人,又有极敏锐的嗅觉,是断难发觉的;中了这安息香的人,不会马上死去,毒性会慢慢随着经络游走全身,侵入五脏六腑,中毒之人精神日渐萎靡,浑身乏力,渐渐很难维持清醒,最后陷入昏迷之中,看上去如沉睡一般,让人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待体内阳气耗尽,气绝而亡,便跟正常死亡绝无二样,神不知鬼不觉。”

深黑的眸中寒光闪动,刘病已道:“真是机关算尽啊,还妄想瞒天过海,可恶至极!”顿了顿,看着李井阑一脸深沉,道:“这安息香你可有办法解?”

李井阑自信的笑了笑,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波光莹莹,比万丈星空更加璀璨,道:“皇上请放心,小民乃玉面毒君古凡的关门弟子,这安息香到别人手里固然难以应对,但对我却不是什么难事,不出三天,我便能让皇长子恢复如初。”

刘病已和李井阑相交有段时间,对她的医术颇为了解,加之他中剧毒后,又为李井阑所救,对她的话便深信不疑。

舒展开眉头,刘病已道:“朕信你,当日朕那般情况,你都能把朕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奭儿的情况可比那日好多了。”

听他提起那日湖边的事情,李井阑自然而然想到那日洞中的情景,脑中浮现刘病已散发着阳刚之美的性感身材,耳根一阵热烫,脸上浮现薄薄一层粉色,煞是动人。

刘病已疑惑的眯起眼睛,浑身上下释fàng

出危险气息,眼神深邃,沉不见底,道:“朕总觉得……你怎的有三分像女子。”

李井阑一听,蓦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眉尾有力跳动几下,强作镇定,道:“皇上何必嘲笑小民,小民自小男生女相,心中常因此烦闷无比。”

长得男生女相者大有人在,刘病已笑了笑,并未往心里去,略作沉吟,道:“井阑,此事干系重大,在没查明真相前,万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

李井阑抱拳一揖,轻轻笑了笑,道:“皇上放心,小民这张嘴,可比蚌壳还紧。”顿了顿,看着刘病已的眼睛,道:“皇上,那日湖中遇刺可查出什么线索?究竟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刺杀当今天子。”

眉目间罩上寒霜,嘴角凝起一抹森寒,眼睛黑亮幽深,光芒滑动,刘病已道:“必然有人心有不甘,觊觎朕的龙椅,以为除掉朕,他便可以东山再起,当真是可笑之极!朕念在血脉情分,留他一条活路,没想他竟如此不知好歹!”说罢,宽大的袍袖狠狠向后一甩,劲风过处,笔墨纸砚散了一地。

轻轻摇了摇头,半蹲着身子,李井阑一样一样拾起散落一地的纸张笔砚,这些武林高手为啥都这般任性?动不动就摧毁桌子,砸坏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李子穆也是如此,悄悄翻了个白眼,李井阑满心无奈,轻轻开口道:“皇上指的可是刘贺?”

刘病已唇角勾着冷笑,鼻中哼了一声,道:“不是那厮是谁?他皇位被废,心有不甘,以为没有了朕,皇位就是他的吗?这只蠢猪,当真愚蠢之极!”

收拾好散落一地的笔墨纸砚,把它们放到桌上,转过身来,轻轻笑了笑,李井阑道:“刘贺怎会是霍氏家族的对手,他不懂何为隐藏,被废是必然。”

看着李井阑,刘病已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眸深似海,道:“井阑这话何意?”

“皇上,恕小民大胆直言,那刘贺不过一痴蠢人物,何足道哉!当下朝廷霍氏一脉独大,朝廷形势复杂微妙,可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把握不当便能引来颠覆之祸,皇上如此隐忍不发,韬光养晦,才是真zhèng

英明之举,又岂是那刘贺之辈能望其项背的?”李井阑眼中一片清明澄澈,能照乾坤,慷慨成词道。

刘病已脸色一冷,佯怒道:“大胆,你敢私下非议霍将军,就不怕朕砍了你吗?”

李井阑不慌不乱,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皇上恕罪,小民不过实话实说。”

刘病已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眼神闪烁不定,一步步朝李井阑逼近,道:“朕知霍将军对我刘家忠心耿耿,可照日月,对他从无半点怀疑,你如此大胆狂言,朕可治你一个诋毁朝廷命官之罪。”

随着刘病已的逼近,李井阑一步一步往后退,脸上表情不慌不乱,眼神清朗,不染杂质,道:“皇上难道连小民也放心不过吗?”

刘病已停下脚步,逼视着李井阑的眼睛,一动不动,半晌,蓦然一阵大笑,脸上神色一暖,拍了拍李井阑的肩,道:“朕逗你玩呢,你那么认真做甚?”

李井阑暗自嘘了口气,后背渗出一层薄汗,她内心还是怵刘病已的,伴君如伴虎,说话做事都要提起十二分小心,神经绷得紧紧的,怎一个累字了得!暗暗平复内心荡起的波澜,李井阑微微一笑,道:“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理刘贺,其实小民认为……当务之急,并不是刘贺,而是霍氏。”

冷冷笑了笑,伸手抚摸着书桌边引颈而立的一只金鹤,刘病已道:“刘贺那厮朕从来不曾放在眼里,他派人行刺朕不过是鲁莽之举,整一个有勇无谋的蠢材,朕没死,他如今已成惊弓之鸟,整日担惊受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矩得很,就怕朕寻着他什么错处把他整治了,这厮不足为虑。”深潭一般的眸子眯起,刘病已道:“如今朝廷霍氏一门党羽盘根错节,兵权在握,朕现在身处虎狼群中,没有一日安生的,常常半夜从恶梦中惊醒,当真坐立难安呐!”

李井阑感受到他内心的孤苦,想到他一生下来就在牢狱之中,饱尝人世冷暖,心中为他感到难过,泛滥开一种酸涩滋味,情难自禁,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脸认真道:“刘兄,你我乃患难之交,你的事便是井阑的事,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我必定赴汤蹈火也要替你做到!至于霍家,请你相信我,他们迟早有一天都会是你的手下败将,如蝼蚁一般被你踩在脚下,永难翻生!”

心中感触良多,刘病已侧头,深深看了李井阑一眼,这一眼,含义深刻。

第4章 太医令

手中握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李井阑万分懊恼,本来心中打定主意要跟刘病已撇清关系,远离朝廷斗争,不想头脑一热,便对刘病已做下承诺,如今圣旨已下,铁板钉了钉,再没有她反悔的余地。

“我说李大夫,你如今被皇上亲封为太医令,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金饼,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如今这肥差砸到你头上,咱家怎的没见你有一丝喜色,看你那样子,倒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祸事。”付玉笛挑着一边柳絮眉,不解的看着李井阑,问道。

这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对李井阑却是一盆冷水,一入宫门深似海,蹋进去容易,走出来难,况且她是一个冒牌男人,如有一天她身份外泄,那便是欺君之罪,可是要被砍头的!

但是圣旨已下,前面就是有刀山油锅她也得硬着头皮上,轻轻摇了摇头,李井阑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退而求其次,道:“付公公,这太医令乃是大汉朝最高的

医官,想我刘某何德何能,怎敢攀此高位,小民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胜任,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明言,赏给小民一个小官做做便好,怎敢恬居此高位?”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别人都盼着官越做越大,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居然不想做大官,咱家今天算是见识了。”付玉笛勾起嘴角笑了笑,接着道:“我说李大夫,皇上下的圣旨是能改就改的吗?别说是让你去做官,这还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事,就算一道圣旨要你马上去死,你也得照做。”

李井阑抬手揉揉酸痛的额角,满脸懊恼的表情,道:“付公公,我冒昧一问,李某奉旨做了这太医令,那么以前的太医令如何安置?”

付玉笛睨着李井阑,斜挑一边柳絮眉,捏着嗓子道:“咱家看你还算懂事,就为你提点提点,将来发达了,可别忘记咱家的好处。”清了清嗓子,道:“这前任太医令名叫林通,因皇长子一事,皇上以渎职之罪把他降了职,如今是太医丞,作为你的助手。”

如是这样,若那林通是一个心胸狭隘之辈,且不是要把这笔烂账算到她头上?再说,她在朝中毫无根基,若真要说有什么靠山,那便是刘病已了,伴君如伴虎,这个靠山可靠吗?

李井阑沉吟半晌,道:“付公公,劳烦你跑这一趟,真不好意思。”拿了两个金饼,悄悄塞进付玉笛手中,道:“往后还劳烦您多多提点才好。”

付玉笛不动神色收下金饼,揣入怀中,眉目间染上笑意,道:“李大夫如此通情达理,咱家往后还得靠着你,自然有什么好事坏事第一时间进到你的耳朵。”

李井阑会意,挑了挑眉毛,笑得一脸阳光,道:“付公公如此照顾,在下定不负您盛情。”顿了顿,道:“如今在下就有一事,需yào

劳烦付公公。”

“何事?”付玉笛斜挑一边柳絮眉,道。

李井阑嘴角勾笑,眼睛也晕染上春风般的笑意,道:“请付公公引在下进宫,在下想面见皇上。”

付玉笛背着手,定定看着李井阑半晌,眯眼道:“好。”

御花园内,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假山飞石蔚为壮观,一道流泉如一条白练,闪着幽幽的鳞光,飞泻而下,水声叮咚,甚为好听。一座八角亭雕梁画栋,上面铺

着五彩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缤纷的光彩,亭内一个头戴凤冠的女子,眉目间皆是温柔,嘴角含着柔和的笑意,道:“皇上,臣妾又输了,跟皇上下棋,臣妾就

不曾赢过。”

刘秉义一身绣着金线的黑袍,剑眉星目,嘴角一抹慵懒的笑意,让他看上去神清气朗,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帝王风范一览无遗,看了许平君一眼,眼神柔和泛着暖意,笑道:“君儿惯会哄朕开心,你就算能赢,也会故yì

输给朕,朕还不知dào

你的心意吗?”

许平君站起身来,身姿婀娜,红色的衣袂随风拂动,她的肤色白净,五官小巧柔和,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却有小家碧玉的温柔多情,朝刘病已盈盈一福,道:“皇上,臣妾先告退,也别让李大夫久等了。”

刘病已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许平君走到李井阑身边,向她柔和笑了笑,带着附近的太监宫女全部退了出去。

端起精致的薄瓷杯一口一口呷着茶,入口清香,刘病已享shòu

的眯了眯眼睛,神态悠闲,浑身透着慵懒劲儿,也不看恭恭敬敬站着的李井阑,没有说话,亭中安静异常,独剩风儿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响。

两腿站得发麻,李井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她已经在亭中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刘病已没让她坐下,她只能站着,见周围已经没了旁人,李井阑暗嘘了口气,主

动开口道:“皇上,小民才疏学浅,又素无威望,实在不敢胜任太医令之职,如此一飞冲天,只怕众人不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另择贤良。”

淡淡看了李井阑一眼,刘病已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剑眉微挑,道:“你可是要抗旨?”

李井阑撩袍跪下,道:“小民不敢,但太医令之职……”

“啪”的一下放下棋子,刘病已豁地站起身来,眸色一冷,道:“朕要任什么官职,谁敢置喙半句!你且先起来,这太医令之事不必再议。”

见刘病已神色阴冷,目光坚决,心知太医令之事再无转寰余地,李井阑心中苦笑,道:“小民遵旨。”说罢,站起身来,恭敬侍立。

笑了笑,刘病已道:“来,李爱卿,陪朕下盘棋。”

“是。”李井阑微微一笑,走到桌旁,坐下。

捻起一颗棋子,落下,刘病已道:“这几日小皇子房中可有什么发xiàn

?那安息香是如何下的毒?”

李井阑抬了抬眉毛,捻起一颗白棋笑了笑,道:“皇上,这安息香的来源你道是什么?原来竟是皇长子平时玩耍的一个木质娃娃,这种木料本身没有毒,问题就

在皇长子窗外那株铃兰,当清风吹来,促使这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便形成剧毒安息香,这安息香气味微弱,初闻和平时宫中使用的香料并没什么不同,不是精通毒

理之人,断难发觉,这下毒之人,当真费尽心思。”

刘病已深黑的眸中光芒闪了闪,抬高一边眉毛,道:“哦?朕早怀疑是中毒,难怪派人密查却查不出任何端倪。”

抬眸望了望刘病已,李井阑道:“这下毒之人是谁,想必皇上心中已有眉目,按捺不动,是不愿打草惊蛇?”

刘病已轻声而笑,目色深沉,看了李井阑一眼,道:“还是那日史平林说得对,李爱卿当真如朕肚中的蛔虫一般。”

李井阑心中一颤,捻着棋子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胡乱揣测帝王心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又有谁喜欢被看得透彻?装作一脸轻松,掩饰住心中一丝惊慌,笑道:“小民不敢,皇上乃当世明君,将来必是千古一帝,小民犹如草芥,怎能揣摩皇上心意于万一。”

刘病已笑了笑,不置可否,捻起一枚棋子落下,李井阑偷眼看看他,未发xiàn

任何端倪,他此时,如辽阔无垠的大海,宁静无波。

然而,越是这样,李井阑心中越是没底,她压根看不出刘病已是喜事怒,只是在心中暗自警惕,以后在皇宫之中,说话做事要提起一百二十个小心,说话先在舌尖绕三圈,做事需步步为营,不可贪权,不可骄傲。

第5章 云阳郡主

“李太医,可诊出哀家是什么病?”上官凤儿侧卧在榻上,一身锦衣华服,头上云鬓堆叠,珠翠颤动,一双丹凤眼似闭未闭,肤色白皙,双颊潮红。

李井阑跪坐在锦墩上,一脸平静,眼神清亮,道:“回太后,您只是阴虚火旺之症,并无大碍,微臣这就开个方子,只需每日煎服,平日细心调养,不日便可痊愈。”

上官凤儿睁开眼睛,看着李井阑笑了笑,道:“平日哀家只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稍稍一活动便累得直冒虚汗,且总是口干舌燥,喝多少水也不解渴。”

李井阑目色温和,看着上官凤儿,道:“太后不必忧心,缓解这口渴,平日可多食用梨和甘蔗,用燕窝加以滋补,这些都是生津止渴的良方。”

上官凤儿注视着李井阑的眼睛,道:“李太医生得好一双眼睛,让人见了顿生温暖之感,若你治好哀家的病,哀家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李井阑微微一笑,道:“微臣不敢,能为太后诊治,是微臣的荣幸,岂敢有他求。”

上官凤儿从床上爬起身来,斜斜依床而靠,笑道:“李太医可真是个明白人。”顿了顿,向一旁侍立的一等宫女穆瑶道:“瑶儿,去把哀家的那对白玉如意取来,赐给李太医。”穆瑶答yīng

一声,领命去取。

李井阑连忙起身,伏跪在地,叩头道:“微臣多谢太后赏赐。”

动不动就下跪,李井阑颇有些吃不消,这种奴颜婢膝的姿态断不会有人喜欢,但皇宫之中,随便转个弯都会撞见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这些大人物跺跺脚,天下都要抖上三分,不是她能得罪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危机四伏,只有顺势而为才是明哲保身之道,面子是虚的,清高又算个屁!

上官凤儿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李井阑站起身,刚好kàn

到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何处达走进门来,哈腰躬身,捏着尖尖的嗓门道:“秉皇太后,云阳郡主在外求见。”

上官凤儿弯弯的眉毛一抬,眸中含笑,精神似乎好了些,对何处达道:“达子,快去,把云阳给我叫进来,哀家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何处达领命,躬身退出。

“太后娘娘,云阳想您得紧,今儿一大早便赶进宫来,太后可想我了?”人未至,声已先闻。

李井阑听到这声音,讶异的挑高眉毛,侧目向宫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满脸笑盈盈的,眉目弯弯,有如月牙,脸上肌肤白细,质地若象牙一般,模样娇俏,两颊生花,一身桃红色衣衫,衬得人比花娇,正踏着莲步走上前来,却是曹灵殊。李井阑虽讶异,但并不十分奇怪,刘秉义都能是鼎鼎大名的汉宣帝,他的表妹是郡主有什么稀奇?

曹灵殊走上前来,牵着裙摆福了福,眉开眼笑,看着上官凤儿,道:“云阳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上官凤儿对她的礼数不周不以为意,朝她招了招手,笑道:“你这丫头,若真是想我,怎么不早些来。”

这上官凤儿虽是太后,年龄只比曹灵殊长个两岁,也只是十八岁的花季,她八岁嫁给汉昭帝刘弗陵,坐上皇后之位,一直生长于深宫之中,和曹灵殊自是有共同语言。

曹灵殊悄悄看了李井阑一眼,正正对上她温暖如春的眼神,俏脸蓦然染上一层粉红,少女怀春,甚是娇俏,不由把眼神移开,又忍不住深深看她一眼,方向上官凤儿走去。

上官凤儿看在眼里,来回打量着他们俩,满yì

的轻轻点点头,嘴角笑意深刻。

李井阑感受到气氛的怪异,心中尴尬,她素来知dào

曹灵殊对她情意暗种,对此她也一筹莫展,不想在此处久留,于是李井阑向上官凤儿作揖道:“太后,若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告退了。”

上官凤儿点点头,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提起药箱,带上上官凤儿赏赐的白玉如意,李井阑躬身告退,一直走出长乐宫门,犹能感觉到一道缱绻炙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九曲回廊,李井阑走在上面,清风拂面,细想皇宫中的各层关系,如果不弄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不小心踩到地雷,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瞎了你的狗眼!你是怎么走路的,撞到我们夫人小心你的脑袋!”李井阑正自沉思,忽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险些撞上旁边的柱子。

李井阑扶住旁边的栏杆,站住脚步,对推她的人怒目而视,冷冷道:“你是何人?”

晴翠高高仰着头,神色傲慢,看向李井阑的眼神轻蔑,不屑一顾,唾道:“我们夫人进宫探视皇太后,你不长眼睛么,连堂堂霍府夫人都不识得!”

李井阑嘴角挂上冷笑,打量着晴翠,见她一身暗红衣裳,布料华丽,三十八九岁年纪,显是权贵之家的高等级奴才,眼中暗含嘲讽,拱手道:“哦,原来是霍将军夫人,李某失礼了。”抬眸注视着霍显,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道:“没想霍夫人如此年轻,貌美如花,又浑身华贵之气,只是身边的奴才太上不得体面了。”

晴翠一听,瞬间满脸怒色,大声道:“你……”

霍显被李井阑一夸赞,心中自然欢喜,何况见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不由多看一眼,眉眼间染上柔媚气息,瞪了晴翠一眼,道:“闭嘴!好个不知礼的奴才,明明你推了别人,倒要让别人给你道歉不成!”

晴翠被霍显一骂,含恨看了李井阑一眼,住嘴不敢说话,恭敬侍立在一边。

李井阑见霍显看着她眼波流动,神色妩媚,心中一阵嘲讽,这霍显原本只是霍府的丫鬟,施展狐媚手段勾上霍光,做了他的小妾,后面霍光的嫡妻死后,便被霍光扶正做了正统将军夫人,想来是有些手段,只可怜了霍大将军才刚埋入黄土之中,就被扣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霍显在霍光死后在府中豢养小白脸,李井阑深知历史,心中雪亮。想必是霍显瞧她仪表堂堂,心中有了邪念。

李井阑一脸平静,淡笑如风,仿似未看出霍显的心思,拘礼道:“霍夫人不必动气,想来这位大妈也不是故yì

的。”

晴翠一听李井阑唤她“大妈”,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银牙暗咬,恨恨瞪着李井阑带笑的脸庞,只差没在上面瞪出两个洞来。

霍显盈盈一笑,自有一股风流味道,道:“大人当如何称呼?”

李井阑轻轻笑了笑,道:“李井阑是也。”

霍显眉目风流,媚眼生波,道:“哦,原来大人便是新上任的太医令,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说完,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

李井阑笑若春风,道:“谢夫人吉言。”

霍显朝她浅笑颔首,带着一路人马离开,声势壮观,走了一段路,蓦然回首,看着李井阑的背影,勾唇而笑。

第6章 河中遭遇

一匹骏马通体黑亮,膘肥体壮,颈上的鬃毛又长又顺,两只大大的马眼湛湛有神,悠闲踏着蹄子,轻声打着响鼻。

李子穆骑在马上,一身白衣恍若谪仙,满头墨黑的长发以一支羊脂白玉簪别住,随风舞动,他腰上悬着的紫罗兰玉笛在阳光下莹莹生光,浑身冷然气息,配上一双寒光流动的凤目,如一副画,唯美得令人心颤,也冷得足以冻裂周围的空气。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对他行以注目礼,但无一人敢近身。

李井阑呆呆站在宫门口,视线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定在李子穆身上,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和他。

“还不过来!”李子穆薄唇未曾蠕动分毫,声音清清晰晰传入李井阑耳朵,用的乃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如不是内力极其深厚之人,断难办到。

李井阑深呼吸一口气,抬步向李子穆走去,她总是忍不住为他心动,又总是很怕他,尤其是在他发怒的时候,那种不言不语就足以震慑人心的气势,让她头皮发麻。大冰砖不是外出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已经个把月不曾见到他,也不知dào

他到底去了哪里,他总是很神mì

,行踪无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甚至出去半年不见回来。

那匹通体黑亮的马儿唤作“长夜”,是李子穆的爱驹,性子高傲猛烈,平时从不让别人骑上马背,独认李子穆一人。见李井阑走近身边,长夜不满的踏着蹄子,眼神喷火,响鼻一个接一个喷射而出,甚至呲着大大的马嘴,展露出白森森的马牙。

李子穆勒紧缰绳,安抚的拍拍长夜大大的马头,长夜很享shòu

的眯了眯大大的马眼,平抚下躁动的情绪,静立不动。

站立在长夜身旁,李井阑仰视着李子穆,满脸笑意,道:“真是巧啊,大哥,没想到会在宫门口遇到你。”

李子穆不说话,一双凤目冷芒闪动,倏地伸出手去,李井阑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抓上马背,置于李子穆身前,头朝下倒挂在马背上,随之,长夜开始撒蹄狂奔,只剩无数劲风灌进她的耳朵口鼻,胃中一阵翻搅,胸口烦闷,眼冒金星。

“大哥……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李井阑在马背上被颠得头昏眼花,长夜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大声呼喊着,声音飘散在风中。

李子穆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浑身气息更冷,没有减缓长夜奔跑的速度,反而催促它跑得越来越快。

劲风沙尘灌进眼耳口鼻,一阵又一阵窒息的的感觉向李井阑袭来,她的眼睛被尘土侵入,刺激得泪流满面,胃里阵阵翻腾,直欲作呕,满腹委屈愤恨,李井阑不知dào

哪里又得罪了李子穆,他又在发什么疯,哀求道:“大哥……你有什么事……停下来再说……我受不了啦……好想吐……”

一路上,李井阑不住嘴的哀求,但她喊破了喉咙,李子穆仍然不为所动,并没有要让长夜停下来的意思,快马加鞭,往僻静的林中深处跑去。

胸中翻腾欲呕,李井阑难受得眼泪直流,她已经被彻底激怒,此时此刻,什么顾忌都忘得一干二净,破口大骂道:“李子穆……**混蛋……有什么不能……不能好好说……小爷我……我哪里得罪……得罪你了……你……你这只王八乌龟……”

李子穆冷冷一笑,凤目微微眯起,出手如电,一巴掌狠狠打在李井阑娇嫩的屁股上,道:“再不闭嘴,我打烂你的屁股!”

屁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直接窜上头皮,李井阑疼得呲牙咧嘴,泪珠儿掉得更凶,心中更气,倔脾气瞬间被引爆,不但没有收敛,更加口不择言道:“我操你妹的……李子穆……你这只孙子……小爷我咒你……咒你菊花被插……”

“哗啦”一声,李井阑被掷入河中,好在河水不深,只是没过小腿肚,一接触到鹅卵石铺就的河床,李井阑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爬起身来,捂住胸口呕吐。

李子穆翻身下马,冷冷立于河边,道:“做事如此莽撞不顾后果,也该让你冷静冷静了。”

李井阑捂着胸口,大睁着一双泪眼,瞪着李子穆,气息不稳的道:“你这个混蛋……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招你惹你了!”

李子穆眸中温度急降,浑身笼罩着森寒之气,周围空气都能听到碎裂的声音,道:“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在清凉的河水中泡了一下,李井阑的理智已经回笼几分,见李子穆浑身寒气,心中一阵发虚,却又不愿妥协,梗着脖子道:“你……谁让你欺负我的!”然而,嘴中不敢再吐一个脏字。

李井阑站在河中间瑟瑟发抖,李子穆脸上神色稍缓,冷冷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满口污言秽语,成何体统!”顿了顿,凤目微眯,道:“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嘴中吐出一个脏字……你可知dào

后果?”说罢,轻飘飘的眼神冷冷瞟着李井阑。

李井阑鸵鸟的吞了吞口水,她对李子穆的话从无怀疑,这大冰砖向来言出必行,到时候说不准会怎么折磨她。这个该死的变态狂!李井阑在心中腹诽。

见李井阑倔强的抿着嘴,眼中神色难掩愤nù

,满脸皆是不甘,李子穆鼻中嗤了一声,道:“你还不服气是吧?我倒要问问你,你进宫做这太医令是怎么回事?”

原来李子穆刚回府中,便听闻李井阑被册封为太医令,想她一个女子冒充男人就罢了,如今深入皇宫,那可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又胆大包天,犯下欺君之罪,顿时怒不可遏,恨她的屡教不改,风尘仆仆也顾不上休息片刻,翻身策马就往皇宫方向急行,堵了李井阑个正着。

李井阑扁扁嘴巴,眼中盛满委屈,道:“我怎么知dào

会那么倒霉,莫名其妙当上这该死的太医令,我也不想啊。”

李子穆冷冷看着李井阑,她此时如一只落汤鸡,全身湿透,发梢不断往下滴着水,脸上湿漉漉一片,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别有一种荏弱之美,道:“你想一直泡在这河水之中吗?还不快出来!”

幽怨的瞪了李子穆一眼,无辜的撇撇嘴巴,李井阑走到岸上,猛的打了个大喷嚏,故yì

朝着李子穆站立的方向,喷了他一脸水。

李子穆轻抿薄唇,冷笑,道:“这么大一个人,怎的如此幼稚。”顿了顿,继xù

道:“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和朝廷扯上关系的?一做就做了个太医令。”

李井阑抖了抖满身的水滴,拉着一束头发拧干,道:“真是天意弄人!我平时有一个朋友,叫做刘秉义,他居然就是当朝皇帝,他硬封我做太医令,圣命难违,我如何拒绝!”

李子穆略作沉吟,眼神闪了闪,道:“他可知dào

……你是女子?”

抬头看向李子穆,李井阑顿了顿,道:“我想……自然是不知dào

的。”

“哼!既然事已至此,想来也不可挽回,往后做事你给我仔细点,别露出什么破绽,到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李子穆冷道。

“我会小心的,断不会让人发xiàn

。”李井阑道。

李子穆薄唇一勾,冷道:“那样最好。”

第7章 情难自禁

红彤彤的太阳如一个蛋黄,悬挂在天边,慢慢的往山后隐藏。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入目所及,周围的景色皆笼罩上一层朦胧感,如覆着一层薄纱,李子穆眯了眯凤目,道:“该回去了。”

“阿嚏!阿嚏……”李井阑一个接一个打着喷嚏,她浑身湿透,又处在偏僻的郊外,阵阵冷风吹来,不住打着冷战。

李子穆眼中暗光流动,光芒闪了闪,哼了一声,道:“现在知dào

冷了,刚才那股子泼辣劲跑哪去了?”

李井阑幽怨的看了看他,鼻腔一阵发痒,清鼻涕流了出来,她连忙伸手去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狼狈。

李子穆解下衣袍,丢给她,道:“去林中把湿衣服换下来,再不赶回去,娘和晚儿该担心了。”

李井阑听到司马向晚的名字,心中一阵发酸,心上如针刺一般开始痛起来,她知dào

,她不该爱上李子穆,司马向晚待她那样好,她又怎能夺人所爱?这段感情终究是没有结局的,她已经无数遍告sù

自己。如此想着,晶莹的泪珠儿不自觉滑落,经过她的脸庞流进嘴里,很凉,很苦。

见李井阑毫不预兆泪如雨下,李子穆疑惑的挑起眉,道:“受了这么点罪,就哭鼻子了,瞧你哭的那样子,真是难看。”

李井阑恨恨看了他一眼,心中悲苦交加,道:“你混蛋!我好kàn

难看关你屁事!”说完,跺跺脚,向林中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是那么忧伤和单薄,李子穆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轻轻刺痛一下,蹙起挺拔的剑眉,薄唇紧紧抿着。

不一会儿,李井阑换好衣服出来,整个人被罩在宽大的衣袍中,只露出一颗头,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又透着可爱。李子穆的衣服对她而言太过宽大,她穿着这身衣服,浑身沾染着李子穆的气息,是一种如美酒般甘冽的阳刚味道,犹如被他的怀抱包围。

李井阑的脸蛋晕染着两抹桃红,如红霞一般,在她晶莹剔透的肌肤上,很诱人,让人有咬上一口的冲动,李子穆看着她,心弦微微拨动一下,翻身上马,李子穆朝她伸出手,道:“上来。”

把手递过去,李子穆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她顺势坐在李子穆胸前,整个身体都在他的包围之中,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阳刚气息不断钻入她的鼻腔,身体温度逐渐上升,热得有些发烫。

不自在的扭动一下身体,马上引起身后人的不满,喝道:“谁让你乱动的,坐好。”

李子穆一只手牵着马缰,带着李井阑骑在马背上,徐徐而行。

夕阳,远山,绿树,清风,一个美男子怀中抱着一位绝代佳人,走在林荫小道上,情意融融,温暖和谐,如一幅画,美得令人心颤。

李井阑静静依偎在李子穆阳刚柔情的怀抱中,风儿也吹不散她身上的燥热,李子穆身上的气息蛊惑着她每一根神经,一种浓浓的幸福感在胸口蔓延,整个人几乎融化在这样的感觉中,她心中升起强烈的期盼,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永远不要流动。

李子穆从后面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触手热烫,语气有一丝柔软,道:“怎的这般烫,莫不是染了风寒。”说罢,捏着李井阑的下巴,让她转过脸来。

李井阑脸上晕染着一层诱人的浅粉,两颊酡红,眼波荡漾,媚眼如丝,嘴唇开合间,吐气如兰……

审视着她的脸,李子穆道:“你如果不是这般顽劣,又何必受这些罪?以后要乖一点,懂吗?”说话间,湿热甘冽的气息吹拂上李井阑的唇,一种奇妙的麻痒感瞬间蔓延开来,李井阑身体不可控zhì

的轻轻一颤,眼中湿漉漉一片,眼底翻滚着浓情,比海更深。

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以后,再不会了,再不会了……

这样想着,李井阑双手蓦地环上李子穆的颈项,娇艳的嘴唇瞬间堵上他的,灵活的小舌在他薄唇上扫了一下,滑进他的口中。

李子穆呆住了,低垂着眸,定定看着吻着他的李井阑,眼底一片深黑,扶在李井阑腰上的手一紧,把她拉得紧紧贴在胸前,丢开马缰,扶住她的头猛烈的一阵激吻,叼着她的舌头反复吸吮,充满着力量的霸道,不容置疑。

两人骑在马背上,吻得天昏地暗,长夜是一匹千里良驹,颇通灵性,静静立在原地,偶尔低下大大的马头,啃啃路边的野草。

李井阑被吻得头脑昏沉,胸膛剧烈起伏着,气息急促,渐渐呼吸有些困难,挣扎了一下,想把舌头从李子穆口中夺回来,却换来他更狂热的掠夺,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啊……啊……”李井阑推了推李子穆的肩膀,丁香小舌被吸得发麻,她感觉快要窒息了,整片丁香小舌被李子穆含入口中吸吮啮咬,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抗议之声。

李子穆把她搂得更紧,整个人几乎嵌入他怀中,薄唇在鲜嫩欲滴的唇瓣上辗转流连,顺势滑过精致的下巴,吮吻上天鹅一样的颈项,大手在她单薄的脊背抚摸揉捏,滑到臀瓣上狠狠一抓,狂热揉动起来。

“大哥……不要……我不要了……”李井阑挣扎着,无助的甩着头,满头乌丝垂落而下,如瀑布一般晃动。

她的声音情动之中变得又软又糯,细细长长,婉转绵长,把李子穆的欲火点得更燃,斜飞的凤目已经黑沉沉一片。

李子穆伸手,欲扯开李井阑的腰带……

“嘻嘻……子穆,你果真风流啊,家中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却在这里行那断袖分桃之事,嘻嘻……不知司马向晚那贱人看到会怎么样。”寂静的林中传来一阵娇媚蚀骨的声音,这声音媚到极处,又清纯到极处,听在耳中,如春药一般撩拨着人的神经,一时如远在千里之外,一时又近在耳畔。

这声音,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李子穆瞬间清醒过来,狂热的凤目渐渐冷却,浑身的情动消失无踪,下意识的,他一把推开李井阑。

李井阑正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沉醉在甜蜜的爱河里,没料被李子穆忽然推开,一个不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跌在泥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啊……”李井阑痛叫一声,她的手狠狠摩擦在地上,被粗粝的砂石磨破了皮,鲜血瞬间渗了出来,钻心刺骨的痛,眼中不由盛满泪水,她咬牙强忍住,倔强的不让泪珠滚出眼眶。

她这一下被摔得很痛,但远不及心中的悲凉,李子穆竟然毫不犹豫把她推开,丝毫没有顾及她会不会受伤,如果是司马向晚,他又怎么舍得!她自作多情,终究自取其辱,呵呵……她怎么会对李子穆存有一丝希冀,真傻啊!

慢慢地抬起头,李井阑看向一脸冷漠的李子穆,静静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寻找到一丝安慰,但是,她绝望了,李子穆的眼中一片空无,只剩冷,无尽的寒冷,这无疑化成一柄利剑,深深刺入李井阑心脏,忽然间,李井阑笑了,笑得那样美,那样绝望,如一朵朵飘落的樱花,悲凉的下坠。

李子穆没有伸手拉李井阑,也没有打算扶她一把,感受到她的悲凉绝望,眼底深处闪过一簇锐芒,然而李井阑并未发xiàn



抿起薄唇,冷冷一笑,李子穆道:“尹姬,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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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拜火教主

“嘻嘻……子穆,好久不见,人家想死你了。”随着这柔媚入骨的声音,一抹艳红的影子在空中划过,人的眼睛还来不及捕捉,便如流星一般,降落在地。

李井阑扭头看过去,一抹红色丽影俏生生立在长夜的前方,隔着一丈的距离,身着红如火焰的衣衫,一头青丝微微有些卷曲,俏皮的随风摆动,这女子皮肤很白,额头上有一个火焰型的标志,艳红若血,趁得她的皮肤如雪一般光亮;她的五官深刻,脸型棱角分明,嘴唇不大不小,丰满立体,两边耳朵坠着长长的耳环,胸前的抹胸拉得很低,挤出两颗雪白丰满的滑腻,身材凹凸有致,丰满性感。看这长相,并非纯种中原人,乃是一个混血品种。

李子穆看着尹姬,面无表情,冷冷道:“尹姬,上次你拜火教在路上袭击我的家人,这笔帐还没找你算,你居然自己跑来了。”

尹姬咯咯而笑,笑声柔媚万分,眼波潋滟的横了李子穆一眼,道:“子穆,瞧你这话说得,人家还不是因为太想你,才特意从西域跑到中原来,为的,不就是见你一面吗?人家的心意……你早知dào

了。”

李子穆冷哼一声,道:“尹姬,别给我来这一套,上次的帐我暂且不找你算,但是你再敢伤害我的家人,哼!我定然把你拜火教总坛夷为平地,让‘拜火教’这三个字彻底在江湖中消失!”

尹姬一听,幽怨的横了李子穆一眼,深情款款道:“你这冤家,你若跟我回去拜堂成亲,我不但不会伤害你的家人,还会百般保护他们,答yīng

不?”

李子穆冷笑,道:“尹姬,李子穆这一生只爱司马向晚一人,我的心中断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的位置,你一样……所有人都一样!”

李井阑听到这话,心中疼痛有如刀绞,全身骨头仿佛要碎裂一般,胸中一阵窒闷,顿觉呼吸困难起来,美丽的眼中浮现泪水,冷得仿佛要冻结成了冰,她不受控zhì

的伸手揪着胸前的衣襟,希望用手上的温度温暖一下冰冷的心,换来的却是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一滴滴泪水再不受控zhì

砸落在地上。

李子穆见李井阑悲痛欲绝,深黑的眸子闪了闪,终是不动声色,仿佛根本没看到她,浑身冷然之气,不动如山。

尹姬一只雪白的手轻轻绕转着垂到胸前的头发,看着李子穆似笑非笑,脸上一片柔媚,眼中春波荡漾,道:“子穆,那是你还没有发xiàn

人家的好,嘻嘻……只要我们在一起了,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一定会比喜欢司马向晚那小贱人还喜欢。”

李子穆蹙着一双斜飞剑眉,俊美的脸上染上薄怒,冷冰冰睨着尹姬,道:“你再辱没晚儿一句,我便杀了你!”略作停顿,道:“你该知dào

,我有这个能力。”

尹姬咯咯娇笑,脸上没有浮现恐惧,她的腰若灵蛇一般,柔软无比,随着笑声扭动,如没有骨头,眼中装满疯狂的嫉妒,道:“你这没心肝的,竟对人家说出这般狠的话来,你与我结合,乃是两强联手,到时称雄中原和西域,咱们想怎样便怎样,武林中人只会更加畏惧,这样,不好么,且不是美事一桩?”

拜火教在西域一直是一个神mì

的存zài

,不要说西域中人,就是中原武林提起这个名字也是胆寒三分,这尹姬乃是拜火教教主,眼高于顶,对李子穆痴缠不休,这李子穆不过是一个富商而已,虽然容貌俊美,也不至于让尹姬如此着迷吧?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李井阑从泥地上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衣服的布料摩擦到手掌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她不适的皱了皱眉,终是没有哼出半句。侧目看了看李子穆,他依旧是一身冷然,如一座冰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个普通商人,怎会有这般气势?李井阑陷入思索。

现在细细想来,李府中人每一个都不同寻常,韩凝香的易容术精妙无双,司马向晚下毒的功夫出神入化,龙驭的武功足可列为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至于李子穆,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一挥手一投足都足以要人性命。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怎会隐藏如此多非同寻常的人物?

“尹姬,我最后说一次,我对什么见鬼的西域没有半点兴趣,你回你的西域,只要不再招惹我的家人,从前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李子穆启唇,冷冷说道。

拜火教在西域横行霸道,尹姬作为一教之主,有求必应,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愿,她想要的东西,志在必得。妖娆万千抬手拂了拂额前卷曲的头发,尹姬嘴角含笑,笑容又娇又柔,眼中却是一片凶狠的狂热,开口道:“子穆,我尹姬要的,从来不会放手,你说不让我伤害你的家人,嘻嘻……”眼眸开合间,冷光闪动,道:“我今日便要当着你的面,杀一个给你看看。”话音未落,红艳的身影闪动,却是李井阑站立的方向。

那尹姬武功高绝,速度之快如鬼如魅,李井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尹姬一抓往她心脏的地方抓落。

忽然之间,李井阑笑了,反正二十一世纪的家已经回不去,这个时代的爱注定没有结果,心中蓦然升起无限悲凉之感,不知dào

死后能不能回去21世纪,与其在这里受这无穷折磨,爱不能爱,还要背负着对司马向晚的满腔愧疚,不如死了吧,这样想着,她忽然释怀了,人死之后万事空,闭上眼睛,脸上扬起了璀璨夺目的笑容。

李井阑明明已经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流袭到胸前,压迫得她胸口窒闷难当,然而,等了半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随之而来的是身旁树木的断裂声,轰的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瞬间尘土漫天,李井阑被迫吸入几口,难受的咳嗽起来。

疑惑的睁开眼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棵一人环抱的大树被拦腰截断,凄惨倒在地上,树上的叶子到处飞散,漫天绿色如雨而下。

李井阑吞吞口水,如果这一下是击在她的身上,不知会是怎样一片凄惨光景,简直不敢想象。

“子穆,你竟这般狠心伤我!”尹姬左手捂住右手流血的手腕,眼神痴缠中带着伤心,一眨不眨看着李子穆的脸。

李井阑转头看过去,见旁边地上躺着两个红衣女子,一人手中握着一把铁钩,光滑剔透,冷光闪动,嘴里正不断冒出血来,脸上神情痛苦;另一人却是独臂,唯一的一只手上戴着银丝手套,幽光粼粼,吐出一大滩血在地上,触目惊心。

这两人李井阑曾经见过,正是拜火教的左右使者,流萤和司空竹。

原来李子穆见尹姬向李井阑袭来,起身预救,流萤和司空竹忽然从林中斜掠而出,一左一右,分袭李子穆,封死他的退路,让他腾不出手去解李井阑之危,显然,这是尹姬事先布局好的。

尹姬眼看要得手,眼神狂热狠毒,不想横空飞来一物,狠狠点在她手腕经渠穴,力道猛烈,震得她手腕激痛,爪中劲风一偏,结结实实扫在一榜树上,震得漫天落叶,树木倒塌,她的手也被震得裂出一道口子,鲜血崩流而出。

拜火教左使者流萤和右使者司空竹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她二人同时袭击李子穆,一人铁钩使得狠辣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又快又准,一人银丝手套刀枪不入,拍在人体上比钢铁更硬三分。两人运上十层功力,使出浑身解数,却近不得李子穆身半分,她们的攻势一击过去,便撞上一股无形气流,所有劲道若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二人心中俱都大惊,争斗中只听李子穆冷笑一声,二人未看清楚一招半式,只觉胸腹之间一阵裂痛,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地上,胸口气血翻腾,吐出血来。

李子穆解决拜火教左右使者只在须臾之间,一瞥眼见尹姬那凶残狠厉的一爪抓向李井阑心脏,去势毒辣,显然是打算刨出她的心脏,心中一阵狂跳,李子穆瞬间狂怒,紫罗兰玉笛横空飞出,正中尹姬腕间大穴,那笛子仿佛有意识一般,转了个弯,又飞回李子穆手中。

李子穆眼底一片极地冰寒,寻觅不到一丝热气,盛怒难当,薄唇线条变得凌厉,看着尹姬道:“我说过,你胆敢伤害我的家人,代价不是你付得起的!”

尹姬满目怨恨,嘴唇气得颤抖,看着李子穆,目光痴缠,道:“子穆,我尹姬到底哪一点不好,你为何如此狠心!”

李子穆冷冷一笑,撇唇道:“你好与不好,与我何干?”

尹姬听罢,心中剧痛,眼底浮起泪水,一滴滴滚落眼眶,嘴角荡漾开一丝笑纹,越裂越大,最后弥漫在整张白净的脸上,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如铃,煞是好听,却让人心底蔓延开阴森的寒意。

“哈哈哈……子穆……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总有一天会是我的……会是我的……”尹姬仰头狂笑,笑得花枝乱颤,心中那种恨刻骨铭心,对李子穆,更对司马向晚。

第9章 惩罚

尹姬走了,李子穆没有杀她,一是尹姬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二是他不愿与拜火教结仇,他李子穆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也并非惧怕拜火教的势力,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他的家人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

翻身下马,李子穆慢慢跺着步子,脸上冰寒怒极,脚下却如散布一般,走到李井阑身边,微垂着头,定定看着她的脸,忽然扬起手掌一个耳光重重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郊外尤其显得刺耳。

李井阑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她一手捂着辣痛的脸颊,慢慢转过头来,眼中含泪,一脸凄惶,左边脸颊已经微微浮肿,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嘴中全是腥甜的味道。

“你那么想死吗!刚才为什么不躲!”李子穆浑身冰冷的气势足以冻裂周围的空气,他的眼睛深邃,不见边际,一想到李井阑的心脏有可能被刨出,他的心中生出浓浓的恐惧。

李井阑凄惶笑了笑,眼神悲痛万分,道:“我躲不及。”

李子穆嘴角凝着冷怒,笑道:“躲不及吗?二弟,你那样子分明是闭目待死!”

李井阑深深看进他的眼底,脸上表情掘强,道:“李子穆,你以为你是谁?我死与不死,与你何干!”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李子穆的名字,李子穆听罢,眼睛变得更加深沉,冷笑着伸手抚上李井阑的脖颈,一下一下,那么温柔,他的语气轻柔,带着一种魔魅的诱惑,道:“二弟,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大哥很久没管你了吗?你不记得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大哥耗费多少真气……如今,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私自寻死!”

话音刚落,抚在李井阑脖颈上的手忽然加强力道,一阵窒息的痛楚,李井阑难受的皱起漂亮的弯月眉,从脸上到脖子涨得通红,微微张着嘴,艰难的呼吸着,她抬起手,想扳开李子穆钳制她脖子的手掌,但是手抬到半空,便垂了下去,慢慢合上双目,脸上弥漫开绝美的笑容,再不做任何挣扎。

李子穆见她这个样子,眼中翻滚着滔天浪潮,冷道:“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说完,一把提起李井阑,抵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背心处传来一阵痛楚,李井阑额上冒出一滴冷汗,睁开眼睛,仰起头,见李子穆正定定注视着她的脸,神色阴晴不定,如大海上平静的湖面,猜不准低下汹涌的到底是什么。

李井阑正自疑惑,不知李子穆意欲何为,李子穆忽然低头,堵上她的唇,湿热的舌头在她嘴角附近徘徊,舔吻干净嘴角的血迹,一遍遍扫着,酥麻的感觉袭向全身,双腿一阵发软,脑中“嗡”的一声巨响,小腹如过电一般,腿间瞬间滑腻一片。

李井阑瞪大眼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这大冰砖太善变了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到底在想什么?她怔愣的当头,李子穆舌头顶开她的嘴唇,滑了进去。

李井阑怒了,大冰砖当她是什么?想推开就推开,想靠近就靠近,总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既然无心,何不给她一个痛快,惹得她心乱如麻,这个该死的混蛋!

这样想着,李井阑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对李子穆又踢又打,扭头想躲开他的碰触,却被在嘴唇上重重咬了一下,以示惩罚,舌头在她的嘴里四处舔吻,直伸向最深处。

李井阑被吻得感到窒息,挣扎得更加剧烈,李子穆索性捉住她乱捶乱打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吻得加倍深入,掠夺着她口腔每一根神经,脑中空气渐渐稀释,挣动慢慢微弱下来,最后软软倒在李子穆怀中,再没有一丝力qì

挣扎,白玉般的脸上此时绯红如霞,眼睛氤氲情意朦胧,眼角还带上湿润的痕迹,嘴唇红艳饱满,微微张着,吐气如兰……此时的李井阑,无比动人!

李子穆一双凤目幽深如海,微微眯着,注视着软倒在他怀中的李井阑,见她娇喘细细,鼻头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眼中情意朦胧,心中一荡,小腹一阵陈紧缩,只想把她扑倒在地狠狠惩罚。

“大哥……”李井阑轻声呼唤,声线婉转缠绵,她的眼中雾蒙蒙的,李子穆的身影也变得朦胧起来。

软绵绵的声音飘入李子穆耳朵,此时恰好一阵清风吹来,脑中瞬间注入一丝清凉,李子穆内力深厚无比,控zhì

力远非常人可比,暗调内息,身上温度急降,满腹欲火平复下来,而他怀中的李井阑,此时思维混沌,犹自情动绵绵。

李子穆的手掌轻轻贴上李井阑背心,缓缓度入一道真气,李井阑只感觉一股清凉之气流遍全身,浑身的燥热缓解下来,一双眸子渐渐恢复清明,她定定注视着李子穆的眼睛,此时已经再无半点情欲痕迹,嘴角浮上一抹苦笑,自嘲道:“李子穆,在你心中,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眼底光芒微闪,一脸冷然,李子穆道:“自然是我的二弟。”

心中一阵失落,李井阑道:“只是二弟吗?”

李子穆面无表情,道:“不然你希望怎样?”

心中一阵刺痛,盛满酸涩滋味,李井阑笑了笑,道:“那你为什么对我……”

“二弟,这一切只是偶然,你我都把它忘记吧。”顿了顿,李子穆道:“别忘了,晚儿是你嫂子,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够取代。”

李井阑凄凉的笑了,道:“我知dào

,我懂的,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永远都是我的大哥,永远……”说到此处,眼睛里弥漫着浓重的泪雾。

李子穆转过身去,背影绝然,淡淡道:“二弟,该回家了,上马吧。”

李井阑盯着他的背影,泪水再忍不住夺眶而出,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泪水滑进嘴里,很苦涩,继xù

道:“大哥,你放心,二弟不会有事。”说完,转过身,朝前走去。

再没有必要掩饰,白净莹润的脸上两条明亮的水线蜿蜒而下,李井阑心中疼痛万分,咬着嘴唇硬是把哽咽淹没在喉咙里,她不想哭,尤其在李子穆面前,失去了爱情,起码能留下尊严,她的骄傲如果也被践踏,那还剩什么?

李子穆骑在马上,凝视着她忧伤孤独的背影,眼神复杂,心中暗暗叹口气,宽大的衣袖往李井阑的方向轻飘飘一拂,李井阑只感觉背上神道穴一麻,立在地上,动惮不得,心中一阵酸楚,开口道:“大哥……你干什么?其实不必如此,你对我并没有什么责任,又何必管我?”

李子穆没有说话,骑着长夜慢慢踏步过来,长臂一伸,把李井阑捞上马,让她依靠着自己胸口,嘴唇贴着她宛如透明的耳垂,低声道:“不要挑zhàn

我的耐性,知dào

吗?”

湿热的气息夹杂着男子独特的阳刚味道,吹拂在李井阑耳后,全身窜过一阵电流,酸酸麻麻,她的眼眸升起一层湿润的雾气,两条晶莹的水线奔涌而下,再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痛苦,哭道:“我求求你,你别这样,别这样……我宁愿你对我狠一些,狠一些……”

是啊,为什么不能对她狠一些呢?总是如此霸道的温柔,已经让她中毒太深。她宁愿他狠,这样,她也不必日日为他牵肠挂肚,内心深处还残留着希望,背负着对司马向晚浓浓的愧疚。

李子穆任她哭泣,一路上不言不语,凤目中一片深沉,复杂难测,流逝过一丝细细的痛苦。

第10章 宫宴

至那日后,李井阑刻意躲避着李子穆,凡是有他出现的地方,她都尽量避开,既然李子穆心中深爱的人是司马向晚,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她必须悬崖勒马,否则将万劫不复。她不能去抢,因为司马向晚待她如亲人,她骨子里骄傲,不愿要一份施舍的感情。

三个月的时间,李井阑度日如年,既然决定远离李子穆,把他从心上移走,那么一天的时间变得特别难熬,刻意的忘记恰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李爱卿……”刘病已向李井阑的方向看来,喊道。

在这场热闹非凡的宫宴现场,莺歌艳舞,气氛火热,也流淌着一种诡谲难测的味道,在场的不仅有大汉朝廷的重臣,还有来自匈奴的日逐王,汉匈关系一向紧张,如绷紧的弦,一触既断。

李井阑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外一切全部排除在外,看不到,也听不见。

刘病已身穿黑底织金线龙袍,五爪金龙盘踞其上,气势威严,他头戴帝王冠冕,一共十二排,垂坠而下,珠子皆是老坑冰种玉,水色剔透,其上星光流动,不时轻微颤动,遮住深沉眯起的帝王视线,让人察觉不出任何端倪。

“李爱卿……”刘病已声音低沉了几分,略显不悦,又喊了一句。

李井阑左边坐着林通,现在是她的副手,降职为太医丞,比太医令低一级,他常年混迹官场,惯会察言观色,此时听汉宣帝声音中已经带上不悦之色,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脸上却是一脸笑意。他心中记恨李井阑霸占他的太医令位置,嫉妒她年纪轻轻平步青云,总是在暗里给李井阑下绊子,巴不得找到机会让她倒台,此时见汉宣帝唤李井阑,他虽离得很近,却不做任何提醒。

倒是坐在李井阑右边的侍郎郑吉不着痕迹伸手到桌子下面扯了扯她的衣袍,李井阑疑惑的转头望过去,见郑吉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心思灵动,乃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稍一忖思,已经明白原委,她换上一脸笑容,微勾着嘴角,站起身来,看向刘病已,作揖淡定从容道:“皇上恕罪,臣方才正在忖思,匈奴与我大汉朝廷常年争战,短暂和亲后,待恢复元气,便私自撕毁合约,背信弃义,实无友好相处的诚意,且多次挑唆周边邻国与我大汉朝廷敌对,势成水火,微臣以为,匈奴人并无友好相处的诚意,而是因为今年霜冻严重,草木不生,匈奴人牛羊死亡不计其数,百姓食不果腹,冻死饿死者达上万人之多,他们库无存粮,粮草断绝,士兵士气低沉,才想出这一和亲计策,希望稳住我大汉朝廷,以便休养生息,待恢复元气,便会再一次撕毁合约,侵犯我大汉边境,掠夺我大汉百姓……”顿了顿,接着道:“皇上,匈奴人和亲乃是缓兵之计,请皇上三思。”

刘病已帘后的眼睛暗如夜空,无边无际,林通的阴狠他瞧在眼里,郑吉的厚道他看在眼中,轻轻勾起嘴角,笑得慵懒,道:“李爱卿,匈奴日逐王在此,你怎可胡言。”话虽如此说,却听不出半点怒意。

先贤禅正坐在李井阑对面,注视着她似笑非笑,眼睛蔚蓝如海,勾起嘴角,笑得张狂邪魅,不论听到什么,始终淡定自若,瞧不出半丝慌乱,仰脖饮尽一杯酒,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此次本王代匈奴老上单于前来求亲,一片至诚,希望修复汉匈的关系,多年征战不休,不论是汉朝,还是我匈奴,在连绵战火中都遭受极其严重的损失,本王此次应匈奴上下全体城民的要求,恳请汉朝皇帝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选一名公主去匈奴和亲,让汉朝和匈奴永世友好。皇帝陛下仁德之名播于天下,这一桩利国利民的仁善之举想必不会拒绝。”

郑吉浑身浩然正气,一脸刚正不阿,对匈奴,他心中刻有血海深仇,他的父母兄弟是为匈奴人所杀,就在边境的马邑,匈奴一次袭扰,使得他家破人亡,从此孑然一身,瞪着先贤禅,豁地站起来,义正辞严道:“匈奴日逐王,你匈奴人什么时候讲过信誉,如今以这般花言巧语欺骗我汉朝皇帝陛下,是欺我大汉朝廷无人吗!”他一番话掷地有声,分量极重,引得众人同仇敌忾,视线纷纷射向先贤禅,恨不能把他剥皮拆骨。

先贤禅感受到众人充满仇恨的视线,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依然笑着,举杯饮尽一杯酒,一番豪迈气概,看向汉宣帝,道:“素闻大汉乃是礼仪之邦,今日所见却不以为然,做臣子没有做臣子的规矩,大汉皇帝陛下还未说话,凭你跳梁小丑也配和本王大呼小叫!”

刘病已帘后的视线冷光流动,悠然举杯饮酒,未做言语。

李井阑心思通透,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深知汉朝历史,知汉宣帝刘病已乃是一个铁腕人物,对匈奴的态度一向强硬,以威服四夷为愿,又怎么会同意匈奴的和亲请求?

既知刘病已心意,看向先贤禅,李井阑淡淡笑了笑,道:“日逐王,郑侍郎说话耿直,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不必往心里去。”说到这,举起酒杯,敬先贤禅,轻轻笑道:“若匈奴真是诚心修好,那么也要拿出诚意来,让我大汉皇帝陛下看到,群臣信服,和亲自然是理所当然。”

李井阑这番话,骂人不带脏字,先贤禅眯起眼眸,盯着她的眼睛,视线穿透力极强,直入她的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张狂笑意,道:“哦?不知李大人所谓的‘诚意’指的是什么?”

李井阑淡笑如风,对上先贤禅炽烈的视线,毫无退缩,道:“想必日逐王也清楚,我大汉皇帝陛下一直在为两国的友好关系做出努力,多次派出公主和亲,并奉上丰厚的聘礼,我朝皇上的诚意可昭日月,倒是匈奴,每次都只做出口头承诺,这诚意不知体现在何处?若匈奴往后再不伙同鄯善等国袭扰我大汉边境,并向我朝臣服,定期入宫朝拜我大汉皇帝陛下,例行纳贡,那么和亲乃是一桩美事,我朝皇帝和他的千万臣服定然乐见其成。”

刘病已听罢,一脸笑意,看向先贤禅,朗声道:“李大人所言,实乃朕之所愿,不知日逐王以为如何?”

先贤禅朗声大笑,道:“匈奴虽然不如大汉疆土辽阔,人民富饶,也是北边一条巨龙,怎可臣服他人!此次请求和亲,乃是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李大人所言,我匈奴岂不是要向汉朝卑躬屈膝,如此屈辱条件,怎肯答yīng

!”

郑吉一脸怒色未退,瞪圆了双目,道:“那就等匈奴拿出诚意的时候,再谈和亲吧!”

霍光坐在汉宣帝的左下方,一直静静打量着李井阑,静观局势变化,经过双方你来我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一脸淡然,一双虎目风雨不兴,看向刘病已,道:“皇上,臣以为,与匈奴和亲,再无商讨的必要。”说到此处,转头看向先贤禅,眼神凌厉,义正辞严道:“日逐王,你回去转告老上单于,我大汉朝廷绝不接受和亲!”

这一番话说下来,无疑对匈奴彻底亮明底牌,要么你们臣服,要么武力解决问题。

先贤禅迎向霍光的视线,双方以眼神较量,短短时间,手起刀落。先贤禅哈哈大笑,道:“素来听闻汉朝百姓只知霍将军,而不知皇上,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原来大汉朝廷大小事务,都是霍将军说了算,先贤禅不知,还望霍将军原谅。”

李井阑眼皮跳了跳,暗道先贤禅厉害,只怕这番挑拨的言语已经直入汉宣帝心中,刘病已面对霍光,一直如芒刺在背,霍氏一族势力独大,放在任何一个朝代对皇帝都是一个严重的威胁,霍光虽然衷心,却太过贪念权势,不懂约束家人。汉宣帝还未说话,他怎可妄下结论?当臣权大过君权,皇帝又怎能容忍?

刘病已帘后的目光暗沉如海,一片彻骨冰冷,转向霍光,嘴上笑道:“霍将军为我大汉江山鞠躬尽瘁,功盖环宇,朕心中深为感激,此后军国大事就有劳大将军了,朕知大将军辛苦,但实在找不出更胜大将军的人才。”

霍光起身抱拳,虎目生威,道:“皇上哪里话,先帝对我霍光有知遇之恩,临终托孤,信任有加,对我霍氏一脉恩同再造,我霍光就是为大汉江山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刘病已起身举杯,端起一杯酒敬向霍光,帘后视线冰寒,嘴角却凝着一片真挚笑意,道:“霍将军,我大汉朝廷有你,是上苍庇佑,天下黎民之福,朕心甚慰,在此敬上大将军一杯,拜谢大将军辅佐之情。”

先贤禅一杯接一杯喝着酒,转眼间三大壶酒已经下肚,冷眼看着这场君臣情深的画面,心中一阵嘲讽,这种被猜忌的处境,政敌环伺的情况,他先贤禅在匈奴深有感触。

李井阑悲哀的笑了笑,对霍光感到惋惜,不知为什么,她心中对他存zài

一种若有似无的特殊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心中一阵烦闷,举起酒杯遥敬先贤禅,道:“日逐王,请。”

空中划过一道红光,亮得夺目,先贤禅蔚蓝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愣愣盯着李井阑右手食指上那枚狼图腾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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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狼图腾

宫宴散后,李井阑已经有些微醺,今天喝了不少酒,莹润白净的脸上一片酡红,懒懒依靠在车壁上,抬手揉揉酸痛的额角,马车奔跑在道上,晃得心口一阵难受。

先贤禅对于李井阑并不陌生,曾经两次救她于危险之中,可以说是她的恩人,如果不是事关国家大事,她可不愿意与他针锋相对。

在宫宴现场,霍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李井阑,时而痴狂,时而伤痛,仿佛世界里只有她,眼神万分复杂,令她感到疑惑,霍光这样一个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对她却很宽容,太不符合常理。

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把李井阑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向对面的车壁撞去,额头狠狠磕碰在上面,一阵闷痛。

勉强稳住身躯,李井阑向车外喊道:“老冯,怎么回事?”

半天听不到回答,李井阑心中有些烦,又喊了一句,“老冯,出什么事了?”

外面依然很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李井阑心中疑惑,捂住撞得红肿的额头,拉开帘子,探出头去,意wài

撞进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她。

心中骇了一跳,李井阑瞪着先贤禅,问道:“怎么会是你?”

先贤禅肤色白净,一双碧蓝的眼睛尤其耀目,加之他的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看上去英俊万分,见李井阑愣愣瞪着他,美眸之中难掩惊讶之色,性感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道:“李大人,我们俩真的很有缘分,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别来无恙。”

其实,这已经是李井阑与先贤禅第三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时李井阑年纪尚小,又在匆忙之间,先贤禅贵为匈奴日逐王,高高在上,怎会去注意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况且,多年过去,李井阑的身材相貌已经发生比较大的变化。

李井阑短暂的惊吓后,渐渐冷静下来,微微眯起眼睛,道:“我的车夫老冯呢?”

先贤禅微微侧开身子,伸手向地上一指,行为潇洒,狂放不羁,道:“他提前梦周公去了。”

脸上浮现一丝怒色,逼视着先贤禅,李井阑冷声道:“你杀了他?”

“你说呢?”先贤禅并不做正面回答。

嘴角凝起一抹冷笑,李井阑道:“日逐王,你拦下我的马车,打晕我的车夫,行这宵小之举,意欲何为?”

先贤禅冷冷一笑,道:“小公子都能对救命恩人无情无义,我做做宵小又算得什么?”

李井阑冷笑一声,道:“堂堂匈奴日逐王,竟无这点容人之量吗?你我各为其主,立场不同,都在行那忠君之事,莫非有错?李某虽然不才,但也分得清私事国事孰轻孰重!”

先贤禅眉毛一扬,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本王倒是低估你了,没想你还有如此胸襟!”

李井阑蹙起两边弯月眉,嗤笑一声,道:“莫非,你路上拦截就是为了斥责李某忘恩负义,呵呵,真是无聊。”

先贤禅似笑非笑,盯着李井阑看了良久,蓦然伸手拉出她的手腕,把她扯出马车。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李井阑一个趔趄,扑入先贤禅怀中。

抬头怒视着先贤禅,李井阑眼神喷火,斥道:“日逐王,你疯了吗!想干什么?!”

先贤禅大手揽在李井阑腰上,紧紧把她箍在怀中,低头审视着她的脸,嘴角挂上一抹邪魅笑意,故yì

朝她的嘴唇喷洒着湿热的男子气息,声线低沉性感,道:“李大人,如你这般美貌的男子,你说……我想干什么?嗯?”

醇厚的男子气息忽然扑鼻而来,李井阑脸上一烫,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扭头怒道:“日逐王,你脚踏的是我大汉朝的土地,你肆意侮辱朝廷重臣,可想过后果!”

先贤禅邪邪一笑,把头低得更低,故yì

把湿热的男子气息吹向李井阑颈窝,明显感觉到她一阵颤栗,嘴唇邪魅的笑意弯得更深,调笑道:“李大人,你的身体好敏感啊,比个女子更禁不起挑逗,呵呵……”

李井阑心中一凛,心上弥漫开一阵寒意,如果……如果被先贤禅发xiàn

她是女子,那后果……想到后果的严重性,额角禁不住滑落一滴冷汗。

如此受制于人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若是强行挣扎,恐怕会适得其反,她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脱离眼前的困境。

这样想着,李井阑脸上扬起一抹绝丽的笑容,眼睛注视着先贤禅,波光潋滟,柔情绵绵,拖长声线道:“日逐王……吻我……”

一听这声音,柔媚入骨,仿佛带着一种吸附魂魄的力量,先贤禅眼睛一眯,下腹一阵紧缩,低头便向李井阑唇上吻去,头越垂越低,棱角分明的性感嘴唇离李井阑娇艳的唇越来越近……

李井阑眯着眼睛,装出一脸情动,等待着先贤禅吻下来,她的唇上抹有迷药“梦春香”,这种迷药药性强烈,平常人只要嘴唇稍稍沾上一点,保准一天一夜无法醒来,任人为所欲为。

正当她心里吹起胜利的号角时,先贤禅头一偏,重重吻在她的耳朵上,一阵湿热的电流瞬间席卷全身,李井阑瞪大眼睛,呆住了。

先贤禅眸色一深,卷住她莹润小巧的耳垂一阵吸吮,湿滑的舌头不时舔过她的耳根,李井阑再支撑不住,身体一阵阵战栗,两腿虚软,腿间滑出一道粘腻。

先贤禅把头靠在李井阑的左肩,低沉笑道:“嗯?这样就受不了?呵呵……”顿了顿,道:“你想引本王去吻你的嘴唇,呵呵……你的嘴唇上究竟抹有什么?说……”说罢,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艳的唇瓣,一下一下,又温柔,又魔魅。

先贤禅的声音不大,却相当具备穿透力,震得李井阑头脑一阵晕眩,机关被识破,李井阑苦无办法,只得使出浑身力qì

,一把推开先贤禅,扯着嗓门大喊:“来人啊,快来抓贼!”声音虽大,却余留着一丝颤抖。

先贤禅这一次倒是爽快,任由李井阑把他推开,浑身张狂邪气,似笑非笑看着李井阑,欣赏着她慌乱的姿态,他心中感到趣味无穷。

“有没有人,来人啊,这里有贼!”李井阑举目四顾,大声喊道。

先贤禅冷冷一笑,走近李井阑,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扛在肩上,足尖一点,瞬间腾空而起,如一条蛟龙,游过天际。

李井阑头朝下被先贤禅扛在肩上,一路上飞檐走壁,房屋树木迅速倒退,劲风凌厉,刮得面目生疼,刺激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心脏狂跳,心中愤nù

以及,大喊道:“你这个该死的蛮夷……你这个蓝眼贼……混蛋……快放开我……”

先贤禅施展轻功一路疾行,对李井阑的连番咒骂报以冷笑,丝毫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反而故yì

加快速度。

李井阑被晃得头晕目眩,一双拳头胡乱捶着先贤禅的背,喊道:“该死的蛮子子……快放我下来……”她的声音一路嘶喊,已经不似开始般响亮,渐渐微弱起来,断断续续,带着些破碎感。

疾行了一段路,先贤禅侧身一掠,窜入一道巷子,把已经被折腾得有气无力的李井阑从肩上放下来,抵靠在墙上,一双碧蓝的眼眸逼视着她,声音阴冷,道:“说!你到底是谁?!”

夜晚冷风寒凉,吹拂过来,稍稍吹散李井阑一丝晕眩,她缓缓睁开眼睛,左右看了一下四周,见是一条隐蔽的巷子,安静异常,根本见不到半个人影,也嗅不出人生活的气息,心中一凉,不由苦笑,如今这般处境,就算先贤禅杀了她,弃尸在此,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抬眸对上先贤禅阴冷的视线,李井阑眼神清亮,不见畏惧,微勾唇角,嘲讽道:“日逐王这问题当真问得可笑之极!我是谁?我是李井阑,李府的二公子,在大汉朝位列太医令……可听明白了?”

先贤禅眼神闪烁不定,脸上一片阴冷,忽然一把抓起李井阑的右手,举到眼前,沉声道:“那这枚戒指,你从何而来?”顿了顿,道:“李大人,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如实说来,有半句虚言,本王立毙你于掌下!”

听先贤禅这么问,李井阑心中一跳,戒指——就是那枚狼图腾戒指吗?莫非先贤禅把她劫来此处,就是为了那枚戒指?这枚戒指,她也在先贤禅手上见过,早怀疑其中有什么联系,当下这般情况,正好借机探一探。

心中如是想着,李井阑换上一脸痞笑,道:“怎么,莫非我手上的戒指有什么特殊的?”说吧,伸出右手食指反复打量,戒面上的狼眼红如鲜血,在暗夜中也星光闪闪。

先贤禅盯着李井阑一瞬不瞬,不漏看她一个表情,忽然举起左手,伸到李井阑眼前,那左手食指上正戴着一枚狼图腾戒指,和李井阑的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一大一小。

戒指材质是极品冰种紫罗兰,晶莹剔透,戒面雕刻着一个狼头,狼嘴大大张着,清晰可见里面雕刻精细的牙齿,每一颗都恰到好处,做工非常精细,狼的眼睛是两颗红艳夺目的宝石,充满邪魅妖异之美,整个图腾看起来栩栩如生,浑然天成。

第12章 指腹为婚

先贤禅捉住李井阑戴戒指的右手,和他的左手并排放在一起,仔细比对两人食指上戴着的戒指,这两枚戒指不管是材质和做工都属极品,而狼图腾的戒面更具有非凡的意义。

“李大人,你最好告sù

本王,这戒指从何得来?”先贤禅蔚蓝的眼睛阴冷一片,深处正酝酿着风暴,李井阑相信,如果今天他得不到满yì

的答案,真的会杀了她!想来这枚戒指一定对他极其重yào

,不然他一个匈奴日逐王在汉朝身份敏感,怎会不懂权衡利弊,在汉境内大动干戈,需知,此时匈奴急需跟汉朝缓和关系,以便休养生息。

这枚戒指真zhèng

的来源太过离奇,如果她真说出来,肯定会被指为怪力乱神,而且她在这个时代的身世成迷,在摸不准的情况下,又怎可任意乱说?一个弄不好,难保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想透这层关系,李井阑迎上先贤禅的视线,嘴角扯开一抹笑容,道:“日逐王,这枚戒指乃是在一个珠宝店随意买来的,怎么,你若喜欢,送你又何妨。”

先贤禅眼睛眯起,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眼神一闪间,手指扣向李井阑喉咙,冷冷道:“李大人,本王没时间和你鬼扯!你若不说实话,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喉咙一阵辣痛,脖颈被迫仰起,窒息的痛楚使得李井阑脸红如血,她的眼睛迎着先贤禅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一脸倔强之色,强自笑道:“日逐王,你别忘了……你是在汉朝的土地上,现在匈奴急需与我朝休兵止戈……若你……若你今天杀了我……呵呵……那就与我朝结下大仇……我朝皇帝正好借机出兵……名正……名正言顺……你匈奴如今这般光景……怎禁得起我大汉大兵压境……你怎可因为私心……弃匈奴千万百姓于不顾……若真是如此……真是如此……你怎配做他们的王……如此公私不分……误国误民……”

先贤禅嘴角凝着阴冷的笑意,低头贴近李井阑耳朵,轻声道:“李大人,你好利的一张嘴!呵呵……本王若要杀了你,自然有办法不露出半点蛛丝马迹,无凭无据,汉朝有什么理由把这笔帐算到本王头上!”

扣住李井阑脖颈的手指加重力道,迫使她的头仰得更高,脸上此时已经潮红一片,眼中飘散着朦胧的雾气,先贤禅俯下身,逼视着她的眼睛,浑身阴寒之气。

“呵呵……日逐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形势……大汉强……匈奴弱……我大汉如今不动……是不愿落下口实……当下局势敏感……一触即发……你应该做的……应该做的是循规蹈矩……不要多生事端……”李井阑一席话,说得极其费力,她的鼻中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头脑一阵一阵晕眩袭来,额头沁出一层冰冷的薄汗。

李井阑说得句句在理,切中当下时弊,先贤禅心中暗服,缓缓松开扣住她喉咙的手指,紧紧盯着她的脸,蔚蓝的眼中泛上一丝温柔,脸上神色柔和下来,眼中一片沉痛,道:“湖照,湖照,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浑身伤感落寞,神色痴情万分。

喉咙终于被松开,李井阑捂住脖子不住咳嗽,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心中万分疑惑,湖照?湖照是谁?

先贤禅忽然抓起李井阑的右手,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她食指上的戒指,神色温柔,眼中盛满深情,道:“湖照,你知dào

吗?我听闻你的死讯,快马加鞭赶往楼兰,日夜赶路,整整累死了八匹骏马!”顿了顿,道:“但当我赶到楼兰时,你已经下葬了,我心中悲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你已经死了,我也要亲眼看见你的尸体!于是我潜入你的墓室,棺木里却空无一人!地上躺着一个男人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上面到处是蛆虫蠕动,我猜,这应该是盗墓贼。没看到你的尸体,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这些年来,我派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李井阑盯着先贤禅,一脸愕然,不由问道:“湖照,湖照是谁?”

先贤禅轻轻将李井阑拥入怀中,道:“湖照,湖照是楼兰国的公主,是楼兰王安归最宠爱的女儿,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

啊?李井阑心中惊愕万分,难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竟是楼兰国的公主?不但如此,还是匈奴日逐王指腹为婚的妻子!这也太离谱了吧!但是,她是李井阑,不是湖照公主,湖照公主已经死了。

一把推开先贤禅,脱离他的怀抱,李井阑道:“日逐王,你看清楚了,我是大汉朝堂堂太医令李井阑,不是什么湖照公主!”

先贤禅盯着李井阑的脸,静静打量着她,道:“这两枚狼图腾戒指,原是我母亲的嫁妆,有一次我父王出使楼兰,见楼兰王侧妃美貌无双,而那时她正怀有身孕,我父王便想,若是她腹中是个女娃儿,也该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且楼兰王侧妃深受楼兰王宠爱,其势远远压过楼兰王妃,她说什么,楼兰王莫不言听计从,对她爱若珍宝,且楼兰公主身份高贵,与我正是门当户对,若是我娶了她,匈奴与楼兰两国的关系将更加稳固,于公于私都是一桩美事,于是我父王便向楼兰王提出请求,若是楼兰王侧妃将来生出来的是女孩儿,便将她嫁给我,而你右手上戴着的狼图腾戒指,便是我与湖照公主订亲的信物。”

李井阑见他兀自沉浸在回忆中,脸上神色时悲时喜,显是对湖照公主情义深重,如此深情厚意的男人她很欣赏,但无能为力,一手搭上先贤禅肩膀表示安慰,眼睛静静看着他,道:“日逐王,别太伤心了,若是湖照公主尚在人间,也不愿看到你如此沉痛。若是你们真有缘分,将来自会再相见。”

先贤禅情难自禁,抬手抚上李井阑脸颊,轻轻摩挲着,碧蓝的眼中痴情一片,声音温柔,道:“至今为此,我总共见过湖照两次,第一次是随同父王出使楼兰,也是为了去见见我指腹为婚的妻子,那时候,湖照才三岁,已经生得粉妆玉琢,说不出的可爱,整天跟在我身后,贤哥哥长贤哥哥短,如一根尾巴,怎么甩也甩不掉;第二次见面是湖照缠着她父王一起来匈奴,那时楼兰王侧妃也陪同在侧,一家人和乐融融,那时的湖照已经八岁了,生得灵动可爱,已经可以看出将来倾国倾城的影子,之后楼兰王先行回国,把楼兰王侧妃和湖照又留在匈奴玩了三个月,当然,这是湖照对楼兰王软磨硬泡得来的结果,只为了多留在我身边,我们两小无猜,青梅足马。”

李井阑没有打开先贤禅的手,任由他温热的手抚在脸上,她心中也为他感到难过,真zhèng

的湖照公主再也回不来,他只能永远守着一个虚空的愿望。

心口上忽然划过一道刺痛,李井阑疑惑的蹙起眉头,难道湖照公主某些情意还残留在她心中?就好比她对吐火罗语无师自通。眼中柔情蔓延,里面流动着星光点点,李井阑情难自禁,开口道:“贤哥哥,贤哥哥,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生活……”声音婉转,情意绵绵。

先贤禅一听,如遭雷击,一把握住李井阑的肩膀,力qì

之大令她痛得轻嘶一声,满脸激动,眼中含泪,颤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李井阑万难料到,自己竟会脱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也是万分吃惊,一定是湖照公主,她的某些意识突然冒了出来,太诡异了!

看着先贤禅一脸激动,此时他的眼中溢满狂喜,李井阑暗叹了口气,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不得不狠心道:“日逐王,你看清楚了,我是男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虽然,我的手上戴着这枚狼图腾戒指,但是并不是什么湖照公主,这枚戒指只是机缘巧合,无意中得到。”

先贤禅眼中闪过失望之色,满腔激动渐渐冷却下来,眼睛盯着李井阑的脸细细审视,道:“楼兰王的侧妃我见过两次,你和她长得很像,若狼图腾戒指只是恰巧落入你手中,天下间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无奈的耸了耸肩,李井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当真不认识什么楼兰王,也不知dào

什么楼兰王侧妃。”

嘴角挂上一抹邪笑,先贤禅眼神急闪,看着李井阑似笑非笑,道:“其实除了这枚狼图腾戒指,本王还有一个办法,你是不是湖照,一验便知。”

李井阑心中一跳,抬高眉毛,道:“什么……”

话还没说完,先贤禅一把将她翻转身,紧紧按在墙上。

“死蛮子!你干什么?!”李井阑气急败坏道。

先贤禅不说话,一只手伸到李井阑胸前,扯住她的衣襟往后一扯,莹润的右肩暴露在月光下,肩上的肌肤欺霜赛雪。

温热的肌肤忽然接触到清凉的空气,李井阑忍不住瑟缩一下,心中把先贤禅骂了个狗血淋头。

先贤禅盯着她肩后那只巧夺天工的蝴蝶刺绣,在月光下流动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妖异之美,一只手仍按着李井阑,一只手摸上那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眼神狂热,身体激动得颤抖,一遍一遍重复道:“你果然是湖照,你果然是湖照……”

第13章 验身

李井阑被先贤禅死死按在墙上,费尽lì



挣扎,仍不能移动半分,不一会儿,额头上布满晶莹的汗水,脸色红润,急促的喘息着,眼中布满怒火,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臭蛮子!跟你说了多少遍,我跟什么劳什子湖照公主没有半毛钱关系!快放开我,混蛋!”

先贤禅对她的咒骂充耳不闻,浑身颤抖,满脸痴迷情动,仿佛中了魔咒一般,盯着李井阑右肩肌肤上的蝴蝶刺绣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忽然从后面一把抱住李井阑,把她死死勒进怀里,激动道:“湖照,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井阑被他勒得险些闭过气去,整个人几乎嵌进他的怀里,脸上憋得一片绛红,挣扎又比不过他的力qì

,怒道:“日逐王,放开我,我真的不是他妈的什么湖照公主!”

好一会儿,先贤禅才松开她,李井阑拉上衣服,转过身来,咬牙,瞪着先贤禅,道:“什么狗屁湖照,老子是堂堂大汉朝最高医官——李井阑!”

先贤禅静静注视着李井阑气得通红的脸,斜勾唇角,轻声而笑,声音悠长而富有磁性,道:“太医令吗?呵呵……湖照,我看你是女扮男装吧,你还想瞒我吗?”

心中大吃一惊,一阵寒意袭来,李井阑难以想象身份被识破的后果,那可是欺君之罪!

李井阑眼皮不受控zhì

的急跳,强作镇定,勾起唇角,笑道:“日逐王,我何必瞒你?你今日几次三番羞辱我,是何道理?”

先贤禅伸手抚上李井阑的脸,似笑非笑,眼神幽深,嘴角勾起邪魅的轻笑,道:“哦?真的没瞒我吗?”说话中,故yì

把声音拖得老长,性感而魅惑。

李井阑一把拍开先贤禅抚在她脸上的手,斜着眼角,冷冷睨着他,冷笑道:“笑话,我瞒你做甚!”

先贤禅蓦地低下头,和李井阑的脸离得极近,两人的睫毛彼此纠缠,鼻息相闻,呼出的湿热气息交织在一起,李井阑脸上一红,头下意识往后一扬,“嘭”的一声撞上身后的墙壁,一阵闷痛,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先贤禅轻笑出声,抬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揉着,道:“瞧你这样子,怕我吃了你不成。”

李井阑恼怒的瞪着先贤禅带笑的脸,现在还明目张胆调戏起她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冷冷道:“日逐王,请你自重!”

先贤禅轻笑,头又俯低了一些,嘴唇若有似无擦过李井阑鼻尖,湿热醇厚的阳刚气息把李井阑的呼吸包围,低低笑了笑,道:“本王偏不自重,你能怎样。”说话间,湿热的男子气息一遍一遍刷过她鼻端,炙烫的嘴唇一次又一次扫过她鼻尖,暧昧之极。

李井阑避不能避,鼻中满满全是先贤禅的气息,她心知,如再让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会产生一个她很不愿想象的后果,努力平复下心底的躁乱,顺了顺呼吸,以壮士断腕的语气道:“日逐王,你若继xù

如此,我便咬舌自尽,你信么?”

听到李井阑的话,先贤禅抬起头来,静静盯着她决绝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碧蓝的眼中幽光粼粼,光芒闪动间,一指点向李井阑胸口灵墟穴,盯着她错愕的眼神邪邪而笑,道:“本王想弄清楚的事情,怎么会允许半途而废?你说你不是湖照,本王现在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不然……绝对不放过你!”

李井阑胸口酸麻难当,灵墟穴正在她左边Ru房右上方,先贤禅点她穴位的位置相当尴尬,脸上浮起两朵鲜艳的红晕,心中不由暗骂先贤禅色魔,又羞又怒,恨恨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臭蛮子!快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一旦脱困,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抬起手,轻轻拨弄着李井阑额前的碎发,先贤禅嘴角凝着邪笑,声音醇厚性感,道:“是么?本王还真想知dào

,你会怎么报复我……李大人。”

李井阑暗暗顺了顺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先贤禅的眼睛,道:“日逐王,我与当朝皇帝的关系亲如兄弟,我的话汉宣帝颇为看重,你匈奴现在不正盼望跟匈奴和亲吗?如果我愿意从中周旋,和亲之事成功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若是你办成此事,你在匈奴的地位将更加举足轻重,老上单于对你更会亲眼有加,匈奴其余诸王怎么与你争锋?待老上单于双眼一闭,这匈奴单于之位还不是你的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情况紧急,李井阑只得先稳住先贤禅,再思对策,她身为汉臣,刘病已又是她的铁杆兄弟,她当然不可能牺牲大汉帝国的利益。

李井阑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先贤禅静静睨着她,表情似笑非笑,心中权衡着利弊,低低笑了笑,道:“李大人,你的条件很诱人,呵呵……可那汉宣帝又怎是能够被轻易左右的人物?即便你真能够影响他,本王又怎么知dào

你会不会对自己说出的话信守承诺?”

这日逐王果然是在权力圈中长大的人物,要糊弄过去还真不容易,李井阑暗忖,挑了挑眉,问道:“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先贤禅微侧过头,炙烫的嘴唇贴上李井阑耳廓,故yì

朝她的耳洞里吹了一口热气,感觉到她明显的颤栗,嘴角勾起满yì

的邪笑,轻声道:“如何才肯信?本王想要这样……”

性感魅惑的话音还徘徊在耳边,先贤禅湿滑温热的舌头一下钻入李井阑耳洞中,缠绵舔舐,在里面转着圈圈……

“啊……”李井阑禁不住惊呼出声,周身窜过一道电流,手脚一阵酥麻,脸红一片,耳朵更是红如滴血。

先贤禅贴着李井阑的耳廓低笑,笑声魅惑而喑哑,炙烫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摩擦着她的耳朵,阵阵热气吹进耳洞里,李井阑动不能动,躲不能躲,只能咬着嘴唇阻止自己发出任何暧昧的声音。先贤禅见她这般情况,笑得更加邪恶,轻声道:“李大人,你好敏感啊……不知dào

衣服下面成什么样子了……”

李井阑怒从心起,却控zhì

不住身体的反应,恶狠狠瞪着先贤禅,道:“日逐王,我会杀了你!”嘴中说出威胁的话,声音却软糯绵长,不但起不到任何威慑效果,更如挑逗一般。

先贤禅呵呵轻笑,浑身散发着邪魅之气,注视着李井阑愤nù

得泛红的脸,道:“想杀了本王,嗯?那等本王见了你的真身再说。”说完,伸手到李井阑胸前,拉住她的衣襟往两边一扯……

欺霜赛雪的肌肤裸露在月光下,娇嫩若清晨的花瓣,上面散发着温玉一样的柔和光泽,足以羞涩得月亮都躲进云层中。李井阑此时尚穿着官府,上身衣服被先贤禅彻底扯下,凌乱的堆在腰间,端的是艳若牡丹,纯若处子。

先贤禅眯着眼睛,视线锁定在李井阑胸前束胸的白布,神色激动,抬手抚上李井阑圆润的肩头,温热的指腹轻轻划过柔嫩的肌肤,触手滑腻,手指几乎要化在上面,一路滑过她精致的锁骨,滑向胸口,在束胸白布边缘游移,手指拈住边缘一扯,层层白布被抽开,胸前玉盘一样的突起显露出来,轻微颤动着,两点樱花晃动在冷风之中。

“先贤禅,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李井阑控zhì

不住心中的愤恨,两行清泪滑下脸庞,泪眼瞪着先贤禅,恨恨喊道。她的身体气得颤抖,喉咙一阵麻痒,几乎要呕出血来,只觉无比屈辱。

先贤禅用指腹擦去李井阑脸上的泪水,碧蓝的眼中盛满怜惜,低头吻上她的眼睛,吮去她的泪水,道:“湖照,若真有一天死在你的手上,本王也甘心。”

李井阑咬着嘴唇,恶狠狠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见鬼的湖照!”

替李井阑拉上衣服,为她穿好,先贤禅动作轻柔,眸中一片深情,深深望进李井阑眼睛里,道:“若你不是湖照,为何手上会戴着狼图腾戒指?为何肩后会有蝴蝶刺绣?”说到这里,脱下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狼图腾戒指,指着指环内部的一处,道:“你看,这戒指里还镌刻着你的名字‘湖照’,你手上的戒指内部也镌刻有字,难道你竟不知dào

吗?”

李井阑愣住了,她当真从来没有细细研究过这枚戒指,只是觉得独特,便戴在手上。

先贤禅取下李井阑右手食指上的狼图腾戒指,指着指环内部的字,道:“你看,这里面刻有我的名字‘先贤禅’,如果你不是湖照,天下间竟有这样巧合的事吗?”顿了顿,接着道:“还有你后肩的蝴蝶刺绣,和我的未婚妻‘湖照’的一模一样,找不到半分区别,你若不是湖照,又是谁?”

心中的吃惊简直难以形容,李井阑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世如此离奇,嘴角凝上一丝苦笑,犹自嘴硬道:“先贤禅,这刺绣有什么稀奇,湖照公主肩后能有,别人便不能有吗?找个刺绣技艺颇高的人,绣上去又有什难的。”

先贤禅摇了摇头,视线灼灼,道:“你错了,在人体肌肤上刺绣,哪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况且,这刺绣技艺冠绝天下,天下间除了她,谁能办到?”

李井阑疑惑的挑起眉,道:“她?她又是谁?”

第14章 蝶梦

“她?她便是你的亲生母亲,楼兰王安归最宠爱的女人,天下第一绣娘——温梦蝶。”先贤禅定定注视着李井阑,道。

温梦蝶?李井阑一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霍光昂扬的身躯忽然浮现在眼前,她记得那天在霍云的府邸,霍光看到她后肩的蝴蝶刺绣,也是万分激动,失魂落魄一直喊着“蝶儿”两个字,难道这“蝶儿”便是温梦蝶?那她和霍光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太复杂,李井阑的头有些痛,甩了甩头,暂时不去想,看着先贤禅,道:“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楼兰人跟汉人长相差别颇大,我如果真是楼兰王安归的女儿,怎会完全一副汉人的模样?”

先贤禅笑了笑,看着她,神色温柔,道:“温梦蝶本就是一个纯正的汉人,见过她的人,莫不为她的容貌和风采所倾倒,本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年纪尚小,就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感叹‘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也难怪楼兰王安归如此宠爱。”说到这,伸手抚上李井阑的脸,入手滑嫩,触感极佳,一瞬不瞬看着她,道:“本王在如意楼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你和温梦蝶生得很像,心中便存了一丝疑惑,但世间相像之人不知凡几,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况且那时你又是一身男装……”顿了顿,手掌滑向李井阑天鹅一样的颈项,抚摸着她的喉结,笑了一笑,道:“湖照,你这一身易容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你手上的狼图腾戒指,本王只怕也被你蒙混过去了……这喉结,当真做得逼真!”

在短暂的相处中,李井阑知先贤禅乃是一个极其自负的男人,行事大胆,视世俗礼教为无物,我行我素,张狂邪魅,对他的轻薄阻止也是徒劳无功,索性皱着眉不去理会他抚摸在脖子上那只手,道:“就算温梦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但楼兰王安归必定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楼兰人,我为何没有半点楼兰人的特征?”

既然女儿身已经被先贤禅揭破,那么李井阑索性借机把自己的身世弄个一清二楚,自从她在古墓中醒来的那一天,她就对她这个时代的身份充满无限好奇。

听李井阑这么问,先贤禅挑了挑眉毛,笑了笑,道:“这一点……本王心中也一直疑窦重重,但这是楼兰王自己的家事,也不好过分追问。倒是你的母亲,总是带给人一种世事沧桑之感,一双眼睛仿似看透一切。”

自古红颜薄命,何况温梦蝶又这般美貌?这样不平凡的出身注定了她不平凡的命运,想来,她的一生必定充满了传奇色彩,太多忧伤,太多起伏,到最后已经看空一切。

掀起嘴角笑了笑,李井阑迎视着先贤禅深情的眼睛,道:“先贤禅,我知dào

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要告sù

你,我并不是你的未婚妻——湖照!”

先贤禅把玩着李井阑垂坠到胸前的头发,一脸怜惜,道:“湖照,我不知dào

你为何会死而复生,也不知dào

你后面到底遭遇了什么,倒置你完全忘记了在楼兰的生活,也忘记了和我的婚约,但是,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本王认定了你是湖照,你便是湖照,我的未婚妻子。”

见先贤禅面色坚定,李井阑知解释再多都无济于事,索性由着他,随便他怎么想吧,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并不是什么湖照公主,暗暗叹了口气,道:“你爱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吧,既然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先贤禅,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吧?”

先贤禅邪邪一笑,俯低身体贴近李井阑耳朵,道:“湖照,我送你回去便是。”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李井阑耳根一红,恼怒道:“先贤禅,拜托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离那么近!”

先贤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从上到下扫视李井阑一眼,眼神邪肆,寓意深刻,嘴角凝起邪笑,道:“你是本王的未婚妻,迟早都是我的人,以后咱们天天光着身子睡在一起,还害羞什么,呵!”

心中暗自切齿,暗骂先贤禅下流,李井阑心中担忧,瞪着先贤禅,开口道:“先贤禅,今日的事……”

先贤禅会意,笑了笑,道:“你放心,你既是本王的人,本王又怎么会害你?今日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心中大石落地,这日逐王深爱湖照公主,他既认为她是湖照,就断不会害她,不会把她女扮男装的事情泄露,不然皇宫中危机四伏,她深受汉宣帝宠幸,不知多少人红了眼要抓她的把柄,这件事情泄露一丝半点,后果都不堪设想。暗自松了口气,李井阑对先贤禅道:“先贤禅,那请先解了我的穴道吧。”

先贤禅不言,并未解开李井阑的穴道,抱起她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急奔而去。

冷风刮过面颊,两人衣袂在风中激荡,猎猎作响,李井阑不知先贤禅又预带她去何处,大声道:“先贤禅,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的声音在风中飘散,断断续续。

先贤禅在空中一路疾奔,并未回答李井阑的话,速度有如迅雷,李井阑被他抱在怀里,心脏狂跳,不能平静。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府朱红色的檐角展露出来,在绿树掩映之中若隐若现,院中灯火隐隐约约,映照着深沉的夜幕。

李井阑起初见先贤禅径直往李府方向奔来,心中先是一惊,他为何知dào

她的住处?转念又平静下来,既然先贤禅有意拦截她,只怕已经暗中调查她良久,她的一举一动只怕早落入他的眼中。

先贤禅一路飞檐走壁,身姿矫健,脚尖踏上一棵大树顶端树梢,静立于上,目光炯炯,有如鹰隼,静静打量着李府的环境,他怀中抱着李井阑,两人的重量落在细细的树梢上,站在那里,竟轻得如魂魄一般,树梢未曾颤动半分,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夜晚光线暗淡,先贤禅目光朝李府偌大的院中扫去,如白天视物,一切细微响动皆落入他眼中,打量片刻,见没有什么异常,抱紧李井阑朝碧阑轩的方向行去。

李府虽然不如皇宫内院地形复杂,宽广辽阔,但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不是熟悉内部环境的人,很容易迷路,而先贤禅去往碧澜轩,却像识途老马一般,走路转弯没有半点犹豫,李井阑心中奇怪,看着先贤禅棱角分明的侧脸,问道:“你怎的连我府中地形也这般熟悉?”

先贤禅低下头,对上李井阑惊讶的视线,嘴角凝上一抹邪笑,道:“本王想知dào

的事情,自然有办法知dào

。”

敢情这蛮子派人监视她已经不是一两天,她竟没有半分察觉,李府再怎么说也是卧虎藏龙之处,这日逐王果真深藏不露,想必在汉境内隐藏了不少势力,以后行事得多长个心眼。

先贤禅脚上速度极快,走在地上轻如魂魄,一路穿过绮霞苑,过九曲回廊,未发出任何响动,李井阑窝在先贤禅怀抱中,即使询问,也是轻声细语,唯恐惊动了什么人,她如今把柄落在先贤禅手中,并不想多生事端,今日的事只希望悄无声息揭过。

来到碧阑轩房门口,先贤禅伸手推开门,门才推开一条缝,脸上神色突然大变,足尖一点,向后倒掠而去。

一阵猛烈的劲风扫来,两人束发玉冠“咔”的一声崩裂,头发散乱开来,如两匹黑绸,在风中激荡,狂乱的飞舞,李井阑只感到呼吸困难,瞬间脸胀得通红,下意识往先贤禅怀中贴近,脸紧紧蹭在他胸前。

快如鬼魅的一掌轻飘飘削向先贤禅颈子,如一团旋风,外表柔软,里面奔涌着狂风巨浪,这一掌之势激得先贤禅胸中气血翻腾,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来人是怎么出手,心中惊奇难以言表,他先贤禅的武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但是至今从未遭遇过敌手,今日这人究竟是谁?武功之高,当真见所未见!

一团白影倏现倏隐,缠绕在先贤禅周围,如一团柔和的光圈,把先贤禅困在其中,仿似有什么顾忌,出手凌厉,却不致命,先贤禅抱着李井阑左冲右突,不论朝哪个方向,都会撞上一股无形气流,把他挡回来,几次三番,终究难以脱身。

脸紧紧贴在先贤禅胸口,李井阑感到他的心口的地方温度急升,心脏跳动有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李井阑深通医理,知他心血沸腾,脉搏已乱,如再持续下去,必会重伤呕血,心中微不可察的痛了一下,不知是她自己,还是湖照的潜意识,总之,她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渴望,不想先贤禅死,不愿他受伤。

恰在此时,一股若有似无的冰冷男子气息涌入鼻端,这味道一度让李井阑思念入骨,即便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李井阑喊道:“大哥……别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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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吻痕

李井阑恳求的声音飘散在风中,紧紧缠绕着先贤禅的白色光圈略微滞了滞,然而只眨眼功夫,便以更快的速度运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先贤禅胸口剧痛,白净的皮肤上一颗颗冷汗滑落而下,还未滴落在地,瞬间凝结成一粒粒晶莹的冰珠,“咻咻”四射而出,周围沙沙响动,无边树叶随之萧萧而下,他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嘴唇已经是一片惨白。

两人的头发四散乱飞,衣袂狂舞,李井阑周身感觉到寒冷刺骨,无边的冷意针刺一般渗入每一个毛孔之中,血液几乎凝结,她好冷,如果不是先贤禅替她挡住了绝大部分冰寒的气流,她早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心中很感动,即使在当前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先贤禅依然紧紧护住她,用他的身体作屏障,保证她万无一失,眼中泪水汹涌而下,李井阑哽咽道:“先贤禅,快放开我,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先贤禅难以分身说话,他气息已乱,一说话,真气散去,他无力再战,来人武功之高神鬼难测,江湖中,究竟有谁,武功竟然高到这般地步,莫非是他?但是他那样的人物,怎么又跟李府扯上关系?这李府虽然家大业大,在长安颇有威望,也只不过是一个商人之家。

见先贤禅还是没有放开她,李井阑心中急如火烤,她紧贴着先贤禅的胸口,那里的温度已经滚烫炙人,心脏跳动杂乱无章,如再继xù

下去,将会性命不保,声音激动中已经带上哭音,李井阑对着先贤禅喊道:“你这臭蛮子……听到没有……快放开我!你这样下去,会死的!你给我听好了……来人是我的大哥……他不会伤害我的……你快走!”

然而李井阑越是急切,越是为先贤禅感到担忧,李子穆浑身气息更冷,宛如地狱修罗,移步换影,速度快如旋风,嘴角凝起一抹森寒的笑意,凤目中翻滚着冰冷的风暴,倏然一掌,便向先贤禅心口拍来。

李井阑内力低微,肉眼根本看不清李子穆出手,她抬头只看到先贤禅脸色大变,心知情况有变,随之感觉一道冰寒无比的气流向这个方向袭来,激得她浑身温度急降,冷得瑟瑟战抖,内心深处,她对先贤禅充满欣赏感激之情,并不愿他丧命在李子穆之手,况且他还三番两次救过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李井阑双手果duàn

环上先贤禅的脖子,整个身体贴上他的胸口。

先贤禅惊呆了,他万没想到李井阑在千钧一发之际会舍身相救,他想推开她,但是根本腾不开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子穆那一掌拍向李井阑后背……

李子穆内心惊怒交加,他做梦也想不到——李井阑居然会为了一个异族男人舍去性命!看到先贤禅抱着李井阑,他已经极度愤nù

,这一掌已经打出,势毙先贤禅于掌下,去势如雷,要收回已经来不及,掌风一偏,堪堪击中一旁矗立的假山,轰然巨响划过耳膜,瞬间碎石飞射,尘土漫天,众人眼前一片模糊。

先贤禅犹惨白着一张俊脸,碧蓝的眼中翻滚着浓浓的情感,低下头,凝视着李井阑模糊的泪眼,柔声问道:“湖照,你真愿为我去死么?”

李井阑心中惊悸犹存,她并非不怕死,也不是多么深爱先贤禅,而是她欠了先贤禅的救命之情,又霸占了他爱人的身体,这份情,她必须还。

脸上勉强扯开一抹笑容,李井阑道:“你两次救过我的性命,我救你一次又何妨?”

先贤禅碧蓝的眼中写满问号,在他的意识里,只记得救过李井阑一次,这两次之说从何而来?

“两次?”先贤禅满腹疑惑,不解的问道。

李井阑知先贤禅并不记得从前在匈奴士兵手上救过她的事情,也不愿多做解释,当前先贤禅并未完全脱离危险,难保她大哥不会二度出手,再来一次,她再无力救他,焦急的皱上两条弯月眉,李井阑推了推先贤禅的胸口,催促道:“先贤禅,你还不快走,真想把性命丢在这里吗!”

先贤禅不舍的看了李井阑一眼,轻轻把她放在地上,道:“湖照,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到这,侧头看向冷得如一座冰雕的李子穆,沉声道:“一个普通商人之家的公子,尽然能够使出无上神功‘幽冥神掌’!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会这般厉害的武功!你……究竟是谁?”

二人的对话令李井阑心中疑惑,蹙起好kàn

的眉头,若有所思的看向李子穆,她早就觉出她这大哥并非常人,这李府中好像每一个人身上都笼上一层烟雾,都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她也细细观察过,却一直苦无头绪,再加她本是一个不喜多事之人,性情自由,时间一长,也就不去多做理会。

李子穆一身白衣伫立于夜风中,翩然翻飞,浑身气息冰冷异常,周身仿佛围绕上一圈白色的光晕,他剑眉横扫,一双凤目冷如寒潭,薄唇线条凌厉,冷冷睨着先贤禅,道:“不管你是谁,多问一句,必死无疑!”磁性动听的声音如一粒粒冰珠,砸向风中。

李井阑深知李子穆的脾性,向来是言出必行,从来不会有半分犹疑,心中大急,扯了扯先贤禅的衣袖,满脸忧色,道:“走啊!还不快走!多说什么!你若死了……湖照怎么办?”

先贤禅听罢,深深看了李井阑一眼,眸中全是浓浓深情,道:“好,我走。”说罢,足尖在地上一点,在空中几个翻身,如一条蛟龙游向夜空,转眼消失不见。

眼见先贤禅的身影消失,李井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由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这个男人,是谁?”李子穆一步步朝李井阑走来,步伐轻巧,若闲庭散步,浑身气势却完全相反,冷到了极点,怒到了极点。

微抬头迎上李子穆冷怒的视线,李井阑心底发虚,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抿了抿嘴唇,答非所问道:“大……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李子穆嘴角凝上冰寒的笑容,一双凤目冰冷彻骨,怒涛翻滚,走到李井阑跟前,站定,低头俯视着她略显慌乱的脸,再次开口道:“我问,他是谁?”声音的温度比刚才又降了几分。

眼皮跳了跳,李井阑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看着李子穆道:“大……大哥,他是匈奴的日逐王,先……先贤禅。”

“匈奴日逐王,你很关心他?”李子穆盯着李井阑局促的脸,声音平静无波,并未有太大起伏。

李子穆越是平静,李井阑心中越不安,她深知李子穆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只怕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眉尾再次剧烈跳动一下,不安道:“大……大哥,我跟那个臭蛮子,不过是普通朋友。”

薄唇泛上一丝温柔的笑意,李子穆神色变得温柔,声音低沉温和,道:“二弟,只是普通朋友吗?”顿了顿,抬手抚上李井阑耳后,用手背轻轻摩挲着,道:“那这吻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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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如果

李井阑愕然呆愣,久久说不出话,心中一惊,什么!吻……吻痕?难道是先贤禅刚才留下的,这个该死的蛮子,害死她了!

原来李井阑的右耳后面,赫然一个桃红色的吻痕,吻痕周围还缠绕着牙齿细碎的啮咬痕迹,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难保不会想入非非。

“什么……吻痕?那是我昨晚睡觉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被虫子咬的。”李井阑暗暗吞了吞口水,心里七上八下,嘿嘿笑了笑,道。

李子穆薄唇边挑上一丝轻笑,微抬了抬一边剑眉,声音变得无比柔情,道:“虫子咬的……这虫子好大的一张嘴!”话音一落,脸上神色迅速变冷,转眼再捕捉不到一丝笑容,浑身气息冷冽,周围的空气几乎凝结成冰,天幕悬挂的明月仿佛也被吓到,悄悄躲进云层中。

李井阑抿了抿嘴,不敢说话,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此时的李子穆比地狱修罗更加恐怖。

李子穆放下抚在李井阑耳后的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入碧澜轩。

猜不透李子穆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李井阑窝在他宽广的怀抱中,脸颊贴在他的胸前,随着李子穆的步伐不断摩擦着他胸前柔软的衣料,心中忐忑,脑中一片混乱。

进到李井阑的卧房碧澜轩,李子穆走到床前,抱着李井阑的手一松,她直坠而下,狠狠摔在床上,虽然床垫柔软,由于强dà

的地心引力,还是被摔了个七晕八素,心中忍不住把李子穆臭骂一通,什么混蛋王八的犹不解恨,嘴角却死抿着,不敢骂出口,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子恼怒的瞪着李子穆冰冷的俊脸。

李子穆侧身坐到床沿,细细盯着李井阑看了半晌,直到李井阑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忽然抓起她一只手,一道温暖的真气随之从手上缓缓流入,顺着手臂的经脉一路上游,流过全身奇经八脉。

李井阑动不能动,只能僵硬的躺着任由李子穆施为,体内的真气流过全身,所到之处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先前所受寒气迅速溃散,身体也变得暖和起来,脸色红润,艳若桃花,娇艳无方。

见李井阑情况已经好转,先前所受幽冥神掌的寒气已经散尽,李子穆收回手掌,一双幽深的凤目布满冰霜,唇边线条冷硬,蹙起一双剑眉,睨着李井阑道:“你胸口灵墟穴被点,想来,女子身份已经被他识破了吧?”

李子穆不用询问李井阑,便知她什么穴道被点,当真厉害之极,眉目间染上疑惑的颜色,李井阑看着李子穆,问道:“大哥,你怎知我被点的……是灵墟穴?”

李子穆冷哼一声,道:“这有何难?我真气运行到你胸口灵墟穴忽然遇到阻力,显是这里气血不通。”顿了顿,冰冷道:“二弟,你还未回答我,是否女子身份已被这匈奴日逐王发xiàn

?休要瞒我!”

李井阑苦笑,看来是瞒不过去了,她这大哥向来精明得厉害,说谎只会自讨苦吃,索性一五一十相告,道:“大哥,确实如此。”眼见李子穆凤目中闪现森冷的杀意,心中一慌,辩解道:“不过……大哥,日逐王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薄唇勾上森冷的笑意,李子穆抬手抚上李井阑的脸,她的脸蛋触手温暖,柔软如棉,带着一种吸附手指的力量,挑了挑剑眉,道:“二弟,看来……你对这匈奴日逐王果真关心得很!你这样说……是怕我杀了他吗?”声音磁性温柔,语气却冷得令人颤抖。

控zhì

不住,李井阑的身体轻微颤抖一下,眉毛急跳,道:“大哥,不是你想的这样……”

然而,李井阑话未说完,就被一只倏然覆盖上她胸部的手打断。

莹白如玉的脸上迅速升起漫天红霞,李井阑心口急跳,尴尬得无以复加,全身温度高涨,眼睛闪烁如鹿,浮起浅浅的湿润光泽,开口想说什么,然一对上李子穆冰冷的视线,又愣愣说不出话来。

李子穆一只手掌覆盖在李井阑的胸上,入手全是弹性的柔软,蹙起一双剑眉,冷道:“你的束胸白布呢?”

李子穆问这句话,就好比问:二弟,你的胸罩呢?该叫李井阑如何回答。李井阑双目闪躲,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这该死的大冰砖,问话一定要如此直接吗!她总不能回答他:大哥,我的胸罩被先贤禅那混蛋给扔在了郊外。真这么说了,一想到李子穆会有的反应,她就不寒而栗。

见李井阑脸如火烧,死死闭着嘴,半天不肯回答,李子穆额上的折痕加深,凤目中染上不耐,冷道:“是不是他……”脑中不由幻想到李井阑在先贤禅面前玉体横陈,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的画面。李子穆胸口随之一滞,瞬间满腔怒火,浑身气息凝结到冰点,俊脸上浮现浓浓的杀意。

李井阑见李子穆脸色不善,凤目中凝聚起浓浓的杀机,猜到他心中所想,连忙辩解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先贤禅清清白白!”

李子穆冷笑两声,见李井阑莹白如玉的脸上写满担忧,心中更怒,道:“先贤禅……二弟,你与他都这般好了,你很怕大哥杀了他,你心中喜欢他……是不是?”磁性的嗓音说得很缓慢,其中的冷意却让李井阑感到颤栗。

“大哥,我没有。”李井阑辩解道。

“没有吗……”李子穆说话的声音很轻,俊脸上漾开一丝森寒的笑容,覆盖在李井阑胸上的手忽然使劲一抓。

胸前整颗柔软被李子穆的抓在手中,李井阑痛得眼泪直打转,又怒又羞,骂道:“李子穆,痛,你这个混蛋!”

李子穆收回手掌,冷笑一声,凤目中光芒灿亮,忽然伸手拉开李井阑的腰带。

李井阑大吃一惊,满面羞红,颤声道:“李子穆……你……你想干什么?”

李子穆嘴角勾着邪魅的冰寒笑容,蓦地俯低身子,和李井阑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两人视线相接,一冰寒邪魅,一惊慌失措,故yì

朝李井阑唇上吹了一口气,看到她娇艳的嘴唇浮现湿润的水汽,满yì

的笑了笑,道:“二弟,此时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说……我能干什么?”

李井阑从未见过李子穆如此邪魅的姿态,此时的他浑身邪气,危险之极,如俊美邪恶的撒旦,明知dào

是一株带毒的罂粟,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李井阑把脸侧了侧,避开李子穆危险的视线,道:“大哥,请你别这样!”

李子穆轻笑出声,磁性的声音如醇酒一般飘散在室内,道:“别这样……别怎么样?嗯?”说罢,开始一层层拉开李井阑的衣襟,动作很缓慢。

李井阑的腰带已经被拉开,松松散散堆在床上,她脸如火烧,想恨李子穆,却不知该从何处去恨,胸中的委屈顿时如浪潮一般汹涌而来,她恨自己对李子穆的情不自禁,恨自己在感情上的优柔寡断,泪水不觉滑出眼眶,流过耳根,落到锦被上。

如果可以,李井阑宁愿没有遇见过李子穆,如果没有遇见,就不会有现在柔肠寸断的折磨,也不必背负对司马向晚浓重的愧疚。但,一切都是如果,世界上本没有如果。

第17章 满室生香

李子穆像要故yì

折磨李井阑一样,拉开她衣服的动作如按下慢放键的电影,一举一动都清清晰晰,刺激着李井阑的眼睛,也让室内气氛更加暧昧。层层衣料被慢慢拉开,柔软的布料划过娇嫩的皮肤,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清晰异常。

李井阑眼睛被激得湿润起来,里面雾气氤氲,蒸腾着朦胧的绵绵情意,如一双小鹿的眼睛,楚楚可怜中带着倔强,她心脏狂跳,脑中尚残留着一丝理智,颤声道:“大哥,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回不去了。”

是啊,李子穆毕竟是有妻室的男人,他们这般暧昧不清,只会越陷越深,最终不可自拔,虽然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就如家常便饭一般,但李井阑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一夫多妻始终接受不了,况且李子穆对司马向晚感情深重,又怎忍伤她的心?如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最终受伤最深的恐怕是她自己。

室内春色绵延,一丝清清浅浅的香气飘散开来,若有似无,李井阑皱了皱眉,她从来没有使用香料的习惯,房中只会有一种淡淡的药香味儿,这香味从何而来?

层层衣服被拉开,脱出束缚的柔软弹跳而出,在柔和的光线中轻微颤动,衣服混乱的堆在床上,辉映着李井阑莹白如玉的肌肤,摇晃着李子穆的视线,他一双凤目逐渐深沉,如浩瀚的星空不见边际,并未在李井阑身上发xiàn

欢爱的痕迹,心中的怒气稍微平息一些,伸手捏着李井阑精致的下颚,迫使她迎上他的视线,冷道:“二弟,如那先贤禅碰了你,我必会杀了他,听懂了吗?”顿了顿,薄唇勾上一抹冷笑,继xù

道:“若你不希望他死,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儿,飘入李井阑鼻端,她开始觉得有些飘飘然起来,浑身血液开始变热,脉搏跳得越来越快,心跳如雷仿佛要飞出胸膛,脸上渐渐染上潮红的颜色,身躯上沁出一层薄汗,眼眸中的水汽越来越重,迷离如梦境一般,原本清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唇红艳,吹气如兰……

脑中尚存zài

着一丝清明,李子穆的话让李井阑感到一阵恼怒,大冰砖是她的谁?凭什么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睁着迷离如梦的大眼,瞪着李子穆道:“李子穆,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不让我做的,我偏要做。”从前所受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通通涌上心头,李井阑也不怕他怒了,直接顶了上去。

李子穆看着李井阑如此撩人的姿态,眸色逐渐加深,小腹窜起一阵燥热,忽然伸出手捻上她胸前一朵嫣红的花瓣,慢悠悠摩挲着,嘴角凝上邪魅的冷笑,道:“二弟,你要做什么?嗯,说来我听听。”

“啊……”李井阑身躯猛烈的一阵战栗,小腹一阵热流涌过,全身如触电一般,酥麻难当,肌肤上每一个毛孔瞬间开启,敏感无比,忍不住轻叫出声。

耳中传来自己软糯绵长的声音,李井阑心中窘迫万分,死死咬住红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李子穆见李井阑这样隐忍,那副任人摆布的不甘姿态更加撩人,一向绵长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眸子里黑沉沉一片,俯下身躯,两指钳住她精致的下巴,微一使力,迫使她张开嘴唇,薄唇瞬间覆上那片柔软,深深的吻下去,时而舔吮,时而啮咬,时而温柔,时而激烈。

李井阑躺在床上,气息已乱,全身变得软绵绵的,如飘在空中一般,她此时的知觉比平时敏感十倍,李子穆每一个轻微的碰触,都能令她颤抖,想伸手推开他,抬了抬,却动不了,她的穴道并未解开。

李子穆的嘴唇滑过李井阑滑嫩温暖的脸颊,吮上她的耳根,嘴一张,便含住了她晶莹的耳垂,重重的一吸。

“啊……大哥……”李井阑受不了的全身猛烈战栗,两腿变得软如棉花,小腹中一阵激荡。

李井阑的叫声既糯又软,无疑是最极品的催情剂,李子穆浑身血液开始滚烫起来,叫嚣着往小腹窜去,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一只手滑向李井阑胸口,捉住她一只滑腻柔软重重揉捏,满手滑嫩,比剥了壳的鸡蛋更胜三分。

李井阑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一层晶莹的汗珠,在柔和的光晕笼罩下晶莹剔透,更显得她冰肌玉骨,不可方物,她的所有理智皆飞离而去,脑海中混混沌沌,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到李子穆碰触过的地方,意乱情迷中,她喊道:“嗯……大哥……啊……不要……我痛……”

然而,她的叫唤更刺激得李子穆热血沸腾,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抓住她的那只弹性柔软抚摸揉捏,捻住她的嫣红花瓣逗弄。李子穆吻住她耳垂的唇滑向细腻优美的颈项,在她精致的锁骨上徘徊,细细的啮咬着她的锁骨,在上面遗留下一点点娇艳的红痕。

李井阑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全身颤得如风中的花朵,无助的啜泣起来,眼中深深的雾气化为一滴滴泪珠,滑出眼眶,颤抖着滑落锦被,娇喘声混杂着微微的啜泣,撩拨的李子穆更加激狂,小腹火烫一般。

碧澜轩内满室生香,李井阑头发散乱,如一匹极品黑绸铺散在床上,她早已意乱情迷,除了绵绵不绝的娇喘声和激烈的心跳声,其余所有意识都脱离了身体,她在李子穆手中绽放着,开出最美丽的姿态。

李子穆高大的身躯覆盖而下,密密把李井阑压在身下,他的上身已经裸露,精壮的身躯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阳刚的美态,细细密密的汗水在肌肤上闪闪烁烁,当阳刚覆盖上柔软,两人肌肤相贴,那种极致的美好感觉令他们不约而同喟叹出声,李井阑肌肤的绝妙触感,滑腻如丝,柔软如棉,刺激得李子穆下腹绷紧如弦,他的唇此时已经如滚烫的烙铁一般,吮上李井阑胸口,那里的肌肤柔腻得几乎化在他口中。

李井阑的穴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室内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绵绵不绝涌入她鼻端,变得更加香艳起来,刺激得她腿间一阵热烫,小腹中空荡荡的,难受异常,仿佛期待着什么,美丽的眸中湿濡一片,纤长的睫毛颤抖如蝴蝶的翅膀,上面犹挂着晶莹的水滴,不知是额上滑下的汗水,还是激动中涌落的泪珠儿,她情难自禁,声音绵软入骨,狂乱的摇着头,喊道:“大哥……大哥……”

李子穆一双凤目深沉如夜,沉不见底,其中跳跃着奔腾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他的手滑向李井阑纤细匀称的腰肢,在她平坦的小腹徘徊,流连不去,手指绕着可爱的肚脐画着圈圈,点起一簇又一簇火苗,手继xù

向下滑,正打算拉下她的亵裤,耳中忽然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第18章 天堂醉

李子穆眸色一冷,剑眉蹙起,他什么时候警觉性变得这么低?人走到近处才发xiàn

,他向来耳聪目明,周围十里一切响动都逃不出他的耳朵,今日发生的一切太不寻常。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应该是三个人,除了其中一人,其余两人皆有不弱的武功底子,李子穆侧耳细听动静,做出判断。

“娘,井阑怎么会被人劫持呢?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司马向晚一脸担忧之色,一双漂亮的眉毛微微颦着,侧头看向韩凝香,道。

韩凝香脚步匆匆,去的方向正是李井阑的碧澜轩,刚才依稀听到这里有打斗之声,不知是个什么状况,又见车夫老冯跌跌撞撞跑回来,满脸惊惶之色,一个劲嚷着:“老夫人,少夫人,不好了,二公子不见了!”

当时韩凝香和司马向晚正在李府大堂中,比邻而坐,司马向晚手中做着女红,粉腮凝笑,满脸幸福的颜色,低着头缝补一件白色的衣衫,偶尔抬起头来和韩凝香说笑,讨论一下针法,韩凝香细心指导,两人聊得很是融洽,却不想被老冯急匆匆跑进来打断。

韩凝香豁地站起身来,颦着一双黛眉,惊道:“老冯,你说什么!井阑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会凭空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司马向晚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向惊慌失措的老冯,大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也是忧心忡忡,道:“井阑不见了?老冯,她不是跟你一起吗?怎的只独独你一个人回来?”

老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搓着双手,抓耳挠腮,黝黑的脸上滚落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声音差点要哭出来,道:“小老儿也不知dào

怎么会事,脖子一痛,便晕了过去,等醒来时,二公子已经不知去向,小老儿在附近四处寻找,一个角落也不曾放过,但就是不见二公子的踪影。小老儿担心二公子出了危险,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着马车急急回府,希望能找到大公子禀明此事,也好想个对策,却始终寻不着大公子的身影。”

李井阑平时待老冯不薄,从未当他下人看待,对他极是礼遇,老冯对她的关心乃是出于肺腑,半天找李子穆不着,老冯心中急得如火烧一般,禁不住滑下两行老泪,哭道:“老夫人,少夫人,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二公子啊!”

韩凝香眼中布满浓浓的忧虑色彩,侧头看向司马向晚,道:“晚儿,子穆去什么地方了?这一晚上都不见影子。”

司马向晚蹙起一双漂亮的月牙眉,道:“我今晚也没看到穆哥哥,不知去哪里了?”

此时侍立在一旁的丫鬟雪梅踏前一步,道:“回禀老夫人,少夫人,奴婢方才过来时,看到大公子往碧澜轩的方向去了。”

司马向晚娇俏的脸上满是疑惑,看向雪梅,道:“这么晚了,井阑又不在家中,穆哥哥去那里做甚?”

“雪梅,你果真没看错?”韩凝香问道。

雪梅点头如啄米,眼神晶亮,回道:“老夫人,那确是大公子。”

韩凝香看向司马向晚,眼神急切,盛满关怀,道:“晚儿,雪梅,走吧,你们这就随我去,赶紧找到穆儿,若是井阑出了什么好歹,我这心也就痛死了。”

司马向晚颔首,站起身来,拉上雪梅,随韩凝香去往碧澜轩。

三人来到碧澜轩院落中,只见遍地绿叶铺盖在地上,如一块绿色的地毯,假山崩裂,碎石满地,四处都是激烈争斗的痕迹,心中俱都大吃一惊,韩凝香眉头紧锁,道:“这里果真发生过打斗,不知是何人,竟敢深夜闯入李府?看来方才穆儿在这里与人发生争斗,能在穆儿手上过上这么多招,这人的武功当真是极高的。”

司马向晚颔首,道:“穆哥哥居然使出了幽冥神功,他从不轻用,看来今日当真是十分愤nù

。”顿了顿,道:“不知是谁,有这般能耐,能周旋在幽冥神功的威力之下,这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要说穆哥哥,就是幽冥宫其他长老,江湖上也难遇敌手。”

“如此可见,来人也是一个武功极厉害的高手,只可惜没有机会会上一会。”韩凝香脚步未停,道。

司马向晚脸现喜色,伸手指着碧澜轩的窗户,窗户中透射出暖融融的烛火之光,道:“屋里烛火点着,看来穆哥哥果然在里面。”

耳中传来司马向晚的声音,无疑化作一声惊雷,炸进李子穆脑海,他混乱的神志恢复一丝清明,抬起身子,注视着身下浑然忘我的李井阑,她上身的衣衫已经被他扯下来抛到地上,欺霜赛雪的肌肤上一点点吮吻留下的红艳痕迹,两朵嫣红的娇嫩花瓣颤颤抖着,已经被他啮咬得鲜艳欲滴,可爱的肚脐周围星星点点散落着梅花一样的吻痕,冰肌玉骨,香汗淋漓,黑亮的发丝散乱的铺洒在锦被上,额角的汗水濡湿了头发,楚楚可怜如一匹小鹿,让人只想狠狠蹂躏。

“嗯……大哥……我好难受……”李井阑粉腮含情,美丽的眼中泪水淋淋,娇嫩的唇瓣微张着,细碎的呻吟声连绵不断,她只觉得身体如飘在云端一般,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全身热烫,体内空空的,难受异常,一双细白的双手无助的揪扯着身下的锦被,抓扯得一片凌乱。

李子穆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他的束发白玉簪已经滑落,黑发如墨,披散在肩上,头发被迷乱中的李井阑抓扯得有些凌乱,额角汗水濡湿,携带着一种魔魅的性感魅力,整片精壮的胸膛无一丝赘肉,肌理线条分明,腹部平坦肌肉微微隆起,腰线明显,十分性感,在烛光摇曳中散发着晶莹的光泽,充满着力量的阳刚美态。

该死的!今天是怎么回事?人都走到门口才察觉!他们俩这般情况,被人撞见如何是好?他李子穆堂堂男子汉,赤身裸体被看见倒没什么关系,唯一担心的是司马向晚的反应,还有李井阑,他并不想她受到伤害。

李井阑毕竟是女子,且一直女扮男装,清清白白,如果这副模样被撞见,名声尽毁,今后该怎么办?更可悲的是,她一向视司马向晚为亲姐姐。

李子穆被子一掀,把李井阑裹在其中,遮住了春光无限,只露出一颗头来。

“嘭!”的一声,门被从外撞开,无数清风灌进室内,吹散了一室暧昧,那丝若有似无的香艳气味也随之飘散,李子穆脑中涌入一阵清凉,浑身燥热遽然下降,他暗暗运气,真气游走奇经八脉,经脉中一丝燥热不安分的骚动,遭遇李子穆清凉的真气,迅速溃散。

李子穆黑夜般的凤目遽然冷却,其中风暴冷冽,冰寒蚀骨,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难怪今日他控zhì

能力如此薄弱,难怪他功力剧减,原来吸入了天下最极致的媚药——天堂醉!

第19章 撞破春色

李子穆衣服还来不及披上,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绿衫女子,圆圆的脸蛋上写满惊恐和不敢置信,瞪圆一双眼睛,颤声道:“大公子,二公子,你们怎么能这样!”

“雪梅,你太无礼了!怎么没敲门就擅自闯入,一点规矩没有,成什么样子!”韩凝香斥责道,她还在门外,尚未踏入房中。

雪梅转头看向门外的韩凝香,喃喃道:“不是的,老夫人,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个人在床上……”

雪梅的话令司马向晚蹙起眉头,什么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个人在床上……搞得跟那啥似的,满腹疑惑,司马向晚踏入房中,碧澜轩内暖意融融,香艳犹存,若有似无的情爱气息在空气中浮荡。

水灵灵的桃花眼中撞入李子穆精壮的身躯,司马向晚心中剧颤,眼睛越过李子穆的肩膀向他身后看去,当看到床上锦被包裹下李井阑若隐若现的肌肤,上面还残留着梅花一般艳丽的吻痕,司马向晚心中剧痛,娇小的身躯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嘴唇哆嗦着,道:“穆哥哥,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

李子穆一个旋身,翩若惊鸿,即使在这样哀戚的环境中也潇洒无比,纯白的外袍眨眼穿在身上,遮盖了一身的暧昧痕迹,他看着司马向晚,幽深的凤目中盛满不忍之色,心中怜惜大盛,道:“晚儿,我说过的话从未改变,今天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稍后回房再和你解释。”

“穆儿,你们俩……”韩凝香站在房中,心中震惊万分,满脸皆是不敢置信,怎么也想不到进来会是如此情景。

李子穆头痛万分,今日这般情况已经脱离他的控zhì

,他一时之间难以和他们解释清楚,他跟李井阑是中了天下间最极致的媚药“天堂醉”才会如此不受控zhì

,这天堂醉药性猛烈无比,任你武功再高,只要吸入,也难免受其控zhì



本来以李子穆的武功,应该早有察觉,但夜深露重,迟迟不见李井阑回来,他心中有些烦躁,打定主意去她房中等候,乃是出于一片担忧之情,不想左等右等不见她的踪影,心中难免急躁起来,正自忧心忡忡,却听到李井阑和先贤禅的谈话声,两人语气如认识良久,显然不同一般,李子穆心中怒极,所有精力集中到他二人身上,尽然忽略了房中那丝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

“大哥……”李井阑浑身无力,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qì

,她浑身燥热,如今裹在被子中,更捂得香汗淋漓,全身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又热又痒,如今少了李子穆的抚慰,更是难受异常,脸上潮红一片,泪水涟涟,呼吸急促,娇喘如兰,房中突然闯入这许多人,她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早已被天堂醉强烈的药性所控zhì

,半点自己的思维也不存zài

,她渴望李子穆的身体,强烈的渴望着。

李子穆吸入天堂醉,他武功极高,可以运行体内浑厚的真气驱逐出天堂醉的药性,而李井阑只懂得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她被天堂醉控zhì

后毫无回天之力,只能在药效的控zhì

下载浮载沉,沦陷其中。

如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对李井阑根本起不到作用,她自从古墓中醒来后,就身中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已经成为百毒不侵之身,但“天堂醉”并不是毒药,而是天下最极致的媚药,侵入李井阑的奇经八脉丝毫不受阻碍。

李子穆微蹙着剑眉,看向韩凝香,道:“娘,一切原委稍后我自会向你们解释清楚。”说罢,转身坐到床沿,从锦被中拉出李井阑一只细白的手腕,跟她掌心相对,顿时一股清凉的气流涌入李井阑体内,迅速游走奇经八脉,和她体内所吸入的天堂醉相抗衡,不一会功夫,只见李井阑头顶蒸腾起飘渺的雾气,她浑身的燥热逐渐缓解,脸上潮红的颜色缓缓褪去,呼吸开始平缓,混沌的眼神开始清明起来。

视线对上李子穆,见他正握住自己一只皓白如玉的手腕,心中疑惑万分,再向旁边看去,见司马向晚和韩凝香也在室内,一人悲痛欲绝,眼神哀戚,仿佛被天地所弃,一人脸上凝重,紧紧蹙着眉头,神色复杂,而丫鬟雪梅则站在一旁,满脸惊愕之色,然而眼中却是平静无波,在不经意处偶尔流逝过一丝狡猾的光芒。

全身依然软绵绵的使不上力qì

,李井阑微微歪着头,朝韩凝香笑了笑,道:“娘,你跟晚姐姐怎么过来了?”

李井阑的眼神清明得透明,干干净净,纯净得如清晨的空气,韩凝香盯着她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井阑,你跟穆儿两个人怎么会……”说到此处,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再难接下去。

司马向晚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哭出声音,无意识的摇着头,凄然道:“井阑,我一向视你为亲人,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得起我……”

见司马向晚情绪激动,仿佛经lì

了人世间最强烈的悲痛,神色凄楚,看向她的眼睛盛满痛苦和愤恨,像是她干了什么天大的恶事,李井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解的看向李子穆,眼中全是询问。

李井阑体内的天堂醉已经被驱逐干净,她的思维逐渐清晰起来,脑海中闪过李子穆拉开她衣服的画面,然后是……心中一惊,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一身冰肌玉骨包裹在锦被之下,漂亮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锁骨上面散布着星星点点的暧昧红痕,颤抖着手,拉开被子看进去,上身全裸,肌肤上满满全是欢爱的痕迹,忽然意识到什么,李井阑全身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泪珠儿滚滚滑落,扭头看向司马向晚,泣道:“嫂子,我不是故yì

的,我不是故yì

的……”

此时李井阑的心中充满对司马向晚的愧疚,她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对李子穆的感情一直苦苦压抑,甚至以各种借口躲避着他,她好累,一边是爱情的折磨,一边是愧疚的折磨,有时候,恨不得死了才好。有些东西本就是超脱在理智之外的,很多事情不想去做,但还是做了,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司马向晚摇头而笑,笑容凄艳,两行清泪如决堤的河水,奔流不息,她眼神沉痛带着怨恨,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傻子,被最亲的人所背叛,看向李井阑,道:“呵呵……井阑……你果真是晚姐姐的好妹妹……”

李子穆放下李井阑细白的手腕,站起身来,朝韩凝香道:“娘,你先带晚儿回房,我处理好当前的事,马上去和你们说清楚。”

司马向晚仰头而笑,满脸凄楚的泪痕,颤声道:“不必了,穆哥哥,我自己会走。”说罢,转身奔出房去,她压抑着的沉痛哭声,飘散在夜风中,冷得像冰。

韩凝香叹了口气,眼睛看着李井阑,神色复杂,有关切,有伤痛,有怜惜……李井阑在她的视线下,更是惭愧万分,恨不能马上死了才好,只一天时间,她伤害了身边最亲的人。视线移向李子穆,蹙着眉头,韩凝香道:“穆儿,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处理,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需得给晚儿和井阑一个交代。”

李子穆点点头,道:“娘,放心吧,一切我自有定夺。”

听了他的话,韩凝香一向知他处事周全,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必会有一个妥善的安排,悬着的心略略放下,又看了眼羞愤万分的李井阑,微微叹了口气,道:“雪梅,我们走吧。”然后转过身,踏出门去。

“呃……”空气中蓦然飘来一声压抑的痛呼,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想叫却叫不出来。

本已抬步出门的韩凝香讶异的挑高眉毛,转过身来,撞入眼中的是雪梅一张惊恐的面庞,她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瞪得如牛一般,其中全是恐惧和不甘,嘴角蜿蜒流下一丝艳红的鲜血。

“穆儿,你……”韩凝香瞪大眼睛,看向一脸冰寒的李子穆,道。

原来在雪梅转身之际,李子穆隔空一掌,正中雪梅背心,震碎了她的心脉,她甚至来不及发出死亡前的呐喊,只是闷哼一声,就这样静静的死去,无声无息。李子穆这一掌,莫说是雪梅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被击中背心,也必死无疑。

李子穆薄唇挂上一丝冷笑,凤目幽深如夜,冰寒彻骨,道:“她不死,二弟就有危险。”

韩凝香脑中一个激灵,瞬间明白过来,这雪梅第一个闯入房中,撞破了李井阑的女儿身,李井阑如今是朝廷命官,她年纪轻轻平步青云,朝中不知多少人看着眼红,正苦于抓不住她的把柄,如她女扮男装的事情泄露出去,那可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这样一想,额间不由沁出一层冷汗,此事当真是不能留下一丝破绽,不然后果堪虞。

看着雪梅的眼中慢慢变得一片死寂,再寻觅不着一点生机,软软的倒在地上,韩凝香心中不忍,眼中滑下泪来,看着李子穆道:“虽是如此,但是穆儿,雪梅这丫头一向乖巧,且跟随我们多年……”

李子穆眼中冰寒一片,冷道:“若是妇人之仁,只怕会害死更多人。”顿了顿,嘴角凝上冰寒的笑容,道:“况且,雪梅是第一个撞入房中的,见到二弟是个女子,眼中只是闪过一丝微微的讶异之色,如此镇定自若,当真不简单。”

今日的事本就十分奇怪,且处处透着诡异,他和李井阑同时吸入了天下最极致的媚药“天堂醉”,又恰好被人撞见,世上的事真那么巧合吗?是谁,用尽心思布下这样一个圈套,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20章 百口莫辩

步履从未变得如此沉重,每迈出一步,心中的沉甸就增加一分,第一次觉得从碧澜轩去往李府大堂的路程是这样近,李井阑走在路上,只恨不能路程再远一些,再远一些……她这一生,从未经lì

过如此尴尬难堪的境况,被人捉奸在床,明明她是冤枉的,一切皆身不由己。

“穆儿,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你和井阑怎么……”韩凝香坐在大堂主位,满脸沉痛,至今不敢相信不久前目睹的一切,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一个她视为亲生女儿,转眼间沦为奸夫淫妇。

“娘,这件事另有隐情,并不是你们所想那样,我跟二弟……都吸入了天堂醉!”李子穆坐在一旁,一身白衣翩然若仙,浑身冷然之气,凤目中不见一丝温度,嘴角凝着冷笑,道。

韩凝香蹙起眉头,颇有些不敢相信,声音蓦然扬高,道:“你说什么!你指的莫非是天下最极致的媚药——天堂醉?!”

李子穆冷冷而笑,眼中流动着冰寒的光芒,道:“正是!”

司马向晚坐在李子穆旁边,俯着身,趴在桌上,嘤嘤哭泣,娇小的身躯颤若狂风中的花骨朵儿,听了“天堂醉”三个字,抬起头来,幽怨万分的看着李子穆,哭道:“呜呜……穆哥哥……就算真是‘天堂醉’,以你的武功修为,难道毫无察觉吗?又怎会被那‘天堂醉’所控zhì

,明明是你……是你早有了那个心……呜呜……”

李子穆轻叹一口气,伸手拍抚着司马向晚的肩膀,柔声道:“晚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心,你一直是知dào

的。”

司马向晚一把甩开李子穆抚在肩膀上的手,转过身,大睁着一双哭得肿如核桃的桃花眼,幽怨的瞪着他,悲伤道:“是啊,到今天我总算看明白你的心思,穆哥哥,我且问你,如果今天与你同时吸入‘天堂醉’的不是井阑,你还会这样么?”

李子穆沉吟,如果今天与他同时吸入天堂醉的不是李井阑,他断不会如此不受控zhì

,天堂醉对他的影响不至于如此激烈,难道他这二弟在他心中,当真是一个特别的存zài

吗?他与司马向晚青梅竹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彼此认定对方就是心中唯一的挚爱,难道错了?

“晚儿,我对井阑并无心思,今日一切事出突然,想必是有人精心设置的圈套,不然这‘天堂醉’又从何而来?”李子穆微蹙着剑眉,眼中满是对司马向晚的愧疚怜惜。

司马向晚此时已经被愤nù

冲昏头脑,心中只剩对李子穆的浓浓幽怨,对李井阑的背叛之痛,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什么原委,如真有人设计这圈套,那目的何在?她想不通。而这天堂醉是药中极品,并不是平常人物能够轻易获得的,除非是精通药理之人,除了李井阑,她想不出何人会有此心思。

拾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司马向晚睁着泛红的双眼,道:“有没有心思你心里面清楚,就算你没有心思,你能保证井阑也没有心思么?”

李子穆揉揉泛疼的额角,暗叹口气,道:“晚儿,这不关二弟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吧。”

听他为李井阑辩解,百般维护,司马向晚心中更气,又生出许多悲伤来,戚戚然道:“你这样为她说话,我能说什么。”说罢,扭过身去,不再理睬李子穆。

李井阑早到了门外,三人的对话通通入了她的耳朵,她停下脚步,没有勇气再跨前一步,这让她如何面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混混沌沌,自清醒过来,她精通药理,又是玉面郎君古凡的关门弟子,怎会不知dào

她跟李子穆是吸入天堂醉?但知dào

归知dào

,如今的情况,真是百口莫辩。

“既然来了,杵在外面做什么!”李子穆侧头看向门外,冷道。

以李子穆的武功修为,早知dào

李井阑在外面停留多时,甚至她紊乱时轻时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周围一切飞花落叶的响动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听了李子穆的话,韩凝香司马向晚二人纷纷向门口张望,司马向晚眼神幽怨,韩凝香眼中则盛满关怀之情,向门口喊道:“井阑,进来吧。”

行踪被发xiàn

,李井阑再没有理由躲避下去,她慢慢踏进门来,正正对上司马向晚饱含浓浓幽怨的视线,那里面有浓烈的恨,她感觉到了,不由心中一阵剧烈的颤抖,脚底心泛起一阵冷意。

韩凝香示意李井阑坐下,看向她的眼神是温和充满慈爱的,她一向深知李井阑为人,相信今天的事并非她所愿,其中必然另有隐情,但她和李子穆发生肌肤之亲已成事实,蹙着眉头,叹了口气,道:“井阑,今日的事你大哥已经和娘说清楚了,你们俩乃是中了‘天堂醉’之故,原是怨不得你们,但你二人毕竟……毕竟已有肌肤之亲,你可说已算是你大哥的人了,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穆儿须得给你一个交代。”

司马向晚蓦然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韩凝香,颤着声音,道:“娘,你不能……”

韩凝香皱起眉头,挥手打断司马向晚的话,语气略微严肃,道:“晚儿,娘知dào

你不愿意与人分享丈夫,但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今日他二人既行了那夫妻之事,如穆儿不给一个交代,叫井阑今后如何做人?”

司马向晚知韩凝香说得有理,但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怎肯与人共事一夫?况且她心中已然认定,今日的事是李井阑故yì

所为,心中不由怨恨,那种遭受背叛的痛心尤为强烈,看向李井阑的视线充满嘲讽和怨恨。

李井阑心中悲凉,站起身来,凝视着韩凝香慈爱的眼睛,决然道:“娘,井阑不需yào

大哥负责,今日发生的一切……我们大家都忘了吧!”

李子穆坐在一旁,也冷道:“娘,我的妻子永远只有晚儿一人。”顿了顿,道:“况且,我与二弟,并未行完周公之礼。”

司马向晚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安慰少许,深深看了李子穆一眼,泪眼迷蒙中饱含着浓浓深情。

李井阑心中一痛,强忍下涌上眼眶的泪意,笑了笑,道:“娘,大哥说得在理,我与大哥……并无真zhèng

的夫妻之实,更何况,我心中所爱另有其人……”说到这,屈膝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娘,井阑心中真的对大哥没有半点情意,请娘不要为难我!”

李子穆眉尾跳了跳,凤目中光芒闪动,并未说话。

韩凝香听了李井阑的话,脸上泛起疑惑之色,道:“果真如此吗?”

李井阑有力的点了下头,道:“正是如此。”

其实,在韩凝香心中,对李井阑很是喜爱,她并不排斥多一个儿媳妇,且心中还有所期盼。

心中略微有些失望,韩凝香看向李井阑,满目关怀,道:“可是……你与穆儿毕竟已有肌肤之亲,即使没有完成周公之礼,但女子名节,比什么都重yào

,且可儿戏视之?”

李井阑看着韩凝香,眼神坚定,道:“娘,我不在意的,况且,这事知dào

的人并不多。”笑了笑,继xù

道:“而且,我身为朝廷命官,身负皇命,怎可以女子身份嫁人?如此事传扬出去,只怕会祸及家族。”

韩凝香知李井阑所言有理,心中虽然惋惜,也无可奈何,这孩子以各种理由推辞,恐怕是不想伤司马向晚的心,对她更是怜惜,道:“既然如此,为娘就尊重你的选择。”

李井阑重重向韩凝香叩了一个头,道:“孩儿多谢娘亲成全。”

李井阑拒绝,却是不想寒了司马向晚的心,也因为,她不愿做别人的附属,不愿成为一个小妾,这段感情,她宁愿不要。

李子穆一直沉默着坐在那里,并未多说什么,他的眼睛注视着李井阑,深沉难测。

司马向晚随着李子穆的视线看过去,李井阑孤绝的身影映入眼中,心中重重的抽痛一下,一片冰凉,银牙暗暗咬着嘴唇,大大的桃花眼中一片决绝。

第21章 狩猎

至那日她与李子穆被捉奸在床,李井阑果决的拒绝了韩凝香想让她做儿媳妇的提议,李府内的空气自此变得诡谲难测,她与司马向晚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虽然偶尔会交谈几句,但司马向晚待她的态度明显变了,不再是从前的热忱照顾,转化为漠然冷淡,看向她的眼神夹杂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恨,这让她心底发冷,对李子穆更加避如蛇蝎。

“李大人,今天怎么了?总是看你心不在焉。”郑吉打马过来,眼泛担忧之色,问道。

李井阑知郑吉乃是一个胸怀坦荡的君子,在朝中对她颇为照顾,对他一直心存好感,引为至交,笑了一笑,道:“最近家里出来一些烦心事,不打紧的,井阑多谢郑大人关心。”

郑吉爽朗一笑,目光如骄阳一般温暖,伸手拍了拍李井阑的肩膀,道:“李兄弟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什么郑大人,若不嫌弃,以后称我‘郑大哥’就是。”略顿了顿,诚挚道:“李兄弟,你可得当心,现下很多人正关注着你,在皇宫中,不要总把心事写在脸上,一个行差踏错,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李井阑听罢,神色一凛,深以为然,她确实不该在此时发愣,微微一笑,对郑吉道:“多谢郑大哥提点,小弟领受了。”

郑吉悄悄朝李井阑使了个眼色,神色有些担忧,小声道:“瞧,皇上正在看你。”

李井阑心中一颤,向郑吉使眼色的方向看去,恰恰撞上刘病已深沉的视线,正满腹疑窦的睨着她,心中暗怪自己大意,定了定心神,打马朝刘病已的方向去了,走到近前,换上一脸春风般的笑意,道:“皇上真是箭法如神,只片刻功夫,这收获就这般丰富,微臣叹服。”

刘病已一身黑色锦袍,边角以金线镶边,五爪蟠龙叱咤呼啸,绣在缎面上栩栩如生,一身帝王气势雍容华贵,看着打马到近前的李井阑,微微勾唇而笑,视线深沉难测,小声道:“你小子惯会拍朕的马屁,今儿个天清气朗,一起到这上林苑中狩猎,怎的见你神不守舍,莫非出了什么事?且说来与朕听听。”

李井阑眨眼间敛去情绪,眼神清亮,笑道:“皇上短短时间猎了一头野猪,两只麋鹿,七只大雁,五只兔子,一只黄鼠狼,在场列位,除了霍将军猎得十五只猎物,还有谁能比得过皇上?臣说皇上箭法如神,乃是出于肺腑。”眉间染上淡淡忧色,李井阑蹙着弯月眉,一脸郑重道:“微臣方才所忧,乃是关于匈奴和亲之事,想那日逐王一直驻留中原,迟迟不愿离去,不知有何打算?”

刘病已冷冷一笑,视线深沉,道:“真zhèng

箭法如神的,怕是霍将军吧。”笑了一笑,又道:“李爱卿又何必多虑?那先贤禅要滞留在此,由着他便是,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匈奴如今元气大伤,哪翻得起什么大浪?耗在这里,无非是为了稳住我大汉。”

李井阑心中一惊,暗怪自己说话措辞不当,刘病已对霍氏家族如此忌惮,她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又想到,先贤禅滞留在汉朝,恐怕不单只为了和亲之事吧,想必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想透这一层,李井阑笑了笑,对刘病已道:“还是皇上思虑周到,微臣信服。”

两人正自聊得投机,曹灵殊骑着一匹枣红马儿走过来,一手控着马缰,一手捏着一根镶满宝石的马鞭子,一身华贵淡紫锦衣,娇艳如花,人还未到跟前,远远喊道:“皇上,李大人,你们在聊什么?这般开心。”

刘病已看向曹灵殊,挑了挑眉,斥道:“真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在众人面前,也不收敛一些。”话虽如此说,俊脸上却是夹带着笑意。

曹灵殊骑马到跟前,扁了扁嘴巴,不依道:“皇上惯会训斥我,我就是这般性子,我觉得开心。”话是对刘病已说,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是偷偷瞟向李井阑。

刘病已见曹灵殊神色,勾起嘴角,了然的笑了笑,高深莫测道:“你这性子,跟野马似的,你以后的夫君可得受苦了。”说罢,视线瞟向李井阑,饱含深意。

李井阑接收到刘病已含义丰富的一眼,额头瞬间沁出一层薄汗,心脏突突跳了几跳,她早知曹灵殊心仪于她,但这艳福她难以消受,倘若皇帝插手,当如何是好?

曹灵殊羞涩的看了李井阑一眼,俏脸浮起两片红云,策马过来,和李井阑并排而立,道:“李大人,太后娘娘的病经过你的调理,气色越来越好,人也精神许多,太后在我面前没有少夸你,对你很是称道。”

李井阑心知曹灵殊是借故和她搭讪,在皇上跟前也不好拂她面子,再说她身为堂堂大汉朝云阳郡主,她的奶奶是汉武帝生前最为宠爱的卫长公主,又深得当朝太后欢心,怎么说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这份艳福若是落在别人身上,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来,飞黄腾达从此不在话下,对她却是飞来横祸。

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无力感,李井阑眼皮跳了跳,看向笑得春花烂漫的曹灵殊,脸上挂上温暖如风的笑意,道:“太后玉体安康,乃是大汉之福,臣心中甚慰,多谢郡主照拂。”

曹灵殊粉脸一红,含情脉脉的看李井阑一眼,道:“李大人,怎么的这般生疏呢,你叫我灵殊就好,人家喜欢听。”

曹灵殊的嗓音娇娇柔柔,其中情意绵绵,听在李井阑耳中,却令她心中一紧,头皮发麻,勾起嘴唇,勉强笑了笑,道:“郡主身份高贵,臣怎敢僭越,万万不敢直呼郡主名讳。”

曹灵殊听罢,瞠李井阑一眼,眉目之间皆是浓浓情意,娇羞的垂着颈子笑了笑,脸上一片粉红,道:“你叫你的,别人敢说什么。”

不想再纠缠在这个话题里,李井阑爽朗一笑,道:“臣听皇上提起,郡主自小练习骑马,骑术精湛,若郡主不嫌弃,臣陪郡主赛一场如何?”

曹灵殊一听,也忘了计较李井阑依然称呼她郡主,显得生分,瞬间眉开眼笑,喜道:“那好,咱们就赛一场。”话语才落,扬起手上镶满宝石的马鞭,朝马屁股后面甩去。

“啊……”曹灵殊这一鞭子下去,却不是抽向自己的马,而是抽在李井阑骑着的那匹白马的屁股上,那马儿吃痛,撒蹄狂奔,如一支离弦的箭射了出去,李井阑猝不及防,大声惊呼。

第22章 惊魂

李井阑的白马猝不及防狂奔而去,去势如风,她毫无准bèi

,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双手紧紧抓住马缰,东倒西歪,在狂风中颠簸,几次险险要摔下马去,又勉力控zhì

住了,凶险万分,如果不慎跌落马下,便是一个粉身碎骨之祸。

“灵殊,你太鲁莽了!”刘病已看向曹灵殊,厉声斥道,一拍马臀,向李井阑的方向追了出去。

曹灵殊万没料到会是如此情况,心中十分后悔,她对李井阑乃是真心喜爱,这一急,便哭了出来,一鞭子抽在自己的马儿屁股上,也朝前追了出去。

霍光在一旁和许广汉攀谈,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皆是国家大事,然而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李井阑,总是带着一种复杂难测的味道,若有所思,这时看李井阑骑在马上险象环生,心中急跳,不由喊道:“李大人!”话音未落,打马也追了过去。

霍光自来律己甚严,一言一行力求恰到好处,众人从来没见他有什么惊人举动,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味道,此时见他对这个新上任的太医令如此担忧,不免纷纷侧目,暗自揣测其中的奥妙。

一直陪在刘病已身边的王婕妤见刘病已追李井阑而去,吓得花容失色,刘病已乃万金之躯,万一出个好歹,那如何是好?心中大急,朝左右喊道:“付公公,命人快去把皇上追回来,出了什么事,大家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付玉笛抬袖抹抹额上汗水,也是一脸焦急,道:“娘娘不必担心,奴才这就带人去追!”

王婕妤蹙着眉头,瞪了付玉笛一眼,催促道:“罗嗦什么,还不快去!”

付玉笛点了一些人马,策马向刘病已追去,几人一边追一边喊道:“皇上,快回来,危险!”

李井阑的马术并不纯熟,坐在马上被颠得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腾,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布偶,全完不能自主,自己这次恐怕难逃葬身马蹄之祸,心中一片悲凉,又感到一丝隐隐的放松,她总算不用再受折磨了,也许死了,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回到温暖的家。

刘病已一路策马过来,视线紧紧锁住李井阑,喊道:“快抱住马脖子!”

霍光心急如焚,额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眼神灼灼,喊道:“李大人,快抱住马脖子!”

刘病已和霍光二人久居高位,说话自有一番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听从,李井阑听到他二人的呼喊,果然俯低身子,紧紧抱住马脖子。

刘病已跟霍光两人骑术精湛,不一会儿曹灵殊便被远远甩在后面,她急得一路啼哭,害pà

李井阑真出了什么危险,挥着鞭子,拼命抽打着马屁股,希望马儿能跑快一点,但是不管她怎么急,和李井阑的距离只拉得越来越远。

如果……如果李井阑骑的马儿死了,那他不就没事了吗?曹灵殊突发奇想,恨自己没能早点想透这一点,于是解下腰间的短弓,对准李井阑骑着的白马便射了出去,这时她病急乱投医,哪里想到若是没能把马儿射死,马儿吃痛发狂,李井阑只会更加危险。

曹灵殊的短箭离弦而去,却是钉在了霍光所骑黑马的马屁股上,那黑马吃痛,扬蹄嘶鸣,发了狂一般,四处乱跑,霍光差点被摔落马下,好在他骑术精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发狂的马儿安抚下来,这一耽搁,李井阑跟刘病已早已绝尘而去,失去了音讯,他心中恼怒,冷冷瞟了一眼罪魁祸首曹灵殊,曹灵殊委屈的垂下脖子,打了个冷战。

李井阑的白马好像越跑越起劲,速度越来越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井阑在马背上被颠得内脏都几乎移了位,眼睛被烈风一刺激,泪水飙了出来。

刘病已策马紧紧跟着李井阑,他的马乃是一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不一会儿已经和白马并驾齐驱,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白马的马缰,力灌于臂,那白马被他大力一勒,蹄子在地上踏了几下,停了下来。

白马一停,李井阑悬着的心一松,无力的从马背上滚落而下,她此时已无多余力qì

,手足一阵绵软。

眼看要摔落在地,刘病已长臂一伸,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捞过来坐在自己胸前,让她紧紧靠在他怀中。

忽然融入到一片温暖之中,鼻端还传来一阵淡淡的龙涎香味,李井阑意识到自己正窝在刘病已宽广的怀抱中,心中一慌,身体扭动,便想挣扎出来。

“别动!”刘病已瞪着李井阑的头顶,斥道。

天啊,这样的状况太危险了!她身后的可是一位帝王,万一她女扮男装的事实被发xiàn

,很难想象后果。

李井阑心中大急,不敢回过头看刘病已,害pà

泄露多余情绪,只得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皇上,微臣怎敢和皇上共骑一马,这实在不妥!”

刘病已挑了挑眉毛,淡淡扯唇而笑,道:“这里只你我二人,无妨。”说话间,暖暖的湿润气息吹拂在李井阑后颈。

李井阑微不可察的缩了缩,颈后的汗毛根根起立,道:“可是,皇上,你我两个男子,这样着实太过奇怪。”

刘病已俯低身子,靠近李井阑耳朵,道:“李爱卿,你怎的对男女之别这般介yì

?”

李井阑心中一颤,背心隐隐沁出一层薄汗,故作镇定道:“皇上见笑了,君臣有别,如今与皇上共骑一马,有违君臣之道,这不合礼数。”

“臭小子,你从前何时把‘礼数’二字放在眼里,今天倒跟朕论起礼数来。”刘病已笑了笑,道。

李井阑背脊绷得笔直,尽量不让自己和刘病已离得太近,以免让他察觉出什么端倪,道:“那时我不知你是皇上,行事自然随意了些。”

刘病已扳过李井阑的身子,迫使她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道:“朕如今是皇帝,你就不把我当朋友了?”

李井阑无奈的仰视着刘病已灼灼逼人的视线,此时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当真说一句话都得十分小心,努力平息下内心的不安,李井阑轻轻笑了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在微臣心中,一直视皇上为朋友,若皇上有命,臣必定全力以赴,即便粉身碎骨,也决不皱眉。”

刘病已挑了挑眉,拖长声线道:“哦?”

两人骑在同一匹马上,衣襟相擦,气息相闻,如不是韩凝香的易容术精妙无双,李井阑想在刘病已的视线下隐瞒,当真绝无可能,她如今骑虎难下,就算想恢复女儿身,也万万不能了。

坐直身躯,李井阑道:“但是,君臣之礼不可废,若是臣毫无顾忌,任意与皇上称兄道弟,只怕会引起朝廷上下非议,有心人心存嫉妒,难保不会对臣百般为难。”顿了顿,挑起一边眉毛,道:“望皇上以大局为重,体谅微臣苦衷。”

李井阑说话,句句在理,朝廷不必民间,一举一动需得小心翼翼,恃宠而骄者从来没有好下场,古今皆然。

刘病已听罢,也不可反驳,高处不胜寒,自古君王都是寂寞的,有李井阑这样一个朋友,他很欣慰,勾唇笑了笑,道:“即便如此,在无他人在时,你对朕也不必如此生疏。”

李井阑伸手拍了拍刘病已的肩,笑道:“皇上,臣明白了。”

刘病已侧头轻轻瞟了眼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仰怒道:“哼!希望你小子当真明白了。”

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树枝被折断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来,地上几乎都跟着抖动起来。

李井阑二人疑惑的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到树叶不住的颤动,无边落叶纷纷而下。

“吼——”一阵咆哮震耳欲聋,撕裂了林中的寂静,瞬间鸟雀惊飞。

第23章 死里逃生

两匹马儿听到这声巨吼,扬蹄嘶鸣,叫声惊恐,胡乱的跳动,刘病已一手牵了一匹马,紧紧控住它们的缰绳,身前还要护住李井阑,不免显得有些左支右绌,白马首先脱离控zhì

,在空中一个腾飞,狂奔而去,刘病已骑着的汗血宝马发了狂一般,乱甩乱蹬,刘病已只得一手紧紧揽住李井阑的腰,一手控着缰绳。

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树丛后,张着血盆大口,根根尖牙闪着冷森森的白光,贪婪的眼神紧紧锁住李井阑跟刘病已,其中闪动着猩红的光芒,兴奋的仰头嘶吼一声,叫声震得树叶纷飞。

那庞然大物一步一步从林中走出,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地上,震得空气都跟着摇晃起来,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紧紧锁住刘病已和李井阑,泛着幽幽的绿光,馋涎一串一串滴落在地,有如连绵不绝的雨水。

眼见突然出现的大黑熊,李井阑心中大吃一惊,两条腿微微颤抖起来,刘病已除了眼波微微闪动一下,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本想调转马头回身奔跑,奈何周围全是密密的林木,任你是奔驰如风的汗血宝马,在此时根本施展不开蹄子。

天啊!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除了动物园和电视上,李井阑从来没有离这凶猛的黑熊如此近过,而且这头黑熊比她见过的所有都要大!

正在如此紧急的关头,两人骑乘的汗血宝马突然扬蹄悲声嘶鸣,暴躁不堪,马蹄子狂躁的乱踏,大黑熊一见有机可乘,嘶叫着朝他们凶狠的扑了过来。

一边要控zhì

住马儿的狂躁,一边要护住李井阑,在大黑熊气势惊人的一扑之下,刘病已不得已手上一松,马儿顿时脱离控zhì

,把他们甩下马来,独自从林中奔跑而去。

刘病已把李井阑护在怀里,始于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

“吼——”大黑熊又一声嘶吼,挥着巨大的手掌向他们扑来,这一下石破天惊,如避不过,只怕两人都会成为一堆肉酱。

当下十万火急,刘病已一把推开李井阑,从地上翻身跃起,堪堪闪过黑熊一巴掌,回身一个旋踢,重重一脚踹在黑熊左脑,这一脚暗含内力,那黑熊吃痛,顿时厉声嘶叫,愤nù

欲狂,猩红着双眼,一掌又向刘病已挥去。

两人的弓箭和剑俱都放在马儿身上,此时马儿一去不知踪迹,刘病已只能徒手和黑熊搏斗,状况甚是激烈,几次险象环生,差点被黑熊扫中。

李井阑在一旁心急如焚,只恨以往怎么不勤奋学武,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帮不上半点忙不说,还要害刘病已分身照顾。

“小心——”李井阑高喊一声,急得汗如雨下,刘病已又堪堪躲过黑熊的一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人在林中待得越久,危险就增加一分,谁知dào

还潜伏着什么东西?必须尽快想办法。

一咬牙,李井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瞄准黑熊的脑袋,狠狠执了过去。

这黑熊原就笨重,没能避开,这一下正正打在它的后脑上,黑熊吃痛,调转身躯,朝李井阑凶狠的扑过来。

眼看黑熊越来越近,双目赤红的盯着自己,呼啸着张开血盆大口,李井阑吓得腿都软了,牙齿不停打战,心里阵阵发凉,死了死了,她的死期到了。

黑熊转移目标,给了刘病已喘息之机,他瞬间腾空而起,手臂一挥间已摘下两根尖利的树枝,顺手掷出,正中黑熊双目。

“吼——”黑熊双目被毁,在激痛之下,悲声长鸣,声震天地,它双目血流如注,滚滚而下,听声辨位,攻向李井阑的动作更加疯狂,带有毁天灭地之势。

李井阑被黑熊攻击得狼狈逃窜,衣衫撕毁几处,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一头黑发散开,凌乱不堪。

“啊……”慌不择路的到处乱窜,脚下不小心磕到一块石头,李井阑腿一颤,重重摔扑在地上,膝盖磕到坚硬的石块,手掌也狠狠摩擦在地上,痛得她眼泪直流。

黑熊逮到可乘之机,咆哮着一掌朝李井阑的背心挥下来,李井阑这次再也提不起劲逃跑,眼看就要命丧熊掌之下。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又落入一个散发着淡淡龙涎香味的怀抱中,带着她朝旁边一滚,险险躲过黑熊致命的一爪。

然而,他们气还未来得及喘一口,黑熊的第二掌又咆哮着挥过来,眼看着这一掌避无可避,刘病已的背心正对着黑熊的巨爪,李井阑骇得心跳都差点停止了,她拼了命的想从刘病已身下挣脱出来,替他挡下这催命的一爪,然而不论她怎么用力,刘病已都紧紧抱着她,岿然不动,凝视她的眼睛里,居然还能泄露出一丝慵懒的笑意,当真是帝王气度,稳如泰山。

李井阑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浓得化不开的感动瞬间盈满她的胸腔,眼前的这个人是九五至尊,天下间最尊贵的人物,却为了她甘愿葬身熊掌之下,那是怎样的一种胸怀!

罢了,如果今天劫数难逃,就让她陪着他一起死吧,倘若她爱上的是这个人,此刻一定会很幸福,不过一切的假设都是不存zài

的。

想到这,李井阑缓缓扬起一抹宛若骄阳的笑容,对上刘病已的视线,那笑容温柔如微风中颤动的莲花,绝美无双,刘病已不由心中一动,他也感到纳闷,面对李井阑总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明明眼前这人是叱咤商界的李府二公子。

“咻——”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紧随而来的是黑熊凄惨的吼叫声,震得空气都紧跟着颤抖起来,然后嘭的一声巨响,漫天灰尘扬起,黑熊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刘病已压在李井阑身上,一动未动,对身后的响动置若罔闻,李井阑也没有去推开他,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周围的一切仿佛已经静止,轻轻的,李井阑道:“皇上,你是万金之躯,是大汉帝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微臣只是区区蝼蚁小民,皇上怎可为了微臣以身犯险,倘若皇上有个万一,微臣便是死一万次,也难恕其罪!”

刘病已轻轻勾了勾唇角,懒懒轻笑,道:“混小子,在朕心中,把你视为兄弟,兄弟有难,朕怎可置身事外?况且,你曾经为朕舍身吸毒,朕今日救你,也算报了你的救命之恩。”

自古帝王之心深如古井,今天把你视为兄弟,难保明天不会为了大局而舍弃你,帝王的友谊最是难得,同样也最是不稳定,李井阑心中深知这个道理,在感动的同时,却不能掉以轻心,但不管怎么说,刘病已今日救了她,以后她就是为了他鞠躬尽瘁,也绝无后悔。

李井阑心中蒸腾起一股暖流,在这些日子里,第一次感觉到心口是暖和的,她笑了笑,无比认真道:“皇上,以后微臣的命,也是你的。”

刘病已听罢,不置可否,刚刚才从鬼门关绕回来,忽然有了调侃李井阑的兴致,挑了挑眉毛,伸手捏捏李井阑的脸颊,邪笑道:“爱卿这身子当真比那棉花还要软。”

李井阑一听,才发xiàn

两人现在的姿势很**,耳根一红,便要挣扎起来。

刘病已见她慌乱挣动的样子,觉得有趣,有意要逗她一逗,不但不放她起来,相反越压越紧,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邪邪的笑着,盯着李井阑的脸看。

李井阑被他盯得窘迫万分,脸上沾了些污泥,红彤彤的,把头扭向一边,急道:“快些起来啊,皇上,这样,成何体统!”

刘病已还待逗她,耳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敛了笑容,爬起身来,优雅的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身上重量蓦然消失,李井阑心里一松,赶紧从地上跟着爬起来,这一下蹭到手掌上的伤口,痛得她呲牙咧嘴。

来人快步跑到刘病已身前,屈膝一跪,声如洪钟,道:“皇上受惊了,臣救驾来迟。”

刘病已笑了笑,微弯下腰双手把霍光扶了起来,道:“大将军不可如此,快快起来。”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甚至有些卑微谦让,李井阑却听得心中一颤,帝王过分礼遇一个人时,也未必就是好事。

来人正是霍光,他本来是紧追李井阑而来,半途因为曹灵殊的一箭,失去二人的踪迹,心中万分焦急,也顾不得别人劝阻,执意孤身追了过来,其他队伍被他远远抛在后面,途中听到黑熊怒吼,寻声过来,正正看到那黑熊挥着巨掌朝刘病已拍下,心中一凛,搭箭拉弓,一支利箭透心而入,那黑熊瞬间毙命。

霍光站起身,眼神不经意的瞟向李井阑,见她衣衫残破,身上到处沾染着血污,心中一痛,关切的问道:“李大人,可要紧?”

李井阑被他问得一愣,没想到霍光堂堂大司马大将军,两人平时并无多少交集,会对她如此关心,颇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笑道:“多谢大将军关心,臣下只是一些小伤,不碍事。”

两人一问一答,刘病已在一旁若有深意的看着他们,眼神波光闪动,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李井阑一扭头,恰好撞上他的视线,心中一寒,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她怎么忘了,汉宣帝对霍氏家族忌惮良深,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霍光对她的关心表现的那样明显,不会让皇帝多想吧?

伴君如伴虎,以后绝不能跟霍家人来往过密,李井阑在心中暗自警惕。

第24章 难消美人恩

自林中遇险后,李井阑和刘病已的关系更加深厚,圣宠日隆,对她更加倚重,成为他最重yào

的心腹,这样的隆宠,让很多人眼红,表面和她客套称兄道弟,暗地里不知dào

多么盼着她倒大霉的一天。

李井阑深知,在皇宫之中,在官场之上,每一步都有可能成为陷阱,走错一步,满盘皆输,所以,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井阑哥,最近这些日子,入夜后我总是心口烦闷,明明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着。”曹灵殊一手捂着胸口,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巴巴看着李井阑,娇声娇气道。

李井阑眼皮跳了跳,头也没抬,手上不慌不忙打理着药材,淡淡的开口,道:“郡主还是叫我李太医吧,这样称呼着实不妥,叫有心人听了去,难免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万一污了郡主的清誉,那臣就罪该万死了。”

曹灵殊歪头嘻嘻一笑,浑不在意,撇了撇嘴,娇声道:“井阑哥你多虑了,谁敢乱说,我叫太后娘娘赏他板子,看往后谁敢乱嚼舌根。”

李井阑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颇为无力,这云阳郡主好说逮说,就是不听,非要唤她什么“井阑哥”,只把李井阑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淡淡看了曹灵殊一眼,李井阑低头继xù

整理药材,道:“郡主若是失眠,可以让府里的奴才将大葱白切碎放在小盘内,临睡前把小盘摆在枕头边便可安然入睡,连续几天郡主的失眠之症便可痊愈。”

曹灵殊见李井阑对她态度冷淡,委屈的瘪了瘪嘴,继xù

道:“井阑哥,你不要总是叫我郡主嘛,你可以叫我‘灵殊’。”

李井阑抬起头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无奈道:“郡主乃千金之躯,微臣怎敢僭越身份。”

曹灵殊一听,瞪了李井阑一眼,灵动的眼中盛满浓浓的委屈,跺了跺脚,扭着帕子跑了出去。

曹灵殊一走,屋内便响起几声轻笑,颇为**,李井阑心中的无力感更浓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云阳郡主三天两头往太医院跑,不是今天失眠,就是明天头痛,找着各种法子亲近李井阑,弄得李井阑烦不胜烦。

“李太医,恕我多嘴,这云阳郡主相貌美艳,身份高贵,跟你正是郎才女貌,你怎忍拂她心意?”一边的陈太医嘴角挂着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说道。

“依我看,这郡主只怕入不李大人的眼,只怕要公主才好。”林通的眼睛微微眯着,笑得**难明,不阴不阳道。

李井阑挑眉而笑,仿似根本听不出二人话中的冷嘲热讽,淡淡道:“郡主也好,公主也罢,在李某人眼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凤凰,怎敢痴心妄想?陈大人,林大人,说笑了。”

李井阑心中雪亮,知她这凭空冒出来的太医令很多人心里不服,不仅让很多资深太医脸上无光,更令原太医令林通被迫降职,这些人暗地里都对她冷嘲热讽,嘲讽她是靠裙带关系上的位,编派得多难听的都有。这些明枪暗箭,李井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窗外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桃花映红,柳树轻扬。

李井阑端坐在书房中,皱眉研究几张方子,看到需yào

更改补充的地方,便提笔补充一下,正自看到紧要关头,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略微皱了下眉,李井阑头也没抬,继xù

提笔写着,朝门外道:“何事?”

“二公子,门外有位姓曹的公子找你。”元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井阑提笔的手顿了顿,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姓曹的公子?她并不认识啊。正起身打算看看这曹公子是什么人,灵光一闪间,脑中浮现一个名字——曹灵殊!

李井阑头疼的揉揉额角,曹灵殊对她是越缠越紧,她躲都来不急,怎肯出去相见,苦笑了一下,李井阑对元香道:“你就对她说,我不在府中便是。”说完,低下头继xù

写字。

“嘭——”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从外推开,曹灵殊站在门口,眼中含着浓浓的委屈,对李井阑道:“井阑哥,你就这般讨厌我么?”

曹灵殊今天身着一件葱绿色的公子儒衫,配同色系腰带,头束白玉冠,整个人如雨后春笋一般,显得晶莹剔透。

李井阑没料到门会突然被推开,也没料到曹灵殊就在门外,看着曹灵殊泪光闪闪的大眼睛,硬撑着不让泪珠儿滚出来的样子,当真是楚楚可怜,那双含泪的眼睛控诉着她,好像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李井阑顿觉头大如斗。

咧嘴笑了笑,仿似没看到曹灵殊伤心欲绝的样子,没事人一样,李井阑道:“郡主,你怎么来了?”说到这,从书桌间走了出来,伸手一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郡主,请这边坐。”说完,伸长脖子朝门外喊了一声:“元香,上茶。”遂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曹灵殊。

曹灵殊看她这样子,心中更加委屈,泪珠终于控zhì

不住掉了下来,哽咽道:“你真的这般讨厌我?”说到这,抽噎了一下,继xù

哭道:“我有哪里不好的,让你这般讨厌?”

李井阑直视着那双控诉着她的泪眼,无奈道:“郡主,你是天皇贵胄,是那天上的凤凰,谁敢说你不好。”

曹灵殊听她这么说,泪水掉得更凶,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fā

,哭道:“我是天皇贵胄又怎么样,你仍然视我为地上的野草!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你倒是说说啊!”

李井阑头痛的抚了一下额,继xù

装傻道:“郡主说什么傻话,臣身份低贱,怎敢把郡主视为野草,郡主折煞臣了!”

曹灵殊越想越伤心,想她堂堂郡主不顾身份,自对李井阑倾心来,不顾她的冷淡疏离,日日想方设法与她亲近,所有的自尊都放下了,只因为她爱李井阑。本以为,以她的容貌地位,李井阑得她倾心相待,必将高兴万分,没想到却是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让她的自尊心狠狠受了伤,心痛得快要窒息。

曹灵殊索性不和李井阑绕弯弯了,反正所有的面子里子此时已经全丢光了,紧紧盯着李井阑的眼睛,深情道:“井阑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

“轰”的一声,李井阑瞬间血往上冲,傻了,瞪着曹灵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想装傻也不可能了。

曹灵殊见李井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瞪着她的眼睛里全是震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泥塑木雕,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向李井阑冲了过去,投入她的怀中,玉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嘤嘤啜泣道:“井阑哥,你知dào

吗?自从在明月居第一次见到你,灵殊心中便有了你,我很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没有你,灵殊活着又有什么滋味……”

李井阑万没料到,曹灵殊对她的感情已经陷得如此深!怎么办?此时的李井阑心中蔓延开一种凉飕飕的滋味,曹灵殊对她的感情投入得越深,她暴露身份的危险就增加得越多。

李井阑无奈苦笑,也不好把曹灵殊一把推开,她并非无情无心之人,爱而不得的痛楚她深刻体会,她理解曹灵殊,对她心中的苦感同身受,但是她没有办法接受,只能任由曹灵殊就这样紧紧抱住。

半晌,曹灵殊哭得累了,从李井阑怀中抬起头来,痴痴凝视着她的脸,猝不及防的,一双玉臂环上李井阑脖子,娇艳的红唇印在李井阑唇上。

李井阑大惊,想也没想,一把推开曹灵殊,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曹灵殊正自意乱情迷,忽然被李井阑一把推开,恨恨的看着李井阑,扬起一抹凄艳的笑,道:“井阑哥,你是我的,今生今世,谁也夺不走。”说完,当着李井阑的面,颤抖的伸出芊芊玉手,拉开了腰间的丝绦。

李井阑脑中一阵轰鸣,大声道:“郡主,快住手!你干什么?!”

曹灵殊哀哀一笑,腰带已经被她拉下来抛到地上,看着李井阑道:“我今天就给你,我今天就把我的身子给你!”

转眼间,曹灵殊就脱得只剩一件玉粉色的肚兜,下身只余一条纯白色的亵裤,软滑凝脂,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楚楚可怜,活色生香,如果李井阑是一个男人,真的可能沦陷在这软玉温香中。

李井阑转过身去,背对着曹灵殊,正色道:“郡主,请你快把衣服穿上,今日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曹灵殊怎肯甘心,她已决心破釜沉舟,怎可能半途而废?

李井阑的背影恍若谪仙,挺拔飘逸,自有一番出尘气息,曹灵殊痴痴看着,更加迷恋,今天之后,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人物,就是她的了!

轻轻走到李井阑背后,曹灵殊双手环上李井阑的腰,玉指轻挑,李井阑腰带松了开来,掉在地上。

李井阑从未感到这样无力过,跟前这个人,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轻也不是,重也不是。

蓦的转过身来,李井阑扳着曹灵殊的肩膀,触手满是滑腻柔软,简直让她无所适从,定了定神,直视着曹灵殊盈满缱绻情思和痴狂的双眼,道:“郡主,你冷静些!”顿了顿,继xù

道:“郡主,你的深情厚意,臣今生只怕要辜负了!微臣商人出身,身份低微,怎敢高攀皇室门庭?这不是让天下人讥笑李某痴心妄想,分不清自己身份贵贱吗?”

曹灵殊幽幽看着她,道:“井阑哥,我可以去求表哥赐你爵位,求他为我们赐婚,到时,天下人便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李井阑怕了,若真下了圣旨,那真是骑虎难下,再无扭转余地,急道:“郡主,万不可如此!无功不受禄,臣没有为我朝立下些许寸功,怎好恬居爵位?还请郡主体谅臣下苦衷,也别叫皇上为难。”说完,退开一步,微微躬身,拱手一揖,态度坚决。

空气中的沉默异常凝重,曹灵殊静静看着李井阑,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她笑了,充满疯狂的迷恋,喃喃道:“没关系的,井阑哥,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所以,我不会放qì

!”说完,穿好衣服,打开门,愣了愣,绝尘而去。

第25章 赐婚

李井阑抬手抚额,长叹一声,一阵无力感袭向全身,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蹋下肩膀,一屁股瘫在坐垫上。看曹灵殊那样子,只怕不肯罢休,往后该怎么办?不管了,当前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弟,当真好艳福!”李子穆话音才落,人已经踏进屋中,冷冷的目光审视着李井阑,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那一日两人双双中了天堂醉,险些擦枪走火,弄得司马向晚悲痛欲绝,整个李府便笼罩上一股晦涩难言的朦胧味道,各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这个人,已经两月不曾照面,李井阑从不主动过问他的消息,也不知dào

他去了哪里,尽量避免与他的一切碰面,也尽量在府中少待些时间。

收拾起一脸疲惫的表情,李井阑坐直身躯,倒了杯茶,捧在手中,也没有看向李子穆,淡淡道:“大哥,今日来找二弟,是有什么事吗?”

李子穆不答,走到李井阑对面,屈膝坐在垫子上,倒了杯茶,独自饮起来。

李子穆一走近,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飘入鼻中,李井阑不自在的挺了挺身躯,两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借以掩饰心中蓦然泛起的慌乱。这个人,总是可以不说一句话,就轻易影响她,上辈子一定欠了他很多吧,李井阑在心中苦笑。

半晌,李子穆才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那月光泻地,道:“二弟,辞官吧!”

李井阑一听,愣了愣,整了整有些纷乱的思绪,瞥了一眼李子穆,道:“为何?”

“咔嚓!”一声,李子穆手中精致的薄瓷杯碎成一地齑粉,凤目微眯,眼神冷冽,道:“你还敢问!是嫌你自己闯的祸还不够多吗!”

李子穆发怒的样子相当恐怖,李井阑从小就见识过,长期积威之下,止不住心里一斗,然而倔脾气也被引了上来,面色未变,淡淡道:“大哥,我的事情,自有分寸。”说完,也不看李子穆,自顾自呷着茶。

李井阑鲜少正面顶撞李子穆,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李子穆心中更怒,深冷的目光射向她,唇角绽开一抹冷笑,低声道:“再说一遍!”

李子穆若即若离的态度已经令李井阑心中十分苦楚,一想到这段时间的柔肠寸断,哀伤欲绝,恨不能冲上前扇李子穆两个耳光,这个该死的混蛋,折磨她很有趣吗?他是她的谁,凭什么对她的事情指手划脚?

嘲讽的一笑,李井阑抬起头,一瞬不瞬注视着李子穆的眼睛,冷声道:“李子穆,我尊称你一声‘大哥’,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这个恩情,我绝不敢忘!但是,你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自由,没有权力对我的事情指手划脚!”

第一次,李井阑直面李子穆,把话说得不留余地,她不想再为这个男人牵肠挂肚,也不想再卑微的渴望他一分怜爱,要断,就断的彻底一些吧,她不想,再给自己留有一丝希望!

李子穆忽然轻笑起来,他很少笑,笑起来,仿佛月中谪仙,俊逸非凡,很好kàn

;他的声音很动听,磁性而泛着一丝清冷的味道,很特别,然而却没有一丝温度,冷到了极致。

李子穆伸出手,轻轻抚上李井阑的下巴,指尖在滑腻的皮肤上流连不去,凤目流转间,眸色一凛,蓦然收紧手上的力道,钳着李井阑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来,冷冷道:“二弟莫要忘了,这李府,谁在当家!”

李子穆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浑身气势仿佛天生,就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都能带给人强dà

的压迫感,李井阑在这样的气场笼罩下,额上不由沁出一丝薄汗,忙深呼吸一口气,收摄心神,对李子穆道:“李子穆,我没有卖身给李府,你也只是我名义上的大哥,我的私事,我有权决定,不劳你费心。至于李府,我从来没忘记这个家的主人是谁,李府的规矩我会遵守,不过,仅此而已。”

李子穆笑了笑,冷冷的,执着李井阑下巴的手一用力,把她扯了过来,他们面对面,距离不过寸许,李井阑甚至可以闻到李子穆呼吸的味道,一种凉凉的冷香,无端的惑人。

两人的距离蓦然被拉近,视线胶着在一起,李井阑心里一慌,脸上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表情裂了一道缝,声音不稳道:“李子穆,你除了动不动就使用暴力,还会什么!”

李井阑说得恼怒,李子穆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执着她的下巴,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冷冷地道:“二弟,没有人告sù

过你,这个世道,一切都是男人说了算吗。”冷冷一笑,又继xù

道:“包括,你的终身大事!”

说话中,李子穆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李井阑脸上,吹拂在她的唇间,她不自在的想把脸撇开,然而,李子穆的手就像那铁钳,纹丝不动,无奈之下,脸渐渐涨得通红。

离得太近了,李井阑的呼吸都开始不稳起来,闭了闭眼睛,勉强敛下内心翻腾的情绪,道:“李子穆,你先放开我!”

重重哼了一声,李子穆松开钳制她的手,忽然失去支撑,李井阑往后倒在坐垫上,狼狈的爬起身来,看向李子穆,恼怒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先出去!”说罢,伸手往门口一指。

李子穆站起身来,冷冷瞟了她一眼,道:“如今这种情况,看你怎么收场,真想给皇室当乘龙快婿吗!”说完,一旋踵,走出了李井阑的书房,那神态,那步伐,与闲庭信步没有半点不同。

李井阑站在书房中,被李子穆气得半死,而那个该死的家伙,乌龟王八蛋,在对她耳提面命强迫威胁了一通之后,还如没事人一般自在潇洒!

未央宫内,恢宏壮阔,大臣肃立两侧,眼观鼻,鼻观心,垂手而立。

“今日,朕有一喜事要与众卿家分享。”说到此处,刘病已看了李井阑一眼,若有深意。

察觉到刘病已的视线,李井阑挺得笔直的背脊又挺了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刘病已端坐在龙椅上,嘴角含笑,继xù

道:“如今,云阳郡主已经及笄,朕与太皇太后商议,是该给她找个婆家了。”说到这,若有深意的目光又向李井阑瞥来。

众人也紧随皇帝的视线看向李井阑,眼神高深莫测,笑得一脸**,有祝福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李井阑木木的站着,在众人各怀心思的视线洗礼下,心中叫苦连连,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凭空消失,让倒霉的穿越之旅见鬼去吧!

刘病已笑容满面,显然今天心情很好,又说道:“太医令李井阑相貌堂堂,才华横溢,性格贤良,解救皇长子于危难之中,多次救驾,辅佐朕尽心尽lì

,鞠躬尽瘁,功劳之高,有目共睹,与云阳郡主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朕欲把云阳郡主许配给他,择吉日完婚。”

这好比横空一道霹雳,把李井阑劈呆了,她傻愣愣盯着刘病已的脸,忘记了反应。虽然心中早料到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一直抱有侥幸心理,云阳郡主门庭高贵,她区区一个太医令,即便曹灵殊请求,皇上也未必答yīng

赐婚。

看到李井阑呆若木鸡的样子,刘病已略皱了皱眉,一丝不悦出现在脸上。

身后的史平林伸手捅了捅李井阑的后背,低声道:“李兄,还不快谢恩。”

李井阑总算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认真道:“皇上,臣不能娶云阳郡主!”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响彻在未央宫中。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李井阑会公开忤逆皇上,关心她的,急得汗如雨下,憎恶她的,幸灾乐祸的扬起了嘴角。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话。

刘病已缓缓勾起嘴角,笑了笑,然而,笑意并未达到眼底,慢慢的,他道:“李爱卿,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井阑此时后背的衣衫已经渗出冷汗,晶莹如玉的额头已经爬上一层薄汗,她强作镇定,道:“皇上,臣不能娶云阳郡主。”

“你大胆!”刘病已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指着跪在地上的李井阑,厉声斥道。

李井阑马上匍匐在地,道:“皇上息怒,臣有苦衷。”

刘病已瞪着她的头顶,冷道:“你有什么苦衷,快快说来!”

李井阑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道:“皇上,请体恤臣的苦衷,臣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臣已经与她私定终身,立誓,此身除了她,绝不再娶!若臣娶了郡主,便成了负心薄幸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再服侍陛下左右!”

刘病已冷笑连连,道:“你的意中人,是谁?”

李井阑看着刘病已,道:“皇上,这个人,你也认识。”

刘病已略微思索,已经明白过来,怒道:“郡主千金之躯,且是他人可比,你今天是打定主意抗旨吗?”

李井阑又磕了三个头,道:“皇上恕罪,臣今生只怕要辜负郡主了。”

未央宫中此刻充满肃杀之气,仿佛能够听到火药燃烧时的噼啪之声,正在这紧张的时刻,走出一个人来,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李大人以下犯上,损害皇上威仪,公开抗旨,其罪当诛!”

话音才落,马上有人附和,大骂李井阑不识好歹,言辞激烈。

这么快,就有人巴不得她死了,李井阑看着满身正气慷慨成词的林通,在心中冷笑。

史平林一看情势不对,从队列中走出来,跪地揖道:“皇上息怒,李大人虽然冲动,但并无忤逆皇上之意,只是不想误了郡主终身。他对皇上一片衷心,可昭日月!”

郑吉也出列附议道:“皇上,李大人辅佐皇上尽心尽lì

,从不曾出过半点差错,罪不当死,请皇上看在李大人曾经的功劳,从轻处置!”

刘病已不说话,冷冷扫视着脚下君臣,众人都猜不透他的意思。其实,刘病已并不想李井阑死,他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到要杀了李井阑的地步。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正在从轻处置李井阑和杀了李井阑两种声音闹得不可开交时,霍光出列,跪地,朗声道:“皇上,臣也认为,李大人罪不致死。”

一句话落地,林通之流再不敢多言一句,天枰马上倾斜。

霍光权势滔天,谁敢得罪,当真死无葬身之地!

刘病已静默半晌,亲自走下台阶,双手扶起霍光,道:“大将军所言有理。李太医确实罪不当死。”顿了顿,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李井阑公开抗旨,忤逆君上,给朕拖出去,五十大板伺候!”

殿外武士转眼就到,拖着李井阑带出大殿。

老天,五十大板,真要了她的小命了!不过,李井阑也知dào

,她今天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万幸。

同样不明白的是:霍光为什么会对她百般维护?而霍光对她的另眼相看,到底是祸,还是福?

第26章 可怜的屁股

“哎哟……轻点轻点……痛死小爷了……”李井阑爬在锦被上,疼得冷汗直冒,一口一口抽着凉气。任谁屁股被打开了花,也好不到哪里去。

寒烟雪掌中托着一只精致的药盒,边给李井阑抹药,边柔声道:“井阑,你这又是何必?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何故在金銮殿中和皇帝硬碰硬?”

李井阑呲牙咧嘴地狠狠抽了一口气,脸上爬满了冷汗,道:“你当我想吗?我如果想抗旨拒婚,也要让皇上有个由头才行,不然,他找什么理由收回圣旨?”狠狠吸了一口气,又道:“他如今在殿上狠狠把我打了一顿,心中总算消了一口气,也在君臣面前挽回了面子。此时收回圣旨,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寒烟雪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掏出丝绢细细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渍,道:“井阑,听说当时霍大将军也为你求了情。”

李井阑扭头看了她一眼,撇嘴道:“是不是王兄告sù

你的?这个大嘴巴。”

寒烟雪听她如此说,莞尔一笑,柔美万千,道:“他倒是个嘴快的人。”

两手抱着枕头,李井阑头侧靠在枕上,对寒烟雪道:“雪儿,不瞒你说,我倒真希望霍光不要对我那般关心,他的关爱,我受不起啊!”顿了顿,继xù

道:“皇上对他忌惮日深,霍氏家族倒台那是迟早的事,皇上现在按兵不动,是还没有必胜的把握。霍光三朝元老,威望太高,不是现在的陛下能撼动得了的;再者,霍家的人多掌握着朝中重yào

的职位,兵权牢牢握在他们手中,兼领尚书事,很多奏折递不到皇上手里。皇上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么说吧,和霍家关系牵扯太深的人,最终不会有好下场,待霍光两腿一蹬,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寒烟雪柳眉笼烟,浮现一抹薄愁,道:“井阑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能够预知未来大事走向,你才是真zhèng

厉害的人!”拿过一床锦被,盖在李井阑身上,道:“既然如此,万事还是小心些。那霍家,还是离远些吧!”

李井阑苦涩一笑,道:“雪儿,你当我不想吗?只是那霍光,总是莫名其妙地对我照顾有加,我又推脱不得,已经快烦死了!”一个拳头锤在枕上,苦道:“还有,云阳郡主对我纠缠不休,若不是她,我也不用被打到屁股开花!”

寒烟雪柳眉轻笼,愁道:“若那郡主还不放qì

呢?”

李井阑把头埋到枕头里,长叹一声,苦恼道:“雪儿,人人都知dào

你是我的相好,我朝堂拒婚,人人都会以为是因你之故。”说到这,扭头朝寒烟雪皮皮一笑,嬉道:“不如,你真嫁给我得了。”说完,向寒烟雪抛了个媚眼。

寒烟雪一听,微垂螓首若有所思,须臾,抬起头来,轻声道:“这何尝不是一个办法。”

李井阑本是玩笑之语,看寒烟雪说得认真,也蹙着眉头思索起来。

两人正自思忖,房间的门蓦然被从外推开,灌进一股凉风。

“臭小子,伤好些了没?”刘病已轻摇折扇,踱入房中,自顾自坐到李井阑床边。

“皇……”见来人是谁,寒烟雪一惊,跪下就要行礼。

话还未说完,就被刘病已挥手打断,也没看向寒烟雪,只淡淡道:“你且退下。”

寒烟雪听罢,敛衽行礼,担忧的看了李井阑一眼,退出了房门,顺带体贴的把门关上。

没想到刘病已会来看望自己,李井阑实实在在惊出一身冷汗,不知dào

此人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有人通报,她跟寒烟雪的谈话听到了多少?想到此处,惊疑不定的审视着刘病已。

看李井阑惊愕的表情,刘病已仿似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勾唇轻轻笑了一笑,慵懒而潇洒,道:“朕私自出宫,不想惊动太大,没让门人通报。”

李井阑一听,又出了一层冷汗,她也太不小心了,在帝王面前忘记掩饰表情!真让皇帝察觉出什么,不论事情大小,也足够掉一层皮了。

忙收拾好满面的惊讶惶恐,看着刘病已道:“请皇上恕罪,臣现在不能行礼。”

刘病已懒懒的靠在床边,微挑一边眉毛,哼道:“如今这样,都是你自找的!”说罢,伸出一只手重重打在李井阑屁股上。

“痛啊……”李井阑立即疼得脸上一黑,汗如雨下,虽然这一巴掌隔着被子,也足够她受的。

“哼!还知dào

痛?朕差点想砍了你的脑袋!”刘病已冷冷道。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笑意吟吟,马上就冷颜相对,做皇帝的,真是天生的演员,他妈的!李井阑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见李井阑确实疼得狠了,刘病已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揭李井阑的被子,道:“让朕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李井阑大骇,脸上红成一片,两手死死拽住被子,急道:“皇上,臣伤口丑陋,怎可污了皇上龙目!”

开什么玩笑,她光着屁股,怎么能叫皇上看了去?

刘病已仍然捉住李井阑的被子要拉开,不悦地斥道:“臭小子,快松开手!堂堂男子汉,还怕叫人看了屁股?”

李井阑大急,拽住被子的手更加用力,转瞬挣出一身冷汗,也没有闲暇说话了。

天啊,谁来救救她!

“叩叩——”敲门声适时地想起。

李井阑如闻天籁,简直要五体投地去拜佛了,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扯着嗓子向门外大声道:“谁啊?”

门外的人顿了顿,才道:“是我,大哥。”

李子穆?这个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不过,管他是谁,现在解了她的围,在她眼中都是很可爱的。

唇边扬起一抹暖和的笑意,李井阑道:“是大哥啊,快进来!”

李子穆推门而入,神色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空气也跟着他的到来而清凉起来,他瞥了刘病已一眼,正好碰到他打探的视线,一个冷凝,一个霸道,视线胶着在一起,仿佛激起一丝火星。

“你真是自作自受,行事莽撞,如此不知轻重!”李子穆看向李井阑,冷冷斥道。

今天敢情所有人都是来教xùn

她的,尤其是李子穆,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她欠他什么?李井阑心中憋了一口气,脸色也跟着冷下来。

李子穆见李井阑冷着脸不说话,冷冷哼了一声,继xù

道:“既然有伤在身,也不好好休息,大呼小叫什么!”

李井阑听着他的训斥,脸色又冷了一分,当着刘病已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暗暗咬牙。

刘病已则是玩味的挑挑眉,眼中凌厉的波光一闪。他敢肯定,李井阑所谓的大哥一定知dào

他的身份,神色却不见半点惶恐尊敬,冷冰冰的,根本无视他的存zài

,当真有趣得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有如此胆魄和气度?刘病已在心中冷笑。

听出李子穆话中的逐客之意,显然是嫌他打扰了令弟的休息,刘病已懒懒站起身来,脸上似笑非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对李井阑道:“既然李兄身体无恙,那我也该回去了。”说完,猝不及防一巴掌又拍在李井阑屁股上,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井阑大囧,双手捂着可怜的屁股哀哀抽着冷气,心中又把刘病已骂了个狗血淋头,痛死了,妈的!

刘病已的举动令李子穆眉头紧皱,尤其是当他手打在李井阑屁股上的时候,冷冷的凤目中倏忽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注视着刘病已离开的方向,仿似自言自语,冷冷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废话,古往今来,凡是帝王哪有不危险的?李井阑在心中暗暗骂李子穆白痴,也不想理他,转过头去,假装睡觉。

“以后,离他远些。”半晌,李子穆冷冰冰的声音又传来。

李井阑虽然是装睡,仍然竖起耳朵,想听听李子穆还有什么话说,却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转过身来一看,哪里还有半点影子。悄无声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走,说他是鬼,恐怕比鬼还要厉害,鬼出现时,至少会吹一阵阴风。

第27章 夜半偷香

月色正好,窗外树叶沙沙地响着,屋内烛光融融,李井阑爬在床上,惬意地看着书,偶尔牵动臀部的伤,咝咝吸一口冷气。

正看得投入,背心蓦然袭上一股酸麻的感觉,睡意瞬间袭来,困顿到不行,忍不住张嘴重重打了几个呵欠,头一歪,爬在枕头上沉沉睡过去。

须臾,窗户中闪进一个人来,一身纯白衣衫无风自动,如墨长发飘飘洒洒,他一脸的清冷气息,映和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颇有神仙风采。来人正是李子穆。

李子穆走近床边,看着床上李井阑死死睡过去的娇憨样子,唇边还蜿蜒着一缕细细的银丝,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把李井阑扶起来靠在怀里,一手抵上她的背心,源源不绝的真气涌入了她背心的穴道,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一边为李井阑运功疗伤,一边细细审视着李井阑的脸,她此时的神情,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孩,纯净而可爱,没有染上尘世中一缕尘埃。

面对李井阑时,李子穆心情很复杂,他的理智告sù

他要远离,然而一旦远离,又变得异常辛苦。他跟司马向晚青梅足马,从小身边的人就把他们视为一对,都认为他娶司马向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也认为,他是爱着司马向晚的。

但李井阑的出现,打乱了一切理所当然。她带给他的感受跟司马向晚完全不同,跟司马向晚在一起,他觉得平淡而温馨。而李井阑,总是容易挑起他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觉得身体里面的血液变得沸腾起来,随时都有燃烧的可能,伴随着一种随时可能失控的危险。李子穆不喜欢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他希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那天见到李井阑浑身是血的被抬进李府,李子穆的心口狠狠划过一抹刺痛,那一刻,他希望受伤的人是他!人前的时候,他对李井阑表现得漠不关心,甚至不去正眼瞧她,但是每一晚,他都会亲自过来给她疗伤。

李子穆再次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抚着李井阑弯弯的眉毛,又用手指拨了拨她浓眉卷翘的纤长睫毛,有些苦恼地道:“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恰好这时,李井阑轻轻抿了抿嘴角,把头侧向他的怀里,脸上勾起一抹香甜的笑靥,仿佛梦到了什么好事。

一抹轻浅的笑意出现在李子穆脸上,混合着柔和的光晕,很温柔。如果李井阑看到,大概会狠狠吃一惊——大冰砖也会对自己如此温柔!

李子穆捉起李井阑精致的下巴,微微低下头,携带着一丝凉意的薄唇重重印在她的唇上。

睡梦中的李井阑不知dào

梦见什么,竟在这时伸出柔软的小舌轻轻舔了舔李子穆的嘴角,还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呜咽。

这一下,如一股电流击中李子穆全身,他放下李井阑,豁地站起身来,如一道闪电,眨眼间消失在窗外。

“喔喔——”鸡鸣声撕裂早晨清冷的空气,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一片鱼肚白。

李井阑睁开眼睛,一双水润的眼睛盯着床顶,忽然伸出一只手锤锤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每天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却什么记忆都没有,真是见鬼了。”

明明前一分钟还精神十足,而后一分钟却马上困得不行,然后沉睡过去,人事不知。自从她被打了五十大板的当天晚上,就出现这种情况,莫非她的身体患了什么怪病?想到这,立kè

伸指搭上自己手腕脉搏,一诊之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井阑的医术,在这个时代,说是神医也毫不夸张,她明明判断她的伤起码需yào

躺个三个月,却没想到,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真的太奇怪了,李井阑又懊恼地锤一下脑袋。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李井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屁股上甚至没有遗留下一丝疤痕,她摇着一柄描金折扇,笑意盈盈地走进如意楼的大门。

张妈妈见了她,扭着水蛇腰一路晃过来,眉开眼笑,招呼着屏儿领她去到寒烟雪的住处。

到得门口,屏儿敛衽退下,李井阑刚要推开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争吵之声。收回打算去推门的手,李井阑侧耳细听动静,莫非是什么人在找雪姑娘的麻烦?

“雪儿,你告sù

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传言李兄要娶你为妻?”王见欢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显得很是焦躁。

“王公子,你只是这里的客人,我既没有卖身给你,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寒烟雪说道,声音显得有些凄楚,又道:“你一掷千金来到这里,难道仅仅为了打听这些无聊的事情吗?……你母亲重病在身,若是知dào

你如此做事,只怕会气出个好歹来。王公子,你书香世家,家世清白,莫不要因为烟雪,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雪儿,我不在意的,只要你肯等我……等我想到好的法子,我一定会用八抬大轿娶你进门!”王见欢声音激动,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呵呵……烟雪如今已是残花败柳,千人所骑,万人所压,身子不知dào

被多少达官贵人碰过,早就没有资格谈婚论嫁,王公子又何必执着于我,不值得的。”寒烟雪声音幽幽,空洞而伤感。

门内突然“咚”的一声响,接着王见欢的声音传来,他恳切道:“雪姑娘,我王某发誓,若是心中对你有一丝嫌弃,必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王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雪儿怎能承shòu你这一跪?”寒烟雪声音中已经有了一丝哭意,嗓音颤抖。

“雪儿,那你相信我吗?”王见欢认真道。

门内传来寒烟雪苦涩的叹息,只听她幽幽道:“王公子,我自然信你。”顿了顿,仿佛下了重大决心般,郑重道:“只是,烟雪心中所爱,并不是你!”

“雪儿,你骗我的,对不对?”王见欢颤着声音问道。

“王公子,你先放开我!”貌似王见欢忽然从地上弹起来抱住了她,寒烟雪声音急切。

“不,我知dào

你是骗我的!”显见王见欢并未放开寒烟雪。仍然执拗道。

屋内“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寒烟雪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公子,请你不要再执迷了!烟雪心中所爱的,是李公子,是李井阑李公子,不是你,烟雪要嫁,今生今世只会嫁给他一人!”

话音落地,屋内长久的沉默。李井阑站在门边,走也不是,进也不是,非常尴尬。

正当李井阑左右为难之际,面前的门“刷”的一下打开,出现王见欢悲伤而不甘的脸庞,他的左脸颊,一片绯红的印子,想来刚才是挨了寒烟雪一巴掌。

没想到会在门口撞见李井阑,王见欢微微一愣后,转为一脸鄙夷的表情,恨恨地唾了一句:“伪君子!”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李井阑注视着王见欢的背影,神色复杂,看来,这个朋友,从此刻起,便是失去了。

轻轻走进房中,李井阑见寒烟雪一手扶着桌缘,一手紧紧拧着丝帕,贝齿死死咬住嘴唇,行行清泪扑簌簌而下,显然是伤心欲绝,不能自已。幽幽叹了口气,道:“雪儿,其实,你不必如此。伤人伤己,又是何苦?”

寒烟雪跌坐在地上,悲凉道:“若不如此,他又如何死心?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不想他因为我和父母亲族决裂,使王氏门楣蒙羞。”

李井阑弯腰把寒烟雪扶起来,搀她到床边坐下,扯着宽大的衣袖为她擦拭眼泪,轻声道:“雪儿,难道门庭礼仪在你心中比什么都重yào

吗?相爱是你和王兄两个人的事情,和他人有什么关系?”

寒烟雪凄凉的笑了笑,幽幽道:“我爱他,自然希望他什么都好,若我的爱成为他的负担,他总有一天会累的……那时,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甜蜜可言,只怕连那一份爱意都要消失了。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还剩下一份美丽的念想。”

李井阑知dào

,寒烟雪看上去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其实内心刚烈,她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不会改变。

把寒烟雪抱在怀里,让她尽情地发泄所有的悲伤和委屈,李井阑拍抚着她单薄的背脊,道:“雪儿,其实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吧。”

寒烟雪抬起头来,无比认真地看着李井阑,道:“井阑,那日你抗旨拒婚,皇上心中已认定你是因我之故,若我们两个不把这戏唱下去,你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祸及李府!”顿了顿,继xù

道:“如果我们不在一起,又怎好叫云阳郡主死心,她不对你死心,你的危险就不会解除。”

李井阑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想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一个人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心中热血翻腾,凝视着寒烟雪美若天仙的脸庞,激动道:“雪儿,我李井阑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正自感动,“嘭!”的一声响,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两人看向门口,眼见门口站着的是谁时,双双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28章 怒打金枝

来人,正是云阳郡主——曹灵殊。

李井阑和寒烟雪二人万没想到曹灵殊会出现在**之中,她堂堂郡主之身,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出现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烟花之地,委实太过离奇。

但李井阑和寒烟雪何等人物,一个是当朝太医令,一个是如意楼头牌,见惯了大场面大人物,两人微微一呆后,纷纷冷静下来。

李井阑首先回过神,她笑盈盈地站起身来,装着没有看到曹灵殊怒气腾腾的一张娇俏脸庞,和一双喷火的俊美双目,微微一拱手见了个礼,道:“不知郡主到此,有何贵干?”

虽然赐婚的圣旨被撤回,李井阑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拒了婚,口口声声坦言心中另有所爱,死也不愿意娶她。曹灵殊听闻这个消息,当下大发雷霆,香闺内的摆设桌椅瞬间被她砸了个遍,满脸泪水不甘地喃喃道:“凭什么?李井阑,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医令,本郡主肯委身下嫁,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有什么资格,视本郡主于幣屐!”

近两月来,都城中到处可听闻李井阑的风雅情事,一个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一个是国色天香的如意楼头牌,街头巷尾无不把她和寒烟雪的事情传得绘声绘色,渲染成一段千古佳话。曹灵殊每每听到,都止不住心痛如绞,哭得险些断了气,一方面是她爱着李井阑,一方面是她的自尊受到严重的伤害。

让一个**女子比下去,堂堂一个郡主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曹灵殊派人专门在如意楼门外盯梢,今日听属下禀报李井阑也在此处,终于忍不住寻了过来。她倒要看看,这个**的**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曹灵殊恨恨瞪了李井阑一眼,对她的疏离态度甚是不满,气势汹汹地冲入房中,在李井阑面前站定,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李井阑,你的眼睛瞎了不成,这个姓寒的贱人,有什么比得过我!”

李井阑听她侮辱寒烟雪,脸上的笑容立即烟消云散,眼神凌厉起来,不悦道:“郡主,请你说话放尊重些!雪儿是李某今生挚爱,是我李井阑未来的妻子,你侮辱她,便是侮辱我!”

曹灵殊听李井阑如此说,心中更恨,大大的眼中瞬间浮起一层水光,咬着嘴唇质问道:“李井阑,本郡主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的**?!”

李井阑听曹灵殊一口一句贱人,一口一个**,神色变得更加冰冷,微皱着眉头,郑重道:“郡主,你很好,你是金枝玉叶,门庭高贵,李某只是升斗小民,出生在商人之家,是李某配不上你。”顿了顿,又道:“郡主乃金枝玉叶,还请注意措辞!”

李井阑油盐不进的样子,令曹灵殊愤恨欲狂,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颤抖地指着寒烟雪,哭道:“李井阑,本郡主问你,你真的要娶这个贱人吗?”

李井阑眉头紧皱,对曹灵殊的纠缠不休大感头疼,正了正神色,她看向寒烟雪,大声道:“我李井阑在此立誓,今生今世,除了寒烟雪,不会再娶任何人!”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至死不悔。

“李郎……”一旁的寒烟雪泪珠盈盈,满脸感动,充满爱意地唤了李井阑一声。

曹灵殊悲伤难抑,仿似站立不稳,她痴痴凝视着李井阑,泪如雨下,悲泣道:“李井阑,你好狠……”说到这,忽然转身走向寒烟雪,狠狠一耳光挥在她如雪的脸上,骂道:“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寒烟雪弱柳之姿,被曹灵殊倾尽全力的一掌挥中,跌扑到房中央的桌子上,嘴角立kè

滚落一丝鲜血,在她白净如雪的脸上,艳得夺目。

李井阑一惊之下,奔过去扶起寒烟雪,见她半边脸颊已经浮肿起来,心中难过,侧目怒视着曹灵殊,厉声道:“郡主,请你自重身份!”

曹灵殊哪肯罢休,冲上去推开李井阑,高高扬起一只手,又朝寒烟雪的右脸颊甩去。

李井阑大怒,跑上前一把截住曹灵殊挥向寒烟雪脸颊的手,紧紧握住她如雪的手腕,把她狠狠甩向一边,冷厉道:“郡主,你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李井阑处处维护寒烟雪的举动,更加刺痛了曹灵殊的眼睛,绞得她的心碎了一地,她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举起手掌又要打寒烟雪。

不料手掌还未落下,“啪!”的一声脆响,左边脸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疼得曹灵殊脑门一阵昏黑,举起的手掌凝在半空,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李井阑,又惊又痛,悲声道:“李井阑,你敢打我!”

李井阑收回手,冷冷道:“你再敢动雪儿一下,试试!”

曹灵殊怒红了眼睛,捂住火辣辣的左脸震惊万分地看着李井阑,颤声道:“李井阑,你居然敢打我!你知dào

我是谁吗?”顿了顿,哭道:“我一定会让太皇太后和表哥为我做主!”

李井阑冷冷看着曹灵殊,一瞬不瞬,冷笑道:“要杀要剐,我李井阑等着!郡主请便!”说罢,伸手向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灵殊不动,凄绝的笑了笑,玉手朝空中轻轻一挥,道:“来人,给我砸!”

曹灵殊话音一落,房中瞬间冲进几个威武高大的男人,撸着袖子,就要动手。

“谁敢!”李井阑面色冷凝,目光凛冽,厉声一喝,如寒风般的目光扫视着那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她久经商场,混迹官场日久,见识胆魄非常人可比,自有一番官威,这一声厉喝,颇有威势,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尽是迟疑着不敢动手。

曹灵殊被李井阑唬得一愣,待回过神来,扬高一双柳眉,争锋相对地道:“快给本郡主动手,出了什么事,本郡主来承担!”

那几个武士一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得罪了郡主,他们绝没有好果子吃。互相传递了一个眼色,准bèi

开始砸东西。

“住手!”门外传来一声恫吓,这声音尖细异常,颇有些不阴不阳的味道,声音一落,从门外施施然走进一个人,这人一身浅黄锦衣,脸色白净秀气,眉目细长,一双眉毛如柳絮一般。不是汉宣帝身边的大太监付玉笛是谁。

众武士眼见来人衣着华贵,说话动作莫不带着一丝妖娆味道,都是在王府中见惯世面的奴才,知dào

来人身份不同一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静观其变。

付玉笛?他怎么会出现在如意楼?他不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吗?

李井阑迅速运转着脑袋,不动声色地思考着。付玉笛既在这里出现,莫非宣帝……

一想到此处,李井阑心中一惊,洁白如玉的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今日这番作为只怕已经全落入刘病已眼中,不过,也并非是坏事。今日这事过后,她的身份又多了一层掩护,众人会更加传扬她和寒烟雪的爱情,谁又会怀疑她的女子身份?

想到刘病已就在附近,李井阑装作不经意的向门外瞟了一眼,却并未看到刘病已。想来是为了隐蔽身份,不愿相见。

曹灵殊经常进宫参加汉宣帝,对付玉笛自然不会陌生,愣了愣,看向付玉笛道:“付……”话还未说完,就接受到付玉笛凌厉的一个眼色,遂转口道:“付……付公子,你怎么会在此?”

付玉笛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朝曹灵殊伸指一勾,道:“郡主,请借一步说话。”

曹灵殊听罢,乖乖走过去,和付玉笛咬起耳朵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谁敢得罪?平时不经意进一句谗言,也够你受的。

付玉笛挨近曹灵殊,掐着嗓子低声道:“传皇上口谕,云阳郡主以金枝玉叶之身,在**与烟花女子争风吃醋,不顾皇家体面,朕令速速回府,禁足一月,不得出府半步。”

曹灵殊听完,惨白了一张娇俏的脸蛋,恨恨的白了李井阑一眼,领着一群属下出了如意楼。

曹灵殊一走,付玉笛朝李井阑走过来,看着她似笑非笑,忽然掐着嗓子来了一句:“李大人,方才好大的官威。”说到这里,贴近李井阑的耳朵,尖声尖气道:“李大人,皇上有请。”

付玉笛说完,自顾自地踩着碎步朝前走去,李井阑朝寒烟雪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提步跟在付玉笛身后出了门。

来到一间装饰雅致风趣的厢房,刘病已正侧坐在褥子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偶尔发出几个动听的音符,浑身贵气横溢,如一只慵懒的豹子。

李井阑走到刘病已身前磕了个头,不卑不亢道:“臣李井阑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病已唇角勾着一抹慵懒的笑意,也不叫李井阑起来,一边随意拨一拨琴弦,一边不经意地对李井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表情高深莫测,浑身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李井阑跪得腿都麻了,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又被华丽的地毯吸得踪影全无,但是她不敢伸手去抹,也不敢动一下

忽然,刘病已一掌拍在木质矮几上,“嘭!”的一声,矮几瞬间坍塌了一角,他坐直身躯,看着李井阑的头顶,冷道:“李爱卿,你当众怒打郡主,可知罪?”

该来的躲不了,李井阑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唇角溢出一丝苦笑,道:“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不想,刘病已却哈哈一笑,站起身走过去扶起李井阑,一拳锤在她的肩窝上,笑骂道:“臭小子,惯会给朕来这一套,心里一定早就在腹诽朕了。哼!虽说你打了郡主,朕却不舍得罚你。”

听刘病已这么说,李井阑暗自嘘了一口气,真是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当真喜怒无常。

那一天后,李井阑和寒烟雪的事迹在长安城内被大势渲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官僚们的笑谈。而曹灵殊,很可悲的,成为全长安城的笑柄,本来炙手可热的人儿,一天之间,无人问津,没有一个媒人再上门说亲。

对于曹灵殊,李井阑内心是愧疚的,堂堂的一个金枝玉叶,因为她的原因,前途尽毁,被人们暗中嘲笑羞辱,试问她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怎么受得了?虽然曹灵殊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她本身性格造成的。

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毁。世上的事情,哪能事事如她心意?

第29章 谋杀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迎来一个冬天。

刘病已背着一只手,伫立在床头,看着正在为许平君诊脉的李井阑,语气难掩担忧,道:“如何?”

李井阑起身作揖,对刘病已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正是喜脉!”

刘病已搓了下手,龙心大悦,坐到许平君身边,双手紧握她一只玉手,兴奋道:“君儿,太好了,我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许平君脸上也满是喜悦之情,对刘病已温柔道:“皇上,咱们的奭儿马上就有弟弟妹妹了!”

此时的他们和平常百姓家的夫妻没有半点区别,一个为人父亲,一个为人母亲,殿内蔓延着一股温馨的家庭氛围,一旁的李井阑也大受感染,既为他们高兴,也为他们心酸。

如果没有记错,刘病已和许平君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后,许平君便会香消玉殒。

李井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沉重感,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要像一位旁观者那样不闻不问,静等事件发展;还是破釜沉舟,试一试倾尽全力之后能不能改变历史?她心中知dào

,目前最好的自保方法,便是告病家中,等事情落幕后,再赴官场。

但是,刘病已是她的兄弟啊,是她的好朋友,她做不到冷漠相待,不闻不问。所以,只能试一试了,希望事情能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后面的日子,李井阑走得小心翼翼,只要事关许平君,她都会亲力亲为,诊断配药从来不假人之手,太医院的每一个人,她都细细盘查,唯恐出什么差错。

时间慢慢过去,许平君的身子渐渐沉重起来,坐卧起居多有不便,身边又都是些不通医术的奴才,难免照顾不周。而整个太医院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物随侍在侧,毕竟都是男子,长期身处**不合礼法。

刘病已无法,只能从外面招进一个女医官,在皇后怀孕期间,照顾其饮食起居。

这日,李井阑正在为许平君抓药,有侍从来报,皇上特意为许平君招的女医官前来报到,李井阑示意侍从把人带进屋来。

一会儿,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少妇被领进屋中,她站在李井阑身前,低着头,恭敬地道:“民妇淳于衍,见过李大人。”

淳于衍!如果历史无误,这个女人就是毒杀许皇后的刽子手!怎么是她?难道她李井阑真的无法阻止历史的悲剧发生?须知,许平君的死,将牵涉到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救了许平君,等于救了千千万万无辜的人。

李井阑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淳于衍,眼神中辐射出浓浓的杀气,冰冷刺骨,她冷冷道:“你,就是淳于衍?”

李井阑目光中泄露的杀机令淳于衍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浓重的寒意袭向全身,她不明白,难道她在不知dào

的情况下得罪过这位李太医?淳于衍凝眉思索,还是苦无头绪,有些瑟缩的,呐呐道:“李大人,民妇正是淳于衍,是皇上招进宫专门侍奉许皇后的。”

一听到淳于衍这个名字,李井阑的情绪太过激动,忘记了掩饰,在皇宫之中,不懂得隐藏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惹祸上身。李井阑略一思索,回过味来,恢复了平淡的表情,对淳于衍嘱咐了一些事情,便让人领她去了许平君居住的椒房殿。

淳于衍离开后,李井阑蹙眉沉思,总要想一个万全的对策才行。

杀了淳于衍?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但是,杀了一个淳于衍,还有第一个、第二个淳于衍,如果幕后黑手不放qì

,杀一个小小的淳于衍根本无济于事,她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把事情告sù

刘病已?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她手上没有一点凭据,刘病已凭什么相信她?再说,刘病已根基未稳,实权还未完全掌握到手中,即便心中怀疑,又能怎么样?这一招若是弄不好,不但救不了许平君,还会陷刘病已于危机之中,她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突pò

,李井阑索性先把事情放下,不再去想。算了,目前的情况,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往后许平君的事情只得加倍注意。

转眼,许平君即将临盆,李井阑更是丝毫不敢大意,凡是送往椒房殿的药,都是千叮铃万嘱咐,必须要亲自尝过才让许平君饮用。她是太医院的最高领导,事关龙脉,频繁出入椒房殿,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因此,刘病已对李井阑更加看重,认为她办事认真,不辞辛劳,照顾龙脉任劳任怨,堪为太医院楷模,赏赐她不少财帛良田。

在李井阑的细心照料下,许平君和她腹中的胎儿发展状态良好,到时候顺利临盆没有什么问题。而这段时间,淳于衍表现得规规矩矩,她幕后的黑手也不见动静。

李井阑知dào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连皇城里的空气都渲染上一丝诡谲难测的味道,幕后的黑手恐怕已经耐不住寂寞了,如狼一般的眼睛正守候着最佳良机,一旦逮着空隙,就会瞬间反扑,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看来,以后几天只能更加小心了,让对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是目前李井阑唯一的办法。

按照李井阑的推算,许平君后天晚上就会临盆,她只要寻个由头,在未来几十个小时中随侍在椒房殿中,等到许平君生下孩子,危险也就算过去了。

李井阑算盘打得太响,总有人比她道高一尺,就在许平君临盆的当天,长乐宫大太监何处达亲自前来传话,太皇太后身体有恙,命她速速前往诊治。

太皇太后懿旨已下,李井阑不想走也不可能了,今天,只能看天命了。

“哀家近日来总感觉精神不济,稍一走动便觉疲累,时常感觉困顿,休息多长时间都无法改善,李太医可知是什么原因?”上官凤儿斜斜依在榻上,满头珠翠随着她说话微微攒动,珠光宝气,衬得她的脸有些苍白。

跪坐在上官凤儿的凤榻旁,李井阑隔着一层丝绢探指搭脉,半晌,道:“太皇太后不必忧心,这不是什么大病,只需猪脑一两,加入蜂蜜一调羹,蒸熟吃,一日一次,连吃5至10天,症状便可痊愈。”

说完,李井阑站起身来,道:“太皇太后,臣这就回太医院给您配药。”

李井阑正打算收拾好药箱赶去椒房殿,上官凤儿又叫住了她,病恹恹的一笑,道:“李太医,慢着!哀家话还没有说完。”顿了顿,继xù

道:“哀家近日还经常犯头晕的毛病,有时候视物也不甚清楚,李太医也为哀家配一个方子吧。”

李井阑巴不得马上离开长乐宫,赶去椒房殿,不知dào

许平君怎么样了?而她刚为上官凤儿把脉时,见她脉相平和,并不像有病之人,但观察她表情确是有病的样子,这太皇太后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太皇太后既然有话,李井阑也不得不应,只得按捺下烦躁的心情,对上官婉儿道:“若是头晕目眩的毛病,臣这里倒有一个秘方,保管让太皇太后身体康复。”

上官凤儿笑了笑,道:“李太医快快说来,是个什么方子?”

李井阑目视上官婉儿,道:“只须鸭蛋一个,赤豆20粒,搅匀蒸熟,早晨空腹食用,每日一次,连用七天,便会见奇效。”顿了顿,又道:“但太皇太后切记,不要吃酒,还有辛辣的东西。”

上官凤儿听了,笑意盈盈道:“若李太医治好哀家的病,哀家定有重赏!”

李井阑双手一揖,郑重道:“臣谢过太皇太后。”顿了一下,继xù

道:“臣这就前往太医院,为太皇太后配药。”

说完,李井阑收拾好药箱,向上官凤儿告了辞,转身朝长乐宫大门走去。

“慢着!”上官凤儿朝李井阑的背影喊道。

李井阑此时此刻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往椒房殿,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太皇太后叫她,她怎能不理睬?

李井阑无奈,只得转过身来,面对上官凤儿,静待着等她吩咐。

上官凤儿轻轻笑了笑,雍容而华贵,对随侍在她身边的大太监何处达道:“达子,你跟随李太医前去,配好药带回来给哀家服用,省得再劳烦李太医跑一趟。”

何处达领命,跟随李井阑而去。

本来想前往椒房殿的,但何处达在身边,还如何脱身?李井阑跨下肩膀,内心深感无力,看来上官凤儿打定主意拖住她了,是嫌她碍事吧?

回到太医院,李井阑以最快的速度为上官凤儿把药配好,打发何处达走后,收拾药箱急急赶往椒房殿,一路小跑,丝毫不敢停下来,心中一个劲的重复:希望还赶得急,希望还赶得急……

到得半路,一阵嘹亮悲凉的钟声响彻皇城上空,回响声久久不绝。

听到这钟声,李井阑呆住了,药箱跌落在地上,里面的器械药材滚了一地。而她脸上的汗珠犹自滴落,冰凉的泪水随流而下,被风儿吹散,一股彻骨的寒意把她紧紧地裹在中央。

皇后许平君——薨了!

第30章 雷霆之怒

“皇后早晨还与朕闲话家常,为何晚上会突然暴毙?”刘病已赤红了一双龙目,扫视着跪在殿中黑压压的一群人,厉声怒斥,浑身笼罩在悲伤之中,仿佛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淳于衍匍匐在地,不敢起身,面对雷霆之怒的帝王,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道:“禀皇上,皇后娘娘产后虚脱,忽然感到头晕目眩,心悸难忍,民妇听从太医令的嘱咐,服侍皇后服用了李太医特质的药丸,不想,不过顷刻,皇后娘娘头痛加剧,口干舌燥,没过多久……就撒手去了。”说完,埋头于地,嘤嘤哭泣,声音悲凄,十分伤痛。

刘病已沉痛的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扫视跪着的人群,道:“太医令李井阑何在?”

半晌,殿中没有任何人应答。

刘病已越加恼怒,沉声喝道:“李井阑何在?”

“臣李井阑在此!”李井阑边急急跑入殿中,边大声应道,跪在刘病已脚边,匍匐在地。

这一路,李井阑是跑过来的,没有敢停下休息一分钟,跪着的身体还在剧烈喘息着,满头大汗,如雨而下,颊边的发丝粘在脸上,显得有几分狼狈。

刘病已心中正是波浪汹涌之时,又见李井阑如此狼狈姿态,更是恼怒,沉声冷道:“太医令,皇后临盆在即,你不在殿中侍奉左右,到是去了哪里?”

李井阑心中慌乱,强自镇定,略微调整了状态,道:“回禀皇上,臣奉太皇太后懿旨,前往长乐宫为太皇太后治病。”

刘病已瞠目冷笑,冰冷道:“难道整个太医院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太医?分明是你玩勿职守,还想推脱责任!”话音才落,猝不及防一脚踹在李井阑肩膀上,这一脚下了狠劲,李井阑肩头一阵钻心剧痛,歪倒在地上。

李井阑痛得眼前发黑,又强撑着跪直身体,对刘病已道:“皇上恕罪,是微臣照管不周,自愿领罚。”顿了顿,又道:“恳请皇上恩准臣检查皇后娘娘遗体。”说罢,匍匐在地。

刘病已盯着李井阑半晌,眼神闪了又闪,方道:“好。”

李井阑获得准许,站起身走到许皇后凤榻边,见许平君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盖着她的锦被全是血污和抓痕,显然死前十分痛苦,经过了苦苦挣扎。伸手触了触她的皮肤,一按之下,入手全是僵硬之感。

李井阑随即心中了然,为许平君感到难过,一代皇后,死得这般凄惨!想她现在虽然生了第二胎,不过才十九岁的年龄,她十四岁嫁给刘病已,才做了两年皇后,在二十一世纪也才是一个大学初年级的学生,如花似玉的年龄,便被人害死,可悲可叹!那幕后之人,用心太过歹毒!

脸上滑下心痛的泪水,李井阑起身跪在刘病已身前,叩首道:“皇后是因难产脱力而死,请皇上节哀顺变!”

李井阑说了慌,许平君死前忽然感到头晕目眩,口渴难耐,死后周身血脉硬化,尸身僵硬,明明是产妇服用了附子之故,她的丸药中何时掺了附子这味药?显然,是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了手脚!想到这,李井阑侧过目光瞥了一眼匍匐在地,依然抖个不停的女医官淳于衍。

不是李井阑不想为许平君伸冤昭雪,也不是她不想告sù

刘病已真相,而是此事牵扯之人众多,内幕万分复杂,一个不慎,她自己跌得粉身碎骨不说,还会把刘病已直接推向霍氏家族的对立面,威胁到他的安全,威胁到天下社稷的安危!他们现在还没有力量和霍氏家族抗衡,只得隐忍不发,等待时机。

刘病已定定看着李井阑,声音沉冷,道:“真是如此?”略顿了一下,继xù

道:“朕可是听说,皇后是因为服用你配制的丸药,情况才急转直下,最终薨逝!”最后一句,刘病已语气中已携带着滔天怒火。

李井阑匍匐在地,不曾起身,镇定答道:“皇上若对臣的话心怀疑问,不妨请其他太医共同查证。”

李井阑深知,当前形势下,人人只求自保,其余太医绝不敢自揽其祸。目前事情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把一切真相隐蔽在阳光之下,不然皇上深究起来,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而太医院众太医,终日斡旋于权贵公卿之间,每个人心中都一片透亮,只是谁都不敢说,谁都不愿意事情查下去。不然牵连出幕后的真zhèng

黑手,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平时和李井阑不和的太医丞林通、陈太医等人,竟在此时破天荒的跟李井阑口径一致,都称李井阑所言非虚,皇后确实是难产力虚脱力而亡。

李井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的无力感彻底把她淹没,心中一片彻骨的冰冷。

刘病已,这个大汉帝国的真龙天子,在这个四处潜伏着危机的皇宫之内,竟无一人敢对他说真话,所有人的恐惧都来自另一个地方——霍氏家族!他内心的孤独该是怎样的一种悲凉?

所爱之人被人害死,刘病已虽然心存疑惑,却不能彻查!他知dào

,事情绝没有表面这般简单,当下,他只能忍,也必须忍!

抬手抚了抚额头,刘病已感觉前所未有的疲累,高处不胜寒,他如今身在局中,如履薄冰。神色一凛,沉声对外道:“来人!把李井阑一干人等全部给朕投入监狱,等候查办!”

刘病已话音一落,便有人叩头求饶,声称许皇后之死和自己毫无关系,李井阑才是她的主治医师。而李井阑却跪伏在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冰冷的剑锋忽然指向自己,李井阑心中早有准bèi

,倒显得镇定异常。在决定插手许平君的事件起,她就清楚,如果事情发生差错,那么她作为太医院的最高领导,必将首当其冲,承担主要责任。

武士上殿,押起李井阑,李井阑抬头向刘病已望去,见他面色沉郁,心中剧痛之下还要强自忍耐,不由心中跟着一痛,内心深处油然升起温柔怜惜之情。

刘病已对上李井阑柔情似海的目光,不由一怔。

李井阑被捕入狱,心中坦然,并不怨恨刘病已。她知dào

,当今朝中局势复杂,波涛汹涌,刘病已每走一步,都得殚精竭虑,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身处条件恶劣的监狱中,李井阑心中竟是奇异的平静。她知dào

这次牢狱之灾,谋杀许皇后的元凶淳于衍不会有事,众多太医也不会有事,唯独不清楚自己的下场。

汉宣帝会相信自己与此事无关吗?或者,她李井阑会成为替罪羔羊,刘病已会杀了她来稳定大局。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她是许平君的主治医师,出了事情,她来获罪,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在众人眼中理所当然。不管对于皇上,还是霍氏家族,她都是一颗绝对重yào

的棋子。

牢门打开,走进一位狱吏,端着一张严肃的脸,扫视一眼牢房,问道:“谁是李井阑?”

李井阑站起身来,望着来人,道:“我便是。”

狱吏瞟了李井阑一眼,冰冷道:“有人要见你,随我来。”

说罢,掏出钥匙为李井阑打开脚镣和手铐,领她出了牢房。

李井阑满腹疑惑,不知谁要见她,又能请动狱吏把她提出来,显然此人颇有权势。会是谁呢?

狱吏把李井阑带进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便躬身退了出去。

李井阑看着背对她立在窗边的宽阔背影,有些不敢置信,站在原地也不说话,静等对方开口。

半晌,那人转过身来,对李井阑笑了一笑,关怀道:“李大人,在狱中,可有受什么委屈?”这人正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

霍光屈尊降贵来牢中看望她一个小小太医令,本身就够奇怪,又对她表露关怀之情,就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

李井阑眼中泛起疑惑之色,对霍光一揖,道:“多谢大将军关心,下官……还好。”

霍光见李井阑一身囚衣,头发脏乱,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更显单薄,虎目中闪现不忍之色,又问了一句:“此处,可有人为难你?”

霍光眼中的关怀之情不似作假,令李井阑更加费解,回道:“没有人为难下官。”

霍光伸手拍了拍李井阑的肩,对她温暖的笑了笑,道:“那便好。”顿了顿,又道:“李大人可放心,老夫已经上下打过招呼,没有人敢为难于你。你且在狱中再住些时日,老夫一定会救你出去!”

李井阑听后,更是不明白霍光的企图,霍家的人,不是该盼着她死吗?霍光却要救她,意欲何为?

真是一团乱麻,如今只得以静制动了,李井阑还不想死,如果真有人能够救她,她自然求之不得。

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扳回败局。

第31章 君臣同心

有了霍光的照拂,李井阑在狱中的日子也不算难熬,没有人敢再为难她,她的衣食住行也改善很多,并且专门给她安排了一间牢房,里面的陈设虽然简朴,比原来好了不知dào

多少,至少不会再有蛇虫鼠蚁,不会再有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李井阑等着,等着出狱的日子来临,她笃信,既然霍光愿意出手救她,她就一定不会死。现在的霍光,等同无冕之王。他如果有叛逆之心,刘病已的皇位也是摇摇欲坠。

转眼间,又过了月余。人们基本接受了许平君难产而死的说法,也没有人再因为这件事提出过质疑。

这天晚上,李井阑百无聊赖地在牢房中跺着步,走过来,又走过去,这一段时间,除了坐牢,吃喝拉撒睡,整日无事可做,李井阑都快发霉了。

正自无聊,外面响起打开牢门的锁链声,李井阑寻着声音望去,牢门边站了一个人,身材略显纤细,用斗篷罩住了头,只露出小半边脸来,然而因为牢中光线昏暗的关系,只剩模模糊糊的一团,看不真切。

那人走进李井阑所在的牢房,面对着李井阑,迎着窗外洒进的稀疏月光,露出一张秀气白净的面孔,一双柳絮眉斜斜挑着,颇有几分妖娆之气。

李井阑一见来人,惊讶道:“付……”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住了嘴,靠近来人,低声道:“付公公,你来此做甚?”

付玉笛斜了李井阑一眼,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也低声道:“你倒懂事得很,知dào

隔墙有耳。难怪皇上把你看得这般重。”

李井阑知dào

付玉笛此番前来是受了刘病已之命,除了当今皇上本人,谁还能请得动皇上的贴身大太监?

微微一笑,李井阑拉起付玉笛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多亏付公公多番指点,不然,李某哪能得到皇上看重。”顿了顿,继xù

道:“若李某能从这牢中走出去,他日必不忘公公大恩,定当重谢!”

付玉笛平时收了李井阑不少好处,对她也是有些喜欢,听到她答yīng

要重谢自己,顿时喜得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掐着嗓子低声道:“嘿嘿,李大人真是个贴心人,身在囹圄之中,还时时不忘孝敬咱家。放心吧,据咱家在皇上身边观察,他对李大人也惋惜得很,不但不想杀了大人,只怕正苦恼寻个什么由头把大人放出来。”神神mì

秘地左右看了看,又贴着李井阑耳朵道:“瞧,这次咱家前来,也是为了带你去见皇上。”

李井阑挑眉笑了笑,道:“如此,有劳付公公带路吧。”

两人相视笑了笑,笑得各有内容,付玉笛朝前,李井阑跟在他身后出了牢房。

“李井阑,你可知罪?”刘病已一只手负在身后,看着跪在身前的李井阑道。

李井阑跪伏在地,诚恳道:“臣辜负皇上重托,没能照顾好皇后,臣知罪。”

刘病已眉毛一抬,凛然斥道:“放肆!如今,你还打算欺瞒朕!”

李井阑不动,道:“皇上恕罪,臣惶恐。”

刘病已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还不抬起头来回话!”

李井阑依言抬起头来,看着刘病已,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清明,不见一丝畏惧,认真道:“臣犯有欺君之罪,辜负皇上信任。但请皇上念在臣一片衷心,网开一面。”

刘病已勾起唇角,冷笑道:“你所犯之罪,还不从实招来!”

李井阑磕了个头,直起身,看着刘病已的眼睛道:“皇上如今还愿意相信臣吗?”

刘病已又重重哼了一声,冷道:“你照说无误,朕自有定夺。若还蓄意欺瞒,朕绝不轻饶!”

李井阑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皇上心中已经认定有人谋害了皇后,是也不是?”略顿了一下,见刘病已满面森寒,继xù

道:“确实,皇后娘娘薨逝那天,臣查看娘娘的遗体,发xiàn

她全身血脉硬化,嘴唇干裂,乃是有人在臣专为娘娘配制的药丸中掺入了附子。生产之人食用了附子,便会头痛万分,口干舌燥,血管硬化而死。这是一味中药,而不是**,用银针是验不出来的,不是精通医术之人,断难察觉。”

李井阑说得平静,刘病已听得脸色如万年玄冰一般,眼神冷冽如刀,如有实质,刺痛人心。

李井阑知dào

,刘病已现在内心一定暴怒难当,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被人陷害惨死,换做别人,早就痛哭流涕,誓不罢休。刘病已能做到表面不动声色,暗暗查访,情商之高,心智之坚,普通人难望其项背!

刘病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收起了一身凌冽的杀气,方才冰寒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对李井阑冷道:“那日为何撒谎?”

李井阑叩了一个头,才看着刘病已答道:“陛下明鉴,臣那日撒下弥天大谎,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顿了顿,又说道:“皇上心中理当明白,那日殿中太医同声共气都称皇后娘娘是难产力竭而死,难道他们当中竟无一人看出娘娘是中了附子之毒?众位太医整日浸泡在药材之中,对附子自然不会陌生,却无一人敢说真话,为何?因为他们惧怕幕后下毒之人胜过惧怕皇上!臣若在那时说了实话,不但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会陷皇上于危难之中!即便皇上知dào

皇后娘娘是为何人所害,当下局势又当如何?”说到这里,伏下身重重磕了个头,继xù

道:“臣恳请皇上暂时忍住悲痛,让皇后娘娘被害的真相暂时沉入海底,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皇上真zhèng

手握天下之时,正是杀害皇后娘娘的凶手毙命之日!”

李井阑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入情入理,把当下朝中局势剖析得脉络清晰,句句切中要害,听得刘病已心中巨震,走上前几步,握住李井阑双手,动容道:“如此说来,爱卿当日谎言欺瞒,全是为了朕!朕不该疑你!”

刘病已忽然靠近,李井阑毫无准bèi

,鼻中涌入一阵淡淡的龙涎香味,手被刘病已握住,也不好挣开,他掌心的温度一阵一阵传递过来,弄得李井阑尴尬万分,脸上不由一阵热烫,浮起一层瑰丽的颜色,便是一身囚衣,不染粉黛,绝色风华也展露无疑。

李井阑的绝色容光看得刘病已一呆,只听他忽然道:“爱卿若是女子,朕的六千粉黛再无颜色!”

刘病已的话叫李井阑一惊,瞬间一股凉意袭向全身,她迅速退开,跪到地上,叩了一个头,借以掩饰内心的慌乱,方对刘病已道:“皇上,还请赦免臣之前的欺君之罪!”

她太不小心了,一时说得动容,竟忘了眼前这人是一位帝王。万一,叫皇上看出破绽,不知将引来怎样的祸端!李井阑暗暗在心中警惕,往后面对皇上,得更加谨言慎行。

刘病已也觉得刚才说话有些忘乎所以,不由摇头一笑,走过去虚扶了李井阑一把,道:“李爱卿,快请起。”顿了一顿,又道:“朕当下已经明白你的苦心,又怎会怪你?”

李井阑随着刘病已的一扶站起身来,恭敬道:“臣谢陛下不杀之恩!陛下胸怀四海,体恤臣下,必将成为一代明君,中兴我大汉帝国!”

刘病已勾唇一笑,道:“好了,你这臭小子,惯会拍朕的马屁!朕既答yīng

不杀你,定会保你周全。”说到这,一只手搭在李井阑的左肩上,眼神炯炯道:“相信朕,你在这牢中不会待得太久了。”

李井阑微微一笑,道:“皇上,臣方才不是拍马屁,在臣心中,陛下就是我大汉帝国的中兴之君!”

刘病已听罢,哈哈一笑,他们君臣之间,肝胆相照,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牢房,李井阑总算松了一口气,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心中一阵欢畅,扑到床榻上手舞足蹈,哼唱起歌儿来。

正自高兴,窗外传来一人清冷的声音,道:“二弟,你这牢,坐得当真高兴!”

这声音清清冷冷,却如乐曲一般悦耳动听,李井阑对这个声音已经是刻骨铭心,马上从床上一下弹起来,向窗外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躺在床上,侧过头,假装睡着。

半晌,窗外传来一声冷哼,之后,再无一丝响动。

李井阑立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除了窗外虫子的鸣叫声,哪还有半点响动?当下坐起身来,向着窗外骂道:“这个混蛋!”然而响应她的除了虫子,再无其他。

又过了一会儿,李井阑还是平静不下来,遂起身走到窗边,贴着耳朵在墙上听了片刻,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心中不由一阵恼怒,唾道:“李子穆,你难道是鬼吗?来也不说一声,走也不说一声!”

估计李子穆已经走了,李井阑本不打算得到什么回应,忽然窗外又传来李子穆清冷而悦耳的声音,道:“敢骂我,出来再收拾你!”

李井阑呆了足足一分钟,而后对着窗外暴怒道:“李子穆,你给我滚!”

半天,没有一点回应,于是,李井阑黑了脸,在牢房中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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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私刑

这日,李井阑正躺在榻上休息,顺便再梳理一遍朝中局势,分析一下利弊关系,好在未来的行动中有所助益。

正自想得入神,牢门被人从外面很粗鲁地推开,李井阑的房间是单独隔离开的,木质的牢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脆响,有两个人鱼贯而入。

听到响动,李井阑从床上一下弹起来,看向来人,见是两个狱吏打扮的男子,长得孔武有力,凶神恶煞,她以前并未见过,观这两人的粗野做派,只怕来者不善。

脑袋极速运转着,判断着当前的形势,李井阑冷静道:“二位有何贵干?”

那二人不答,冷飕飕的笑了笑,遂扑过来三两下把李井阑绑了个结实,又用一块白布塞住了她的嘴巴。

李井阑大惊,拼了命挣扎,口中呜呜叫着,然而她的力量犹如蚍蜉撼树,那二人嫌她太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巴掌抽在她的脑门上,只把李井阑打得眼前阵阵发黑,泪水痛得掉了出来。

本来李井阑会一些三脚猫功夫,但那二人进来时丝毫不给李井阑反应的时间,又是两个颇有功底的练家子,李井阑只得束手待毙,任人鱼肉了。

一人把李井阑扛在肩上,像扛一个沙袋,也不管李井阑难不难受。李井阑随着他的步伐被颠得头昏脑胀,心口烦闷,心中不由悲叹一声:看来明年的今天就是她李井阑的祭日,没想到,她机关算尽,还是逃不脱一个死字。

那人把李井阑扛出监狱,扔进一辆马车里,对驾马车的人道:“人已经带到,烦请转告大人。”

那驾马车的人听罢,嗤笑了一声,道:“得了,我自会禀报大人,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井阑向来过目不忘,只要看过的东西,听过的声音,绝对不会忘记。这说话的人声音颇为耳熟,李井阑略一沉吟,已猜出此人身份,连同他的幕后主子也清清楚楚了——这驾马车的,不是霍云那厮的狗腿子宝镜是谁?

既知绑架她的人身份,李井阑心中反而平静下来,那霍云对她一直色心未死,又嫉恨她曾经伤了他的腿,害他在霍光面前丢了颜面,绑她前去一是满足他的色欲,一是报那一己私仇。不过,霍云当真胆大包天,皇上和大将军都已经上下打过招呼,他还敢这般对她,真是色欲熏心,霍家的子孙,恐怕这霍云是最荒唐的!

马车一路前行,李井阑躺在马车里,双手双脚被绑,嘴又被堵住了,周围黑漆漆一片,目不能视,心中如一把火在烧,急得满头大汗。霍云如果只是想要她的性命,李井阑心中倒还坦然些,她想到在霍府中见到寒烟雪时的惨况,心中更是急得要吐出血来,她就算死,也不想被霍云那畜生凌辱!

李井阑打定主意,如若逃不脱,她就想办法和霍云同归于尽,反正她血液之中融入了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她如一心求死,总有办法。

到得李府,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有人掀开车帘,粗鲁地提起李井阑扛在肩上,迈着宽大的步伐进了霍府,来人正是西域二怪的另一个人——瀚海。

瀚海扛着李井阑来到一间厢房门口,宽大的手掌推开房门,像扔麻袋一样把她扔在地上,顺手取出她口中的白布,这一下动作相当野蛮,李井阑被他摔得五张六腑都几乎移了位,手腕娇嫩的皮肤摩擦到坚硬的地板上,传来一阵刺痛,禁不住轻嘶了一口气。

“瀚海,怎能如此对待美人?”霍云闲闲站在一边,看着李井阑倒在地上狼狈的样子,凉凉地道。

李井阑寻着声音抬头向霍云望去,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恶毒表情,猥琐的眼中还有淫光闪动,心中反感异常,冷冷骂道:“霍云,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本大人是男是女吗!”略顿了一下,继xù

骂道:“还美人,**的少恶心我!”

霍云走过来,蹲在李井阑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捏起李井阑的下巴,恶狠狠道:“李大人,都落到这般田地了,还学不乖吗?”说罢,抡起一个拳头狠狠揍在李井阑小腹上,笑得十分恶毒,离近李井阑的脸道:“这一下,是回报你当初刺在本大人腿上的那一剑!”

李井阑痛得卷缩在冷冰冰的地上,瓷白的脸上一滴滴冷汗滚落而下,她哆嗦着嘴唇,瞪视着霍云骂道:“霍云,你这个阴险的小人,我真后悔当时没能一剑杀了你!”

听李井阑骂完,霍云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毒,如毒蛇一般的眼睛紧紧锁住李井阑的眼睛,又一拳狠狠砸在她的小腹上,说道:“这一下,是回报你害我在舅舅面前颜面尽失!”

霍云打得一下比一下狠,李井阑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口中一甜,呕出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到地上,她狠狠瞪着霍云,道:“霍云,你私自拘押朝廷命官,滥用私刑,就不怕皇上和霍大将军知dào

吗?到时看你……看你如何交代!”

霍云阴险的笑了笑,冷冷道:“我秘密把你带来这里,有谁知dào

?明天狱吏在牢中发xiàn

你的尸体,人人只会认定你是畏罪自杀,和我霍云又有什么关系?”

李井阑听罢,瞳孔一缩,恨声道:“霍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谋杀朝廷命官,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你真当……皇上和霍大将军都是傻子吗!”

霍云哈哈一笑,盯住李井阑的眼睛泛着凶光,不屑道:“皇上?刘病已那黄口小儿不是我霍家庇护,哪有他的今天?他动得了我霍家吗?至于舅舅……嘿嘿……我倒不信,他会因为你一个外人,杀了我这个亲侄孙!”

李井阑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换上一片平静,她苦笑了一下,对霍云凛然道:“你要杀要剐,现在就动手吧!”

不料,霍云却下流的笑了笑,轻佻的勾起李井阑的下巴,垂涎欲滴地道:“如此美丽的一张脸,本大人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现在就杀了,且不可惜?”顿了顿,又道“待等会儿本大人对你‘私刑’过后,再杀不迟。”

李井阑眼睛瞪得溜圆,怒视着霍云,气炸了肺,骂道:“霍云,你这个畜生!本大人堂堂男儿,且能容你侮辱!”

霍云阴冷的一笑,大声朝屋外唤来两个三十来岁的女婢,指着躺倒在地恶狠狠瞪着他的李井阑,对她们吩咐道:“把这个人给本大人带下去,好好洗干净了,送去本大人房间!”

那两个女婢领命,一人一边搀扶着李井阑,向霍云告退后,挟着李井阑去了沐浴房。

李井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停转动着,苦思脱身之计。她现在已经松了绑,但是却被瀚海封住了周身大穴,只有任人摆布。

哗啦啦的水声响彻在房中,那两个女婢正不停地往宽大的木桶中加入热水,转眼已经注入一大桶水,氤氲的雾气飘散在室内,每个人的视线也跟着朦胧起来。

两个婢女走到李井阑身边,把她扶起来,伸手就打算解她的衣结。

李井阑大惊,僵着身体任人摆布的情形令她心中恼怒万分,凝眉喝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那两个女婢被李井阑喝得一愣,眼含深意的笑了笑,她们都是经过人事的,孩子都十多岁了,说话大胆,道:“做什么?公子真会说笑……自然是给你宽衣了!”

李井阑大囧,脸色胀得一片绯红,又对二人喝道:“你们出去,叫瀚海进来帮本官把穴道解了,本官自己会洗!”

那两个女婢捂嘴笑了笑,眼睛直勾勾地审视着李井阑,道:“那可不成,大人放心吧,我二人定然会伺候得大人舒舒服服。”

说完,不再理会李井阑的喝骂,手指灵活地打开了她的衣结。

随着李井阑的衣衫被一件一件拉开,那两个女婢眼睛越睁越大,最后露出里面层层白布裹着的胸脯,两人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人奇道:“这李大人原来是个女的!”

另一人回过神来,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禀报大人。”

守着李井阑的女婢应了声是。其余一人便提起裙摆,朝门口小跑而去。

李井阑紧紧闭着眼睛,大叹倒霉,她的身份暴露了,就算霍云不杀她,皇上也未必会饶过她。

不料,那跑去开门的女婢手还未碰到门栓,突然身体剧烈地颤了颤,随即软倒在地,僵直着身躯不动了。

守着李井阑的女婢感觉奇怪,快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一探鼻息,竟已经气绝而亡,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血迹,脸色也如沉睡过去一般。

那女婢骇得脸上血色全无,软倒在地上,惊恐的眼睛打量着四周,张大了嘴正待尖叫,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符,身体一僵,也软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一动不动了。

李井阑大奇,睁大眼睛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低声喝道:“谁?”

李井阑话音未落,窗户随即洞开,一道白色的闪电一划而过,闪眼的功夫便站在李井阑身前,白衣翩翩,一头墨黑长发迎风而舞,宛若谪仙。

第33章 离宫

浴桶里面源源不断蒸腾出飘渺的雾气,桶中的花瓣散发出一阵一阵浓郁的芳香,房中的空气都显得朦胧起来,充满着一种梦幻之感。

李井阑使劲睁大眼睛,看向雾气笼罩中那一个朝思暮想的男人,他雾气中的身姿依旧提拔如松,气质飘逸出尘,如置身画中。

李井阑穴道被点,一动不能动,试探性地喊道:“大哥,是你吗?”

李子穆没有说话,慢慢踱步到李井阑床前,拉低视线从上到下审视了她一遍,凤目中冷光流动,神色复杂,冷冷道:“二弟,早听我的话,何至于此?”

李井阑被李子穆存zài

感强烈的视线打量得血液倒流,一时间,全身都像火烧一般热了起来,心跳如鼓,脸红似火,只恨不能立kè

消失不见,她紧紧闭着眼睛,蝶翼一般的睫毛快速颤动着,十分不安。天知dào

,她现在身着囚衣,衣襟大敞,一头青丝凌乱地铺在锦被上,嘴角还遗留着一丝血迹,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冶艳有多冶艳,呈现一种极度堕落的美感!

李井阑虽然闭着眼睛,但她知dào

李子穆在看她,那家伙的视线强烈到想忽视都不可能!心中羞囧难当,李井阑慌乱地朝李子穆喊道:“快解开我的穴道啊!”

李子穆冷哼一声,坐到床边扶起李井阑,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伸出手掌在李井阑的背心轻轻拂了一下,瞬间一股清凉的真气透体而入,李井阑舒服地低叹一声,试着动了动手臂,能动了,穴道已经解开。

一得自由,李井阑马上从李子穆身上弹跳开来,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拉拢衣襟,系好衣结,不自然地道:“谢……谢谢大哥。”

李井阑现在笨嘴拙舌的样子令李子穆挑高了一双剑眉,站起身来,又冷冷哼了一声,凉凉地道:“骂我的时候,可曾记得我是你的大哥!”

李井阑撇了撇嘴,悄悄翻了个白眼,轻轻嘟嚷一句:“真小气!”

李子穆剑眉斜挑,冷道:“你说什么?”

李井阑眼珠转了转,聪明地转移话题,对李子穆道:“大哥,你今日怎会在这里?”

李子穆凤目微眯,里面光芒闪了闪,冷道:“若我不来,你可知dào

后果?”顿了顿,又道:“你即是我的二弟,我又怎会对你不管不顾!再说……我李府的人,且是任人随意欺凌的!”说完,周身杀气暴涨,仿佛四周的空气都跟着冷凝下来。

李井阑心中忖思片刻,转身看着李子穆道:“大哥,这霍云,你杀不得!”

李子穆听了,不屑地冷笑一声,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想杀谁便杀谁!”

李井阑微微皱着眉头,郑重道:“今日我身在霍云的府邸,以皇上和大将军的英明睿智,早晚会得到消息,若霍云因我而死,霍家绝不肯放过我,碍于霍氏家族的权势,皇上只怕不得不杀我!”

李子穆眸光闪了闪,他向来目空一切,天下间他真zhèng

放在眼里的东西少之又少,但李井阑在朝为官,为了她的安危,只能强压下内心膨胀的杀意,横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道:“就你事多!”

李井阑知dào

,李子穆从来都是冷若冰霜,雷打不动的样子,而且寡言少语,惜字如金,他既然这么说,就表示同意了她的说法。

欣慰地笑了笑,李井阑走过去一一探了倒在地上两名女婢的颈脉,两人早已气绝,翻看了一下她们的尸体,发xiàn

她们后脑勺同一个位置皆有一个细如发丝的口子,不是万分仔细,肉眼根本很难察觉。更奇怪的是,二人的伤口没有血迹!

转过头去,嗔怪地看了李子穆一眼,李井阑道:“大哥用的什么武器?”

李子穆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道:“我的手中,落叶飞花均可杀人。”

跟李子穆说话,李井阑就没指望他能正面回答问题,于是又问道:“那为何伤口没有血迹?”

轻勾薄唇笑了笑,李子穆冷冷瞥了一眼地上两具尸体,道:“我内力阴寒,能瞬间凝固人的血脉。”

李井阑站起身来,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两个人其实也是无辜的可怜人……”

李子穆瞥了李井阑一眼,淡淡道:“她们不死,死的便是你!”

面对无辜的生命死去,李井阑心中不忍,但她明白,这两个人既然知dào

了她的秘密,那么她们只能死,李子穆绝不可能放过她们任何一人。她不怪李子穆,她能理解他,她只是单纯地为生命的流逝感到难过。

见李井阑脸露怜悯之色,李子穆心中一动,面上还是冷冷地道:“如此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听了李子穆的话,李井阑恢复了平静的表情,道:“大哥,走吧,烦请大哥把二弟送回监狱。”

李子穆看着李井阑,冷冷一笑,道:“怎么,二弟打算把牢底坐穿?”

李井阑不理会李子穆的嘲讽,平静道:“我不回去,便成了逃犯,天下间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顿了顿,继xù

道:“我若回去,皇上和大将军自会想办法救我出去,那时我还是朝廷命官,可以坦然地生活在阳光之下。”又停顿了一下,道:“大哥,你认为呢?”

李子穆凤目中光芒闪了闪,对李井阑的话不置可否,淡淡道:“走吧。”余音还未落,人已闪出窗外。

该死的混蛋!就不会带上她再走!李井阑恨恨地瞪着窗外那抹白影,道:“等等我!”便也跟着从窗口跃了出去。

李井阑的功夫只能算得上三脚猫,刚跃到半空,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随即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哪里走!”

李井阑一惊,狼狈不堪地旋身一个翻转,险险躲过一枚暗器,但她勉强提起的一口真气瞬间泄了气,脚下又是空荡荡一片,找不到任何一个借力点,转眼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空中跌落而下。

完了,这下死定了!李井阑心中大叹晦气,紧紧闭上双眼,不想看自己死得凄惨的样子。

然而,鼻尖一阵冷香掠过,转瞬落入一个干爽的怀抱里,下意识的,李井阑双手紧紧攀住对方的脖子,把头深深埋入来人的颈窝。李子穆冷哼一声道:“早学好武功,何至于这般丢脸!”

在空中御风飞行,李子穆还有闲暇教xùn

李井阑,武功之高,已臻化境。而此时的李井阑,哪有功夫理会李子穆的教xùn

,被李子穆抱在怀里快速风行,眼睛都花了,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李子穆这次存心考一考李井阑的武功,却没想到如此不济,当下心中也有些恼怒,冷了一张俊脸,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下降了几度。

李井阑紧贴着李子穆的身体,哪能感受不到他的情绪,知dào

他这次是动了真怒。当下乖乖爬在他怀里,如一只温顺的白兔。

“来人是谁?还不快把人放下!”随着一声暴喝,瀚海足尖一点,跃向空中,直直向李井阑和李子穆二人追来。

李子穆冷冷一笑,抱着李井阑倏然转身,向瀚海急掠过来,薄唇贴近李井阑耳朵,轻声道:“用脚踢他!”

濡湿的气息喷在耳边,一阵酥麻的感觉袭来,李井阑脸上一红,愣了愣,旋即听到李子穆的话,忙收摄心神,照李子穆的话一脚踹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在夜里听来分外清晰,随即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李井阑疑惑地看过去,只见瀚海浑身是血地瘫在地上,仿佛没有骨头,双目大睁如牛一般,嘴边犹自不断地呕出血来,脖子一歪,死了!

李井阑惊奇地睁大眼睛,她居然把西域二怪之一的瀚海一脚踹死了?侧头向李子穆看去,只见他俊美的脸上笼罩上森然的杀气!

“师兄……师兄……”宝镜悲声唤道,他和瀚海二人从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师兄弟之情深厚,做不得假。

见瀚海已经死透,宝镜抬头阴狠地看着树尖上站着的两人,愤恨道:“你们好狠毒的心肠,竟让我师兄筋骨俱碎而死!”

李子穆的足尖踏在一根细如筷子的树枝上,从后面抱住李井阑,李井阑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两只脚踩在他的鞋面上,站在高高的树梢上,如漂浮在空中一般。下面的人望过去,只能看见李井阑的脸,和二人交缠在一起飘洒的墨黑长发,及雪白翻飞的衣袂,而无法看清李子穆的面目。

李子穆在李井阑身后冷笑道:“你二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若还不识趣,瀚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又看了一眼瀚海的惨状,宝镜心里发寒,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李子穆抬起一支手拨了拨李井阑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极是温柔,面上却冰冷道:“我便是离宫左护法陆纶。”

孰料宝镜一听‘离宫’两个字,当下骇得面无人色,又听来人是离宫左护法陆纶,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嘴里一直道:“请陆护法饶命,请陆护法饶命……”

李井阑大奇,离宫?是个什么东西?

霍云听到动静,带着一队侍卫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见宝镜正对敌人磕头求饶,不由怒火中烧,冲上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唾了一口,道:“没用的东西!”顿了顿,手一挥,大声命令道:“把这两个贼人给本官射下来!死活不论!”

霍云身后的侍卫得令,弯弓搭箭,齐齐向李子穆和李井阑二人射去,顿时,漫天箭雨。

李子穆凤目中光芒一闪,抱着李井阑飞身而起,如闪电般划过空中,随手掷出一片薄薄的树叶。

“啊……”

凄惨的叫喊声划破长空,震得人心底发寒。

李井阑回头望去,只见霍云一手捂着耳朵,鲜血源源不绝从他的脸上流下来,染红了整只手掌。

李子穆抱着李井阑飞身远去,隐隐约约,她听到霍府中传来两声吆喝:

“大人,霍将军来了!”

“大人,皇上宣你即刻进宫!”

第34章 手术

不出李井阑所料,她被霍云掳进府的消息,转眼就被刘病已和霍光得知,待传到他们耳中时,霍光急急寻上门去,刘病已则派了付玉笛火速召霍云进宫。

其实也很正常,刘病已跟霍光都希望李井阑能活着出狱,上下也都仔细打点过,待许皇后猝死事件风波平静下来,李井阑就能安然出狱,却没想半路杀出一个霍云,险些坏了二人的大事,二人在狱中自有耳目,又怎能瞒得过他们?

霍光上门自是把霍云又狠狠收拾了一番,看在他一只耳朵被割的份上没有继xù

深究,刘病已对霍云的无法无天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心中虽然怒气横流,表面上却隐忍不发。

“离宫?到底是……”李井阑坐在马车里,微垂着头自言自语,仔细回想那晚上经lì

的事情,她可没忘记李子穆说出‘离宫’两个字后,宝镜愀然变色的表情,那样子,明明是惧怕到了极致!

李井阑早知dào

李府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里面的人连一个普通奴仆都身怀绝技,而她大哥李子穆更是高深莫测……难道真像李子穆说的,他便是离宫左护法陆纶?

李井阑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她不相信情况只是如李子穆所言一样简单,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她不知dào

的东西,比如说李子穆,他到底是什么人?

“大人,大将军府到了!”车夫老冯的声音打断了李井阑的思考,李井阑甩了甩头,揉了揉有些昏涨的太阳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算了,该她知dào

的时候她自然会知dào

,既然李府里的人着意隐瞒,她又何必深究到底?

李井阑拎着药箱,下了马车,走到大将军府门口让侍卫进去通报,不久出来一个姓冯的管家,李井阑不动声色对他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冯管家不过三十多岁年纪,生得英俊挺拔,相貌堂堂。

冯管家对李井阑微笑了笑,遂把他领进府中,他自己走在前面带路,侧头看了李井阑一眼,忧心道:“李太医可总算来了,我们夫人今天忽然腹痛如绞,痛得死去活来,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打着滚儿,找了别的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劲直摇头,说夫人……恐怕是不行了!”说到此处,冯管家眼中含泪,忽然转过身对着李井阑直直跪了下去。

李井阑一惊,忙过去想搀他起来,不想那冯管家兀自跪着流泪,李井阑好说歹说,就是不愿起身。

李井阑无法,退开一步道:“冯管家,你这是何意?”

冯管家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对李井阑道:“求李太医救救我们夫人!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夫人,就没有我冯子都的今天。李太医若治好我家夫人,我冯子都做牛做马,必将报答!”

冯子都?李井阑盯着仍在跪在地上垂泪的冯管家,微微张大了嘴,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哑然失语。这,这不是霍显以后的姘夫吗?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难怪能为霍大将军戴上一顶闪闪发光的绿帽。

李井阑握拳掩在嘴边咳了咳,道:“冯管家不必如此,救人治病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自当全力救治霍夫人。”

冯子都闻言,表情才算放松了些,忙站起身来把李井阑领去霍显的房间。

还未到得霍显的房间,远远就传来霍显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痛苦的**一声接着一声传来,李井阑听闻,不由皱起眉头,加快脚步来到霍显的房门前,推门入内。

入眼望去,屋内仆从如云,乱七八糟忙成一团,霍光在房中烦躁地跺着步,见到李井阑,忙过去道:“素闻李太医医术通神,还请救救我夫人!”

霍光几次三番救李井阑于危难之中,对他自是十分感激,再说,她心中对霍光无端生有一种亲切之情,仿佛她很久以前就认识他,这一点,令李井阑也感到莫名其妙。

李井阑拱手一揖,道:“霍将军放心,下官必定尽lì

。”说罢,越过霍光走向床边。

霍显疼得冷汗如雨而下,嘴唇一片灰白,一双纤细的眉毛紧紧扭在一起,显然十分痛苦,她看到李井阑,仿佛见到救命稻草,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哀求道:“李太医……救救我……我……我还不想死……”

李井阑的手被霍显抓得生疼,她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手就去按压霍显的肚子。

“你做什么?!怎能对我母亲如此无礼!”坐在霍显床边一直为她拭汗的少女挑高一双眉眼,瞪着李井阑娇斥道。

李井阑按压霍显腹部的手顿了顿,眼也没有抬一下,继xù

为霍显检查,冷冷道:“如还想救霍夫人,就给本官安静点!”

“你……”旁边那少女不依,还待发作。

霍光凌厉地瞪了那少女一眼,严肃道:“成君,莫要影响李太医为你娘治病!”

霍成君不敢不听霍光的话,立时便住了嘴,只是不甘的瘪瘪嘴,怒瞪着李井阑。

霍成君?李井阑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手略微一顿,又低着头继xù

为霍显检查。这便是刘病已未来的皇后吗?太骄纵了,难怪晚景凄凉,也算是个可怜人。

想到此处,李井阑抬头不经意地瞥了霍成君一眼,这一眼涵盖了深深的怜悯之情。

霍成君接收到李井阑怜悯的眼神,身体微微一僵,瞬间怒从心起,这李太医干嘛用这种可怜乞丐的眼神看她?他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而她霍成君,是未来大汉帝国的皇后,母仪天下!这个李太医,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随意可以碾死的蚂蚁!

片刻,李井阑直起身对霍光拱手道:“尊夫人患了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手术,否则性命不保!”

霍光皱紧眉头,喃喃念道:“急性阑尾炎?手术?”顿了顿,看向李井阑道:“这是何意思?还请李太医分说明白,这两个词老夫倒是第一次听闻。”

李井阑目前只想为人治病,倒忘了汉朝人根本就不知dào

什么是急性阑尾炎,手术两个字恐怕听也没听过,该怎么解释呢?这在二十一世纪不过是一个小手术,在古代可是会要人命的。

李井阑头疼的抚了抚额,解释道:“大将军,这么说吧,急性阑尾炎就是夫人腹中有一截肠子已经坏死,如果不及时治疗,这截肠子就会化脓穿洞,到时脓水流到肚子里,感染整个腹腔,那就会死人。而手术,就是要用刀子割开肚皮,把那截坏死的肠子取出来。”

孰料,众人听完李井阑的解说,纷纷脸色大变,霍成君豁地站起身来,指着李井阑怒道:“你这个庸医,想害死我母亲吗!”

同时在场的太医丞林通不屑地冷笑道:“简直一派胡言!”又转身向霍光拱手道:“大将军,下官行医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急性阑尾炎,何况还要用刀子把霍夫人的肚子剖开?真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同行的陈太医也道:“大将军,林太医所言属实,李太医这……分明是想谋杀霍夫人!请大将军明鉴。”说罢,朝着李井阑吹胡子瞪眼。

霍光活了这把年纪,总领天下大事二十来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轶事没有听闻过。刚才听完李井阑的解释,他也只是在心中暗吃一惊,面上却不见什么变化。也不理会其他人,只看向李井阑道:“李太医可有把握?”

李井阑抬头深深看进霍光的眼睛,见他眼露信任之色,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对林通陈太医等人的污蔑之词也只当狗屁放了,朝霍光满怀信心的一笑,掷地有声道:“若治不好霍夫人,大将军自可摘去下官头颅,下官绝无怨言!”

霍光见李井阑有此气魄,很是高兴,遂严肃道:“李太医既如此说,到时本大将军可不会手软!”

李井阑听了,扬眉而笑,黑白分明的眼中星光点点,亮如繁星,急性阑尾炎?对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博士李井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虽说汉代医学环境相对简陋,但李井阑自从行医以来,便找人为她精心打制了手术刀这类称手的手术器材,还自己配制了酒精和麻沸散这类必备的手术药物。

霍光依照李井阑的吩咐把其余无关人等全都遣出房间,只留下陈太医为李井阑当副手。

李井阑熟练无比地割开霍显的肚皮,切除她的阑尾,消毒,再到缝合,整个过程流畅完美,表情安然,仿佛霍显的身体是一件艺术品。

陈太医则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但还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配合李井阑把手术做得很成功。

当霍显慢慢醒转,霍光一家自然高兴异常,霍光还赐了李井阑一份厚礼,对她更加欣赏,打心眼里喜爱。

而陈太医,从一开始对李井阑的鄙夷,到做手术时的不敢置信,最后完全转变为激赏,对李井阑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他此生,从未见过医术这般高超的人,如通鬼神!

反观林通,见李井阑不但救活了霍显,还获得大将军一份厚礼,只怕此事过后,她将名扬天下,自己只怕永无翻身之日。想到这些,心中不由五味杂陈,对李井阑更加嫉恨。这个人,不但抢了他的官职,还同时得到朝中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器重,林通怎么想怎么不甘心,眼神中幽暗的光芒一闪,暗暗咬牙。

第35章 美人计

出了霍显的房门,李井阑一路由冯子都引领出府,也顺带帮李井阑把霍光赐的厚礼带上马车。

李井阑救了霍显的性命,冯子都自然十分高兴,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当然了,霍显可是他往后的衣食父母,若想荣华富贵,这宝都得押在霍显身上。

冯子都眼中精明的光芒闪动,李井阑瞥了他一眼,心中颇为鄙夷,靠女人吃饭,换个说法,不就是牛郎吗?同时也为霍光感到不值,那般的枭雄人物,怎地娶个老婆这般不堪?

一想到霍显的种种恶行,李井阑内心并不想救她,但医者父母心,又怎能见死不救?何况,她受霍光大恩,也不想他承shòu丧妻之痛。况且,在历史中,霍显也命不该绝,上天派她李井阑来到汉朝,也是天意吧。

如此这般想着,不意快到将军府大门时,撞见一个人,这人李井阑认得,正是那个毒杀许皇后的女医官淳于衍!

不想几月不见,这淳于衍突然从乌鸦变作了凤凰,以前的简朴装扮现在哪里还有蛛丝马迹?只见她身着葡萄锦裁制的衣服,腰系散花绫做成的腰带,头戴金钗,一对有些肥大的耳垂上佩戴着成色极好的翡翠耳环,一双胖胖的手腕上戴着一对水色通透的和田玉镯,满身富贵之气,差点没闪瞎李井阑的眼。

淳于衍能有今天的富贵,没有人比李井阑更清楚其中原委,想她和霍显同流合污谋害许皇后,差点害她李井阑成为替罪羔羊,心中怎能不气?虽然她救了霍显性命,那是为了还霍光的人情,心中对这两个人实在没有半分喜欢。

淳于衍见了李井阑,笑吟吟地扭着肥腰走过来,对她躬身见了个礼,道:“民妇淳于衍见过太医令。”

李井阑微微抬了下一双弯如月牙的眉毛,眼含嘲讽之意,对淳于衍淡淡地道:“瞧淳于夫人日子过得滋润得,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啊,葡萄锦和散花绫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货色。”顿了顿,李井阑忽然靠近淳于衍,故作神mì

道:“据本官所知,淳于夫人这一身行头倒是有不少……是只能御用的物品。”

淳于衍一听,当下脸色大变,宽大的额头上浮起一层冷汗,强笑道:“李大人说笑了,民妇哪里用得起什么御用之物,就是见也没见过啊,呵呵,这不过是民妇觉得有趣仿制来随便穿穿,倒让李大人见笑了。”淳于衍是个粗人,本身没什么文化,当下一番话说得漏洞百出。

李井阑眸中冷光一闪,似笑非笑道:“是吗?淳于夫人也真是厉害,没有见过……也能把御用物品仿得如此逼真!”

淳于衍被李井阑一番话说得一张圆圆的脸上青白交加,冷汗不停往下滑,拧起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闪烁道:“李大人……真是会说笑。”顿了顿,继xù

道:“民妇怎么忘了,霍夫人正等着我呢,你瞧我这记性,”说到这,抬手锤一下自己脑袋,又说道:“如是耽误了夫人的事情,民妇怎么承担得起。”淳于衍说得煞有介事,也不等李井阑反应,越过李井阑一溜烟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井阑侧过身体,注视着淳于衍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冷笑一声。这淳于衍行事如此破绽百出,许皇后才死不久便开始得yì

忘形,招摇过市,霍显当初找她帮忙,真是脑袋被门挤了。大概滥用权力惯了的人,都以为一切可以瞒天过海吧,也太不把汉宣帝放在眼中,真当刘病已是没牙的老虎?

“李大人?”一直等在身边的冯子都唤了李井阑一声。

李井阑回过神,对冯子都莞尔一笑,道:“走吧,让冯管家久等了。”

冯子都笑了笑,仿似不经意地问道:“李大人,可是和那位淳于夫人很熟?”

李井阑目光闪了闪,笑道:“哪里,偶尔在宫中见过几次。”

冯子都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沉默着把李井阑送出将军府,把霍光赐的厚礼放进马车里,笑着对李井阑道:“李大人若有空,常来将军府坐坐。”

“一定,到时只怕叨扰了冯管家。”李井阑脸上摆出官方的笑容,道。

“哪里哪里。”冯子都笑着应道。

拉上马车帘子,李井阑道:“走吧,老冯。”

车夫老冯喊了一声“驾!”便驾着马车走远。

而冯子都凝望着远处李井阑变得越来越小的马车,嘴角凝上一抹冷笑,狠厉的光芒从那双精明算计的眼中闪过。

“家里的感觉真好……”李井阑坐在宽大的浴桶中,扬起头,双手掬起一捧水,倾注在脸上,一边喃喃念道。

从狱中出来已有月余,李井阑官复原职,并且更得圣宠,不管在朝廷还是太医院更加混得如鱼得水,很多从前不服她的太医,都纷纷低下高贵的头颅,那向来以古板闻名的陈太医更是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她亲近起来,不但一有时间就到李府走访,还一心要以李井阑为师,跟她学习医术。

李井阑倒不是有心藏私,不过那陈太医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拜她为师傅,难免叫人觉得尴尬,换到平常,她也该叫他叔叔吧?

唯一对李井阑态度不变的,只有林通,甚至比以往更加看不惯她,表面上大家同在太医馆任职,李井阑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明着自然不敢说什么,暗地里不知怎么在盘算给她使绊子。

泡在浴桶中,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蒸腾的雾气让人感觉有些迷离,李井阑捧起水中的花瓣闻了闻,一阵清雅的香气窜入鼻中,李井阑不禁舒服地叹了口气。

半转过身子,李井阑正想拿放在一旁的澡巾,当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不经意瞥向铜镜时,李井阑愣住了,她使劲眨眨眼睛,再看过去,差点惊叫出声,铜镜里面……怎么会出现人的影子?

李井阑不敢叫,因为她知dào

,对方不会给她示警的机会,只要她一开口,对方手中的剑会瞬间要了她的小命!

谁要杀她?怎么办?李井阑勉强稳住心神,当下她不能叫人,只有靠自己脱离危险。

李井阑这样想着,眼珠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看来,只有出奇制胜了!

装着没有看到铜镜中一身黑衣的杀手,李井阑捋了捋头发,从浴桶中缓缓站起,一头湿漉漉的乌丝以一个飘逸的幅度往身后一甩,方转身面对手握一把长剑的黑衣男子。

李井阑面对黑衣男子,装出受了惊吓的样子,抚着胸口颤抖着问道:“你……你是何人?”

黑衣男子见李井阑从浴桶中站起身来,一丝不挂的身体犹自滴着晶莹的水珠,胸脯如两盘圆月颤巍巍地立着,顶端如红梅吐蕊,凹凸有致的腰身,平坦性感的小腹,一直往下……是笔直美丽的双腿。

黑衣人眼睛瞬间瞠大,鼻腔一热,险些流下鼻血。

李井阑很满yì

黑衣人的反应,她对自己美貌的杀伤力毫不怀疑。见黑衣人对着她的身体一脸迷乱,李井阑心中冷笑,如小鹿一般的眼神瞅着黑衣人,可怜兮兮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说罢,伸出小舌舔了舔被雾气熏染得红艳的唇瓣。

黑衣人从来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也从来没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见着他不但没有惊声尖叫,还展露出如此**人的神态,当下被李井阑勾得口干舌燥,脑中一热,长剑当的掉在地上。

黑衣人迷茫了,主上要他杀了当朝太医令李井阑,可李井阑明明是个男的,可面前这女子……

李井阑的眼睛轻飘飘的瞅着黑衣人,如羽毛一般拂过他的心间,那黑衣人鼻息渐渐粗重起来,盯在李井阑脸上的目光淫邪无比。

李井阑跨出浴桶,一步一步走向黑衣人,她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随着她的脚步,身后的地上遗留下一片水泽,明灭不定的烛光照在她身上,更添了一份神mì

的美丽。

黑衣人随着李井阑的接近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粗重,当那散发着处子幽香的身体站立在他面前,黑衣人彻底崩溃了,他发出一声低吼,抱住李井阑狠狠吻住她的唇。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李井阑眸光一暗,毅然咬破自己的嘴唇,任黑衣人狂乱地吮去她的血液。

随即,李井阑笑了,猝不及防一把推开黑衣人,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在心中默数:一秒,两秒,三秒……

黑衣人骤然被推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一阵钻心剧痛游走全身,疼得全身经脉都像要寸寸碎裂一般,再也忍不住剧痛倒在地上,嘶声惨叫,抽搐了两下,死了。他的死状恐怖,全身皮肤浮肿溃烂,散发着紫黑之气。

李井阑盯着地上已经胀成紫黑色的尸体,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本不想要别人性命,奈何别人却不肯放过我。”

“想不到,闻名天下的神医,当朝太医令——居然是一名女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人嘲讽的冷笑,李井阑大惊失色,豁然转过身来。

第36章 梁上君子

今天真是好日子,有那么多人想要她李井阑的命,不知背后主谋是谁?

快速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了一件披风裹在身上,李井阑冷冷看着又一个出现在她房中的黑衣男子,嘲讽道:“阁下深夜闯入我房中,行那梁上君子所为,不会只为偷看本姑娘洗澡吧。”

黑衣男子听罢,低哑的笑了笑,他的声音铿锵,如金属碰撞一般的质感,凝视着李井阑的眼睛满是噬血的狂热,沙哑道:“姑娘倒是挺美,但是‘偷’你的命,对我更有吸引力!”

李井阑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此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她房中,不知暗中窥视了多长时间,想必刚才房中的情景已经悉数看在眼中,要想以同样的方法杀他万万不能。而凭李井阑的眼力,这人的定力杀气比方才的黑衣人强dà

得太多!这样的人,怎能是江湖上碌碌无名之辈?

想通这一层,掩嘴笑了一笑,李井阑道:“阁下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略顿了顿,又道:“只是……将死之人,总该叫我死个明白吧。”

黑衣人闻言阴鸷地一笑,露在黑巾之外的一双眼睛,血腥之气更重,喑哑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自然有人出钱买你的命!”噬血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一遍李井阑,突然露出疑惑的神色,快速瞥了一眼倒在房中的紫胀尸体,问道:“你是何时下的毒?”

李井阑一挑眉,知他指的是前一个黑衣人中毒暴毙的事情,心中思忖:看来他迟迟不肯动手,是还未摸清我的深浅,对我心存忌惮,毕竟,前一个刺客那般死状,足以令任何一个人胆寒!

想到这,李井阑灿然一笑,唇角残留的血迹衬得她的笑容更加妖艳,伸手一指地上那个可怖的紫胀尸体,慢吞吞地道:“你若杀我,他便是你的下场!”

黑衣人闻言,目光震颤了一下,沙哑道:“你以为我不敢!”

“不信,就试试!”李井阑话音一落,突然从口中喷出一丝血线,携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击黑衣人面目。

黑衣人忌惮李井阑身怀剧毒,不敢硬接,侧身灵巧地躲过激射而来的血线,然而,就这一刹那的功夫,房中烛火熄灭,目光所及,黑黢黢一片。

李井阑汇集全身真气,又一口血线朝黑衣人的方向喷来,去势凌冽,黑衣人听声辨位,又一次躲了过去。瞅准时机,李井阑挺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运起轻功,没命的撒腿往前跑。

黑衣人耳力极好,知是重了李井阑诡计,瞬间大怒,足尖轻点,提气向李井阑急追过去。

李井阑没有多余的力qì

出声求援,只要她一开口,真气一泄,她势必会被黑衣人瞬间赶上,那时,便真的再无生机。所以,她只能一个劲没命的跑,也顾不上衣衫不整,直朝李子穆的逸然居奔去,她知dào

,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李井阑毕竟武功平平,黑衣人紧紧追在她身后,离得越来越近,忽然冷笑一声,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直朝李井阑背心掷去。李井阑如被击中,就是穿心而过之痛,哪里还有命在?

李井阑背对着长剑,仍然感受到凌冽到刺骨的森冷杀气,心中不由大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条黑亮的粗黑锁链从黑暗中突然冒出,如一条黑蛇瞬间缠上长剑,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长剑被锁链狠狠拽下,嘟的一声钉上一棵大树,尾端犹自颤动不休。

黑衣人见状,知李井阑的援手已到,当下再不迟疑,扬手一挥,一把淬亮的银针如满天星雨,直朝李井阑激射而来,笼罩在她全身周围。

这一手,黑衣人耗尽平生功力,只盼速战速决,杀了李井阑后迅速撤tuì

,他料想,李井阑绝躲不过,天下武林,他也算是一流高手,能从他手下逃生的寥寥无几。

龙驭跃上半空,运起浑厚的真气,挥着锁链格挡,因为尚有一定距离,力所不及,当当当数声脆响,只来得急挡下三分之一的银针。

黑衣人冷哼一声,又一把淬亮的银针激射向龙驭,让他只能回身自顾,无法抽身来救。

银针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黑衣人料定,李井阑此番必死无疑!

“啊……”李井阑被银针击中,惊叫一声,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跌落而下。

没想,一道纯白的闪电横空而过,快捷无比,以黑衣人的武功,竟未能看清来人身法一丝一毫。

李井阑只感觉一只手掌托住自己的腰,随即她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里,这个怀抱散发着幽幽冷香。

黑衣人心中大震,来人身法之快,移动之速,他见所未见,当真如鬼如魅,偏偏又翩然如神仙一般。他抽出腰间的银白软剑,如霜如雪,如临大敌的瞪着李子穆,沙哑道:“阁下何许人也?”顿了顿,又道:“奉劝阁下休要管我歃血盟的闲事!”

龙驭听了“歃血盟”的名字,眼中神色微凛,歃血盟不是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吗?到底是什么人请动了歃血盟的杀手,要杀他们二公子?龙驭想到这,向李井阑瞟去一眼,不料一看之下,当下瞠目结舌。

刚才情况紧急,龙驭没有时间细看李井阑,这时一看才发xiàn

……他们二公子……怎么,怎么变成了女的?或者说,根本就是一名女子!

感觉到龙驭惊愕的视线,李子穆眸光一冷,瞬间杀气四溢。

龙驭接收到李子穆凌厉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慌乱把头转看,脸皮胀得通红,神色尴尬之极。

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李井阑肩背,一道清凉的气流透入她背心穴道,李井阑浑身一阵舒爽的清凉,刺入身体的银针被这道气流所激,纷纷倒飞出去,方向正是那名黑衣人。

黑衣人万万料想不到李子穆突然出手,竟是以这种方式,当下不敢大意,挥剑格挡,他自己的银针,他知dào

厉害,如被射中,绝无生还机会。

谁料那银针遇到他剑qì

阻挡,竟然中途拐了个弯,斜向上激射而去,直取他的双目。黑衣人大吃一惊,再要变招已然不及,索性抬起一条手臂遮住双目,手臂随即一阵刺痛,银针悉数没入手臂之中,而以他的武功,竟未能躲得掉一根银针!

黑衣人扔下软剑,凛然伫立在夜风之中,斗智全无,悲凉叹道:“罢了,我既身中鹤顶红剧毒,此番必死无疑,好在,我总算完成了主上交代的任务。”说罢,目光看向李井阑,仿佛她是将死之人。

李子穆已经解下外衫,细细为李井阑披上,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见李子穆正眼也不看他,好歹他也算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这白衣男子不知是何身份,竟然狂妄至此,把他轻视得如此彻底,不由心中大怒,恨声道:“将死之人,别指望我再多说什么!”

李井阑从李子穆怀中抬起头来,对黑衣人展颜一笑,道:“你若说实话,我自有办法救你。”

李井阑身着李子穆宽大的白衣,仍然滴着露水的黑发在风中飘荡,她脸色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然而一双眼睛哪里像中毒的样子,黑白分明,机灵无比。

黑衣人心中惊疑,迟疑着问道:“你没有中毒?”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明明中了我的银针……”

黑衣人却不知,李井阑身中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身上又佩戴有上古血玉‘骄阳’,早已成就百毒不侵之身,区区鹤顶红又怎么伤得了她?反而是她的血液中含有剧毒,沾上之后,必死无疑!黑衣人手臂所中的银针是李子穆从李井阑身上震飞出去的,以毒攻毒之下,其实上面的毒早已解了,可黑衣人却不知。

李子穆冷哼一声,轻蔑道:“区区歃血盟居然敢招惹到我头上,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黑衣人见李子穆对歃血盟如此不放在眼中,心下大怒,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哼了一声道:“阁下到底是谁?难道竟不敢说出名号吗?”

李子穆凤目中冷光一闪,嗤笑道:“孟孤帆,你不用知dào

我是谁,只要知dào

‘离宫’就足够了!”

孟孤帆一听‘离宫’两个字,心中大惊,不敢置信地瞪着李子穆道:“你知dào

我是谁?”顿了顿,又道:“离宫?你是离宫什么人?”

又是‘离宫’!这离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井阑瞪着李子穆的侧脸,想开口问他,又咽了回去。算了,这个大冰块,问了也是白问,他若不想说,再问只是自讨苦吃。

听了孟孤帆的话,李子穆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冷道:“追魂剑孟孤帆,你的追魂剑还欠些火候!”倨傲的目光射向孟孤帆,又冷道:“至于我,你还不配知dào

我是谁!”

平身绝技被人说得如此不堪,又被人这般羞辱,孟孤帆一口气噎在心里,气得面色通红,恶狠狠道:“你……”

李子穆如今心中担忧李井阑,哪有心情再理会孟孤帆,脚步一旋,打横抱起李井阑转身就走,没有再施舍给孟孤帆一个眼神,只是侧过头对龙驭冷冷道:“龙管家,这个人交给你了,撬开他的嘴巴,不管用什么方法!”说罢,宽大的衣袖向孟孤帆一挥,排山倒海的气压瞬间将他笼罩其中,压迫得他慢慢跪倒在地,口中一甜,呕出一口鲜血。

龙驭颔首领命,走上前来,手指急点,封住孟孤帆周身大穴,提起他直奔李府密室。

“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猝不及防被李子穆打横抱起,李井阑惊呼一声,便想挣扎下地,脸上羞得一片通红,对李子穆急急道。

李子穆往前走着,对李井阑的话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只凉凉说了一句:“我知dào

你有脚。”

被李子穆这样抱着,李井阑心中十分尴尬,又怕被司马向晚撞见再生嫌隙,遂又急道:“快点放我下来!”

“子穆……”

“穆哥哥……”

听闻两声叫唤,李井阑豁然抬头,正好对上司马向晚嫉恨加嫌恶的表情,那眼神强烈到——恨不得她从此在世界上消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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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共浴

司马向晚难道真那么恨她吗?李井阑闭了闭眼睛,心中一阵难过,她本无意伤害任何人,孰料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发生了,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事先安排。

不想再让司马向晚误会自己,李井阑抬起头,看向李子穆,然而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李子穆刚毅的下巴,坚决道:“大哥,你先放我下来!”

听了李井阑的话,李子穆总算低下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深邃似万丈星空,复杂难测,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没有放下李井阑,也没有回应李井阑的话,李子穆转首向司马向晚和韩凝香道:“娘,晚儿,二弟已经受伤了,我必须立即为她疗伤!”

韩凝香拧着眉头看向李子穆怀中的李井阑,见她身穿李子穆的纯白外袍,一头长发犹自滴着水珠,然而脸色苍白,唇角还沾有鲜红的血迹,心中不由一阵怜惜,担忧道:“穆儿,井阑怎么了?刚才听见你这逸然居传出若有似无的打斗声,究竟怎么回事?快快告sù

为娘!”

李子穆凤目微眯,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道:“是歃血盟的人,派来了江湖上排名第三的杀手孟孤帆,刺杀二弟,不巧被我截住。”

李井阑听罢,皱眉道:“不对,他们还有一个杀手,就在我房中。”

李井阑话音才落,立kè

接收到李子穆投过来的森寒视线,幽深的凤目中同时写着一个问号,装作不在意的移开目光,李井阑继xù

道:“不过,那黑衣人,已经被我的血毒死了。”

目光停留在李井阑唇角的血迹上,又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而脸颊却泛着一丝诡异的火红,李子穆浑身的气息更冷,眸中光芒闪动,若有所思。

司马向晚终是忍不住,一双桃花眼直直看进李井阑眼中,神色复杂,问道:“那井阑为何会在穆哥哥的逸然居?”

司马向晚如此一问,李井阑再看她一脸复杂难言的表情,已知她心中所想,强自镇定心神,忙解释道:“嫂子,莫要误会,那孟孤帆一路追杀过来,我为了逃命,才跑到此处,正好被龙总管和大哥所救。”

司马向晚幽幽一笑,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看着李子穆,道:“穆哥哥,是这样么?”司马向晚虽这样问,但表情语气并不相信李井阑的话,问李子穆,只是希望得到他一句肯定的回答,深陷爱情中的女子总是患得患失。

李子穆微微蹙着剑眉,看向司马向晚的目光复杂,暗暗叹了一口气,道:“晚儿,二弟受伤了,不能再耽搁,我必须马上为她运功疗伤!”语气虽然温柔,却是十分强硬,不容置喙。

恰好这时,韩凝香插进话来,道:“井阑可要紧?”

“身中孟孤帆的几根银针,幸而二弟百毒不侵,不然……”说到此处,李子穆眸中骤然冷冽,又道:“但是,孟孤帆也算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二弟受他内力震荡,恐怕内脏已然受创,他内力至刚至热,被他内力所伤,发作起来势必会五脏如焚,仿如火烤,炙热难当,如不救治,只怕会血液沸腾而死。”说到这,低下头担忧的看着李井阑。

像是为了印证李子穆的话,原本还好好的李井阑突然重重咳了一声,然后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血丝瞬间染红她精致的下巴,又顺着滴落在衣襟上,染得李子穆那件纯白衣衫星星点点,如同红梅绽放。

韩凝香大惊失色,奔过来抚了抚李井阑苍白的脸颊,眼中含泪道:“井阑,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井阑勉强打起精神,撑开渐渐变得沉重的眼皮,朝韩凝香安慰一笑,虚弱道:“娘,我没事,你……你别急。”

原来,李井阑在被孟孤帆的银针击中时,那银针虽细小,却携带着强劲的内力,当下内脏便受了重创,只是不想让李子穆担心,也不想让他可怜自己,一直倔犟的忍耐着,而现下危险已解,又被刚才对司马向晚的愧疚所激,情绪激动之下,再也压抑不住呕出血来。

韩凝香见李井阑面白如纸,一向光亮的印堂笼罩着一团黑沉之气,心中痛惜,落下泪来,目光万分慈爱地看着李井阑道:“好孩子,快别说话了。”随即看向李子穆,催促道:“穆儿,别再耽误了,救井阑要紧!”

眼见李井阑的状态越来越虚弱,李子穆表面虽然维持着平静,内心已急如火焚,中途遇到闻声赶来的司马向晚,见她神色幽怨,两人本是夫妻,不免要解释一番。

如今见李井阑情况恶化,脸色灰败,当下也顾不得了,韩凝香话音还犹自未落,李子穆一闪身,已不见踪影。

司马向晚一直注视着李子穆消失的方向,心中一阵哀伤,化不开,淡不去,眼泪兀自流个不停,止也止不住。

韩凝香眼见司马向晚落寞至此,叹了一口气,拉起她一只手拍了拍,认真道:“晚儿,莫再伤心了,娘知dào

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如今井阑伤重,你也是知dào

的。”

司马向晚听罢,泪珠儿落得更凶,心中更是悲凉。如今,谁都喜欢井阑,娘也只偏心她,穆哥哥也……我自小与穆哥哥青梅足马,娘不是不知dào

,为什么心中还一直存有那个意思?我不甘心,谁都抢不走我的穆哥哥,李井阑不可以,就是娘也不可以,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一辈子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绝不能容忍别的女人和我一起分享!

韩凝香见司马向晚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情绪更加激动,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自个儿回屋去了。

韩凝香走后,司马向晚双手垂在身侧,一双拳头握得越来越紧,直到指甲刺进掌心,她也不觉得疼痛。

李子穆抱着李井阑急急去到逸然居的寝居,一脚踹开房门,对急急跟过来的元香道:“去,速速打一桶冰水来。”

元香见李井阑面色惨白,已经半昏半醒,知dào

事情紧急,也不敢耽搁,小跑而去。

一会儿,元香领着几个仆人,在屋中摆了一只大木桶,吩咐他们把提来的冰水全部倒入桶中,待差不多把一只大木桶注满,元香对李子穆道:“大公子,你要的冰水已经准bèi

好了。”

李子穆把李井阑抱到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对元香道:“你们出去,守住房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元香颔首领命,带着一众仆人出了门。

李子穆扯去李井阑的衣服,把她脱得一丝不挂,放入水中,自己也脱了衣衫,坐入桶里。

一阵刺骨的寒意骤然袭向李井阑的四肢百骸,冻得她一阵剧烈颤抖,原本昏沉的神志,恢复一丝清明,低头见自己一丝不挂,光溜溜的坐在桶中,有一瞬间的迷惑,然而后背传来的热度又令她清醒了几分,不由转头去看,正对上李子穆幽深的视线,当下大吃一惊,情绪一激动,又抑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转眼又吐出几口鲜血,顺着下巴一路往下,流过胸脯,融入水中。

李井阑虽然在重伤之下,仍然记得她血液中含有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急得又一阵喘息,爬在桶边,死活不肯靠近李子穆的身体,虚弱道:“大哥……你快……快出去,我的血……血有毒。”

李子穆闻言,眼中忽然涌上一股热意,把李井阑硬拉进怀里,水中的手掌抵上她背心,缓缓运起真气,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已危在旦夕,还在担心我吗?”顿了顿,继xù

道:“你且放心,地狱烈火虽然厉害,却伤我不得。”

不过片刻,一片氤氲的热气从李井阑头顶蒸腾而出,越聚越多。

李井阑昏昏沉沉间,又忆起司马向晚望着她那悲凄愤恨的眼神,心中又是一痛,情绪一激动,嘴角一丝鲜血随即滑落而下,滴入水中,氤氲开去。她勉强提起一点精神,虚弱道:“大……大哥,你……别管我了,你快去……快去找大嫂,我不想……不想再叫她……叫她误会下去。”

李子穆听罢,皱起一双剑眉,道:“还有力qì

说话,看来死不了。”

李井阑听了,微弱的笑了笑,道:“我是……我是祸害,祸害……祸害遗千年。”

李子穆勾唇微微笑了笑,道:“你确实是祸害,倒有自知之明。”

开始只是李井阑头顶蒸腾出一阵阵白雾,如今整个浴桶都白雾蒸腾,越滚越多,李子穆出手如电,又点向李井阑背心几个大穴。

李井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之一阵僵硬,转瞬又软倒在李子穆怀中。

待又清醒了一些,李井阑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道:“大……大哥……我的……我的……毒……真的……真的对你……没有伤害吗?”

李子穆听罢,眼中又涌上一阵热意,柔声道:“小傻瓜,区区地狱烈火,怎会近得了我的身?乖,别说话了,累了,就睡会儿。”

李井阑从未听李子穆这般温柔对她说过话,一时像做梦一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而正如李子穆所言,地狱烈火虽是天下第一奇毒,但在他为李井阑疗伤时,毒血一旦遭遇他浑厚的真气,就如撞在玻璃壁上一般,瞬间就被反弹回来,根本挨近不了他的身。

第38章 疑心生暗鬼

司马向晚左右等不到李子穆回房,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顿时各种不好的想法涌现在脑海中,甚至幻想出他和李井阑二人在房中行那苟且之事的情形,她告sù

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再也坐不住了,司马向晚索性起身去找寻李子穆,一路脚步匆匆,不多久便来到逸然居。这里平常都是李子穆练武处理公事的地方,有时也在此处就寝。

径直走去李子穆的寝房,见元香带着几个仆人守在门口,几人皆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司马向晚略微皱了皱眉,也不搭理她们,伸手就要去推房门。

却不料元香张开双手拦在前面,对司马向晚道:“少夫人,大公子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司马向晚见状,心中疑惑更盛,那不堪的幻想又突然冒出脑海,她柳眉一竖,厉声道:“放肆,连我也敢拦,让开!”

元香依然拦在门口丝毫不肯退让,正色严肃道:“大公子的命令奴婢不敢不听,少夫人若要责怪,需得先问过大公子。”

司马向晚娇俏的脸上染上薄怒,冷笑一声,道:“你且让开,出了什么事自有我来承担!”

元香使劲摇了摇头,义正辞严道:“少夫人,不可以,大公子正在为二公子疗伤,不能被打扰!”

谁知没有听到李井阑的名字还好,如今李井阑三个字一入耳,司马向晚不禁想起那晚她和李子穆衣不蔽体的情景,心中一冷,怒上心头,冷冷一笑,手臂一伸,就要去点元香穴道。

元香瞠大眼睛,眸中光芒一闪,巧妙地躲开了司马向晚的袭击。司马向晚一招没有得手,眸光一凛,第二招又朝元香攻去。

“少夫人,请不要为难奴婢!”元香只守不攻,也不肯放司马向晚进去,情急之下说道。

司马向晚脸含怒色,挑高眉宇,冷哼道:“既是奴婢,为何敢跟主子动手?!”

元香一边躲开司马向晚的攻击,一边答道:“奴婢职责在身,请少夫人体谅,不要为难!”

两人在外面动上了手,争吵不休,室内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现下为李井阑疗伤到了紧要关头,若一个不慎,都可能导致她伤势加重。

李井阑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住体内冰火两重天的痛苦,紧蹙着眉头对身后的李子穆道:“大哥……是……大嫂……大嫂……来了……你快……快出去……如果让她看见你我……你我这个……这个样子……只怕……又要误会……”

李井阑受孟孤帆至刚至热的内力所伤,加上方才体内地狱烈火跟鹤顶红两种奇毒相互碰撞,体内五脏六腑如同置身火海,燥热难当,如果不是李子穆把她浸泡在冰水之中,又以幽冥神掌至阴至寒的真气替她驱除体内的燥热,恐怕不久便会血管爆裂而死!

如今李井阑体内的热气和李子穆至阴至寒的真气在她体内互相冲撞,激得她一会儿如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会儿又像被火焰在烤,冷热交替的感受弄得李井阑痛苦不堪,但她性子倔强,即便痛苦难当,也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叫出声来,如雨的冷汗不停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入水中,荡漾开去。

“乖,不要说话。”李子穆剑眉拧在一起,专心为李井阑疗伤,对她柔声到。

李子穆的耳力非比寻常,外面的情形比李井阑听得更加清楚,甚至司马向晚和元香用了什么招数,她们一共呼吸几次,他都明明白白。同时心中也带上了一丝怒气,不明白一向知书识礼的司马向晚,为何今晚行事如此不知轻重?

“元香,你再多加阻拦,休怪我翻脸无情!”司马向晚被元香拦在门外,使尽手段一直无法入内,脑中又开始胡思乱想,各种不堪的情形在脑海一幕一幕浮现,刺激得她怒火交加,大声怒喝。

“少夫人,不行,二公子伤重,不能被打搅!”元香凛然道,面对司马向晚越来越凌冽的招式,丝毫不肯退让。

司马向晚冷笑一声,道:“李井阑伤重,谁知是真是假?”

……

司马向晚原先对李井阑一向关心有加,几时这样冷言冷语过?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对李井阑嫌隙渐深,平时两人即便照面,也是态度冷淡,言语刻薄。

李井阑把司马向晚的话一句不落听进耳中,听她语气中充满对自己的厌恶和不信任,心中一阵难过,眼眶不免湿润起来。她正自疗伤到紧要关头,情绪一激动之下,五脏六腑热气大涨,喉中一甜,一条鲜艳的血丝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李子穆感受到李井阑的情绪,她体内的热气突然之间旺盛起来,凤目中闪过一抹焦急,沉声道:“静气宁神,不要乱想!”

李井阑听罢,依李子穆的意思收摄心神,渐渐宁静下来,体内翻腾之气慢慢退去,阵阵清凉的真气在体内盘踞起来,感觉舒服了很多,不再咋冷咋热,翻江倒海。

李子穆知dào

疗伤最紧急的关头到来,贴在李井阑后背的手掌一推,至阴至寒的真气以更加猛烈的形势源源不绝涌入李井阑体内,扑熄了她体内燥热难当的火焰,转而一阵清凉之气窜入四肢百骸,不禁令她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嘭——”的一声,门被从外大力推开,门扇煽动发出一阵闷响的吱嘎声。

李子穆一惊,豁然抬头向门口望去,正对上司马向晚痛心不已的眼神,和浑身颤抖的怒气。

原来司马向晚久攻不胜,心中越加焦急,抓了个空档,对元香和众仆人下了迷魂散。这是一种烈性迷药,药粉一旦吸入鼻腔,元香立kè

倒地,昏迷不醒;其余仆人也纷纷软倒在地。

司马向晚就这样闯入房中。

房门大开,司马向晚见李子穆和李井阑不着一缕双双坐在木桶之中,木桶中不断蒸腾着飘渺的雾气,李井阑浑身无力的倒在李子穆怀里,双颊泛着一丝诡异的红晕,就像两人就在共浴缠绵一般。

司马向晚哪里还有理智,她心中认定李井阑要抢走她的丈夫,一旦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李井阑的一切行为在她眼中都饱含了一层深意。包括那次她与李子穆二人双双中了天堂醉这种极致媚药,司马向晚也认定,这是李井阑使的手段。这次重伤之下,被李子穆抱在怀里,司马向晚也认为这是李井阑欲擒故纵的手段,故yì

示弱,以便亲近。

李井阑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司马向晚痛心愤恨的眼神,李井阑心中一急,开口道:“大嫂……你听我说……”

司马向晚冷笑一声,打断李井阑的话,怒视着她,眼中全是浓烈的恨意,暗咬贝齿道:“住嘴,你这个贱人!”

感受到司马向晚强烈的恨意,又听她骂得难听,李井阑心中剧痛,身体虚弱之中头脑一阵发黑,情绪激动难抑,体内已经理顺的真气开始四处乱撞,撞得她胸腔都几乎裂开,一个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出几大口血来,脸上青红之色不断变幻,眼前一黑,彻底晕倒在李子穆怀里。

司马向晚没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一时愣在门口,呆呆看着晕倒在李子穆怀中的李井阑。

“滚出去!”李子穆见状心中狠狠一痛,心中顿时大怒,第一次对司马向晚疾言厉色道。

司马向晚失魂落魄的退出房门,轻轻掩上门扉,扬起头来,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心中酸痛难忍,怔怔落下泪来。穆哥哥第一次这般凶她,竟是为了李井阑,可是她并不知dào

李井阑伤得这般严重啊,她还以为,还以为……

李井阑这一次重伤,使得整个李府笼罩上一层阴霾的气息,空气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自司马向晚那一天强闯入房,害得李井阑伤势加重,李子穆对司马向晚的态度就变得冷淡起来,并一直留在逸然居,不曾再和司马向晚同房。

韩凝香知dào

事情经过后,对司马向晚的行为也颇有微词,心中对李井阑更是心疼。

在李子穆和韩凝香悉心照料下,用了很多珍贵药材,光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就不知有多少进了李井阑的肚子,还有刘病已和霍光听闻李井阑病重赏赐的各种灵药就数不胜数,一时间,李井阑成了李府的小皇帝,包括府中仆人也对她关怀备至,除了一个人,司马向晚,一直避不见面。

就这样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李井阑的病终于痊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继xù

做她的太医令,做她的李府二公子。

只是,李子穆和韩凝香有一件事情隐瞒了李井阑。那就是她的经脉已经损坏,此生此世,再不能习武。

本来以李子穆的功力,要完全治好李井阑的伤,并非难事。然而那晚运功正到最紧要的关头,却被司马向晚闯入房中硬生生打断,倒置李井阑体内一热一冷两道真气瞬间反噬,李井阑伤上加伤,全身经脉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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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纳妾

李井阑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博士,她身上有什么病痛,又怎能瞒过她?

从那天司马向晚闯入房中,她重伤呕血,李井阑便知情况不妙,后面虽被救活过来,她已知她经脉已损,心中虽然有一丝遗憾,但她是心宽之人,本身也不喜欢学什么武功,只当是欠了司马向晚的。

自李井阑入朝为官以来,由于种种原因,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个饭,这日,韩凝香却来了兴致,好说歹说非要李井阑抽出时间一起家宴,拗不过去,只得点头同意了。

今天月色正好,又是桃花开放的季节,花园里百花争奇斗艳,香气撩人,无端的让人心情大好,只想在这园中举杯邀明月,把酒话人生。

一家人倒真的惬意,在园中八角凉亭里围席而坐,中间放置一张红木矮茶几,雕花精致,古色古香,桌上摆放一些瓜果蜜饯,中央一壶酒,四面各放有一只酒杯,里面盛有香气扑鼻的陈年佳酿,一时气氛好不温馨。

韩凝香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井阑,举杯抿了一口酒,笑得温暖,道:“这月亮圆了,咱们一家也团聚在一起,若一辈子都能这般安逸的生活,倒也是福气。”

李井阑总觉得韩凝香今天话里话外若有所指,见她看着自己,李井阑笑了一笑,对韩凝香举起酒杯道:“娘,井阑今天就借这良辰美景,为娘唱一首歌可好?”

韩凝香举起酒杯与李井阑轻碰了下,抬起宽大的袖子,一手持杯,含笑饮尽了美酒,又笑着道:“难得今天聚在一起高兴,我儿井阑唱歌助兴,真是再好不过。”

李井阑听罢,脸含笑容,一只手拿着一支筷子在酒杯上敲着拍子开口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李井阑歌声婉转,声线柔美,如黄莺出谷,珠落玉盘,让人听之不免心神俱醉,心情随着她的歌词起落变换,就连她自己也越唱越投入,仿佛忘记了身在何处,只想随着这夜里的微风归去,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乡,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不用再面对朝廷斗争中的重重陷阱,不用高处不胜寒;不用再多情总被无情伤,爱得痛了。

歌声缓缓落下,李井阑竟未察觉她的眼中滑出了一滴泪水,滴落在她面前的酒杯里。

韩凝香见状,关怀的问道:“井阑何故感伤?这歌曲,调子特别,当真唱得极好!这歌词也作得妙到极处,是你作的吗?”

自己见景伤怀,竟然还落了泪,李井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面前的美酒啜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看向韩凝香答道:“瞧我,叫娘担忧了,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心中难免伤感一些,不妨事的。”略微顿了顿,又道:“这歌词么,倒并非我所作,乃是偶然得知,觉得极好,便记在了心上。今日觉得应景,便想到了这首曲子,倒让娘见笑了。”

韩凝香牵起丝帕拭了拭嘴角的酒渍,和蔼的笑着道:“这作曲之人,当真才华了得!”

“娘,核桃我剥好了,你尝尝。”司马向晚端着一小盘核桃递到韩凝香面前,笑着说道。

韩凝香眉目含笑,捻起一瓣核桃放进嘴里,眼神盛满深意,对司马向晚道:“晚儿,你和穆儿成婚多年,也未有子嗣,以后该多加把油才是。”

司马向晚听见这话,脸色一白,这本就是她心中之痛,韩凝香却在此时提起,不知是什么意思?

李井阑偷眼瞄了一下司马向晚,见她眉头紧蹙,脸色发白,也不知韩凝香说这话是何意思,到底念着司马向晚曾经对她的好,心中不忍,便想找个由头转移话题。

嘴巴动了动,正要说话,哪想韩凝香却不给李井阑的机会,含义深刻的看着司马向晚又道:“如今,娘年纪也不小了,多想有个孙子可以抱抱。”说到这,顿了一下,转开目光看着她对面的李子穆道:“穆儿,自古无后为大,咱们李府虽比不过皇宫内院,毕竟也是家大业大,子孙昌盛,往后才有人能承袭你的衣钵,光大咱们李家门楣,也只有如此,为娘我才算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对得起咱们李家的列祖列宗。”顿了顿,道:“穆儿觉得为娘这番话可对?”

李子穆跪坐在凉垫上,一身白衣随风轻扬,在夜晚明亮的月光之中周身如镀上一层光环,更显丰神俊秀,不可方物。他举杯干了一杯酒,对韩凝香道:“是孩儿没有尽到做儿子的本分,叫娘操心了。”

李子穆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心中毕竟是怜惜司马向晚的,不想令她难堪。

韩凝香听了李子穆的话,深刻的笑了一笑,道:“穆儿,不如再给你纳个妾,如何?”说完,眼神仿似不经意的看了李井阑一眼。

这一眼,看得李井阑浑身一冷,颇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随即,一道愤恨的视线又朝李井阑望过来,李井阑若有所觉,也随之望过去,不想正对上司马向晚怨中带恨的复杂眼神。李井阑心中一冷,只想赶快离开此处,逃到一个清静的地方,不再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到就做,李井阑马上站起身来,对韩凝香笑道:“娘,井阑想起来了,朝中还有一些事情急待处理,只好扫了您老人家的兴,先走一步。”说完,转过身就像溜之大吉。

可韩凝香怎么可能给李井阑这个机会,微微拧着柳眉,沉声一喝,道:“站住!”见李井阑停住脚步,又道:“井阑,你这孩子,公事再多,总会处理完,一家人共聚天伦之乐却是难得,不急这一会儿。”

李井阑闻言,只得转过身跪坐下来,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是七上八下,片刻不得安宁。

韩凝香笑了笑,又深深看了李井阑一眼,只看得李井阑如坐针毡,又转向李子穆道:“依为娘看来,井阑就最合适不过!”

李井阑一听,顿觉眼前一黑,事情怎么又扯到这儿来了,她是死也不会给李子穆当妾的,别说还有一个她视为亲人的司马向晚,就是没有司马向晚,她李井阑这辈子,也绝不给任何人做妾!

“我不同意!”司马向晚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身来,满脸不甘和愤恨。

“啪!”的一声,韩凝香也拍了下桌子,皱着眉头对司马向晚道:“七出有言,无后为大,你至今无子,有何话说,难道想让我李家断子绝孙不成!”

这话说得极重,司马向晚受不住,如珠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贝齿死死咬住嘴唇,又去看李子穆,李子穆也定定看着她,却并未说话。

韩凝香抬手揉了揉眉头,道:“阴差阳错,穆儿几次三番与井阑有了肌肤之亲,女子名节,重过生命,她不嫁穆儿,怎说得过去?”顿了顿,又道:“再说,井阑身份特殊,在朝廷任有要职,年龄也不小了,不嫁穆儿,难道要她孤独一身不成?”说着又把头转向司马向晚,语重心长道:“晚儿,对于井阑来说,你是姐姐,就不该为妹妹想想吗?”

司马向晚不答,眼泪掉得更凶,忽然转向李井阑,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小跑而去。

李井阑心中难过,同时也觉得尴尬,她站起身来,走到韩凝香面前跪下,挺直身躯,坚定道:“娘,井阑宁愿孤独一身,也不愿嫁给大哥做妾!”

李子穆闻言,倏然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李井阑移开视线,特意避开李子穆的眼神,那眼神穿透性太强,令她无所适从。清了清嗓子,又道:“大哥与大嫂青梅足马,互相爱着对方,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求娘成全他们,也不要为难孩儿!”

李井阑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韩凝香静静看着她半晌,道:“井阑,娘看得出来,其实你心中……也是爱着穆儿。”

李井阑的心事被韩凝香当众揭穿,且还当着李子穆的面说穿,李井阑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眼皮都开始颤抖起来,忙否认道:“娘,不是这样的,孩儿心中……心中另有所爱!”

此话一说完,李井阑又感受到李子穆含意难明的视线一瞬不瞬盯在她身上,她难以忍受的甩甩头,顿觉脚底的血液都逆流而上,直冲脑门。

韩凝香见李井阑说此话时眼神躲闪,她是过来人,女儿家的心事最明白不过,心中断定李井阑说了假话,恐怕是担心伤了司马向晚的心之故,也不说破,和蔼的笑着道:“傻孩子,你骗不了娘。”顿了顿,又道:“莫非你是不愿意给穆儿做小?”

李井阑急了,一只手拉着韩凝香的衣袖道:“娘,我说的都是真话,句句属实!”

韩凝香笑着拍了拍李井阑的手,柔和的笑道:“好了,好了,娘知dào

。”顿了顿,继xù

道:“井阑,让你做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娘知dào

你心中委屈。不过,晚儿始终比你先过门,名义上也是你的姐姐,日后你嫁给穆儿,也要敬重她才好。”

听韩凝香简直没有把她的拒绝当一回事,李井阑欲哭无泪,只得急急道:“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

谁知李井阑话还未说完,韩凝香就挥手打断了她,随即站起身来,抬手揉揉额角,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娘也累了,先回屋休息,明儿请人看个好日子,就把婚事定了吧。”说完,转身走了,留下李井阑傻在原地,和李子穆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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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反目

第二天,韩凝香果然请来了算命先生,为李井阑和李子穆二人合了八字,并把婚期定在五个月之后。

对于李井阑和李子穆二人的婚事,韩凝香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给任何人质疑和拒绝的机会,而李子穆这次也奇异的选择了沉默,也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放任着韩凝香操办婚事。

司马向晚则越来越少出现在众人眼前,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以泪洗面,自此,对李井阑的恨意又深了许多,对她越见冷淡,就是恰巧碰见,也只当没有看见她,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一个正眼也不给。

司马向晚厌憎的态度令李井阑心情沉重,她本不愿嫁给李子穆做妾,如今是有口也说不清了。眼见韩凝香喜气洋洋的忙进忙出,非逮着李井阑为她裁制新衣,打造首饰,李井阑借此机会几次三番表示她不愿嫁给李子穆的坚决,韩凝香也只是笑一笑,全把她的话当作一时任性之言,不做理会。

李井阑简直头痛如绞,她感觉自己快疯了,全家人没有一个人在乎过她的意见,她一旦反对得急了,韩凝香就抛出一句:“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莫非……井阑不肯认我这个娘不成?”简单一句话又把李井阑的拒绝挡驾回去。

这时李井阑就会说:“我身为当朝太医令,汉宣帝的亲信大臣,如何以女子身份嫁人?”

韩凝香笑了一笑,拉着李井阑的手慈爱道:“井阑我儿,莫非打算一辈子在朝为官?”顿了顿,又继xù

道:“孩儿啊,你女扮男装并非长久之计,俗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你的女儿身迟早会暴露,到那时,全家遭受横祸,就什么都晚了。依娘之见,你不如找个由头辞官回家,到时我们搬离长安,你就是恢复女儿身,又有谁会想得到?”

李井阑听罢,苦笑一声,韩凝香的话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一来她并没有嫁给李子穆为妾的打算,二来她视刘病已为至交好友,如今他身边强敌环伺,孤立无援,如果她也离他而去,且非太过寡情薄意?何况,刘病已还从黑熊掌中救过她的性命,李井阑这人有恩必报,欠人情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心中这般想着,李井阑又对韩凝香道:“娘,即便我辞官,皇上未必会放我离开,您知dào

的,他现在正是急需用人之时。”

不料韩凝香听到这话也没怎么在意,只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我儿如果不幸早夭,就算是皇上,又怎么强求?”

李井阑听得一呆,喃喃问道:“娘这话怎么说?”

韩凝香轻轻抚了抚李井阑的头,信心满满的笑道:“你师傅毒仙古凡,手中有一味药,名字叫‘龟息丸’,服用之后,便可陷入沉睡,没有任何呼吸和心跳,就如已经死去一般。如皇上不许辞官,为娘只得厚着脸皮向毒香讨来这药丸,助我儿脱离朝廷冀盼,重生为人,到时你嫁予穆儿,夫唱妇随,且不正好。”

听韩凝香说完,李井阑心头一惊,想不到世间真还有假死之药,不由暗暗记在心上,只盼下次见着古凡,非把这假死之药的配方讨到手不可。

韩凝香不知李井阑心中所想,还道这实心眼的孩子体察了她的苦心,同意了她的说法,不由眉开眼笑,高兴道:“既如此,事情便这么定了。”

李井阑心中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正寻思着见着古凡怎么“骗取”他手中龟息丸的药方,不想韩凝香的话令她惊得回过神来,急急忙忙道:“娘,万万不可如此!”说到此处,蓦然对着韩凝香跪下,磕了个头道:“求娘收回成命,孩子当真不愿嫁给大哥!”

韩凝香听罢,原本含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皱着一对柳眉,严厉道:“如今婚期已定,你且能反悔?”说到这,仿佛伤心的闭了下眼睛,又道:“此事全凭娘来做主,你休要再提!”

说完,一甩宽大的衣袖,旋身走出李井阑的卧房。

韩凝香一走,李井阑仿佛全身力qì

被抽干,一下子软倒在地,双眼愣愣看着窗外,苦不堪言。

她该怎么办?她绝不能嫁给李子穆做妾!她李井阑此生此世不愿做任何男人的附属品,一个妾,跟一件衣服有什么差别?想起了就拿来穿一穿,用完了就扔在一边不闻不问,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可以任人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再说,如果她嫁给李子穆,又如何对得起司马向晚曾经的相护之情!

如果韩凝香还是一意孤行,那么在不得yì

的情况下,她只能搬出李府,只怕如此一来,韩凝香这个一向对她呵护有加的母亲也要失去了。

想到这些,李井阑心里一阵疼痛,眼眶一热,泪水滑落脸颊。

“在这里假惺惺的故作悲伤,也不怕叫人恶心吗!”随着一声刻薄的嘲讽,司马向晚抬脚跨入房中,冷冷看着李井阑,眼神怨恨。

李井阑不知司马向晚来了多久,把她和韩凝香的谈话听了多少,听她话说得难听,心中又不免难过起来,红了眼眶,看着司马向晚道:“大嫂何时来的?”

司马向晚走到李井阑面前,蹲下身来,和她对视,冷冰冰嘲讽道:“从你在这给我娘演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你还真会装,明明想抢我的穆哥哥,却装作那般不情愿的样子!”说到这,阴阳怪气的笑了笑,道:“你这般以退为进,只怕娘心中更加心疼你了,小贱人,没看出你心机竟如此之深!”

她和司马向晚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难道爱情真的会让人迷失本性?司马向晚的话,如一根根利刺,狠狠扎进李井阑心窝,她痛得嘴唇一白,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泪来,对司马向晚义正辞严道:“大嫂,你想多了,我李井阑从未想过要抢走大哥!这次婚事,完全是娘的意思,井阑拒绝过了,也争取过了,只是娘始终不为所动,此事也令我一筹莫展!”

“啪!”的一声,司马向晚玉手扬起,猝不及防狠狠一把掌抽在李井阑脸上,雪白的脸颊瞬间浮起一个狰狞的红印,这一巴掌打得极狠,李井阑被打得脸偏向一边,粉红色的唇瓣沁出一丝鲜血,染红了她的半边嘴唇,更增艳色。

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李井阑抬起袖子抹抹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对司马向晚道:“大嫂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司马向晚拍了拍手,仿佛李井阑是什么脏东西一般,怨毒的笑了笑,道:“是啊,打了你,我的手也跟着脏了!”

司马向晚说得恶毒,极尽羞辱之能事,现在她心中对李井阑的恨意不可扭转,李井阑在她心中已成为一个心机深沉的卑鄙女子,一切行为在她眼中都存zài

动机和目的,她心中恨极!不是这个贱人,这段时日来,穆哥哥怎会对她如此冷淡?却没有想到,那日不是她不听元香劝告,执意闯入房中,也不会害得李井阑伤势加剧,经脉俱损,永世不能复原!

忽然,李井阑笑了,现在的司马向晚对于她来说,已经越来越陌生,再不是那个对她关怀备至的晚姐姐,而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陷入嫉妒中的疯狂女人,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爱情,当真能让人中毒如此之深?

甩去一脸疲惫,李井阑高仰着头,眉宇之间生出一股高傲来,眼神清亮的看向司马向晚,淡淡道:“大嫂若是怨恨井阑,如今打也打过了,如没有什么事,就请出去吧!”

听李井阑要撵她出去,司马向晚睁大一双桃花眼,脸现怒容,举起手来,又想甩李井阑一个耳光。

不料手到中途,便被李井阑伸手截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进司马向晚眼中,冷冷道:“大嫂,请你自重,你虽是井阑的大嫂……但我李井阑,也不是随便任人打骂的!”

司马向晚闻言大怒,咬紧牙齿,道:“你……”

李井阑放开司马向晚的手,转过身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幽幽道:“大嫂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放心?”

司马向晚握了握被李井阑截住的那只手腕,凝视着李井阑的背影,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中恨意涛涛,厉声道:“除非,你滚出李府,永远不再回来!”

李井阑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半晌,才冷冷道:“大嫂,我答yīng

你。”略顿了顿,又道:“现在我累了,请你出去吧!”

没想到李井阑如此痛快,司马向晚反而愣住了,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话?”

李井阑嘴角含着一抹苦笑,道:“大嫂需yào

我发誓吗?”

司马向晚冷哼一声,道:“希望你言而有信,否则……我司马向晚在此发誓,你会为你的食言而后悔终生!我说到,做到!”

说完,也不等李井阑回答,径自走出了房门。

门还是那样开着,被风吹得轻轻摆动着,偶尔发出“嘎吱”的轻微声响。

没有人看见,李井阑的泪,流了满脸。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原本以为有了家,有了亲人,不想,又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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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嫁衣

搬出李府?那她能去哪里?

这么多年了,李井阑一直把李府视为自己的家,离开李府,便等于她没有了家。但是她已经答yīng

司马向晚,若她不离开,司马向晚又怎么肯甘休?

算了,还是离开吧?她本来就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魂魄。问题是,她要以什么借口离开?韩凝香准许吗?这几日来,李井阑每每为这个问题茶饭不思,转眼又清瘦了许多。

“井阑,发什么呆?”韩凝香笑吟吟的看着李井阑,道。

可是我出去后,住在哪里?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和身份,吃穿不成问题,还可以生活得很富足,但在外面,我并没有多余的房子。早知dào

有这一天,就该为自己准bèi

条后路才是,只顾着把钱赚到李府的金库,也忘了向皇上多要些赏赐,平时得来的那些赏赐多是孝敬给了韩凝香……

见李井阑始终眼神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韩凝香不禁皱了眉头,又道:“井阑,快过来试试嫁人,看合不合身。”

不想,李井阑坐在一旁,傻愣愣的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子穆见状,剑眉微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握着拳头掩在嘴角重重咳了一声。

这下,李井阑一惊,才完全从思绪中脱离出来,眼神空白的看了看一副冷脸的李子穆,又看了看韩凝香,不解道:“娘,怎么了?”

听李井阑这么问,显然刚才她说的话这孩子一句没听进耳中,韩凝香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井阑,刚才想些什么,娘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别把娘和你大哥当外人。”

李井阑颇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了笑,道:“娘,我没事,只不过朝廷近来有几件事情比较棘手,一时想入迷了。”

韩凝香笑了笑,也不怎么在意,对李井阑招了招手,道:“孩子,快过来娘这边,试试这嫁衣合不合身。”

李井阑愣愣看着韩凝香手中托着的红色嫁衣,神色复杂,也不走过去,嗫嚅了半天,方才道:“娘……依我看,这婚事还是算了吧。”

刚把这句话说完,有一道冷冷的视线就向李井阑射了过来,弄得她心里又一阵烦躁。

见李井阑站着不动,韩凝香索性走过去,摊开嫁衣在李井阑身上比了比,道:“款式倒是极漂亮的,绣工也精致,这长安城兰绣坊的手艺真是不错,难怪宫里娘娘们的衣服都要找她们订做,果然别致。”说到这,伸手推了推李井阑,催促道:“快进去里间,把嫁衣穿出来给娘和你大哥看看。”

李井阑手中拿着那件红得似火的嫁衣,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一丝酸痛划过,一时词穷,不知dào

该说什么,只得唤了一声:“娘……”

韩凝香以为李井阑是害羞,笑得一脸慈爱,又把她往里间屋子推。

李井阑无奈,只得依言进入里间,来到屋中,愣愣盯着手中那件火红的嫁衣,心中又一阵难受,磨蹭了半天,才勉强换好衣服出来。

韩凝香拉着李井阑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李子穆,由衷赞道:“穆儿,你看井阑穿上这身嫁衣真的没话说,本就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如今穿上这身衣裳,整个人更是美得夺目,什么京城第一美男子,依娘看,该是天下第一美人才对。”

从李井阑穿着这身嫁衣出来,李子穆的视线一直定在了她身上,深邃的凤目中光芒一闪,难掩惊艳之色。只是他性子自幼沉冷,习惯了面无表情,表现得也不明显。

虽是如此,李子穆炽热的视线李井阑也感觉到了,此刻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韩凝香却还嫌不够,忽然伸手去摘下李井阑的束发玉冠,一头乌黑的青丝瞬间如流泉一般荡漾而下,在空中抛起一道十分美丽的弧线,随即乖乖垂落在李井阑的后腰。

李井阑一急,慌忙喊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韩凝香捏起丝帕掩着嘴唇微微笑了笑,挑高一道如烟柳眉道:“井阑我儿,这有什么害羞的?这般美丽的嫁衣本该配你这样的美人儿,再说,你跟穆儿迟早是夫妻,在他面前穿一穿嫁衣有什么打紧。”

李井阑本来有些羞涩的心情,在听了韩凝香后面半句话后,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她怎么一时迷糊了,刚才竟然有一丝正在做新娘的错觉!她答yīng

司马向晚的事,必须快点解决好才行,不然不知dào

后面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李井阑甩了甩头,又暗暗咬了咬牙,突然朝韩凝香跪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对韩凝香坚决道:“娘,井阑还是那句话,我不愿意嫁给大哥!”

刚才气氛正好,韩凝香万万料想不到李井阑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说跪就跪,说变脸就变脸,不由心中也有些薄怒,皱起眉头严肃道:“井阑,娘起先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以后休要再提,你三番五次如此,是存心想气死为娘!”

李井阑听了,心中也是难过,但有些话必须说,有些事必须要做,她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坚持,她不是深受古代教育只懂得父母之命的迂腐之人,想透这些,美丽的眼中浮现泪水,重重向韩凝香磕了一个头,坚持道:“孩儿也不愿意忤逆娘亲,但婚姻是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女儿不愿嫁给大哥,请娘不要为难!”

韩凝香听了,胸中一口气顺不过来,一只手扶住桌角重重咳了几声,痛心道:“你……你……娘一心为你,你为何如此冥顽不宁!”

和李井阑母女相处这许多年,韩凝香真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一心只想为她找一个好的归宿,一个好的依靠,让她以后能过得幸福。她看得出,李井阑心中对她儿子是真心爱慕,却碍于司马向晚,而苦苦压抑,她不忍见她为情所苦,才一意坚持要她嫁给李子穆。而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李子穆表面冷淡,若真爱上一个人,便会一心一意待她,痴情不改。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子穆对李井阑并非无情,就是太在乎,才会闪闪躲躲,摇摆不定。可是,井阑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苦心?

李井阑和韩凝香母子情分多年,且能有假?她如何不知韩凝香是为了她好,但是……眼眶酸胀难当,李井阑再也克制不住悲伤,晶莹剔透的泪水滚落出来,道:“娘,孩儿明白您的苦心,只是孩儿……若娘坚持让我嫁给大哥,井阑唯有一死!”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那匕首还幽幽闪着寒光,径直抵上了自己的颈动脉处,竟是以死相逼!

这一切完全出乎韩凝香所料,眼见李井阑匕首抵住的白皙皮肤上已经沁出一粒血珠,韩凝香吓得心头一紧,颤声道:“孩子,快快把匕首放下!”

李井阑不听,仰着头逼视着韩凝香的眼睛,丝毫不见动摇,大声道:“请娘答yīng

!”

韩凝香身子一晃,有些站立不住,指着李井阑悲声道:“你……”

“放下来!”一边的李子穆再也看不下去,豁地站起身来,神色复杂,沉声喝道。

李井阑没有去看李子穆,仍然一动不动盯着韩凝香的眼睛,她也不想如此逼迫,但且非如此,又怎能让韩凝香服软?

李子穆脸色沉冷,浑身气息瞬间降到冰点,凤目中光芒一闪,隔空伸出一指就向李井阑肩窝的方向点去,竟是一招隔空点穴的手法,看似简单,但不是武功极高之人,断不会使得出来。

李井阑顿觉肩窝处一阵酸麻,手中再也拿捏不住匕首,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子穆缓缓走到李井阑身边,把她打横抱起,对惊魂未定的韩凝香道:“娘,我先把井阑送回房间,她也该冷静一下!”

韩凝香点头,李子穆便抱着李井阑走出了房门。

李子穆一路抱着李井阑穿堂过院,却并不是往李井阑居住的碧澜轩而去,李井阑心中疑惑,遂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李子穆冷冷低头看她一眼,并不回答,径自去往马厩的方向,抱着李井阑跨上长夜,一抖缰绳,长夜兴奋的嘶鸣一声,四蹄如风,奔驰而去。

长夜是千里名驹,通体黑亮,不见一根杂毛,它奔跑在路上,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瞬已去了很远。

第42章 戏水鸳鸯

李井阑坐在李子穆身前,被他紧紧围在怀抱之中,一阵阵幽幽冷香被风一吹,猛然灌入鼻中,不由令人有些晕晕乎乎起来。

身边全是李子穆冷冽又阳刚的气息,李井阑依偎在他怀中,至少此时此刻心中涌上一种幸福的感觉,她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们会骑在马上一直跑下去,远离一切世间纷扰,在夕阳的余辉见证下共度余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子穆带她来到一个风景优美,如梦似幻的地方,这地方绿树连绵,碧幽幽一片,一些李井阑从未见过的花儿盛开在微风之中,随着风儿曼妙起舞,流泉声音叮咚,一道瀑布仿佛从天际飞驰而下,如一条白练在空中飘过,美轮美奂,不似人间。

没想到长安还有这种地方,仿佛置身仙境之中,李井阑心中惊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子穆冷冷回了一句:“忘忧谷。”

李井阑不由赞叹了一句:“这地方真美!”

不想李子穆冷哼一声,忽然揽抱着李井阑的腰从马背上拔起几丈高,直冲而上,那气势,仿佛要冲入蓝天云层之中,直把李井阑骇得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惊声尖叫。

刚有要穿破云层的错觉,不料又直直往下坠去,李井阑脑门一阵发黑,叫声更加凄惨,下意识把李子穆的脖子勒得更紧。

“哗啦——”一声,李子穆抱着李井阑直直跌入瀑布下的水潭之中,溅起一大片白色的水雾。

由于从高空坠下,冲力太猛,两人纷纷沉入潭底,一股股冰凉的湖水猛然灌入口鼻之中,李井阑张口想叫,却被更多冷冰冰的湖水灌进胃里,呛得她一阵难受,潭底黑沉沉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李井阑只得紧紧抓住触手能及的所有东西,死死攀住不肯放开,一种死亡的恐惧瞬间把她淹没,她仿佛看见了阎王爷再向她招手。

不,她不想死,这一刻,李井阑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求生渴望,只盼远离这冰冷的黑暗越远越好。

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越来越昏沉,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李井阑慢慢没了力qì

挣扎,只是瞪大双眼,看着周围黑沉沉冷冰冰的一片。

正当李井阑以为必死无疑时,唇上蓦然覆上两片弹性的柔软,紧紧吮住她的唇,把珍贵的空气一口一口渡进她的嘴里,李井阑贪婪的呼吸着渡入口中的空气,从未有一刻感受到空气的宝贵。

李子穆搂着李井阑浮出水面,把她抵在湖边的岩石上,缓慢的吮着她的唇,看着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再慢慢放开,直视着李井阑尚还在迷茫之中的美丽瞳仁,冷冷道:“现在还想死吗?”

李井阑的眼中慢慢有了焦距,幽幽道:“不想。死亡比我想象的可怕。”

李子穆冷哼一声,一直手轻轻抚摸着李井阑滑腻的脸颊,道:“往后再敢寻死,我绝不饶你!”

李井阑心中凄苦,眼中滑下泪来,看着李子穆道:“那你要我如何?”顿了顿,又道:“李子穆,你既不爱我,何必娶我?我不用你负责任,你听到没有!我李井阑即便孤独一生,也不需yào

施舍的感情,死也不需yào

!”

李子穆一瞬不瞬盯着李井阑的眼睛,低叹一声,蓦然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双唇,研磨着,啃咬着,以一种十分强悍的力度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

李井阑瞪大眼睛,想挣扎,奈何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李子穆死死禁锢,想叫喊,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微弱哀鸣。

好一会儿,直到李井阑觉得她快要窒息时,李子穆才放过她的双唇,转而在她晶莹如玉的脸颊轻轻啄吻。

李井阑气喘如兰,脸上红如朝霞,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迷离,其中泛着飘渺的水雾,秀气的鼻头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她的嘴唇红肿,艳红似血,下巴上蜿蜒着一根晶亮的银丝,一身湿透的嫁衣紧紧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毕露,一头湿透的黑亮青丝纠缠在后背胸前,几缕发丝凌乱的覆在脸上,整个人仿佛被渡上一层淡粉色的光芒,美得令人心惊!

李子穆一手抚摸着李井阑的背脊,一手覆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隔着火红色的嫁衣,缓慢而有力的磨砂,嘴唇轻轻啄吻着她颤抖的眼皮,舌尖煽情的刷过她又长又密的睫毛,喑哑道:“你这个小傻瓜,我哪有那么多同情心随便给人。

李井阑此时已经被李子穆吻得晕头转向,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去,只觉得一颗心跳如擂鼓,快要蹦出胸膛,热得难受。

才刚刚从恐惧的死亡中解脱出来,转眼又是甜蜜的一通折磨,李井阑何曾经lì

过这些?只觉得当下的自己,感受比在冰冷的湖水中快溺死时更加无力,想努力去抓住什么,又浑身发软,只能依靠李子穆支撑着她,不然她又将滑入水中。

李子穆见李井阑已经意乱情迷,忽然对她绽放一抹十分邪气的笑容,抚摸她背脊的那只手缓缓移到她脖子边缘,拉住她的衣领往下一扯,一片冰肌玉骨随即绽放在他眼前,圆润的肩头,滑腻的皮肤,晶莹的水珠,组合成一道万分诱人的风情。

低下头,吮上李井阑肩头的细滑肌肤,在上面留下一枚枚艳红的桃花瓣,李子穆凤目邪气的勾起,忽然张嘴咬上那一片滑腻,牙齿微微用力……

“啊……”李井阑仰起天鹅一般的颈项高呼一声,这一下真是把她咬痛了,总算她混沌的脑袋注入了一丝清凉的空气,一双美目渐渐变得清明。

瞪着李子穆的头顶,李井阑喝道:“李子穆,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闻言,李子穆抬起头来朝她邪气的笑了笑,果真松开抱住李井阑的双手,依言放开了她。

骤然失去支撑,又还身在湖水之中,李井阑还没来得急惊呼,就又沉入冰冷的湖水中,双手双脚胡乱扑腾,好不狼狈。

口中又被呛进几口水,李井阑勉强扑腾出水面,惊惶道:“救……”只来得急喊出一个字,又沉入水中。

李子穆见差不多了,才把李井阑捞起来,继xù

抵在湖边的岩石上,盯着她狼狈的样子冷笑不已。

“咳咳……”一离开湖水,吸入新鲜的空气,李井阑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一双美目不忘怒视着罪魁祸首。

李子穆波澜不惊的接受她愤nù

的视线,剑眉微挑,凉凉开口道:“你不是要我放开吗?怎么,我放开了,你又这般舍不得?”

李井阑闻言更怒,待平复下混乱的喘息,瞪着李子穆道:“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王八乌龟!明明知dào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子穆冷笑一声,一只手抚上李井阑一边裸露的肩头,道:“再骂人,我就让你再喝几口水!”

这一下威胁当真有用,几次三番几乎溺死在水中,李井阑心中已经有了恐惧,遂不再说话,只是瞪着李子穆的那双美目,仿佛要喷出火来。

李子穆又邪气一笑,温热的嘴唇轻轻贴上李井阑的耳朵,低声道:“你说不是那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

李井阑何曾见过李子穆如此邪魅的姿态?一向他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若冰霜。而现今,李子穆一身白衣同样湿透,一头墨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背,立体饱满的五官在夕阳余辉照耀下,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一双凤目微挑,眼尾邪魅的勾起,棱角分明的薄唇因为长久的厮磨而变得红润,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致的性感味道,魔魅而销魂。

耳中是李子穆邪气磁性的悦耳声音,眼中是李子穆魔魅性感的样子,李井阑受不得这个刺激,猛然甩了甩头,顿时水珠飞溅,旋即闭上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强作镇定,大声道:“就是让你别再对我xing骚扰!”

李子穆眉梢一挑,不明所以,遂问道:“何谓‘xing骚扰’?”

李井阑睁开眼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这都不懂?就是让你别再对我乱亲乱摸!”

李子穆听罢,完全没料到李井阑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不由怔愣片刻,转而不可抑制的大笑出声。

两人身躯在水中紧紧相贴,李子穆胸腔的震动一下一下传递到李井阑身上,如一只手,正在抚摸她的胸脯,李井阑连耳根的红得如滴血一般,瞪着李子穆的棱角分明的下巴道:“还不快带我上岸!”

李子穆闻言,也没说什么,揽住李井阑腰身拨起数丈高,在空中一个优雅的旋转,顿时水花四散,如雨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

脚一沾地,李井阑便一把推开李子穆,转过身细细把衣裳拉好。

夕阳下,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伫立在花丛间,一挺拔冷傲,一绝代风华,如一副画,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待李井阑整理好穿着转过身,李子穆的衣服已经干了,白色的衣袂在风中飞扬,腰间别着的紫罗兰玉笛散发着莹莹波光,一头如墨长发飘散在后背肩头,神仙风姿,一览无余。

瞪大眼睛看着李子穆,李井阑愣愣道:“你的衣服……”

李子穆心知她想说什么,眉目间染上淡淡的笑意,道:“这不奇怪,我内力深厚,自可把衣服烘干。”顿了顿,又对李井阑道:“过来吧。”

李井阑不明所以,道:“什么?”

李子穆索性走过来,屈指重重敲在李井阑额头上,道:“看你那傻乎乎的样子。”

李井阑痛得轻呼一声,捂住额头用眼神剜着李子穆。

李子穆也不多言,转过李井阑的身体,手掌贴上她的后背,一股浑厚的内力瞬间窜入体内,游走全身。

李井阑的身上转瞬蒸腾起一阵白雾,萦萦绕绕,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衣服也干了。低头瞪视着已经干透的衣服,李井阑愣愣说不出话来,原来大冰砖不禁武功深不可测,还兼带甩干机功能!

“子穆,好久不见!”此时气氛正好,不想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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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下第一

这一句话,似近非近,似远非远,一时如在耳边低语,一时如在千里之外,柔媚婉转,如泣如诉,让人听之心神震荡,杂念重生。

李子穆凤目中冷光闪过,眼睛直视着前方,哼了一声,道:“尹姬,既然来了,就别再鬼鬼祟祟!”

“咯咯……”柔媚入骨的娇笑声回荡在四周林间,又软又酥,直搔到人的骨头里,稍没有定力的人,恐怕听了这声音神志已飘。

但李子穆何许人也,伫立在花丛间一身白衣随风鼓荡,神色淡然,眼中却一片冰冷。

其实,凭李子穆功力之深,尹姬来时,他便已察觉,一是他向来自负,武功之高神鬼难测;二来他一向目空一切,连皇帝也未必放在眼里。所以,尹姬到了,只装作不知,不想因为这个疯女人打扰了自己的兴致。

一阵香风拂面而来,这香味甜而媚,李井阑鼻中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人随香至,不过片刻功夫,尹姬已站在二人一丈开外,丰满的红唇微微嘟着,微微上挑成一个极端诱人的幅度,一双猫儿眼向李子穆瞟来,轻如絮,软如绵,媚得能掐出水来,依然一身红衣似火,美艳而妖娆。

李井阑听见尹姬的声音,却看不见尹姬的人,早在尹姬来时,她已被李子穆拉入怀中,背对着尹姬。她知dào

李子穆是想保护她,也就任由他去,不做挣扎,毕竟她的身份尴尬,少暴露一些,就少一分危险。

尹姬看了看李子穆怀中的女子,猫儿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媚声道:“子穆,这个小贱人又是谁?”撇了撇嘴,嘻嘻笑了笑,又道:“怎么,司马向晚那个小贱人终于没能抓住你,这么快就另寻新欢?”

听了司马向晚的名字,李井阑的身躯不由一僵,心中一阵难过。

李子穆感应到李井阑的情绪,伸手缓缓的抚了抚她的背,冷声道:“尹姬,你真是不长记性,莫非忘了当初我的警告!”

尹姬咯咯一笑,一嘟嘴道:“子穆,干嘛那么凶嘛,我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看你,你就这样对待人家?”说完,猫儿眼朝李子穆微微一勾,媚如春水。

李子穆不为所动,浑身冰冷气场大涨,对尹姬冷冷道:“我说过,不准动我的家人!否则后果……你以为你能承担?”

尹姬听了,脸色微微一僵,愤恨道:“子穆,凭什么司马向晚能成为你的妻子,你怀里这个小贱人也能得你欢心,为什么就对我如此冷淡!这些中原女子有什么好的,个个矫揉造作,俗气得很。若你和我尹姬在一起,才会知dào

我的美妙!”

尹姬苦追李子穆多年,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让她怎肯甘心?想她尹姬生得美艳妖娆,风情万种,多少男人无不拜倒在她脚下,偏偏这李子穆,对她连正眼也懒得看一下,这不但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也激起了她强烈的征服欲。在她心里,她堂堂拜火教主,只有李子穆这样的男人才配成为她的丈夫!

李子穆对尹姬的话报以冷笑,眼神冷如寒冰,脸泛杀气,道:“尹姬,你再口出侮辱之言,就别怪我李子穆辣手摧花!”

尹姬见李子穆对司马向晚和怀中女子如此相护,脸色也冷了下来,心中妒火狂烧,道:“今日我便要看看,你怀中这朵花到底生了怎样一副贱样!”话还未说完,腰间红练一甩,化为一柄利剑直朝李井阑背心袭来。

李子穆冷笑一声,抱着李井阑向后急退,如一道闪电转眼退到几丈开外,随即打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只听马蹄声响,长夜已经向他们风驰电掣而来。

李子穆抱着李井阑飞身上马,空中侧身之际手上不知拈了什么东西一弹指,凌冽的破空之声传来,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尹姬疾射而去。

尹姬在空中旋身一个翻转,堪堪躲过,却还是被来物在雪白的颈项上划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叮的一声响动,一片薄冰钉入她身后树干,犹蒸腾出丝丝白气。

尹姬回身去看,心中大惊,万万没想到李子穆的武功一段时间未见,竟精深奥妙到这等地步!掌力催生之下,竟可凝水成冰,这都不是最令尹姬心惊的,她最心惊的是——这片薄冰在伤她之后,还能钉入树干之中!如果她身后的是一个人,那么必死无疑!

尹姬知dào

,李子穆今天完全可以杀了她,但是他没有,说明还顾念她曾经的恩惠。今日再次见识到李子穆的武功,又见他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显丰神俊秀,男人的成熟魅力越加浓烈,如饮醇酒。尹姬不仅对他更加心折,催生了心中对李子穆势在必得的狂热!

长夜乃千里良驹,日行千里,它撒开蹄子奔跑,当真如风如电,转就不见了尹姬的踪影。

待行得远了,李子穆控住缰绳,让长夜慢慢前进,李井阑偎在李子穆怀里,总算能喘一口气。

这尹姬三番两次出现,李井阑不禁对她好奇起来,遂问道:“尹姬真是拜火教的教主?”

李井阑问这话,原是一时冲动,并不指望李子穆会回答,反正在她的印象中,李子穆都是惜字如金,从来没有正面好好回答过她的问题。才刚问出口,李井阑便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笨蛋,问谁不好,偏要问这块大冰砖。

不料,这次李子穆却奇异的回答了她,道:“拜火教是西域神教,教主从来都是女子。”

没想到李子穆会回答,李井阑反而一愣,继xù

问道:“拜火教很厉害吗?”

李子穆盯着李井阑头顶的发旋,微微一笑,只可惜这样一笑李井阑看不见,不然肯定闪瞎她的眼,道:“拜火教源自波斯,在西域创教时间并不长,但里面能人辈出,短短时间崛起而成为西域一方之霸,即便在中原武林,江湖中人也得给几分面子。”

没想到李子穆会对她的问题一一作答,李井阑来了兴致,又问道:“源自波斯?拜火教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李子穆当下心情倒是极好,又道:“拜火教信奉火神,圣火便是他们的标志,拜火教的人你也见过几个,他们额头上都有一个火焰型的标志。”

圣火?听了这两个字,李井阑不由想到了《倚天屠龙记》中的明教,这个教派也是源自波斯,也是尊崇圣火,莫非两者有什么关联?要知dào

,金庸先生的笔下的明教,可不是杜撰出来的,而是真有其历史背景。

李井阑垂头想了想,又问道:“大哥,既然拜火教是西域武林的巅峰,那么,中原武林的巅峰又是什么?”说到这,李井阑想起,在二十一世纪时,看武侠书和武侠片都有什么武林盟主,和什么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比如《天龙八部》中的段誉,《小李飞刀》中的李**。

李子穆听了李井阑的话,凤目更显深邃,其中光芒闪动,如浩瀚夜空,道:“你问那么多做甚?”

李井阑闻言,笑了笑,道:“大哥不知dào

,我最是崇拜什么江湖大侠,如我知dào

当今天下谁是武林至尊,武功天下第一,我一定会想法子见他一面,并拜他为师。”

李子穆听她说得兴高采烈,勾唇一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学武功吗?”

李井阑眯了眯眼睛,道:“那不一样,如果是天下第一的人做我的师傅,我一定好好学武!”随即,仿似想到了什么,黯然道:“或许,即便是天下第一的人,也教不会武功了。”

李子穆见她伤感,心中一窒,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既是天下第一,你怎知dào

教不会你?”

李井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什么都知dào

了,大哥,你别忘了我有神医之名。”

李子穆心中一痛,明白她已经知dào

自己经脉俱损,道:“你不必灰心,或许以后会有办法。”

李井阑苦涩的笑了笑,道:“大哥不必安慰我,当今天下还有谁的医术有我高明?就算我师傅古凡来了,也及不上我。”略顿了顿,继xù

道:“我的经脉,今生只怕治不好了!”

李子穆不忍见李井阑伤心,一只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让她靠进自己怀中,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道:“不必在意,有大哥在,没人能伤得了你!你不会武功,也没关系。”

李井阑心中一暖,笑了笑,道:“若是天下第一要杀我呢?”

李子穆微微一愣,旋即道:“那我便杀了天下第一!”

李井阑忽然转头道:“若天下第一要杀我,大哥还是不要管我吧。”

李子穆挑眉,道:“为何?”

李井阑灿烂的笑了,道:“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大哥因我而死!”

听到这话,李子穆内心大受震动,勒紧缰绳,让长夜停下来,蓦然一把将李井阑搂进怀里,低头深深吮住她的唇。

这一下猝不及防,李井阑待要挣扎,却听李子穆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声音喑哑,磁性悦耳。

李子穆难得第一次和她说那么多话,也难得对她如此温柔,这一声“别动”,如定身咒一般,倒真的让李井阑无所适从,推也不是,抱也不是,手脚都尴尬都不知dào

该放哪里才好。

正自难为情,又听李子穆在她耳边道:“乖,闭上眼睛!”

听了这话,李井阑既想服从,内心又在极力抗拒,矛盾重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子穆仿似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边啄吻着她的唇,边道:“一会儿就好,听话,乖乖把眼睛闭上!”

在这般柔情攻势下,李井阑心尖一颤,软了下来,心道:“罢了,反正我也在李府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以后,只怕见大哥一面也难。”想到这,颤动着纤长浓密的睫毛,慢慢闭上了双眼。

李子穆见状满yì

的一笑,捧着李井阑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长夜低下大大的马头悠然啃着地上的青草,大大的马眼羞涩的眨了眨,仿佛不好意思见到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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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喜脉

李井阑为离开李府之事一筹莫展,整日忧心忡忡,曾试着多次向韩凝香提及,都遭到了激烈反对,无奈只能再想对策。

这日,司马向晚身子欠安,韩凝香召来李井阑诊治,一是天下没有比李井阑医术更高明的郎中,二是韩凝香想借此缓和二人的关系,不想她们闹得太僵,最后头痛的还是她儿子。以后这两人都是她的儿媳,厚此薄彼都不好。

李井阑拎着药箱进到房中,抬头就对上司马向晚恨意绵绵的视线,她眉眼微挑,嘴角含着浓浓的嘲讽之色,暗怪李井阑没有履行约定。

李井阑心里发苦,也不想多做解释,反正她现在说什么司马向晚也不会相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司马向晚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大嫂请坐到此处,让井阑替你把把脉。”

司马向晚冷笑一声,虚与委蛇道:“那就有劳二弟了。”说罢,依言跪坐在垫子上。

李井阑放下药箱,也跪坐到司马向晚对面的垫子上,伸指探手,搭上她的皓腕,凝神把脉。一按之下,脉滑流利,如盘走珠,李井阑心中一惊,凝神再探。

韩凝香看着李井阑转为凝重的神色,也跟着担忧起来,问道:“怎么样?”

李井阑站起身来,朝韩凝香拱手一揖,面露笑容,喜道:“恭喜娘亲。”又转向司马向晚,真诚道:“恭喜大嫂。依井阑诊断,大嫂腹中胎儿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韩凝香一听,大喜过望,道:“真是天佑我李府,老身总算对李家列主列宗有了交代!”

司马向晚微微一愣,继而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亮如星辰,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我怀孕了,我终于有了穆哥哥的孩子,我们终于有了孩子!”说着,欣喜若狂之下,不觉掉下泪来。

李井阑听得心里一酸,为司马向晚感到高兴的同时,心中忽然袭来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总算李府有了后,总算大哥有了子嗣,这一下,娘该不会再逼着她嫁给大哥为妾了吧。

韩凝香激动之下,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快去,把这件喜事报给大公子!”

丫鬟颔首,领命而去。

李井阑幽幽一叹,独自拎着药箱出了门,把空间留给这对欢天喜地的婆媳。

出了房门,李井阑站在园中,抬首仰望着浩瀚的苍穹,心中酸涩,忽然很想念二十一世纪的亲人,不知dào

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死了没有,若是死了,爸爸妈妈膝下无子,老年孤独,该怎样伤心!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湿了一张白皙美丽的脸庞。

李子穆接到丫鬟的禀告,心中也是高兴,初为人父的心情难以言喻,当下急步进入园中,正看到李井阑抬头看天,满脸泪痕,心中一紧,涌上万般柔情和怜惜,走过去从后面把她拥进怀里,低首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

李井阑抬手抹了抹眼泪,转身挣开他的怀抱,也不看李子穆,只把头转向一边,淡淡道:“大哥,快些进去吧,大嫂正等着你呢。”

李子穆微微一笑,一手捏着李井阑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看进她泪水盈盈的眼睛里,道:“难道你这般伤心,竟是为了此事?”

李井阑知他指的是什么,当下心中一恼,这样认为,也把她看得忒轻了。抬手去扳李子穆捏着她下巴那只手,没能如愿扳开,李井阑随即怒道:“大哥说的什么话,大嫂怀孕,我自然高兴,怎可心存他念?不要把我李井阑看得太轻!”

李子穆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去揩她脸上的泪痕,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二弟吃醋了。”

李井阑听了,一把打开李子穆为她揩泪的手,脸上一红,指着一脸调侃笑意的李子穆骂道:“李子穆,你这个混蛋!你说谁吃醋!我会吃你李子穆的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想,李子穆听了,非但不生气,眼中调侃笑意更浓,慢悠悠地道:“二弟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如此激动?”

李井阑听罢,更加来气,抬起脚就去踹李子穆,一边骂道:“该死的,去死吧你!”

李子穆见李井阑提脚来踹,也不躲闪,剑眉微挑,手腕微抬,已经把她踹来的那只脚握在掌中。

瞬间失去平衡,李井阑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一只手这时恰好伸了过来,握住她的腰往上一提,李井阑已经被李子穆抱在怀中。而李子穆握住她脚腕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顺势而上,反而煽情的抚上了她的小腿。

小腿上传来一阵麻痒,李井阑惊得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从前李子穆冷冰冰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发觉——原来这混蛋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这,这和那些街上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胡乱挣动半天,都没能把小腿从李子穆掌中脱离出来,反而挣得满头香汗,淋漓不断,李井阑不禁恼羞成怒,通红着一张脸大喝道:“混蛋,快放我下来!”

面对李井阑恼羞成怒的可爱模样,李子穆眼中笑意更浓,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就势托起李井阑的头,薄唇瞬间重重吮在她红艳的唇上。

“咳咳……”韩凝香听见门外动静,开门来看,正好kàn

到这**融融的一幕,不禁脸上一红,神色却不见生气,反是眼中笑意柔和。在她心中,李井阑迟早是李子穆的人,早晚有一天是她的儿媳妇,两人相处融洽,才是她心中所愿。

听见咳嗽,李子穆坦然放开李井阑,神色恢复冰冷,哪还有方才的半点无赖模样?他看向韩凝香,喊了一声:“娘。”便负手进了房门,独留李井阑一人尴尬的站在园中,面对笑容深刻的韩凝香。

尴尬得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李井阑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韩凝香,脸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娘,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拎起药箱就想逃之夭夭。

“站住!”笑容满面的看着李井阑转身欲逃的背影,韩凝香喝道。

李井阑尴尬的停住脚步,也没转过身来,道:“娘还有什么事吗?”

韩凝香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满脸通红的可爱模样,忍住笑,故作严肃道:“你跟娘来,娘找你有话说。”说罢,牵起李井阑的手朝她住的绮霞院走去。

李井阑一路忐忑不安的跟在韩凝香身后,不知她娘这个时候有什么急事找她?

来到绮霞院韩凝香的寝房,韩凝香挑亮烛火,转身把门关上,领着李井阑坐到房中的软垫上,和她面对面的坐着,拉着她的一只手拍了拍,慈爱的笑道:“井阑我儿,娘知dào

让你做穆儿的妾室委屈了你,你嫂子今天又有了喜,你心中必定难受。但是,娘向你保证,我李家必不会亏待了你。”

李井阑没料到韩凝香会如此说,心中一急,道:“娘,大嫂有喜,我心中真心为她高兴,又怎会难过?娘,万万不可如此想!”

韩凝香又拍了拍她的手,道:“孩子,娘是过来人,怎会不明白女儿家的心事?你真心为你嫂子高兴是真,但心中难过也是真。七情六欲本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好言说的。我儿心胸宽广,娘只会高兴。”顿了顿,又道:“放心吧,孩子,你大哥为人我最是清楚,他既同意娶你,日后必不会亏待于你。娘亲向你保证,不管晚儿日后生的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你在府中的地位,你与穆儿成亲后,如果将来有了孩子,你的孩子和晚儿的孩子,我李府都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

李井阑听韩凝香说这一番话,心中更加烦乱,索性也不想拖了,便看着韩凝香眼睛认真道:“孩儿今日又要旧事重提,希望娘听了不要生气。”见韩凝香皱了皱眉头,李井阑继xù

道:“娘起先因为大嫂未能给大哥诞下子嗣,所以执意要井阑嫁给大哥为妾,但今日,大嫂已然怀孕两月有余,不日就会为大哥诞下麟儿。孩儿再次请求娘亲,取消井阑与大哥的婚事!”说完,站起身来,在韩凝香面前跪下。

韩凝香长叹一声,抚了抚额,道:“我儿为何如此固执?你大嫂有孕,并无妨碍到你与穆儿的婚事啊!”

李井阑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依然坚决道:“求娘取消我与大哥的婚事!”

韩凝香一拍桌子,也站起身来,怒道:“婚姻大事,且是儿戏,怎能说取消就取消!此事既已经商定,就绝不更改,你也不必再说了!”说完,一甩宽大的袖子,侧过脸去,想来是动了真怒。

李井阑很少见到韩凝香对她发火,不免心中也难过起来,哽咽道:“娘,并非孩儿有心为难……大嫂与大哥成婚多年,好不容易如今有了身孕,实在是受不得刺激。在大嫂怀孕期间,井阑怎能安然与大哥成亲?”

韩凝香一愣,想想李井阑说得也不无道理,脸色随即缓和下来,扶起李井阑柔声道:“孩子,你一心为他人着想,是娘错怪你了。”

李井阑一听有戏,忙再接再厉道:“那娘,孩儿与大哥的婚事……”

韩凝香闻言笑了一笑,道:“晚儿有孕,此事果真急不得,如一个不小心,伤了孩子,老身也愧对李家列主列宗。”

李井阑趁热打铁,忙道:“娘说得极是。”

韩凝香又道:“我看,你与穆儿的婚事就暂时取消吧。”

李井阑听了,心中一喜,刚要说话。

不想韩凝香话锋一转,又道:“待晚儿生产过后,再给你们举办婚礼不迟。”

韩凝香话音一落,李井阑不禁呆了一下,随即急道:“可是,娘……”

李井阑还想再劝,韩凝香却疲累的挥了挥手,示意李井阑退下。

见韩凝香脸现疲惫之色,李井阑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依言退出房门,为韩凝香轻轻关上了门。

出了房门,李井阑一路踱步回碧澜轩,行走在清凉的晚风之中,她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平淡下来。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她与李子穆的婚事拖延,至少给了她解决问题的时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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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冲突

日子一天天过去,司马向晚的身子渐渐沉重起来,整个李府丫鬟奴仆无不小心伺候,不敢有半点闪失,成为当前府中头等重yào

的大事。李子穆和她的关系重修旧好,日日嘘寒问暖,韩凝香对她也是呵护备至,三天两头就过来探视,向李井阑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李井阑离开李府的时间一拖再拖,就这样耽搁下来,一是她确实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二是司马向晚既然有孕,那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也许她不用离开李府,不用离开这里的亲人,对于这里,李井阑承认,心中已经深深依赖。

为了让司马向晚腹中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也为了让司马向晚能够顺利生产,李井阑从宫中找了不少珍贵药材和补品,每日亲自监督,为司马向晚熬制安胎药,也希望借此缓解她们的关系,渐渐消除司马向晚对她的隔阂。

李井阑小心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安胎药,她刚刚才煎好特意送来。来到司马向晚的房门口,李井阑一手接过托盘端好,一手推开房门,对坐在床上给即将出生的孩子缝制新衣的司马向晚道:“大嫂,快过来喝药了。”

司马向晚冷淡的瞟了李井阑一眼,放下手中正做着的女红,站起身来,一只手锤了锤后腰,以缓解酸痛,双手捧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缓缓走到李井阑面前,冷笑道:“二弟,你猜,这碗药喝下去后,我腹中的孩子还会不会安然无恙?”

司马向晚这话暗指李井阑会毒害她腹中的孩子,李井阑听了心中难过,看着司马向晚道:“大嫂何必把井阑想得如此阴毒?井阑若存有害你之心,必叫我不得好死!”

司马向晚嘲讽的挑挑眉,冷道:“二弟说的话还能做得数吗?你当日说会尽快离开李府,为何至今滞留不去?一直在我面前演戏,你也不觉得累吗?少在我面前阳奉阴违,我看着想吐!”

司马向晚把她说得如此下作不堪,李井阑听在耳中,心中难免有了一丝怒气,但转念又想到她此行是为了修复与司马向晚的关系,如这时发火,必定前功尽弃。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李井阑道:“大嫂,之前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只是我多番向娘提及搬出李府的事,她都激烈反对,井阑愚钝,至今想不到合适的处理办法,还请大嫂多给我些时间。”

司马向晚掩唇咯咯而笑,脸上满是不信和嘲讽之色,道:“你愚钝吗?依我看来,你聪明过了头,待我孩子生下来,你跟穆哥哥便名正言顺成亲了,到时我再反对也是枉然。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演什么戏!”说完,一把夺过李井阑托盘上的碗,狠狠摔在地上,顿时碎片飞散,药汁满地。

李井阑没想到司马向晚竟偏激至此,当下愣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司马向晚大大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忽然朝李井阑灿烂一笑,身子一软,便一跤摔在地上,一只手掌正好压在一个碎瓷片上,瓷片锋利,顿时刺破她的手掌,流出一滩血来,接着,她另一只手按住腹部,大声痛呼,好不凄惨。

李井阑看着司马向晚精彩的表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过去扶她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知dào

:司马向晚是在演戏。究竟演给谁看?待一会儿不就知dào

了吗?李井阑在心中自嘲的想着。

果然,不一会儿,木门被推开,急急走进一个人来,这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不是李子穆是谁?

李子穆急步入房,正看到司马向晚一手捂住肚子凄惨的倒在地上,而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白净的脸上冷汗淋漓,紧紧拧着一双精致的眉毛,显是痛苦难当。

心中一痛,李子穆几步跨过去把司马向晚抱起,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床上,转身看向一边冷眼旁观的李井阑,微蹙着一双剑眉,道:“怎么回事?”

李井阑还未说话,司马向晚又一声凄惨的痛呼,立kè

换回了李子穆的注意力。李子穆转身坐到床边,握着司马向晚受伤的那只手,细心为她包扎,眉眼间溢满温柔,轻声道:“晚儿,很疼吗?”

司马向晚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中蓄满泪水,道:“穆哥哥,你别怪井阑,都是晚儿不好,晚儿不该心情不佳,便找井阑出气,她对我发火也是应该。”

李井阑听罢,站在一边冷笑不已,眼含嘲讽,对上司马向晚看向她挑衅的视线。心中对这种争宠的小把戏不屑至极,遂对房中二人冷淡道:“既然没事,那我就先离开了。”一旋踵,便想踏出门去。

谁想,一只脚才抬到一半,身后李子穆的声音冷冷传来,道:“站住!”见李井阑顿住脚步,又道:“今日之事,你不该向我解释一下吗?”

李井阑站在门口,背对着二人,没有回头,只淡淡道:“解释?大嫂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我多说无益。”

李子穆见李井阑言语冰冷,如一只带刺的刺猬,丝毫不给人半点回旋余地,好像认定了他会听信一面之词,一味偏袒,当真对他如此不信任吗?思及此,心中恼怒,便道:“你既知dào

错了,那就过来给你大嫂道个歉,再走不迟!”

李井阑一听,心中火气也被点燃了,豁地站过身来,怒视着李子穆,道:“我没错,为何要道歉?”

李子穆盯着她怒红的美丽瞳仁,冷笑一声,道:“你既不解释,也不认错,意欲何为?”

李井阑咬了咬牙齿,一脸倔强,冷冷道:“解不解释是我的事,认不认错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李子穆闻言,不怒反笑,连声冷道:“很好,很好……”

话声还犹自耳边,紧接着李井阑眼睛一花,李子穆已经如鬼魅一般闪身欺近她,一用力,直把李井阑狠狠抵在墙上,一手提着她的衣领,李井阑如一只小鸡仔被他拎在手中,俊脸上一片冷冽,凤目中怒气腾腾,道:“与我何干?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一家之主!”

李井阑双脚离地,十分难受,她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子穆,依旧倔强道:“既然如此,那我搬出李府,再不是李家的人,反正我本来就不是李家的人,我原本姓杨,不姓李,你可满yì

了?”

李子穆听了,更是怒火攻心,提着李井阑衣领的手蓦然卡上她的脖子,声音冷冻如万年玄冰,道:“搬出李府?你休想!李井阑,你给我听好了,你这辈子,生是我李府的人,死也是我李府的鬼!”

李子穆第一次直接连名带姓叫了李井阑,这表示他却是怒了,而且怒到了极致,李井阑从没见他如此暴露过,不由心中开始害pà

起来,暗自后悔不该跟这个大冰砖硬碰硬,从小她就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而且李子穆的手卡住她的脖子,也让她感觉呼吸困难起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井阑呼吸不畅,脸已经胀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才后知后觉道:“大……哥,你……你先放……放开我。”

李子穆见她服软,心中火气消了一些,冷冷的一把将李井阑甩开,道:“去向你大嫂道歉!”

李井阑的脖子忽然松开钳制,她一下站立不稳,向门边倒去,情急中伸出手臂忙扶住一块门板,靠在上面大口大口喘气,看向李子穆道:“我没有错,我不道歉!”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很坚决。

李子穆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略顿了顿,道:“你倒说说,你为何没错?”

李井阑想了想,她总不能说司马向晚陷害她吧?这件事当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再说,她心中一直对司马向晚存有很深的愧疚,他夫妻二人的关系才见好转,她今日若说出离间他夫妻二人的话来,又怎么开得了这个口?于是,李井阑决定忍了这口气,心中始终念着司马向晚昔日的恩情。如此想着,李井阑又道:“总之,我没有错,信不信由你!”

李子穆听罢,脸色冷凝如冰,凤目中光芒一闪,忽然隔空屈指向李井阑腿弯穴道弹去,一连两下,没有人看清楚他怎么出手,李井阑就觉得膝盖一软,直直向司马向晚的方向跪了下去。

心中明白是着了李子穆的道,李井阑心中大怒,骂道:“李子穆,你这个混蛋!只会仗着武功高强欺负人!”

“好了好了,穆哥哥,你就让井阑起来吧,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司马向晚适时的插进话来,对李子穆笑得一脸温柔,道。

李井阑闻言,心中冷笑不已,眼睛看着司马向晚,司马向晚对上她的眼神,向她嘲讽而得yì

的一笑,笑她的自不量力。

李子穆听了司马向晚的话,冰冷的脸色稍见缓和,宽大的白色袍袖一挥,隔空拂开李井阑腿弯的穴道,冰冷道:“还不快滚回你的碧澜轩!”

李井阑撑住一边膝盖站起身来,狠狠瞪了李子穆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子穆负手而立,看着李井阑离开的方向,一脸深沉,一双剑眉紧紧锁在一起,幽深的凤目中闪过一丝心痛,恰好被司马向晚看在眼里,她不由暗暗咬紧贝齿,大大的桃花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

夜深人静,李井阑卧房的窗户轻轻向两边打开,转眼闪进一个人来,这人轻轻走到李井阑床边,脚步落在地上,如鬼魅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来人坐到李井阑床边,就这样看着她的睡脸,不说一句话,目光幽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大哥,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真的不关我的事,不是我,不是我,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李井阑皱紧一双弯月般的眉毛,两手紧紧拽住胸前的被子,睡得极不安稳,嘴唇蠕动着,不停梦呓出声。

坐在李井阑床前的男人轻叹一声,抬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幽幽道:“我如何不肯相信你?小傻瓜。我既给了你解释的机会,你为何又不肯解释?”顿了顿,又轻声道:“难道大哥在你心中竟如此不值得信任吗?”

来人正是李子穆。他今天被李井阑气得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强迫她给司马向晚跪下,心中终究是怜惜的,遂趁着李井阑睡着,过来看一看,也才放得下心来。

伸手拨开李井阑粘在脸颊的发丝,李子穆低下头深深吻上她的眼睛。

李井阑睫毛颤了颤,似有觉察,蓦然睁开眼来,四处看了一看,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就连窗户也关得好好的。李井阑脑中一片迷茫,不由抬手摸了摸眼睛,那里尚余留一丝热度,难道真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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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夜半箫声

时光荏苒,转眼司马向晚怀孕已有八个月,整日待在房中,为将出生的孩子做一些新衣新鞋。

李井阑照旧抽出时间来看望她,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不愉快而有所懈怠,只是对司马向晚难免存了戒心,她知dào

,眼见这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已经不是当初对她关怀备至的晚姐姐。

把安胎药放在桌上,李井阑看向坐在床边的司马向晚,淡淡道:“大嫂快过来喝药吧,这对你跟腹中的胎儿都有好处。”

司马向晚一手扶着后腰,冷冷看着李井阑,嘲讽道:“你整日假惺惺往我这里跑,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李井阑勾唇冷笑一下,看向司马向晚的眼睛平淡得就像一个陌生人,淡淡道:“大嫂,你说我虚情也好,假意也罢,井阑都由得你。但是却不能拿腹中的胎儿开玩笑!你近日胎动强烈,腹中常有绞痛之感,下体也时而见红,这是胎气不稳之兆,井阑受娘重托,也请大嫂遵从医嘱,好好配合。”

司马向晚一手轻轻抚摸上腹部,看向李井阑的眼中充满怨恨,冷冷道:“娘当真糊涂了,找谁不好,偏找你来照看我,只怕我喝了你的药后,更加不妙!”

李井阑闻言,冷笑一声,也不多言,端起桌上的药,一仰脖颈,咕噜噜全喝了下去,喝完药,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药渍,道:“大嫂若是担心这安胎药有问题,要毒也是先毒死我。”略顿了顿,又道:“只是可惜了,这一碗安胎药价值千金,里面加入了不少名贵药材,都是稀罕之物,被我这么一喝,当真是暴殄天物!”

司马向晚冷冷看着李井阑喝完药,撇嘴嘲道:“李井阑,你当我傻吗?你身中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身上又戴有上古血玉骄阳,早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你就算把全天下的**都喝下去又怎么样,依然毒不死你!”

李井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司马向晚对她的心结今生恐怕都难以解开,当下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淡淡道:“既然大嫂不配合,那我只有如实向娘禀报。”说完,把空了的药碗拿上托盘,转身就打算开门离去。

“站住!”司马向晚蹙眉娇喝一声,从床上缓缓站起身来,一手扶住后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朝李井阑慢慢走过来。

李井阑听到司马向晚的声音,顿住脚步,也不回头看她,想看她还能耍什么把戏。

司马向晚挺着肚子在李井阑身后站定,冷声道:“贱人,你少拿娘来压我!”

李井阑听她骂得难听,豁然转过身来,脸现怒色,沉声道:“大嫂,说话何必如此难听!”

司马向晚怨毒的视线直直射在她的脸上,刻薄道:“你自己下贱不要脸,做都做得难看,还怕我话说得难听!”鄙夷的笑了笑,又道:“你娘生你出来,就是**别人丈夫的吗?整日赖在李府不走,小贱人,你以为,你真能如愿嫁给穆哥哥!”

李井阑生平最恨别人拿她父母说事,侮辱她就算了,跟她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当下心中大怒,冷道:“我原想大嫂再怎么不济,也是名门淑女,哪曾想到,竟是如此粗鄙!”

司马向晚何曾被人这样说过?马上怒红了一张俏脸,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门口,斥道:“贱人,马上滚出去!”

李井阑早就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下淡淡的看了司马向晚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司马向晚看着李井阑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盛,冷冷喝道。

李井阑顿住脚步,也不转身,冷淡道:“大嫂还有什么事?”

司马向晚忽然咯咯娇笑起来,大大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道:“李井阑,你真以为穆哥哥会爱上你吗?”

李井阑闻言,身体僵了僵,却不说话。

司马向晚娇媚一笑,又道:“小贱人,我告sù

你,穆哥哥这辈子心中只会有我,我会一辈子镌刻在他的心窝,抹也抹不去!而你,只会成为他心中的一根毒刺,永远都耻于面对的毒刺!”司马向晚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大大桃花眼中辐射出恶毒的狠厉光芒,继xù

道:“贱人,我会让穆哥哥记住我一辈子,也要你痛苦一辈子!我司马向晚,从来都不会输!”

李井阑听了司马向晚一番话,暗暗心惊,心中也瘆得慌,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已经疯了……再不想在这房中多待一刻,李井阑心烦意乱的拉开房门,夺门而逃,仿佛后面正有一只凶面獠牙的恶鬼追着她。

李子穆离开李府已经快两个月了,没有人知dào

他去了哪里,他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透着一种神mì

的气息。只听韩凝香说,他最近两天就会回府,具体时间却没有人清楚。

李井阑躺在床上,弯月一样的眉毛紧紧拧着,光洁如玉的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两手紧紧拽着被子,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

这几日来,耳中总是断断续续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箫声,那箫声一时如在耳边细语,一时又如远在千里之外,如泣如诉,渐渐的越来越悲凉,仿佛少女泣血,柔肠寸断,透着一种绝望的苍凉呐喊,仿佛来自地狱冤魂的嘶喊,震人心魄,又锥心泣血!

李井阑多日来受这箫声困扰,日日恶梦连连,往往半夜惊醒过来,冷汗已经湿透了薄薄的**,再凝耳细听时,又哪里听得见半点声音?甩了甩头,暗怪自己疑心太重。也许是近来自己心事沉重,司马向晚那天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导致精神萎靡,神经衰弱,眼睑下面已经出现一个重重的黑眼圈。

张开嘴,又重重打了个呵欠,李井阑耷拉着脑袋,眼皮垂下,有一下没一下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也不见吃了多少,又停住筷子不动了,两只眼睛盯着面前的白米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凝香见李井阑神色萎靡,脸色苍白还淡淡透着一层青气,整个人仿佛不见了魂魄一般,这几日来不是发呆,就是呵欠连天,瞌睡连连。不由心中浮起深深的担忧,看着李井阑关怀道:“孩子,你最近有什么心事不成,为何整日总是无精打采,面色憔悴?”

李井阑放下筷子,看向韩凝香,忍不住又重重打了个呵欠,连忙用手捂住,道:“娘,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近来失眠比较严重。”

韩凝香皱了皱眉头,道:“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不给自己开些安神的药来吃?你这孩子,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李井阑微微一笑,勉强提起精神,对韩凝香道:“已经吃了安神的药丸,可失眠还是不见好。”这一点,李井阑也觉得奇怪,以她医术之精,这失眠精神恍惚之症却一直不见好转,反而精神越来越差,莫非撞鬼了不成?想到半夜那个诡异之极的箫声,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韩凝香抬箸挟了一些菜堆到李井阑碗里,柔声道:“来,多吃点菜,近日看你吃得越来越少,娘心里担心。”

李井阑从碗中挟了一道菜放进口中,缓缓咀嚼起来,这本是精致可口的菜肴,此时到了她嘴里,却没有半点滋味,反而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韩凝香见李井阑眉头紧蹙,吃得辛苦,心中更是担忧,笑着问道:“怎么,孩子,不合胃口?”

李井阑端起碗喝了一口汤,仍然无半点滋味,对韩凝香笑了笑道:“怎么会呢,娘,这些菜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味道美着呢。”说着,又埋下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装着很好吃的样子,喜滋滋的咀嚼起来。

韩凝香暗暗叹了口气,看李井阑在她面前故yì

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砸吧着嘴,知dào

是这孩子不想自己为她担心,心中不由更加怜惜,却也无法可施。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李井阑便一路小跑回碧澜轩,心中一阵翻腾,连忙跑到走廊边上,扶住栏杆呕吐起来,直吐得脸色发白,才算是好过些,然而,刚吃进去的那些饭菜,也全数被吐了出来。

是夜,月亮已经隐蔽进云层中,天上黑云翻滚,狂风大作,一时飞花走石四散飘洒,树木随风乱摆,有如群魔乱舞,黑沉沉的夜,透着一种诡谲的寂静。

李井阑刚睡着,不想耳中又传来那阵泣血一般的魔魅箫声,越来越清晰的响在耳畔,如鬼哭狼嚎,凄凉悲嚎,一时声动天地。

难受的皱紧眉头,李井阑辗转反侧,豆大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从额头源源不绝滚落而下,转眼已经湿透她一头青丝。胸口苦闷难当,脑中有如万马奔腾,李井阑忽然感觉头痛欲裂,抱住头痛苦的**起来。

“过来吧,快点过来,我在李府五里外的小树林中等着你,我在李府五里外的小树林中等着你……”李井阑混沌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妖娆的声音,这声音媚入骨髓,直叫到了人的灵魂深处。

李井阑的眼睛蓦然睁开,木然的看着床顶,然后坐起身来,呆了一呆,直直的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井阑甚至没有去多加一件衣服,就这样披散着一头青丝,穿着单薄的雪白**,一直向李府五里外的小树林走去,而李府五里外只有一个小树林,李井阑也不是第一次去过。

狂风把李井阑一头及腰发丝吹起,扬扬洒洒,她单薄的雪白里衣随风鼓动,高挑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隐没,被吞噬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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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移魂咒

李井阑孤身来到李府五里外的一个小树林,没有惊动任何人。

小树林里风声大作,树木剧烈摇晃,沙沙作响,一轮弯钩一般的月亮悬在巨大的黑色天幕中,昏暗的亮着,草丛里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猫头鹰低声的嘶喊,诡异而阴森。

李井阑就这样站在林间一动不动,呆呆的伫立在风吹草动之中,仿佛周围一切的动静和声音都没有看进她的眼睛,也没有听进她的耳朵,一向黑白分明的双眼无神的大张着,茫然的盯着前方不知名的方向,尽管夜里寒凉,李井阑穿得十分单薄,她也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仿佛全身的知觉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只剩心还在跳动,呼吸还在持续。

如地狱深处传来的箫声又再一次想起,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是一滴血泪,是地狱冤魂的嘶喊哭泣,随着箫声而来的是一名身穿红衣的美艳女子,她在树林中盘旋飞舞,腰间红色的布练随着她的动作向前延伸而去,转瞬在空中为她搭上一座红色的小桥,她一双足尖轻轻点在红练上,乘风而来,轻得如一根红色的羽毛。她美目半闭,满脸陶醉之色,一双白皙的玉手持着一管通体黑亮的玉箫,白嫩的指尖在箫孔上快速弹跳着,魔魅的箫音从她红唇蠕动间流泻而出。

不过顷刻功夫,红衣女子在空中轻巧的一个翻滚,轻飘飘落在李井阑面前的地上,她一手握着那管通体黑亮的玉箫,额头上红得似血的火焰形标志仿佛活了起来,熊熊跳跃散发着妖冶的气息,一双美目销魂的向上微微挑着,一瞬不瞬盯着李井阑看了半天,张了张丰满红艳的嘴唇,道:“果然美若天仙,原来子穆的弟弟竟然是个女子!”

这人不是尹姬是谁?尹姬从密探口中得知司马向晚怀孕的事情,嫉恨欲狂,把教中事务托付给教中之人暂管,便马不停蹄火速赶来长安,在长安城待了三个多月了,也找不到可靠的办法进入李府,更遑论近司马向晚的身。

但是,机会总是人等来的,没过多久,李子穆出门办事,尹姬唯一忌惮的人离开,她之后曾多次潜入李府,察看里面动静,伺机接近司马向晚,杀之而后快。可惜,司马向晚居住的院落布置了奇门八卦阵,且她怀孕后足不出户,尹姬不通奇门遁甲之术,几次三番闯入阵中,差点被困其中,无法脱身。

几次试探均无法得逞,尹姬心中恼怒万分,如等到李子穆回府,她再没有下手的机会。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居然发xiàn

李府一个天大的秘密——李府的二公子,居然是一个美貌无双的女子,而且已经与李子穆订有婚约!情敌瞬间多出一个,且还美得如此惊人,尹姬心中的妒火烧得越来越旺,在心中盘算,看来只除司马向晚一人怕是不够了,而且凭她女人的直觉,眼前这一个才是真zhèng

的威胁!

原来她就是上次看见的红衣女子,上次李子穆对她如此相互,生怕她伤她分毫,尹姬一想到此,就恨不得立kè

把李井阑一剑穿心而死,但她好歹是一教之主,分析利弊之后,倒忍下了这口怨气。没关系,她有比这个更恶毒有效的计划,只要成功,便可一箭双雕,永除后患!

尹姬想到这,娇声而笑,银铃似的笑声回荡在林中,声音虽美,却令人心底发寒。

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尹姬嘴角噙着妖媚的笑容,轻轻抚摸着李井阑如玉的脸颊,眼中又是赞叹,又是痛恨,盯着李井阑看了片刻,忽然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刺进李井阑左手的手臂之中,顿时血流如注,尹姬银牙一咬,还嫌不够,握着沾满鲜血的簪子就去划李井阑的脸蛋。

簪子刚要触到李井阑的脸,尹姬的手顿在了半空,她冷笑一声,道:“先收拾司马向晚那小贱人要紧,这个狐媚子留着以后再收拾不迟。”说完,妖娆一笑,又把簪子插回头上。

而李井阑至始至终没有一点反应,就算手臂仍然血流不止,一只衣袖都被染得通红,她都没有半点动静,没有一声半点痛呼,跟活死人般,僵硬而笔直的站着,眼神空洞。

尹姬直直看进李井阑的眼睛,她的眼神幽暗,携带着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微启朱唇,道:“明天晚上,杀了司马向晚,杀了司马向晚……”

李井阑原本呆滞的眼中锐利的寒光一闪而过,依然木头一样的站着,道:“是的,主人。”

尹姬满yì

的妖娆一笑,直直盯着李井阑的眼睛,仿佛看进了她的灵魂深处,问道:“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李井阑眼神空洞,一脸木然,喃喃重复道:“明天晚上,杀了司马向晚,杀了司马向晚……”

太阳高悬空中,阳光从窗缝中透射进屋子,洒得一地斑斓的光亮碎片。

李井阑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不由在心中哀叹一声,她今天只怕错过早朝了,又没有告假,不知怎么向刘病已解释,看来免不了一顿削。

从床上一坐而起,动作太猛,不由捂住左臂呲牙咧嘴的抽着冷气,李井阑痛得冷汗直冒,不由低头向左臂看去,这一看之下,当下大惊失色,她什么时候受的伤?

李井阑受伤的左臂如今已被包裹妥当,但左边的一只袖子已经全被鲜血染红,看上去狰狞而可怖。

使劲摇了摇头,李井阑凝神细想,想了半天,脑中仍然没有半点头绪,她根本记不起自己何时受的伤,简直一点印象都没有,真是见鬼了!莫非她有梦游症,半夜出去偷盗,然后被人追杀?这么想着,李井阑也觉得有点滑稽,但她受伤之事,太过匪夷所思!

想来想去没有半点结果,李井阑索性先把事情放到一边,事情怎么样,总会水落石出的。

这天晚上,李井阑又依韩凝香的吩咐去给司马向晚送安胎药,推门进屋,正看见司马向晚斜依在床边休息。

把安胎药放在桌上,李井阑淡淡看了司马向晚一眼,道:“大嫂,趁热把药喝了吧。”

司马向晚懒懒的睁开眼睛,冷冷看了李井阑一眼,扶住后腰慢慢站起身来,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笨拙的走到桌边,一只手端起那碗仍然冒着热气的安胎药,一言不发的走到窗边的花盆前,把碗中的药当着李井阑的面全部浇进了土里,过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李井阑冷笑道:“你看,花草都没有被毒死,看来今天这碗价值千金的安胎药并没有毒,真是可惜了。”

李井阑冷冷看着司马向晚的一举一动,道:“大嫂,我若想下毒害你,凭我的本事,你绝活不到今天!”顿了顿,继xù

道:“你该知dào

我有这个本事!”

司马向晚挑了挑眉头,眼中满是嘲讽之意,冷冷道:“贱人,你当我不知dào

你那龌龊的心思?哼!你不害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敢。娘吩咐你照管我的日常汤药,若我真有个好歹,你便脱不了干系!这时候又来我这里装什么好人!”说完,把手中的药碗狠狠掷向李井阑。

李井阑一侧身,躲开了攻击,药碗随即砸到她身后的墙上,当的一声摔碎在地上,顿时碎片飞溅。

如今的司马向晚,根本不可理喻,李井阑不想和她多做纠缠,转身就走。

不想,司马向晚却在这时紧紧抓住李井阑的手臂,尖尖的指甲深深的抠了进去,这一下,正好抓到李井阑左臂的伤口,李井阑痛得惊叫一声,冷汗直冒,怒道:“你干什么?快放开!”

司马向晚见李井阑痛得脸色发白,非但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qì

,恨道:“贱人,你也知dào

痛吗?你可知dào

,我的心比你痛千倍,万倍!”

转眼,被司马向晚抓住的左臂伤口崩裂,渗出血来,李井阑痛得眼前发黑,道:“有什么话放开再说,真的好痛!”

司马向晚看了看李井阑已经渗出血迹的左臂,大大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道:“你受伤了,我好开心,你知dào

吗?一定很痛吧,可是我的心口更痛,你明白吗?不,你不明白,你根本不知dào

什么才是被最亲的人背叛的滋味!我曾经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司马向晚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随即,她一个耳光狠狠抽在李井阑的脸上。

李井阑的脸被打得狠狠偏向一边,一丝鲜血瞬间从嘴角滑落,她刚想说话,脑袋忽然一阵混沌,随即一阵若有似无的箫声传入耳中,每一个音符仿佛都是一滴血泪,诉说着数不尽的悲凉,顷刻脑袋昏沉难当,李井阑不得不扶住桌子的边缘,已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杀了她,杀了司马向晚,快杀了司马向晚……”正在头晕之际,脑海中蓦然响起一道妖娆万分的声音。

李井阑头痛欲裂,抬起一只手不停锤着自己的脑袋,但是那个声音越来越急,李井阑终于支撑不住,一下扑倒在桌上。

半晌,李井阑抬起头来,木然的转向司马向晚,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就这样看着司马向晚。

李井阑的神态太过诡异,脸上甚至泛起一层阴森的青气,司马向晚被她盯的心里发虚,挺着大大的肚子,不住的往后退,慌道:“你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李井阑定定的看着司马向晚,一步步向她逼近,口中喃喃道:“杀了你,杀了司马向晚,杀了司马向晚……”

司马向晚听了,更是骇得脸色惨白,以为李井阑终于原形毕露,要把她和腹中的胎儿一并杀之而后快。却不知dào

李井阑是中了尹姬的移魂咒之故。

移魂咒是一种摄人心智的邪术,武功低微,心情烦乱的人最易受操控。李井阑如今经脉俱损,武功全无,加之又因为李子穆和司马向晚的事整日心神不定,六神无主,这便给了尹姬可趁之机,轻易中了她的移魂咒.

李井阑一边口中喃喃自语,一边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在烛光下闪着淬亮的寒光,向司马向晚的心窝捅了过去。

看到亲们的评论,我真的很高兴,希望大家多多交流,让我随时了解你们的想法,也感谢伙伴们的支持^_^《郎多肉少》书友群:二三五七六四五二二……觉得虐的伙伴,还没到宠的时候啊,先苦后甜,坚持下去!(^ω^)(^ω^)记得要多多给我提意见

第48章 遗祸之计

李井阑已经完全被移魂咒所控zhì

,她的眼中闪着赤红的光芒,那不再是李井阑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瞳仁,而是一双充满魔性的妖异瞳孔,她刺向司马向晚心窝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

司马向晚看着那柄向自己刺来闪着幽幽冷光的匕首,吓得脸色发白,惊声尖叫着,忙侧身狼狈的躲向一边,险险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李井阑,你疯了吗!”司马向晚厉声大喝,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艰难的躲闪着李井阑越来越疯狂的攻击。

李井阑屡次没有得手,眼中的红光更盛,妖异的瞳孔急缩,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脸上的青气越重,她眼中赤红光芒一闪,持着匕首又向司马向晚袭来。

此时,司马向晚已经看出李井阑不对劲,那张脸仿佛一张人皮面具,显得麻木不仁,哪里有半点李井阑平时的光彩照人;那双眼睛,赤红的光芒闪动,如野兽一般凶狠,而且里面看不见任何内容,哪里有半点李井阑平时的机灵活现。究竟是谁,使这借刀杀人的毒计?司马向晚一边闪躲李井阑的攻击,一边快速运转脑子。

二人在房中你追我逐,李井阑攻向司马向晚的动作招招凶狠,可是毫无章法,只是一味乱打。而司马向晚虽有武功,但大腹便便,躲避李井阑的攻击显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司马向晚毕竟行动不便,不一会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扶抓桌沿不住喘气,而好巧不巧,腹中此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痛得她脸色发白,再没有力qì

奔逃,双手只能勉强撑住桌沿站立。

李井阑逮准时机,眼中赤红凶光一闪而过,持着匕首扑向司马向晚,目标正是司马向晚的背心。

司马向晚听见背后风声响动,却无力躲开,只得绝望的闭上眼睛。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一个声音焦急的问道:“元香,可知dào

少夫人房中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大的动静?”

元香也是一脸焦急神色,道:“老夫人,究竟怎么回事,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少夫人的丫鬟来报,说少夫人房中传来激烈的打斗之声,而之前只有二公子进去过,她一时吓得懵了,便急急跑来找我求救,我一个奴才,能有什么主张,只能请来老夫人。”

韩凝香脚步匆匆,听了元香的话,声音不由得提高,道:“晚儿和井阑又起争执了?”

元香急急跟在韩凝香身边,道:“听少夫人的丫鬟仙桃说,的确如此。”

“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就不能让我省心些……”韩凝香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接着又道:“井阑那孩子也是,明知晚儿有孕在身,也不能让着些。”

韩凝香一干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在安静的夜里更显得清晰,司马向晚听见了,李井阑也听见了,她刺向司马向晚背心的匕首不由一滞,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的光亮,不由待在原地,愣愣看着司马向晚,一动不动,如一根木桩钉在了地上。

门砰的一声被从外推开,韩凝香带着元香等人进了屋子,一进来便见地上全是碗和花盆的碎片,挂衣服的屏风也歪倒在地上,入目所及,一片狼藉。

再看司马向晚,大腹便便的身子扶在桌边摇摇欲坠,一手紧紧护在肚子上,脸色已经白得跟纸没有区别,娇俏的脸上爬满豆大的冷汗,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发髻也散了开来,形容狼狈,见到韩凝香,忍不住掉下泪来,凄凉道:“娘,快救我,二弟要杀……杀我!”

韩凝香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双目炯炯的看向李井阑,道:“井阑,你大嫂说的,可是真的?”

谁想,李井阑只是呆呆看着她,一言不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

韩凝香见李井阑不说话,以为是她心虚,心中一阵恼怒,脸色也变得凌厉起来,提高声音道:“你果真想杀了你大嫂?”

“娘,晚儿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看二弟的手中,现在还提着刀子!”司马向晚由元香和仙桃扶着,靠在她们身上嘤嘤哭泣,好不凄惨。

韩凝香看向李井阑的手,果然见她右手正握着一柄闪着幽幽寒光的匕首,不由心中信了几分,眉梢一挑,怒道:“你这个孽子,还不快把匕首放下!”

李井阑依然一动不动,对韩凝香的话没有半点反应,如没有魂魄的木偶,目光呆呆的盯在韩凝香脸上。

“杀了司马向晚,快杀了司马向晚,快杀了司马向晚……”李井阑的脑中又响起那道妖娆的声音,她的脑袋抽痛了一下,随即眼中赤红的光芒快速闪过,瞳孔急缩,提着匕首又向司马向晚刺去。

这一切变化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没有料到,也来不及反应,李井阑手中的匕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到司马向晚胸前,司马向晚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向一旁急急躲开。

不想这一下躲避太急,脚下不知绊到什么东西,司马向晚重心不稳,仰面摔倒在地上,这一摔之下,力道过猛,司马向晚的肚子绞痛更盛,不由痛呼出声,腿间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韩凝香见状,骇得大惊失色,朝李井阑厉声喝道:“井阑,还不住手!”

谁想,李井阑不但没有住手,反而趁机扑向仰倒在地的司马向晚,双脚跨在她的腿上,双手握住匕首,直直刺向司马向晚的心口。

“李井阑,起来,你做什么!”李井阑的手刚刺到半空,门口传来一声冷似寒霜的断喝。

李井阑愣住了,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渐渐恢复了神志,眼中慢慢有了焦距,她低头惊愕的盯着自己握住匕首的双手,而那匕首离司马向晚的心口不过半寸。

李井阑不敢置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想杀司马向晚?她怎么下得去手杀司马向晚?究竟是怎么了?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杀了司马向晚!李井阑想大哭,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她现在向谁哭?

司马向晚倒在地上,原本娇俏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可是她看着李井阑,忽然笑了,笑得很美丽,她从李井阑的眼睛中已经知dào

,她已经恢复了神志,可是,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李井阑后悔,后悔背叛了她,尝尝被心爱之人背弃的滋味,生不如死!

没有人看见司马向晚的表情,她和李井阑的这个角度恰好隐蔽了众人的视线,只有李井阑看到了,她不明白司马向晚为何要那样笑,笑得令她心底升起一阵又一阵冰冷的寒气,此时此刻,她只想站起身来,离司马向晚远一点。

李井阑刚要起身,众人松了一口气之时,司马向晚却握住李井阑的手,脸上洋溢起一抹决绝的笑容,带着她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左胸,扑哧一声利器刺破血肉的钝响,在夜里清楚的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脸上一阵湿热袭来,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喷在李井阑的脸上,带着一股腥甜的味道,李井阑呆了,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犹自不敢相信的盯着没入司马向晚胸膛的那柄匕首,红艳的鲜血不停从她的胸口冒出,转眼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李井阑经lì

这场突变,心中大乱,不停的摇着头,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司马向晚勉强撑着一口气,却笑了,她用口型对李井阑说:“我赢了,你输了,你这一辈子都将活在我的阴影当中!”

李子穆刚刚赶到门口,就从背后看到李井阑正骑坐在司马向晚的身上,由于角度的关系,他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是——李井阑和司马向晚又起了争执。

空中飘散起一阵血腥味,李子穆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他一步一步走向李井阑,每一步都仿佛用了很长时间。

司马向晚的眼神开始涣散,她困难的向李子穆伸出一只手,脸上扬起一抹飘忽的笑容,道:“穆……穆哥哥……你……你来啦……我……我好想你……”

李子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司马向晚,看着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的李井阑,再看向李井阑染满鲜血的双手,和司马向晚胸口的那一柄匕首,心中惊痛难当,他走过去,一把推开已经呆若木鸡的李井阑,把司马向晚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一只手轻轻贴上她的后背,缓缓输送着真气,颤抖着声音问道:“晚儿,告sù

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向晚的口中源源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她小巧的下巴,她重重咳了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涌了出来,勉强向李子穆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道:“穆……穆哥哥……井……井阑……她……她要杀……杀我……可我不……不明白……她……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要杀我……”

李子穆听罢,心脏仿佛被一柄利剑狠狠刺穿,惊痛的眼神射向坐在一边地上的李井阑,那眼神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刺穿了李井阑的心脏。

李井阑被李子穆看得身上一片冰凉,不住的摇着头,泪水流了满脸,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大嫂,我没有杀大嫂,是她,是她自己……”

“住口!”李子穆现在,哪里会听得进她的只言片语,不等李井阑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她,声音冰冷刺骨,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李井阑眼中的泪不住往下掉,如漂泊大雨一样,下个不停,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到司马向晚的身边,就要去抓司马向晚的手腕,道:“也许大嫂还有救,快让我看看。”

李子穆暴怒,一个耳光反手重重甩在李井阑的脸上,喝道:“滚开!”

李子穆何等人物,李井阑怎么受得住他这反手一耳光?瞬间便被打得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上墙壁,又反弹回来掉在地上,如一个布偶瘫软在地,半边脸都浮肿起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司马向晚抱住李子穆的一只手,把自己的脸靠在他的掌心中,道:“穆……穆哥哥……你……你曾经……曾经说过……说过……今生今世……只爱……爱晚儿……一……一人……”

李子穆悲痛难当,幽深的凤目中落下一滴眼泪,道:“我李子穆发誓,今生今世,晚儿在穆哥哥心中,都是唯一,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

听了李子穆的话,李井阑心痛如绞,血肉做成的心脏仿佛被利剑捅过,捅了个通透,正不断往里面灌着冷风,痛得她想立kè

就死去。

倒在地上,如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偶,李井阑的泪仿佛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她的一只手紧紧揪住心口的衣服,好像那样,心痛就会少一些。

司马向晚听了李子穆的话,满yì

的一笑,瞳孔却在这时,骤然暗了下去,再无半点寸光,她的手,已经软软的垂下。

李井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也许有些人,有些事,从今以后,再也不一样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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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破腹取胎

司马向晚死了,屋里陷入一片可怕的沉静中,众人都被方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以为还在梦中,空气都仿佛打了霜,冷得令人窒息。

李子穆用白色的衣袖拭净司马向晚嘴边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把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的放在床上。而李子穆走过的地方,沿路滴落一地艳红的鲜血,就连司马向晚腿间的羊水都流了一地。

李子穆侧坐在床边,轻轻的梳理着司马向晚的眉头,把她凌乱的发丝打理整齐,他的脸色寒冷得如南极的天气,连呼吸都冻得成了冰珠,气压低得让屋子里的人如乌云压在头顶,沉重得连脖子也很难伸得直了。

而李井阑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了眼泪,眼睛干涩得疼痛起来,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扼住,透不过气来。她想不到,司马向晚对她的恨意深到如此地步,宁愿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死去,也要跟她同归于尽,当真好狠的心肠!难道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疯狂的毁灭一切吗?

李井阑忽然笑了,笑得嘲弄,她今天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无法为自己开脱,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她用匕首想刺死司马向晚,但最后的那一幕,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但她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

一会儿,李子穆从床边站起身来,鬼魅一般闪身欺近李井阑,一把提起她的衣领,高高举到空中,冷道:“说!你为什么要杀晚儿?”

李井阑被李子穆单手拎在半空,也不挣扎,一瞬间失去所有的灵气,眨了眨眼睛,沉重的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没有杀她,你信吗?”

李子穆闻言,脸上煞气更重,眸底闪过一丝沉痛,冰冷道:“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晚儿自己杀死了自己?她还怀着孩子,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你以为我会相信?”

李井阑淡淡的笑了,她一瞬不瞬的看进李子穆的眼底深处,道:“你当然不会相信,连我自己也不肯相信……”说到这,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像在自言自语,道:“难道报复比一起都重yào

吗?对一个人的恨怎么能强到这种地步?她还怀着孩子啊,居然连孩子也不顾了,我不明白……”

李子穆见到她这样子,心中更怒,一把将李井阑掷到地上,冰冷道:“即便后面晚儿待你苛刻了些,但她曾经待你如亲妹,你如今却杀了晚儿,也害了我们的孩子,你的心肠当真狠毒!”

李子穆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尖利的刺,狠狠扎进她的心口,脸上扬起一抹凄楚的笑,李井阑道:“大哥既如此认为,那便杀了我吧!”

李子穆听罢,一甩宽大的衣袖,凤目中掠过一抹沉痛,冷道:“杀了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李子穆话虽然说得冰冷无情,但李井阑知dào

,他毕竟念着昔日情分,不肯对自己痛下杀手,只怕今日之后,她将永远失去这个家,失去这里的亲人,心中空洞一片,呼呼灌着冷风,李井阑幽幽笑了笑,突然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抵上纤细的颈子,道:“既然大哥怕脏了自己的手,那井阑就自行了断,也不好叫大哥为难!”说完,握着簪子的手一沉,瞬间没入半寸。

“快快把簪子放下!”韩凝香抢过身来,扑到李井阑身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簪子。

白皙的脖子上一缕鲜血蜿蜒而下,李井阑也不觉得痛,她幽幽笑了笑,看着韩凝香道:“娘,你相信我吗?”

韩凝香侧过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道:“井阑啊,她毕竟是你的嫂子,就算有千般不是……”

李井阑甩了甩头,不想再听韩凝香说下去,果然,所有人都认定她杀了司马向晚。她仰起头来,凄楚的笑了笑,道:“既然娘也不肯相信我,为何还要阻止我?叫我死了不是干净!”

韩凝香抬起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叹道:“我们至少有些母子情分……”

李井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着韩凝香凄然道:“娘不必说了,我明白该怎么做。”

“你要死也到外面去死,别脏了我李府的地方!”李子穆脸色沉痛,站在一旁冷冷道。

李井阑侧头看向他,道:“大哥说得是。”言毕,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韩凝香见状,追上几步,欲言又止道:“你要去往哪里?”

李井阑回头,眼中黑沉沉一片,透不进一丝光亮,幽幽道:“自然去我该去的地方。”

韩凝香侧过头,哽咽道:“你……一切保重。”

李子穆负手立于房中,凤目中幽深一片,看不出究竟,冷声道:“这一去,别再回来了,你与我李家,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李井阑看了看李子穆,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司马向晚,忽然转身朝韩凝香重重跪下,微仰着头坚决道:“娘,大嫂虽然死了,她腹中的胎儿未必没有救,请娘准许井阑为李府尽最后一点力,救活大嫂腹中的孩子!”

韩凝香看着跪在身前一脸恳切的李井阑,哽咽道:“大人都已经死了,孩子又怎么活得了。”

李子穆挥了挥手,也没有看李井阑,冷冷道:“走吧,从今往后,李府的事与你再无瓜葛,我今日饶你不死,你往后好自为之!”

李井阑没有起来,依然跪在原地,固执的看着韩凝香,道:“娘,万一大嫂腹中的孩子井阑救得活,你们却放qì

了,那不是终生遗憾吗?”顿了顿,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没有更坏的情况了,何不让井阑试一试?娘知dào

,井阑被世人称为……天下医术第一的神医啊!”

听完李井阑的话,韩凝香心中颇受震动,是啊,如果孩子真有办法救活……

看出韩凝香的动摇,李井阑忙再接再厉道:“娘,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该试一试啊!”

韩凝香看了看一旁的李子穆,见他不说话,便道:“如此,就让你试试吧,如你真能救活晚儿的孩子,也算恕了你的一份罪孽!”

李井阑得到首肯,扭头对至今呆在一边的元香道:“元香,你去我房中,把我的药箱取来,要快!”

元香领命,转身快速跑出了房门。

有武功根基的人果真不一样,不过片刻,元香已经拎着李井阑的药箱快速走进房中,递给李井阑道:“二公子,是不是这个?”

李井阑接过药箱,点了点头,对韩凝香道:“娘,可否令房中的人暂时全部退出去,只留下元香配合我?”

韩凝香看了李子穆一眼,见他只是冷冷的站着,也没有说话,便领着一众丫鬟奴仆出了房门,而李子穆自己,却没有走。

李井阑看了李子穆一眼,也没有让他出去,便领着元香来到司马向晚的床前,打开药箱,拿出里面薄如蝉翼的精致手术刀,用酒精在上面消过毒,又命元香解开司马向晚的衣服,露出她的肚子。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李井阑便伸出持着手术刀的手,冷静而精准的在司马向晚圆滚滚的肚子上划了一个口子。

元香站在一旁,看得差点惊呼出声,忙勉强忍住。而李子穆只是冷冷的看着李井阑破开司马向晚的腹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会儿后,李井阑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朝元香抬了一下眼睛,示意给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元香会意,拧着丝帕细细为李井阑拭尽额头不断渗出的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李井阑小心翼翼从司马向晚腹中取出一个满身血污皱巴巴的婴儿,那婴儿看不清楚长相,被取出来后脸色发紫,呼吸细弱。

李井阑看了一眼,也顾不上脏不脏,便俯下身去,和那婴儿嘴对着对,把一口空气渡入她小小的口中,然后抬起身来,又深深吸入一口空气,重新俯下身去,如此反复,没过多久,感觉那小小婴儿的呼吸开始有力起来,李井阑又把耳朵贴上她小小的胸膛,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缓慢而逐渐有力的心跳。

知dào

这婴儿已经被自己救活,李井阑脸上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伸出手,把小小的婴儿倒提起来,一巴掌打在她小小的屁股上,转瞬一阵响亮的啼哭响彻房中。

“哇啊哇啊……”小婴儿紧紧攥着小拳头,哭得十分带劲。

听着小婴儿洪亮的哭声,李井阑欣慰的笑了,眼中忽然涌起一阵湿意。虽然这孩子是从死人的腹中取出,而且还不足月就产下,但是如若好好喂养,带活是没有问题的。

李井阑叫元香打来热水,细细为小婴儿把身体清洗干净,用襁褓包好,抱着她走到李子穆身前,递过婴儿道:“大哥,你快看看,是个漂亮的女娃儿!”

李子穆淡淡看了李井阑一眼,双手接过小婴儿,凝视着她小小的脸,心情复杂。

“生了,生了……”韩凝香得知孩子已经顺利产下,高兴的急步进入房中,抱过李子穆怀中的婴儿,细细打量,眼中泪水瞬间流下,竟是喜极而泣。

李井阑看着韩凝香,道:“娘,是个女娃儿。”

韩凝香眼神复杂的看了李井阑一眼,眼中又流下泪来,然后低下头凝视着小婴儿的脸,泣道:“我可怜的小孙女,才一出生,便没有了娘……”

李井阑闻言,心中一痛,知dào

韩凝香心中必定十分怨怪她,只是念着往日母女情分,不好发作。

李井阑知dào

这里再没有人希望她留下来,只怕看着她心中也会生起一股怨恨,遂自嘲的笑了笑,对韩凝香道:“娘,那我走了。”韩凝香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小婴儿,听了李井阑的话,淡淡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李井阑见韩凝香态度冷淡,心中一痛,差点又要掉下泪来,她忙咬牙忍住。在韩凝香面前跪下,磕了个头,起身便出了房间,没有再去看李子穆一眼。既然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想她曾经答yīng

司马向晚搬出李府,韩凝香死活不允,现在终于可以搬出去了,却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老天爷真是会和她开玩笑。只怕这一去,这李府,她在这个时代的家,今生再无法踏入半步了,这里的亲人,只怕永难有相见之日!

李井阑出了李府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关上,瞬间隔绝了她跟这里所有的牵绊。李井阑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很久,很久,倏然,有什么东西打在脸上,伸手一摸,却是雨水。

“原来下雨了啊……老天爷也为我感到伤心吗……我又无家可归了……”李井阑呆呆伫立在绵绵细雨中,兀自自言自语,此时此刻,她好想念二十一世纪,好想念她那里的爸爸妈妈。原来在这里,她从来都是一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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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净身出府

已不知过了多久,李井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细雨中,她没有哭,眼泪现在太奢侈,无数细如针尖的雨水打在她的发上,脸上,身上……没过多久,她全身已经湿透,视线也被雨水朦胧,所有都看不真切了。

腿麻了,空气里的冷意一阵又一阵袭来,李井阑忍不住打起了摆子,瑟瑟发抖,好冷,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从外到内,寻不着一丝暖意,连心都已经结了冰。试着往前迈出一步,许是站得太久血脉不畅的关系,李井阑一个趔趄,向前重重扑倒在地,她受伤的左臂猛一撞上坚硬的地面,好死不死碰在已经发炎的伤口上,痛得李井阑眼前阵阵发黑,不过顷刻,鲜血源源不断从伤口中渗了出来,瞬间染红了整只衣袖,血水混合着雨水流淌。

李井阑脸色惨白如纸,方才在众人面前伪装的坚强瞬间瓦解,她试着爬起来,却没了力qì

,她所有的精神都耗干了,这段时间以来勉强撑着的身体也虚弱不堪。

爬在湿淋淋的地上,头发、脸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李井阑勾起嘴角,绽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慢慢的翻过身来,躺在地上,任凭风吹雨打。这时候她还有心情在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是一种潇洒,她如今无羁无绊,真的是孑然一生,自由自在了……

嘴唇已经在冷雨中冻成乌青的颜色,不停的哆嗦起来,李井阑脑中天马行空的想着很多事情,意识也有些朦胧了,这时候,耳中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细碎。

一个人跑到李井阑的身边,费力的把她扶起来,一脸关切之色,瘪了瘪嘴,带着哭音道:“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说着,一只手覆上李井阑的额头,哽咽着急道:“哎呀!二公子,你的额头好烫,肯定是发烧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井阑靠在元香的身上,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她,撑起一丝笑容,道:“我没事……元香,你怎么来了?”

元香向李井阑递过一个包袱,道:“老夫人让我把这个送来给你。”

李井阑懒懒看了一眼那个装得鼓鼓的包袱,道:“这里面是些什么?”

元香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dào

,老夫人只是让我务必要追上你,把这个包袱亲手交给你,说这里面的东西你以后用得着。”

李井阑听后,心中已经了然,想必这包袱之中是一些生活细软和钱财珠宝,韩凝香终究心软,担心李井阑出了李府后,身无所依,过得艰辛,所以派了元香一路追来。

李井阑眼眶有些发热,但她不能哭,她已经哭累了,她把元香递过来的包袱推回去,强自笑道:“这个不必了,你回去告sù

娘,井阑受她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欠了她和李府的太多,不能再要李府的东西了!”

元香闻言,差点哭了出来,道:“不行,老夫人交代过,这包袱我无论如何要交到你的手上!”说完,也不顾李井阑拒绝,把包袱往她怀里一塞,转身急急向来路而去。

李井阑愣愣盯着手中的包袱,托在手里仿佛重有千金,她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打开来看,蹒跚着一步一步走到李府的大门前,把包袱小心的放置在石狮子旁边,又抬头看了看书着“李府”二字的大扁,这李府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力浑厚,颇有些飘逸之感,李井阑认得,这是她大哥李子穆的笔迹。

最后看了一眼牌匾,李井阑眨了眨眼睛,掩去一切不舍和留恋,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的脚步虚浮,两条腿软得不像自己的,几次险些摔倒,又勉强撑住,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前方的路变得飘忽起来,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李井阑已经看不清了,只是一味的向前走着。

眼皮越来越沉重,上面仿佛坠着两个铁球,李井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倒在了泥泞的雨水中,人事不知。

“公子,这位姑娘寒毒侵入肺腑,之前又休息不好,精神虚耗,整日思虑过重,加之大起大落,历经突变,气血淤滞……”顿了顿,颇为难以开口,半晌才道:“还有……这位姑娘的经脉受创甚深啊!”言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悦耳的男声急道:“大夫最后一句话可否说得清楚些?”

那大夫又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依老夫诊断,这姑娘的全身经脉已经损坏……也不知是谁,忍心对这样一位姑娘下如此重手!”

那声音悦耳的男人大受震动,惊道:“经脉俱损?!”仿佛不敢相信,又仿佛压抑着滔天怒气,又道:“也就是说……她已经武功俱废?”

老大夫眼中闪过一抹痛惜,叹道:“是啊,只怕她的经脉终身再无复原的希望,可怜哦……”

忽然“砰!”的一声,接着又“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那声音悦耳的男人又道:“若让我知dào

是谁……是谁把湖照害成这样,我绝饶不了他!”

老大夫被男人的暴戾吓了一跳,山羊胡子一翘一翘,不敢在这个浑身戾气的男人身边多做停留,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脖子卡断,遂急急收拾药箱告辞。

那正自暴怒的男人一愣,对老大夫的背影喊道:“老先生等等,你的诊金还未付!”

以为男人要找他麻烦,老大夫吓得背脊一抖,还是停了下来。

男人微微一笑,一只手轻轻一挥,一个小金锭掉进老大夫手中。

老大夫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那枚金锭,还鬼使神差的放进嘴里咬了咬——足金!

男人又开口了,声音磁性悦耳,道:“你若治好她,还有重谢!”

老大夫捧着金锭的手都开始发起抖来,天啊,这诊金也太高了吧!他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男人,道:“这诊金,用不着这么多,老朽可找不开钱退给你。”

男人微微一笑,道:“不必找了,有什么好药,都给我用上,只要能治好她,这些个黄白之物算什么。”

老大夫一听,小眼珠转了几转,知dào

这男人必定是身份尊贵之人,遂笑得一脸谄媚,道:“公子放心,小老儿必当尽lì

!”

男人听了,满yì

一笑,挥挥手让老大夫退下。

……

李井阑昏昏沉沉的听着周边的动静,头痛得像要裂开,嗓子也烧得难受,她蹙紧眉头,本能的低喃道:“水,水……”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快速去桌边倒了一杯水,撩开床帘,把李井阑扶起来靠在怀里,托着她的头慢慢的喂给她水喝,一边放柔声音道:“乖,慢点喝。”

李井阑喝完水,男人把她小心的放下,靠上枕头,又俯低身子,和她额头对着额头,试探她的温度,片刻,男人坐起身来,说了一句:“好烫。”

然后李井阑听见有水流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一块凉凉的帕子搭上她的额头,让她昏沉的头脑感到了一丝舒爽。

男人反反复复为李井阑替换额头上的帕子,又细细为她用冷水擦脸,一会儿又站起身,拉开房门,叫来店小二,吩咐他去煎药。

店小二煎好药,端进房中,男人赏了他些银子,便打发了出去。

李井阑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床边,把她小心的抱了起来,靠在男人宽阔的怀抱中,然后温热的药汁喂到了她的嘴边,李井阑最是怕苦,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把头撇向一边。

男人无奈的笑了笑,捉住李井阑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正,温柔道:“乖一点,喝完药病就该好了。”说完,捏着她的嘴巴,把药汁一点一点灌了进去。

李井阑被迫灌入苦不堪言的药汁,瞬间拧紧眉头,想扭头躲开,却逃不过男人有力的手,移动不了半分。

“咳咳……”刚把药汁全灌进李井阑口中,她便难受的咳了起来,还未咽下的那些药汁又顺着嘴角流出,滑进了衣领中,沾湿了雪白的领口。

男人心疼的皱了皱眉,放下药碗,随即李井阑感到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脸颊,一点一点把她嘴边的药汁吮去,又顺着脖子一路而下,拉开她的衣领,吮去颈窝的汁液。

什么人啊?对她如此轻薄!李井阑虽然意识不清,心中还是觉得不妥,下意识的伸出手,就想把那人的头推开。

无奈,李井阑伸出去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qì

,不但没能把男人的头推开,还被男人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啄吻。

李井阑难受的嘤咛一声,缓缓煽动着纤细卷翘的睫毛,慢慢睁开了眼睛。当眼睛对上男人的脸时,还是一片茫然之色,渐渐有了焦距,不意间撞入一双碧蓝如海的戏谑眼瞳。

李井阑心中讶然,沙哑着声音道:“先贤禅,怎么是你?”

先贤禅见她醒来,脸上露出笑容,道:“湖照,我这次来中原,就是为了见你。”顿了顿,眼中染上一层阴郁,道:“告sù

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李井阑没有回答他,只是道:“先贤禅,我告sù

过你了,我不是湖照,我就是我,我是李井阑。”

先贤禅闻言,邪魅的一笑,道:“还想骗我?你忘了,我已经验明正身过了。”

算了,跟先贤禅是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索性由着他吧,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李井阑无奈的笑了笑,沙哑道:“我们怎么会在一起?”

说完,扭头四下打量一下,见他们所在的是一间装饰华丽的厢房,屋里用具皆是上品。

先贤禅见状,猜出李井阑心中所想,道:“这是长安城最大的云来客栈。”顿了顿,把下巴轻轻搁在李井阑的头顶,道:“你知dào

吗,湖照,我回匈奴的这段时间,真的很想你。早知dào

回一趟匈奴,你就变成这般模样,我当时真应该把你带走!”

李井阑听罢,微微笑了笑,调侃道:“怎么?堂堂匈奴日逐王,当真胆大包天,居然要劫走大汉朝的太医令。”

先贤禅见李井阑故作轻松的和他谈笑,然而她的眉间,始终有一抹愁,无法抹去,心中疼惜,先贤禅不由抱紧李井阑,在她耳边道:“湖照,和我回匈奴吧,你本该是我的妻子,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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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随你左右

和先贤禅回匈奴,李井阑从未想过,她本不是真zhèng

的湖照公主,只是空顶着一个躯壳,她虽欣赏先贤禅,却还扯不上儿女私情。再说,她身为大汉朝廷的太医令,怎能说走就走?即便如今已被驱逐出李府,李井阑依然放不下长安的一切,这里有她太多的牵挂。

摇头笑了笑,李井阑道:“先贤禅,我不能跟你回匈奴,在长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先贤禅皱眉,碧蓝如海的眼睛看着李井阑,道:“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李井阑留在长安,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务之急,她必须查清楚司马向晚死亡这件事情的真相,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奇怪。那时不时飘入她耳中锥心泣血的魔魅箫声到底从何处而来?她又为何理智失常,对司马向晚痛下杀手?而且恢复理智后,却丧失了这些最重yào

的记忆。不该的,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一切。是谁处心积虑要致司马向晚于死地?又是谁要害她李井阑?

李井阑蹙眉思索,一个名字渐渐浮现在脑海中,尹姬?不可能啊,尹姬即便想害司马向晚,与她李井阑又有什么仇怨?但若不是尹姬,又是谁?记得她初遇李子穆他们时,也曾在郊外一战中,听闻过着这如泣如诉的箫声,可以摄人心志。

脑海中渐渐清明起来,李井阑咬牙在心中发誓,她一定会找出真相,还自己清白,她李井阑不是杀人凶手!蒙受不白之冤的痛楚,简直是要在她心上剜下一块肉来!

尹姬,若真是你,我李井阑必定会找出证据,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你害我到这般田地,我必以牙还牙!

先贤禅见李井阑脸色肃穆,眼神如箭,担忧道:“湖照,在想什么?”

听了先贤禅的话,李井阑蓦然回过神来,对他淡淡勾了勾嘴角,道:“先贤禅,你可知dào

拜火教主尹姬?”

先贤禅听到拜火教这三个字,剑眉一扬,耳边的银环闪过一丝耀眼的光亮,语气有些凝重,道:“怎么忽然问起拜火教,莫非伤你的人……是尹姬?”

李井阑没想到先贤禅感觉如此敏锐,心中佩服,道:“我只是怀疑,却没有可靠的证据。”

先贤禅盯着李井阑的脸,道:“为什么怀疑是尹姬?”

李井阑冷冷笑了笑,道:“先贤禅,这段时间以来,入夜后,我耳边总是会响起一阵诡异的箫声,奇怪的是,醒来又一切正常,仿佛做梦一样。”顿了顿,继xù

道:“而且,我这左臂上的伤口,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当一觉醒来,已经受了伤,而且被人草草包扎过,但是我却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丝毫记忆,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先贤禅听后,脸色转为凝重,碧蓝的眼瞳中,波涛暗涌,幽深晦暗,道:“如你这般说,倒像被人施了摄魂术。”又凝眉思索顷刻,道:“你又提到什么箫声,怀疑是拜火教的尹姬所为,这倒让我想起来了,这尹姬有一项绝技——移魂咒!”

李井阑听罢,蓦然扬起头来,提高声音,道:“移魂咒?难道我真是被尹姬施了移魂咒,以致心智失常,才会凶性大发,持着匕首要刺司马向晚!”

不想这下抬头过猛,李井阑的头正巧撞上先贤禅的下颚,先贤禅被撞得闷哼一声,李井阑也是轻声痛呼,才后知后觉的发xiàn

,她此时此刻正被先贤禅圈在怀中,围得密不透风。

李井阑的脸当下一红,连耳根都烫了起来,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尴尬道:“先贤禅,你这是干什么,快些放开我!”

先贤禅见李井阑羞得脸都红了,脸蛋儿如一个苹果般散发着莹润的光辉,不由心中一动,下身一紧,只想在上面咬上一口,喑哑道:“别动!”

李井阑听先贤禅声音不对劲,透着一种危险的味道,而她此时正坐在他的腿上,瞬间便感觉到他腿间的冲动,不由一阵热血冲上头顶,李井阑的脸轰然红透,尴尬得不像话,却不敢乱动了,只得故作镇定道:“先贤禅,你先放我下来。”

先贤禅此时软玉温香在抱,心中难免心猿意马起来,也知dào

如再任意而为,势必会伤害这个自己深爱的人儿,所以强按下内心的躁动,把李井阑轻轻放下,让她靠在床边坐着,嘴中却戏谑道:“湖照,害羞什么,你早晚是我的妻子。”

李井阑此时却没有心情说笑,忙正色道:“先贤禅,你最好别叫我什么‘湖照’,须知,我如今身份特殊,一个不慎,便可能丢了性命。”对上先贤禅戏谑的碧蓝眼瞳,李井阑又道:“而且,休要再提什么指腹为婚的事情,这些个破事,我既然不记得了,也绝不认账!”

先贤禅听罢,眸底一暗,道:“这婚姻之事,是由当年楼兰王和我父王所订,岂能任你随意反悔!”停顿了一下,仿似有些伤感,又道:“湖照,你是如何起死回生的,我也不想多过问,但既然你没有死,那我们的婚姻依然有效。若你以后恢复了记忆,自然就不会反对,我可以等你!”

李井阑内心涌起一种感动,心口不由得酸涩起来,也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湖照公主本人的,面对先贤禅的深情,无以为报,只得道:“哎,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天下美人儿什么样的没有,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凭你日逐王的样貌条件,有的是好女子等着你来娶。”

先贤禅不为所动,碧蓝如海的眼中倒映着李井阑的倩影,深情似海,道:“天下美人虽多,但我先贤禅,今生只想与你携手白头!”

李井阑在先贤禅的深情攻势下,颇感无力,被他这样深情的注视着,哪能泰然处之?而且,她李井阑也非铁石心肠。只得叹道:“此时先不说了,咱们随缘吧。”

先贤禅听了,方才一笑,又想起刚才所谈的事,遂问道:“对了,你先前提到的司马向晚,是何人?”

听到这个名字,李井阑脸上浮起一丝痛楚之色,眼波颤动,道:“她……她是我的大嫂。”

先贤禅又道:“你大嫂?就是上次那个男人的妻子?”

李井阑听他提起李子穆,心中又一阵钻心之痛,点了点头,道:“是的,可是我向来没有杀害司马向晚的心,如今她却死了。”说到这里,黯然的低下头,神色凄楚。

先贤禅见了,心中怜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中了移魂咒,所以杀了她?”

不想,李井阑听了这句话,大是激动,忙胡乱的摇着头,大声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她不是我杀的!”说到此处,心情激动之下,剧烈咳嗽起来。

先贤禅忙伸手拍抚她的背,安慰道:“乖,我知dào

不是你杀的,一定不是你杀的。”

李井阑听了,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其中包涵着浓浓的冀盼,颤着声音问道:“你相信我?”

先贤禅温柔一笑,用手指弹了弹李井阑的鼻子,道:“我自然信你。”

李井阑心中感激,看着先贤禅真诚道:“谢谢你!”

如今的李井阑,如那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四处飘零,没有方向,正自心中凄苦,心中彷徨无助之时,忽然有一人站在她身边,说相信她,愿意帮zhù

她,这好比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升起一盏灯,让她知dào

该往哪里走,看得到前方的路,冰凉的心中也升起一丝暖意。

先贤禅见她情绪稳定了些,又问道:“那你大嫂,究竟如何死的?”

李井阑咬了咬牙,美丽的眸子泪光浮动,伤感道:“人人都看见是我杀了她,但是,却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先贤禅听得糊涂,什么是看见我杀了她,又是她自己杀了自己,遂接着问道:“她自己杀了自己?”

李井阑重重点了点头,想起这件事情自己所受的不白之冤,心中又一阵锥心之痛,眼中流下泪来,道:“是的,她的手握住我的手,带着我的手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左胸,但是这些只有我一个人知dào

,在别人的眼中,是我杀了她,他们都说是我杀了她,可是我没有,我没有……”说着说着,李井阑脑海中又呈现当时那可怖的一幕,司马向晚胸口涂满鲜血的匕首,李子穆冰冷的眼神,韩凝香痛心的目光,所有人的不信任,那些无情的指责……心口一阵阵刺痛袭来,痛得李井阑惨白了嘴唇,双手无助的抱着头哭叫。

先贤禅把哭叫着的李井阑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dào

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我的湖照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杀人。”

李井阑在先贤禅耐心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但她现在很累,不想动,索性将头轻轻靠在先贤禅的肩窝,道:“你知dào

吗,先贤禅,她已经怀孕了,没多久就要生了,可是她为了报复我,为了报复我,居然连腹中的孩子也拿来做筹码,为什么一个人的恨能强烈到如此地步?”伏在先贤禅肩头,轻声啜泣,半晌,又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我便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可是却实实在在发生了,现在,他们都认定我是杀人凶手,我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说到这里,坐起身来,双手捂在心口,紧紧揪着那里的衣襟,满脸泪痕的望着先贤禅,道:“我这里好痛,好痛,可是我能告sù

谁,现在没有人再理睬我的死活!”

先贤禅见李井阑憔悴苍白的模样,如一条濒死的鱼儿,徒力挣扎,心中仿佛一根针扎了进去,很痛,把李井阑又拉进怀里,紧紧抱住,道:“湖照,你还有我,你还有我!”说到这里,扳过李井阑的肩膀,望进她绝望的眼睛里,认真道:“你记住,不管别人如何待你,在我先贤禅的心中,你重过我自己的生命!”

李井阑听后,心中巨震,定定看着先贤禅,喃喃道:“我不是一个人……”

先贤禅点了点头,道:“天涯海角,只要你需yào

我,我都会站在你左右!”

第52章 出殡

先贤禅在照顾李井阑期间,不惜下重金,寻医用药无不是最好的,在他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李井阑的身体一天一天好了起来,脸色开始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不再那么虚弱不堪。只是,她的脸上,笑容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理不清的愁绪,时时盘桓心尖,难以驱散。这也难怪,李井阑平生,最恨被人冤枉,如今蒙上这千古奇冤,如何能够释怀?

先贤禅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走到李井阑身边,细细为她披上,道:“又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放心吧,有我帮你,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李井阑站在窗边,看着远方不知名的方向,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道:“我也明白,这事急不来,只是,我这冤情,何时才能洗清?总不好等到老了,都化作一地泥尘,才有人明白我是冤枉的吧,而那时又有谁会在意?人已死,万事随风而去,但我生前的情和恨呢,怎能做到万事皆空?”转身看向先贤禅,李井阑道:“先贤禅,若此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我纵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先贤禅见李井阑愁容满面,眼神哀伤,仿佛失了灵气一般,心中怜惜之意大盛,抬手帮她顺了顺发丝,道:“你且不必如此自苦,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会有你遗恨终生的那一天!”

李井阑闻言,勉强笑了笑,道:“希望如此吧。”

先贤禅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井阑,今天是你大嫂出殡的日子,你打算去吗?”

先贤禅也知dào

李井阑身份特殊,一切以她的安全为考lǜ

,也顺应了李井阑的要求,不再叫她湖照。

李井阑听了,哀哀一笑,眼神落寞,道:“只怕我就是去了,也不会有人欢迎我。”

先贤禅不忍见她伤心,便道:“依我看,这个司马向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都死了,还设如此毒计陷害于你,她的葬礼,不去也罢。”

李井阑幽幽一笑,道:“她以命为赌注,值得吗?”

先贤禅挑了挑眉,道:“这世上总有些人,行事偏激,不顾后果,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度之。”

李井阑沉默半晌,对先贤禅道:“先贤禅,你陪我出去一趟吧,她虽然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不管怎么说,她曾经真zhèng

关心过我,待我如亲人,我即便不能为她送行,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先贤禅轻轻叹了一口气,点头同意,二人于是出了客栈。

李府在长安,也算是富商巨贾,李府的少夫人死去,自然不算小事,出殡当天,亲朋聚集,宾客众多,葬礼办得颇为隆重。

一路上,冥纸纷飞,如下雪一般,四处飘洒,李井阑和先贤禅混迹在人群之中,默默观望。

司马向晚的棺材自然是极好的,黄花梨木所制,漆工精美,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抬着她的棺材一路而过,李井阑默默的看着,心中滋味复杂。这个女人曾经视她如亲妹,也是这个女人害得她万劫不复,该恨吗?恨一个死人又有何意义?

李井阑望着司马向晚的棺材渐行渐远,心情沉重起来,此时忽然一个妖娆的红色身影进入她的视线,那人红纱蒙面,肌肤雪白,眉心一个火焰型标志相当耀眼,正眉目含笑的看着司马向晚的棺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李井阑的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对面那个红色的妖娆身影,眉目都仿佛结了霜,那红衣妖娆女子感觉到她的视线,向她投来挑衅的一瞥,目有得色,远远的用口型对她道:“怎么样?滋味好受吧?”

虽然隔得远,李井阑却看懂了,尹姬分明是明目张胆向她挑衅,果然是她,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害得她如此落魄!而且,根本不怕她知dào

真相,也无心刻意隐瞒,她是觉得自己拿她没办法吗!

李井阑气得浑身轻颤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尹姬。

而尹姬,看见李井阑气得脸色苍白的样子,笑得更加妖娆妩媚,再次挑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李井阑见尹姬要走,一急之下,喊道:“尹姬,你给我站住!”

然而,尹姬却没有回头,渐行渐远,转眼即将消失。

李井阑大急,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若是让尹姬走了,她到哪里去找她?此人事关她的清白,她不能放她走了。于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尹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井阑动作过快,先贤禅待发xiàn

时,刚要伸手去拽她胳膊,不料被人群一冲,只来得及摸上她衣袖一角,却没有抓住。

李井阑一路拨开人群,直往尹姬的方向而去,她今天势必要堵住尹姬,问个清楚。

先贤禅在她身后,也被挤在人群之中,多次试图冲上前去,抓回李井阑,然而他周围的人总是适时挤上前来,不让他如愿,当下心中大急,向李井阑喊道:“井阑,不可冲动,你先回来!”

开玩笑,尹姬是何许人物?西域武林的霸主拜火教的教主,也不知她这次带了多少人来到中原,就单单尹姬一人,就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不要说李井阑如今武功俱失,就是他,也没有把握胜得了她。李井阑报仇心切,今天竟如此冒失,真被她追上尹姬又能怎样,还不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先贤禅在后面急得心如火焚,李井阑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般,身子如泥鳅一般,一路过关斩将,死命往人群里钻,没过多久,先贤禅便失去了她的踪迹,一时心中急得如要喷出火来。

李井阑一路前行,没多久追着尹姬来到一个小巷之中,她毕竟大病初愈,一路跑来,已是十分疲累,遂暂时停下来,靠在墙上稍作休息。

“咯咯……”

一阵又一阵妖娆的笑声在空中盘旋,余音久久不散。

李井阑听见声音,知dào

尹姬就在附近,忙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也紧紧绷着,显然十分紧张。这也难怪,任谁面对这个手段狠毒又武功高强的魔女,都不可能轻松起来。

不过片刻之间,一个妖娆万分的红影从空中掠过,如燕子般巧妙的翻了个身,翩然落在地上,姿势动作说不出的优美妩媚。

尹姬慢慢走近李井阑,眉目间漾着妖娆的笑意,道:“我倒没有想到,你如此胆大,居然敢一个人追我至此。”

李井阑站直身体,冷冷看着尹姬,道:“我倒没有想到,尹姬你好高明的手段,居然想到这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毒计!”

尹姬搔首弄姿,咯咯而笑,道:“如何,司马向晚那贱人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我该谢谢你,帮我杀了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伤心的往事,眉目间凝起一抹恶毒的恨意,咬牙道:“司马向晚那贱人,曾经害得我那般苦,如今我让她如此轻松的死去,也算便宜了她!”

李井阑闻言,嘲弄一笑,道:“尹姬,你即便杀了司马向晚,难道李子穆就会爱上你吗?真是痴心妄想!”

不想尹姬听后,却不生气,她咯咯而笑,妖娆万分,对李井阑眨了眨眼睛,道:“那你呢,被所爱之人冤枉的滋味如何?听说你还被逐出了李府,我真是开心,这应该比死更痛苦吧。”

尹姬既如此说,显然已经识破她的女儿身,李井阑心中疑惑,不由问道:“你如何知dào

我的身份,什么时候的事?”

尹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道:“告sù

你也无妨,呵呵,司马向晚那小贱人的丫鬟,便是我放在李府的耳目,你几次三番跟那小贱人在房中争吵,都被她听了个大概,回报于我,我怎能不知?”

李井阑听后,心中讶异,表面却不动声色,道:“你是指仙桃?”

尹姬抬起纤纤玉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道:“她本是我教中之人,听我命令,不足为奇。”妖娆的笑了笑,又道:“其实,我在李府中的耳目,还不止仙桃……就连那撞破你和子穆好事的雪梅,也是我教中之人,子穆也真是的,为了你竟把她杀了,眼也不眨。”

李井阑越听越心惊,这尹姬想杀司马向晚蓄谋如此之久,当真心机深沉,不可斗量,冷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当日我房中的媚药‘天堂醉’也是你的手笔。”这句话李井阑说得相当肯定。

“雪梅也没有令本教主失望,这件事情做得漂亮之极!”尹姬道。

李井阑脸色冷凝,眼带寒霜,道:“尹姬,我倒是小看你了,你设下这连环毒计,使我和司马向晚心生嫌隙,使她对我猜疑日深,最终和我反目成仇,她死得不明不白,差一点就一尸两命,而我,也被你害得成为杀人凶手,有家归不得,落魄至此,真真好心计!”

尹姬冷哼一声,眉目间浮起一层戾气,道:“她怀了子穆的孩子,就是该死,那个孽种,自然也该死!”顿了顿,看着李井阑的目光带着恨意,道:“不过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你竟能从一个死人的腹中救活那个孽种!天下第一神医,到底不是虚有其名!”

李井阑眼中寒意大盛,冷冷道:“尹姬,你竟连一个小小婴儿也不放过!”

尹姬连连冷笑,道:“不仅如此,司马向晚那小贱人还中了我的‘极乐散’!”

李井阑听罢,心中大惊。她曾听她的师傅毒仙古凡说过,中了极乐散之人,会终日出现幻觉,心中的恐惧无限扩大,年长日久,便会精神失常,陷入疯狂。

心中沉痛难当,李井阑恨恨的盯着尹姬,道:“那‘极乐散’也是你让仙桃下的,我看司马向晚临终的状态,中毒已经很深。”真相了解得越清楚,李井阑对尹姬的恨又加深一层,咬牙道:“你当真好耐性,用那么长的时间布了一个如此阴毒的局!”

尹姬妖娆而笑,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兵者,诡道也’,还有什么兵不厌诈,不是我狠毒,而是你们太笨了,咯咯……”

尹姬猖狂的笑着,李井阑冷冷看在眼里,道:“你告sù

我这些,就不怕我去告sù

李子穆真相,他若知dào

了,你猜会怎样?”

眸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尹姬道:“就算你说了,但你无凭无据,子穆凭什么信你?”

李井阑挑衅的看着尹姬,笑道:“如今,我已弄清楚来龙去脉,要找证据,凭我的本事,又有何难!”

尹姬闻言,眼中杀气大盛,道:“贱人,你以为,我告sù

了你这些,还会让你活着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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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血肉相护

尹姬话音才落,腰间的红练倏然飞起,如一道红色的闪电袭向李井阑,蛇一般缠向她腰间。

李井阑现在武功全失,只能徒力挣扎,尹姬却不给她机会,手上一提红练,腾空而起,带着李井阑飞向天际。

此时迟那时快,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从墙后飞出,直袭向尹姬的红练,尹姬却像早已料到,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容,左手捏着一把薄刃,薄如纸片一般,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屈指一弹,已向弯刀疾飞而去,当的一声在空中相撞,激起一丝火星,随后一刀一刃如有灵性,倒飞回主人手中。

“咯咯咯……有本事就随我来!”尹姬在空中妖娆狂笑,身形一扭,向远方疾掠而去。

先贤禅从墙后跃起,足尖顺势点在墙上,一个旋身,冲向天际,向尹姬直追而去。

其实,先贤禅早已到来,只是听到李井阑和尹姬谈话的内容,心中好奇,想一探究竟,遂藏匿在墙后,伺机而动。

尹姬一路提着李井阑御风而行,身法飘逸灵动,轻灵如一只燕子,忽左忽右,先贤禅几次想从背后袭击她,都被她巧妙躲过,身法诡异,一道妖娆的红影幻化出数道重影,只晃得先贤禅眼花缭乱。

待来到野外一片树林,尹姬**在树上一点,身形倒挂,顺势疾掠而下,将到地面之时,左手轻点在地上一借力,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轻飘飘落在地上,右手往身前一收,红练如一条蛇,倏然缠回她腰间,而李井阑则被她狠狠掼在地上,在泥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方才稳住。

尹姬见李井阑如一个泥人,狼狈万分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咯咯而笑,声音妩媚,勾人心魂,道:“你说,我把你杀了,抛尸在这里,怎么样?你瞧这里,人迹罕至,花木繁盛,如果有你做为肥料,相信明年这里的树木会长得更加粗壮。”

李井阑抹了抹一脸的泥尘,顺手拍拍身上的泥土,面对尹姬释fàng

出的浓烈杀意,丝毫不见慌乱,她微微笑了笑,道:“让我猜猜,呵呵,你要杀我,难道也是因为李子穆?因为你见他待我好,又听说他要娶我,所以心里嫉妒,要把我挫骨扬灰?”

尹姬听了李井阑的话,眉目间浮上一层阴鸷,道:“李子穆要娶,今生今世,也只能娶我尹姬一人,若娶了别的女人,那司马向晚便是下场。”说到这里,眯起勾魂摄魄的双眸,看着李井阑道:“还有你,小贱人,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李井阑不在意的笑了笑,眼角微微扬起,挑衅的看着尹姬,道:“我说尹姬,你也真是可怜,你以为你杀了我,李子穆那个混蛋便会娶你?依我说,他若是心里有你,要娶你早就娶了,何必等到今日?你满世界追着他跑有用么,你便是杀尽天下女子,我想,他也绝不会娶一条毒蛇为妻!”

这些句,句句说到尹姬的痛处,想她尹姬美貌无双,妩媚多情,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梦想着一亲芳泽?只有李子穆,从见到她第一眼起,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仿佛她跟地上的野草一样廉价,这无疑狠狠伤了尹姬的自尊,也挑起了她强烈的征服欲,她就不相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

李井阑的话,激得尹姬大怒,她目露凶光,脸泛杀机,身形一闪,欺身逼近李井阑,冷冷道:“小贱人,我今天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左手中不知何时滑出一把薄刃,薄如纸,软如绵,却是锋利异常,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白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出手如电,已在李井阑的左臂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不要说李井阑如今武功全失,就是她武功还在时,以尹姬的修为之高,也未必能躲得过这快如闪电的一击,只觉得左臂一层火辣辣的刺痛,已经挨了一刀子,不由痛呼出声,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然而脸上,仍然挂着一抹浅笑,就像那一刀划着的不是她的手臂。

不但不服软,采用缓兵之计,李井阑看着尹姬的目光依然挑衅,像在看着一个匍匐在脚下的失败者,道:“尹姬,今天你就是杀了我,在李子穆眼中,你也连屁都不是,顶多就是一株路边的野花,哦,不,你连野花都不如,至少李子穆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我真是可怜你,替你感到悲哀……”

李井阑每一句话,都像在尹姬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尹姬越听越怒,心中疾痛交加,出手更是毫不留情,转眼李井阑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源源不断的往外渗出血来。

身上每一处伤口都火辣辣的疼着,直痛得李井阑脸色发白,脸上冷汗扑簌簌而下,然而她咬紧牙关,不肯开口求饶,看着尹姬的眼神可怜又可悲,扬了扬嘴角,笑了笑,道:“李子穆曾经对我说,他喜欢我,他爱我,说你连我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

最后一句话,只把尹姬说得心中怒火狂烧,她浑身杀气,目光冷冽,忽然仰头清啸一声,惊得林中雀鸟乱飞,一抬脚,狠狠踹上李井阑的小腹,这一脚暗含内力,李井阑受此重击,不由腾空飞起,如一只纸鸢轻飘飘的抛向空中,重重的撞上一棵大树,狠狠的跌落在地。

这一下极狠,李井阑受此一摔,只觉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了位,小腹更是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双手紧紧护住肚子卷缩在地上,冷汗湿透衣襟,胸口窒闷难当,哇的一声,呕出一大滩血来,染红了她身前的方寸之地,和着泥土,一股腥甜味道飘散。

尹姬见状,犹不解恨,目光一闪,左手亮闪闪的薄刃脱手飞出,迅捷如电,目标正是李井阑的左眼。

李井阑蜷缩在泥地上,痛得浑身痉挛,哪里有力qì

躲开尹姬向她袭来的薄刃,眼看这一只如星空般绚烂的左眼要保不住了,毁目之祸就在顷刻之间。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矫捷的身影从空中疾掠而过,扑向李井阑,紧紧覆盖在她身上,把她护得密不透风。李井阑此时目不能视,耳边只听得扑哧一声利器刺破皮肉的声响,又听得啪的一声手掌击在人体上的声音,接着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她的额头之上,还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路滑向她的眼睑,迷糊了她的眼睛,入目所及,一片血红。

先贤禅扶起李井阑,把她护在怀里,关心道:“井阑,你没事吧?”

李井阑听到先贤禅的声音,抬眼看过去,然而她的眼睛被鲜血所迷,看什么东西都像笼罩着一层红雾,甩了甩头,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时,才发xiàn

先贤禅英俊的脸上布满冷汗,嘴边正流淌着鲜血。心中着急,忙拉着先贤禅的手问道:“你受伤了,要紧吗?”

先贤禅故作无事的对李井阑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勉强勾起一丝笑容,然而却未能忍住,闷哼一声,嘴角又流出血来。

原来先贤禅一路追着尹姬而来,却在半路被拜火教右使者司空竹截住,双方一言不发便缠斗在一起,司空竹的左手曾经被李井阑咬伤,中了天下第一奇毒地狱烈火,但她咬牙忍痛自断一臂,如今只剩右手应对先贤禅,难免落了下风。但司空竹好歹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虽是独臂,先贤禅一时被她缠住,无论如何脱不开身。

李井阑被尹姬劫走,先贤禅自然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情陪着司空竹周旋,几次想借机脱身,无奈司空竹总是粘在他左右,如影随形。适才听闻尹姬的清啸之声,这啸声刺破长空,连绵不绝,蕴含着滔天怒火,先贤禅知李井阑必是激怒了尹姬,性命危在旦夕,遂再顾不得司空竹,一路疾掠而而至,眼见闪着白光的薄刃刺向李井阑的眼睛,当下骇得心胆俱裂,没有多想,便扑向李井阑,把她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接下了尹姬的薄刃,薄刃深深扎进左肩,只余一道微微的白光,瞬间血流如注。

而先贤禅这一扑之下,后背空门大开,司空竹冷笑一声,瞅准时机,腾飞而起,运足内力,戴着银丝手套的右手重重击在先贤禅后背,先贤禅的后背先后两次受到重击,不由胸中气血翻腾,如火焚烧,一个忍不住,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流了出来。

李井阑大急,拾起自己的袖子为他拭去满脸的冷汗,美目中浮起泪光,感动道:“你这个傻瓜,何必为我如此?”

先贤禅痛得重重抽了一口冷气,道:“我说过,不论你在哪里,我会始终在你左右,要杀你,需得先杀了我!”

李井阑听了,心中大受震动,感动之下,泪水顺着糊着泥土的脸颊一路流下,样子虽然邋遢,但一双眼睛,却美得惊人,她不断用袖子抹着先贤禅嘴边的血,被人用生命爱hù

着的感觉,温暖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尹姬见先贤禅相貌英俊,气质尊贵,也是个卓尔不群的人物,却也为了李井阑舍生忘死,心中对李井阑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分,阴恻恻的笑了笑,道:“小贱人,你这一张脸蛋,当真我见犹怜,怪不得这些个好男儿都为你神魂颠倒,居然连命也不要了,我今日便划花你的脸,看你还靠什么**男人!”话才说完,余音未落,腰间红练倏然飞起,闪电一般袭向李井阑。

先贤禅见状,不顾伤重的身体,闪身挡在李井阑面前。

而尹姬一见先贤禅为李井阑如此不顾性命,心中更加嫉恨,怒火更盛,妩媚的眼睛眯了眯,袭向李井阑的红练如有生命一般,忽然转了个弯,却是绕过先贤禅,如蛇一般缠上李井阑的腰。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李井阑只觉得腰间一紧,瞬间腾空而起,直直朝尹姬飞去。

先贤禅见状,惊怒交加,奋不顾身的飞身扑起,想要去救,却已经来不及。

尹姬咯咯而笑,瞟了一眼先贤禅道:“等我划花这个贱人的脸,再来收拾你!”

以尹姬身手之快,武功之高,李井阑如今被她红练缠腰拖起,危险不过在眨眼之间,想要活命,除非天降奇迹!

第54章 请君入瓮

然而,世间确实有奇迹,只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如一道流星垂落而下,足尖触上红练,仿佛飘行一般,滑向李井阑,弹指间,红练已断,他提着李井阑的肩膀,冲向天际,在空中快速旋转着,空气随着他的旋转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顿时寒气四溢,本是明朗的天气,转瞬间如临冬季,寒冷得令人肌肤生疼。

尹姬红练一断,巨大的冲力下,再也稳不住身形,瞬间连退几步,来人强dà

的内力外放,逼得她胸口窒闷,一时有如火烧,一时如临冰窟,冷热交替之下,激得胸中气血翻腾,但尹姬何等武功,当下闭上眼睛,沉气凝神,全身真气运转,在周身迅速窜走,堪堪抵住来人巨大的压迫。

再看先贤禅,他本已身受内伤,此时更如雪上加霜,连忙勉强运起内力与之抗衡,胸中有如擂鼓,气血翻腾之下,胸膛要被生生撑裂的恐慌逼得他一头大汗,淋漓而下。

拜火教右使者司空竹被来人内力所激,瞬间头痛加剧,胸中如一把烈火熊熊燃烧,扛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口中不停溢出鲜血。

正在众人被逼得痛苦难当之际,空中白影速度放缓,旋转着,翩然落在地上,姿势潇洒俊逸,一身白衣飘飘,宛如神仙下凡。

李子穆带着李井阑一落地,便把她一把推开,李井阑刚才被尹姬折磨得痛苦万分,全身虚软如一团棉花,此时能有什么力qì

?忽然之间失去李子穆的支撑,又一跤扑在地上,身上为数不少的伤口一撞上硬邦邦的地面,痛得李井阑眼前阵阵发黑,全身上下冒出绵绵密密的冷汗,鲜血也从伤口中不断渗出,瞬间染得一身墨绿的绸衫斑斑驳驳,看上去好不凄惨。

李子穆见状,幽深的凤目中光芒闪了闪,却是没有说话,冷冷转开了头。

半晌,尹姬把运起的真气收归丹田,深深吐纳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来李子穆,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容,声音妩媚动听,几乎能滴出水来,道:“子穆,一来就送人家这么大的见面礼,岂是待客之道?”

李子穆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尹姬,你要拦截我,何必找那么几个废物!”

尹姬听罢,嫣然而笑,直勾勾的看着李子穆,眼神痴迷,道:“咯咯,子穆,我拜火教的左使者流萤和四大长老联手都没能拦你多久,你的武功境界,当真叫人叹为观止!”

李子穆冷哼一声,道:“不过一群废物罢了!”

殊不知,李子穆口中的废物,哪一个不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以先贤禅武功之高,尚且被司空竹一掌重创,岂能是庸庸碌碌之辈?却被李子穆说得如此不堪。

尹姬如蛇的腰肢一扭,眼波盈盈的看着李子穆,随手把玩着胸前垂落的头发,道:“子穆,瞧你说得,我那群手下呢,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李子穆俊逸的脸上如罩一层寒冰,道:“既然胆敢拦我,就该知dào

下场!”

尹姬神色一凝,口气蓦然提高,道:“你杀了她们?”

李子穆不答,只是看着尹姬的眼神,温度蓦然又下降几分,冷冷道:“尹姬,我曾经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尹姬听了,掩唇妩媚而笑,眼波一勾,指着爬在地上虚弱不堪的李井阑,道:“子穆,她已经不是你的家人了吧,我可是听说你把这个贱人逐出府了。”

李子穆瞥了李井阑一眼,深邃的凤目中波涛暗涌,看不清楚情绪,只冷冷道:“这个人,要杀也只能我来杀,我若不允许,谁敢杀她?!”看着尹姬的眼神泛起浓重的杀气,道:“你敢杀了她,我定然让你生不如死,你该知dào

我的手段!”

尹姬感受到李子穆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杀气,心头一颤,随即哼了一声,道:“我还当你多爱司马向晚那个贱人,却原来不过如此,你不但不为她报仇,还如此护着这个贱人!”说完,眼睛恶狠狠瞪向李井阑。

李子穆不为所动,冷道:“我的家事,与你何干?”

李井阑听了尹姬的话,当下大怒,道:“尹姬,明明是你借刀杀人,用移魂咒控zhì

了我,你还敢……”

尹姬却不让她说完,柳眉倒竖,脸泛凶光,插话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可听不懂!”

“我没有,刚才你明明……”李井阑听得怒火中烧,急急辩解道。

“够了!”李子穆冷然怒喝,打断了李井阑未出口的解释,冷冷看向李井阑,又道:“我没想到你连担当的勇气也没有,你杀了晚儿,乃我亲眼所见!不是看你救了我的孩儿,你以为我会容你活到今日?!”

这些话句句如刀,割得李井阑心口一片鲜血淋漓,心好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两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刺进掌心里,但也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勉强抑制住泪珠不让它滑落。

李井阑笑了,即便脸上涂满污泥和鲜血,也笑得那样美丽动人,看着李子穆道:“李子穆,你混蛋!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愚蠢的家伙!你听着,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心情激动之下,牵动身上的伤口,又一阵剧痛袭来,痛得李井阑满头大汗,嘴角一丝鲜血悄悄滚落,又道:“你今天如此冤枉我,他日必定后悔!”

先前在人群中时,李井阑一见到尹姬,就寻思着如何找到突pò

口,从尹姬身上找到证据,还她清白,想着想着,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她故yì

在人群中大呼尹姬的名字,并紧紧追了过去,并非她一时冲动,而是笃信先贤禅会一路追来,同时也在赌,李子穆是不是会出手相救!因为她知dào

——司马向晚出殡,李子穆必然在附近,以他的功力之深,周围的动静如何能逃过他的耳目?

李井阑被尹姬一路提着疾行,她七窍玲珑心,哪能任人宰割,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一路上悄悄洒下无色无味的觅踪香,这觅踪香气味清雅,传送极远,对于追踪之人,是绝好的引路导航。

先贤禅和李子穆嗅到觅踪香的味道,先后而至,却不料尹姬做事小心,凡事总留有后招,在路上安下伏兵,以截断敌人可能出现的任何援助,让李井阑的计划失败了一半。

李井阑本想,引得李子穆前来,诱使尹姬说出事情真相,以便李子穆能亲耳听到,还她清白,却没能料到尹姬如此狡猾,李子穆半途遭遇拜火教的流萤和四大长老,拖延了时间,错过了洗刷她冤屈的绝佳机会,没能听到她和尹姬那场对话。

现在,只能另想对策,还好,李井阑一见计划失败,心中已有盘算,虽然,这一来,会很危险。

这样想着,李井阑不禁伸手向怀中摸了摸,她的衣襟口袋里放着一个瓶子,瓶子里面盛着经过她淬炼的曼陀罗香,这香味一旦被人吸入肺腑,便会顺着经脉流转全身,让人对它产生依赖,如得不到解药,痛楚便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行,热痒难当,让人生不如死。

在尹姬刚才怒火冲天时,瓶塞已经被李井阑悄悄拔开,是的,她刚才是估计激怒尹姬,转移她的注意力,以便神不知鬼不觉把曼陀罗香下在她身上。但是,现在还差一味药引,只要成功,尹姬将被她控zhì



忽然,李井阑笑了,双眸瞬间灿亮如星,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做,还有力qì

反扑。

用尽全身的力qì

,李井阑飞身而起,直向尹姬扑过去。

尹姬见状,满脸皆是惊讶之色,随即眼色一暗,怒火狂烧,如果没有这个小贱人,子穆是不是会多看她一眼?这样想着,她瞬间拔地而起,身子化为一道红色的闪电,向李井阑扑去,单手成爪,便要袭上她胸口,那架势,分明是要把李井阑的心生生挖出!

眼见尹姬如此动作,先贤禅胸中剧痛,一激动,嘴角又流出血来,拼了全力想要来救,动作却是慢了。

李子穆脸色沉郁,如霜如雪,浑身杀气暴涨,即刻冲天而起,闪电般欺到李井阑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腰,旋过身体,直直迎向尹姬的攻击。

李子穆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尹姬心中大惊,慌忙想要后退,如何来得急?李子穆的一只手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擒上尹姬成爪的手腕,轻轻一捏,只听咔嚓一声,手腕腕骨碎裂,尹姬剧痛之下,颤声惨叫。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尹姬胸口中掌,阴冷的寒气瞬间袭向她全身,她向后倒飞出去,其势迅猛,撞上一棵大树,震得树叶纷飞。

喉中一阵腥甜,尹姬哇的一声,呕出几大口血来,瘫倒在地,半天爬不起身来。

李子穆揽着李井阑稳稳落地,忽然反手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怒道:“你要寻死,也别当着我的面!”

这一巴掌,直把李井阑打得眼冒金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半边脸也红肿起来。

一边的先贤禅见了,心中如何舍得,不由对李子穆怒目而视,沉声道:“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手,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子穆听了,冷冷瞟他一眼,道:“我的家事,何须你一个外人过问!”

倒在地上的尹姬总算喘过一口气来,眼波幽幽,怨怼的看着李子穆道:“子穆,你竟忍心如此伤我?你忘了,我曾经救过你的命……”

不等尹姬说完,李子穆转向她,眼神幽深,冷冽如冰,像刀子一般射向尹姬,冷道:“我说过,这个人,只有我可以杀!”顿了顿,又道:“你如果还敢对她下手,下次我会要了你的命!”

尹姬闻言,狂笑不止,心口一痛,噗的一声,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李子穆看也懒得看她一眼,走过去,一手拎起李井阑,一手挟着先贤禅,足尖一点,腾空而起,转眼,已失去他的身影。

尹姬倒在地上,妩媚的眼中盛满浓烈的恨,注视着李子穆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子穆,我不会放qì

的,我绝不会放qì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这般说着,鼻腔一痒,有什么香味钻入了鼻中,尹姬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好香啊,这香味闻着有种让人飘飘欲仙的感觉,使人陶醉。

第55章 曼陀罗香

李子穆的右手拎着李井阑,左手挟着先贤禅,一路踏空而行,迅捷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手一人竟仿佛感觉不到一丝重量,身法飘逸,如仙御风。

到得一处小巷之中,再过去不远就是云来客栈,李子穆把二人扔在地上,转身便走,浑身冷然,始终不去看李井阑一眼。

李井阑冷不防撞在僵硬的地面,全身为数不少的伤口齐齐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咬牙忍住,靠在墙上勉强坐直身体,不想在李子穆面前示弱,道:“为什么救我?”

正欲离去的李子穆闻言步履一滞,背对着李井阑,冷道:“你的命是我的,我想救便救!”

李井阑闻言苦笑,这回答一如以往李子穆的风格,永远避重就轻,随即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司马向晚不是我杀的,不管你相不相信!”

李子穆背脊一僵,豁地转过身来,浑身散发出森寒之气,幽深的眸子死死锁住李井阑的双眼,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那晚,人人都见你持着匕首刺入晚儿胸口,难道众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李井阑凛然不惧的回望着李子穆,看进他眼睛深处,郑重道:“世上之事,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的,人的眼睛也会骗人!”

李子穆听罢,眸光倏然一沉,怒道:“那依你之言,不是你杀了晚儿,反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李井阑点了点头,认真道:“正是如此,当时我背对着你们。你们只见是我杀了司马向晚。却哪里想得到是她握着我的手刺入了自己胸口!”

李子穆听了。不怒反笑,语气更显寒冷,道:“你真是无药可救!为了替自己开脱,竟编得出如此的谎言,竟是这样不择手段么!”狠狠瞪向李井阑,幽深的凤目中仿佛有雷电闪过,冰寒道:“晚儿已经死了,她死的时候还怀着孩子。再有两个月孩子便会生下,试问,天下间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亲儿下毒手?如今,你把所有的罪责推给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恐怕世界上最毒的毒蛇也比不上你!”

这些话哪一句不如刀子一般刺向李井阑心窝,她狠狠闭上眼睛,眨去汹涌而来的泪意,心中激动,道:“武则天尚且为了皇后之位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心未必如你想的那般简单!”

李子穆听了。嗤笑一声,冷道:“武则天,武则天又是何人?你为了脱罪,当真什么都编造得出来!”看向李井阑的视线带上了一丝鄙夷,冷冷道:“再说,晚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作为她的丈夫,比你清楚,她绝不可能因为恨你杀死自己的孩子!认识你,是我李子穆一生的耻辱!”

认识你,是我李子穆一生的耻辱……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李井阑耳边,她的心痛得仿佛碎成千片万片,又被人踩在地上一点一点碾碎,伪装的坚强被击垮,眼泪再也控zhì

不住,泉涌而下,双手紧紧的抠在地上,颤着声音问道:“我在你心中,当真如此不堪么?你对我真的连一点信任都没有?你宁愿相信司马向晚,都不肯相信我一点点?”

李子穆脸色一沉,看着李井阑的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断然喝道:“住口!凭你也配和晚儿相提并论!”看着李井阑哀伤欲绝的表情,凤目中光芒闪动,晦暗不明,冷冷道:“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否则,我决不手软!”

什么叫万箭穿心之痛?李井阑此时此刻便感受到了,心中剧痛之下,口中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再也没有力qì

支撑,软倒在地上。

李子穆见状,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终是足尖轻点,跃向空中,飘然而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先贤禅忍住伤口的剧痛,爬向李井阑,把她扶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抬起袖子轻轻拭去她嘴边的血迹,哽咽道:“井阑,你怎么这么傻,这个男人根本一点不相信你,一点不把你放在心上,你为他如此伤心,值得吗?”

李井阑靠在先贤禅温热的怀抱中,泪水抑制不住的不停滑落,虚弱的笑了一笑,道:“不值得,但是我控zhì

不了自己的心。先贤禅,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先贤禅见李井阑如此悲伤,眼中一热,落下泪来,泪水滴在李井阑的脸上,滑入她的嘴中,他伸手拂开李井阑脸上凌乱的发丝,笑了一笑,道:“井阑,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弃你,厌你,我先贤禅永远站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疑你,伤你,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所有!”

患难见真情,先贤禅的话此时如一道暖流,流进李井阑心间,她大受感动,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抱住先贤禅,大声痛哭,把所有的悲伤委屈一次宣泄。

先贤禅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半晌,李井阑哭得够了,抬起肿得如核桃一般的双眼,看着先贤禅认真说道:“谢谢你,先贤禅,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先贤禅宠溺的摸了摸李井阑的头,勾唇一笑,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只是朋友吗?”

李井阑不自在的转过头去,岔开话题道:“先贤禅,你我如今都受了伤,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先贤禅看出她的逃避,也不在意,勾唇笑了笑,道:“养伤要紧。”说完,勉强撑起身体,抱起李井阑。

被先贤禅抱在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脑中忽然有一些什么在脑海中划过,然后又消失不见,李井阑直觉她好像错过什么很重yào

的信息。不由抬手锤锤脑袋。凝神细想。却是再也想不起来。

先贤禅看出她的困惑,低头问道:“怎么了?”

李井阑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好像想起什么很重yào

的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想去抓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先贤禅不忍见她苦恼,他的湖照永远都该快快乐乐才对,遂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就是有什么重yào

的,也没有你的身体重yào

。”说着,双手还若有其事的掂了掂李井阑的重量,皱了皱眉,又道:“你看,你也太瘦了,轻得如一根羽毛一般,以后我可得把你养胖点。”

李井阑听了,才后知后觉的发xiàn

她正被先贤禅抱着,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对先贤禅道:“先贤禅,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先贤禅看了李井阑一眼,低头猝不及防在她唇上啄吻一下,道:“我是男人,保护你天经地义。”

李井阑被他亲得一愣,感觉有些耳热,此时也不好对他发作,只得道:“你还有伤在身……”

先贤禅笑了一笑,打断李井阑的话,道:“放心,抱你还没有问题。”

李井阑无法,只得任由他去了。

先贤禅带李井阑回到云来客栈,随手丢了一锭碎银给店小二,打发他去请大夫,便一路抱着李井阑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把李井阑小心放在床上,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大夫马上就到,你再忍忍。”说完,转身想去桌边坐下。

李井阑立即拉住他的手,道:“我来帮你处理吧,你忘了,我可是名扬天下的神医,何必舍近求远?”

先贤禅握着她的手笑了笑,道:“你现下伤得可不轻,怎可再为我操劳。”

李井阑看着他,笑了笑,道:“我的伤都是些皮肉伤,不妨事的,倒是你,先后受到尹姬和司空竹的重击,比我严重得多,当务之急,是尽早取出你后背的薄刃,不然时间长了,恐会感染伤口。”

先贤禅闻言,摇了摇头,道:“在我心中,没什么比你重yào

,你就先乖乖躺着,我自己会处理。”言毕,拉开李井阑的手就要走。

李井阑却死死拽住他,不肯放开,脸色一沉,道:“你如此见外,显然不把我当朋友。”

先贤禅见她脸有怒色,轻笑了一笑,道:“我本就不把你当朋友。”

那言外之意李井阑如何听不出?但她只装着不知,拉着先贤禅坚持道:“让我帮你处理伤口!”

先贤禅不敢大力挣动,怕牵动李井阑身上的伤口,只得无奈的笑了笑,答yīng

了她,李井阑这才放开他的手,坐起身来。

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小心的剪开先贤禅后背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伤口,李井阑找来清水,把伤口周围清洗干净,找来一些酒涂在伤口上,这疼痛太过剧烈,先贤禅的身体忍不住重重颤了一下,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井阑心中佩服,手下更加小心,道:“一下下就好了。”说完,趁先贤禅分心听她说话之际,捏住薄刃,手上一使力,拔了出来。

先贤禅的身躯重重颤抖了几下,终是咬牙忍了下来,李井阑快速在他伤口上洒上金疮药,道:“这金疮药乃皇宫御用,我又在其中加入了几味极好的药材,用了它,你的伤口不出五天便会结痂愈合。”

涂好金疮药,又用白布为先贤禅细细包扎好,李井阑方才转到他身前,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碧绿色的瓶子,从中倒出一粒暗黄色的药丸,递给先贤禅,道:“这是百花玉露丸,你服了它,内伤恢复的速度会快上许多倍,这药丸有健体强身的作用,还有益于增强你的内力。”

先贤禅接过药丸,放入口中,一口咽下。瞬间,一股清凉之气游走全身,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伤口也跟着清凉起来,不禁脱口赞道:“真是好东西!”

李井阑听了,颇为自豪的一笑,道:“这是自然,我这药丸,便是千金,也难求得。”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瓶,拔开塞子,凑到先贤禅鼻子下。

瞬间,一阵清幽的香气飘散在房中,只令人闻之,精神一振。先贤禅大奇,眼睛盯着白玉小瓶问道:“这又是什么宝贝?”

李井阑收回瓶子,塞上木塞,重新放入怀中,道:“这是曼陀罗香的解药。”

这曼陀罗香的名字先贤禅还是头一次听闻,好奇心起,挑眉问道:“这‘曼陀罗香’又是何物?我又何时中了曼陀罗香的毒?”

李井阑眼神转暗,道:“曼陀罗香是一种剧毒,中毒之人一开始只会觉得浑身舒爽,但不过十日,身体就会开始产生麻痒的感觉,随之周身都开始麻痒起来,仿佛内脏也痒了起来,发作的时候,全身从里到外,都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在身上啮咬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李井阑说得平静,先贤禅听了,却是心中一惊,一股寒气油然从心中升起,奇道:“难道是尹姬对我下的毒?”

李井阑眼中波光一闪,看着先贤禅道:“不是尹姬,是我。”

先贤禅听了,大吃一惊,碧蓝如海的眼睛愣愣盯着李井阑,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李井阑为何要对他下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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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心跳

先贤禅呆了一下,遂问道:“你为何对我下毒?”

李井阑的目光暗了暗,道:“不是你,是尹姬,你中毒,只是巧合。”

先贤禅听了,心中一宽,他相信李井阑不会害他,她既然说了是巧合,便是巧合,又问道:“这‘曼陀罗香’是你何时下的?”

“今天在郊外树林中时。”李井阑道。

先贤禅听了,蹙眉忖思片刻,道:“难怪当时我鼻中闻到一阵奇异的香气,不慎吸入肺腑之中,当真是全身舒爽,如在云端,竟有种飘飘欲仙的错觉。”顿了顿,看向李井阑,又道:“那你当时是故yì

激怒尹姬,让她疏于防备,趁机下毒?”

李井阑冷冷的笑了笑,道:“尹姬何等人物,在江湖上见多识广,我若不使计分散她的注意力,如何能顺利下毒,既然出手,就要保证万无一失。”

先贤禅皱眉,看向李井阑的目光中充满无奈,道:“井阑,你太鲁莽了,你这计策危险之极,一个弄不好,就可能丢了性命!”

李井阑不在乎的笑了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洗刷我的冤屈,就是丢了性命又何妨!”

李井阑把自己的性命说得如此不值钱,先贤禅听了,目光一沉,道:“你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明白关心你的人是什么感受!”

李井阑见状,也明白自己一时口不择言,伤害了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对不起。”

先贤禅看向搭在自己肩上那只白嫩的手。伸手覆在上面。深深看进李井阑眼底,郑重道:“答yīng

我,永远不要轻生!”

李井阑定定回望着他,心中一暖,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个世界我还没有玩够本!”

先贤禅听了,方才露出笑容。不想再继xù

这个沉重的话题,遂转移话题道:“井阑,你说方才在树林中下毒,那岂不是连你大……那个李子穆也中了毒吗?”

李井阑听到李子穆的名字,心中一痛,眼中光芒骤敛,暗如黑夜一般,道:“他不会中毒,这曼陀罗香,只对受有内伤的人管用。”

先贤禅听了。恍然大悟,遂又想到李井阑刚才险些被尹姬一爪挖出心脏。不由心中腾起一阵怒火,道:“那你方才扑向尹姬,也是要引得那李子穆出手重创于她?如真是如此,你想过万一吗?万一李子穆不出手,你现在已经,已经……”说到这里,脑中不由幻化出李井阑被剜心而出的血腥画面,说到后面,声音已经颤了起来。

李井阑挑了挑眉,道:“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脑中所想的,是怎么控zhì

尹姬,逼她当众说出真相!”顿了顿,又道:“我只能赌,我若不赌,我要何时才能还自己清白,这含冤莫白的滋味,我受够了!”

李井阑屡次拿自己性命冒险,先贤禅心中恼怒,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道:“以后不准这样了,听到没有!”

感受到先贤禅的怒气,李井阑也不好推开他,也不知该怎么宽慰才好,只得干巴巴道:“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先贤禅把她抱得很紧,紧到勒痛了李井阑身上的伤口,但她只是皱紧眉头,没有出声。先贤禅的胸膛很宽阔,充满着阳光的气息,李井阑听着他如雷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的响在耳旁,这样静静听着,忽然又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须臾,李井阑黑白分明的眼中光芒一闪,从先贤禅怀中一下抬起头来,惊喜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先贤禅听了,大是奇怪,不知dào

李井阑究竟明白了什么?一扫刚才的阴霾,开心得一张脸都跟着亮了起来,遂略微把她推开些,扳着她的肩膀道:“告sù

我,你明白了什么?”

此时,李井阑的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先贤禅道:“我明白了,司马向晚不可能被我一刀杀死!”

先贤禅听罢,如坠云雾之中,更加摸不着头脑,道:“她本不是你杀的。”

李井阑摇了摇头,兴奋的盯着先贤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想起来了——司马向晚的心脏异于常人,是长在右边!我那一刀刺在她的左胸,怎么可能要得了她的命?!”

“你如何肯定她的心脏长在右边?”先贤禅挑眉问道。

李井阑微微笑了笑,道:“在我只有十二三岁的时候,司马向晚常常把我抱入怀中安慰,那时我便听出她心脏有异,心跳的声音是从右边的胸腔传来!”找到这个突pò

口,李井阑心中十分高兴,又道:“这次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忘了如此重yào

的线索!若不是刚才听了你的心跳,一时想起来……恐怕就生生错过了如此重yào

的证据!”

先贤禅听了,心中自是惊奇不已,但他毕竟是堂堂匈奴日逐王,见多识广,表面上却是一脸镇定,道:“既便如此,你要如何证明司马向晚的心脏生在右边?人都已经死了。”

李井阑满怀信心的笑了笑,道:“这有何难,开棺验尸便是!”

先贤禅睁大一双碧蓝如海的深邃眼瞳,挑高眉道:“你想开棺验尸?”

李井阑重重颔首,道:“正是。只有证明司马向晚不是死于左胸那一刀,李子穆才会相信她的死另有原因,况且,死人的尸体是不会撒谎的,司马向晚生前就被尹姬派人下了‘极乐散’,这药能腐蚀人的心智,久而久之,便会心力交瘁,癫狂虚脱而死,而中了‘极乐散’的人,生前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但在死后七天之后,中毒之人的皮肤会开始出现细小的红斑,骨头上会呈现出细小的紫色斑纹。”目光一冷。李井阑继xù

道:“尹姬算计之精。以为只要司马向晚下葬。一切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她又如何算到,我会开棺验尸!”

先贤禅听罢,碧蓝的眼波一闪,道:“你当真,如此在乎李子穆对你的看法?”认真的看进李井阑的眼睛,又道:“其实何必开棺验尸,他们冤枉你又怎么样。你只要跟我回匈奴,我自然会对你好,有何必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何况他们根本半点不相信你!”说罢,又把李井阑紧紧搂入怀中,力qì

之大,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一般。

李井阑被勒得痛呼一声,冷汗从额头沁出,潜意识的开始挣扎起来。

先贤禅知dào

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冲动,必是勒痛了李井阑身上的伤口。放开她,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染上心疼。道:“依我看,还是先处理你身上的伤口要紧,那店小二办事怎的这般磨蹭,半天了,大夫还没请来。我虽不通医术,但处理伤口还算在行,你是名医,从旁指点一下应该可以。”

李井阑听了,忸怩道:“还是再等等吧,大夫说不准有什么急事耽误了。而且……我身上的伤口,自己处理便是。”

开玩笑,她身上多处刀伤,有几处都是在让人尴尬的地方,先贤禅一个大男人,怎好叫他处理。

先贤禅看出李井阑心中的想法,笑了一笑,道:“那大夫即便来了,也是个男人,还不如我……”

李井阑脸上一红,打断他,道:“无事,我自己便可以,你先出去。”

先贤禅却不动,看着李井阑笑道:“那你背上的那些伤,你如何够得着,还是我来吧,你若怕我把你看光了,我用布把眼睛蒙上便是。”说完,解下自己的腰带,果真蒙在了眼睛上。

见先贤禅如此架势,李井阑张口结舌半天,尴尬得不知dào

如何才好,半晌,见先贤禅始终没有放qì

的意思,李井阑苦恼的揉了揉眉头,走到了他面前。

背对着先贤禅,李井阑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衫,拉开束胸的白布,把一头及腰长发全拨到胸前,小声道:“可以了。”

先贤禅带着薄茧的手摸上李井阑后背,手一接触上滑腻如温玉的皮肤,李井阑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向后,递给先贤禅金疮药,道:“用这个洒在伤口上便好。”

先贤禅轻轻嗯了一声,声线磁性魅惑,低低沉沉,无端听得李井阑心口一颤。

手细细摸索在李井阑皮肤上,入手一片温软滑腻,柔若无骨,先贤禅的呼吸蓦然一窒,又强压下心中的心猿意马,仔细摸索到李井阑的伤口,手指若有似无的在伤口边缘徘徊,方才找准方向把金疮药细细洒上。

李井阑听出先贤禅呼吸的变化,脸上红成一片,强作镇定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先贤禅不说话,仍然专心致志摸索着她背上的伤口,然后仔细洒上金疮药。

这一摸,越来越往下,一只大手已经徘徊到李井阑的后腰,摸在她的腰侧,细细磨砂,瞬间,一阵酸麻感真冲李井阑头顶,她的腿一软,差点向后软倒,深呼吸一口气,忙攀住桌子的边缘,稳住身体。声音不稳的道:“好了,先贤禅,剩下的我自己来。”

先贤禅听了,轻轻一笑,声音沙哑,富含磁性,道:“这是在帮你疗伤,有什么害羞的。”说着,一只手已经绕到李井阑的小腹,在那里按揉了一下。

李井阑惊呼一声,差点跳起来,转过身,一把夺过先贤禅手中的药瓶,脸红似火,道:“不用了,你先出去,我自己……”

话还未说完,就见先贤禅幽深似海的碧蓝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她,眼神幽暗,其中仿似跳跃着两团火焰。

瞬间,李井阑血往上冲,整张脸红得跟番茄一样,一把抓起桌上的衣服,紧紧围在胸前,张口结舌道:“你……你什么时候拿下眼睛上的布了?”

先贤禅看着李井阑半遮半掩的曼妙身躯,声音一哑,不答反问,道:“布遮在眼睛上,漆黑的一片,怎么把你的伤口处理妥当?”

明明已经睁开眼睛,还装作看不见在她身上乱摸,这家伙,真是……

李井阑想到这里,差点气得吐血,指着门口的方向,吼道:“混蛋,快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简直中气十足,声震屋瓦,吓得门口的店小二都抖了几抖。

先贤禅哈哈大笑,神采奕奕,碧蓝的眼睛里绽放着碧蓝的光芒,说了一句:“你太可爱了!”便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拉开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正李井阑后背的伤口都处理完了,其他的她自己可以应付,虽然,他很想帮忙。

李井阑听了先贤禅最后一句话,更是气得面红耳赤,低低咒了一句:“该死的,男人都是色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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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开棺验尸

三日后,李井阑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她把先贤禅支出去买东西,一个人踏着月色来到郊外司马向晚墓前。

今晚,月光甚是明亮,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在夜幕中,微风吹拂,树叶沙沙,郊外的土地上,格外宁静。

迎着微风,李井阑站在司马向晚坟前,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一种孤寂的伤感味道,看着司马向晚的墓碑,她道:“我想叫你大嫂,可我心中对你也有怨,为什么,你的恨就那么强烈,强烈到可以毁灭一切,值得吗?为了报复我,打倒我,你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毫不在意腹中孩子的生命,你说你赢了,你真的赢了,可是你已经死了,即便把我踩在脚下,又有什么意义?”

抬头看着天幕中镶嵌着的圆月,皎皎的月光照亮了李井阑的脸,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dào

,你中了尹姬的‘极乐散’,以至于你性情大变,日渐偏激陷入疯狂之中,可是,大嫂,你是毒仙古凡的徒弟,当真对下毒之事没有一点察觉吗?你明知自己中毒,却不肯替自己解毒,你恐怕早不想活了吧,或许你已经盘算好,不管那日我有没有中了‘移魂咒’,以至于迷失心智,对你持刀相向,你都会找机会陷我于不义吧。”眼中忽然滑下一行清泪,李井阑继xù

道:“那几日,我与你日日相处,你明知我已神志不清,却趁机陷害于我,只为了不去见证大哥的爱情吗?你怕他变心。所以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让他永远记住你。永远把你放在心中一个独特的角落。也让大哥和我反目成仇,让李府所有的人视我为杀人凶手,这就是你要的吗?”

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李井阑脸上绽放一抹微笑,道:“大嫂,虽然你的死,我也感到很悲痛,但是。我不会让你如愿,明日,我会再次来看你,我会让你自己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完,李井阑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远。

行步在林中,忽闻一阵笛声远远传来,笛声悠扬,婉转哀戚,其中蕴含着浓浓的思恋。李井阑本欲离开的脚步一滞,转身向笛音处寻去。

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李井阑痴痴看着远方吹笛子的人,那男子一身白衣,翩然翻飞,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如神仙一般风姿卓绝,不似凡尘中人。他双手持着一根紫罗兰玉笛,悠悠吹奏,神色哀伤,目中充满眷恋之色,似在悼念亡妻。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跟李子穆之间恩怨纠缠,不期然又在这里遇见。

李井阑目光幽幽,凝视着月光笼罩下的李子穆,情绪跟随他的笛声起起伏伏,感受着他的哀伤,他的痛,她默默的陪着他,静静的感受。

李子穆仿似没有感觉到巨石后面有人,依旧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中,一动不动,只有笛声在高低起伏的变幻着。

乌云遮蔽了月亮,滚滚雷声在天际划过,天空一片暗沉,李井阑抬头看了看天,好像要下雨了,这天气当真说变就变。

李井阑不知dào

在巨石后面站了多久,直到腿都开始发麻,微微细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知dào

,她该走了,她和那一个白衣男子从此咫尺天涯,即使相见,也两相厌,既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想着,鼻中一阵酸涩,不觉落下泪来,听着这幽幽笛音,看着那孑然白影,她好想哭。李井阑压制着自己,慢慢滑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弯里,无声落泪,眼泪滑入口中,很咸,很苦,正如她此时的心情。

不知默默哭泣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一阵一阵冷风吹来,李井阑冷得抱紧自己的双臂,把自己紧紧围起来,仿佛这样能够温暖一点。

腿好麻,李井阑扶着石壁慢慢站起来,又深深看了一眼细雨中的白衣男子,转身,毫不眷恋的走了。

待李井阑走远,白衣男子放下唇边的紫罗兰玉笛,幽深的目光投向她曾经躲避的巨石,叹道:“我心中恨你,可我心中终究放不下你。”

其实,李子穆早知dào

巨石后有人,以他武功之高,周围的动静又怎能瞒过他的耳目?包括李井阑那压抑着的细细啜泣,他都一一听在耳中,心中感到痛惜,但是,他们二人早已天涯陌路。

李子穆依然伫立在细雨之中,很久很久,雨水落在他周围,便撞上一股气流,蒸发开去,始终没有润湿他一根发丝,仿佛有一道光圈把他包围。

“阿嚏——”回到云来客栈,李井阑跪坐在垫子上,手中捧着一只杯子,杯子里的水蒸腾着缥缥缈缈的雾气,鼻腔一痒,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

先贤禅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巾,细细为李井阑擦干头发上的雨水,微蹙着眉头,责备道:“伤势还没好全,这又到处乱跑,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回来,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李井阑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水,道:“我总归和司马向晚有些情分,难道不该去她坟上看看。”

隔着布巾揉搓着李井阑的头发,先贤禅道:“她那样害你,你心中难道不恨?”

扭头看向先贤禅,李井阑道:“初时,心中真的很恨,但这些日子来,我想了很多,她人都死了,我再耿耿于怀,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况且,她也算个可怜人,只是为着一份爱,太过痴傻。”

先贤禅挑了挑眉,碧蓝的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道:“你倒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李井阑笑了笑,没有说话。和一个死人去计较,那不是自己跟自己斗吗?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花时间去憎恨一个死人。

翌日,李井阑和先贤禅二人找来几个农夫,一起去了司马向晚的墓地。

李井阑站在司马向晚的坟前,给她上了三炷香,倒了一杯水酒,躬身作揖,道:“大嫂,对不住了,今日我李井阑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人死之后万事空,希望你我之间不再有恨,希望你帮zhù

我洗刷冤屈。”说完,手一扬,指挥几位农夫开始挖墓地。

过了一会儿,黄花梨木的棺材被从土中抬出,除了上面布满了泥尘,依然崭新如初。

在嘴里含了一片姜,又递了一片给先贤禅,示意他放入嘴里。为自己戴上口罩,同时也递了一个给先贤禅。李井阑示意农夫撬开棺盖。

片刻,厚重的红木棺盖被推开,一阵尸臭味扑鼻而来,熏得几位农夫远远躲开,李井阑皱了皱眉,双手戴上手套,走近棺材。

棺材中,司马向晚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原本花朵一样的人儿,此时丑陋不堪,整个身体都浮肿了起来,泛着难看的青紫色,皮肤已经腐败,有些蛆在烂肉里蠕动着。

李井阑屏住呼吸,司马向晚的尸身虽然恐怖,她却并不害pà

,她在医学院学医的时候,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先贤禅此时也走过来,看向棺材中的司马向晚,见她一些稍微完好的皮肤上,密布着细小的红斑,皱了皱眉头,道:“她果然生前中了极乐散之毒。”

李井阑伸手翻了翻司马向晚的尸体,道:“还不能就这样断定,中了极乐散之人,骨头也应该呈现出紫色斑纹,先不忙着下结论,待会儿我解剖她的尸体,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说完,招手叫来远远站着的几名农夫,吩咐他们把司马向晚的尸身抬到搭建好的木板上,又命他们在木板周围遮上帘幕,方把他们遣到远处等待。

把司马向晚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去,直到身上不着一缕,李井阑拿着手术刀在她胸腔开了一个口子,半晌,露出里面的肋骨,道:“你看,她的肋骨上果然呈现有紫色的斑纹,是中了极乐散之毒无疑。”

先贤禅听了,转过身来,仔细看了司马向晚的肋骨,点头道:“果然如此。”

此时,司马向晚的胸腔已经被完全打开,里面的内脏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已经腐烂,但形状犹在。李井阑指着司马向晚的心脏,道:“我说得没错,她的心脏异于常人,是生在右边,所以,我那一刀,绝不可能杀死她,她是中了极乐散之毒,精神崩溃癫狂致死。”

“没想到,真有心脏生在右边的人。”先贤禅奇道。

在火光的照射下,李井阑的目光明灭不定,道:“有了这些证据,李府的人总该相信司马向晚的死另有原因。”

“问题就难在,你如何把证据呈到他们面前?”先贤禅道。

李井阑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道:“我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再来一次开棺验尸。”

先贤禅皱眉,道:“死者为大,他们给你这个机会吗?”

“你们在干什么?!”

李井阑刚要说话,一声怒火滔天的断喝传来,声音冰寒,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冷,李井阑身子不由一抖,手术刀当的一声,掉落在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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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此恨绵绵

李井阑慢慢转过头,看向帘幕边站着的人,这人一身白衣,随风翻飞,如墨长发迎风狂舞,一双凤目冷冽如冰,浑身气势如罩寒霜,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李井阑。

李井阑被李子穆寒冰一般的视线激得浑身发冷,只是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子穆慢慢转过视线,落在木板上司马向晚的尸身上,此时她全身不着寸缕,开膛破肚,五脏六腑皆可见,一片血腥狼藉,惨不忍睹。

李子穆目光暗沉,波浪汹涌,俊脸上隐现杀气,浑身冷然气势向四周散发,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瞬间温度骤降,冻得树叶成冰,花朵枯败,如剑的目光直直射在李井阑脸上,冷道:“晚儿人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吗?”

李子穆的视线冻得李井阑心中冰冷一片,全身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迎视着李子穆,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这么做,只为查清大嫂死亡的真相。”

李子穆的眼神都仿佛结了冰,根本没有把李井阑的话听进心里,怒道:“晚儿已经入土为安,你今晚挖坟刨尸,残忍的开膛破肚,如此凌辱于她,你怎能狠毒至此!”

李井阑手脚冰凉,解剖尸体在汉朝根本很难说得通,现在的人也没有这个概念,她急得满头冷汗,嘴唇都开始发白,道:“我没有,只是大嫂的死太过蹊跷,我必须对她的尸体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找出她死亡的真zhèng

原因。才能还我清白。我再说一遍——司马向晚不是我杀的!你凭什么冤枉我!”

李子穆听了。冷笑不已,道:“人人皆看见你杀了晚儿,事到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还挖出她的尸身随意凌辱,你这个毒妇!”

李井阑忍住眼中涌现的泪意,双手紧握成拳头,倔强的瞪着李子穆。幽幽一笑,道:“总之,我李井阑在你心中,就不值得信任一点点!我要杀司马向晚,也不会笨到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我的本事,要弄死一个人,绝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李子穆只是冷笑,也不多说,走到木板边。捡起司马向晚的衣服为她一一穿上,见她赤身露体。内脏皆暴露于外,离得近了,血淋淋一片,更是触目惊心,幽深的凤目中杀意更浓,整个人冷得如一尊冰雕,找不到一丝暖意。

李井阑冲过去,扯着李子穆的袖子,急急道:“李子穆,你先别忙着给她穿衣服,你看看她的皮肤,看看她的骨头,看看她的心脏……一个只是被匕首杀死的人,死状怎会如此?”

如今的李子穆,已经处于极度暴怒之中,哪里还听得进李井阑的只言片语,他狠狠一甩袖子,用内力把李井阑震开,怒道:“滚开,别碰我,我嫌你脏!”

李井阑受他内力一震,瞬间连退几步,就在要跌倒之际,堪堪被先贤禅抢过来扶住。

先贤禅把李井阑护在怀中,碧蓝瞳眸闪动着怒火,道:“你这人,恁般粗鲁,就准你冤枉井阑,就不准她为自己辩解吗?”

李子穆冷冰冰的视线射向先贤禅,浑身杀气暴涨,道:“你更该死!”

话音还在耳边,人已经如鬼魅般欺近先贤禅。

先贤禅见状,抱着李井阑极速飞身后退,而李子穆的身影始终如影随形,冷怒的目光直直钉在他脸上。

李井阑只觉得后领一紧,已经被人抓住,那人提起她,直接抛在地上。

先贤禅大惊,这李子穆的手法诡异之极,也不知dào

他如何出手,眨眼之间李井阑已经被从他怀中拖出,一把扔在地上。

李井阑骤然从空中跌落,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瞬间直觉眼冒金星,屁股都差点摔成两瓣,疼得她呲牙咧嘴。

一时间,飞花走石来来去去,到处都是疾风扫过,寒冰剑qì

横行,树叶被扫落,如雨而下,树干被剑qì

击中,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天幕更显得黑沉沉一片,看不到边际,黑沉沉的云朵在天边滚动,明明还是春暖时候,却因为李子穆的暴怒,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起来。

就算在完好时,先贤禅也不是李子穆的对手,更可况,他重伤未愈,勉强对上李子穆,马上就破绽百出,险象环生,身上几处已经被寒冰剑qì

击中,划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狰狞伤口,鲜血不断溅出,瞬间染红他的衣衫。

李井阑看了,不由大急,李子穆如今的态势,显然是对先贤禅起了必杀之心,此时此刻,李井阑心中愧疚万分,都是因为她一心查找司马向晚死亡的真相,才会连累先贤禅受此无妄之灾,如先贤禅真被李子穆所杀,她便是死一万次,也还不了他的情。

“李子穆,你要杀就来杀我,不关他的事情,是我硬拉着他来帮忙!”李井阑站在地上,跺着脚大喊。

听李井阑对先贤禅百般维护,李子穆浑身杀气更加浓烈,幽暗的目光锐芒闪动,攻向先贤禅的招式更快更辣,如狂风骤雨,逼得先贤禅胸中气血翻滚,血管都几乎爆裂开来,躲无可躲之下,身上又有几处被寒冰剑qì

所伤,疼得先贤禅冷汗淋漓。

如果再想不出办法,先贤禅必将被李子穆所杀,而李子穆也会因为杀了匈奴日逐王,惹下滔天大祸,到时,匈奴日逐王死于汉朝境内,势必会影响大汉和匈奴两国邦交,只怕又起争端。

李井阑心思电转,快速在心中分析着利弊,抛开这些利害关系不谈,她也不愿意先贤禅死,在她心中,已经把他视为生死知己,所以,就算丢了她的命,她也绝不让李子穆杀了先贤禅!

事到如今,李井阑只有赌,赌李子穆对她还有一点在乎,她走到一棵大树前面,抬头向空中大声喊道:“李子穆,你若杀了他,我立kè

撞死在这棵树上!”

李子穆闻言,果然动作一滞,先贤禅逮住这个机会,翻身几个起落,狼狈万分的落在地上,却是连退几步,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抬手抹去嘴边的鲜血。

然而,李子穆只是一滞,随之马上俯冲而下,如一道璀璨的白色闪电,直向先贤禅劈来。

先贤禅没料到李子穆反应如此之快,片刻之间已经欺近他身边,一瞬间掌影翻飞,似真似幻,虚实难辨,便向他胸口拍来。

这一掌携带着翻江倒海之势,去势迅猛如万马奔腾,如先贤禅胸口被拍中,那是必死无疑,神仙难救。

李井阑见状,惊得脸色血色全无,大声喊道:“大哥,不要!”随即飞身向先贤禅扑来。

“嘭!”的一声钝响,是什么击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李井阑的瞳孔猛然一缩,脸色惨白如纸,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洒得脸上衣襟上一片血红,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李子穆这一掌,没有打中先贤禅,却是实实在在打在了李井阑胸口,瞬间,震断她的心脉。

先贤禅接住李井阑软倒的身体,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袖子擦去她满脸的血迹,然而,刚擦去,就马上有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瞬间又染红了一张脸,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先贤禅心痛如绞,恨不能以身相代,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碧蓝的眼中滚落,一颗一颗砸在李井阑脸上,又马上被鲜血融化。

李子穆伫立在夜风中,没有再去攻击,也没有上前,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倒在先贤禅怀中满身是血的李井阑,他的手被宽大的袖子遮住,袖中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心口一阵接一阵的钝痛,仿佛在用刀子一片一片割着他的肉。

先贤禅抬头,对李子穆怒目而视,恨道:“现在,你已经为你妻子报了仇,你满yì

了!”说完,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李井阑满是血污的冰冷脸颊,把她沾满鲜血的发丝一根根拨到耳后,神色温柔至极,像是怕弄痛了她。

李子穆依然没有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他的眼中暗沉一片,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没有底。

李井阑勉强提起一口气,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先贤禅的袖子,虚弱道:“先……贤禅……我怀中的……绿瓶……百花……百花玉露丸……”

先贤禅听了,马上伸手从李井阑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绿小瓶,倒出几粒暗黄色的药丸,放进她嘴里。

碧蓝的眼中泪水不停滚落而下,先贤禅七尺男儿,竟是泣不成声,轻轻拍抚着李井阑的背,道:“现下好些了没?”

李井阑抬手,轻轻拭去先贤禅俊脸上的泪,微弱的笑了笑,道:“你……你别……别哭……带……带我……带我……带我走……我不想……不想再……再……再见到……见到这个……这个人……”说完,又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在她的下巴流淌成一条血红的小河。

先贤禅握住李井阑放在他脸上的手,碧蓝的眼中泪珠又滚落而下,哽咽道:“好,我们走。”说完,打横抱起李井阑,头也不回的走远,再没有回头看李子穆一眼,没多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待先贤禅二人的身影消失,李子穆高大的身形一晃,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顺着他刚毅的下巴落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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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命悬一线

原来,方才李井阑忽然扑过来,挡在先贤禅身前,李子穆掌势迅捷,有如奔雷,要收回去,已然来不急,只来得急撤回九分掌力,其余一分打在李井阑身上,不然她哪里还有命在?

但,这九分掌力仓促之间收回,即刻反噬向李子穆自身,把他体内真气冲得七零八落,一时间气血沸腾,胸口炙热难当,险些走火入魔,他勉强压抑住翻腾的血气,才不至于在李井阑和先贤禅二人面前失态。

待二人一离开,李子穆再也压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口中又连呕出几口鲜血,他立kè

盘膝坐下,运功疗伤,把四处窜走的真气归入丹田之中。

先贤禅抱着李井阑一路狂奔,急急走进客栈大门,店里客人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闯入店中,先贤禅还凶神恶煞,有如地狱阎罗,顿时吓得众人惊声尖叫,四散奔逃。

店掌柜战战兢兢的走过来,一双小眼睛小心打量着先贤禅的神色,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道:“这位客官,请问有什么事?”

先贤禅赤红着一双眼睛,看向店掌柜,道:“把你们这儿最有名的大夫通通给我请过来,快点!”

店掌柜见先贤禅目露凶光,满头满脸都是血,怀中还抱着一个已经看不清面目的血人,心中更是害pà

,颤声道:“客官,有病该去药房才是,我们这里是客栈。”

李井阑气息越来越弱,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先贤禅如今心急如焚。哪里有时间和店掌柜废话。见他还在罗嗦个不休。心中当下大怒,厉声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们天字号房的客人,快去请大夫来,再罗嗦,我杀了你!”

先贤禅身处高位已久,自有一番威严,店掌柜被他厉声一喝,吓得双腿一颤。再不敢罗嗦半句,打发一个店小二去请了大夫,他自己则亲自把先贤禅送去房间。

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口,先贤禅一脚把门踹开,那木门哪里经得起这个,瞬间吱呀乱响,直把旁边的店掌柜看得肉疼,但又不敢发作,只得暗暗忍下。

进到房中,反脚把门蹬上。先贤禅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走到床边把李井阑放下。自己也上了床,扶起李井阑,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双掌抵上她的背心,催动真气,开始为她疗伤。

不一会儿,李井阑纤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先贤禅见状,心中大喜,更加催动周身真气,加紧运动,须臾,李井阑眼皮颤动,幽幽睁开眼睛,她的眼中光芒涣散,尚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先贤禅心情激动,却不敢放开抵在李井阑背心的手掌,真气依然从他掌中源源不绝流入李井阑体内,难掩激动,先贤禅碧蓝的眼中闪着泪光,道:“你醒了,好过些没?”

李井阑如今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连转过头的力qì

都没有,虚弱道:“我……我没事……先……先贤禅……你如今……身受重伤……不可……再为我耗费真气……”

先贤禅听了,心中感动,道:“放心吧,我身体壮得很,这点小伤,不碍事。”

其实,先贤禅先前被尹姬和司空竹所伤,本就伤重未愈,之后又被李子穆的寒冰剑qì

所创,怎么可能是小伤?只不过凭着一股硬气强撑着,不然他也该倒下了。现在,他不顾伤重的身体,强运真气为李井阑疗伤,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起这般折腾,话才说完,胸口一阵剧痛,重重咳了几声,呕出一口鲜血。

李井阑听到动静,心中焦急,但她现下已是强弩之末,就是连轻轻动一下,全身都如散架一般钻心蚀骨的痛,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对身后的先贤禅道:“你……再……再强运……真气……会很……很危险……放下……我暂时……暂时……死不了……”

先贤禅却不听,依然催动全身真气,源源不绝送入李井阑体内。

见先贤禅如此固执,李井阑心中大急,却是无法可施,她可不想先贤禅因她而送命,本来因为司马向晚的事情连累了他,如果再因为救她而送命,那她李井阑纵是活着,一辈子也难以心安。

心中一激动,李井阑内腑震动,牵动她受创的心脉,一阵钻心剧痛之下,喉中一阵腥甜滋味,红艳的鲜血从嘴边泉涌而出。

先贤禅见了,心中大惊,又不敢此时把掌撤下,慌道:“井阑,你别激动,快快静心宁神!”

李井阑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勉强提起一口气道:“先……贤禅……你若……有事……谁……谁来……来照顾……照顾我……”

先贤禅听了,碧蓝的眼中浮起一层泪光,柔声道:“乖,先别说话了。”

李井阑却不听,继xù

道:“你快……快把……真气……收回……放……放心……我……我还……还不……不会……那么快……快死……相信……我……我是……是神医……听我……的……”

李井阑所说,不无道理,如他自己也出了事,李井阑如今孤苦无依,又该如何?剩下的,只能在客栈里等死而已。

撤回手掌,把李井阑小心抱在怀中,先贤禅道:“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打水过来,给你把血迹擦洗干净,我的井阑,什么时候都该是漂漂亮亮的。”说完,小心翼翼的把李井阑放在床上,扶着她的头靠好枕头,掖好被子,起身开门,吩咐店小二去打水,又折身回来,坐在床边,把李井阑一只手握在厚实的掌中,默默陪着她。

待店小二打来热水,先贤禅细细为李井阑擦净脸上的血污,又为她把双手清洗干净,再帮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可以说,这一天,他把所有服侍人的活都干完了,他从生下来起,就锦衣玉食,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服侍一个人,但他觉得很幸福,也心甘情愿。

一切打理完毕,先贤禅起身,把自己身上的伤口草草包扎,便又坐到床前,静等大夫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响起敲门的声音,先贤禅走到床边,为李井阑放下帐子,毕竟她的身份敏感,越少人见过她的面容越好,才走过去打开房门,把候在门外的大夫让进来。

来的还是上次那一位老大夫,见还是上次的客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此时,房间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闻了,不由脑袋有些发胀,老大夫也皱起了眉头。

先贤禅拉出李井阑一只手搭在自己腿上,在她手腕上覆上一层薄纱,方示意老大夫探手诊治。

隔着一层厚厚的帐子,里面的人被遮得严严实实,老大夫心中好奇,但他毕竟年岁不小,知dào

不该说的话不多说,不该问的事不多问,遂只是半闭着眼睛,凝神搭脉。

一摸上李井阑的脉门,老大夫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皱,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沉默半晌,不曾言语。

先贤禅一直紧张的盯着老大夫的脸,察言观色之下,不由心中一沉,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房中空气变得窒闷起来,沉甸甸的让人有呼吸困难之感,就在先贤禅忍不住要开口打破沉默之际,老大夫站直身体,捋了捋胡须,说话了,他面色沉重道:“请恕老朽直言,这姑娘脉相虚浮,绵软无力,阳气已失,如今只不过心事未了,勉强吊着一口气,如此光景,我奉劝你……还是趁早准bèi

后事吧。”说完,摇了摇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先贤禅听了,如何能够接受,豁地站起身来,一把拽起老大夫的衣领,碧蓝的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沉声道:“你这庸医,简直胡说八道!”

老大夫被先贤禅的狰狞表情唬得花白的胡子一抖,两腿一软,如不是先贤禅提着,恐怕已经瘫在地上。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老大夫道:“这位公子息怒,老朽身为医者,行医救人乃是职责,我如何不想把这位姑娘救活?但是……老朽医术有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位老大夫乃长安城的名医,他都救不活的人,也不相信谁能救得活,除非……只是面对暴怒的先贤禅,再不敢说出一个死字,遂抖了抖胡子,道:“其实,如果你能请来那人,也许这位姑娘尚且有一线生机。”

先贤禅听了,碧蓝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松开老大夫的衣领,急道:“是何人?快快说来!”

老大夫顺了顺气息有些不稳的脖子,抖着花白的胡子道:“天下闻名的神医,大汉朝廷的太医令……李井阑李大人。不过,他在朝为官,为太医院之首……”扫了一眼先贤禅又道:“恐怕普通人是请不动的。”

先贤禅听了,才闪现希望的眼睛骤然暗了下去,下意识的看向厚重的床帐,心中如压了一座山,透不过气来。(未完待续……)

第60章 萤烛之光

一连几日,李井阑总是缠绵病榻,多数时间陷入昏睡,醒来也只是偶尔,而且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

先贤禅几乎对李井阑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旁,多日来忧心忡忡,英俊的脸上冒出零零落落的胡渣,碧蓝的眼中一根一根血丝尤为明显,带了一点寂寥落拓之感,他紧张的看着正在为李井阑搭脉的大夫,嘶哑着声音道:“怎么样?”

中年大夫站起身来,一脸沉重之色,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依我之见,还是快些准bèi

后事为妙。”

先贤禅一听,目光一沉,瞬间大怒,厉声道:“庸医,你这个庸医,你给我滚出去!”

中年大夫见先贤禅面目凶恶,碧蓝的眼中满是煞气,吓得心里一抖,收拾起药箱就打算跑路,刚抬脚要走,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抖着声音问道:“公……公子,我的诊金?”

先贤禅随手弹给他一块碎银,眉间皆是沉郁暴戾之色,喝道:“还不快滚!”

中年大夫略微发福的身子一抖,忙接住碎银揣入怀中,背着药箱,夺门逃了出去。

这已经是先贤禅为李井阑请来的第八个大夫,在长安城颇有些名气,然而这八个大夫,为李井阑诊治过后,都只留下一句话:准bèi

后事。

先贤禅爱湖照公主甚深,如何听得这些,每个大夫都被他暴怒的赶了出去,然而不管这些大夫如何说。他心中都始终存有一丝希望。他不相信李井阑会死。他再也无法承shòu一次失去她的痛苦!虽然他至今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死去的湖照公主是如何起死回生?

“咳咳……”厚重的床帐内传来一阵咳嗽之声,光听声音就能判断,里面的人连喘息都觉得困难,仿佛连肺都要咳穿了,病情之重,可见一斑。

先贤禅听到声音,急步走到床边。撩起床帐挂好,坐到床上,把李井阑扶起来靠在怀里,柔声道:“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

李井阑微弱的笑了笑,手脚都使不上一丝力qì

,道:“先贤禅……别为难大夫们了……他们已经尽lì

了……”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十分费力。

先贤禅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外衫罩住李井阑的身体,碧蓝的眼中浮起沉痛的波光。道:“你先别管那么多,我先贤禅绝不会让你有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李井阑幽幽一叹,不想继xù

这个伤感的话题,道:“你那天……身上沾了我那么多毒血……这些天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先贤禅见她重病之中还在关心自己,心中一阵感动,眼眶有些湿热,道:“我没事的,你忘了吗?我事先服过你的百花玉露丸,我怎么可能有事?”

李井阑听了,安慰的一笑,道:“幸好……你事先服了……百花玉露丸……不然……你当场便……活不成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连累得这么惨……”

先贤禅嘘了一声,示意李井阑不要说话,柔声道:“如果你能一辈子这么连累我,我会很开心!”

李井阑笑了笑,没有接话,转移话题道:“先贤禅……其实要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些天来,李井阑总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常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身心受到如此重创,本不想活了,所以,起初几天,她都放任自己自生自灭,她常常在想:死了也好,死了我就不会再痛苦了,死了我的心就不会再疼了。

但是,刚才李井阑做了一个梦,梦到李府所有人都指着她的鼻子,向她吐唾沫,骂她是杀人凶手;李子穆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骂她是毒蛇,是毒妇;她梦到司马向晚的女儿长大了,叫嚷着让她还她妈妈的命来……所有人都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心如蛇蝎,忘恩负义,连一条狗都不如!

李井阑瞬间被惊醒,冷汗淋漓,她不想被别人冤枉,就算是死了,她也要清清白白。所以,她一定要活着,活着找出证据,洗刷她的冤屈。求生意志,在这一刻,燃得旺盛。

先贤禅一听还有希望,不由精神一振,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急切道:“快说,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活你,不管多难,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办到!”

李井阑笑了笑,暗淡的眼中闪现一丝光亮,道:“如今……我身上的百花玉露丸……已经用完了……要为我续命……必须找来已经成型的千年人参……再发飞鸽传书给我的师傅……毒仙古凡……当今世上……只有他能够帮我接上心脉……再带我去求……去求……”说到这里,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气息不由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冷汗。

先贤禅顺了顺她的背,温柔道:“慢点说,不要急。”

李井阑休息了一会儿,打起精神,继xù

道:“去求我的大哥……李子穆……他一身内力极度阴寒……寒冰真气非常纯正……我如今体内每日火烧一般煎熬……所受内伤已经引发我体内……奇毒地狱烈火的毒性……血管燥热……五内如焚……只有他……只有他极阴极寒极纯的真气……能助我消解热毒……并打开我身上阻塞的穴道……使我血脉不再凝滞……方能有一线生机……但是切记……我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我大哥必须先用寒冰真气逼退我体内热毒……助我打通淤塞的穴道……我师傅之后为我接上心脉……方能大功告成……”

先贤禅静静听完,把李井阑的话一字不落记在心中,道:“那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收集足够多的千年人参。先保住性命要紧。”

李井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道:“如此多的千年人参……真不知要到何处去寻……”

先贤禅听了。也犯起愁来,道:“我是匈奴王族,千年人参自是不缺,但我如今在长安,山高路远,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要说千年人参,大汉皇宫中也不少,难就难在。李井阑的身份尴尬,不但重伤不能惊动太医,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办法进宫取得人参。

想了想,李井阑对先贤禅微微笑了笑,道:“无妨……能找到多少……算多少吧……一切就看我的造化了……”

先贤禅听李井阑说话渐感吃力,气息也开始急促起来,心中一痛,道:“乖,先别说话了。你先躺着好好休息,人参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说完,小心扶李井阑躺下,又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方才起身拉好帐子,出了房门。

这些亲昵的动作,在先贤禅照顾她这段时间偶有发生,李井阑无力去阻止,现在的她,身体虚弱疲惫至极,只想多休息一下,多睡一点觉。

“公子,我们药铺也只有这一株成型的千年人参,而且价值千金,你确定要吗?”药铺展柜掌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檀木锦盒,打开盖子,递到先贤禅眼前,道。

先贤禅眼也不眨,在柜台上放下一小袋金瓜子,道:“这株人参我要了,劳烦掌柜的再给我找找,有多少我都一并买下。”

药铺掌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先贤禅,道:“我说这位公子,这千年人参本就稀罕,何况还是成型的,就我们药铺规模大,还存了一株,不然上哪找去?这可不是地上的野草,要多少有多少!”

先贤禅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收了掌柜的锦盒,便走了。

一连几日,先贤禅四处奔波,跑遍了长安城大小药铺,不惜花下重金,也才寻得五株已经成型的千年人参,不禁有些泄气。

李井阑见他眉宇紧皱,眼色沉郁,遂安慰道:“成了型的千年人参本就是宝物……你能寻得五株也算不错了……不要急,慢慢来。”在千年人参的滋补下,李井阑说话渐渐恢复了些力qì

,不再气喘得那样厉害,但是要一口气完整说完一段话,还是显得牵强了。

听了李井阑的话,先贤禅心中始终沉重,难以消解,道:“可你的身体等不得。”

李井阑靠在床头,轻轻笑了一笑,释然道:“如果天意如此,那也无法。”

先贤禅坐到床沿,轻轻抱住李井阑,郑重道:“你相信我,就算阎王要你的命,我也要从他手中抢过来!”

李井阑就这样静静靠在先贤禅肩上,也不打算推开他,当然她也没有力qì

推,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扁鹊堂……你去了吗?那里是全长安城……最大的药铺。”

先贤禅眼神一闪,咬牙道:“去问过了,说没有!”像是十分气愤,继xù

道:“这李府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不管如何,你曾经是他们的二公子,就算如今撕破了脸,但好歹有些情分,把你赶出来不顾你死活就算了,连人参竟也不肯卖,做人怎能这般绝情!”

李井阑听了,眼神一暗,道:“估计是误会吧……况且他们怎知……这人参是给我用的?”

先贤禅重重哼了一声,道:“扁鹊堂里那姓金的掌柜一见我,也不询问,直接就来了一句‘想要成了型的千年人参,现在没有’,就把我打发了出去。他们如此作为,恐怕是事先受了吩咐,不然怎会如此?这段时日来,我四处高价采购成了型的千年人参,李府人脉众多,怎会没有听闻?恐怕是知dào

我们要用,受了上头吩咐,所以不卖!”

李井阑想了想,觉得也应该是如此,只是没想到,李府的人竟是如此痛恨她,就是连药材,也不想卖给她,不由感到心寒。

两人正自沉默,各有心事,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先贤禅心中憋了一口气,心情糟糕,朝门外不耐烦道:“是谁?什么事?”

“这位客官,楼下有一位姓金的掌柜说要见你。”门口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61章 离宫宫主

李井阑和先贤禅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存了疑惑,李府既然要和她恩断义绝,此时派了扁鹊堂的金掌柜来,又是为了什么?

李井阑向先贤禅微微颔首,先贤禅会意,遂朝门外道:“小二哥,烦请你去把金掌柜领上来。”

店小二道了声诺,只听门外脚步声响,又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轻有重,显然来人不止一个,随即响起敲门的声音,只听有人道:“请问这里可是先贤禅公子的住处?”

先贤禅和李井阑又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方才转首向门外道:“正是。请问金掌柜来此,可有什么要事?”

金茄的声音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响起,带了一种圆滑的世故味道,说:“小人依从我家老夫人的吩咐,替先贤禅公子送了些东西过来。”

先贤禅对李府并无什么好感,听了不由挑眉,道:“是什么东西?”

“公子开门一看便知。”金茄道。

李井阑心中也感到奇怪,遂轻轻扯了扯先贤禅的衣袖,示意他去开门,先贤禅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拉开房门,门外除了金茄外,还站了三四个药铺的伙计,抬了两只箱子,恭恭敬敬站在金茄身后。

先贤禅侧身,把金茄等人让进房中,金茄命伙计抬了箱子跟进去,轻轻放在房中央的地上,对那遮着厚厚床帐的床榻瞥了一眼,方拱手对先贤禅笑道:“叨扰公子您了。我家老夫人听说公子正四处高价收购成了型的千年人参。遂命小人收罗整齐了送过来。”

说罢。抬手命令其中一名伙计打开其中一只箱子,指着里面的东西道:“公子请看,这箱子里乃是二十八支成了型的千年人参,小人动用各种人脉关系,方才收得,还请公子笑纳。”

先贤禅和李府中人从未有过任何交情,也不相信他们会平白无故送如此多的千年人参给自己,这可是宝贝。如此多的数量,可谓价值连城。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些人参都是特意送给李井阑的,而李府中人知dào

他们住在云来客栈并不奇怪,如果有心打听,自然什么都会知dào



有心试他们一试,遂先贤禅道:“金掌柜说笑了,我先贤禅和李府素无交情,怎能平白无故收了你们的厚礼。”

金茄的眼睛又向那遮着厚厚帐子的床榻瞟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开门见山道:“先贤禅公子也不必试探小人。李府送来这厚礼,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那帐中之人。”说完,转身向那床榻上的人揖道:“小人金茄,见过二公子。”

半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正当金茄打算再次出声之时,床帐内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道:“金掌柜……我如今已不是李府的二公子……你不必客气……”这声音绵绵软软,伴随着细微的低声喘息。

金茄听了,不由眉头一皱,忧心道:“听二公子说话有气无力,身体可要紧?”

“我连日没有休息好……所以如此……金掌柜不必担心……”李井阑道。

李府中发生的事情,金茄也略有耳闻,只是他与李井阑相处日久,情分已深,对她的为人知之甚详,心中一直不相信她会杀了司马向晚,虽然李府中人众口一词,但他心中还是存了个疑惑。再说,即便李井阑真杀了司马向晚,待他们却是极好的,他这人生性护短,心中难免为李井阑感到不平。

金茄笑了笑,道:“二公子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李井阑咳了两声,道:“我会的……多谢金掌柜关心……那这人参就留下吧……替我谢谢娘……”

金茄颔了颔首,躬身道:“既如此,再好不过,小人这就回去交差。”说完,向其余几位伙计招了招手,便领着他们往门口走。

“慢着!”先贤禅忽然道。

金茄闻声,收回跨出门的脚步,笑眯眯的转过身来,拱手道:“敢问公子还有何事?”

先贤禅指了指并排放着的另一只箱子,道:“这只箱子中,又是何物?”

金茄笑了笑,道:“老夫人只说把这只箱子一并带来,至于其中是什么东西,小人就不知了。”

先贤禅听了,也不欲多问,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待金茄等人一走,先贤禅踱步到依然关着的那只箱子边,弯身打开,一见之下,里面都是些衣服细软,细软中间还放着一只精致的小木箱。

李井阑此时已经撩开床帐,她看到箱中之物,心情也复杂起来,泛着丝丝酸涩,道:“娘……终究还是关心我的……”又让先贤禅把那只精致的小木箱拿过来,示意他帮忙打开,里面却都是些珠宝钱财,还有一张房契,这宅子是李府在长安的一处宅院,虽不如李府门庭壮观,却也是一处环境雅致的宅子。

先贤禅啪的一声把小木箱关上,轻哼了一声道:“这些个东西要来做甚,我先贤禅还养得起你!”

李井阑笑了笑,让他把小木箱放回去,道:“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这些钱财珠宝……我自会找个机会还回去……那些人参的费用……我也会想办法一并还了……我既然已脱离李府……就不该再受他们厚礼……”

先贤禅叹了一口气,道:“井阑,你何必和我分得那般清楚?”

李井阑一笑,不置一词。

先贤禅又道:“我观那金掌柜,也是个身怀武艺的人,他步伐沉稳,却声音轻微,他气息绵长,显然内功修为颇深,这李府区区一个药铺掌柜,竟怀有如此武功?”

李井阑笑了笑,敛眉道:“这不奇怪……李府中,身怀绝技的人不止他一个。”

先贤禅目光深沉,道:“李府不过是商人之家,却是藏龙卧虎,难道不奇怪吗?他们肯定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沉思片刻,又道:“那李子穆,武功修为之高,为我生平仅见,居然还使出了江湖早已失传的武功绝学‘幽冥神掌’,此人绝不简单。”

李子穆这三个字,如今在李井阑心中,已经成为一个禁忌,轻轻一触碰,便痛得窒息,但她还是假装无事,道:“他向来神mì

莫测……我也揣摩不透……”

先贤禅仿似想起了什么,碧蓝的眼中光芒一闪,道:“会使这幽冥神掌的,江湖中已有所传闻,但……怎么想都不该是一个商人。”

李井阑心中泛起疑云,蹙眉道:“那该是谁?”

先贤禅面沉如水,郑重道:“离宫的宫主!”

李井阑乍然听闻‘离宫’两个字,心中一惊,道:“我多次听闻‘离宫’……却不知这‘离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先贤禅蹙眉沉思,道:“离宫是江湖武林的巅峰,是武学修为的至高所在,江湖上向有传闻,也只是传闻,无人知dào

离宫的所在,也没有人见过离宫的宫主,多少人狂热的追求着武学修为的至高境界,苦苦寻觅,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离宫成为一个传说,成为所有江湖人心中的一个梦!而最近几年,失传已久的‘幽冥神掌’却惊现江湖,这幽冥神掌向来听闻是离宫的独门秘学,却在前两代宫主手中失传,如今却见这李子穆使了出来,他究竟是何身份?”

李井阑听了,心中震惊,咋舌道:“你的意思……这‘幽冥神掌’是离宫的独门绝学……也只有离宫的‘宫主’才使得?”

先贤禅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李井阑呆了一呆,道:“那李子穆岂不是……”

先贤禅碧蓝的眸中光芒闪烁,道:“我早已怀疑,却不敢相信!”顿了顿,仿佛自己也觉得可笑,轻轻摇了摇头,道:“离宫的宫主怎么可能是一个商人……”

李井阑闻言,沉默半晌,道:“离宫的宫主……在江湖中地位很高?”

先贤禅神色一振,道:“武林至尊!”

李井阑依旧不敢相信,道:“就是所谓的“武林盟主”吗?”

先贤禅摇了摇头,仿佛心有向往,道:“不,他的地位,比武林盟主更加超然,是一个神话般的存zài

,而现在江湖中,武林盟主是项九重。”

李井阑已经彻底被震惊了,她虽然早已猜到李子穆身份必不简单,却想不到会如此至高无上,可以说,如果他真是离宫的宫主,那么他就是——武林中的帝王!

犹自处于震惊之中,李井阑喃喃道:“那天下第一呢?”

先贤禅面沉如水,眼中有什么光亮闪过,道:“离宫宫主不称天下第一,谁敢称天下第一!”(未完待续……)

第62章 一跪之恩

李子穆一手负在身后,目光幽深,道:“东西可送到了?”

金茄笑弥勒般的眼睛眯起,躬身答道:“宫主,抬去的两只箱子二公子都收下了。”

“你怎么说的?”李子穆道。

“属下只说是老夫人吩咐的。”金茄恭敬答道。

李子穆冷硬的表情稍见松软,语气却是冷淡的,道:“金堂主,你做得很好,我记下了。”

原来,这金茄并非普通掌柜,乃是离宫旗下临渊堂第五代堂主,地位仅次于左右护法之下,专管离宫天下金钱事务,换句二十一世纪的词语,他便是离宫的财务总监。

金茄笑了笑,道:“宫主严重了,区区小事,不敢记功。”

李子穆沉默半晌,方才问道:“她可好?”

金茄自然知dào

这‘她’指的是谁,想到李井阑的状况,心中不免忧虑起来,道:“不太好,属下去时,二公子在床榻之中,重重帘幕遮盖之下,我与二公子并未见面,但听他说话,有气无力,一句简单的话,都要费力良久方能说完,且气息微弱,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之声。依属下之见,若不是二公子精通医术,又以灵丹妙药续命,加之以千年成型人参滋养,补充阳气,恐怕……活不到今日。”顿了顿,忍不住气道:“也不知是谁,竟下得去如此重手?”

随侍在侧的龙驭听了,双眉不自然的跳了跳,连忙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不住的朝金茄使眼色。

金茄见龙驭在一旁挤眉弄眼。则是满头雾水。不由蹙起眉头。

果然,李子穆听了这话,当下目光一沉,浑身冷然之气四散,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几分,金茄眉毛一抖,方才觉得不妙。

沉下声音,李子穆道:“她忘恩负义。杀害嫂子,是我打的!”

金茄听了,张了张嘴巴,始终不敢置信,但还是壮着胆子为李井阑辩道:“宫主,恕属下直言,我与二公子相处日久,观他为人,不像是会杀害少夫人的凶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李子穆一甩宽大的袍袖。冷冷道:“我的家事,不该金堂主管!”

金茄神色一凛。垂手道:“是属下越界了。”

李子穆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李子穆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不容置喙,金茄也知dào

多说无益,在心中叹了口气,退出房间。

几日来,李井阑心中一直盘桓着“离宫”两个字,这也难怪,谁会想得到传说中的武学至尊会隐于市井之中?士农工商,处于最末位的商人竟然是离宫的宫主,这位被江湖中人神化的人物——难道真是李子穆吗?没有确切的证据,李井阑始终难以置信。

在人参的滋补下,李井阑的气色总算好了些,喘息的状况稍见好转,但她依然只能终日躺在床上,吃喝洗漱全靠先贤禅帮忙,所谓成了型的千年人参,只不过是在为她续命。

“我师傅可有回信?”李井阑靠在床边,问道。

先贤禅吹了吹手中端着的人参汤汁,道:“回信说这两日便可到达长安。”

李井阑笑了笑,道:“那就好,我师傅出手,必然能帮我接上心脉。”

先贤禅把手中的人参汤递给李井阑,道:“可是,李子穆那边……”

李井阑仰头喝下人参汤,道:“明日便去找他。”

先贤禅见她嘴边沾着汤汁,拿起一块帕子帮她擦了擦,道:“我今日去李府打听了,李子穆并不在府中。”

李井阑哦了一声,看向先贤禅道:“不在府中……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去一个地方……就是李府在郊外的别院。”

收回李井阑手中的空碗,放到桌子上,先贤禅道:“那好,明日我便带你过去,只是,李子穆那般恨你……”

李井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微微笑了笑,道:“如他不肯施以援手,那也没什么,早死也早超生。”

先贤禅听了,目光一凛,沉声道:“不管如何,他若不出手救你,我管他是不是什么离宫的宫主,我先贤禅总有一天会想法子杀了他!他离宫再厉害,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李井阑见先贤禅说得认真,知他不是开玩笑,心中一抖,道:“先贤禅,你是匈奴的王,要以黎明百姓为重,怎可为了区区一名女子,使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若是如此,,我的罪过就大了!”

先贤禅走过去,把李井阑搂进怀中,道:“没有你陪在身边,我先贤禅此生无趣,就算全天下都在我手中,又有何意义!”

李井阑抬起头来,凝视着先贤禅深情的碧蓝眸子,郑重道:“先贤禅,答yīng

我,不管此次我是生是死,都不可因为我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也不要因为我而对李子穆起了杀心!”

先贤禅目光沉痛,道:“你心中还是挂念李子穆?”

李井阑摇了摇头,道:“也不全是如此,他若真是离宫的宫主,手下能人必定众多,你想杀他,谈何容易?再说,李子穆毕竟有恩于我……我不想见到将来你们两败俱伤,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遭到不测,我都不愿意!”

先贤禅面沉如水,道:“两败俱伤吗?我不在意。”

李井阑听了,心中一急,剧烈咳嗽起来,喘了半晌,才道:“先贤禅……”

先贤禅终究不忍见李井阑难过,一边拍抚着她的背,道:“你别激动,我听你的便是。”

第二天,先贤禅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李井阑直奔李府在郊外的别院。

李府在郊外的别院名曰宿桐院,因园中遍植梧桐所致,环境清幽,是修生养性的极佳所在。

来到宿桐院,先贤禅把李井阑抱下马车,便去敲门。

一会儿,有人从里面拉开门,一看到先贤禅怀中的李井阑,不由咦了一声,道:“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李井阑看到来人是龙驭,轻轻笑了笑,道:“我大哥呢,带我去见他。”

龙驭皱起眉头,为难道:“这……属下得先去通禀大公子。”

李井阑知他不能做主,便点了点头。

没多久,龙驭出来,道:“大公子请你过去,你们请随我来。”说完,便走在前面领路。

先贤禅抱着李井阑跟在后面,一路而行,不知从何处飘来悠扬动听的笛声,让人听之忘俗,想必吹笛之人必是胸怀高洁之辈。

两人随龙驭来到一处栽满梧桐的院子,这里打扫得干净整洁,鸟儿啼鸣,院中放置着石桌石椅,颇有世外仙人风骨。

李子穆本来正伫立在一株梧桐下吹笛,见二人到来,放下了嘴边的紫罗兰玉笛,冷冷的看着他们,却不言语,一身白衣在风中轻扬,更添了一种清冷之感。

此时李井阑被先贤禅抱在怀中,被他罩在一件宽大的披风里,一头乌丝就这样垂坠而下,没有束缚,在风中荡漾,趁上她苍白的脸颊,无端的让人怜惜。

李井阑见了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便挣扎着要下地。

先贤禅把李井阑放下地,让她斜倚在怀中,看向李子穆的目光掺杂着一丝怒火,道:“今日前来,是求你救井阑的命,如你答yīng

救她,我先贤禅此生必当厚报!”

李子穆冷冷看着先贤禅,在目光快速掠过他怀中憔悴荏弱的李井阑时,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担忧,但是他冷面冷心惯了,别人也难以察觉,表情依旧冷冷的,道:“我救不救她,与你何干!”

先贤禅听了,心中恼怒,也冷冷道:“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当然与我有关!”

李子穆闻言,当下目光一沉,冷道:“既是如此,你来找我做甚!”

李井阑不想见他二人争锋相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遂开口道:“大哥,求你救我……”

李子穆面色冷凝,幽幽一叹,道:“你杀死晚儿,又挖坟剖尸,我若救你,又怎么对得起晚儿的在天之灵!”

李井阑听罢,心中难免激动,又剧烈咳嗽起来,嘴边也染上一抹艳红,道:“大哥,我知dào

现在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但是我真没有杀大嫂……以后我会找出证据证明自己……求你救我,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李子穆心中沉痛,拢在宽大袍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冷硬的转过身,道:“生死有命,你自己做的孽,须得你自己承担,我不会出手救你,你走吧。”

没有想到李子穆绝情至此,李井阑心中剧痛难当,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气息急促,不住喘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李子穆听到动静,心中跟着一阵刺痛,却是强压抑住了,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先贤禅大急,抬起袖子去拭李井阑嘴边的血迹,向李子穆怒目而视,道:“你好狠的心!”

李子穆不为所动,一身白衣在风中飞扬,他的背脊笔直的挺着,看上去更显冷漠孤傲。

把李井阑抱起来,让她靠坐在旁边的石椅上,先贤禅走向李子穆,咚的一声闷响,居然屈膝下跪!(未完待续……)

第63章 道是无情

先贤禅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子穆的背脊,道:“我上次看了你夫人的遗体,本是不敬,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只要你救井阑,我先贤禅的命今天便留在这里,任你处置!”

李井阑看了,眼中一热,落下泪来,哽咽道:“先贤禅,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治了,我们走吧……你快起来,带我离开这里!”

先贤禅却不听,仍然笔直的跪在地上,道:“我今日便用我的命,来换取井阑的性命,求你成全!”话才说完,手中忽然亮出一把弯刀,朝着自己的左边大腿狠狠一刀刺下,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裤腿。

李井阑感动之余,失身痛哭,鲜血也顺着她的嘴角不住蜿蜒落下,她哭道:“先贤禅,求你了,快住手,我不值得你这样……”

面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李子穆依旧冷然伫立,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见李子穆还是不为所动,先贤禅咬了咬牙,又狠狠一刀刺在自己右边大腿,鲜血如泉涌出,瞬间滴得地上一片血腥,先贤禅却是硬气,从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只是白皙俊脸上的冷汗如雨落下。

李井阑使尽全身力qì

,想走过来阻止,然而她身体虚弱至极,哪里有什么力qì

,才刚撑着站起来,立kè

软倒在地,她爬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涕泪纵横,一步一步往先贤禅的方向爬,一边哭道:“先贤禅,我不治病了……我不治病了。带我走……带我走……”

先贤禅见李井阑倒在地上。硬忍着没有去扶。碧蓝的眼中泪水落下,道:“李子穆,你若答yīng

救井阑,我的命马上给你!”说着,倒转弯刀,向自己的胸口刺来。

李井阑爬在地上,吓得惊声尖叫,急痛攻心之下。噗的一声,喷出几大口鲜血,眼前一黑,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先贤禅刀尖刺进胸口半寸,忽然李子穆宽大的袍袖一甩,一股劲风袭来,手腕内关穴顿时一麻,再也握不住刀柄,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李子穆还是背对着他。冷冷道:“你走吧,我自会救她。”

先贤禅踉跄起身。两手扶住膝盖勉强站住,定定看着李子穆的背影,道:“希望你说话算数!”说完,一瘸一拐向来路返回,沿路上,拖下一条艳红的血痕。

先贤禅走到半途,李子穆的声音又冷冷传来,道:“今日,你本该死,但是,若你因救她而死,我便是救活了她,想必她也不会独活,我不想浪费力qì

救活一个死人。”

先贤禅闻言,顿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又一瘸一拐往前继xù

走。

先贤禅的身影一消失在回廊尽头,李子穆豁然转过身来,一闪身,已经站在李井阑身边,立马弯下身把她打横抱起,急步踱入房中。

没有人看见,李子穆的眼角,已经湿润。

把李井阑小心的放在床上,李子穆盘膝坐在她身后,一掌抵在她背心,为她输送真气。

龙驭走入房中,担忧的看着李子穆,欲言又止,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宫主,你上次真气逆行,重伤未愈,如今强行运行真气,一个不慎,恐会走火入魔,望宫主三思!”

李子穆盘膝运气,也没有看他,冷冷道:“金堂主,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龙驭见李子穆的额头沁出一层绵密的冷汗,心中还是放心不下,道:“可是,宫主,明年就是天下武林大会之期,到时群英汇集,英雄好汉辈出,如你在之前有什么万一,那离宫重入武林的计划恐会生变,还望宫主以大局为重!”

李子穆皱眉,颇为不耐烦,怒道:“难道你想看她死不成?!”

龙驭一惊,跪在地上,恳切道:“属下与二……二公子相处日久,情分深厚,又怎忍心见她死去?只是,事有轻重,属下身为离宫执法堂第五代堂主,自当以宫主安危为首位,以离宫基业为首重,还请宫主以大业为重,这儿女私情暂时……放下吧!”

这番话,句句出自龙驭肺腑,李子穆知他并无私心,但听了心中还是难免气闷,遂冷道:“这事不必再说,先退下吧。”

龙驭听了,还想张口再劝,嘴巴才动了一下,便接收到李子穆一个凌冽的眼神,遂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依言退下,临走不忘把房门轻轻掩上。

李井阑伤势沉重,和前几次大不相同,此时伤在心脉,本可致命,李子穆的真气不断送入她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她的身体如一个无底洞,饥渴的蚕食着李子穆的真气。

李子穆受了自己九分内力反噬,如今伤势仍未痊愈,这时强行替李井阑运功,真气消耗巨大,没多久,已是冷汗淋漓,脸色渐白。

又过了一会儿,李井阑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已不像起初那般无力,若有似无,脸上也开始浮现一丝血色。

然而,李子穆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连嘴唇都开始发紫,他强行聚起体内所有真气,猛然灌入李井阑体内,李井阑内腑受到真气震荡,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体内淤血已经被逼出体外,热毒散去。

李子穆见状,目露欣慰的笑意,掌力回收,正当松了一口气之时,心口猛然传来一阵绞痛,瞬间真气溃散,在体内横冲直撞,几欲撑破皮肤。

实在是痛苦难当,李子穆手捂心口,死死咬住嘴唇,硬是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汗如雨下,俊逸不凡的脸上笼罩上一层青白之气,交替变换,皮肤白得如冰雪一般,眉毛和头发上瞬间结上一层薄霜,手背青筋暴起。皮肤仿佛要裂开一般。

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挣扎。由于这痛苦非常人所能承shòu。李子穆的嘴唇已经被他咬得鲜血淋漓,转眼又凝结成一粒粒冰珠,滚落在床铺上。

龙驭始终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外不曾走远,习武之人体质敏锐,何况是龙驭这样的高手,空气中忽然增加的凉意,让他察觉情况有变。也顾不得禀报,就推开门冲进房来,当看到李子穆的情况,他惊得双目大睁,喊道:“宫主!”

李子穆此时已经无力对周围的情况做出反应,他的所有力qì

都用来抵抗体内寒气的冲撞,压抑住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呼喊,此时此刻,就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都可以轻易将他杀死。

龙驭一闪身。冲到床边,出手如电。连点李子穆身上几处大穴,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手抵上他的背心,开始为他运动,运用自身的真气希望把他溃散乱撞的真气引入丹田。

李子穆的幽冥神掌需yào

寒冰真气催动,而寒冰真气至阴至寒,龙驭双掌才贴近他的身体,瞬间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但他咬紧牙根,勉力催动自己的真气为李子穆真气归元。

不过片刻功夫,龙驭的头发上、眉毛上,甚至连睫毛上都结了霜,他的牙齿咯咯打颤,呼出的气息也变成白雾,皮肤青白交加,如不是一股毅力支撑着,恐怕已经受不住了。

这也难怪,李子穆的武功天下无双,江湖上,没有谁是他的对手,只怕当今武林盟主项九重也在他手上走不过一百招,他被自己九成真气反噬,伤势之重可想而知。要知dào

,李井阑只不过承shòu了他一层的内力,如不是自己精通医术,用灵药续命,恐怕早就死了。

龙驭武功虽高,毕竟和李子穆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他强行为李子穆引导真气,只怕真气没有引导成功,反而被李子穆的真气反噬,被活活冻死。

又过了一会儿,龙驭连衣服上都结了霜,全身止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却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脚步轻微,呼吸绵长。

龙驭听见声响,微微翘起嘴角,目光顿时放松下来,一见门口来人,忙提起一口气喊道:“快,快救宫主!”

来人一看房中情景,纷纷惊得脸色大变,一闪身,已欺身到床边,一人抓住龙驭的手腕,急急问道:“怎么回事?宫主怎么忽然之间伤势加重?”

龙驭用眼神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李井阑,道:“宫主为了救她……”

陆纶一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井阑,不由目光一沉,道:“就为了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宫主竟然以身犯险!”

肖雁声瞪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李井阑,也皱起眉头,道:“宫主一向冷静自持,以大局为重,今日怎的这般冲动,做事不顾后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其余人皆是一脸不郁之色,瞬间对李井阑心存芥蒂,生出反感来,

成大事者,怎可被美色所迷,受儿女私情所累?

龙驭闻言,脸上挂起一丝苦笑,道:“这人的意义,对宫主……非同一般!”

陆纶听了,神色更冷,目中杀气一现而逝,举掌便向李井阑拍来,道:“如此红颜祸水,留之何用!”

龙驭见状,忙叫道:“左护法不可,杀了她宫主必定怪罪!”

陆纶拍出去的手略顿了一下,眉毛一横,道:“宫主问起,我陆纶自领死罪!”说着,凌厉的掌风继xù

向李井阑拍去。

肖雁声见了,手中青虹剑一旋,挡住陆纶拍出去的手掌,道:“陆护法切莫冲动,当务之急,救宫主要紧。”

陆纶听了,觉得有理,方才撤下掌力,重重哼了一声。

龙驭心中暗松一口气,他和李井阑毕竟情分不浅,自然不会放任陆纶杀了李井阑,但陆纶身份只在李子穆之下,又是个火爆急脾气,若不是和他武功在伯仲之间的右护法肖雁声,还有谁能阻止得了?

而李子穆,如今已经神志不清,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抵抗真气反噬之苦,对房中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未完待续……)

第64章 大业为重

陆纶等人原是收到龙驭的飞鸽传书,专程赶来替李子穆疗伤,一路上星夜兼程,正是恰逢其时,如再晚来一步,李子穆必将走火入魔,龙驭只怕也性命难保。

这次来的,除了陆纶和肖雁声两个左右护法,还有除龙驭外的其余三大堂主,可以说,离宫的最高首脑,此时汇聚一堂,这种情况,实属难得一见,可知李子穆伤重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众人围成一圈,李子穆盘膝坐在中央,纷纷双掌平伸,催动周身真气,为李子穆疗伤,离宫六大高手共同发功,助李子穆真气归元。

而李井阑,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过得一会儿,李子穆头顶开始汇集一股朦胧的白雾,一直向上蒸腾,绵绵不绝,周身笼罩上一层淡白的光晕,他的身影在其中旋转,似真似幻,不过顷刻,旋转加速,竟让人看不真切,只觉得一个光球在神速飞转,空气中顿时寒气四溢,冰冷的程度,仿佛能割裂人的皮肤。

陆纶等六人,冷汗涔涔,人人的头发眉毛上都结上一层薄霜,李子穆体内的寒冰真气寒冷刺骨,此时全部外放,纵是离宫的六大高手,不免也感到呼吸不畅,浑身发冷,但他们咬紧牙关,催发真气,无一人有丝毫懈怠。

又过得半晌,李子穆如一道白光飞升到半空,旋转的速度快若闪电,肉眼根本难以扑捉,只听他清啸一声,瞬间速度放缓。翩翩然落在地上。再没有半点萎靡灰败之气。整个人恢复如初,显得神采奕奕,俊逸非凡,如神仙中人,飘然下凡。

而陆纶等六人,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冷汗湿透了衣背,又在衣服上结成薄冰。纷纷冻得嘴唇乌紫,脸白如雪。

李子穆看向众人,冷电般的目光在屋内搜索一圈,没有见到李井阑,遂问道:“她呢?”

众人皆知她指的是谁,心中不喜,闭口不言,只有龙驭张口答道:“回禀宫主,已经被送走了。”

李子穆皱眉,道:“送去何处?”

“二公子先前住的。云来客栈。”龙驭答道。

李子穆听了,目光一沉。却不好发作,毕竟,他出手救李井阑,已是破例,本就对不起司马向晚,再说,因为救李井阑,他险些走火入魔,武功俱废,对离宫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失,可想而知,离宫众人对李井阑不会有好印象。

本来想问:是否把李井阑送到了先贤禅的身边?但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又吞了回去。罢了,从此后,他和那个人,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这次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也算全了昔日情分。

休息片刻,陆纶站起身来,向李子穆行了个礼,道:“以宫主的武功之高,不知是谁,让宫主受如此重伤?”

六个人中,除了龙驭,没有任何人知dào

事情真像,飞鸽传书上只说:宫主伤重,请左护法携同宫中高手前来为宫主疗伤,急!便没有多余的语言,而众人来后,当务之急是为李子穆疗伤,没有时间问明事情原委。

李子穆目光一闪,道:“是我自己。”这话语气平淡至极,如在谈论天气好坏一般。

众人听了,无不惊咦出声,离宫右护法肖雁声道:“我想也是如此,这世上除了宫主自己,还有谁有能力伤他!”

陆纶眼泛疑云,为李子穆自己把自己打成重伤心中觉得很是奇怪,他是个火爆脾气,也不想藏话,遂问道:“宫主自伤,不知是何原因?”

在陆纶问的同时,肖雁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在心中忖思再三,也猜出大概,立马向李子穆行了个礼,郑重道:“望宫主今后以离宫大局为重,保重身体,不要再以身犯险,宫主一念之差,将会导致离宫五代宫主的心血毁于一旦,一统江湖计划一再延迟,明年泰山之顶武林大会,届时高手云集,我离宫必须保证一鸣惊人,这是收复各帮各派的大好时机,五代宫主之中,只有宫主武学天赋惊人,练到幽冥神掌第十重,声望之高,无人能及,此时不出江湖,更待何时?当前武林盟主项九重,武功声望和宫主不可同日而语,各门各派表面顺从,暗有不服,私下争斗屡禁不止,江湖混乱,各帮各派离心离德,如一盘散沙,西域武林更是虎视眈眈,染指中原武林之心从未消除,而今要还江湖一片平静,当今之世,只有宫主堪当此任!”

李子穆听了,心中也知此次行事过于冲动,在救李井阑时,感觉到她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呼吸,她的重量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手上消失一般,瞬间一切坚持都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恐慌,绞得他心脏发疼,那一刻,他只想救活她,什么都忘了,甚至忘了自己已经身负重伤,最不该的是——他不应该忘了离宫!不然,他就是离宫的千古罪人!

但是,李子穆不后悔,心中虽然知dào

不该冲动,但是他没有办法后悔,他挥了挥手,示意肖雁声免礼,淡淡道:“肖护法,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陆纶是个火爆急脾气,听到现在,也明白过来,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向李子穆抱拳道:“宫主,你今天就是赐属下死罪,属下也要说,不说出来心里憋着难受。俗话说……女人如衣服,自古成大事者,必然心怀天下,怎可被一个女人绊住脚步?就算,就算此女子容貌冠绝天下,无出其二者,但男子汉大丈夫,只求功成名就,名垂千古,万不可被美色所误!”顿了顿,不屑道:“宫主位高权重,在江湖上声望如日中天,又生得器宇不凡,有的是美人愿意投怀送抱,何必对一人执着至此?依属下看,这女子生得太过妖媚,恐是祸水,不如……让属下去把她先解决了,省得宫主被妖孽所误!”

陆纶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其余五人皆听得一头冷汗,暗怪陆纶口无遮拦,当真什么话都敢说。

果真,李子穆当下脸色一沉,浑身气势冷然,空气中的温度急剧下降,声音冷冽,道:“放肆!本宫主行事自有道理,何时轮到你来置喙!那个女人,谁都不准动她,否则……你们该知dào

后果!”

陆纶心中虽然发怵,但他认定的道理,怎肯轻易妥协?张了张嘴,还要再劝,却被旁边的肖雁声打断,道:“宫主重伤初愈,想必累了,我们先退下吧。”一边说着,一边不动神色的用脚尖踢踢陆纶的屁股。

陆纶身为离宫左护法,其实并非鲁莽之人,只是一向以宫中事务为重,又太过担心李子穆,才会一时冲动,出言相劝;如今被肖雁声提醒,头脑瞬间冷静下来,道:“那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站起身来,和其余人一起退出房间。

陆纶等人走后,李子穆独自坐在房中,沉默良久。

“古前辈,井阑今天真的会醒过来?”一个磁性悦耳的声音响起,英俊的面容难掩担忧之色。

古凡年纪虽不小了,却是童颜鹤发,瞪着先贤禅,不高兴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先贤禅虽然和古凡相处时间不多,但也知他脾性古怪,听了这话,也不介yì

,笑了笑,道:“老前辈人称‘毒仙’,不但使毒的功夫出神入化,就是医术,也是远赛华佗,晚辈怎敢质疑前辈医术?只是见井阑许久未醒,所以担心。”

谁知,古凡一听之下,心中更加不愉快,冷下一张老脸,道:“老前辈……难道我看上去很老吗?”

当古凡来到云来客栈,眼见李井阑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时,瞬间不问青红皂白,劈头就给了先贤禅一把掌,气得眼睛滚圆,心中那个心疼,问了先贤禅事情原委,他也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含糊其辞,不肯把话说清楚,也不肯告sù

他谁是伤害他乖徒儿的凶手。

古凡那个气啊,可想而知,理所当然的把一切罪过推到先贤禅头上,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何况这小子还觊觎他的乖徒儿。所以,古凡一直对先贤禅冷脸相向,到处找茬,寻他的不是,先贤禅有求于他,又敬他是李井阑的师傅,只得苦笑一声,默默忍受。

先贤禅见古凡一脸孩子气的表情,有点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有装作端水喝茶,借以掩饰脸上有些抽搐的表情,他只是没想到,名闻天下的‘毒仙’古凡,会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物。

清了清嗓子,先贤禅道:“前辈面如冠玉,是晚辈说错话了。”

古凡听了,扭过头,重重哼了一声。

耳中传来稀稀疏疏的嗡嗡声响,李井阑心烦的皱起眉头,纤长的睫毛抖了两下,悠悠睁开眼睛,一时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眯起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以为还在梦中,嘶哑着嗓子喃喃道:“大哥……我不是凶手……大嫂不是我杀的……先贤禅……带我走,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说到后面,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场景,啜泣出声。

先贤禅一下扑到床边,拉住李井阑的一只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激动道:“井阑,你醒了,你醒了!”

听到动静,正在生闷气的古凡眼睛一亮,跟着扑到床边,身子一扭,硬把先贤禅挤开,轻轻摇晃着李井阑道:“乖徒儿,你终于醒了!”

半晌,李井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呆呆的看着惊喜交加的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未完待续……)

第65章 不请自来

愣愣的盯着床边的人半晌,李井阑才算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

古凡瞪大一双圆圆的眼睛,瞅着李井阑道:“还敢问,快说,是哪个混蛋把我的乖徒弟伤成这样?让我知dào

了,看我不把十八般毒药全部招呼到他身上!”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瞪向先贤禅,道:“是不是这个匈奴蛮子?”

先贤禅听了,苦笑一声,这玉面毒君是横竖看他不顺眼了,他也不记得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对于古凡夸张的做派,李井阑早已经习惯,也不在意,道:“师傅,不关先贤禅的事,相反,徒儿这条命也是他救的。”

古凡听了,神色稍缓,但还是不肯给先贤禅好脸色看,哼了一声道:“不是这个蛮子,又是谁伤的你?”

其实,玉面毒君何等人物,且是不辨是非之人,李井阑受伤期间,先贤禅一直守候在侧,端茶送水,擦脸喂饭,眼睛都不舍得合一下,他一一看在眼里。对先贤禅看不顺眼,就像老爹有时候看不惯女婿一样,就是不想让他舒坦,就是要找点茬。

古凡虽然有时候孩子做派,脾气颠三倒四,很有点不着调的味道,但是他一旦认真起来,固执的功力绝不输于一头牛,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是不会罢休的,李井阑深知他的脾气,也不打算隐瞒,黯然道:“是李子穆。”

古凡一听,瞬间跳了起来,顿时火冒三丈。骂道:“那个死冰块。天杀的。他为什么打伤你?还下那么重的手!”

“死冰块”本来一直是李井阑的专利,这时听鹤发童颜的古凡骂出来,又配上他夸张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滑稽,李井阑忍俊不禁,差点破功笑出来,还好勉强忍住了。

又听古凡问的话,眼神一暗。神色凄然,李井阑道:“他以为……以为是我杀了大嫂。”

听罢,古凡如被一道雷劈中,呆了半晌,大声道:“你说什么?你说晚儿已经死了!”

李井阑点了点头,悲伤道:“已去世月余了,就葬在长安城南的一片小树林里。”

古凡乍闻这个消息,毕竟和司马向晚司徒一场,情分不同一般,当下滑下两道老泪。长叹一声,道:“晚儿还这么年轻。没想到……”转眼又像想起什么,如电的眼神刷的射向李井阑,道:“你说……是你杀了晚儿?”

李井阑白净的脸庞上滑下两行清泪,急急辩解道:“师傅,大嫂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她……”

古凡凝视李井阑半晌,见她神色凄凉,眼神清亮,如澄澈的溪水般,能倒映出人的影子,眼神如此纯净之人,怎可能是心狠手辣之辈?便温言宽慰道:“乖徒儿,师傅才刚刚治好你,你先不要太激动,如实把事情经过说来,我听后自有判断。”

李井阑点了点头,遂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款款道来,巨细靡遗,说到伤心的地方,泪水又止不住滑出眼眶。

古凡静静听着,其间皱了皱眉,倒没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井阑总算把整件事情交代清楚,但她大病中还未复原,等说完,不免气喘吁吁,先贤禅见状,忙倒了杯水喂她。

古凡皱眉沉思半晌,道:“你说你当时受了那妖姬的移魂咒控zhì

,这移魂咒无影无踪,怎可查证?”

先贤禅听了,忙替李井阑辩解道:“毒君有所不知,在令徒司马向晚出殡那天,我们在途中遭遇尹姬,在长安郊外一树林中大战一场,晚辈当场听尹姬说起此事,万万错不了。”略顿了顿,又道:“难道井阑的为人,毒君还不清楚吗?她心地纯善,怎可能是那弑嫂之人?”

此番话,李井阑听了心中感激,这段时间来,她含冤莫白,艰险重重,如不是先贤禅一直陪在身边,不离不弃,她估计早就去了阴曹地府。感激的瞥了先贤禅一眼,恰遇到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目光相接,不由相视而笑,一切竟在不言中。

李井阑随后把目光转向古凡,道:“师傅,这移魂术乃是对人精神控zhì

,确也找不到证据,但大嫂身中极乐散之毒,却证据确凿。不久前的一个晚上,我和先贤禅一起到大嫂的坟前,为其开棺验尸,大嫂的尸身皮肤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细小红斑,她的骨骼也呈现出紫色的斑纹……师傅你精通毒理,如你不信徒儿所言,再去看一看大嫂的尸身,便知徒儿是否说谎。还有,大嫂她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心脏不是生在左边,而是右边!试问那一刀刺在她的左胸,怎么可能瞬间致她死命?”

古凡听后一惊,道:“此话当真?”

李井阑点了点头,道:“那晚我解剖了大嫂的尸身,确信无疑。”说到这里,又不由想起那晚发生的冲突,心中难过,道:“也是因为如此,李子穆才误伤了我。”

古凡长长叹了口气,道:“若你所言属实,为师自会想法子还你清白。为师素知晚儿行事偏激,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她这性子,也曾多次规劝,无奈她对自己也这般狠,竟选择玉石俱焚!”

李井阑欣慰的笑了笑,眼含泪光,道:“师傅自去查证,若徒儿说了半句谎话,甘愿被师傅毙于掌下!”

古凡听罢,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孩子啊,总是不让为师省心。”顿了顿,斜眼瞟着先贤禅道:“我说蓝眼蛮子,我徒儿暂且交由你照顾,若你敢欺负她,我毒君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先贤禅也不介yì

古凡的无礼言语,拱手揖道:“前辈请放心,我先贤禅绝不会亏待了令徒。”

古凡听了,重重哼了一声,越过先贤禅仰首阔步出了房间。

待古凡走后,李井阑忙问道:“先贤禅,你的伤好些了没?”

先贤禅走过去坐在李井阑床边,扶她靠在自己肩上,道:“无妨,区区小伤罢了。我先贤禅生在王族之家,从小遭遇过暗杀无数,驰骋疆场,多少次死里逃生,还不是都化险为夷,这伤反而算不得什么,你不必往心里去。”

李井阑接上心脉醒来不久,身体还是乏力,靠在先贤禅身上,也没想去推开他,美丽的眼中闪现泪光,感动道:“你为了救我,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我其实……不值得你如此厚待。”

先贤禅摸了摸她的头,唇边勾起一抹轻笑道:“我觉得值得就值得,你又何必内疚?倒显得生分了。”

李井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想她李井阑从不喜欢欠人情,如今却欠下这般重的感情债,到底拿什么去还?来生吧,如果有来生,她一定好好报答他。

两人双双沉默,良久,李井阑又道:“我记得,你把我放在了李子穆那里……我又是如何回来的?他最后还是救了我的命!”

先贤禅抬手顺顺她的头发,道:“昨天中午,有个伙计驾车把你送到客栈,亲自交到我的手里,只说是受了吩咐,之后便走了。我猜……应该是受李子穆所托。”

随便找个人把她送回客栈,是不想再有任何纠葛吧!这样也好,断了个干净。李井阑心中难受,面上却始终挂着微笑,没有显露出来。

自此,李井阑的伤势渐渐痊愈,精神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但心情依然沉重,她的冤情一日不清,一日便无法释怀。

这晚,先贤禅有事出门去办,独留李井阑一人在客栈,如今她除了气色还略显苍白,人也瘦了一大圈外,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实在无聊,李井阑就着跳跃的烛火,在灯下捧了司马迁的《史记》,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窗外狂风大起,随之飘来一阵甜腻柔媚的香气,这香气李井阑曾经闻过,略蹙了下眉头,也知来人是谁。

李井阑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倒是有恃无恐,平静得很。

只见刹那间两边木门啪的一声,向两边弹开,犹自颤动不休,吱嘎乱响,冷风随之灌入房中,直吹得李井阑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道红影闪入房中,直逼李井阑飞来,速度之快,如风如电。

李井阑只觉得眼前一阵红光晃过,脖子已被一只纤纤玉手扼住,然后身体向后弹飞出去,转眼便被逼到墙角,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感觉脖子上的手指一紧,呼吸瞬间困难起来,片刻胀得脸色通红。

来人一双猫儿眼闪着愤nù

的红光,皮肤青白交加,下眼睑处两道深深的青影,脸色狰狞,逼视着李井阑,咬牙道:“小贱人,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看清楚来人模样,又见她神色憔悴,形容枯槁,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鲜花,哪还有以往一分美艳,李井阑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道:“尹姬,你终于来了,我已经恭候多时。”(未完待续……)

第66章 交易

尹姬见李井阑一脸平静,眼神淡漠,不见半分惊慌失措之色,心中更是愤nù

欲狂,本已枯槁如败絮的脸更显狰狞,厉声道:“你嚣张什么,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说着,扣住李井阑脖子的手指蓦然收紧。

李井阑的脸涨得血红一片,胸口窒闷,脖子上的力道痛得她嘴唇颤抖,但她的眼睛依旧直直盯着尹姬,不见半丝慌乱,硬是在脸上挤出一丝笑纹,道:“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杀了……我李井阑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上次和拜火教众人在郊外的树林中交手,尹姬在狂怒之下不慎吸入李井阑悄悄放出的曼陀罗香,又被李子穆打得重伤,毒性趁机侵入内腑,不久后,曼陀罗香毒性发作,尹姬痛苦难当,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麻痒难耐,五脏六腑更如千百万只虫子在噬咬,在非人的痛苦折磨下,尹姬满地打滚,在身上乱抓乱扯,不断的抱住头厉声嘶喊,撕扯着头发,如不是左右二使拦住,只怕她的脸也被抓得全毁。

如今听见李井阑这般挑衅,心中怎能不恨?尹姬脸上立即浮现噬血的狂热,愤恨的咬紧贝齿,仿佛要把李井阑生吞一般的表情,恶狠狠道:“贱人,本教主倒是小看了你,说,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要知dào

,尹姬在江湖中乃是顶尖高手,有深厚的内力护体,普通毒药根本伤不到她分毫,而李井阑能把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她身上,如不是毒性发作。她根本连已经中毒都不知dào

。此女心计之高。谋略之深,不能不叫尹姬心惊!

但思来想去,能有时间有机会下毒,只能是在长安郊外林中的时候。那日被李子穆重伤之后,尹姬一直闭门不出,专心运功疗伤,别人想下毒也不可能有机会,而那日在林中。只有一个人精通毒理,那便是有天下第一神医美誉的李井阑。这是第一次,尹姬败得如此惨痛,她一向驰骋江湖,任性而为,何时吃过如此大亏?

李井阑冷冷的看着尹姬,道:“尹姬,你先放开我……如我一不小心被你掐死了……那么,当今之世……无人再能解你身上的毒。”

尹姬听了,沉默良久。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松开了钳制在李井阑脖子上的手指。没关系,等她身上的毒解了,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小贱人生不如死!

脖子上的手指松开,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口鼻之中,李井阑捂着脖子呛咳几声,深深的呼吸几下,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尹姬,冷笑道:“尹姬,这曼陀罗香的滋味如何?这便是报答你陷害我的一份厚礼!”

尹姬听后,眉头拧得死紧,道:“曼陀罗香?这是什么毒药?我怎么从未听过!”

“‘曼陀罗香’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我自创的毒药,你是第一个试验品。这曼陀罗香不会要人的性命,但只要重伤之人闻过一次,便会趁虚而入侵入人的肺腑,十日之后,毒性便开始发作,如没有解药,这种毒便会以十日为一个周期,反复发作,一次比一次痛苦,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井阑一瞬不瞬盯着尹姬的眼睛,说道,语气平静,就像在谈论天气一般。

尹姬闻言,想起曼陀罗香发作时的痛苦,身体都开始发起颤来,赤红的眼中布满恐惧之色,咬牙恨道:“小贱人,你好狠毒!”

李井阑听了,哈哈大笑,道:“狠毒?尹姬,你也配和我谈狠毒!不是你,我怎会被逐出李府,不是你,我怎会重伤垂死,不是你,我怎会含冤莫白……我这段时间来所遭遇的痛苦折磨,都是拜你所赐,要说狠毒,有谁能比得过你!对付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难道我还要讲怜悯不成!”

李井阑用尽心机对她下毒,想必有所图谋,当务之急是要找来曼陀罗香的解药,先把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其他的事情再做计较,反正这小贱人总有一天会落在她手上。在心中分析好利弊,尹姬强压住心中的愤nù

,冷静下来,道:“说吧,你如何才会给我解毒?”

李井阑笑了笑,冷冷道:“我要你当场为李子穆和我娘说清事情真相,还我清白,只有如此,我才会给你解毒,否则,就算你杀了我,这曼陀罗香的解药也休想得到!”

尹姬想了想,冷道:“你当我是傻瓜吗?若我当场说出真相,李子穆又且能放过我?到时,我也免不了一死。横竖都是死,我还不如现在就让你这小贱人受尽折磨而死,也解我心头只恨!”

李井阑冷笑一声,道:“我既如此说,自有万全之策,担保你澄清真相后可以全身而退。”

尹姬心中怀疑,挑眉道:“有什么办法,先说来听听。”

李井阑倾身靠近尹姬,在她耳边道:“待事情澄清后,你把我……”后面说得越来越小声,只有二人可以听闻。

尹姬听后,沉吟片刻,道:“万一你到时候反悔,我如何信你?”

李井阑微勾唇角,道:“到时我绝不离开你三步左右,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尹姬眼睛一眯,冷冷道:“你诡计多端,子穆的武功又远胜于我,离宫里高手如云,到时候我如瓮中之鳖,谁知dào

你又设计了什么毒计害我?你纵是在我身边三步之内,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安全退出。”

李井阑听了,恍了下神,喃喃道:“真的是‘离宫’吗?”

尹姬嗤笑一声,嘲讽道:“别告sù

我,你在子穆身边那么久,却不知dào

他是谁?”

先前李井阑和先贤禅多次猜测李子穆的真实身份,现在又听尹姬提起,不免上了心,随即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自然知dào

李子穆是谁,他是离宫的宫主。”这本是她和先贤禅的猜测,为了从尹姬口中探听真相,索性说了出来。

尹姬听了,不屑的轻哼一声,面露怨毒之色,道:“堂堂离宫的宫主,江湖上的神话,你这个小贱人,也配待在他身边吗!”

原来是真的,李子穆真的是离宫的宫主,这么多年来,她却丝毫不知,估计她也从未走进过李子穆心里。

李井阑心中怅然若失,面上却不露丝毫,冷笑一声,道:“我配也好,不配也好,总之轮不到你!尹姬,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否则,我能让你中毒一次,就能让你中毒第二次,你可别忘了,玉面毒君是我的师傅,我的使毒功夫恐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不想你那张嘴都跟着腐烂的话,望你慎言!”

拜火教乃西域神教,地位尊崇,尹姬是教主,也是教中的圣女,教众无不对她顶礼膜拜,江湖中人更是对她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何时被人如此冷言威胁过?当下气得目眦欲裂,脸上染上浓重的杀气,道:“你胆敢威胁本教主!你可知dào

,稍微对本教主不敬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

李井阑冷冷挑唇,毫不退让的和尹姬对视,道:“究竟是什么下场我没有想过,但是我却知dào

,你如不按我的方法去做,我会让你最终皮肤溃烂而死!”

尹姬向来自恃美貌,对自己的容颜非常爱惜,听李井阑这么说,当真比杀了她更加痛苦,心中怒火滔天,面上却不好发作了,只能哼了一声,冷冷道:“我愿意按你说的去做,但是,我需yào

一个护身符。”

李井阑挑眉,冷道:“有我还不够吗?”

尹姬眯起眼睛,深为忌惮,道:“不够,只有你一个,我并没有把握,子穆的武功太高。”

李井阑蹙眉冷笑一声,道:“尹姬,如今我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你没有选择,只能去赌,不然,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和你玉石俱焚!”

尹姬猖狂大笑,头发翻飞,面色狰狞,目光犀利如刀,瞪着李井阑道:“如没有完全的把握,我尹姬宁愿和你玉石俱焚,我……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两人当下沉默,冷冷对峙,互不相让。

却在这时,传来一个豪迈的磁性嗓音,道:“我来做你的护身符!”

两人一惊,纷纷转头看去,不是先贤禅是谁?

先贤禅昂首阔步走进屋中,站在尹姬面前,蓝眸一眯,面露冷厉之色,道:“只要你帮井阑洗清冤屈,我愿意做你的护身符!”

李井阑心头一跳,忙阻止道:“先贤禅,不可!”

她已经欠先贤禅太多了,怎能再让他为她涉险?欠人情的滋味并不是那么轻松,对于先贤禅的深情和牺牲,李井阑不知dào

该怎么还,也觉得还不起。

然而,先贤禅对李井阑的阻止却置若罔闻,依旧盯着尹姬的眼睛说道:“怎么样?尹姬,这个交yì

很划得来。再加上我这个护身符,你要全身而退,并不难。”

尹姬想了想,笑道:“好,我答yīng

你。”

见先贤禅不理会她的阻止,李井阑紧皱眉头,跨前一步,道:“先贤禅,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尹姬斜了李井阑一眼,嗤道:“男人一个个为了你神魂颠倒,真不知你到底哪里好!”说完,一旋身,直觉一道红影一闪,人已经跃上屋顶,转瞬便消失在夜幕中。

尹姬一走,李井阑看着先贤禅,道:“先贤禅,求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未完待续……)

第67章 堂中对簿

先贤禅走过去,轻轻把李井阑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道:“如果能够,我真想把我的心掏给你看。”

李井阑心中感动,眼眶湿热,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若即若离让人抱有一丝希望,才是最大的残忍,这个男人待她至真至诚,她不想伤害他。

挣开先贤禅的怀抱,李井阑道:“先贤禅,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真的。你想过没有,也许你的付出,永远的不会有回报。”

先贤禅轻嘘了一声,以一根手指封缄李井阑的唇,碧蓝的眼眸深情的看着她,道:“也许你不记得我了,湖照,但是没关系,我会等你,多久都可以。就算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也不会怪你,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能够保护你,对于我而言,就是一种幸福。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没有一点温度的冰冷的尸体,所以我宁愿你活着,哪怕你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曾经的山盟海誓,白首之约。”

心中的感动难以言表,李井阑的眼中泪珠滚落,如果她真的是湖照公主,被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深情无悔的爱着,该是多么的幸福!但是,她不是,她心中所爱之人,也不是他,她没有办法强求自己的感情。

此时此刻,李井阑只觉得,再多的言语也显得苍白无力,哽咽道:“先贤禅,你待我如此,我何以为报?”

先贤禅温柔的笑了笑,用手指揩去李井阑眼角的泪痕,道:“井阑。我不要你的报答。我要的。是你的心。”

李井阑无言以对,如果心可以掌控,她恨不得从来没遇见过李子穆,从来没有爱过这个冷面冷心的男人。

两天后,由玉面毒君古凡出面,邀齐李子穆和韩凝香相关人等共聚一堂,地点就在李府的主屋大堂。

李井阑走进屋中,对着堂上坐着的韩凝香躬身行礼。道:“娘,一段时日不见,近来可好?”

韩凝香坐在主位,神色复杂,见李井阑比在李府时清减许多,原来圆润的脸颊,已经消瘦下去,更显得一张鹅蛋脸秀气异常,身材也瘦了一圈,显得弱不禁风。今天她穿了一身酱紫的儒衫,衣带飘飘。头束紫玉冠,风偶尔吹来,仿佛要乘风飞升一般,不由感到心疼,半晌无语,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子穆就坐在韩凝香旁边的位置,见了李井阑,头也没抬一下,浑身冷然,气质冰凉,静坐不言,也猜不出他心中做何感想。

李井阑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拱手行了个礼,道:“大哥,别来无恙?”

李子穆的眼神不见波澜,冷冷的看过来,道:“你今日请毒君出面,请我们出来,究竟想干什么?李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

李井阑闻言,脸色白了白,心中剧痛之下,故作无事,微微笑了笑,道:“大哥所言极是,井阑本不该再来李府,只是今日之事,非做不可。至于干什么,大哥稍后便知。”

正说着,一股又柔又媚的香气袭来,随即院中飘落一人,身边陪着一身锦衣的先贤禅,身后跟着六个身穿红衣,额头印有火焰型标志的女子,一起款款走进堂来。

李子穆见了来人,眼神一凛,寒声道:“尹姬,你带来这么多人,意欲何为?”

尹姬脸覆红巾,只一双媚如春水的猫儿眼露在外面,痴痴看着李子穆,道:“子穆,这段时间,我很想你,你可好么?”

李子穆脸罩寒霜,冷冷道:“尹姬,李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

尹姬咯咯一笑,腰如无骨的蛇般,轻轻摆动,纤纤玉指一指李井阑,道:“人家也不想来,只是你这二弟,死活拖着我来!”

李子穆闻言,皱起眉头,幽深的眼神转向李井阑。

李井阑微微一笑,道:“不错,是我请尹姬前来。”说完,站到尹姬身边,道:“尹姬,还请你把事情经过给在座的人分说明白。”

尹姬从进来起,眼睛就没离开过李子穆,听了李井阑的话,媚若春花的一笑,平淡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证明,司马向晚的死,和李井阑无关。”

李子穆和韩凝香二人闻言,心中均是一惊,随即泛起浓浓的疑惑,这西域神教的尹姬,什么时候跟李井阑一路了?还甘愿为她说情,不免太过奇怪。

李子穆眼神一沉,冷冷道:“你凭什么证明?”

尹姬抬起手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仿佛叹息般的,幽幽道:“我自然能够证明。因为司马向晚……是我杀的!”

除了清楚真相的几人,其余人都是大吃一惊,韩凝香豁然站起什么来,惊疑不定,李子穆的视线则刷的凝在尹姬身上,目光如冷电一般,仿佛要在她身上灼个洞,开口语气如极地寒冰,道:“你再说一遍!”

尹姬虽然艺高胆大,还是被李子穆如地狱修罗般的样子骇得心尖发颤,但是为了能得到曼陀罗香的解药,她抑制住内心升起的恐惧,道:“六个月前,我便在司马向晚的房中下了‘极乐散’,每日下的量都非常小,小得不是特别留心根本难以察觉,但是极乐散毒性猛烈,即使是非常小的量,在几个月的时间中,积少成多,毒性会慢慢侵入肺腑,倒置人神志混乱,心中的恐惧会变成幻觉经常出现在眼前,仿佛亲身经lì

一般。那些日子,司马向晚日日只顾着和她争风吃醋……”说着,把手指向李井阑,继xù

道:“司马向晚整日胡思乱想,怎会留心身边的细微变化,就算知dào

了,她对她恨之入骨,也只会顺水推舟,把事情嫁祸到李井阑身上。”柔媚的目光幽幽转向李子穆,道:“子穆,其实这也怪你,如不是你贪图这小贱人的美貌,变了心,司马向晚也不必日日生活在失去你的恐惧中,终日不得安生,这才产生轻生的想法,却没有想到,她动起手来,比我更狠,竟是要这小贱人永无翻身之日!”

李子穆听了,心中大受震动,一向冷如冰雪的声音也有了一丝波动,道:“几个月的时间,要天天在晚儿房中下极乐散之毒,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除非……”冷电般的目光陡然射向韩凝香身边抱着孩子的仙桃,道:“是你,只有贴身伺候的丫鬟,才有这样的机会!”

仙桃见事情败露,抱着孩子飞身跃到堂中央,又事先得了尹姬的嘱咐,也不打算隐瞒,哈哈大笑道:“是我又如何?我本是拜火教中之人,奉命潜入李府,就为了毒杀司马向晚那个贱人!可惜,她心中早存死志,根本不必我多费心,我只不过是替她下决心,顺应了她的心意而已。”顿了顿,挑衅的看向李子穆,道:“如你心中真zhèng

把她放在心上,而不是被那个小贱人所迷惑,又怎会留心不到她身边的变化,根本是你对她太不上心,才会中了我教主的计谋!如今你跟司马向晚生下的孽种在我手中,即便知dào

是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仙桃还待喋喋不休,忽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在她眼前晃过,随之一双幽深寒冷的眼睛直直凝视在她脸上,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胸前蓦然传来一阵剧痛,手中托着的孩子已被来人夺了过去。仙桃只觉得五张六腑都仿佛结成了冰,随即被一股大力撞飞出去,狠狠砸向大堂中的木柱,又倒飞过来重重摔在地上,如一个破布娃娃,全身瘫痪,嘴角不断有血丝溢出,犹自还不敢置信的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根本不是人……”

众人皆被忽然发生的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堂中央那个一身白衣,怀抱孩子的男人身上,被他一身的冰冷气势所震撼。好快的速度,仿佛瞬间移动,一个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尹姬也是耸然动容,月余不见,没想到李子穆的武功又精进了,她对今天能否全身而退又存了疑惑,不由跨前一步,离得李井阑又近了一些,这可是她最重yào

的护身符。

李子穆怀抱孩子,幽深冷电般的目光看向李井阑,冷冷道:“就算晚儿事先中了极乐散的毒,那你当日持刀刺进她的胸膛,却是事实!”

李井阑听了,幽幽一笑,也不辩解,只是把目光转向尹姬。

尹姬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搭上李井阑的一边肩膀,道:“子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我的独门秘学‘移魂咒’?”

李子穆听罢,脑中仿佛有一丝光亮闪过,忽然间像明白了什么,冷冷道:“是你……”

尹姬咯咯而笑,媚眼如丝的瞅着李子穆,道:“不错,李井阑刺杀司马向晚时,已经被我的移魂咒所控zhì

,所有一切都是我的授意,她当时只是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杀人工具!”

李井阑微微一笑,插嘴道:“也不全是如此,当时,我听到大哥的声音,神志已经清醒过来,我不会杀司马向晚,那一刀是她握住我的手,自己刺进了胸膛!为的是让我和你,让我和你李子穆反目成仇,永生永世不得相见!大嫂爱你如痴如狂,只想一个人独占你的感情,容不得半点玷污!”(未完待续……)

第68章 真相大白

今日,众人所听说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到了现在,不免对李井阑的话信了几分,但又不敢相信司马向晚会自裁来陷害李井阑,毕竟她当时孩子都快生了,作为一个母亲,难道连亲儿的性命都可以抛弃吗?

韩凝香看向李井阑,目光惊疑不定,道:“井阑,你所说都是真的?”

李井阑听了,向韩凝香躬身道:“娘,井阑今日所说,如有半句谎话,定让我天打五雷轰,死时碎尸万段,万劫不得超生!”发下毒誓,李井阑又道:“娘当时也在场,大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井阑当时是否有什么不对劲?”

韩凝香闻言,果真蹙眉沉思,半晌才道:“那日,我见你神情呆滞,就像,就像……失了魂一般,又想起你与晚儿一直不睦,以为你们是起了什么冲突,以至于你失手……失手杀了她,倒没有想到,你是受了尹姬的移魂术!而晚儿奄奄一息时,又亲口指征,所以……”

李井阑幽幽一笑,面露伤感之色,道:“所以……你们就认定我杀了大嫂,根本不给井阑辩解的机会,也许在你们的心中,我李井阑终究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你们信大嫂,却不肯信我!”

毕竟母女一场,韩凝香听得心中难过,落下泪来,道:“井阑,你说这话,是要揉碎娘的心吗?当时所见所闻,任谁都会以为……我们怎会想到,晚儿宁愿牺牲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也要害你!”

和韩凝香的情分向来亲厚。如今闹到这般地步。李井阑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也落了泪,道:“大嫂非井阑所杀,也许你们不知,大嫂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她的心脏并不是生在左边,而是长在了右边,你们都以为我那一刀穿心而过,其实不然。那一刀绝不可能致大嫂死命!”说着,把目光转向李子穆,道:“那天晚上,我和先贤禅去大嫂的墓地,并不是要凌辱她的尸身,而是想开棺验尸,证实我的推断,也好还井阑一个清白,只是你始终不肯相信井阑。”

李子穆和李井阑无言对视,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其中波光闪动,就这样盯着李井阑看。也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门口走进一个人来,鹤发童颜,面如冠玉,正是江湖上称玉面毒君的古凡,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抬着一具红木棺材,棺材上面尚覆盖着一层黄土。

韩凝香见状,惊道:“毒君,你这是……”

古凡挥手打断她,道:“我作为晚儿的师傅,不忍见她身死,但我同时也是井阑的师傅,同样看不得她受尽冤屈,自然得为她们做主,辨个是非曲直。今日便带来晚儿的棺木,如验尸结果和井阑所说的如出一辙,那就证明她是受了冤枉,你们需还她一个公道!”

韩凝香始终觉得不妥,犹疑道:“可是,这始终对死者不敬……”

古凡闻言,一瞪眼睛,道:“人都已经死了,万般皆空,还讲究那些虚的做甚!难道还要为一个已死之人,白白冤枉死一个大活人吗?!”

韩凝香听了,心中虽然仍觉得不妥,但思来想去,古凡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李井阑真是冤枉的,这段时间恐怕也受尽了苦楚,是时候还她一个清白了。遂看向李子穆,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李子穆目光深沉,向韩凝香点首示意,道:“那就请毒君开棺验尸吧。”

古凡得到首肯,让人撬开棺盖,棺盖一开,由于司马向晚死去也有月余,尸身恐怕已经腐烂,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飘入每个人鼻端,熏得人一阵难受,尹姬更是嫌弃的掩住了鼻子。

古凡在嘴里含了一片生姜,走近红木棺材,探目向内看去,瞬间睁大了眼睛,视线马上转向李井阑,问道:“这定尸药可是你放的?”

李井阑点头,道:“那天晚上,我和先贤禅为大嫂开棺验尸,后来大哥来了,不问青红皂白就动起手来,当时我趁人不注意,把定尸药放到了大嫂身上,保持她的尸身不至于腐坏得太快,若不如此,师傅今天验尸必定大打折扣,又怎能为井阑分说明白?”

古凡点了点头,赞许道:“不愧是我玉面毒君的得yì

弟子,当真心细如发,思维缜密。”

李井阑微微笑了笑,凌空抛给古凡一双手套,道:“师傅,戴上手套,以免染上尸毒。”

古凡接过李井阑的手套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只见造型奇特,材质特别,竟是见所未见,嘴里咦了一声,道:“好特别的手套,是你做的?”

李井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这手套是徒儿专门为病人做手术时所用,以免造成细菌感染,戴上它,任何细菌都无法渗透进去,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手术?细菌?……都是些什么东西?古凡人称玉面毒君,不仅下毒的功夫出神入化,医术也十分了得,听了李井阑的话也不由一头雾水,很多词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但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找个机会再向乖徒儿打听明白。

古凡戴上手套,低头认真检视着司马向晚的尸身,过了一会儿,抬头向李子穆和韩凝香道:“你们快过来看!”

二人知古凡必定发xiàn

了什么蹊跷,不约而同的走过去,探头往棺材内一看,只见司马向晚尚还完整的皮肤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细小红斑,解剖而裸露的骨骼呈现出紫色的斑纹,胸腔打开,内脏尚可看得清楚,心脏确是在右边无疑。

上一次在长安城南的那片小树林中,司马向晚的墓地上,李井阑已经把她的尸体完美的解剖,如果当时李子穆不是激怒攻心,没有被自己的内力所伤,或者他再细心一点,早就发xiàn

司马向晚尸身的变化,也不会误伤李井阑,使两人的矛盾不断激化。而他受伤后,根本无力再料理司马向晚的身后事,都是龙驭一手处理。错过了解除两人误会的绝佳机会,不过这也难怪,世上之事,原本关心则乱,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古凡指着司马向晚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细小红斑,道:“‘极乐散’这种毒药,名曰极乐,其实极苦,中毒之人并不会马上呈现中毒症状,而是要在死了七天之后,中毒症状才会慢慢显露出来,中了极乐散的人,皮肤必然会布满细小的红斑,骨骼也会呈现出紫色的斑纹,而之前不会有半点中毒迹象。”说到此处,如电的目光射向尹姬,道:“想必这妖姬也是算准了这点,才能施此借刀杀人的毒计!”

尹姬冷冷迎视上古凡的目光,轻哼一声,不屑的一笑。

李子穆和韩凝香听了,抬头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除了沉痛,还有许多复杂的东西,想到司马向晚居然为了报复李井阑,不顾自身和腹中孩子的安危,心中不敢置信,同时也感慨万分,人心这种东西,当真太复杂了!又想到李井阑被驱逐出李府,孤身飘零在外,含冤莫白,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苦楚,心情该是怎样的激痛!

事情进行到这里,是非因由已经再清楚不过,李井阑眼神复杂,看向李子穆和韩凝香,道:“大嫂真zhèng

的死因,是中了极乐散后,毒性发作,精神癫狂衰弱而死;而我当时被尹姬的移魂咒所控zhì

,行动根本身不由己,大嫂左胸那一刀,也不是我刺的,那时候我已经恢复神志,清清楚楚的记得,司马向晚她是怎样握住我的手,又怎样带着我的手刺进了自己的胸膛,然后用口型对我说:‘我赢了,你输了,你这一辈子都将活在我的阴影当中!’这一句话,我便是连在梦中,也清楚的记得,因为这一句话,这一个多月来,我常常噩梦不断。”

众人都听得心惊不已,感慨良多,韩凝香更是愧疚万分,跨前一步,对李井阑道:“井阑我儿,是娘不好,是娘冤枉了你,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恰在这时,尹姬扯了扯李井阑的衣服,俯身在她耳边道:“答yīng

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完,我的解药呢?”

李井阑伸手入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悄悄递给尹姬,小声道:“这便是曼陀罗香的解药。”

尹姬伸手接过,道:“如这药是假的,我必会回来要了你的命,还有那个蓝眼睛美男子的命!”

李井阑勾唇冷笑,道:“别把人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卑鄙无耻,只要你不伤害我的朋友,我自然会解了你身上的毒。”

尹姬拿到解药,知李府不是久留之地,她杀了司马向晚,又陷害李井阑,李子穆绝然不会饶了她,足尖一点,便打算飞出门去,趁早溜走为妙。

而就在此时,却听古凡大喝一声,道:“妖姬,你哪里走!”(未完待续……)

第69章 护身符

古凡说完,凌空踏步,便飞身向尹姬扑去,一边喝道:“你害了我的徒弟,还想跑吗!”

没想,古凡才行至半途,横插进一个红杉女子,蛇皮软鞭一甩,缠向古凡腰间,古凡扭身躲过,揉身再上,已与红杉女子缠斗在一起,一时鞭影翻飞,拳风虎虎,打得不可开交。

那红杉女子趁着打斗的空隙,朝尹姬的方向喊道:“教主,快走,这个老头属下替你拦住!”

古凡听红杉女子叫他老头,气得眉毛一抖,攻势更加凌厉,招招致命,道:“你这个小女子,太也无理!”

尹姬眼见情势危急,回身逼近李井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便向门边飞去,一边道:“云长老,一切小心,这个老头儿是玉面毒君,厉害得很,小心他的毒药!”

先贤禅见李井阑被尹姬所擒,大喝道:“尹姬,你敢撕毁约定!”

另一位红杉女子乃是拜火教的四大长老之一,名唤卓绮丽,她双手持着两把黑亮的短刀,锋利异常,一把刀架在先贤禅的脖子上,蹙眉斥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住口!”

先贤禅对她投去凌厉的一瞥,道:“我今日受制于你们,无力反抗,要杀便杀!”

卓绮丽哼笑一声,短刀的刀背在先贤禅英俊的脸上蹭过,眸中锐芒一闪,道:“教主吩咐不准伤你性命,否则我现在就在你身上刺百刀千刀,谁让你生得这般英俊,我们教主最是心疼美男子。”

尹姬答yīng

出面澄清司马向晚被害的真相。却要先贤禅作为人质控zhì

在手中。一是担心李井阑事后反悔。不愿给她解药,或者给了假药;二是多了一个筹码,才能叫李井阑甘心听话,不至于中途使什么阴谋诡计,才好方便她万无一失的脱身。而先贤禅,此时当然已经被封了穴道。

尹姬抓着李井阑在空中飞行,一道红影划过夜空,格外亮眼。眼看就要翻出院墙。

正在此时,一道白影一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身而过,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双足已经踏上墙头,顺势一掌拍出,逼得尹姬只得翻身后退,几个起落,踉跄着落在地上。

尹姬一落地,马上把李井阑拖到胸前。手指微曲,扣住她的喉咙。对李子穆道:“你今天若不放我离开,我就杀了她!”

李子穆一身白衣,伫立在墙头,衣袂飘飘,紫罗兰玉笛在月光下闪着魅惑的光彩,他目光幽深似海,冷如极地玄冰,居高临下厉声道:“你敢!”

尹姬被他的声势一震,心里也不由发颤,强作镇定道:“如果今日不离开这里,左右是个死,你看我敢不敢!”说着,手指蓦然加大力道,仿佛都可以听见颈骨断裂的咔嚓声响,李井阑头往后仰,眼前阵阵发黑,呼吸困难之下,憋得满脸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李子穆见状,黝黑的瞳孔猛然一缩,瞬间寒气四散,无边的冰寒压力向四周扩散开去,带给人一种沉重的窒息之感,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本来悬在腰间的紫罗兰玉笛凌空飞出,如一道炫目的紫色闪电,直袭向尹姬面目。

尹姬瞳孔中闪过一道紫芒,骤然收缩,提过李井阑就迎向玉笛,谁知,李子穆的手指一个转弯,紫罗兰玉笛仿佛同他心心相印,也随之转了个弯,转袭向尹姬的后背。

这一下,李井阑再也不能当作护身符,尹姬不得不放开她,猛然拔地而起,堪堪躲过玉笛一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子穆身形一闪,如一道雷电扫过,转眼便到达李井阑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腰,跃向空中。

李井阑奋力挣扎,冷冷道:“放开,我不用你救!”

李子穆冷冷瞥了她一眼,不做理会,只是揽住她腰际的手收得更紧,就像怕她消失一般。

李井阑心念电转,先贤禅还在卓绮丽手上,如果尹姬死了,拜火教中人一怒之下,定会杀了先贤禅泄愤,先贤禅为她牺牲已经太多,她不能不顾他的性命,况且今日沉冤得雪,也是托了先贤禅的帮忙。

如此想着,李井阑忽然倾身上前,向李子穆绽放一抹美丽的微笑,娇艳的红唇蓦然贴上他刚毅的薄唇,随即舌尖微微一顶,入了他的口腔,幼滑的舌尖轻轻扫过他的牙齿,李子穆下意识的松开了牙齿,李井阑的眼中光芒一闪,紧接着一阵芬芳的香气吹入李子穆的口中。

在这种万分紧张的时刻,李井阑的举动完全出乎李子穆的衣料,他先是微微一愣,蓦然感到一阵晕眩袭来,扣在李井阑腰间的手蓦然一松,李井阑趁机扳开他的手指,往回一滚,往尹姬的方向跌出,尹姬妖媚一笑,瞬间腾空而起,提着李井阑的衣服又把她捉在手中。

李子穆在轻微的晕眩过后,马上恢复了清明,他在空中一个巧妙的翻身,飘落在院中,随即惊怒的视线马上瞪向李井阑,黑眸幽深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充满着不可置信。

尹姬倾身附近李井阑的耳朵,咯咯一笑,道:“你果然信守承诺,就这么舍不得那个蓝眼睛的美男子,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多情。”

李井阑冷哼一声,侧过头轻声道:“我助你逃脱,你让你的手下放了先贤禅。”

尹姬妖媚一笑,道:“先帮zhù

我逃出李府再说,若是我死了,卓绮丽会马上拧断你的蓝眼美男子。”

李子穆耳力非比寻常,二人说话的声音虽小,还是一字不漏的入了他的耳朵,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凝视在李井阑的脸上,冷冷道:“生命攸关,你竟然如此任性!”……还不惜为了那个匈奴人对他施以美人计。当然,最后一句是李子穆心中的声音。

李井阑静静和他对视片刻,郑重道:“大哥,放尹姬和拜火教的人离开吧!”

李子穆冷冷勾唇,眸色深沉,慢慢说了一句:“我李子穆从不受人威胁,更不会跟任何人做交yì

,要我放他们离开,简直痴心妄想!”

尹姬眼珠一转,妖魅一笑,右手中蓦然多了一柄薄刃,如霜如雪,白光一闪,瞬间抵上李井阑纤细的脖子,在白皙的皮肤上拉下一道耀眼的血丝,对李子穆道:“子穆,你若执意不放我们离开,我便切下她美丽的头颅,这一次,任你速度再快,武功再高,也休想把她从我手上救走!”

李子穆的视线紧紧锁住李井阑脖子上那一道耀眼的血丝,眼中的杀气更显深沉,浑身仿佛被一道白雾所笼罩,再不压抑自身的内力,肆意wài

放,不过顷刻,空气中的温度急降,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钻心蚀骨的冷意,仿佛要冻裂血管一般的恐怖感觉。

内力深厚的人连忙运功抵御,武功差些的只觉得脑袋发胀,太阳穴突突直跳,尹姬的脸上不断沁出细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连汗毛都冻得根根立起,她紧紧捉住手中的薄刃,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鼓了起来,瞪着李子穆的视线不敢有丝毫松懈,道:“子穆,你再苦苦相逼,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抵在李井阑脖子上的薄刃又深了几分,艳红的血珠不断的冒出,滚落……流进李井阑的衣领,转眼已把衣领的边缘染得血红。

李井阑痛得呼吸一窒,痛苦的拧紧眉头,又加上她武功尽失,毫无内力护体,在李子穆巨大的威压下,片刻间已经面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不断滴落,她看向李子穆,道:“大哥,你真想让井阑死吗?”

李子穆听了,心中一痛,滔天怒火转瞬熄灭,忙把四散的内力收归丹田,转眼周围空气已不再那么寒冷,众人皆感觉心中一松,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同时也为李子穆的内力之深感到惊骇!

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李子穆对尹姬冷冷道:“放了她,你可以走了!”

果然,子穆心中还是在乎这个小贱人的安危,如是放任她活着,只怕以后比司马向晚更加难以对付,但是,若逞一时之快把她杀了,我今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罢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要了这个小贱人的命!

李子穆一直冷冷的盯着尹姬,仿似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厉声道:“不管今天,还是以后,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必然让你死无全尸,把你的拜火教夷为平地!”

一旁的先贤禅听了,也冷声道:“尹姬,你最好相信,我也有这个能力!”

尹姬见一个个男人都对李井阑百般呵护,恨得几乎银牙咬碎,抵在李井阑脖子上的薄刃不由自主加深了力道,瞬间一股鲜血又顺着脖子蜿蜒而下,李井阑疼得身子一抖,差点痛呼出声。

李子穆见了,心中一阵刺痛,怒火又狂炽起来,眼神瞬间降到零度,冷厉道:“放开她,赶紧给我滚!”

先贤禅也是心中疼惜,满脸怒火,恨不能以身相代,喝道:“不准伤她!”(未完待续……)

第70章 天涯陌路

尹姬放下抵在李井阑脖子上的薄刃,妖娆万分的朝李子穆笑了笑,道:“子穆,你是一宫之主,说话可要算话!”

李子穆伫立在院中央,白衣翻飞,墨发轻舞,冷冷瞥着尹姬,道:“再不滚出李府,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尹姬咯咯娇笑,眼波媚如春水,瞅着李子穆,道:“你这冤家,当真不解风情,今日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一把将李井阑推过去,足尖点地,曼妙的腰身一旋,拔地飞起,红衣飘飘,转眼也出了院墙。

拜火教左右使者和四大长老见状,也跟着飞升而起,横过长空,六道耀目的红影一闪而过,在黑沉沉的夜里,尤其夺人眼目,转眼也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井阑蓦然被尹姬推开,站立不稳,直直向前跌扑出去,惊呼声都来不急出口,眼前一道白光晃过,人已被李子穆稳稳接在怀里,一阵沁人心脾的冷香扑入鼻中,莫名的让人心里也跟着清凉起来。

李井阑对李子穆心结已深,终是难以解开,想到流落在外的种种苦楚,心中总是难以释怀,遂也不想和他太过亲近,两人之间早已和当初不一样了,自从司马向晚死后,不管死因为何,总是像一堵厚墙横亘在两人中间,心中难免存了芥蒂,总是沉重得难以呼吸。

推了推李子穆,李井阑也不看他,冷冷道:“你可以放开我了。”

然而,李子穆只是蹙了蹙眉,对她的话听而不闻。对她冷冰冰的疏离态度也装作不知。面对她的挣动。只淡淡说了一句:“别动。”

李井阑听了,对他的装疯卖傻一阵恼怒,李子穆把她当作了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扭动身体,还要再挣扎,不想李子穆冷笑一声,右手中不知何时赫然多了一柄紫罗兰玉笛,薄唇轻触笛孔。悠闲的吹奏起来,一副洒脱做派。

悠扬的笛声随着李子穆的薄唇吹奏缓缓响起,突然一阵短暂的停顿,笛声蓦然拔高,变得恢宏壮阔,时而如大海汹涌奔腾,时而如九天瀑布飞驰而下,如万马奔驰声震天地,如硝烟战火滚滚而来,不久,一阵阵尖啸之声从远处传来。撕裂了黑夜,显得凄厉而悲凉。

众人心中均是大惊。目光不约而同都盯在李子穆手中的紫罗兰玉笛上,随着他的吹奏而恍惚失神,不知李子穆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正在众人失神之际,李子穆轻启薄唇,声音如一个个音符,悦耳动听,只是他浑身散发的冷意,不免令人恐惧,冷冷道:“尹姬,我今天虽答yīng

不杀你,但是你杀我妻子,陷害我的二弟,这只是小小的惩戒,你们拜火教再敢招惹我李府,定不轻饶!”

李子穆说话的声音虽轻,听在每个人的耳中,却如贴着耳朵说话一般,不但清晰无比,而且直入人心,原来这声音是以内力远远的传了出去。

而刚才那悠扬壮阔的笛声,气势宏伟,魂为之夺,也是以李子穆浑厚的内力远远传出,这笛声音节繁复,变调极快,有刚有柔,拜火教的人离去未远,被他的笛声所扰,震伤内腑,尹姬和一干教众纷纷受创,悲声尖啸,伤重呕血。

过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李子穆倒转玉笛,悬于腰间,微低着头静静凝视着李井阑的眼睛,道:“搬回来住吧。”

李井阑听了,怒从心起,大力挣脱李子穆的怀抱,毫不示弱的回视过去,扯着唇冷笑道:“李子穆,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自从那天你撵我出府起,我便和李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告sù

你,你已经不是我的大哥,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李井阑从来都是一个过客!当时你们可怜我,赏我一个栖身之所,如今你又亲口撵我离开,这一辈子,我不会再回来了!”

韩凝香走到李井阑身边,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长叹了一声,落泪道:“井阑,当时我们不知dào

真相,误会了你,害你飘零在外,无依无靠,受尽了艰辛,是我李家对你不起;而现在真相大白,娘心中已经知dào

错了,想必你大哥也是如此,你就捐弃前嫌,回来吧!”

和李家之间毕竟情分深厚,李井阑听得心中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抬头看了看天,眨了眨眼睛,不想叫自己太过失控,反手握住韩凝香的手,深吸一口气道:“娘,你对井阑的恩情,井阑永生难忘,但是,我已经长大成人,本就应该自立门第,怎好再靠李府庇佑?我李井阑虽是女子,也想靠自己的力量活出一片天地来!娘就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从今而后,只能遥祝娘亲一切安康,不能再侍奉左右,望娘多多保重!”

韩凝香一把将李井阑搂在怀里,紧紧的抱住,泪流满面道:“井阑啊,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你一个女子,怎么自立府第?这个世上,女子都是依靠男人活着,你应该有一个家,有一个丈夫。况且,你跟穆儿婚约犹在,娘看得出来你们互相心中有情,既然如此,何必为了赌心中一口气而遗恨终生!”

李井阑笑了笑,泪眸中透着一股刚强倔强,坚定道:“娘,婚约的事休要再提!井阑与大哥今生无缘,以后婚嫁各不相干。再者,若不是这一纸婚约,大嫂也不至于破釜沉舟,做出这等傻事!大嫂如今已归于黄土,坟茔上杂草未生,我若和大哥再纠缠不清,于心何安?所以,娘,就当井阑和李府缘分已尽,从此别过吧。”

先贤禅此时已经走了过来,拉过李井阑,把她一只手牢牢扣在掌中,道:“井阑本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怎可嫁给你的儿子?她离开李府后,不会孤独,我也不允许她孤苦无依,我先贤禅发誓,一辈子,疼她,爱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李子穆听了,冰冷的幽深视线豁然转向先贤禅,慢慢眯起了眼睛,先贤禅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互不相让,仿佛撞击出一丝丝的火星,劈啪作响。

韩凝香心中一惊,蹙起一双柳眉,道:“井阑,这是怎么回事?你何时与人指腹为婚,娘竟然丝毫不知!”

此时此刻,李井阑也不好挣脱先贤禅的手,只有任他握着,也好让韩凝香灭了这个心思,她也不想再和李子穆夹杂不清,要断就断个干净吧,让他们误会,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微微笑了笑,李井阑道:“娘,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娘不用担心井阑离开李府后无人照顾了。”

韩凝香听罢,才细细端详先贤禅,见他面目英俊,气宇轩昂,自有一番贵气,在心中一叹,道:“罢了,既然如此,娘就尊重你的选择。”说到这里,目光转向先贤禅,深深的看进他的眼里,道:“你以后,要好好待她。”

先贤禅点了点头,向韩凝香见了个礼,认真道:“您放心,我会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yào

,这一辈子,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韩凝香点了点头,抬袖拭泪。

李井阑挣开先贤禅的手,在韩凝香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道:“娘,时候已经不早,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我们应该走了,从今往后,希望娘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也祝娘多福多寿,一生平安喜乐!”

人生自古伤离别,何况韩凝香一直把李井阑视为自己的孩子,心中难抑悲痛,转过身,闭上眼睛,泪水如雨流下。时至今日,在他们冤枉李井阑,并把她逐出府后,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和立场再让她留下。

李井阑心中也是悲痛,痛哭出声,又恭恭敬敬的对着韩凝香的背影磕了三个头,方在先贤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深深的看这个她视为娘亲的人最后一眼,和先贤禅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大堂门口,一道白影闪过,拦在李井阑和先贤禅面前,一瞬不瞬的盯着李井阑的眼睛,启唇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跟这个匈奴人在一起?”

李井阑勾唇一笑,冷冷道:“我要和谁在一起,你无权过问!”

李子穆目光一沉,面色冷凝,道:“你可想清楚了,今日踏出这个门槛,从今往后,便是咫尺天涯。”

李井阑面沉如水,不见波澜,依旧冷冷道:“我与你,从今往后,天涯陌路,各不相干。请你让开!”

李子穆听了,心脏如被利剑穿过,眸光骤然暗淡下去,只重复道:“好、好,天涯陌路,各不相干!”说完,身子一侧,让了开来。

如此情况,李井阑当真心如刀割,但她强作镇定,再也没有看李子穆一眼,绕过他,和先贤禅走了。

从此,天涯陌路,各不相干……两人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李子穆喉中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情深时,甜过蜜糖;情伤时,痛断肝肠。(未完待续……)

第71章 红颜知己

出了李府的大门,离开一段距离,李井阑再也抑制不住,蹲在地上,双手围着自己的膝盖,放声大哭,心中所有的委屈痛苦、爱恨情仇在这一刻放肆的宣泄。

两清了,从此以后,她跟李府之间,跟李子穆之间,咫尺天涯,即便偶然碰见,恐怕也是擦肩而过。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这是她不得不做的决定。

先贤禅慢慢的蹲下身,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李井阑的头发,温柔道:“哭吧,我知dào

你心中难受,但是,别忘了,你以后的人生中还有我。只要你需yào

,我随时都在你的身边。”

李井阑听了,更是哭得伤心欲绝,不能自已,她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充满了孤寂的落寞哀伤,和对未来的彷徨无助。当人习惯一样东西时,一旦失去,便会觉得无所适从。这时的李井阑是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先贤禅和她认识以来,第一次见她如此示弱,原本的她,是一个在死亡面前也无所畏惧的人。

实在看不得李井阑如此悲痛,先贤禅知dào

任何劝慰的话语在此时都显得过于苍白,李井阑如今需yào

的是发泄,尽情的发泄,他只要借给她一个肩膀就够了,于是先贤禅轻轻把李井阑拉入怀中,双手轻轻环住她的头,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无声的安慰着她受伤的灵魂。

李井阑的半边身子伏在先贤禅的膝上,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摆,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不计回报的付出。可是她终究不是湖照公主。这一生,她何以为报?

给朝廷的告假已经快结束,李井阑再没有理由滞留家中,先贤禅已被单于紧急召回匈奴,只说有重yào

的事情相商,临走时他本想替李井阑置办一处宅子,以作她暂时的栖身之所,但李井阑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先贤禅无奈,只得妥协。

先贤禅走后,李井阑搬出云来客栈,她没有接受韩凝香的馈赠,也不愿接受先贤禅的资助,住在天字号的贵宾间,她可没有那许多银子来付,毕竟她是净身脱离李府,不曾带走那里一分一毫。可以说是两袖清风,一文不名。朝廷的月俸也还不到发放的时候。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除了一开始流亡的那些日子,李井阑的生活何曾过得这般艰辛?她如果伸手向朋友借钱,别人也会奇怪堂堂的李二公子为何会落魄至此?不打听个青红皂白又怎肯罢休。而和李府这段时间的恩怨纠葛,是李井阑心中的一个伤疤,不想再去揭开,也不希望任何人去触碰。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如意楼的第一花魁——寒烟雪。李井阑和寒烟雪之间,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更是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她所有的事情,寒烟雪都了然于心,她的女子身份,和对李子穆的爱恨痴缠。

在寒烟雪布置精致华丽的厢房内,李井阑负手站在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任风吹拂着她轻柔的发丝,思绪复杂,心中有一股沉重,怎么想搬离也是依然如故,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雪儿,这段时间,多亏有你,不然我李井阑,只有流落街头,偏偏我的情况复杂,求助无门,一个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放心,才能暂时松一口气。”

寒烟雪袅袅娜娜的走过来,长衣曳地,说不出的风流婉转味道,眉间轻笼一抹哀愁,道:“井阑,我和你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说这些么。在我这里,你只管放心。只是,今后你如何打算?如意楼人口混杂,三教九流不一而足,也不是个妥当的所在,若你长期滞留在此,恐会落人口舌,让人生疑。朝廷中那些指望你倒霉的人,说不准正瞪大眼睛抓你的把柄,好给你落个罪名,你也得多留个心眼,小心应对。”

李井阑转过身来,凝视着寒烟雪,道:“雪儿,你的这些顾虑我如何不知,只是我从李府出来后,身无长物,暂时也不知该去哪里才好。若早知dào

有此一天,该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是我顾虑不周,让自己落到这等田地,说来,这也是我自己活该的!我从来得过且过,只图当时活得痛快,却甚少顾虑将来的事情,然而世事变幻,又怎能都在人的意料之中?这一次算是天降横祸,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寒烟雪走到一个柜子旁,拉开门,从暗格中取出一只雕工精致的檀木箱子,托着递到李井阑的手中,道:“自从进了这如意楼,凭着我这身好皮相和过人的才艺,深受不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的追捧,他们高兴之余,赏给我不少奇珍异宝,除了一些银子交给张妈妈外,我都私自扣下了,无人知dào

这些事情。现在,你落得无家可归,我与你好歹知己一场,你作为大汉朝堂堂太医令,身份显贵,却从不计较烟雪身份下贱,与我推心置腹,真心结交,又不顾性命安危,救我出霍云的魔掌,自己也险遭不测,为我和见欢的事情操心费时,几方奔走,烟雪我时时铭记在心,认识你,是我今生之幸。如你不嫌弃这些个物事出处不干不净,就拿了去吧,给自己添一处好些的宅子,置办一些家当,也算有了个安身之所。”

这一席话,说得至真至诚,李井阑深受感动,禁不住眼眶湿热起来,手中托住的箱子只觉沉重如山,道:“雪儿,这是你多年来的积蓄,以后你还得靠它为自己养老,你如今都给了我,可想过今后何以为生?”红尘中人,一旦年老色衰,等着她的命运必定是无边无际的凄苦岁月,如没有一点钱财傍身,老来何依?

寒烟雪把檀木箱子抱过来,放在桌子上,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上面同样雕花精致的铜锁,掀开木盖,一时间厢房内流光溢彩,本来在烛火下稍显昏暗的厢房内霎时亮了起来,如同白昼,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寒烟雪纤纤玉指捻起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那夜明珠光彩流动,照得她如雪的手莹润透亮,唇边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道:“这颗夜明珠是我十五岁那年,广陵王所赠,那年他恰好奉旨进京。”接着又挑起一串莹润生光的珍珠项链,每一颗珠子有龙眼般大,而且个头整齐,尺寸匀称,堪称珍品,又接着道:“这一串珍珠项链,是长安城第一富商卜家的长子所赠。”

寒烟雪轻启樱唇,侃侃而谈,一一对檀木箱中琳琅满目的珍宝为李井阑做了介shào

,每一样是何时所得,受赠于何人,寒烟雪都能清楚的道来,没有半点停顿,她的面色平静,眼看着这些凡人趋之若鹜的无价之宝,眼神清澈似水,如林中深处的流泉一般,沉静而不染杂质,看着它们,就像看着平时手中的女红针线一般自然。

刹那间的富贵繁华,若看透,一切只如云烟。

李井阑睁大眼睛,连连感叹,对寒烟雪的际遇唏嘘不已,道:“广陵王刘胥,卜家商号的卜丹青……这些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人物,出手果然不凡!”

寒烟雪幽幽一笑,道:“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是对我而言,却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烟雪如今心如死灰,自从被霍云那厮所辱,已经心如止水,而今的我,不过等死罢了,等到人老珠黄,容颜不再,便静悄悄的死去。”

李井阑听得眼眶酸胀,抢上前一把握住寒烟雪的手,急切道:“雪儿,你何必如此自弃!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另一种人生等着你,相信我,过不了太久,我会把你赎出如意楼,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你可以过上一种新的生活!”

寒烟雪轻轻摇了摇螓首,环佩叮当,幽幽道:“烟雪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就算出了如意楼,也是无依无靠,我除了会一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会些跳舞愉人的技艺,其他半点也不擅长,出去了,又能干些什么?我从六岁被卖进如意楼,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这地方再不堪和肮脏,也是我的栖身之所。”

李井阑扳住寒烟雪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神晶亮璀璨,光彩熠熠,道:“雪儿,相信我,你可以的!等我安置好一切,便来为你赎身,然后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俩如今都是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今后就相依为命,且不很好?”

寒烟雪听了,目光闪动,心中开始动摇起来,迟疑道:“我……真的可以吗?”

李井阑重重的点了点头,注视着寒烟雪的眼睛,认真道:“相信我,你可以。而且,你在我的身边,对我的身份也是一种很好的掩护,人人都知dào

,如意楼的第一花魁寒烟雪和李府的二公子李井阑是一对。”

寒烟雪微垂螓首想了想,李井阑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她的存zài

也算是对李井阑的一种保护,有她这层烟幕弹在,别人就很难怀疑到李井阑。于是,寒烟雪抬起头来,看着李井阑,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

李井阑听罢,心中一宽,欣慰的笑了,从此,她跟寒烟雪的命运已经牢牢牵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寒烟雪雪中送炭,此生得一知己,老天爷总算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后,又给了她一点补偿。(未完待续……)

第72章 争奇斗艳

李府的风波告一段落,李井阑病假时间休满,重新回归朝廷,做她的太医令,还是汉宣帝的肱骨之臣。

刘病已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整顿吏治,惩治腐败,大汉朝廷的国运蒸蒸日上,汉武帝时期穷兵黩武、钱财耗尽,造成民生凋敝的情况渐渐缓和,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老怀欣慰,感叹汉家天下后继有人,总算不辜负武帝临终所托的信任,一干大臣在霍光的带领下,朝政清明,更加向中央靠拢,刘病已的帝位日渐稳固。霍氏家族子孙虽然不肖,霍光却是对大汉朝廷忠心耿耿,可昭日月,错就错在,他对子孙太过放纵,没有警惕于未然。

春去秋来,时间悄悄从指缝间溜走,汉宣帝内宫之中传来喜讯,公孙婕妤公孙泠有孕,李井阑作为太医院之首,理应担起保护龙脉的重任,奉皇命进入内宫为公孙婕妤诊治。

照理说,朝中大臣不得进入皇帝的内宫,但是,李井阑作为汉宣帝的心腹大臣,同时也是一名太医,出入内宫为各宫娘娘治病乃是理所当然,自然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

拎着药箱,身着官服,李井阑一路而行,顺着御花园的青石小路穿梭而过,此时进入秋季,御花园中的银杏、合欢花等都已落叶,反而是不畏秋风的桂花、木槿花开得一片繁华,香气袭人,花中君子菊花,风姿卓越的山茶花等开得绚烂多姿,在风中轻摇曼舞,景色动人。

花园中假山嶙峋。流泉叮咚。飞檐楼阁。景致峥嵘,刘病已和一干后妃围坐在八角亭中,此时刚刚入秋,空气中已经凉意袭人,遂命人在亭子四周挂上纱帘,抵挡住一部分寒意,亭中桌上煮着酒,伴随着热气四溢着醉人的香气,闻之不免让肚中的馋虫开始骚动起来。馋涎欲滴。

李井阑来到亭子外,放下药箱,跪伏在地,道:“臣李井阑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顷刻,帘内想起刘病已磁性低沉的嗓音,道:“李爱卿,平身!进来吧。”

李井阑领命起身,重新拎起药箱,掀帘而入。

这段时间来。李井阑重伤初愈,遭逢巨变。肉体精神都受到了沉重打击,虽然现在身体已经康复,心中已逐渐平静,但面色仍然不减憔悴之色,身材清瘦,让人见之,情不自禁生出怜惜之意。

刘病已盯着她半晌,关心道:“前段时间,听闻爱卿身染沉珂,病痛加身,朕心中担忧,但国事繁忙,未能抽出时间探望,爱卿现在可好些了?”

李井阑微躬着身体,目光只看到刘病已棱角分明的下巴,平静道:“多谢皇上为臣忧心,臣的病已经痊愈,皇上能为臣担心一二,已经令臣心中感激,皇上国事为重,勤政爱民,乃天下黎民百姓之福。”

刘病已笑了笑,道:“好了,朕的马屁也别拍了,快来替公孙婕妤请一请脉,她最近身子乏得很。”

公孙婕妤听了,脉脉含情的目光转向刘病已,如玉的脸上熏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娇艳万状,微微敛衽道:“多谢皇上挂怀。”

刘病已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搂住,手指在她玉白的脸上轻轻弹了弹,宠溺的笑道:“泠儿为朕生儿育女,怀胎十月如此辛苦,朕疼你也是应该。若能为朕诞下龙子,那是有功于社稷,再宠你一些,你也当得。”

公孙婕妤甜甜一笑,脸上泛起幸福的光彩,衬得人比花娇,顺势软软依进刘病已怀中,娇嗔呢喃。

一边的霍成君见了,目光豁然一沉,粉白的脸上染上一丝怒气,皇上面前也不敢发作,公孙泠这个贱人,仗着皇上宠爱,在她面前就如此嚣张,丝毫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不由暗咬银牙,宽大袍袖中笼着的手死死拽紧丝帕,扭扯,白皙的手背上浮起淡淡的青筋。

前皇后许平君死后,霍成君在霍氏家族的力促下,才不过半年时间,顺利坐上了后位,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从小养在深闺,足不出户,对于世事的复杂又能了解多少?自她当皇后以后,一改过去许平君简朴节约的做派,过着奢靡繁华的生活,一应用度无不是最好的,平时出行排场之大胜过许平君千倍万倍,当真做足了皇后的派头。

大汉朝此时,在前面汉武帝连连对匈奴作战中,国库中文景帝时积累的钱财消耗一空,武帝为保证对匈奴战争的顺利进行,授命御史大夫桑弘羊改善朝政措施,充盈汉廷国库,盐铁收归官营,酒类专卖等一系列政策出炉,短期内效果卓著,匈奴作战顺利进行。但是,这一政策毕竟与民争利,渐渐暴露出比较大的弊端,倒置汉朝当时田地荒芜,多数无人耕种,国家经济一日千里,积贫积弱,后面在前汉昭帝和霍光的整顿下,才稍见改善。

刘病已初登大位时间未久,一切百废待兴,集中精力改善国策,任用贤能,内宫用度一律从简,霍成君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不懂审时度势,看不明白皇帝真zhèng

的心意,一味奢侈,做足排场,只怕别人不知dào

她是皇后。所作所为,又怎能得到刘病已欢心?况且,刘病已册封她为皇后,实在是迫于霍氏家族的压力,勉强为之,心中对她更是不喜。礼仪方面虽然尊霍成君为一国之后,但是,却不得圣宠,皇帝去椒房殿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国之后,又且能没有子嗣?如果一直未能诞下龙子,延续皇家血脉,那么等着她的,便是被废弃的命运。前朝薄皇后和陈阿娇就是前车之鉴,到死都未得一子,最终凄凉的死去。

现在,许平君的儿子刘奭已经被立为太子,公孙婕妤又有了身孕,霍成君又怎能不急?不光她着急,霍氏家族所有人都为她着急,她的兴衰成败,关联着霍氏家族的荣辱兴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凡是皇帝的内宫,争宠的把戏历来就不缺,李井阑冷冷看着面前的女人们为了夺得帝宠暗耍手段,心中感到有些悲哀,这些人的一生都耗在了皇宫之中,而富丽堂皇的皇宫就如一个庞大的铁笼,罩住了所有人的自由。

刘病已侧过头看向李井阑,正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之色,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心中大是不解,遂问道:“李爱卿,朕见你面色不愉,心中是否有什么苦恼?”

李井阑一惊,心中暗怪自己大意,在皇帝面前怎可随意暴露情绪,连忙正了正神色,平静道:“臣偶然回想起一些私事,心有所感,不想却令皇上担忧,臣知罪。”

刘病已怀抱公孙泠,轻轻勾了勾嘴角,笑道:“你的私事,可是要紧?如有为难之处,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李井阑拱手一揖,袍袖飘飘,道:“只是一些小事,不敢惊动皇上。”

开玩笑,若被刘病已寻得一丝端倪,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来,这欺君之罪,如何能够承担?她这脑袋就不用要了。

刘病已听罢,也没有多做追究,笑了笑,对李井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为朕的爱妃诊诊脉吧。”

公孙泠闻言,嫣然一笑,轻提裙摆,跪坐在刘病已身边的软褥上,一撩衣袖,探出雪白的皓腕,抬了一下眼睛,看向李井阑道:“有劳李太医了。”

李井阑微微一笑,也跪坐在她对面的软褥上,拿出一块薄纱罩住她的手腕,搭指探脉,片刻,收回手指,道:“娘娘,怀孕之人,身子时常感觉困乏,这是正常的反应,不必太过忧心。臣探得娘娘脉相,一切安好,只要谨遵医嘱,远离那些对胎儿有害的东西,顺利生产,不成问题。”

公孙婕妤微蹙了蹙眉头,道:“什么东西对胎儿有害?”

李井阑端正神色,认真道:“比如麝香、红花、人参、鹿茸等都是大忌,也不可饮酒,吃过于辛辣的食物。”

公孙婕妤缓缓站起身来,刘病已赶紧伸手扶住她,顺势把她揽进怀里,公孙婕妤幸福的一笑,又看向李井阑,道:“如此,劳烦李太医了。”

李井阑收拾好药箱,站起身来,恭敬一揖道:“这是微臣应尽的职责,娘娘言重了。”

事情已经办完,李井阑起身告辞,刘病已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李井阑掀起纱帘,踱步而出,却听到身后张婕妤说道:“皇上,现在公孙姐姐已经有孕了,臣妾还迟迟等不到消息,今晚,不如就去臣妾的漪兰殿吧。”

戎婕妤听了,忙上前扯住刘病已的衣袖,扭着小蛮腰娇嗔道:“皇上,臣妾的鸳鸾殿你也有段日子没去了,臣妾今夜已经命小厨房备好了小菜,想邀皇上一同品尝。”

……

刘病已的众多后妃顿时闹得不可开交,争来抢去,互不相让,他不禁感到头痛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额角。

正在此时,霍成君忽然一甩衣袖,娇斥道:“放肆,皇上还在这里,你们在此胡乱吵闹,成何体统!”

李井阑走得不远,这一切通通听入了耳中,看吧,这就是妻妾众多的苦恼,不知dào

娶这么多老婆有什么好的,该得刘病已头疼,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恰在这时,刘病已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李爱卿,先不要忙着离去!”(未完待续……)

第73章 断断袖分桃

果然,她就说了,在皇宫中千万不能有多余的情绪和表情,一个不慎,便麻烦上身,她只是觉得堂堂大汉天子被众多妻妾吵闹得头痛欲裂,有些好笑,就止不住笑出了声音,这下可好,在老虎头上拔了毛,也不对,应该是在龙身上拔了一块鳞片,麻烦上身了。

刘病已的声音忽然传来,李井阑不得不顿住正欲前行的脚步,天知道她此刻多么想溜之大吉,在皇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得已笑嘻嘻的转过身来,打了个躬,道:“不知皇上还有何事吩咐?”

刘病已似笑非笑的掀帘而出,慢慢踱步到李井阑身边,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半晌,只看得李井阑头皮发麻,方才道:“爱卿方才笑得这么开心,莫非朕很好笑?”

李井阑听后,眼皮剧烈的跳了跳,拱着手笑道:“皇上就是借臣几个胆子,臣又怎敢嘲笑皇上?臣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是觉得我大汉朝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国运昌隆,百姓安乐,四方朝贺,一想到这些,臣心中感怀,所以忍不住笑出声音。”

刘病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含深邃笑意,勾着唇角道:“爱卿无时无刻不忘忧国忧民,为我大汉朝鞠躬尽瘁,朕心甚慰。”

李井阑的眼皮又止不住剧烈跳了几下,她怎么看着皇上的笑容有点像狐狸呢,说真也真,说假也假,遂连忙也笑道:“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乃是微臣的本分。”

谁知。刘病已却忽然凑近她,俯下头靠近她的耳朵,恶声恶气道:“臭小子,少给朕来这一套,你方才分明是在嘲笑朕。你当朕不知么?”

一股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味忽然凑近,时浓时淡,李井阑的耳朵蓦然被一股湿润的热气拂过,只觉得耳朵痒酥酥的,差点就想跳起身来躲开,但还好及时按捺住了。来个死不认账,强装镇定道:“皇上如此说,却是冤枉了微臣,微臣刚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请皇上明鉴。”反正你无凭无据。你能拿我怎么样?李井阑在心中不无得意的想。

刘病已闻言,挑高一边眉毛,黝黑的眸中光亮一闪,忽然一大巴掌拍在李井阑的屁股上,哼笑一声,道:“再给朕阳奉阴违,朕马上办了你。”

李井阑哪里预料得到这些,被刘病已一拍。跟弹簧似的,一下跳了起来,一只手捂在屁股上。差点惊叫出声,还好立刻把到口的惊呼吞了回去,两边脸颊则是红彤彤一片,瞪着刘病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井阑若是女子。必定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之貌,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此时她玉面熏染上一层薄红,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些湿润。在秋风的吹拂中,衣带飘飘,如水中红莲,不胜凉风的娇羞荏弱之态,一时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美目含嗔,粉唇微启,正有些恼意的瞪着刘病已。

此般的绝代风华,在皇宫内院也不曾有过,刘病已看得心中一荡,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小子的反应也忒大了,跟个姑娘家似的,若不是她风liu名声在外,又是长安名妓寒烟雪的入幕之宾,他真的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扮男装。

觑见刘病已黑眸中危险的光芒一闪,眸底一片深黑,李井阑心头一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连忙收敛神色,又变成那副宠变不惊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勾起嘴唇玩笑道:“皇上如此作为,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皇上有那龙阳之好。”

见到李井阑如此,刘病已收起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疑惑,挑唇邪笑,一手忽然勾起李井阑的下巴,朝着她的粉唇吹了一口气,慢悠悠道:“若是李爱卿这等绝色人物,朕倒不介意断袖分桃一次。”

刘病已三宫六院,妻妾成群,论起*使坏的功夫,李井阑如何是他的对手,不免心中开始慌乱起来,何况,论起姿色,刘病已也是一个英俊风流的人物,浑身贵气,俊雅不凡。这是美男*裸的勾引啊……

正当李井阑骑虎难下时,一道清亮的嗓音解救了她的困境,霍成君见刘病已迟迟不见回来,也等不得了,遂掀帘而出,刚好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一幕,凭着女人敏感的直觉,她直觉李井阑是个危险的存在,哼,以男子之身魅惑当今圣上,更加该死!

站在帘子外,霍成君一身红衣鲜艳欲滴,长袖飘飘,头戴凤冠,环佩在风中摇摆撞击,叮叮作响,甚是好听,她身材玲珑,相貌虽称不上绝美,也是容光焕发,颇有姿色,此时却沉下一张俏脸,不屑的瞥了李井阑一眼,方才看向刘病已,道:“皇上,大家伙都等着你呢。”说到此处,步下台阶,婀娜多姿的走过来,道:“众姐妹们都希望留皇上去自己的寝宫过夜,可是,皇上,成君的椒房殿你也很久不曾去过了,何不今晚……”

不想,霍成君话还不曾说完,刘病已已经面色一片淡然,显得懒懒的样子,目光沉沉的看不出个究竟,道:“成君作为当朝国母,众妃的表率,怎可和一般妃嫔争风吃醋,这般作为,如何统领六宫,成为大家的楷模!”

霍成君听了,当下脸色一跨,目光幽幽,有些激动道:“皇上,臣妾不想成为什么楷模,臣妾只想经常见到自己的丈夫,做一个被丈夫宠爱的小女子。”

刘病已脸色一凛,道:“你既是六宫之主,理当做出表率,责无旁贷!”

霍成君毕竟年纪轻轻,如何听得这些,也不懂控制情绪,两手紧紧绞住衣裙,咬着嘴唇,眼中闪现泪光,激动道:“许平君也是皇后,也曾统领六宫,皇上为何偏偏宠信她!为何我成了皇后,皇上就诸般推辞,就这样看不惯臣妾吗!”

这番话,公然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许平君又死得蹊跷,刘病已心中早已怀疑是霍氏所为,只是一直苦无证据,加上霍氏家族旁支太多,权势过大,一直无法动手,只得隐忍不发。现在霍成君偏偏拿着许平君说事,这叫刘病已如何不怒,他当下面色沉凝,黑沉沉的眼中风暴骤起,冷冷道:“如此出言无状,你不配做朕的皇后!”

谁知,这话霍成君听了,更是急怒攻心,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淌,一手颤抖的指着李井阑,哭道:“我不配做皇后,难道这个不男不女的贱奴配吗?!”

李井阑一听,当下呆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刘病已的妻妾争宠为什么扯到她的头上,她招谁惹谁了?

霍成君如此,未免无理取闹,刘病已顿时大怒,衣袖狠狠一甩,喝道:“放肆!来人,把皇后送去椒房殿,禁足一月,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能擅自放她出来,违令者,斩!”

刘病已话音一落,当下就有几个高大的太监上前,恭恭敬敬的对霍成君道:“皇后娘娘,请吧!”

霍成君一向骄横惯了,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只要别人顺着她,哪有她顺着别人的时候,这一来,哪里肯依,哭闹得更加厉害,怒目一横,道:“我就不去,谁敢拿我!”

皇上和皇后争锋相对,两人都横眉怒目,互不相让,霍成君平时嚣张惯了,其他嫔妃都盼着她倒霉,根本没人肯站出来劝解,只想再加一把火才好,再说,此时刘病已盛怒之下,谁敢来劝?一个弄不好,架没劝成,倒成了替罪羔羊。在宫中,出头鸟一般都死得最早,明哲保身,才能笑到最后。

李井阑见状,头痛的抚抚额,没人肯出头,只有她出头了,不然任着两人这般闹腾下去,不定会折腾出什么事来,刘病已虽说当前根基已经稳固许多,但还不到和霍氏家族撕破脸的时候。

于是,李井阑笑吟吟的走上前去,躬身一揖,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也是心中过于思恋皇上,才会急切了些,夫妻之间本不该闹成这样,再说,霍将军对国家功勋昭著,又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该念着些才是。”说罢,以一个旁人不可见的角度偷偷向刘病已递了个眼色。

刘病已会意,渐渐冷静下来,他刚才确是过于冲动了,霍成君再怎么不是,他再不喜欢霍成君,碍于她背后的势力,也只得先忍着。

于是,刘病已脸色一转,挑了挑眉道:“那爱卿以为如何?”

对刘病已的情商之高鼓了一下掌,李井阑笑了笑,刚要说话,不想那边戎婕妤已经掀帘出来,看着刘病已盈盈一福,道:“臣妾倒有个主意,不知皇上愿听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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