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钉子户 - xp1024.com
《辽东钉子户》


第一章 书生会武术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章 媳妇保卫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章 拼命张二郎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章 傲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章 穷则思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章 生意经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章 最简陋的商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章 出发啦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章 我的烤肉我做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一章 强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二章 人狼大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三章 头狼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四章 姑娘,我保护你吧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五章 广宁,我来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六章 骗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七章 妙计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八章 螳螂捕蝉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十九章 杀人放火发大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章 跑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一章 丐帮帮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二章 要会动脑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三章 赚钱并不难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四章 池鱼之殃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五章 蒙汉对峙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六章 王化贞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七章 不靠谱儿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八章 多此一举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九章 自家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章 好大的粗腿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一章 小礼物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二章 胡汉三又回来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三章 剧本拿错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四章 泼妇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五章 烫手山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六章 弃民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十七章 欢迎回家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章 千里之行始于村长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一章 都押上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二章 一个难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三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四章 官小骨头硬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五章 防火防盗防小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六章 有麻烦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七章 下山虎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八章 菜鸟初长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四十九章 赚大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章 烽火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一章 钉子户的宣言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三章 同流合污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四章 救还是不救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五章 救赎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六章 杀人者,张恪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七章 全乱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八章 靠山要倒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五十九章 脱罪请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章 恩师问罪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一章 绝命书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二章 千古奇冤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三章 去沈阳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四章 辽东第一商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五章 刀下留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六章 你敢杀吗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七章 时间不多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八章 有思路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六十九章 喝茶也能办大案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章 醒来,不愿做奴隶的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一章 经略大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二章 马脚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三章 胆大包天张二郎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四章 鸣冤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五章 宦官也是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六章 赢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七章 是非之地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八章 逃跑吧兄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七十九章 金蝉脱壳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章 你是猴子请来的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一章 民心所向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二章 杀人立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三章 阴险的杀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四章 万历的笑容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五章 天子一怒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六章 简在帝心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七章 新年大礼包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八章 最贵的备御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八十九章 难民如潮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章 顺水推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一章 目标金矿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二章 狗头金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三章 红眼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四章 原来是个纸老虎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五章 老朋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六章 匠头的眼泪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七章 授首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八章 王化贞的邀请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九十九章 太岁头上动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章 白莲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一章 官兵阻路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二章 亲自出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三章 捡个公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四章 屁精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五章 诱敌之计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六章 深谷杀戮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七章 大捷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八章 还不满足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零九章 攻山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章 血战生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赢家(求首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死簿(加更求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借点钱花(求票求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朕要赏他(求首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露峥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哭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逆死顺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暴打姐夫(三更求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章 来抱大腿的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个考验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暖房的妙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绿油油的希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欺人太甚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张恪的手段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逼着跪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外发现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气势汹汹(加更求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九章 转眼朋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章 联手出击(三更)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恩师挨打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了财神爷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季家完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承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未来皇帝的托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组团敲诈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交易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魅力天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算什么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取上将首级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野猪皮来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章 全城动员(小年快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浴血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们赢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内鬼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招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抓了个贝勒爷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偶尔的血性(节日加更)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初生牛犊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野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章 吃惊的贺世贤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得胜班师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捷,主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福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跟我走有肉吃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五章 塞外江南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六章 庄稼和升赏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扩军编制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火铳(新年快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下马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章 暴走的吏目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亮剑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二章 鸿门宴(求订阅)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兵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前倨后恭(求订阅)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贼船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头滚滚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七章 独当一面的压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速之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六十九章 罪恶交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章 皇帝急召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进京(求订阅)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二章 面圣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欺君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做个戚少保(月末求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武夫文采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六章 魏忠贤的由来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九千岁出手(求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错删了文字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反击的开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忽悠大法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章 大变活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宁抓错,别放过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口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弥勒下凡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卢象升(元宵快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屠杀盛宴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海战术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八十九章 破阵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章 大崩盘(求月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人抢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还要指望张恪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丧心病狂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师震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六章 破格待遇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新君召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发状况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一百九十九章 舍我其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章 你这是作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二章 老奴的大礼包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三章 伏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四章 俘虏大收获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五章 封爵的野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六章 入寇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七章 黑云压城城愈坚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八章 敌军如云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零九章 尸山血海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章 头破血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一章 皇帝又倒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围城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三章 援兵在哪里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逆袭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汉奸授首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唯有坚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给新君报捷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少年天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九章 姜是老的辣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章 第一对第一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打得就是你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二章 哑巴亏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三章 张恪斗杨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四章 烧到了内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公主的心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东林噩梦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抄家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王家大院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二十九章 贤内助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章 东林伪君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二章 敲竹杠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三章 被出卖的东林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降大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该扩军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六章 婚礼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七章 火器人才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川军来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三十九章 泣血求援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章 出奇制胜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救星来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二章 老冤家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排枪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十四十四章 喜极而泣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败皇太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杀张恪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奴酋克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吞并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四十九章 捧杀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章 联手对敌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战浑河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二章 求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头号劲敌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四章 苦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老奴退却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红夷大炮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击成功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天塌了,地陷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反其道而行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章 毛文龙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启震怒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朕信他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张恪回来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四章 鸿门宴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五章 妖孽啊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六章 激动的小皇帝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动静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风光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六十九章 泼污水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章 朕替你出气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一章 打蛇七寸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二章 硬骨头汪文言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启不糊涂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四章 鞭尸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五章 衣锦还乡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媳妇有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七章 烂摊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吃惊吧,思密达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九章 火炮和嘴炮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章 双喜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一章 无耻之尤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人吃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釜底抽薪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人口争夺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五章 跟着我,有肉吃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六章 造反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七章 驱虎吞狼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人总是自私的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八十九章 诱惑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章 经略王在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一章 血性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复仇之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很霸气,很男人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毛头女婿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卤水点豆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六章 无间道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七章 此去很危险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开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二百九十九章 攻守升级(求月票)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章 翁婿对骂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一章 坑爹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二章 媳妇真好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三章 生力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四章 张恪来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五章 擒贼擒王(上)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六章 擒贼擒王(中)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七章 擒贼擒王(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八章 杀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零九章 会师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章 捷报,捷报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胜大难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二章 满桂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惊呆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四章 臣服(上)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五章 臣服(中)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六章 臣服(下)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七章 捅了马蜂窝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八章 包赚不赔的生意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新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章 宰人的艺术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一章 掏空鞑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二章 银弹攻势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三章 豪格入瓮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四章 **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五章 图谋长生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六章 超级骗子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造反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八章 遍地烽火烧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强力支持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章 水师出击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一章 抢滩登陆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二章 银行争夺战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三章 鞑子的七寸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真正杀招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经济大崩溃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六章 黑市

还没有更新,再等等!

第三百三十七章 鞑子的报复

黑市,全新的名词,在几天之内,就传遍了沈阳城。尤其是手里捧着银元的商民百姓更是趋之若鹜。

只要拿着银元就能换到银子,不过不能按照一比一兑换,一元只能兑换三钱银子。一两银子十六钱,变成了三钱,少了八成还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虽然汗王下了严令,要求各个店铺必须接受银元,可是人家总有办法吧,大不了把店门关起了不做生意,难道还能拿刀架着脖子,逼着人家卖吗?

被逼无奈之下,手捧着大把银元的建奴官吏,还有商民百姓,他们纷纷找到神秘莫测的黑市,把手里的银元换了出去。哪管赔的再多,也都认了,好歹能捞回来一点是一点。

就连范文程都不例外,管家手里捧着两个元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老爷,换回来了,您看足足二十两银子!”

范文程扫了一眼,忍不住怅然若失地一阵苦笑。

“老爷,您是怎么了?换了银子还不高兴?”

“高兴?一百两银子变成了二十两,我还高兴地出来?”范文程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他素来以才智自诩,可是没想到竟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愤懑之情可想而知。其实何止是他,从野猪皮向下,整个大金国都被耍得团团转。

这些人完全可以不急着换银子,只要流言蜚语过去。大家恢复了冷静,就会明白银元之中含有大量的银子,再不值钱。也不会低得这么离谱。

可是谁让建奴对金融一无所知,他们已经被折腾怕了,只要是沾上银行两个字,他们就怕得要死,恨不得立刻出手。

挨宰也就不奇怪了!

银元换了银子,然后再用银子换银元,看似回到了原点。可是大金国市面上流动的银子至少损失了九成以上,被吸星吸了个干净。

可是有办法吗。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要主动让人家宰!又过了几天,听说黑市升到了五钱银子换一个银元,范文程立刻又换了一百元。再过几天,升到了七钱。范文程急匆匆把全部家底儿都换回了银子,带着窃喜回到了家中。

折腾了一圈,手下的银子只剩下一百两出头,这才叫欲哭无泪。而此时市面上简直不是一个遭字能够形容的。

大量白银外流,别说普通百姓,就连八旗贵胄兜里都紧巴巴的,商业一夕之间,降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百业萧条。物资短缺,竟然比当初刚刚打下来的时候还要衰败!

商业至少退回了几十年,人们甚至到了谈钱色变的地步。纷纷采取以物易物,建奴几乎一夜被打回了渔猎时代。

金融之战的杀伤力竟然远超过战争,血淋淋的现实,不光给建奴上了一课,就连大赚特赚的义州兵上下,都变得惶恐不安。

当运银子的船只停靠在长生岛外的时候。乔福,于伟良。杜擎,明文远等人都彻底傻了。

民夫把一箱箱的银子从小船搬出来,堆在码头上,就像是一座小山。

乔福搓了搓手心的汗,打开了箱子,顿时一片白花花的,晃人的眼睛,捧起一把,沉甸甸的压手。

“包先生,咱们弄到了多少银子啊?”

包士卿笑道:“状元公,这才套利大约花了三十多万两银子,换回来差不多一百万元!加上长生岛钱库的存银,都算起来,从鞑子身上赚了三百多万两啊!”

“天啊!”

乔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虽然很佩服张恪捞钱的本事,可是毕竟在京城一段时间,废两改元的事情根本没有参与,对张恪翻云覆雨的本事大大低估了。

而且三百万两的确是惊人的数额,大明一年投入在辽东的军费还不到四百万两,也就是说几乎弄到了一年的军费。而且还是从鞑子手里抢来的,此消彼长,这就是六百万两的效果啊!

当张恪出现在码头的时候,这帮人都有跪倒磕头的冲动。

“大师,收下弟子吧!”

对于手下人眼中的炽热,张恪并没有太在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忧。

“士卿。”

“属下在。”

“嗯,你马上将所有银元转移到大船上去,立刻撤到登州,取路回辽东。”张恪吩咐道。

包士卿顿时一愣,急忙说道:“大人,何必着急呢,眼下黑市还在兑换银子,再有船队还要接济各处的起义民兵。”

“我是不想着急,可是老天爷不答应啊!”张恪仰着头,望着西北方向,苍茫的天空。

一阵海风吹来,阴冷透骨,仿佛无数钢针,刺在了骨缝,钻心地疼痛,就算是厚厚的皮袍,也难以抵挡寒风袭击。

在场的众人全都为之一振,明文远久在海上,他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于伟良满不在乎地说道:“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就算鞑子杀来,又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兄,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明文远跺了跺脚,指着海面说道:“看到没有,天气越来越冷,要不多几天,海面就会冻上,到时鞑子和长生岛之间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当真?”

于伟良终于知道麻烦了,他张大了嘴巴,寒风呛得他直咳嗽。

“唉,不止于此,一旦长生岛被浮冰围住,外面的船队就没法靠岸,也就不能补给。试想一万多士兵困在长生岛,对面是鞑子无休无止的攻击,结果会如何?”

明文远说话的声音极大。其他人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乔福首先就跳了起来,急忙问道:“老明,你可别说瞎话。到底会不会有海冰?”

“这个,我也说不准。”明文远挠了挠头,说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长生岛是海冰的极限,向南金州卫(大连)一带就没有了。最近些年,天头一年比一年冷,海边也一年比一年多。有时候会冰封一个月之久。”

长生岛弹丸之地,没有广阔的海洋做后盾。就是绝境,听到明文远所说,大家伙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明文远对着张恪拱手说道:“大人,卑职以为还是尽快撤离长生岛吧。退回辽东,等到春暖花开时,再抢占此岛。”

“不!”张恪坚决摇头。

他筹划了这么久,光是拿点银子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更何况张恪还想着借此机会,大大削弱老奴的实力,一战不打就退了回去,根本不是张恪的作风。

“海冰是个困难不错,可是对鞑子也是一样。只要开动脑筋,化被动为主动,长生岛就是鞑子的坟地!”

张恪信心十足地说道:“先是百姓起义。接着金融打击,建奴的火气已经到了顶点,必须找咱们拼命。我们的优势是火器,凭着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建奴自投罗网,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大人。话虽如此,可是长生岛易攻难守。非是用兵之地。”杜擎说道,显然他也主张撤走。

张恪对部下还算是从善如流,可是一旦他拿定了主意,其他人说多少都没了用处。

“一旦海面结冰,从北信口到南信口,几十里海面都会变成一马平川,建奴可以任意驰骋。”张恪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可是,我们都有双手,难道就不懂的改变地形,创造有利咱们的条件吗?”

乔福眼珠转了转,建议道:“我赞成,咱们干脆征集民夫,守在海边,冰冻上了,立刻凿开海面。”

好主意!

不少人眼前一亮,纷纷赞同,给状元郎伸出了大拇指。可是张恪并不这么看,要知道在历史上,著名的觉华岛大战,岛上一万多军民昼夜凿海,埋头苦干三昼夜,无数人冻伤,甚至东掉了手指。

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天比一天冷,凿开的海面迅速冻上,结果等到老奴杀来,一走一过,觉华岛军民全数牺牲,岛上的存粮更是被抢掠一空。

虽然长生岛情况比觉华岛好很多,可是谁知道海冰会有多少,张恪可不想冒险。更何况凿海只能被动防御,违背张恪的初衷。

“你们都过来,我有个想法,大家参详一下。”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海面上出现了大量的浮冰,两天前包士卿已经带着大船离开了长生岛,在岛上只剩下张恪率领的不到一万五千士兵,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到了下午时分,传教士詹姆找到了张恪,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将军下,晚上,会有,一场大,暴,雪!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一嫁大叔桃花开

“机会来了!”

张恪豁然站起,立即下达了命令,士兵们火速行动,大家把两百多艘船只开到了南信口和北信口,按照事先预定的方位,抛锚停好。

果然一夜风雪过后,海面冻成了磐石,而船只冻在了冰层里面,只有一半露在外面,形如一个个城堡,密密麻麻,好像是卫兵,挡住了鞑子攻击的道路。

以船为墙,在船舱之中,暗藏大量火铳手,如此正好能攻守兼备,任凭多少鞑子前来,都有把握一拼到底。

从最初用冰筑城,到了如今利用海冰制造工事,张恪的手段无疑提升了一大截。

正在义州兵加紧完善工事的时候,突然在对面大陆上出现了一队队的骑兵,白色的龙旗在空中飞扬。

鞑子来了!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八章 炮战

从距离最近的北信口,南信口开始,冰排填平了海洋,原本需要舟船才能渡过的大海变成了一马平川。

海冰一天比一天厚,别说是普通行人,就算是战马车辆也毫不费力。

义州兵上下都被这种强烈的自然之力震撼,人力不可逆天,用兵更要顺道而行。

这几天之中,义州兵都忙碌异常,先是海军把船只按照事先选定的方位,停在海面上,等着冰冻,如此一来,船只就变成了固定的碉堡。

水师的船只都装有大炮,士兵们只要稍加改装,将原本对向两边的火炮集中在一边,另外又凿出了若干给火铳手使用的小孔。在船舱的下面安排士兵的休息间,此外还有储物间,弹药间,医疗室,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另外还有大批的佛朗机炮,虎蹲炮,一艘艘大船俨然就是炮台,数百门火炮黑乎乎的口径对准了陆地。

另外在高高的桅杆上面,还有负责瞭望指挥的士兵,既要向本船的士兵传令,还要顾及全军的配合,每一个船只就像是陆地上的墩堡,联合—起来,形成完美的防御体系,战力成倍暴涨,让每个士兵都信心大振。

当然战斗之后,这些海船多半会被海冰冻坏,再也没法使用,损失不算小。可是张恪并不在乎,只要能够胜利,无论是多少损失都值得,人命尚且不值钱,更何况是几艘船只。

与此同时。张恪又调集军民百姓,在海面上取冰筑墙,在长生岛上设置防线,层层抵抗。

就在大家还为工事忙碌的时候,鞑子终于出现了。

一队队的骑兵呼啸而过,不停侦查海面和岛上的情况,他们也学得聪明了,并不敢靠前,而是远远看着,随即就离开了。

张恪此番是渡海前来。手上没有骑兵,面对鞑子的挑衅,只能是望洋兴叹。

“哼,有本事打啊,一群怂包,窝囊废,渣滓,垃圾……”乔福站在福船的甲板上,举着千里眼边看边骂。

“别着急。鞑子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张恪踏着跳板,来到了福船的甲板上。

“恪哥,鞑子真的会大举而来?”

“不是会。而是一定!”张恪果断地说道:“根据情报,鞑子领兵的头领是皇太极,此人在老奴的儿子当中,实力不是最强。打仗也不是最勇敢的。可是奸雄程度,远胜其父,他没急着发动攻击。肯定是有了盘算。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大意!”

如果是别人说话,乔福也就呵呵一声,可是张恪说了,那就是金科玉律,简直比圣旨还管用。

他突然笑道:“恪哥,要是咱们这一仗把皇太极干掉,我们和鞑子的势力对比是不是就要扭转了?再积蓄力量,我们就反攻辽阳沈阳,把失去的土地全都抢回来,让鞑子重新回大山里挖人参吧!”

乔福嬉笑着,突然他发现张恪脸上竟然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这可吓了他一跳,以往别管是什么情况,张恪都是信心十足的乐天派,怎么这一次显得落寞了!

“恪哥,你难道怕了皇太极不成?”

“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好怕的!”张恪轻蔑的一笑,“福弟,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太平本是将军定,不叫将军见太平!”

“我当然听说过,这是说历来皇帝都是冷漠无情,卸磨杀驴,功臣大多难逃一死……”乔福说着说着,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惶恐不安,脸色大变。

“恪哥,莫非朝廷要……”

“慎言!”张恪拦住了他,凝望着莽莽苍苍的雪野,半晌说道:“前段时间有人来报,说是皇上派了孙承宗去辽东。如今海面冰封,消息也不通了。不过想来孙承宗也是要替皇上收权的,别忘了他可是东林党!”

乔福在京城可不是白混的,东林党和张恪之间就是生死仇敌,两位首辅,好几位主力战将都折在了张恪手里。

加上掀出他们和晋商的关系,加上鞭尸杨涟,对东林党赖以为生的清誉造成了致命伤。要不是张恪功勋卓著,加上有内廷靠山,圣眷加身,光是东林党的弹劾奏折就能把张恪给淹没了。

天启不是不知道张恪和东林党的矛盾,他偏偏派了一个东林出身的人去辽东,这就太值得玩味了!

乔福越想越着急,大冷天竟然从鬓角流下了汗水。

“还不用担心!”张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建奴未灭,朝廷暂时不会下手的。不过这一仗必须打好,长生岛不只是辽南的一颗钉子,更是我的后路,不容有失!”

乔福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张恪的打算,还是用力地点头。

“恪哥放心吧,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轰!

一声炮响,惊天动地,吓了乔福一大跳。

“娘的,是哪个孙子开炮玩?活腻歪啦!”

正在此时,突然桅杆上的士兵拼命摇晃手中的红色小旗。

“是鞑子来了!”

张恪立刻向西北方向望去,果然一大片黑影铺天盖地,迅速席卷而来。足有三四千骑兵,遮天蔽日,从冰冻最结实的北信口冲了过来。

“娘的,鞑子不要命了!”乔福骂道:“传令所有弟兄,做好迎战准备!”

义州兵动作极快,首先发威的就是炮兵。

此次和张恪出战的炮兵多数是水师的,众所周知水师的火炮口径大,射程远,而且海面上漂浮不定,难度远远大于路上,因此水师炮兵比起陆地的同行更凶悍。

李勇就是明文远手下的头号炮手,神准无比,只是脾气不好,又不懂得逢迎上司,因此只是一个可怜的百总。

但是就在三天前,少保大人亲自巡视防线,李勇演示了射击本领,张恪直接提拔他当了千总,负责指挥所有炮兵。

李勇踌躇满志,建功立业,就在今天!

建奴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七百多步,红衣大炮可以轻易击中。

“孩儿们,报答少保大人的机会来了,都给老子狠狠打!”李勇扯着嗓子大喊,烧红的铁钎触在了火门上。顿时惊天动地的一声。

十多斤重的炮弹落到了鞑子的队伍里,无数骑兵被打成了碎片,轰成渣滓。在一派惊呼声中,至少十几个鞑子被干掉。

“总爷威武!”

炮兵弟兄们士气大震,纷纷点燃了火绳,一片铁球从天而降,落到了鞑子的队伍当中,有的人被砸飞了脑袋,有的人胸口出了大洞,有的连人带马,都变成了一堆烂肉。

血雨腥风,席卷过鞑子,一转眼冲锋的队伍就零落了许多。

只是前面的鞑子丧命,后面的人丝毫不畏惧,反而加快了冲锋的步伐。

“哼,来的再多都是废物!”

李勇轻蔑地冷笑道:“准备散弹!”

得到命令的传令兵急忙挥动手里的小旗,桅杆上的士兵看得清楚,他也急忙把命令传达下去。

靠着熟练的旗语,义州兵才能如臂指使,宛如一人。鞑子越来越近,除了虎蹲炮,全都能够得着。

炮声此起彼伏,整个阵地都笼罩在浓重的硝烟之中,呛得人咳嗽不断。

冲锋之中的鞑子遭到了灭顶之灾,散弹从空中落下,简直就像是冰雹一样,覆盖之处,鞑子无不肢体碎裂,重伤丧命,地上全都是残肢断腿,红色的血水染红了海冰。

就在大陆之上,一座土山头,胖大的皇太极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凝望着战场,脸上阴晴变幻。

豪格紧紧跟在后面,小脸煞白,眼神之中满是惶恐。

皇太极幽幽说道:“知道张恪的厉害了吧,你还想不想打先锋了?”

“孩儿无知,请阿玛责罚。”

“不必了,先让蒙古人拼命吧,告诉勇士们,好好休整,别急着出战。”(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无懈可击

武讷格是蒙古出身,从老奴起兵以来,虽然地盘越来越大,可是士兵死伤不少,光凭着女真人已经不足以守住偌大的地盘。因此老奴着手吸收蒙古人,并且亲自下令组建左右两个营。

由于张恪的存在,建奴损失更大,因此招募的蒙古人更多。就拿武讷格来说,他手下八千多名骑兵,除了一千多名建奴,其他的都是蒙古人,是不折不扣的战场主力。

武讷格是个目空一切的家伙,在他的心里除了野猪皮之外,别人都不在话下,至于明军,更是一群垃圾中的垃圾。

早年他随着蒙古大军进犯大同,明军龟缩在城中,任凭他们抢掠烧杀,连管都不敢管。要不是他们没有攻城器械,只怕大同都打下来了。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蒙古骑兵气势十足地冲来,喊杀声惊天动地。

可是比他们喊杀更猛烈的是明军的炮火,炽热的铁球不断在鞑子中间穿过,每一次都是一条惨烈的血胡同,身边的人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同伴纷纷落到战马之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枚炮弹正好击中武讷格身边的亲随,人头瞬间被打飞,鲜血满天飞,受惊的战马拖着无头的尸体向前跑,一切都看在眼里,武讷格不由得心脏紧缩。

可是他¢并不想撤退,除了和皇太极吹了牛皮之外,武讷格也清楚大炮只能打一阵,就必须降温,哪怕损死惨重,只要咬咬牙就撑过去了!

“杀!给我往前冲!”

鞑子咬紧牙关,踏着同伴的尸体,顶着明军的炮火,不要命地向前冲。

实心炮弹毕竟杀伤有限,只要是鞑子铁了心。明军还真没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李勇也没有那么贪心,他的目光从架着的炮镜前收回,再次发布命令:“前方目标距离,三百三十五步!”

“三百三十五步!”

甲板上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推动众多的火炮,吱呀吱呀作响,火炮后方的较正手,拼命转动炮尾的螺旋铁柄。明军的火炮众多,三磅炮与大将军佛郎机炮,调角射度与六磅炮有所不同。使用的火药量,同样不同。

尤其是每个船只之间,都需要旗语协调,速度难免就受到影响。

李勇的三角眼之中,凶光毕露,好像吃人的猛兽。虽然明军占了优势,他一样不客气。

“兔崽子们,都给老子快着点,婆婆妈妈的。摸摸裤裆里面,是不是挨了一刀了?”

挨了臭骂的士兵战战兢兢,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虽然满足不了千总的需要。但是至少能少挨几句。

“调整完毕!”

“调整完毕!”

终于,各火炮的甲长,个个大声禀报。

李勇大声梦领导:“炮营齐射准备,目标距离。三百三十五步!”

传令兵急忙大声呼喊:“齐射准备,目标距离,三百三十五步!”

“炮击!”

“放!”

“放!”

“放!”

炮口喷吐着火焰。大股浓烟喷出的同时,一颗沉重的实心铁球咆哮奔出,巨大的后座力,二轮的炮架,带着上面的炮身,急速向后退去。这门火炮左右,同样巨响声不断,各火炮的炮口,大股的硝烟喷出。

强烈的震动,似乎冰面都在颤抖,好在战船的甲板足够结实,开炮之后,迅速复位,士兵快速清理,准备着下一轮的攻击。

如果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每一艘船只就仿佛八卦阵上的一横,连缀起来,死死将道路挡住,炮声不断轰鸣,鞑子成片成片地死在冰面上。

他们的鲜血流出,很快凝结,把他们冻成了一个个冰雕,死前最痛苦的一面留下来……

战斗还在继续,鞑子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终于冲到了明军的近前,火炮已经失去了作用,那些跃跃欲试的火铳手成了战场的主角!

“射击!”

于伟良兴奋地下达命令,一派枪手急忙扣动扳机,只见面前的鞑子纷纷中弹落马。每艘船之间都经过仔细计算,正好能形成夹攻的角度,两边子弹交叉攒射,中间的鞑子只能任人宰割。

士兵们只要不停装弹开火,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武讷格也注意到了,要是这么打下去,要不了多久,他的部下都会被打光。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明军躲在船舱里面,厚实的甲板,外面还有更厚的冰层,坚不可摧。

鞑子的弓箭如同雨点,可是作用甚微。

他们打明军就如同挠痒痒,而明军的火器却是比毒蛇还凶狠,只要挨了子弹,就是死路一条。

武讷格额头的青筋曝露,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的目光渐渐落到了两艘船只的中间。毕竟海面上没法做到陆地那样精准,有些船只之间的空隙过大,足有十几丈宽,看起来正是进攻的最佳路线。

“冲,向这边冲!”

武讷格大声喊着,后面的鞑子果然跟随,一股脑涌了上来,两旁不断有子弹射来,人员不断落马,可是鞑子还是势头不减。

终于前锋冲透了缺口,武讷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明军再厉害也不过如此,船只的确是不错的工事,可是只要四面围起来,一艘船能有多少兵丁,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

“勇士们,杀光尼堪!”

武讷格大声喊着,可是瞬间眼前的一幕惊得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最前面的鞑子纷纷转头,想要向四周冲杀之时,突然他们的脚下一空,瞬间都落了下去,后面的鞑子纷纷勒住战马,可是还是有人慢了,也跟着掉进了冰窟窿之中。

原来义州兵带来不少琼脂和猛火油,在海面冰封之后,他们选择冰层厚的地方点燃,不断将融化的水舀出去,就形成了一个个底部极薄的大冰坑。

鞑子的骑兵落下去,冰坑瞬间崩塌,人马一起落入了冰冷的海水当中,瞬间人就冻僵了,像是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落下去的鞑子太多了,冰坑底部都碎了,海水拼命涌上来,竟然形成了一个水潭,落下去的鞑子还在挣扎,冰冷的海水很快带走了最后的一点生命力,把他们无情地吞噬掉。这下子就算是鞑子想冲锋,也冲不过去。

没法前进的鞑子就成了明军最好的靶子,两旁火铳声音不断。子弹钻透鞑子的身体,血雾迸溅,不停地倒下去,武讷格此时是一筹莫展,他真是极度后悔,为什么要一头撞进明军的陷阱中。

“大人,四贝勒有令,让您退兵!”

武讷格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一丝轻松。留下了两千多尸体,其余的鞑子狼狈逃回。(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章 二鞑子

“唉,义州兵进步真快啊!”

皇太极坐在宽大的圈椅上,忍不住赞叹,比起当初的浑河,火炮成倍增加,火铳也更加犀利。如果一直这么发展下去,恐怕有一天勇士们根本冲不到明军的面前,就被轰成了渣。

想到这里,皇太极的脸色涨得通红,赢!此战必须赢!

他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豪格、杜度等人浑身一震。

“阿玛,孩儿明天愿意打前锋,势必冲破明军的防线,生擒张恪!”

“好,有胆识,不过你可要知道光靠着一腔热血,是没法击败张恪的,你有什么策略?”

“阿玛,孩儿以为明军不过是偷奸取巧,他们用船只做堡垒,阻碍我们进军。我们也可以同样作为,用盾车为先导,冲到明军近前,只要进入白刃搏杀,我大金勇士岂会怕了一群卑贱的尼堪!”

听了豪格的话,皇太极满意点点头,儿子还算有点脑子,不是一个莽夫。

“用盾车的确是个好主意,我已经安排人手打造了。”

“阿玛,您准许孩儿出战了?”

豪格兴奋地问道,鞑子最重视军功,没有战功,就算是老奴的亲儿子,也只能靠边站!而有了战功,就拿岳托来说,虽然是小(辈儿,但是一样能执掌一旗。豪格是第一次参加大战,卯足了劲头,要一展身手。

皇太极皱着眉头,说道:“我另有安排,主攻的任务还是交给刘将军吧!”

说着,皇太极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后面的一个武将身上,此人身材高大挺拔,即使坐着,也不比一般人站着矮多少,黑漆漆的长须。散在胸前。

听到皇太极点将,他急忙站了起来。

“四贝勒有命,卑职一定奋勇当先,不负所托。”

“呵呵呵,刘将军,明军火器犀利,你手下的士兵正好也善于火铳,两下对拼,你可有把握?”

“这个……”刘爱塔眉头紧皱,半晌苦笑道:“四贝勒。卑职不敢撒谎,以我观之,义州兵的火铳似乎比我的部下要厉害一筹。不过事在人为,就算打不破明军的防线,我也要咬下一块肉!”

“哈哈哈,刘将军果然是实诚人,明天早上,你率领所部接替武讷格,攻击北信口。武讷格率领骑兵。攻击南信口。我亲自统帅中军,相机支援。大家务必做好苦战的准备,张恪不是易与之辈,切记轻敌!”

……

鞑子在排兵布阵。张恪同样没有闲着,经过了一番战斗下来,防线也暴露了很多问题,真正无懈可击的防御并不存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船只大小有限。藏得士兵也不足,若是鞑子继续猛攻,兴许真让他们冲破了。

“陷阱的效果相当不错。鞑子落到了海水里面,一个个都冻成了冰坨,只是可惜,海水涌上来,又冻上了。必须增派援兵,把缺口都堵住,不然明天兴许就会损失船只堡垒了。”乔福老老实实向大家介绍情况。

“大人,让我和状元公一起杀敌吧!”明文远主动请战,水师退到了登州,明文远并没有离开,用他的话说杀鞑子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缺席呢!

张恪想了想,明文远骁勇善战,而且精通炮兵,算是很不错的助手。

“既然这样,明老兄就带着五百士兵,协助乔福守住北信口。”张恪说完有对着于伟良说道:“于兄,南信口就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老子正手痒呢,来多少鞑子都杀他一个鸡犬不留!”

分派好了人马,大家都去准备了,而张恪却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紧紧盯着北信口和南信口之间的狭窄海域。天气越来越冷,此处的海冰随时可能冻死,到了那时候,只怕和皇太极的决战就到了!

“让大清见鬼去吧,有老子在,绝对不让那个野蛮耻辱的朝代降临!”张恪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像是发怒的狮子……

“我辈深受汗王陛下洪恩,如今到了报恩的时候,给我冲!”

刘爱塔骑着大黑马,在士兵前面飞驰而过,大声训话。手下的士兵在寒风之中,努力挺直了身体。

“出发!”

刀尖所指,这些汉军推动盾车,向前冲去。

有了厚实的冰雪,沉重的盾车推起来竟然容易了许多,只听到吱呀呀的声音,几十头洪荒野兽张牙舞爪,向前冲击。大量的汉军紧紧握着火铳,在后面紧紧相随,亦步亦趋。

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一张口,甚至就能吐出来。昨天火炮轰击的场景还在眼前。谁也不知道那些杀人的利器会什么时候咆哮。

就在担忧之中,汉军快速接近,桅杆上的瞭望哨已经看清了他们,令旗急速挥动起来。

鞑子来了!

乔福和明文远一起举起千里眼,仔细看着。

“娘的,老子还以为是鞑子呢,没想到来了个假货!”从旗号上明文远已经认出了来得是汉军旗,忍不住啐了一口。

“好好的汉人不做,竟然投靠了鞑子,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死了入不了祖坟!”明文远狠狠骂道:“好好的枪炮打他们真是浪费!”

“不浪费,一点都不浪费!”乔福大笑道:“这帮二鞑子为虎作伥,没有他们,老奴又岂能拿下辽东土地!这些二鞑子比真鞑子还可恶,还无耻!告诉弟兄们,给我狠狠打,谁也不准留情!”

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炮声响起,一枚十多斤的弹丸划着优美的弧度,正好砸在了一架盾车的前面。瞬间牛皮粉碎,木屑漫天飞。后面跟着的鞑子都遭了灭顶之灾。

有几个家伙被穿透了咽喉,鲜血不停涌出,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响,重重摔在了冰面上,很快就不再动了。

杀戮并不会因此停止,炮火越来越猛烈,不断有鞑子的盾车被摧毁,死伤数量直线上升。

刘爱塔的左手不停颤抖,由于藏在了袖子里,别人还看不到。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最纠结的,不想做建奴的打手,可是真正要回头,他这样的人明朝能接受吗?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爱塔默默伤神,猛然喝道:“冲,给我冲!”

汉军不冲也不行,每一架盾车后面都跟着鞑子的包衣奴才,这帮人比起鞑子还凶残,个个手里拿着短斧,只要敢后退,上去就是一斧子。

汉军只能咬紧牙关,不计生死向前冲击,好在冰面比较光滑,他们动作很快,进入到了一百步之内。靠着盾车阻挡,他们快速结成射击队形,仗着胆子向着明军举起了枪口。

当他们举枪的时候,明军早已经严阵以待,双方几乎同一时刻,叩响了扳机。

明军的子弹穿透了二鞑子的身躯,他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尸体一大片,鲜血流成河。同样,明军也不好受,足有一二十个士兵死伤倒地。

可是明军丝毫不乱,后面的士兵就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勇敢地补充上来。

第二轮的枪声再度响起,二鞑子同样还击,可是枪声就显得稀疏了不少。倒不是他们装填的速度慢,实际上鞑子都提前装好了火药,还排成了七排。

就是顾及到明军的射速远超他们,因此才用数量弥补。可是鞑子忽略了一点,眼下的天气寒风阵阵,他们的火绳枪性能极不稳定,很多被吹走了火药,根本打不响。

而义州兵的火铳则是加了护罩,用起来得心应手。

“射击!”

明军第二轮又付出了十几人的牺牲,可是后续的士兵不但没有畏惧,动作还更快了,第三轮的枪声又响了,射击之快,简直不给人留下思考的时间。

二鞑子彻底被打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明军是什么东西做的,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排队对轰,就是在赌命,他们怎么能这么从容!

越是怕,就越是乱,三轮过后,鞑子的火铳手变得稀稀落落,有的人抢先射击,有的人左右顾盼,想要逃命。

明文远仰天狂笑:“弟兄们,二鞑子要败了,杀光他们!”(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一章 真正的考验

少有人能够不怕死,义州兵同样如此,可是从进入军队的第一天,他们就被告知,只有不怕死才能活下去,越是怕死死得就越快!

排队枪毙,没有任何花哨,新兵老兵,谁在子弹面前都是一条命!想要获胜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熬到对方先撑不住。¥f,

所幸二鞑子的士气并不强大,到了第三轮,就泄了一半。火铳声音越发的散乱,鞑子的心里想必也是一样,军心乱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明军之中也有不少稚嫩的新兵,他们抓着火铳的手心满是汗水,要不是平时的严格训练,让他们形成了强大的条件反射,而且身边的老兵的沉着稳重,给予他们极大地鼓励,菜鸟们甚至有崩溃的危险。

可是经过了几轮的射击,他们终于找到了感觉。

“第一排,射击!”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杀!”

士兵们的胸膛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子弹好像暴雨,打在了二鞑子的身上。鞑子的脑袋被打碎,身体打成了马蜂窝,残破的肢体到处都是。

侥幸躲过劫难的人眼珠子瞪得老大,甚至都有人吓得忘了还击。

“第二排,上!”

“威武!”

硝烟弥漫,又是一片鞑子倒在了地上,有的变成了尸体,有的还在痛苦哀嚎,不过很明显,他们都没救了。

指挥作战的刘爱塔的部将王丙,他也彻底被明军的战斗方式给吓住了。

什么叫铁军,什么叫做钢铁战士!面对着火铳他们一无所惧,队列整齐,千百人如臂指使,一排排的火铳丝毫不乱。

他们并非刀枪不入,但是每当有人倒下去,后面的就会立刻补充上来。无论什么时候,队伍永远满满当当!

冲上来不是享受,而是随时可能面对火铳,随时丢了性命,这是何等勇毅?

有此等强兵在,何愁建奴不灭,何愁大明不兴!

王丙和刘爱塔一样,都对建奴的残暴强烈不满,盼着能回归大明。看到义州兵的强悍,王丙的心思越发活络起来。

不过他知道眼下有无数鞑子盯着。可不是放水的时候。

“杀啊,给我打回去!用火铳啊,你们手里的是烧火棍吗?”王丙不停地大喊着。虽然嘴上如此,可是他却悄悄把督战队调走一些,留出了口子,让自己的亲信能够退下来。其他死忠鞑子的死就死了吧!

枪声隆隆,子弹所过之处,裹着血雾,二鞑子已经来不及装填子弹了。就纷纷被击毙。说起来和张恪几次作战,建奴都吃了火铳的亏。

不管是老奴,还是皇太极都极其重视火铳,亲自找来俘虏的工匠。让他们打造火铳,挑选精锐士兵,加紧训练,可以说是穷尽全力。

但是照猫画虎。只能得到形,而没有神!

义州兵的强大可不仅仅是一杆火铳而已,张恪用最现代的方式训练士兵。制定众多的福利待遇,解除大家的后顾之忧。然后是严明的军纪,学堂教育,让士兵们真正明白如何作战。

火器的时代,不再是个人勇武的表演,只有成为强大的团队,顽强的意志,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杀!”

又是一轮枪声响过,二鞑子的火铳手死伤殆尽,后面的长枪兵暴露在了火力之下。

这帮人连烧火棍都没有,看到明军迈着大步杀来,就仿佛是泰山压顶,紧张地喘不上气,手心不停冒汗。当火铳举起的一刹那,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折磨了,他猛地扔掉了手里的长枪盾牌,抱头鼠窜!

“救命啊,不要杀了我!”

他没跑出两步,鞑子的包衣就举起了斧头,想着他劈来。

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火铳声响起,一枚子弹带走了这个家伙的半只耳朵,然后从包衣的眼珠子钻进去,把脑袋生生打成了烂西瓜!

“啊!”

士兵痴呆呆地看着,突然他发疯一般,不顾一切地逃跑。

有人带头,其余的二鞑子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了,纷纷转身,丢弃刀剑,加入到了逃亡的队伍。

“大明——威武!”明文远猛地举起指挥刀,大声吼道。

“大明威武!”

“战无不胜!”

惊天动地的吼声,展现着强大的士气,炮声隆隆,李勇更是脱了光膀子,亲自上阵瞄准。

“鞑子,去死吧!”

散弹呼啸着打出去,正中逃亡的鞑子,弹子穿透了大多数鞑子的身体,留下了狰狞的伤口,鲜血内脏不停流出。一炮就杀了少说五六个鞑子。

“痛快,看老子不轰死你们背叛祖宗的龟孙妄八蛋!”

散弹杀伤力本来就不错,加上张恪推行新的管理制度,搜罗最优秀的工匠,从冶金,到制模做炮,每个环节都有统一的标准,严格的管控,生产出来的武器绝对是大明的头一份儿!

十几枚散弹落到鞑子中间,一片腥风血雨,鞑子顿时少了一半还多。

李勇豪情万丈,大声说道:“快,调高炮口,给我狠狠打!”

……

北信口的明军打得有声有色,而南信口那边就显得怪异许多。皇太极派了吃过亏的武讷格继续攻击,唱一出二进宫。

武讷格也不是傻瓜,他还没有活腻歪,索性来了一个“空城计”。

把他骑兵分成白人小队,每一个小队安排经验丰富的领队,他们不停向明军冲去,离着还有一百多步,就立刻转身撤走,绝不拖泥带水。

面对鞑子的狡诈,于伟良是徒呼奈何,他空有满身的力气,就是用不出去,简直要憋出了内伤。

“打不着你们,老子骂死兔崽子!”

于伟良当即找出了十几个精通蒙语,嗓门够大的士兵,站在了防线的前面,叉着腰,破口大骂。

“蒙古的勇士,你们还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吗?怎么给野猪皮当了狗腿子,与奴才做奴才的狗奴才,你们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

“没错,你们不要脸,当了狗,可是建奴一点都不心疼你们,每逢战事,就把你们推到前面,当送死的炮灰。等到人家用腻了,觉着你们没用了,就炖一锅狗肉火锅!”

“当狗当到了这份上,你们还有脸自称蒙古人吗?”

……

骂得越来越难听,终于有一队的鞑子忍不住了,纵马冲向了这些家伙。

士兵们急忙转身,低头猛跑,后面的越来越近,眼看着要追上了,明军突然跳到了一道冰墙后面,随后枪声大作,子弹如同暴雨,劈头盖脸,射中这些鞑子。他们像是下饺子一样,不停地掉落,转眼之间,几乎死伤殆尽。

“哈哈哈,骂得好,继续给我骂!”于伟良兴奋的手舞足蹈,大声喊着,一百个鞑子还不够开胃小菜呢,他盼着更多的鞑子来送死。

天色黯淡下来,一阵阵朔风,带着湿重的寒气席卷而来,酣战的双方都猛地惊醒。不多时大雪飘飞,迅速覆盖了战场。

鞑子无奈敲起退兵的锣声,刘爱塔如释重负,低垂着头颅,缓缓回到军营,其他人只当他战败了失落,并没有多问。

海风吹拂,大雪不停地落在海面上。

渐渐的长生岛和大陆之间的冰层完全合了起来,并且快速增厚之中。

“阿玛,孩儿看过了,海面能撑住战马啦,明天咱们就对明狗发起总攻吧!”豪格兴奋地大叫。

皇太极终于一扫连日的阴霾,仰天大笑:“听人说前些年长生岛此处并不完全冻结,可是今年却冻得结结实实,看来是天佑大金。张恪,你再厉害,还能逆天吗!”

皇太极豁然站起,大声说道:“传我的命令,明天雪停,本贝勒亲自督战,一鼓作气,拿下长生岛!”

就在鞑子士气大震的时候,长生岛的另一侧军民冒着严寒,正在切割海冰,将大块的冰块堆到南北信口之间。

张恪按着刀柄,眺望着建奴的方向,战意昂然,微微冷笑:“皇太极,决一死战吧!(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二章 诱杀

刘爱塔回到了军营之中,垂头丧气,心事重重。亲兵要服侍他脱下盔甲就寝,刘爱塔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赶走了亲兵,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瞪着桌上的牛油蜡烛,仿佛僵住了一般。

刚刚皇太极把他叫了过去,仔细询问白天的战况,尤其是对明军的种种手段,更是细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刘爱塔全都一一作答,可是他越来越觉得憋屈。他手下的是汉人,明军也是汉人,汉人和汉人自相残杀,然后又把用生命换来的经营告诉鞑子,接着让鞑子去杀戮汉人,这算什么事!

“二鞑子,二鞑子!”

明军的咒骂之声在耳边再度响起,仿佛是魔音一般,刘爱塔双手抱着头,正好摸到了脑后的鼠尾,他突然发了狠,用力扯着耻辱的尾巴。头皮上的疼痛,让他越发清醒。

自己就是可耻的二鞑子,就是被人诅咒看不起的汉奸走狗!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刘爱塔急忙勉强镇定了一下。

“进来吧!”

“是!”王丙迈步走了进来,他径直坐到了刘爱塔的对面,低着头一语不发。

“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还是早点休``息吧,说不定明天还要出战呢!”

“出战?”王丙突然眉头立起,攥着茶杯的手咯蹦蹦作响,瞬间竟然捏成了碎片,从手心不断流出鲜血。

“你?”刘爱塔见王丙自残,顿时皱起了眉头,责备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军医看看!”

“嘿嘿!”王丙对着流血的手掌,自嘲地笑道:“伤了好,伤了就不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刘爱塔长叹一声:“兄弟,隔墙有耳。”

“我早就不知道怕了!”王丙冷冷说道:“大哥。你还没看出来吗,鞑子不把咱们当人看。明军同样不把咱们当人,而且恨意更盛!仗也打过了,张少保什么本事,大哥你也清楚,有义州兵在,最多几年时间,鞑子就要完蛋。到时候你我兄弟就是秦桧,就是汉奸,到时候是五车裂还是千刀万剐。就看人家的心情了!”

“别说了!”刘爱塔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嘴唇铁青。

王丙却毫不在乎,继续说道:“大哥,外面二十丈之内都是咱们的人,我就和你实说了吧,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做点什么。”

刘爱塔痴痴呆立,半晌才叹口气,说道:“我们又能做什么啊?”

“大哥。我刚刚探听到消息。”王丙说着压低了声音,在刘爱塔的耳边嘀咕道:“我探听到了消息,明天鞑子要用铁骑突袭,领兵的就是费英东的侄子鳌拜。那家伙可是一条猛兽,干脆把消息告诉张大人,让他集中兵力干掉鳌拜!”

……

凛冽的寒风之中,整整五百鞑子骑兵迎风而立。他们多数穿着明盔亮甲,显然是鞑子最精锐的白甲兵,两白旗的精锐有一半都集中在这里了。

为首一员大将。身高体壮,满脸的络腮胡子,眼中凶光毕露,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鳌拜!”

“奴才给四贝勒请安!”

皇太极微微一笑:“不用下马了。”止住了鳌拜,皇太极继续催马,在士兵面前绕了一圈,旋即回到了鳌拜的前面。

“你可知道此番出战的目的?”

“启禀四贝勒,您是想让奴才打探虚实,找到明狗的薄弱环节,一举杀进去!”

“没错,南北信口之间,有二十里海岸线,我就不信张恪能全都设防,没有漏洞。你记住,一定要快速冲击,切莫停留,明军的火铳犀利,一旦对拼起来怕是会拖延进军。”

皇太极没好意思直说打不过明军,鳌拜还算聪明,明白了主子的担忧。

“四贝勒放心,奴才一定替你试探出明军的虚实!”

朝阳从东边露出了一条小缝,隆隆的战鼓惊天动地而来,成片的鞑子再度猛攻南北信口,枪炮之声响彻云霄,竟然比起昨天还要热闹。

鳌拜立在山头上,浑身披着白色的衣甲,和大地几乎融合到了一起。后面的士兵也都是如此,显然他们做了周密的准备。

“勇士们,冲!”

一声爆喝,好像闷雷,士兵们为之一振。鳌拜领头从山丘冲下,一片白色的云,转眼冲到了冰面上,踏着厚实的海冰,一往无前,向着明军的阵地笔直地冲去。

几公里的海面不过是眨眼之间,很快鳌拜就看到了一片高大的冰墙,后面有不少士兵仓皇跑动。观察哨在高处不停地挥动令旗,催促明军进入战斗状态。

显然鳌拜来的非常突然,大大超出了明军的预料。鳌拜顿时心头大喜,急忙挥刀。

“勇士们,冲啊!”

鞑子骑术惊人,他们快速跳过明军设置的三道矮冰墙,期间鞑子或是顺风扯旗,或是镫里藏身,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他们不是马戏团的,而是明军的火铳已经给鞑子太多的教训,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躲藏。

所幸慌乱之中,明军只有零星的火铳响起,其他人来不及投入战斗。

“哈哈哈,天佑大金,勇士们,杀!”

鳌拜抢先催马,冲到了一面一人多高的冰墙前面,左手拉着马缰绳,来个了急转弯,而右手则是挥舞钢刀,狠狠刺入冰墙里面。

随即右臂用力,鳌拜就悬在了冰墙上面,身体猛地一蹿,竟然跳了进去。

明军的防御工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鳌拜顿时心花怒放,看来义州兵还是吹嘘出来的。以往都是一帮饭桶,遇上了真正的勇士,他们只有乖乖受死!

“杀!”

鳌拜提着刀,发足狂奔,向明军冲杀上来。

明军似乎被这个煞星给吓住了,竟然不敢抵抗,纷纷逃走。后面的鞑子此时也都涌了上来,转眼抢占了一处工事。明军的冰墙建得到了不错,三尺多厚,别说弓箭,就连一般的枪炮都未必能轰穿。

只是守军未免太垃圾了,一个冲锋都扛不住、

“哼,看谁还敢把明狗吹上天,他们就是一帮饭桶!”鳌拜猛地抓住马缰绳,翻身上了战马,招呼着部下继续往前冲。

不到一刻钟,鳌拜连续抢了三处工事,他也冲到了海边,长生岛就在眼前。

突然,离着三百多步之外,一面绣着张字的大纛旗快速移动,有两三百步骑人马似乎发现了鳌拜,正在快速逃窜。

“莫非是张恪?”

鳌拜顿时眼前一亮,连续的胜利已经让他有些晕乎乎的,就算明军真的有战斗力,可是火铳手也必须结阵作战。他突然来袭,明军来不及反应,被打得抱头鼠窜也是正常!

“勇士们,杀!”

鳌拜下定了决心,只要干掉张恪,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都值得了!

他一马当先,冲上了海岸,奔着张恪就冲了过去。后面的鞑子更是疯狂起来,击杀张恪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老奴早就许诺,谁能杀了张恪,立刻授予贝勒爵位,召为驸马。

翻身之战,就在眼前。

利令智昏,鞑子或许就是这个状态,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击,突然从左翼响起了一阵枪声。

跑在外面的鞑子纷纷落马,鳌拜顿时大吃一惊,他们根本没有看到明军,枪声是哪里来的!

还在吃惊的时候,右翼也响起了更猛烈的枪声,一枚子弹更是提着鳌拜的脖子射过去,击中了身旁白甲兵的脖子,鲜血顿时像喷泉一样,硕大的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鳌拜也算是身经百战,他能听出来,枪声绝对在一百多步以外,明军的火器什么时候这么犀利了?

他满腹疑问,可是来不及细想了,明军的枪声越来越猛,他们这些人已经落入了包围圈之中。(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请假条

两天前吧,不知怎么地耳朵发炎了,连着怖也疼起来。只能用一半牙齿吃东西,粥喝不下去,嘴也张不开,脑袋晕乎乎的。

精神状态基本废了,这两天更新没法稳定了,对不住大家了,只要等小的恢复了正常,一定多更……(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三章 酣斗

张恪拨转马头,站在了高岗之上,战场的情况一览无余。鳌拜率领的鞑子正被明军包围起来,四周全都是惊天动地的喊杀,枪炮和硝烟弥漫整个战场。不断有鞑子摔倒马下,雪地上堆了一层尸体。

看到这个效果,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为了对付鳌拜,张恪可是下了血本,他把最先进的自生火铳全都集中起来。要知道自生火铳可是义州兵的一大秘密武器,除了营州之战,还有夺取长生岛的时候使用过,真正的大战还没有用。

本想着给皇太极一个惊喜,可是听到鳌拜出战,张恪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稍微熟悉鞑子历史的人都不会陌生,鳌拜通常是为了衬托康麻子的英明神武而出现的,被一遍遍的丑化也是有情可原。

实际上在定鼎中原的几十年里,尤其是多尔衮死了以后,鳌拜担负起满清的决策者使命,南征北战,执掌中枢,立下了赫赫战功,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为了引诱鳌拜入瓮,张恪甚至不惜亲自充当诱饵,猛虎终于进入了笼子,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四周枪声隆隆,越来越多的明军聚拢过来,俨然间鳌拜就成了瓮中之鳖。

“大人,没听说鳌拜有什么名气,为了他大◎↘动干戈似乎不值得啊!”杜擎挠了挠头,疑惑地说道。

张恪笑着反问:“你觉得什么人值得?”

“最好是皇太极,要不是杜度或者是豪格,总归要是老奴的儿子孙子吧!一旦鞑子知道了咱们的燧发枪,他们绝对不敢小股部队冲锋了。”

张恪微微一笑:“你说的有理,不过这个鳌拜就值得!能带着两白旗一半精锐冲阵,此人久后必成大器。”

杜擎在张恪手下办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的不说,对张恪的判断能力从来都是五体投地的。既然他认准了,自然就有道理。

仔细观察着包围圈中间的鳌拜,杜擎渐渐看出了一丝异样,按照以往的经验,建奴虽然悍勇,可是死伤超过一成之后,就会军心大乱。

如今鳌拜落在了包围圈之中,部下死伤惨重,可是竟然队形不乱,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着。看着,突然杜擎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失声叫道:“疯子!”

只见包围圈之中的鳌拜突然催动战马,向前方猛冲而来,阻挡的火铳手奋力反击,可是射出了两轮,击毙了二十几个鞑子,就被鳌拜冲到了面前,他们不得不退去。

“大金的勇士们。杀!”

鳌拜一声爆喝,继续向前冲击,目标就是张恪,这下子可吓坏了杜擎。

他很清楚。由于要顾及整条战线,埋伏鳌拜的兵力并不多,偏偏张恪所在的位置就是最薄弱的。

谁也想不到,落到了包围圈里的鳌拜竟然还有勇气冲击对方主帅。简直不要命了!

“大人,要不先避一避吧!”

“哼!”张恪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担忧。反而两眼之中冒出了熊熊燃烧的斗志,攥着刀柄的手咯蹦蹦作响。

“区区建奴,也敢称勇士!大明的儿郎,你们答应吗?”

一声质问,身边的亲卫全都为之一振,虽然只有一百多人,可是谁不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冲出来的,莫非成了大人的亲卫,就别的懦弱无能呢!

大家涨红了脸膛,怒吼道:“不答应,不答应!”

声声怒吼,杜擎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他猛地抽出了肋下的宝刀,催马狂奔。

“弟兄们,杀奴!”

“杀奴!”

张恪的亲卫纵马冲出,他们仿佛一群猛虎,从山坡杀下去,而鳌拜领着另一群老虎从下面冲上来。

二虎相斗,决一雌雄的时候终于到了!

杜擎高高举着宝刀,凝神静气,耳边只有风声响过,他的眼中只有鳌拜一个人,同样,鳌拜也死死盯着他,两头猛兽互相锁定了对方。

“杀!”

两柄刀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足足碰了三次,火星飞溅,臂膀发麻。杜擎身高体壮,从小练武,又在疆场上拼杀,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悍的对手。同样鳌拜更是年轻气盛,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他们都卯足了劲头要杀掉对方,可是竟然势均力敌,强大的反震让他们几乎同时落马。杜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翻身跃起,奔着鳌拜就扑过去。

鳌拜也是一样,两个人又捉对厮杀,刀光剑影,恨不得立刻要了对方的命。

两个当头的拼命,其他人也不例外,双方冲撞在一起,都有十几个落马的,有的人从地上滚身爬起,继续大战,而有的则被踩在了脚下,成了一堆烂泥。

鞑子后面都是大明的军队,他们冲不破就是死路一条。同样的明军的背后一杆大纛旗迎风飘扬,他们最敬重的少保大人就在旗下,岂能让鞑子伤到大人!

没有,退路,唯有一个字:拼!

“杀奴!”

“杀尼堪!”

暴怒的士兵撞在一起,刀剑撞击,不时有重伤的士兵倒下去。

战场之上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了这个时候,战马已经成了累赘,建奴纷纷舍弃战马,疯狂冲上来步战。而明军同样如此,胸中的血液到了极点!

什么狗屁白甲兵,老子才是最强的!

一个卫兵抢先出刀,刺中了鞑子的小腹,双臂用力下挫,顿时肚子破开,肠肚流出。建奴痛叫着抓住了刀尖,从旁边又冲来一个鞑子,奋起斧头,奔着卫兵的脖子就砍来。

人挨着人,已经没有躲闪的空间,卫兵突然举起了左臂,建奴斧头劈过,血光迸溅,左臂飞上了天空。

卫兵脸色煞白,紧紧咬着嘴唇,就在左臂飞上天的一刹那,他舍弃了刀,从肋下抽出一柄匕首,两腿用力,身体像是炮弹,射向了劈他的鞑子。

冰冷的匕首划过咽喉,血液狂奔而出,鞑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两下,重重摔在地上。

卫兵也像是消耗光了的电池,无力地躺在了鞑子身上。

他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没丢人!”

……

明军和建奴都在快速的减少,张恪经历的战斗不算少,可是此时他的心同样起伏不定。鳌拜选择了最冒险的方式,同样也是最能够成功的方式。

双方拼杀到了一起,明军最有杀伤力的火铳手无法惨叫战斗,就只能任由他们拖下去。张恪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轰!

一声炮响,紧接着隆隆的战鼓,惊天动地,喊杀之声,从远处传来。

皇太极发动攻势了!

张恪心中一凛,不多时有传令兵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不必!”

张恪猛地一摆手,黑着脸说道:“告诉褚海天和谢超,要是挡不住皇太极,他们就滚回家里搂着婆娘种地去!”

“是!”传令兵愣了一下,急忙转身跑了下去。

张恪就像是一座山峰,昂然挺立,纹丝不动。

而交战的双方都被炮声惊呆了,鳌拜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大声狂叫:“勇士们,四贝勒接应咱们了,跟着我杀光这些尼堪!”

建奴士气大振,在鳌拜的率领之下,拼命冲上来。

杜擎同样心中焦虑,本想着快速解决建奴,竟然越拖时间越久,他咬了咬牙!

“拼了!”

双方都像是没了人性的野兽,只知道拼命地杀戮,受了多少伤都无所谓,只要一息尚存,只要还有力气,那就不停地杀!

毕竟建奴的人多,鳌拜看准了明军的漏洞,猛地砍翻一个人,朝着山坡就冲了上去。

“哈哈哈,张恪小儿,受死吧!”(未完待续。。)

ps:好了很多,恢复更新……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四章 斩将

轰,轰,轰!

炮声惊天动地,炽热的弹丸划破天空,预示着真正的苦战降临。一枚弹丸恰巧击中冰墙,顿时三尺多厚的冰墙四分五裂,冰屑满天飞,冰块碎了一地。

幸运的是后面没有明军士兵,不然肯定凶多吉少。可是就算如此,也让大家心提到了嗓子眼。

“娘的,鞑子怎么也有大炮?”谢超差点惊掉了眼珠子,这些天尽是明军轰击鞑子了,结果鞑子竟然也有火炮,而且看样子威力不俗,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

褚海天脸色凝重,啐了一口:“(还用问吗,准是从辽阳和沈阳缴获的。”

正在说话之间,炮声越来越猛烈,十多斤重的弹丸无情落在明军的工事上面,冰墙毕竟比不上真正的砖瓦,一旦被炮弹击中,就会倒塌大半,使得大家的努力毁于一旦。

有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一面冰墙后面,两名守卫的士兵一个被击碎了脑袋,直接丧命,一个人失去了左腿,躺在血泊之中,大声痛叫。

后面的医务兵急忙把他抬走,沿途看到的士兵都不免有些变色。

“真该死!”褚海天破口大骂:“要是这么打下去,非让建奴把工事都毁了。老谢,调火炮过来吧,咱们也和鞑子对轰!”

“恐怕是不行!”谢超说道:“咱们的大炮都放在南北信口,剩余的火炮也没有鞑子的红衣大炮射程远,弄来也是白费事。”

“唉!”褚海天气得一跺脚,“那就等着,看看鞑子有多少炮弹。”

没有让明军等多久,从建奴的方向推出了一百多架盾车,又高又大,就像是一片小山头,晃晃悠悠过来。

冰面比想象的还要光滑。建奴的包衣奴才和辅兵推得极为顺手,距离明军越来越近。

“来了!”

褚海天突然嘴角浮现冷笑,对着旁边的士兵说道:“传令,点火!”

“是!”

传令兵急忙挥动令旗,早有士兵迫不及待了。火折子触动火绳,一串绚烂的火花飞溅而出。

“鞑子,死吧!”

火绳快速燃烧,鞑子还在不停前进,大约过了半分钟,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建奴队伍当中响起。

这就是义州兵的新式武器——地雷!

说起新式,只是义州兵刚刚装备而已,其实在此前明军早就装备了,类型多样,战力不俗,除了最原始的火绳点燃之外,竟然还有触发式的,戚家军就大量装备。

张恪在审视大明武器装备的时候,十分感慨。后世常用的火器,在大明朝几乎都有了雏形,尤其是戚家军,无论从装备。还是训练,更是远远超出了古代军队的印象。张恪甚至都觉得戚继光和他一样,或许也是一个穿越者。

当然明朝的火器也有很多问题,就拿地雷来说。杀伤力太小,更多是靠着声音和烟火来吓人,而不是真正的杀伤。

在张恪的严格督促之下。义州兵工厂立刻进行了改进研发工作,终于在半年前拿出了样品,同时突破的还有开花弹和手雷。

这一次是地雷第一次正式参战,大家都格外关心战果。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丝毫不逊色鞑子的火炮。

爆炸接二连三,震耳欲聋,只觉得脚下的冰面都在颤抖,甚至怀疑会突然裂开,把他们掉进大海里。

好半晌终于停止了爆炸声,褚海天偷偷抬起头,眼前一片硝烟。海风吹过,白烟消散一点,才看清了鞑子的状况。

上百枚地雷炸开,弹片飞溅,地雷里面还有铁钉和碎屑增加杀伤力,无数建奴都被击伤,甚至丧命。浑身的甲胄被打成了马蜂窝,从一个个小洞之中,鲜血汩汩而出。滚烫的鲜血很快变冷凝结,冻在了冰面上,连带着受伤的鞑子也成了没有生命的冰雕。

除了人员伤亡,最要命的是足足有二十几架的盾车被地雷摧毁,彻底趴窝。躺在冰面上,一动不能动,后面的鞑子同样死伤惨重。

而且爆炸之后在冰面上形成了大量的冰坑,有的还造成了深深的裂痕,有海水从里面涌出来。

这下子可吓住了所有的鞑子,他们生怕推着沉重的盾车,会掉到冰窟窿里!

……

“卑鄙的尼堪!我要剥了他们的皮!”

杜度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筹备多时的进攻竟然出师不利,十几里的宽度,怎么会偏偏就遇上了明军的地雷阵,简直出门没看八字!

建奴懊丧不已,其实不是老天爷站在了明军一边,而是有人早早的把他们的动向泄露给了明军!

皇太极脸色铁青,他的心腹爱将正在吸引明军火力,可是他的人马没法尽快杀上长生岛,只怕鳌拜就危险了。

正在此时,豪格急匆匆跑了过来,离着老远就跳下了战马。

“阿玛,大事不好了,鳌拜那边枪声大作,多半是被明狗包围了!”

“卑鄙!”

皇太极身体一晃,差点落在了马下,豪格急忙冲过来,扶住了他。

“阿玛,让孩儿领兵去援救鳌拜吧,我保证……”

皇太极突然伸出了手,止住豪格的话。他脸色格外凝重,很显然鳌拜的一步险棋遇到了麻烦。

或许说他低估了对手的智谋,和张恪这样的人物对打,阴谋诡计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唯有真正的力量,才能战而胜之。

鳌拜已经错了,那就不能把儿子也搭进去!

“你没有听过围魏救赵吗,给我猛攻眼前的明狗。”

鞑子稍微一愣,随即立刻传令,没有受损的盾车继续浩浩荡荡前进,与此同时,皇太极调集了一千名汉军火铳手,排成整齐的队伍,跟在了盾车的后面。

虽然明军火铳厉害,可是这些汉军至少能充当吸引火力的靶子。在他们后面,大批的建奴弓箭手紧紧跟随,既是掩护己方的士兵,同时又是督战队。

隆隆鼓声之中,建奴越来越近了。

……

就在另一面,鳌拜领着几十个白甲兵,冲破了明军的阻挡,向着山头奋力冲来,大纛旗就在面前,只要能杀了旗下的那个男人,胜利就是他的!

“杀!”

鳌拜嘶哑着嗓子,用力吼叫,招呼部下,同时也是给自己鼓劲。他终于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家伙,给大金带来多少惨败,眼下他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双腿又生出了一股力道,步子越来越大。

就在双方不到六十步的时候,突然在张恪背后冲出十几名士兵,他们手里都攥着一个东西,拼命的摇晃,突然一松手,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就砸了下来。

鳌拜本能感到了不妙,他往前一蹿,跳到了一个小坑中,厚厚的积雪几乎把他埋起来。

与此同时,身背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斤半重的手雷在鞑子中间炸开,四散飞溅的弹片划破了许多人的铠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鲜血不停涌出。

建奴的白甲兵虽然悍勇过人,可是受了如此打击,也不由得一顿。此时两旁的火铳手快速集结,向着山头冲来。

火铳手早就想杀过来,可是他们没有结成战阵,光凭着一杆枪,就算是面对汉军也没有一丝胜算。因此别管他们多着急,只能严格按照操典,集结成一队队,向着山头冲来。

明军越来越多,眼看着手下人陷入了重重包围,鳌拜突然猛地从雪地里蹿起,一手提着硕大的盾牌,一手拿着腰刀,用尽浑身的力气,向着山头冲去。

刚刚他的后背也被弹片划伤,这点疼痛根本吓不倒大金的第一勇士,鳌拜就像是负伤的野兽,不顾一切朝着张恪杀来。

而就在此时,突然张恪的战马四蹄飞起,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向着鳌拜冲来。同时张恪手里多了一杆一丈六尺长的马枪。

战马飞驰,张恪和战马保持着完美的一致,手里的长枪像是怪蟒,突出血红的舌头。

鳌拜突然之间发觉自己好像被定住,左右都没了躲避的路,汗水顺着鬓角流淌下来,他的身体都被冷汗湿透,只能把硕大的盾牌放在身前……(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吓死人

从去年腊月开始,京城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下雪了。

当然政务也不能放下,尤其是兵和财两项,更是让大明的君臣头大。

下了早朝之后,厂公魏忠贤,首辅顾秉谦,次辅朱国祚被叫到了乾清宫。天启小脸铁青,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去,给两位阁老搬椅子。”

小太监急忙搬了两个绣墩,顾秉谦和朱国祚说了一堆车轱辘话,坐了下来。至于老魏,虽然贵为内相,可是奴婢就是奴婢,只能站在天启的身边。

“一个月前张恪上了一个本子,他说要在长生岛建立抗击建奴根据地,收拢辽东百姓,利用他们对建奴的仇视,精炼强兵。辅以水师助战,共同牵制建奴。朕看过了,长生岛确实比皮岛的位置更好,而且临近登州,补给便利,已经让内阁拟一个方略出来,可有下文了?”

“这个……”顾秉谦略微沉吟,说道

天启不置可否,看了一眼魏忠贤,老魏咳嗽了一声

谁都知道顾秉谦是靠着魏忠贤才当上首辅的,这两位是一个鼻孔出气,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以往涉及到张恪,他们都是鼎力支持,唯有这一次怎么会一起哭穷扯后腿呢?

朱国祚眯缝着老眼。心中不断的盘算,他渐渐理出了一点头绪。

眼看就是天启三年。小皇帝的位置越发稳固,魏忠贤的权柄一日重过一日,他们已经不需要强大的武将支持。相反战功赫赫,权柄极重的张恪虽然不至于成为天启的心病。但是至少需要控制一二。

哪有不变的君心,哪有不衰的圣眷!

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朱国祚眉头挑了挑,急忙说道:“圣上,内阁刚刚接到四川的战报,奢崇明叛军重夺宜宾,遵义等地,总兵杜文焕受伤,秦良玉所部折损严重。奢乱大有死灰复燃的态势。四川文武联名上书,祈求圣上能增加四川军饷一百五十万。老臣以为执掌中枢,应该调和阴阳。不能只顾着辽东一地。”

朱国祚顿了顿,见天启和魏忠贤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此番张少保出兵长生岛,老臣以为就是大大的不妥。孤悬海上的小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倘若大军伤损。则士气动摇,得不偿失。恕老臣直言。张恪本是一个武将,战功赫赫,可是谋国并非所长,必须派遣得力人手,把这头猛虎看住。如此一来,对朝廷好,对张少保也好!”

一番话出口,天启垂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魏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天启颇为心动,他突然升起一丝凄凉。

张恪这几年打了多少胜仗,出生入死,立下了偌大功劳。随着天启越来越成熟,对手下的猜忌就越重。如今张恪还在前面作战,后面就有人扯后腿了,真是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主子,老奴以为长生岛还在打着,胜负未分,如今海冰封岛,也得不到消息,不如等前头有了结果再说吧!至于内阁的票拟,暂时压一压,等过了十五再说。”

老魏心说:张恪啊张恪,咱家也就帮到这里了!

“也好,那就再等一等吧!”天启终于点头了。

……

长生岛,军前。

张恪对京里的龌龊一点不知,他眼下所有的的心思都放在鳌拜身上,能斩杀满洲第一勇士,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

张恪把苦练的功夫全都用上了,人马合一,长枪如电,分寸火候都拿捏到了极点,手腕轻轻抖动,枪头瞬间变成了一片,不给鳌拜一点躲闪的空间,逼着他硬碰硬。

嘭!

说时迟那时快,枪尖刺中盾牌,巨大的惯性将盾牌击碎,枪尖继续前进,只见一片血光迸溅,鳌拜痛叫着滚了出去。

一击得手,张恪并没有什么喜悦,相反有些懊丧,他清楚看到,鳌拜在即将刺中的时候,身体猛地向右边蹿去,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只是左肩头被挑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

趁你病要你命!

张恪急忙调转马头,用最快速的速度,又向鳌拜冲来。

鳌拜万万没有料到张恪的动作会这么快,刚刚战马冲击,左臂已经麻木了,加上枪伤,左臂算是彻底废了。只剩下一条膀子,可是他并不甘心认输,用了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

“卑贱的尼堪,大金的勇士永远不会怕你们!”

鳌拜单手提刀,状若疯癫,向着张恪扑来。

刚刚一击之下,张恪手里的骑枪已经断裂,此时早就将长刀抽了出来,离着鳌拜越来越近,张恪猛地从战马上立起身体,借着马势,一跃而起。

鳌拜万万没有料到张恪也会弃马,他一刀看空,由于独臂用刀,顿时失去了控制,身体不由得带到了一旁。

正在此时,张恪落下,刀身放着寒光,从上而下,狠狠劈下!

这一招又急又快,鳌拜知道就算是没有受伤,也躲不开,此时他只能拼死赌一把。

勉强将手里的刀抬起,挡在面前,张恪的刀已经劈下来。

一闪而过,鳌拜的钢刀碎成两段,张恪的刀去势不减,劈中鳌拜的右肩,顿时血光迸溅,一条胳膊带着三四斤肉,被活生生劈了下来。

鲜血奔涌而出,眼前的雪地全都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张恪的战袍也染上了狰狞的色彩。

鳌拜这家伙倒是硬气,受了如此重伤,竟然没有死去,还瞪着铜铃大小的牛眼,怒目而视。如果目光能杀死人,张恪只怕已经死了千万回。

“哈哈哈,鳌拜,不用不服气,本官没有杀了你,就是想让你看看,你们大金的勇士是怎么死在本官手上的!”

张恪猛地转身,此时大批的建奴冲破了杜擎的阻拦,见到鳌拜受伤,他们不要命地冲了上来,想要干掉张恪。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火铳手已经结队冲了上来,他们组成了坚实的人墙,挡在张恪前面。

“射击!”

冷峻的命令下达,枪声不断响起,浓重的硝烟弥漫天际。正在冲锋的建奴纷纷被射中,身上冒出了大团的血雾,鲜血内脏流的满地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地上。

有几个建奴拿出了弓箭,奋起还击,可是还没等他们进入射程,明军的火铳就把他们打成了筛子,一个个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咕噜,咕噜……

鳌拜的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眼睛之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引以为豪的白甲兵竟然是如此脆弱,在明军的火铳手面前,竟然没有一丝还击之力——若是明军都如此,那,那大金还有什么希望?

“鳌拜,我的部下所用的名叫自生火铳,射程在一百二十步。如今全军装备还不到五百杆,不过你放心,用不了三年时间,就会有五千杆自生火铳。不是说女真兵满万不可敌么,到时候只怕上万的女真兵连明军的衣服都碰不到,就变成了一堆尸体!”

张恪越说,鳌拜的眼睛瞪得越大,竟然还有血液渗出,好像一个厉鬼一般,恐怖骇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一个成熟的火铳手只要一年时间就能训练出来,你们的白甲兵,弓箭手,要多长时间?我大明有亿兆黎庶,无数勇士,到时候会有多少火铳手,踏平建奴!从老奴作乱的那一天开始,你们就注定了死路一条,万劫不复!”

哇!

鳌拜一张口,鲜血狂喷,身体直挺挺躺在地上,两只眼珠子愣是冒了出来!(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吐血了

满清的第一勇士,脑袋触地,顺着嘴角流出血液。刚刚赶到的军医官急忙过来检查,看过之后,无奈摇摇头。

“大人,人死了,不过从他的面容和眼神来看,是,是被吓死的!”

“当真?”杜擎喘着粗气,惊骇地问道,他可是和鳌拜拼过,知道这家伙多么凶残,怎么会被吓死?

军医官依然双手,苦笑道:“大人,小的可不敢说假话,我琢磨着是少保大人神威惊天,活生生吓死了鞑子。”

张恪哂笑道:“别拍马屁,下去,好好救治受伤的弟兄吧!”

打发走了军医,张恪盯着鳌拜的尸体,轻蔑地笑道:“你不会是第一个被吓死的建奴,早晚老奴也会走这条路!”

“大人,这家伙要怎么处理?”杜擎问道。

“把他的脑袋砍了,放在旗杆上,让皇太极好好看看。”

杜擎领命,急忙挥刀,砍下了鳌拜的脑袋,抓在手里。鳌拜一死,其他的建奴失去了主心骨,彻底没了战心,纷纷逃窜。

可是四周早就都是明军了,他们还能逃到哪里。

火铳声响个不停,站立的鞑子越来越少,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已经堆满了。明军士气大振,亲卫们奋力攻击,又斩杀了几十个鞑子。同时他们把建奴切割成了无数的小块,互相没法支援。

结果被火铳手涌上来。一顿乱枪,全都打死。

最后只剩下十几个鞑子,围着一个牛录章京。退到海边的礁石之间,负隅顽抗。

“明狗,尼堪,你们不得好死!”

面对着四面逼近的明军,鞑子破口大骂,疯了一样冲了出来,手里的腰刀不停挥舞。

“找死!”

“射击。”

火铳手冷酷无情地举起了手里的兵器。随着一阵枪响,章京的身体被子弹射穿。成了一个马蜂窝,鲜血淋漓,无力地倒在地上。

其他的鞑子也是如此,鳌拜率领的小分队至此全军覆没。

……

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皇太极指挥着建奴的主力,还在拼命攻击明军的防线。

高大坚固的盾车掩护着鞑子,一点点向明军接近。经过了这么多次战斗,鞑子长进了很多,他们会在盾车下面绑着沙袋,防止子弹从轮子下面射进来。而且为了适应冰面作战,有些鞑子专门携带着木桶,里面装满了水。

水在大冷天,只要不停搅动。就不会凝结,每次遇到坑坑洼洼的地带,他们就大肆泼水。用不了一刻钟。冰面就会变成镜子一般光滑,盾车可以快速前进。

终于双方越来越近,距离不到六十步。躲在盾车后面的汉军急忙冲了出来,在鞑子的呵斥之下,他们排列成排的密集队形,向明军的冰墙肆无忌惮地射击。打得冰屑乱飞。后面的明军根本抬不起头。

唐润生本是宁远卫的军余,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只有在他的兄长死掉之后,他才能顶替当一个卑贱的军户,在这之前,他连军户都不如。

眼看二十岁了,两个媳妇都找不到,老娘跑了十几个村子,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姑娘,只是对方有一条腿天生是残疾。

唐润生听说之后,和老娘抱头痛哭大半天,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好歹对方是个女的,而且不要彩礼。

认命吧,多少军余打一辈子光棍啊!

唐润生天生倔强,知道和老娘讲道理没用,当天夜里,他偷偷拿了老娘准备送给女孩家的点心,当做口粮,一路打听,跌跌撞撞,跑到了锦州。

恰巧,义州兵招收人员,唐润生从小会功夫,人也算是机灵,成功被选中了。

他还不知道加入义州兵意味着什么,可是经过了三个月的训练合格之后,他得到一张优先授田证。

原来张恪从大户手中,把田地拿到了手,普通百姓每人三十亩田,参军家庭可以多得二十亩。唐家六口人,一下子就能分到二百亩田地。

当唐润生再度回到家里,他的胸膛挺得高高的,老妈本来高举着木棒,想要打断不孝子的腿,可是看到授田证之后,老太太痛哭失声。

休息在家的十天里,先后有三波说媒的找上门,要给唐润生介绍媳妇,当然再也没有瘸腿姑娘……

一年多的时间,从地狱爬到了天堂,唐润生认准了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忘本!一切都是少保大人给的,唯有拼命效忠,才对得起大人的栽培!

唐润生和所在一什的弟兄都在对付鞑子的最前线,忍受着二鞑子火铳的攻击,二鞑子数量太多,攻击绵密,根本抬不起头。要是这么下去,鞑子肯定能轻松冲到眼前。

“哥几个,咱们把头盔都摘了,放在冰墙的那边!”

其他弟兄出于信任,立刻行动起来。不多时就在冰墙的左端出现了一排头盔。

正在进攻的二鞑子见猎心喜,他们透过硝烟,只能看到一排脑袋,四贝勒已经许诺了,每杀一个明军,就能授田,甚至被抬旗,成为人上人。

这帮人全都拼命了,枪声不断,几个头盔很快被打上了天。

唐润生躲在冰墙里面,听着噼噼啪啪的枪声,暗自欢喜,鞑子终于上当了。

“弟兄们,给鞑子点厉害!”

几个人一起站起,手里抓着黑乎乎的铁球,朝着建奴就扔了过去。他们出手突然,建奴根本来不及反应,铁球就落到了人群中间。

爆炸声此起彼伏,二鞑子纷纷被波及,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活着的人吓得到处乱跑,好不容易排列齐整的队伍一下子就乱了。

“机会来了!”

唐润生他们端着火铳,拼命射击,转眼被干掉的二鞑子就有十几个之多。同时在另外一面冰墙后面,枪声更加猛烈,二鞑子被打得狼哭鬼嚎,纷纷向着盾车逃窜,祈求庇护。

可是那些真建奴哪里把他们当成人看,拿着斧头的督战队对跑过来的二鞑子一点不客气,刀斧加身,转眼又砍倒了一片。

“冲,你们这些卑贱的尼堪,冲,杀上去,不准退回来!”

建奴无情的叫骂,听在二鞑子们的耳朵里,仿佛惊雷一般。虽然他们剃了头发,换上了丑陋的清装,可是在建奴的眼睛里,他们永远都是“尼堪”,都是卑贱的汉人!

可是在真正的汉人眼里,他们又算是什么?

二鞑子像是一群野兽,被驱赶着冲向明军,接着被明军的枪弹打成碎片,死伤越来越惨重,一种异样的东西正在发酵……

显然鞑子没有这个觉悟,他们正在为推进不力,焦急不已。

有两架盾车冲破千难万险,到了明军的冰墙前面。后面的鞑子大喜过望,纷纷冲出来,不停拉弓射箭。

冰墙后面的明军奋死抵抗,不断有弓箭落在他们的身上,可是只要一息尚存,他们就不停地射击,子弹同样击毙建奴。

终于最后一个明军缓缓倒下去,鞑子夺下了冰墙,他们冲进来,十几个明军的尸体堆在一起。其中有一个人还一息尚存,他轻蔑地看着鞑子。

“爷记着你们,等下辈子,老子再来杀你们!”

“可恶!”

建奴彻底被激怒了,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同样是明军,有些为嘛乖乖听话,像是绵羊一般,有些竟是如此硬气!

“杀,杀死他!”

恼羞成怒的鞑子冲上来,刀剑并举,向着明军士兵砍下来,他们要彻底摧毁明军的勇气,他们需要的是绵羊,不是猛虎!

一群丑陋的野兽用侮辱尸体的方式,发泄着他们的恐惧,而此时一杆高大的旗杆在明军阵地上竖起来,旗杆顶端,拴着一颗狰狞的人头,双眼突出,龇牙咧嘴,满是血污。

“狗鞑子,睁开眼睛看看,鳌拜死了!”

“你们的偷袭失败了!”

……

“那是谁?”皇太极声音都变了味,他一把从奴才手里抢过千里眼,透过镜片,鳌拜凄惨的面容就在眼前。

皇太极看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到了嘴唇外,身体直挺挺摔倒了马下。(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野猪皮驾到

“阿玛!”

豪格见皇太极摔了下去,吓得魂飞魄散,心说阿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什么都完了。他慌忙跳下战马,一把扶起了皇太极。

只见皇太极两只眼睛血红,脸色铁青,手足不停颤抖,几乎气得发疯,好半晌他才长叹了一声。

“唉,豪格,鳌拜本是我留给你的左右手,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明军手里!”

鳌拜出身瓜尔佳氏,是费英东的侄子,瓜尔佳氏是后金八大姓之一,人丁众多,盘根错节,实力惊人。而费英东又是五大臣之一,跟着老奴南征北战,部下众多。

有了如此背景,加上本身勇力过人,毫无疑问鳌拜会成为后金下一代重要的将领,实权人物。

皇太极精于算计,早就打算不遗余力栽培鳌拜,或许他用不到,但是儿子绝对离不开的,哪知道这支潜力股刚刚放出去,就命丧沙场,皇太极哪能不气!

“孩儿只要阿玛平安,鳌拜将军死了,我们给他报仇就是了!”豪格强忍着悲痛说道。

皇太极终于点点头,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拄着刀,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儿有志气!传我的命令,全力猛攻,势必拿下长生岛!”

下了死命令,建奴鼓起了士气,张牙舞爪,一副吃人的模样。战鼓隆隆,号角震天,建奴推着硕大的盾车,向着明军疯狂压来。

十几门红衣大炮对准了明军的阵地,疯狂发射,炮弹落在冰墙之间,留下了一个个狰狞的大坑,要不是冰面足够结实,只怕早就被砸碎了。

面对着嗷嗷怪叫,状如野兽的建奴,明军丝毫没有畏惧,相反还是斗志昂扬。

张恪带领着火铳手已经赶了过来,有少保大人坐镇,还有什么好怕的。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苍凉雄壮的军歌响起,从一个人的吟唱,渐渐变成千万人的高歌,声音嘹亮,穿透九霄,竟然压过了鞑子的炮声。

一字一句,从战士的胸膛吐出,渐渐的脸上的紧张和恐惧神奇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刚毅,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凶神恶煞一般,盯着来犯的建奴。

在战场上,士兵最大的压力并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莫名其妙的恐惧和紧张。很多新兵别管平时训练如何,一旦知道自己真正面对着生死考验的时候,他们就会变得懦弱,变得不知所措,状况百出。

因此平时有一百分的战力,到了战场上能拿出了六七十分,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起唱歌,可以告诉士兵,同伴就在身边,这种暗示能极大平复新兵的惶恐,让他们不再紧张,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歌声越是嘹亮,对面的鞑子就越是气急败坏,虽然他们听不懂,但是也能感受到歌声之中的轻蔑。

“杀,杀,杀光尼堪!”

鞑子疯狂地叫嚣,他们从盾车后面涌出来,火铳声音不断,弓箭手疯狂地射击,朝着明军的工事打过去。

明军同样不会被鞑子吓倒,隆隆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鞑子纷纷倒地,子弹打穿了盔甲,打碎了骨头内脏,他们在冰面上痛苦地抽搐,来回打滚儿,绝望的哀嚎几乎让人发疯。

终于有鞑子看不下去了,不顾一切跑过来,想要救回同伴。可是他们同样没法幸免,一枚子弹正好击中了大腿,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涌出,随着血液流出,一起失去的还有生命力。

“快,救救我啊!”鞑子无力地呼喊着。

等到再度有人跑过来的时候,枪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击中的是鞑子的小腹,拳头大小的伤口,肠子都流了出来。

没有多大一会儿,已经有十几个鞑子倒在了地上,其中只有三个直接被打死了,剩下的都还有一口气,可是再也没有鞑子敢来救他们了。

其他鞑子看得明白,这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挖好的坑!

用同伴的性命,引诱他们上当。

卑鄙,实在是卑鄙!

鞑子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想出这个缺德办法的正是唐润生,他小时候就听作为军户的哥哥讲过,到了战场上,能一下子被打死,那是福气。在难受的就是断腿断脚,好死不死,不光自己倒霉,还要连累别人。

他正好来个现学现卖,让鞑子尝尝这个滋味。十几个抽搐呻吟的鞑子,就好像最残酷的地狱画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老唐,你太厉害了!”其他弟兄们都一脸崇拜的看着唐润生,弄得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弟兄们,鞑子多半气急败坏了,咱们先撤了吧!”

唐润生领头,弟兄们悄悄从冰墙的缺口退到了后面,他们刚刚离开,一片箭雨就射了过来。重箭钉在了冰墙和雪地上,砰砰作响,足有上百个弓箭手一起发难。

“娘的,再慢一点,老子就成了刺猬了!”士兵们浑身冒冷汗,随即有咬牙切齿,鞑子欺人太甚,一定给他们好看!

没有多大一会儿,一群鞑子冲进了他们刚刚呆过的冰墙。

地面上正好有一杆火铳,鞑子眼前一亮,谁都知道义州兵火铳最犀利,就连鞑子都垂涎三尺。要是在战场上能缴获一杆火铳,立刻赏银百两,比杀一员将领还要丰厚。

几个鞑子眼睛里金星乱冒,迈着大步,一起冲了上来。

“这是我的!”

他们纷纷伸手去抓,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鞑子觉得脚下有微不可查的声音,他正要低头,突然一声巨响,地雷被他触发,一枚弹片正好击中他的两腿之间,伴随着超高音的尖叫,他的裤裆变得血肉模糊。

一枚地雷爆炸,其他的地雷跟着炸响,六七个鞑子被炸得当场丧命,那一杆火铳也变成了没用的零件。

“有你的,老唐,等着打完了请功受赏吧!”

弟兄们兴奋地举起火铳,向着慌乱之中的鞑子一顿猛射,击毙了一大片。等到鞑子反应过来,他们又向后面撤去。

明军就是如此,层层抵抗,不断后退。鞑子付出了惨重的牺牲,夺下来一道道的冰墙。

可是这些冰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相反还是阻挡前进的障碍,他们不得不砸平冰墙,以便后续的人马顺利向前。

鞑子费尽了心力,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明军阵地,几乎摸到了长生岛的海滩,只要再往前冲击,就能杀上长生岛,干掉所有守军!

鞑子再度鼓起了力气,眼前的海滩突然变得空旷起来,没有了讨厌的冰墙。鞑子嗷嗷怪叫着,举着刀剑冲杀。

就在此时,突然海滩上出现了一面黑色的旗帜,紧接着鼓声隆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突然站起了无数的明军,原来火铳手们披着白布,隐藏了身形。

等到鞑子杀来,他们猛地冲出。

“射击!”

整齐的排枪响起,鞑子猝不及防,不断倒在地上,更加要命的是明军的火铳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轮接着一轮,根本没有停歇,暴雨梨花,雨打荷叶。

鞑子想要向前,血肉之躯根本消耗不过子弹,想要躲避,光秃秃的海滩连冰墙都没有,他们只能狂叫着,挣扎着,不断被屠杀。

眼看着前面的失败,后面的鞑子也不由得纷纷后退。

督战的皇太极也得到了报告,他身体一震,一口血又涌了上来,几乎直接喷出。

“张恪,我必杀之!”

正在皇太极发狠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急匆匆跑来,慌慌张张向他报告

。。。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三国看多了

斩杀了鳌拜,重创两白旗,张恪对战果还算是满意的,可是他知道绝对不能懈怠。本文最快无错到海岸线阅读.网天气一点转暖的迹象都没有,根据长生岛的老乡判断,海冰或许要过正月才能消退。也就是说差不多还要奋战二十天,才算安全。

如此算起来,长生岛上的军火物资并不算充裕,而且对手皇太极也不是庸才,不能不小心提防。

“告诉弟兄们,好好巡逻全岛,千万不要粗心大意。”

传令兵急忙下去,专达张恪的意思。这时候杜擎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攥着一份箭书。

“大人,这是建奴那边传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张恪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封密信,大意就是建奴如何作孽,残害生灵,百姓涂炭,身为汉人,无不盼着天朝王师能荡平建奴,恢复大好河山。

话锋一转,接着猛苦夸张恪,说他用兵如神,神威赫赫,忠勇之名,天下流传,愿意归顺少保,祈求大人代为疏通,免去过去罪责云云……

最后落款写着罪人刘兴祚顿首叩拜。

“这是刘爱塔送来的?”

“我看有九成把握!”杜擎冷静地说道:“罗晓宇前些日子送来了消息,说是遇到了刘爱塔的兄弟,听说刘家兄弟有归附大明的心思,他正在想法设法和刘爱塔联系,希望能劝说刘爱塔归降。”

张恪仔细又看了百~万\小!说信。才说道:“刘爱塔是老奴的爱将,手握重兵,算是汉人里唯一受重用的。若是他真心投降,对建奴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岂止是大,刘爱塔要是投降,甚至反戈一击,战局就能彻底扭转。

“大人,他前番送来了鳌拜袭击的消息,我看多半是真的。”杜擎笑道:“他要是真能帮忙。就利用这次机会,全歼两白旗。也好除去大人的心头大患,岂不美哉!”

张恪不置可否,要知道策反对方重要将领,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不光要周密隐蔽。还要选择最好的时机,给予鞑子最沉重的打击。

“你去给刘爱塔回信,只要能真心归附大明,本官保他的荣华富贵。再有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切莫暴露了心迹,让鞑子察觉。”

“嗯,属下这就去办。”

大战从来都是明暗两条线,一面忙着策反鞑子大将,一面也要应付建奴的报复。

张恪已经得到了消息。老奴亲自领兵前来,长生岛外的鞑子达到了四个旗之多,是建奴全部兵力的一半。虽然张恪不信女真兵满万不可敌的鬼话。可是也丝毫轻松不起来。

野猪皮打了一辈子仗,奸猾狡诈,多少明军大将都败在了他的手里,若是稍微不慎,说不定就会被老奴算计。

张恪打起了一万分的小心,全力增强防御。积极备战。

咚咚咚!

天还没亮,建奴的军营之中鼓声震天。红衣大炮再度猛轰起来,硕大的铁丸疯狂砸向了明军的阵地,掀起一阵阵风暴。

“娘的,鞑子吃了什么不消化的,天还没亮就急着作死!”褚海天骂骂咧咧地说道。

谢超面色严峻,小脸紧绷,严肃地说道:“大人不是下令了,听说是野猪皮来了,鞑子要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咱们也小心点,千万别掉链子了。”

“嘿嘿嘿,放心吧,别说野猪皮,就算是老虎皮,咱也不会皱眉头。”褚海天大声笑道:“弟兄们,别光挨打了,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

“是!”

急忙有人传下去命令,只见明军急忙行动起来,他们爬上了冰台,撤去白布,露出四门闪着乌黑光亮的大炮。

这四门炮来历可不一般,每一门都有三四千斤重,本是英舰上使用的加农炮。后来军舰沉没,大炮没了用处,就被佛郎机人买来,转手卖给了大明。

加农炮重量大,射程远,威力惊人,远远超出了大明同时期的火炮。孙元化等人巴巴跑到登州,参观火炮试射,看过之后,彻彻底底被震撼,甚至说是迎面泼了一盆冰水。

大明的读书人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你要是和他们说西洋领先了天朝,这帮人多半会嗤之以鼻,甚至把你当成精神病。

唯有孙元化这些真正搞技术的,看到了英国的火炮之后,瞬间从梦境之中惊醒,大明不只是被追上了,甚至被超越了!

详细研究了加农炮的构造之后,孙元化立刻回到锦州,调集工匠,着手仿制……

四门大炮,高昂着黑漆漆的炮口,就仿佛四头洪荒巨兽,威严赫赫。炮兵们手臂颤抖,点燃了引信。

轰!

天崩地裂的巨响,震耳欲聋,三十多斤的实心炮弹沿着低平的轨迹,带着烟火,向鞑子猛地射过去。

两千米的距离,转瞬而至,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了鞑子的一门大炮,惊天动地的一声,大炮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的零件,漫天飞舞,几个炮手全都被波及,浑身满是伤口,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死了还不打紧,炮弹竟然撞在了火药堆上面,可怕的殉爆随之而来,一个小型的蘑菇团腾空而起。

脚下的冰面被震得稀里哗啦,随即四分五裂,冰冷的海水顺着缝隙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周围的炮手全都吓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大炮竟然能有如此威力!

相比之下,他们的火炮简直就是玩具,强烈的冲击,打垮了他们的信心。炮手们都是二鞑子,他们偷偷回头,偷眼看看监军的鞑子。

一看不打紧,那些正牌的鞑子竟然吓得纷纷逃跑,把他们都扔在了当场。

二鞑子顿时都懵了,主子都跑了,他们还能如何!

顿时鞑子的炮兵纷纷狼狈逃窜,丢盔弃甲,和逃荒的难民差不多。

一轮炮击,打得鞑子狼狈逃窜,绝对堪称战场的奇迹,明军顿时士气大振,每个士兵都喜气洋洋,要是上面不拦着,他们甚至能冲上大陆,消灭鞑子!

“哈哈哈,建奴不过如此,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

“何止窝囊废!别忘了,只有一枚炮弹击中了目标,其他三枚都落空了,要是都击中了,就不是炮兵跑了,整个鞑子就要卷铺盖卷回家啦!”

褚海天拍着大腿,兴奋地大笑。

“开炮,快开炮,继续给我轰啊!”

炮兵们一脸为难,苦涩地说道:“大人,刚刚一炮,冰台给反震碎了,弟兄们正在忙着,再有一刻钟差不多能行了!”

“还要一刻钟,鞑子早就没了!”褚海天不满地说道,可是他也没有丝毫办法,炮越大就越是麻烦,看来这种大玩意未见得适合野战啊……

建奴可没有心思反省炮兵战术,老奴兴冲冲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长生岛,结果出师不利,炮兵被吓得散了,他更是进退不得,尴尬到了极点。

皇太极小心脏都悬了起来,按照老奴以往的脾气,搞不好直接领兵冲锋了。看眼下的情况,是万万不能鲁莽。

“父汗,儿臣以为明军手段众多,是不是先暂缓总攻?”皇太极小心翼翼地说道。

易怒的野猪皮竟然一脸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怒气。

“你说的不错,打仗吗,有力用力,无力用智,要学诸葛武侯,要会用智谋!”老奴慢条斯理地说道。

皇太极傻傻站在当场,都吓得不知所措了,父汗啥时候改脾气了!其实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献上的芙蓉膏让老奴越发依赖,经常处在半真半假之中,脑筋不正常也就不意外了。

老奴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相当有成就感。

“赤壁鏖战的时候,小周郎就派了黄盖诈降,烧了曹操的战船。如今张恪在海岛陈兵,就仿佛当初的曹操,本汗就要故技重施,让明军灰飞烟灭。”

皇太极短路的脑袋恢复了一丝正常,他试着问道:“父汗,准备让何人当黄盖?”

“当然是刘爱塔了!”老奴仰天大笑:“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四十九章 炮轰老奴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后金集中了四旗人马,外加归附的蒙汉步骑,一共六万多人,差不多是长生岛守军的五倍。

自从老奴驾到之后,建奴的攻势就一天比一天猛烈。

从北信口一直到南信口,二十多里长的战线,继续处处烽火。建奴的喊杀声,明军的枪炮声,交织在一起。

每天双方都有大量的人员牺牲,岛上的民房全都被征用,变成了临时医院。长生岛原本有三千多百姓,男人们都成了民夫,搬运物资。女人们也不闲着,除了洗衣做饭,就是照料伤病员,整个长生岛俨然一座大兵营。

吴有性已经连续忙了四天时间,小老头眼珠子通红,眼屎老大,脾气也异常暴躁。

“快,拿钳子来!”

学徒急匆匆把钳子递给了吴有性,他的面前躺着一个年轻的战士,额头上钉着一个箭头,周围都是血污。

“小伙子,挺着点!”

“先生,连鞑子都不怕,还会怕疼吗?”

“好样的!”

吴有性稳稳用钳子夹住箭头,手腕用力,瞬间拔出。

没有一点麻药,愣是把嵌入眉骨的箭头拔出来,士兵闷哼一声,重重躺在了床上,鲜红的血水不停涌出。

“还好,没伤到脑子,福大命大啊!”

吴有性又拿着小刀子割去烂肉,每割一下。士兵的身体都会疼得抽搐。半晌,总算是处理好了。

“抬下去吧,记得一定用干净的纱布包好伤口。”

每一个伤员吴有性都要仔细交代。在张恪的指点下,这位名医已经窥见了细菌感染的奥妙。而且每逢战斗,都有大量的死亡。

张恪更是授权吴有性,利用尸体进行解剖研究。

儒家向来讲究死者为大,解剖尸体绝对是骇人听闻,残忍暴虐。吴神医也备受煎熬,可是当他颤抖着手。分割开第一具尸体的时候他彻底傻眼了。

人体没有那些脉络穴道,有的只是血管。心脏空空的只是血液的泵站,人的思想在大脑……全新的大门展开,新式的医学渐渐发展起来。

在张恪的支持之下,辽东产生了第一批最优秀的外科医生。靠着他们的努力,大量受伤的义州兵保住了生命,甚至能够再度回到战场。

“吴先生,来看看这位兄弟。”

吴有性连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道:“排队,懂不懂规矩!”

杜擎被说了一个大红脸,只能看了看身后的张恪,心说吴先生脾气大,还是您出马吧!

“吴先生。张某搅扰了,此人非同寻常,还请先生立刻救治。”

吴有性听到是张恪的声音。抬头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抬过来吧!”

杜擎亲自动手,和一个亲卫一起,将人抬到了病床上,吴有性急忙仔细检查。这个人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肌肉扎实。非常健壮,只是在后背上插着三支箭,血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年轻人牙关紧咬,脸色铁青。

“唉,幸亏送来的早,再有一个时辰,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吴有性急忙让人拿了手术的小刀子,小剪子,小锤子,摆了一大堆。

杜擎吓了一跳:“我的娘啊,这是要吃螃蟹啊!”

吴有性狠狠瞪了杜擎一眼,他急忙闭上了嘴,可是老吴并没有放过他。

“来,帮着按住!”

杜擎只好乖乖听命,按住了肩头,吴有性又叫人敲开了伤员的嘴巴,灌进去一点麻沸散。然后就用他的那一套工具,割开伤口,取出弓箭。

张恪一直在外面来回踱步,听着病房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的闷哼,他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烦躁地走来走去。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杜擎摇晃着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恪二话不说,急忙跑进了病房,此时罗晓宇正趴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见到张恪进来,他挣扎着想要行礼,张恪急忙按住了他。

“罗兄弟,你现在别多说话,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第一,刘爱塔是不是真心投降大明?”

“嗯!”

“老奴到底是什么打算,是想要让刘爱塔诈降吗?”

“嗯,刘爱塔想询问大人,他是不是直接假戏真唱,投降大明?”

“当然,不光要假戏真唱,还要请君入瓮!”张恪万万没有料到老奴竟然和他耍心眼,玩诈降,那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兄弟,好好养伤,等恢复了,以后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多谢大人!”一句话说完,就昏睡过去。

罗晓宇前后几次潜入辽东,立功不小,特别是此次甘冒风险,联系上了刘爱塔,弄清楚了老奴的打算。回到长生岛的时候,被建奴的斥候射伤,险些丧命。凭着这份功劳,日后平步青云的日子就不远了。

回到了帅账,张恪和杜擎对面而坐,这时候于伟良从南信口赶了回来。

“永贞,有什么吩咐?”

“于兄,我刚刚得到了消息,老奴想让刘爱塔诈降,引诱我们出击,然后一举全歼。”

“做梦去吧!”于伟良冷笑道:“眼下我们兵力比鞑子少了这么多,脑子有病才出击呢,别说刘爱塔,谁都别想引我们上当。”

“我就说于总兵向来看得准吗!”杜擎笑道:“不过于总兵,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不出去,能不能引诱老奴前来。然后给他来个一窝端呢?”

“这个,有点意思啊!”

三个人全都兴趣盎然,一起商量起来。经过了一番琢磨,终于把计划敲定了。于伟良和杜擎当即去抽调人马,准备布置陷阱。

眼下战斗紧张异常,按照道理是不能抽调兵力的,可是既然老奴有算计,攻势多半是在吸引注意而已,明军就可以放心大胆准备。

……

建奴大营。中军御帐。

老奴紧紧抓着龙椅的把手,指甲盖都变白了。就好像暴怒的狮子,随时要吃人!

的确野猪皮此时就想吃人,连续攻击长生岛四天,损失人马超过三千。结果最多只杀到了长生岛的沙滩,就被打得退了回来。

兵马都损失在了海冰上,老奴怎么能不气!

“张恪,前有浑河,后有长生岛,本汗不杀了你了,誓不罢休!”

“汗王陛下,刘爱塔求见。”

“让他进来。”

脚步声响,刘爱塔急匆匆跑进来。跪在了老奴面前。

“臣拜见汗王陛下。”

“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老奴急不可耐地问道。

刘爱塔略一沉吟,惭愧地说道:“汗王陛下。臣无能。”

“噢?张恪不上当?”

“也不是!”刘爱塔为难地说道:“张恪倒是相信臣投降他们,只是张恪说了他手下没有骑兵,只能守不能攻。因此臣要是想投降,就要带着人马去长生岛,他绝不会随便离岛。”

刘爱塔说完,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臣无能,请汗王降罪!”

老奴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满脸喜色,两个巴掌都拍不到一起了。

“张恪当真这么说的?”

“那是自然,臣怎么敢欺瞒汗王!”

“哈哈哈!”

老奴突然朗声大笑,语气里充满了兴奋,简直比吃了芙蓉膏还高兴!

原本想着能吸引明军出来,消灭一部已经满足了,如今张恪竟然主动引狼入室,让刘爱塔上岛,那可就别怪本汗无情了!

“张恪啊,张恪,小兔崽子,你到底露出了破绽!”老奴在地上来回踱步,推敲了半晌,自觉没有破绽,信心满满,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刘将军,你没有罪,有功,有大功。立刻去给张恪送信,就说你愿意领兵上岛,和他约定好时间地点。”

“这,小臣不敢!”

“朕让你敢!”野猪皮阴森森地说道:“你先取得信任,借机杀上岛去,本汗在后面亲帅大军接应,务必一战成功,拿下长生岛,杀了张恪,一雪前耻。只要做到这一点,本汗的女儿你随便挑。”

行了,总算是上道了!

刘爱塔心中乐开了花,可是表面上还要装得诚惶诚恐,如梦初醒的样子。

“汗王圣明,臣,臣立刻去办。”

……

转瞬又是三天,战斗依旧激烈,皇太极和杜度亲自指挥攻击,老奴甚至拿着大铁刀督战,光是被砍的临阵逃脱的鞑子就有三十几个。同时明军的损失也不小,南北信口的船只堡垒被鞑子炸了二十几个,双方几度肉搏血战,伤亡不计其数。

牺牲的士兵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他们是在演戏,两边都是如此。

“汗王,张恪答应了,今夜三更,北信口以南三里处,会有人接应。”

“好,刘将军,记着,一定要上了岛,再突然发难,听到你们的喊杀,本汗就会领兵杀过去。”

再三商量妥当,终于夜色降临,刘爱塔和王丙召集三千心腹部下,这其中还有三百名鞑子的精兵,既是帮忙的,又是前来监视的。

有他们在,刘爱塔不敢多说一个字,一颗心选在了嗓子眼,手心不停冒汗,当初入洞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偷眼看了看王丙,这家伙同样眼皮蹦蹦乱跳,手足无措。

投降鞑子五六年时间,尤其是最近三年,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煎熬。如今总算是熬到头了,老子再也不顶着老鼠尾巴,做人家的狗奴才,老子要挺直胸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明人!

“弟兄们,出发!”

刘爱塔催马走在最前面,王丙督队在后面,快速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之中。

“父汗,此番出战,还是让儿臣去吧!”皇太极主动请战。

老奴把眼睛一瞪,冷笑道:“怎么,你觉得父汗的本事不行了,没法斩将夺旗?”

“不不不,父汗英勇过人,只是明军火器众多,卑鄙无耻,父汗应该多加小心才是!”皇太极小心翼翼说道。

“你讲的也有道理,不过有这么多勇士保护着本汗,明军还没本事伤我!”老奴自信满满,大笑道:“你领兵押后吧,若是本汗出了危险,你立刻救援就是了!”

老奴说完,催动战马,跟着刘爱塔的人马,消失在了茫茫冰面上。

皇太极看着远去的身影,突然一阵烦躁,张恪狡诈如狐,能轻易上当吗?

“豪格,你马上调集五千勇士过来,随时待命!”

……

老奴丝毫没有担忧,他只是让手下人务必保持安静,连出大气都不行。战马蹄子帮着破布,嘴里带着嚼子,一点点前进

“再去探听!”

没过多久,长生岛上突然火光大起,喊杀震天。

“杀明狗,杀尼堪啊!”

“成了!”老奴猛抽战马,向着岛上飞奔,后面的士兵紧紧更随,他们就像是滚滚洪流,一往无前地冲向了长生岛。

马蹄踏上了岛屿,地上都是散落的肢体,前面还有人在拼杀。

“勇士们,冲!”

老奴战意昂然,突然不远处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炮声,大地都跟着颤抖,几十枚铁弹落了下来。

“杀奴,杀奴啊!”

怒吼之声,响彻云霄,震撼着茫茫海天!(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章 死了

寒风凛冽,冻得人不停哆嗦,刘爱塔一点都感受不到寒冷,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离着长生岛越近,他就越紧张,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前面是张恪,后面是老奴,他就像夹心饼干,稍微不慎,露出马脚,就会粉身碎骨。就这样,提心吊胆,人马终于临近了海滩。

突然前面火光闪动,出现了几十个骑兵,后面影绰绰,好像还有很多人马,刘爱塔急忙勒住了战马,滚鞍下马。

“有罪之人刘爱塔拜见大明王师!”刘爱塔带头磕头,从对面火光之下闪出一个高大的武将,催马走了过来。

刘爱塔身后还有几百个鞑子,领头的是章京楚布,他跟着刘爱塔下跪,可是两只眼睛凶光毕露,盯着来人。

若真是张恪,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弄死他!

楚布正琢磨着,对面的人朗声说道:“刘将军,我乃是张少保手下参军名叫杜擎,听闻将军来投,少保大人十分欢喜,已经在岛上备下了酒宴,为将军接风。”

刘爱塔感动非常,以头触地。

“少保大人天恩,罪人感激不尽。只是罪人领兵来投,怕是建奴已经发觉,会尾随杀来。”

“不打紧!”杜擎笑道:“看到我的身后没有,天朝王师已经严阵以待,若是建奴敢来,是死路一条!刘将军请吧,不要让少保久等了。”

“是是是。罪人这就走!”

说话之间,东边炮声响起,喊杀震天。火光一大片。

“鞑子来了!”

所有人都是一震,刘爱塔急忙上马,准备领着部下登岛。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个楚布,这家伙的三百鞑子战斗力极强,若是不好好处理,恐怕会成为麻烦。

“楚大人,明人让我们登岛了。您是不是先上去?”

“哼,想让我们送死吗?”楚布冷笑道:“刘爱塔。记着汗王陛下的命令,你先带着人上去,冲透明军防线,大金的勇士在后面压阵!”

看着楚布趾高气扬的样子。刘爱塔心里暗暗长叹,什么时候他们都是鞑子的炮灰而已。那这次就让你们知道炮灰的厉害!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过去了。”

刘爱塔二话不说,领着前锋紧紧跟上了杜擎,两个人只差了半个马身。

“大人,跟着上岛的都是心腹,您有何吩咐只管说。”刘爱塔压低声音说道。

“嗯!”杜擎道:“少保大人都布置好了,倒是你们,有什么麻烦?”

“这个

凭着刘爱塔部下的战斗力,想要快速解决三百建奴精锐,难度非常大,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是老奴赶上来。互相配合,麻烦不小。

“看来老奴也不怎么信任你们啊!”杜擎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笑道:“你们不必动手,把建奴引上长生岛,我们有办法解决。”

刘爱塔急忙抱拳,感激地说道:“有劳天兵!”

……

楚布在后面等着,没有多少时间,差不多一半的汉军已经登岛了,后面的鞑子喊杀声越来越近,汗王陛下应该杀来了,怎么刘爱塔还不动手!

正在此时,突然岛上喊杀震天,火光大起,登岛的汉军疯狂砍杀明军,他们出手又狠又辣,明军没有丝毫准备,一转眼地上尸体一大片。

楚布透过火光,正好看到刘爱塔手里拿着狼牙棒,正好拍在明军的脑袋上,顿时打得四分五裂,又一挥手,另一个明军又被打死。

“大金的勇士们,还不上岛啊!”

刘爱塔大吼一声,领着手下人就冲了进去。

这下子楚布忍不住了,急忙带着三百建奴,争先恐后杀上了长生岛。汉军跑得速度很快,他们相差了足有二百多步。

好不容易跑到了刚刚的沙场,地上还有不少尸体,在四周还有零星的明军,还没来得及逃跑。

楚布急忙催马冲了上去,手中大刀挥舞,一个明军的脑袋就飞了起来,杀得很痛快,可是手感怎么有些不对劲,而且眼前的明军也太老实了,怎么连跑都不会。又连砍了两个,楚布终于感到不妙,他急忙跳下战马,上前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哪里是明军,分明就是假人。连日的战斗,沙场上积累了无数的尸体碎块,用雪把碎块连在一起,再罩上盔甲,离老远看起来,就和明军一模一样!

“该死的尼堪!”

他的骂声还没落地,四周雪地突然冒出了无数的脑袋,猛烈的火铳声响起,三百建奴一下子就倒下了三分之一。楚布的胸前更是中了三枪,打成了蜂窝煤。

“刘爱塔,你,你,你……”楚布软软倒在地上,其他的建奴也难以幸免,转眼死伤狼藉,几轮火铳过后,正好王丙领兵登岛,明军闪开给他们一个机会。

“哈哈哈,老子一肚子怨气,终于到了出气的时候,杀!”

他们一走一过,残存的鞑子全都被干掉,三百人一个不剩。

刘爱塔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是深深被震撼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明军是远远不如建奴的,能砍一两百个脑袋,就算是大捷了,干净利落,几乎不沾烟火,就干掉了三百人,义州兵的强悍远远超出了想象。看来自己投降真的对了,再跟着建奴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刘爱塔猛地从战马上跳下来,跪在了一个年轻人面前。

“少保大人,刘爱塔是鞑子给我的名字,从今往后,罪人改回原名刘兴祚。愿意追随大人鞍前马后,不灭建奴,死不罢休!”

“好,刘将军,先起来吧。”张恪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陷阱,下面还请刘将军帮着演好这出戏,把大鱼钓上来!”

“没说的!”

刘兴祚翻身上马,和王丙领着手下人来回冲杀,不停地放火,长生岛的沙滩变成了一片火海。

他们在火光之中来回砍杀,明军的枪炮声也响个不停,兵器撞击,人喊马嘶,枪炮齐鸣。刘兴祚的人马经过苦战,控制了差不多一里宽,两三百米深的海滩,正在向里面冲杀。明军殊死抵抗,比真正的战场还要凶险。

老奴生平最为狡诈不过,可是他也被骗了。连续败在张恪手里,几乎成了老奴的噩梦,他迫切想要打败这个年轻人。他虽然衰老了,可还是战场的王者。

就在出兵之前,野猪皮美滋滋享受了芙蓉膏,衰老的身躯重新精力充沛,往日的暗伤也都不见,他达到了最强大的状态。

战马飞驰,在众多勇士的保护之下,向着长生岛杀来。

“看到没有,岛上火光冲天,明狗的防线被打破了!没有了龟壳子,明狗不堪一击,杀啊,勇士们,给我冲!”

鞑子们看到如此景象,也都了,他们不顾一切,向着岛上冲来。

而就在此时,两旁的黑暗中,明军的炮兵也都准备好了,最重要的一战终于到了。李勇脸上的肉不停抽搐,他发了狠,连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剧痛让他冷静下来,手中烧红的铁钎触及火门,一串绚烂的火花。

轰!

炮声响起,紧接着两边的大炮一起轰鸣,无数铅丸像是冰雹落下。更有可怕的散弹劈头盖脸砸下来,鞑子狼狈惨叫,死伤无数。

一枚弹丸从炮口射出,划出一道绚丽的抛物线,从天而降的炮弹正巧落在了老奴的身后,掌旗官被砸死,金线织成的黄龙大纛旗瞬间崩断,旗杆重重砸在了老奴的背上。

大金的汗王陛下重重摔在了地上,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战场沉默了半晌,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老奴死了,老奴死了!”

瞬间,明军了!(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一章 疯狂杀戮

“杀啊!”

“别放走了鞑子!”

明军的喊杀声越来越强烈,火铳响成了一片,炮兵都打疯了。子弹炮弹像是雨点一般砸向鞑子。所过之处,如同割麦子一样干脆,骑兵下饺子般倒在地上。

后面的鞑子冲上来,又把同伴踩成一堆肉泥烂酱。

明军的子弹又狠又准,能轻易打穿建奴的三层铠甲,在他们的身体上留下致命的伤口,一个正在冲锋的鞑子胳膊突然中了一枪,半条膀子愣是打飞了,断裂的白骨露在风中,鞑子惶恐到了极点,惊声尖叫,重重摔在了马下。

看着鞑子成片倒下去,有些人还不满意,他们就是张恪手上的王牌,最强大的自生火铳手。握着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杀器,他们一无所惧。

在一百五十步左右,鹰隼一般的眼睛锁定了鞑子的头目,双手紧握火铳,全神贯注,猛地叩响扳机。

子弹迅速穿透鞑子的头盔,硕大的人头就像是烂西瓜一样炸裂。干掉一个,迅速装填弹药,火药进步,残留的更少,加上淘汰了落后的火绳,自生火铳可以在五息时间射出一发子弹,比起火绳枪快了四五倍。

一共五百名亲卫士兵,简直就是战场上最凶恶的杀伤,把恐怖的死亡留给了鞑子。

可是还有一样东西,杀伤力比他们还大……

鞑子不顾一切,还在向前冲杀,可是他们已经变得越发担忧惶恐,步伐也越来越迟疑。因为一个让他们绝望的消息,瘟疫一般地蔓延。

老奴死了!

汗王陛下死了!

那个带领着他们统一女真,发七大恨,讨伐明朝,连战连捷,打下辽东千里疆土,一手创建大金国的男人——死了!

天在这一刻崩塌,地在开裂。

眼下的一切都是汗王给的,要是汗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建奴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拼命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明军造谣生事,恶意动摇军心。可是当他们回头的时候,却骇然地发现龙旗倒下去!

谁都知道在战场上,旗号就是将军的生命,如今龙旗倒了,就算汗王还活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一想到汗王可能出现危险,所有人都懵了,这是建奴根本无法承受的损失。

不光是普通的建奴,就连章京,额真,这些头目将领纷纷向中军涌去,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汗王如何!

明军喊打喊杀,其实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动摇鞑子军心而已。他们只是看到了老奴的龙旗被轰倒,至于老奴到底是死是活,谁都捏了把汗。

双方都在关心着野猪皮的死活,而此时的野猪皮却没有丧命。

他被旗杆打倒了马下,重重的一摔,好死不死,一匹马正好踩中了他的左腿。腿骨断裂,老奴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几乎当场疼晕过去。

手下的奴才将领见汗王受伤,都吓傻了,纷纷跳下战马。

“陛下,陛下!”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呼唤了半天,老奴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见里面全都是骇人的红色,加上龇牙咧嘴的表情,简直像是地狱里冒出来的小鬼,要择人而噬。

“刘爱塔,朕必杀之!”

野猪皮扯着脖子怒吼,到了现在他怎么能不明白,自己被刘兴祚给算计了。他和明军演了一场戏,引诱自己上当。想起往日,他对刘兴祚绝对不薄,封官进爵,宠爱有加。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背叛大金。

这双眼睛瞎了吗,愣是没看出来?

暴怒之下,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露起来,不停跳动。

“杀,杀,杀!你们都去杀,杀上长生岛,杀了刘爱塔,杀了张恪!快,快去!”老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大喊,手下的这些人都傻了,不知道该如何!

轰!

又是一声炮响,漫天的铁砂子落下,老奴的卫士当场被打死了两个,血肉模糊。一枚铁丸正好击中老奴的胸口,好像一把铁锤当胸重击,老奴一张嘴,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快,救驾!”

在场的人再傻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纷纷抱起老奴,转身就跑,连带来的士兵都不管了,奴才死再多都没关系,唯独汗王陛下不能出问题。

今天夜里,建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光没有杀上长生岛,反而连汗王都折损了。

百十几个将领,心腹奴才,保护着老奴仓皇逃跑,后面的建奴失去了主心骨,同样无心拼杀。而明军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大家呐喊着,疯狂杀出来。

枪炮声音惊天动地,长枪兵都等不下去了,他们从后面冲上来,趁着火铳手装填弹药的时候,他们果断出击。

长枪刺出,建奴纷纷倒下去。他们将溃逃的建奴分割成了无数小块。后面的火铳手杀上来,快速将建奴围歼。杀戮是如此的轻松,大家发足狂奔,只要追上,建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杀,杀,杀!”

明军的嚣张的喊杀声,震撼着长生岛,震撼着刚刚归降的刘兴祚等人。

刘兴祚带着人马演完了戏,就被带走了,毕竟刚归附的士兵,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亲近鞑子的,不能立刻和鞑子作战。

他们被带到了银行大院对面的空地,黑压压占了一大片。四周全都是明军的士兵,荷枪实弹,不停地巡逻。

王丙偷偷拉了拉刘兴祚的袖子,低声说道:“大哥,这是干什么,别把咱们哥们毙了?”

“别胡说!”

刘兴祚狠狠瞪了王丙一眼,吓得王丙一缩脖子,不再说话。可是刘兴祚心里也在打鼓,听说大明最重气节,投降了鞑子,眼下再度归顺大明,也不知道人家会如何处置!

别是骗自己过来,然后当头一刀,那可比窦娥还冤!

而且更让刘兴祚担心的是手下的弟兄,要是自己受点罪,能保住他们也行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杜擎急匆匆跑了过来,快步到了所有人面前。

“大家都听着,建奴正在攻岛,前面缺少人手。大家要是想替大明效力,就请跟着我过来。”

刘兴祚和王丙相视一眼,急忙说道:“大人,我等和建奴仇深似海,巴不得立刻上战场杀鞑子!”

“好,都跟我来。”

杜擎在前面,领着他们到了一片营房前面,这里站着上百个士兵,每人手里都拿着剃头刀。

“兄弟们,少保大人说了,把辫子割了,从今往后,大家都是大明的兵,一视同仁,亲如兄弟!”杜擎说完退到了一旁,刘兴祚走在了最前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默默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

在后脑勺的位置,一根小指粗细的辫子爬着头皮上,像是一条丑陋的毛虫,让人作呕。真不知道鞑子怎么想的,竟然会弄这么丑的东西!

剃头士兵都看不下去了,一下割去头上的鼠尾,轻蔑地抛在了一边。辫子割去的一刹那,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刘兴祚浑身颤抖,盯着丑陋的鼠尾,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老奴抓过来,啃上几口才解气。

“老子是大明的人,老子不是鞑子的走狗!”刘兴祚跳起,抹了把眼泪,大声喝道:“弟兄们,跟着我剪辫子,杀建奴!”

在场的士兵人人哭泣,辫子不停割下来,扔在一起,付之一炬。有人等不及了,竟然自己用匕首割了下来,一起烧掉。

烧了辫子,士兵们似乎去了心病,一个个士气爆棚,嗷嗷怪叫,把胸膛拍得啪啪响。

刘兴祚提着狼牙棒,冲在最前面,他们就像是一阵旋风,动作如飞。这三千人算是岛上唯一的骑兵了。刘兴祚一马当先,越过了明军,追上了溃逃的建奴。

“杀!”

狼牙棒所过之处,鞑子身体碎裂,脑浆横飞,每一个士兵都用尽了十二分力气,同过去割舍,杀奴之声此起彼伏。

他们踏着建奴的血肉,疯狂向前,所向睥睨,刘兴祚一连拍死了十几个鞑子,全都凄惨无比,肢体不全,疯狂的杀戮让他心中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终于找到了挺直胸膛做人的感觉!

“弟兄们,杀奴!”r1152

,阅读请。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吓吓朝廷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封爵(上)

天启三年的春天,延续了十几年的水旱灾害无有稍减,一面是流民遍地,一面则是兵连祸结,贵州水西叛乱,四川奢崇明叛乱,红毛夷又抢占了澎湖。

不好的消息从开春以来就没有停止过,通政司送来的奏折堆满了内阁,接着又堆满了司礼监。

魏忠贤不识字,只能让小太监给他读,越听老脸就越长。

“河南去岁水灾,一百多万流民,只有不到一半安置了,陕西,山西,北直隶,山东,四省旱灾,陕西更是赤地千里,百姓缺衣少食。这大明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天灾都赶到一块去了?”

坐在对面的张晔微微叹口气,苦笑道:“魏公公,要说起来大明朝广有万里,黎民百兆,出点灾祸也是正常的,只要妥善赈济,应该不会出问题。就怕是流民聚众,没有依靠,白莲教匪再从中捣乱,那可就麻烦大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字:钱!”

魏忠贤从位置上起来,指着几个小太监说道:“你们拿着奏本跟咱家去内阁!”

小太监急忙抱着奏本,亦步亦趋,急忙来到了内阁。

内阁之中,首辅顾秉谦,次辅朱国祚,还有新近的大学士魏广微全都在座,他们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面面相觑,看到魏忠贤前来,急忙起身相迎。

“公公请坐!”

魏忠贤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刚坐下就狠狠一拍桌子。

“内阁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都推到了司礼监,咱家告诉几位一声,內帑早就空了。你们还想要钱,少不得咱家就带着十万太监上街行乞。”

“哎呦,魏公公,您这不是折煞我们吗?你要是行乞,朝廷脸面何在。”

“哼,你们不要脸,咱家就更不用在乎!”老魏扫了三位大学士一眼,冷冷说道:“诸位,我大明朝守着金山银山,难道就没有一点钱给老百姓吗?”

看几位大学士低头不语,老魏更是怒火中烧。

“几位都是饱学之士,有些道理不会不清楚,有了灾不赈济,老百姓到时候闹起来,那就是遍地烽火,他们是草民不错,可是一旦烧了起来,那就是滔天大火,我们都跑不了!”

老魏就是穷鬼出身,为了赌博他更是给自己来了一刀,穷人的滋味他知道,越是知道,才越感到害怕。

根据东厂和锦衣卫的密保,由于辽东连番战败,各地人马是辽东为死地,因此征调精兵去辽东的时候,很多人趁机跑掉了。

逃兵数量已经不可估量,他们或是上山为贼,或是落草为寇,在各地兴风作浪,只是各地控制不错,没有出大乱子。

可是谁都知道,大明朝已经成了火药桶,需要的只是一粒火星,就会彻底引爆。

新进大学士魏广微因为张恪的帮助,在户部干过,对钱财的事情比较敏感。

“魏公公,眼下各地赈灾银两的缺口有八十万两,另外整修河道还要一百五十万两,这就是二百三十万两!钱不再少数,可是这笔钱不出,只怕后患无穷。”

“嗯,魏阁老,你觉得这笔钱要从哪里出?”

“魏公公,哪里都出不来,眼下户部的银子三百五十万两拨付辽东,一百一十万两给了九边。七成的户部岁入都拿出去了,剩下的仅能支持朝廷官员俸禄,还有给皇上修缮楼台殿宇。”

魏广微说到这里,拳头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悲愤地说道:“我大明财税到了如今,已然是不改不行,要么开源,多征税赋,要么就截流,减少花销,不然寅吃卯粮,早晚有吃光的一天!”

实际上朝廷不少有识之士都提过财政的问题,可是却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原因很简单,无论怎么做,都有一大帮人在反对。

老百姓已经压榨到了极限,再去增税,只有天下大乱。而截流又等于是在官僚身上剔肉,恐怕只有高拱和张居正那种强势的首辅才有这个魄力,眼下这几位都别指望了。

几个大学士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老魏气得直哼哼,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今年朝廷的亏空至少在三百万两,要是内阁没有办法,就只能向大户借钱!

“唉,年年借钱,年年还钱。只怕过几年,朝廷的岁入都不够换利息的,到时候也不知道是给谁收税呢!”

魏忠贤一肚子怨气,一旁的朱国祚突然开口了。

“魏公公,说到底还是辽东军费太高了,九边其他八处加起来才一百多万两军费,一个辽东就要四百万两,还有军粮人工,全都加起来,更是超过五百万两!耗费如此之大,若是不加以控制,只怕要拖垮了大明。”

老魏苦笑一声:“控制,怎么控制?”

“自然是严查,看看各个将领手下有多少空饷,靡费了多少军费。其中尤其要严查的就是张恪,老夫刚刚听说,有人参奏张恪收拢大量的夷丁。当年辽阳和沈阳就是因为夷丁过多而丢失的,如今张恪重蹈覆辙,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记仇啊!”魏广微心里暗暗感叹,辽东军费的确太多,可是查谁也不该查张恪,他一个人收拾掉的鞑子都比其他将领加起来还多,要是没有张恪顶着,只怕京城的大爷们都别想睡踏实了……

理儿虽然如此,可是他只是末位阁老,根本没有说话的分量,只能看着吧。

魏忠贤沉默半晌,最后才缓缓点头。

“张少保公忠体国,咱家觉着他会明白朝廷的难处的,酌情把辽东的军费减一百万两。”

有了老魏的指示,魏广微立刻草拟内阁指令,一边写着,一边暗自感叹:当初魏忠贤是何等倚重张恪,借着人家的手,压住了东林党,结果转眼又对盟友下手,阉宦无情,可见一斑。只是苦了还在鏖战的张少保,不知他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写完最后一笔,魏广微正要放下毛笔,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的司值郎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老魏放下了茶杯,顾秉谦忍不住责备道:“什么事情,值得大惊小怪的?”

“属下知罪了!”司值郎急忙请罪。

“说吧,是什么事情?”

“是

最后几个字,司值郎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黄钟大吕一般,震撼在场的每一个人!

老酋死了!

朝廷的噩梦终结了!

……

几位大学士,还有老魏都傻愣愣地站在当场,不会动弹了。

司值郎吓了一跳,心说别把这几位大佬都给吓死了

再度说了一遍遍,在场的众人总算是活了过来。

“死了,真的死了?”

魏忠贤突然跑了几步,一把从司值郎手里抢过了奏本,撒腿就往外面跑。

“快去告诉主子,告诉主子啊!”

老魏一边跑,一边大叫着,高兴地发疯。

“公公,反了,反了!”

一口气跑到了午门的魏忠贤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转头又跑向了乾清宫。

“主子,主子,老奴给主子报喜啊!”魏忠贤气喘吁吁,扑倒在天启面前,老泪横流。

天启刚刚从木匠房回来,见老魏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毛都白了,怎么还像小孩子,能有什么好事情?别是哪出了白鹿,哪有了玄龟,什么狗屁祥瑞降世。那玩意没用,朕的江山还是如蜩如螗,乱成一锅粥啊!”

魏忠贤抬起了头,迎着天启的目光,这叫做迎喜,四目相对,魏忠贤鼓足了丹田气,大声说道:“主子,老酋死了,死在了长生岛!”

天启直挺挺坐在了龙椅上,两眼发指,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突然他跪倒在地,仰天大吼:“列祖列宗,老酋终于死了!皇爷爷,老酋死在孙儿的手里了!”

天启说完,哭成了泪人。r1152

。。。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封爵(中)

“恭喜洪大人,贺喜洪大人啊!”

魏广微一面走过来,一面朗声大笑。洪敷敎急忙紧走几步,躬身施礼。

“下官何德何能,劳动阁老前来,下官这是罪该万死!”

“哎,洪大人太客气了,你当得起啊!”

洪敷敎满脸的疑问,他虽然接了通政使,成为大九卿之一,可是他很清楚,自己能上来,全靠着学生张恪的功劳,他是师凭生贵。论起实力资望,他连一般的侍郎都不如。人家看不起他,他索性也不热脸贴冷屁股,只是处理好分内的事情,再就是和辽东方面通通消息,别的一概不管。

魏广微刚刚登上大学士的宝座,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突然造访,的确吓了洪敷敎一大跳。

“阁老,里面请吧!”

洪敷敎在前面带路,一边走着,他一边盘算,自己没什么值得拜会的,八成又是宝贝徒弟干出什么好事了。

对了,一个多月之前,还听说张恪带兵到了长生岛,莫不是又打赢了建奴?偷眼看看魏广微的神情,恐怕胜利还不下!

强压着激动,洪敷敎把魏广微请到正厅,分宾主落座。

“哈哈哈,洪大人,咱们开门见山,也不说虚的,刚刚长生岛送来了捷报。”

“噢?敢问阁老,可是张永贞又打了胜仗?”

“没错,还是天大的胜仗。洪大人想不想知道?”

想,当然想!

“阁老,您就别卖关子。快点告诉下官吧!”

魏广微慢条斯理地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把老酋给打死了!”

“的确不是——不对,谁死了?”

洪敷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惊骇地盯着魏广微。

“哈哈哈,洪大人,你的弟子不简单啊,毙杀了大金国主,为朝廷除去了心腹大患。皇上和内阁都高兴坏了。”

岂止是他们。就连洪敷敎也几乎发疯。

他身为辽东人,最盼望的就是能光复故土。灭了后金。如今老奴死了,等于是向着目标迈出了最有力的一步,他岂能不欢喜。尤其是击毙老奴的更是他的爱徒,更是喜上加喜。

“阁老。如此大胜,为何不立刻昭告天下,普天同庆啊?”洪敷敎急忙问道。

魏广微倒是不着忙,笑道:“洪大人,老酋乃是一国之主,关系太大。单凭张少保一人的奏报还没法确认,要是我们刚刚昭告天下,老酋就死而复生,岂不是贻笑大方。”

洪敷敎也终于冷静下来。的确有这么一说。

“阁老,既然如此,下官想讨个旨意。立刻前往长生岛,一面是犒劳三军,安抚将士,一面是调查详情,弄明白老酋的生死!”

“就等这句话了!”

得到张恪的奏报之后,内阁就想派人去调查真假。可是一般的小官不够分量。但是那些老大人又惜命得很,茫茫大海生死未卜。谁都不想去。

思前想后,只有洪敷敎分量足够,又和张恪有师生之谊,最合适不过。

洪敷敎果然上道,主动应下了差事,魏广微十分满意。他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坐着慢条斯理地喝茶。

可是洪敷敎却心神不属,一会儿想着野猪皮死了辽东会如何,一会儿又向着该准备什么犒赏军队,全都乱套了。

“洪大人……洪大人!”

“啊!阁老,下官失礼了!”洪敷敎老脸通红。

魏广微给他一个眼色,洪敷敎急忙摆手,让两旁的下人全都退出去。

“阁老,有什么指点,请您明示!”

“洪大人,实不相瞒,老夫能坐到这个位置,和张少保的帮忙不无关系。”

此话一出,洪敷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本以为张恪在京城只有自己这么一条线,最多还有内廷的人,万万想不到,竟然内阁大学士都拉过来了,这小子行啊!

“哎,洪大人,张少保功勋卓著,天下无人可比。须知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天道有常,过犹不及啊!”

洪敷敎眉头深锁,思索着魏广微的话。

“阁老,永贞是得罪了东林党,可是皇上,还有内廷,都是信任永贞的,他的功劳也举世皆知……”

魏广微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正所谓站得位置高低,决定眼界的大小。自从进入了内阁之后,魏广微才真正能从全局看待辽东问题。

“洪大人,这几年朝廷的支出你清楚吧,光是辽东一地,就占了八成的军费,其他九边,还有云贵广西等地,变乱不断,烽火连天,所有人都盯着辽东呢!张少保连战连捷,是辽东柱石,自然要倚重他。可若是老奴被打死了,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卸磨杀驴!”

四个字迅速闪现在洪敷敎的脑海之中,大明朝对武将一贯是严防死守的,若是老奴被击毙了,心腹大患一去,爱徒就成了朝中文官,甚至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历来功高震主都没有好下场啊,想想开国的功臣、于少保、胡宗宪、戚继光……洪敷敎浑身冷汗直冒,原本的喜悦一点都没了,只剩下冷汗湿透。

“哎……”洪敷敎长长出了口气,对魏广微深深一躬。

“阁老,下官多谢您的点醒,您的大恩我们师徒感激不尽!”

“嗯。”魏广微坦然受了一礼,然后叹道:“少保大人功劳太大,手下猛将如云,朝廷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可是多半会架空少保,还请少保大人早做防范。”

魏广微交代完毕之后,匆匆离开了洪敷敎的府邸,转过天,洪敷敎就被任命为钦差宣慰大臣。立刻赶到登州,并且在登莱水师的保护之下,携带五万石军粮前往长生岛,犒赏三军。

船队行动极快,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来到了长生岛外海。

离着老远,就看到海面上不时有尸体飘过来,水手们都吓了一跳,急忙打捞上来,可是仔细一看,这些人都死了很长时间,身上伤口狰狞。要不是海水冰冷,只怕早就腐烂了。

“大人,您快看,这家伙好像是个鞑子!”士兵惊喜喊道。

洪敷敎脸色阴沉,看了一眼,果然是顶着一根金钱鼠尾,再看脸上,一只眼珠子都没了,只剩下黑窟窿。

额,酸水从胃里涌出来,洪敷敎强忍着没吐出来。

越是接近长生岛,尸体就越多,洪敷敎也一清二楚,这都是弟子和鞑子交战死的人。光是看海上的情况,就知道长生岛一战的惨烈,要是不惨,老酋也不会被打死!

想到这里,洪敷敎眼中含泪,攥紧了拳头。

将士在前面打死打生,豁出去性命,结果后面一堆看热闹的家伙琢磨着怎么夺权抢功。

真他娘的让人寒心!

船队终于进入了长生岛水域,有几艘小船划过来,一看是明军,兴奋地大喊,有的人回去报告,有人领着船队进入码头。

随着大船进入,港口已经站满了翘首以盼的明军士兵,大家眼巴眼望地看着。

“船上的弟兄,有吃的吗?”

一句问话,洪敷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有,有的是!弟兄们,快上船搬粮食吧!”

士兵们嗷嗷叫着,纷纷登上大船,将粳米白面都搬了下去。洪敷敎临来的时候,还特别征集了一些腊肉,另外还有两艘船装满了猪羊。

有了这些东西,岛上很快香气飘飘,士兵们杀猪宰羊,淘米煮饭,好不热闹。

“恩师,真没想到,是您老驾临!”张恪恭恭敬敬给洪敷敎施了一礼。

“永贞,你受苦了!”

“实不相瞒,已经断顿三天了,您要是再不来,连战马都杀光了!”

张恪对老师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请洪敷敎到了帅账。师徒两个对面而坐,洪敷敎顿了顿,说道:“永贞,你和为师说实话,老酋到底是死是活?”(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封爵(下)

洪敷敎千里迢迢,跑到长生岛,慰劳士兵倒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弄清楚老酋到底死没死,野猪皮可是几代大明皇帝的心腹巨患,要是死掉了,自然是普天同庆,好处大大的。

如此大事,不能不慎重。

洪敷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偏偏张恪一脸的冷笑,满不在乎。

“老师,弟子上奏报捷的时候,老奴生死未卜,我知道他遭到了伏击,应该是负伤了,然后建奴就灰溜溜儿撤走了。”

啊!

洪敷敎一听这话,顿时惊叫起来,豁然站起,在地上不停地走动,两只手用力地搓着。

“老师,歇一会儿吧,弟子看着头晕。”张恪无力地说道。

“头晕?我头疼!”洪敷敎毫不客气地说:“老酋是大金国主,若是死在了两军阵前,建奴必定恼羞成怒,疯狂报复。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反而灰溜溜撤退了,那就说明老酋的伤势应该不是很重。”

张恪微笑道:“老师果然法眼如炬,弟子也是这么看的!”

“糊涂啊!”

洪敷敎气得一片桌子,眉毛都立了起来。

“永贞,你是稳重的人,怎么能如此糊涂,老奴生死未卜,你就敢向朝廷报捷,若是老奴未死,朝廷那帮虎视眈眈的言官不会放过你的。”

“一帮耍嘴皮子的。不足挂齿!”

“闭嘴,张恪,你也太狂了吧!”

洪敷敎一改往日和风细雨。直接摆出了老师的威严,实在是被张恪气到了。

“永贞,你知道不,东林党之所以败在你的手里,不是因为你多厉害,当然了,你是挺能折腾的……”洪敷敎语重心长说道:“圣上初登大位。东林党以定策功臣自居,把持朝政。犯了皇家的忌讳,正是如此,东林党才一败再败!”

放在任何别的地方,洪敷敎都不会如此直言不讳。长生岛完全是张恪的地盘,他也不担心什么,师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今天子即位三载,地位日益稳固,说到底圣上还是喜欢文臣的,这帮人嘴皮子再厉害,也没法颠覆江山社稷。可是武将就不同了,尤其是你张永贞,功勋卓著。手下强兵悍将无数,皇上睡觉都不踏实。这时候一帮言官攻讦你,朝廷就会顺手推舟。宋朝的狄青。岳飞是怎么死的,功高震主,皇上不喜,文官惶恐,自然就难逃一死。本朝也不例外,平定宁王之乱的阳明公乃是当世圣人。心学的创始人,门生弟子无计其数。不就是因为功劳太大。威望太高,受到群臣妒忌,阳明公后半生不得不半隐半退,专注讲学,实在是无可奈何的自保之道……”

洪敷敎滔滔不绝,讲述着眼下的处境,相比起来,张恪比王阳明当时还要糟糕,他的功劳更大,手上的士兵更多,也更年轻,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皇帝早晚会寝食不安的。

说到了最后,洪敷敎问道:“永贞,你知道眼下最大的危险是什么?”

张恪微笑道:“圣眷衰了!”

“没错,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贸然报功啊,听说皇上拿到捷报之后,哭天抢地,连木匠活都不做了,跑到太庙向列祖列宗宣耀嘞!要是知道老酋没死,圣上不一定怎么恨你呢!”

洪敷敎说完之后,盯着张恪,又是气又是急,焦虑惶恐,不停地大口喘息。

看着老师的样子,张恪的心里暖呼呼的,别管如何疾言厉色,老师都是真心待自己啊!

“恩师,您说的都对,可是弟子斗胆问一句,若是我不说老奴被打死了,朝廷会给我送粮食吗?”

此话一出,洪敷敎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一般,吐不出,咽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张恪说的没错,他就是从登州赶来,那里有水师,有粮食,可是登莱巡抚袁可立就是扣着不发,要不是钦差驾临,根本运不走粮食。

长生岛上的士兵已经饿了三天了,要是他在晚来几天,怕是就要死人了!

一想到这里,洪敷敎刚刚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他所思所想都太远了,长生岛的士兵,还有张恪,他们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

为了大明渡海鏖战的有功将士,没有死在建奴的铁骑之下,反而要被自己的人饿死,这是何等荒谬,可是就活生生发生在眼前,发生在了自己爱徒身上!

此时洪敷敎再看张恪瘦削的身形,大大的眼睛,心中越发酸楚,眼泪止不住流出。

“都是为师错了,是为师错了!永贞,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就是,为师拼着官不做了,我也要回京到金銮殿上理论去,我就不信,大明朝能这么对待功臣吗?”

张恪满不在乎地笑道:“老师,您都说是圣眷衰了,去京城还有什么用。其实从弟子投笔从戎,我就料到了今天。大明朝专门有一帮人,他们没有本事做事,就盯着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忠臣孝子也被他们逼得离心离德!”

张恪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可是越是平静,洪敷敎就越是担心。

“永贞,的确有一般宵小之徒,可是永贞你千万不能生出什么不臣之心啊,我大明朝二百多年,还从来没有大臣能作乱呢!就算你兵多将广,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也没几个人能和你一条道跑到黑。”

洪敷敎显然不知道张恪在辽东打造了全新的体系,那些手下的士兵对朝廷真没有什么敬重。但是有一点他说的是对的。张恪远远没有实力造反。

“哈哈哈,老师,弟子也没想着造反。”张恪笑道:“老酋真的死了!”

刚刚一番对话。洪敷敎已经下意识的以为老奴还活着,现在居然听到老奴死了,他迟疑半晌,一把揪住了张恪的胳膊。

“你小子别逗老师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

回到大战的当晚,老奴被抢救回军营。经过检查,后背被旗杆砸了一下。并不算重,前胸被铁砂子击中,打碎了一根肋骨,造成拳头大小的伤口。

军医官连夜抢救。帮着把烂肉清理干净,重新用最好的金疮药包扎起来,老奴悠然转醒。

汗王没有死,建奴全军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皇太极听到消息之后,甚至有点小失落。无论如何,汗王还活着就是好事情,按照老奴的意思,是想继续和张恪死拼,不破长生岛。死不回头。可是皇太极担心老奴的身体,再加上接连失败,军心动摇。他已经放弃了打下长生岛的妄想。

经过劝说,老奴终于同意退兵,数万建奴灰溜溜离开了复州,向着沈阳撤去。

可是他们离开了战场的第五天,清晨早起,军医进入老奴的帐篷检查病情。突然发现老奴脸色铁青,伸着舌头。怒目圆睁,竟然窒息而死!

头一天晚上老汗王还有说有笑,转过天竟然横死,而且死得还这么凄惨,顿时谣言四起,有人就说老汗王作孽太多,是冤魂来索命了。

皇太极见父汗暴毙,他是立刻封锁消息,可是无奈已经传了出去。他又气又恨,想要重新攻打长生岛,可是海冰已经解冻,战机不再。

而且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大汗的宝座!

皇太极立刻着手控制两黄旗,加上他已经握有的两白旗,一半的力量在手,皇太极信心爆棚,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张恪了。

老奴突然暴毙的消息先是被孔有德等人探知,起义军被建奴压着打,损失惨重,情况危急。

突然野猪皮死了,他们全都欣喜若狂,立刻报告张恪,除了讨赏之外,更请求张恪给他们强大的支持。

当然张恪处境也不好,只能给他们点精神奖励。不过得到了报告之后,张恪迅速推出了老奴的死因。

听说老奴脸色铁青,像是被掐死的,不明就里的人说什么冤魂索命,可是张恪清楚,大量吸食芙蓉膏,会抑制呼吸神经,造成窒息死亡,老奴多半就是死在这上面!

张恪猜的一点不错,野猪皮受伤之后,虽然不致命,可是牵动旧伤,疼痛难忍,他就响起了神药芙蓉膏,吸食一点,果然疼痛消失了,甚至能坐起来了。

没有什么医药常识,又刚愎自用的老奴不停地吸食芙蓉膏,换来暂时的健康。

就在离开长生岛四天多的时候,正好大雪天,温度骤降,老奴新伤旧患一起疼痛,他比平时多吸食了一倍的芙蓉膏……

一代枭雄,突然落幕,让所有人都诧异惊骇。

可是唯独张恪,他是欣喜若狂,不管如何,老奴就是死了,距离长生岛之战不过五天时间,谁敢否认不是他杀得野猪皮!

毙杀奴酋,比起弄死多少建奴,都要惊天动地,都要耀眼夺目!

就算朝廷想限制自己,可是凭着毙杀老奴的战功,也不得不给张恪升官进爵,大肆封赏,若非如此,只怕再也没有给大明朝效力的人了!

“干得好!”

洪敷敎得意地一拍大腿,老怀大慰,泪水又止不住流淌出来,今天流的泪只怕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老奴一死,只怕光复辽东就有希望了,在我死之前,能重回故乡,虽死无憾啊!”洪敷敎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张恪陪着老师流了一会儿眼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张恪道:“老师,建奴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老酋死了,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嗯,不管怎么说,毙杀老奴都是天大的胜利,为师立刻回京,给你请功取!”洪敷敎浑身轻飘飘的,别提多兴奋了。

“当年阳明公擒住宁王,封了伯爵,武将封爵更容易,我看朝廷少说要给个世袭罔替的伯爵,最好是侯爵。要不是你太年轻了,真应该赏个公爵!”洪敷敎越说价码越高,看他的意思,给爱徒封个王爷才好呢!(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定辽侯

洪敷敎在长生岛住了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派出人手,去探听老奴的情况。洪敷敎可不敢像张恪那么随意,必须弄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差错。

还好他终于等来了消息,据下面人奏报,建奴的人马撤退到海州的时候,突然打起了白幡,所有人员一律头上戴着白布,哭声震天。

能让建奴如此隆重治丧,唯有野猪皮才有这个分量。

老奴必死无疑!

洪敷敎确定之后,简直欣喜若狂,回京前一天,和张恪痛饮到了三更天,喝得酩酊大醉,又是哭又是笑,从来都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转过天,张恪亲自送老师离开,同时又把长生岛的战役详情报了上去,再有刘兴祚等人投降的情况也在奏本之中列明,让洪敷敎一并带走。

“永贞,多加保重,朝廷旨意要不了多久就能下来,绝对不会亏待了有功将士!”

张恪和洪敷敎依依惜别,转回到军营,把所有弟兄们都叫了过来。

这些天弟兄们都别提多高兴了,老奴死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虽然长生岛一战多有曲折,尤其是最后朝廷竟然怠慢他们,心里头压了一块石头,可是结果终究是好的,大家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尤其是乔福和于伟良,见到张恪的时候,浑身还带着酒气,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可是迈步走进帅账。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只见张恪一脸的凝重,阴沉得骇人。全然没有一丝的喜悦。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于伟良试探着问道。

“弟兄们,我要给大家道歉!”

张恪说着,竟然站起身形,一躬到底。

这下子可吓坏了所有人,上下尊卑。当家人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对的。怎么能轻易道歉。更何况大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今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道歉!

大家伙一头雾水,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落在了乔福身上,谁让他和张恪关系最好呢!

“恪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和弟兄们说说吧!”

“哎!”

张恪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面,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几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

“原来大人说的是缺粮的事情啊!”于伟良笑道:“也不能怪大人,我们准备了一个月的粮食,谁知道海冰冻结的时间比往年长。加上朝廷送来得晚,不过洪大人不是把粮食送来了吗,您就不必自责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七嘴八舌头,劝解张恪,不要让他放在心上。

“各位兄弟,你们还是没想明白啊,我们眼下的处境就如同当年的岳家军一般。是抗击外辱的一把利刃,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眼下是既要用。又要限制,甚至打压!可笑我竟然后知后觉。冒冒失失带着大家伙到了长生岛,险些铸成大错,如今思来,都有些后怕啊!”

张恪说着,一圈砸在了桌子上,红木的桌面硬生生砸出了一道裂纹。

闷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大家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张恪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本以为只要建奴不灭,他就是辽东的柱石,朝廷一定会重用他,支持他,哪怕是有些猜忌,可是也要暂时放在一边。

正因为如此,张恪才毅然率兵,抢占长生岛,和鞑子拼命搏杀。

当苦战一个多月之后,岛上粮食吃光,朝廷不送粮食,也不派援兵,坐视义州兵自生自灭,张恪才彻底惊醒。原来官场,政治,比他想象的还要肮脏。别指望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有多高的觉悟。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一个握有重兵,屡战屡胜的将军,比起老奴更要可怕!在他们的字典里,安内永远都比攘外来的重要!

想明白了这一点,张恪才惊觉他是多么荒唐。

在辽西的土地上,一直到茫茫草原,张恪都有军工厂,都有完备的后勤补给,自成一系。可是唯独海上,他仅有的船只都是跑日本和朝鲜商路的。余下的船只数量不多,而且这次为了固守南北信口,好几百艘船又冻在海冰里,做了固定碉堡,结果全数损坏,无法再用。

世界上有很多悲惨的事情,可是在张恪看来,挨饿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

胃酸不停地折磨着神经,性命握在别人的手里,张恪是再也不想尝试,明廷的君臣或许还不知道,克扣军饷在他们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大大践踏了张恪的红线!

让他抓狂,抓狂之后,就是疯狂……

“弟兄们,我们必须把命运握在手里,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操纵我们的命运!”

张恪的声音在帅帐里不停回荡,所有人都挺直了胸膛,仔细听着。

“从今往后,我们对朝廷的提防,不能在建奴之下,尤其是粮食军火,必须自给自足。长生岛就是一块非常不错的屯垦区,孤悬海上,就是我们的天下。从今年开始,要在长生岛屯田,建立防御工事,修造码头,把这座小岛打造得铜帮铁底。然后以长生岛为基地,配合水师,袭击整个辽南。伺机从建奴手里把复州,金州都抢过来,如此一来,辽东半岛就都是我们的天下……”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招惹疯子,尤其是张恪这种理智的疯子。

一旦他抛开了对朝廷的那一丝微弱的忠心,做起事来,就一点不留情。偏偏他手下这帮人也是疯狂的家伙,唯一走过科甲正途的乔福对朝廷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张恪让杜擎把地图拿了过来,大家围着地图,仔细观察。

辽东半岛比起整个辽西走廊还要广阔,物产也更多,田地也更肥沃。尤其是辽东半岛最南端的金州卫(旅大),更是一个天然不冻港,只要抢占了,就不用担心海冰的问题,可以和鞑子放手一搏。

除了盯着辽南之外,张恪把目光落到了更远的朝鲜。

按照道理,毛文龙和李贵他们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把光海君赶下台,扶持一个傀儡上来。

到时候在朝鲜弄一条后勤线,朝鲜不够,就去日本买。总之不用经过大明,朝廷也就别想限制老子。

张恪痛定思痛,狠下一条心,一定要独立自主!

辽西,长生岛,皮岛,张恪把这些点连缀起来,既是完美的封锁线,也是独立王国的雏形,义州兵未来的战略也就成型了……

张恪酝酿着惊天大业,洪敷敎已经乘船到了天津,然后立刻骑马,前往京城报捷。

“老酋死了!”

“老酋在长生岛被大炮击毙!”

“朝廷的心腹大患,建奴老酋,后金国主死了!”

……

消息就像是惊雷,迅速炸开,虽然之前也听到一些风声,可是大家并不敢贸然相信,毕竟一国之主,岂会轻易死去。可是如今终于确定下来,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爆发出来。

无数的百姓奔走相告,敲锣打鼓,欢庆着胜利。

青年的士子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说的全是直捣黄龙,重塑天威的段子。

就连茶馆戏园子西厢记一类的文戏全都被抛在一边,改演金戈铁马的三国戏,什么赵云截江,定军山,长坂坡。

更有人应景,开始演张少保平辽的段子,可是怎么看戏里的张少保都有点薛仁贵的架势,其实就是换个名字,把薛仁贵跨海征东的故事重新编了一遍,偏偏百姓们看得如痴如醉,状若癫狂。

就在洪敷敎入京的第五天,天启正式下旨意,册封张恪为定辽侯!

的热锅,又加了一把柴火,顿时京城到了的顶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新鲜出炉的张侯爷。

可是唯独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面对着张恪的奏疏,咬牙切齿,大眼瞪小眼……(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七章 平辽方略

天启做了三年皇帝,虽然外面落一个木匠天子的诨号,可是毕竟是九五之尊,威严日甚一日。本文最快无错到海岸线阅读.网

洪敷敎从辽东回来之后,立刻被宣到宫中。

“微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大人快平身吧!”天启急切地问道:“长生岛可有消息,老酋是不是死了

“列祖列宗保佑啊!”

天启激动地眼圈通红,浑身颤抖,在地上一面走,一面攥拳头。

“死了,总算是死了!”天启咬着牙说道:“洪大人,岛上战斗一定很惨烈吧?”

就等这句话了!

洪敷敎叹口气,缓缓说道:“圣上,岂止是惨烈,张少保带去总兵于伟良和副总兵乔福两部,外加亲卫兵丁,炮兵和水兵,总计一万五千出头,待到微臣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万一千出头,其中有两千余人还是刘兴祚的降军。”

“这么说张少保的部下竟然不到一万人了,折损三成还多?”天启吃惊地问道。

他光知道张恪打仗厉害,可是对于损失倒是没怎么在意,现在突然听说,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陛下,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张少保面对着五倍敌军,克敌制胜,还击毙酋奴,看着风光无比,可是已经伤了元气,不光是别人,就连张恪他……”

“张少保怎么了?”天启焦急地问道。

“他受伤十余处,臣去的时候,还卧床不起——呜呜呜——”在官场混多了,洪老先生也迈入了演技派的行列,说哭就哭,一点不含糊。

“那,张少保现在呢?朕马上派几个御医过去,给他诊治。”

“臣代张恪多谢圣上美意,不过臣带去了上好的金疮药,张少保已经平安无事了。”

“这就好啊!”

天启点点头,随即又把眼睛瞪大了。

“洪大人,岛上很缺少药材吗?”

洪敷敎急忙说道:“岂止是药材,一个多月的大战,海冰封岛,什么都消耗光了,别说药物,士兵们只能吃马肉维持。臣,臣,要是晚去几天,只怕这些为国立功的将士就要饿死了!”

洪敷敎说着哭拜在地上,泪水落在面前的金砖上。

大殿霎时间变得安静异常,天启楞柯柯地坐着,一语不发。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顶着伤病,吃着僵硬的马肉,浴血搏杀,最终击毙老酋。渐渐地,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很快又变成了一大片。

岂止一人,壮士千万!

想到这里,天启突然脸上发红,竟然有些羞惭。

江山是他朱家的江山,有一群人在前方卖命,身为天子竟然猜忌他们,竟然坐视手下的官吏拖延军饷,险些酿成大祸!

天启沉默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把魏大伴叫过来!”

……

天启对张恪心声愧疚,立刻让老魏派遣东厂调查清楚,究竟是谁扣押了将士的军饷,严加惩处。

除此之外,天启毅然决定要重赏张恪,在御前会议上,天启甚至喊出了意兴封王的话,这下子可吓坏了所有人,常遇春徐达那样的开国功臣生前都没封过王爷,那是能轻易授予的。

其实王爵也是天启一时嘴快,他只好退了一步,建议封国公。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面面相觑,还是没法同意。

道理很简单,老奴虽然死了,可是建奴还在,日后光复辽沈,又该如何封赏,现在封了国公,日后不还是要封王吗?

次辅朱国祚提议封伯爵,可是魏广微不同意,当初李成梁就封了平辽伯,论起功劳,张恪比李成梁大多了,更何况毙杀老酋,岂是一个伯爵可以表彰的。

经过一番的争吵,最后确定了定辽侯。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偏偏出了点麻烦。

礼部认为封赏侯爵是天大的事情,一切都要按照礼数,召张恪进京,叩谢皇恩,圣上赐予丹书金册,一应手续。

借着封爵仪式,召集各国使臣观礼,显示天朝上国的威仪。

内阁对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几位大学士并不是想折腾什么,他们只是想借机把张恪调进京城,到了京城,就等于是猛虎入了牢笼,要怎么处理,就看他们的心思了!

当然,他们还不想做秦桧,但是张恪势力越来越大,必须敲打一下,趁着他进京,把手下的各个将领分化拉拢,重新把军权拿回来。

少年得志,封侯拜相。

古往今来,这都是最荣耀的事情,就不信张恪不上当!

内阁信心十足,可是张恪偏偏就给了他们一个软钉子。

就在洪敷敎回京半个月之后,张恪送来了奏折,其中详细写了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张恪仔细分析,野猪皮虽然被打死,可是他的几个儿子奸雄更胜其父,若是稳定了局势,建奴的威胁只会更大,因此必须抓住战机,利用老奴死后的混乱,打击建奴,扩充实力,尤其是展开反攻光复的第一步。

以长生岛为基地,攻取复州和金州,进而北上拿下盖州,取得辽东半岛的控制权,到时候和辽西走廊遥相呼应,收拢逃难的辽东汉民,共同牵制建奴。

随后张恪详细分析了双方的优势,老酋新丧,建奴群龙无首,虽有十万大军,可是无有丝毫用处。

而且复州,金州,盖州等地临近海洋,明军可是海陆并重,凭着火器的优势,足以战胜建奴。

再有辽东汉民起义,星火还在,只要天朝王师驾临,百姓必定箪食壶浆,迎接王师。

有此种种优势,不立刻出兵,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赐。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张恪在奏折最后说道:“臣虽残病之躯,然则不惜一死,尽忠大明,上报效皇恩,下解救黎民,愿在长生岛督师北伐,不光复故土,绝不会师!倘若微臣不幸殒命沙场,其余诸将当戮力同心,共谋光复大业,不复辽东全境,耻为辽东儿郎!微臣之心,可鉴日月。恳请吾皇,体查微臣拳拳之心,臣不胜感激涕零。”

进了京城,就等于是陷到了泥潭里,别想再抽身了。张恪岂会上当。

为了迫使朝廷屈从,张恪动员大量的人手,洪敷敎,包括姐夫邓文通,他们一起散播言论,影响舆论,抬高士子们的热情。

比如说“老奴死了,建奴就是一盘散沙,应该乘胜追击。”

“辽东百姓哀嚎哭求,翘首以盼,王师驾临。”

“建奴残暴不仁,奴酋每日生啖儿童三个,同胞骨肉沦于地狱之中,终日嚎啕哭泣。”

……

种种言论汇集起来,无非两句话,“大明该出兵!”“建奴不难对付!”

文人历来都是容易忽悠的情怀党,梦想着兼济天下的士子们知道建奴如此可恶,百姓如此可怜,又恰逢大胜,士气高涨。他们聚集在一起,写万言书,上奏朝廷,请求尽快出兵解救辽东黎庶。

他们一动,那些言官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有给事中上奏,甚至说要给张恪开府建牙的权力,直接任免官吏,选贤举能,一鼓作气,荡平辽东。

而就在此时,另外一份奏折也送到了天启的面前,上奏的人同样分量极重,那就是内阁大学士,帝师孙承宗。

孙老师出关两个多月,四处调查走访,体查民情,军情。

经过一番酝酿,终于拿出了他的大作。

在奏折里面孙承宗极力主张反攻建奴,不过他的方向和张恪不一样,孙老师建议在大凌河和三岔河之间修筑城堡五十座,烽火台,墩堡若干。构筑防线两百里,囤积精兵十五万,择机攻取辽沈,毕其功于一役。

孙老师的奏折完美体现了三个大字,大格局!大规模!也包括大消耗!

如此工程,没有千万白银是别想做出来……r1152

,阅读请。--4022+dbqgliuea+2921348-->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海盗头子

如日中天的张侯爷和督师大学士孙老师一前一后,提出了自己的平辽方略,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如何平辽成了朝廷最热闹的一个话题。不光是朝堂议论纷纷,在野的士人更是指点江山,就连普通老百姓都毫不例外,说不上三句话,保准提到如何平辽,不说这个,就仿佛没有见识一般。相对朝野的热情,内阁,司礼监作为大明的决策中枢,却是沉默不语,一点动静都没有。三位大学士照常办公,处理公事,唯独对张恪和孙老师的奏折留中不发。欢庆野猪皮被干掉,顺着民心士气暴涨的时候,推行平辽方针,光复失地,正是应有之意。就好比一个乐章正演奏到,突然停止。攒足了力气,打在空气上,这是要闪腰伤肾的!洪敷敎足足等了一个来月,还是没有消息,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正好趁着休沐,他找到了魏广微的家,来拜会这位大学士,谈谈口风。听说洪敷敎前来,魏广微是亲自出迎,客气的不得了。魏广微的府邸在外面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能算是上等人家,可是进去之后不得了,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金银玉器,晃瞎了眼睛。坐下之后,十六七岁的侍女如同穿花蝴蝶,捧着香茶,飘到了眼前。洪敷敎拿起了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香气扑鼻,回味悠长,一点苦涩都没有。“不愧是大学士啊。真会享受!”心中有事,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两手按在大腿上,一副我有话说的模样。魏广微嘿嘿一笑:“洪大人,老夫知道你的来意,你说之前。我也告诉你一点消息。”“请阁老赐教!”“刚刚内阁讨论过了,要调整一番人事。新设长生岛总兵,交由原山海关总兵于伟良,再有副总兵状元公乔福长生岛一战立功不小,高升山东总兵。登莱水师参将明文远加封登莱总兵。主管水师。降将刘兴祚实授参将之职,防守山海关。蓟镇总兵贺世贤不再防守西平堡,调回蓟镇!”魏广微前面的所说还都在洪敷敎的预料之中,毙杀老奴何等天功,除了张恪封了定辽侯之外,其他部下也肯定加官进爵,一点也不意外。可是最后听到贺世贤被调回,洪敷敎就杀了。贺世贤可是公认的悍将,挡在了最前线。劳苦功高,威名赫赫,怎么会毫无征兆。就把他调到了蓟镇。要知道自从夺取了草原大片土地,重建大宁都司之后,蓟镇就成了大后方。把名将放在后面看热闹,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朝廷要限制张恪的势力,先是贺世贤,然后又会是谁……魏广微察言观色。见洪敷敎脸色不善,急忙说道:“洪大人。调贺总兵其实和咱们侯爷关系不大。”“那是为何?”“为了孙师傅呗!”魏广微叹了口气,说道:“孙承宗力主修筑墩堡城池,囤积粮草,要攻击建奴,圣上很看重他的提议,因此把贺世贤调回了蓟镇,按照孙承宗的要求,把马世龙,赵率教,满桂调了过去。另外还有一个邵武县县令袁崇焕,听说此人文韬武略,很有本事,也被孙承宗调去身边,充当帮手!”洪敷敎一听这几个人名,顿时就皱眉头了。其中满桂战功赫赫,还和张恪一起对付过蒙古诸部,重用此人,情理当然。可是赵率教的名声并不好,当初辽沈之战的时候,赵率教在袁应泰的军中,结果他抛弃袁应泰,自己逃跑了。后来张恪整顿辽东的时候,把他逐出了辽东,双方结下了梁子。至于马世龙则是个年轻小辈儿,中过武举,至于功劳没得什么值得称道的。孙承宗怎么会放着一堆名将不用,提拔这么两个人,实在是费解!“阁老,武将任用下官知道的不多,也不好置喙,可是那个袁崇焕我没记错,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没听说有什么政绩名声,怎么能派到辽东那等险地,若是贻误国事,非同小可,孙阁老怎么能如此草率呢!”洪敷敎一肚子怨气,他当然不知道,作为祸害辽东,拖死大明的超级组合已经登场了。基于本能,他也知道弄了一帮外行去辽东,后果相当可怕!“唉,洪大人,老夫并非没有争过,可是内阁和司礼监众口一词,支持孙承宗的想法,我也回天乏术。”其实魏广微和洪敷敎都清楚,真想平定辽东,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张恪,给他足够权力,三五年之内,就有光复的可能。他们也知道,朝廷不会放任给一个武将如此大的权力,让孙老师表演一番,无论成败,都能压制张恪的势力膨胀。洪敷敎想通了之后,发现自己白来一趟。“阁老,既然朝廷决定支持孙阁老,那我就立刻给永贞修书,让他及早养病休息就是!”洪敷敎强忍着一肚子牢骚,起身就走。没等到门口,魏广微突然道:“洪大人请留步。”“阁老还有赐教?”“其实也并非朝廷支持孙承宗,只是定辽侯的方略之中,提到了大造战船,以海制陆,你也知道我朝的祖训,自从三宝太监之后,就不许大造水师了。不过以我观察,朝廷没有把话说死,可是侯爷要想发展水师就只能靠自己。”谁不知道造船是个烧钱的事情,训练水兵更是难上加难,朝廷不帮忙,就等于是釜底抽薪,希望渺茫。大明朝的决策者宁肯耗费巨资去修筑无数城堡工事,也不想在海上多浪费一点点!洪敷敎听完,思忖一下,拱手说道:“多谢阁老相告,我这就去通知永贞!”……长生岛,帅厅。张恪迎来了一位新客人,此人年有五十出头,个头不高,但是格外结实强健,布满皱纹的老脸挂着一层水渍,身上有一股驱之不散的腥气,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混生活的。“张大人,小的要恭贺您受封定辽侯,真是可喜可贺,没有别的,小的让手下准备了一点珍珠,请您笑纳!”说着一摆手,有八个壮小伙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扛着硕大的木箱,每走一步,地面咚咚作响。木箱放在地上,老者笑着走了过来。轻轻掀开木箱,在场的众人全都探头看去,只见一股白色的光华,格外的耀眼。好半晌大家伙才看清楚,原来箱子里面是一颗颗硕大的珍珠,晶莹剔透,圆润光滑。乔福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喃喃说道:“这是多少钱啊!”(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九章 收编

李旦是个大海商,就像这个时代大多数海商一样,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海盗!

在后世的教科书中,有麦哲伦,有哥伦布,有达伽马,他们站在了时代的巅峰,披荆斩棘,开拓新世界,发现新财富。他们是海上骑士,同时也是抢掠杀戮的海盗头子,做着最肮脏残忍的暴利行业。

遥远的东方,天朝的子民同样不缺少海上骑士,他们拥兵成千上万,手下的海船几十艘上百艘,比起欧洲的同行一点不差。

李旦就是海商之中的佼佼者,他本是福建破落子弟,被逼无奈前往菲律宾经商,后来又辗转到了日本九州,成了侨民领袖。

大明有三条重要的海上商路,一个是向东部的日本,一条是经由菲律宾南下,一条是穿过马六甲海峡,驶往中东欧洲。

这三条航路,有两条控制在李旦的手里,最后一条通向马六甲的航路,西洋商人也必须得到“中国船长”的点头,才能平安地把货物运走!

李旦的威风,比起嘉靖年间的“五峰船主”王直犹有过之。

不过就是这样一位传奇的海上霸主,大明的官员对他的了解甚至比不上西洋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

李旦坐在椅子上,看着众将对珍珠垂涎三尺,他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分明是在说:一群土包子,老夫还有金山银山呢!

李旦只敢这么想想,他真正在乎的那个人还没有表示呢!

张恪端着手里的杯子,仰脖灌了一口,苦涩之中带着芳香,比茶叶更浓烈,更提神,正是李旦送来的咖啡。

站在张恪身后的杜擎对咖啡也产生了浓浓的兴趣,见张恪喝得满脸陶醉,仿佛玉露琼浆一般,杜擎也端起了杯子,猛灌一口。

没有想象中的香甜可口,只有浓浓的苦涩,说出来的味道。

杜擎咬着牙,凝眉瞪眼,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苦着脸说道:“大人,这玩意怎么和龙胆泻肝汤似的,别是有毒吧!”

“丢人的玩意,不怕老船主笑话吗?”张恪责骂道。

李旦急忙摆手,笑道:“不碍的,说实话西洋人吃喝玩乐的那套东西,差着咱们十万八千年呢!老夫又一次和他们吃牛肉,用刀一切还冒血呢!”

“那岂不是茹毛饮血!”

难怪夷人都是一身毛,长得怪模怪样的,敢情他们还是一帮野兽。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对李旦生出了同情,看来干什么都不容易。

“老船主,西夷虽然野蛮成性,可是他们也没有那么多虚伪的包袱!”张恪笑道:“试问,若是海商,是生活在大明好,还是生活在西夷好?”

“这个……”

一句话戳到了痛处,李旦犹豫起来。

“侯爷,李旦这辈子都是大明的人,可是要说咱们朝廷,似乎,似乎有些不近人情。老夫海上漂泊半辈子,早就想叶落归根。偏偏朝廷的官老爷儿就说咱是天朝弃民,愣是不让登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夫这把贱骨头就要葬在海天之间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愁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见惯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战胜过无数凶恶的敌人,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的李旦,此时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在场的众人也跟着伤心。

乔福忍不住说道:“恪哥,李老先生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就想想办法,说服朝廷,准许老先生回家,也算是了却他的心愿。”

此话一出,李旦急忙站起,躬身施礼。

“侯爷,若是您能帮着小老儿回家,我愿意献上白银二十万两,粮食两万石,珠宝十斗,充作军需!”

真他娘的有钱,听李旦这么一说,于伟良等人都有了当海盗的冲动,这玩意比贪墨还容易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张恪身上,等着他下决定。

“老船主,你光是想回家吗,这个愿望恐怕太低了一点吧?”

李旦苦笑道:“老朽年过五十,早就厌倦了海上漂泊,能叶落归根就是天大的福分。再说了,我们这号人即便是被招安了,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想想当年的五峰船主,被朝廷诱降,结果惨死王本固之手,前车之鉴,不能不察啊!”

凭着大明朝官员的尿性,他们耻于和海盗为伍,即便是招降了,也是权宜之计,日后肯定会清算。

这似乎是海盗们的宿命,可是张恪深知,在遥远的欧洲,一个不起眼的岛国赦免了海盗头子,发给了私掠许可证,甚至让他们加入了海军,授予爵位。

靠着海盗们强悍的海战本领,一举埋葬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奠定了日不落帝国的基业!

海盗成了时代的英雄和象征,他们有着最敏锐的商业嗅觉,最娴熟的海战本领,最勇于开拓的心,甚至手上聚集了庞大的财富。

他们就是一块璞玉,一柄神剑,用之,则能开疆拓土,创造前所未有的文明!

活在天朝上国美梦之中的大明统治者,对时代的最强者鄙夷,恐惧,把他们排除在帝国之外,顽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肯重新审视新世界。

终究有一天,他们的子孙会尝到苦果,其实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失去海洋,失去财富,就好像人体失去了血液,庞大的帝国很快就会被一群野蛮人踩在脚底下,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恪坐在位置上,时而凝眉,时而瞪眼,时而咬牙启齿,又时而惋惜感叹。大家伙全都吓了一跳,心说大人别是得了失心疯吧!

就在杜擎要叫吴有性的时候,张恪总算是长叹一声,恢复了正常。

“老船主,本爵想要招降你,你可愿意?”

“侯爷要招降我?”李旦疑惑不解。

张恪笑道:“挑明了说,朝廷根本不会重用先生,甚至您还会有生命危险。归顺本爵,听我一个人的命令,五年之内,我保证老船主封官进爵,荣华富贵,甚至名垂青史,你觉得如何?”

李旦在海上混了多年,什么人没打过交道,显然不会被张恪三言两语就说动了。

“侯爷,小老儿不才,手下也有上万弟兄,几百艘船只。大人虽然贵为侯爵,可是也未必吃得下这么大的一块肉吧!”

不愧是看惯了生死的海盗头子,面对一帮骄兵悍将一点不惧。

“哈哈哈,老船主,你只看到了眼前,怎么不多看几年。”

“请问侯爷是说老夫鼠目寸光吗?”

“没错!”张恪冷笑道:“你不过一介商人,靠着胆子大,敢闯敢拼,有了现在的势力。本官乃是大明的侯爵,手上强兵数万,镇守一方,若是我下定决心,发展水师,用不了几年,只怕海上就没有老船主什么事情了!”

张恪说话之时,透着强烈的自信,他的确有这个本钱。

“正是眼下本爵有求于你,所以双方才能合作,倘若老船主放弃了这个机会,我也不勉强。”

李旦没有料到张恪会这么干脆,几句话就把他逼到了墙角上,难怪能击杀奴酋,真不是简单的人物。

“侯爷,海上的事情恐怕未必像您说的那么简单,水手船只都需要时间准备,怕是几年未必能有什么成果。”

“哈哈哈!”张恪满不在乎地笑道:“老船主,本爵用得着从零开始吗,你不愿意效力,自然有别人!”

张恪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扔在了桌面上。

“看到没有,这是颜思齐给本爵的信,这个人你不会陌生吧?”

岂止不陌生,简直就是老朋友,老对头!

颜思齐也是海商出身,年纪比李旦小了十几岁,更敢干,更有冲劲,论起实力,和李旦伯仲之间,倘若颜思齐投降张恪,李旦的好日子只怕就没了。

没想到张恪还有这么一个杀招,这是逼着老夫就范啊!

饱经风霜的老船主第一次怕了,额头出现一层细腻的汗水。

整个帅厅安宁无比,只有张恪在地上不停地踱步,走到了李旦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老船主,咱们不是没有交情,当初我向朝廷献计,利用金银差价捞银子,要是没有你帮忙在日本周旋,只怕也不会那么顺利。”

李旦苦笑着咧咧嘴,懊丧地说道:“都怪小老儿贪财,要不是大肆套利,日本的德川幕府也不会嫉恨老夫,弄得老夫无法在日本安身立命。”

“老船主,你这话不是海上霸主该说的,丢人,丧气!小小倭岛算得了什么,他不让你套利,你就揍这个龟孙子,倭国像闭关锁国,你就把他的国门敲碎!”

“小老儿那点兵怎么够对付一国啊!”李旦突然眼前一亮,失声惊呼道:“莫非侯爷能帮小老儿!”

“没错!”张恪笑道:“我手下有兵,你手上有船,你帮着我夺取金州,我帮着你敲开日本大门。海上利益共享,光复故土的战功也有老船主一份。封官进爵,可不是一句空话啊!”

原来如此!

李旦终于弄清楚了张恪的打算,同时心里也升起了强烈的恐惧。

这小子简直不像大明的官员,竟敢勾结海盗,又敢利用海盗打建奴,最不可思议的是还打倭国的主意,胆大包天,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

“侯爷,您说的自然不错,可是小老儿还有一个疑问,倘若我帮了你,朝廷不承认,又该如何?”

“那就更简单了!”张恪大笑道:“我给你兵,给你钱,帮你在日本或是朝鲜打下一块地方,称王称霸,做一个海外天子,老船主可还满意?”

此话一出,李旦的脸色就不停地变化,惊讶,惶恐,喜悦,担忧,振奋,迷茫……

到了最后,李旦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侯爷,小老儿服了,我愿意听从侯爷调遣。”

……

李旦归顺张恪,可不光是一个小老头而已,此老手上光是在海上打滚的精兵就有五千多人,其余水手丁壮,加起来总人数超过两万。大船一百五十余艘,其余船只加起来不下五百艘。

除此之外,李旦还透露,他在琉球,菲律宾,台湾都有基地,尤其是在台湾,他招募流民,开垦荒地,屯田二十万亩!俨然建立了海外王国。

有了李旦相助,张恪的实力暴涨一大截,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海上封锁了。

“老船主,我准备趁着建奴大乱,攻取金州,你意下如何?”

“好啊!”李旦笑道:“小老儿偷偷派遣船只来过,金州可是一块宝地,尤其是港湾终年不冻,港口嘴小肚子大,正好停泊船只。”

“既然老船主都说好,本爵就下定决心打金州,不过运兵的事情就麻烦老船主了!”

李旦急忙躬身笑道:“请侯爷放心,小老儿一定办到,不过小老儿还有一个请求,请侯爷务必答应。”r1152

。。。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六十章 毛文龙的好消息

“久闻义州兵火器犀利,天下无双,不知道侯爷能不能让小老儿开开眼界?”

“哈哈哈,老船主,我张恪对待朋友一向是开诚布公,你想看火器自然没问题,其实老船主若是看得上,卖一些也无妨。”

李旦当然垂涎义州兵的火器,可是谁都知道,看家的本事轻易不会外传。李旦只想试探一下张恪,没想到张恪竟会如此大方,让他喜出望外。

“侯爷,小老儿也不废话了,若是火器能合用,多少银子我都买。”

到底是海上霸主,就是有豪气。

张恪带着李旦到了长生岛的北侧,这里临时辟出了一片靶场。

正有士兵在训练,枪声隆隆,惊天动地。李旦眯缝着老眼,仔细看着,只见明军离着靶子极远,看起来至少有一百二十步左右。

顿时他就皱起了眉头,在日本多年,李旦深知最好的鸟铳也不过六十步而已,这么远的距离,能打得准吗?

啪!

枪声响起,一百二十步之外的靶子一声碎裂,木屑满天飞。

射击的士兵丝毫没有情绪波动,1就仿佛天经地义般,默默装上子弹,继续射击。

李旦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都瞪圆了。

作为经常和洋人打交道的海盗,李旦对各国的火器非常了解。论起来最好的火器都是欧洲的,最初是佛郎机人,红毛夷的东西也不错,再有什么英吉利国后来居上。这几国的火铳都能打六七十步,无视铠甲,犀利异常。

只是他们远路而来,把火器都看做了宝贝,偶尔能买到一些,李旦都当成了宝贝。留给最亲信的心腹。

除了西夷,那就是日本的鸟铳还算不错,是仿制荷兰人的,李旦的手下大量装备。唯独天朝大明,最为强大富裕的帝国,火器这块却差得可怜,火铳比起烧火棍还不如。

这些年海战的方式逐渐改变,最初的时候是两军横冲直撞,仗着船体结实,硬碰硬。接近之后,士兵跳到对方的船上,格斗搏杀,直到一方被干掉,船只就归了胜利者。

如此战法,说白了就是海上的陆战,可是随着西夷的到来,他们带来了全新的战术。

高大结实的海船撞上了凶猛的火炮,士兵配备了火铳。在二三里之外,甚至更远,就开火射击,摧毁对方的船只。

全新的战法给李旦带来了强大的压力。他很明白西夷已经在技术领域战胜他们,如果不是作为地头蛇,人多势众,茫茫大海就会落入西夷的手中。

由于这种惶恐。李旦听说义州兵的火器厉害,才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番。

“老船主,你看火铳可用吗?”

“可用。当然可用!”

李旦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艰难说道:“侯爷,这,这种火铳能卖给小老儿吗?”

“当然!”

张恪毫不犹豫地说道:“老船主,你最需要的恐怕不是火铳,而是更强大的火炮,而且还需要能装众多火炮的强大战舰,至于如此,才能和西洋人争夺海洋吧?”

“侯爷真是天人,一语道破天机。倘若侯爷能给小老儿火炮战船,小老儿这条贱命就卖给侯爷了。”

“哈哈哈,老船主太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手上的火铳绝对能和西夷最好的火铳比拟,一年之内,我可以拨给老船主一千杆。至于火炮吗,说实话我们比起西夷还差了一筹。不过我们拿到了几门西夷舰炮,正在着手研制,很快第一批十二磅的大炮就能投入战斗,接下来会研制更大的口径。有了这些火炮,绝对能让老船主的战舰如虎添翼,所向睥睨!”

李旦老脸都笑开了花,他不光看到了强悍的火器,还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张恪似乎比他还了解西方,对于火器的发展有全盘规划,和这样的人合作,还有什么担心的。

“好了,多谢侯爷慷慨,您如此大方,小老儿也不能让人看扁了,我立刻去调集船只水手,两个月之后,小老儿做先锋,给侯爷拿下金州!”

……

双方,一拍即合。临行的时候,张恪特别送了二百杆火铳,十门大炮给了李旦,老头高兴地手舞足蹈,立刻拜别。

“大人,李旦这家伙是海盗头子,最没有信义,万一拿了东西不办事,咱们岂不是亏了?”杜擎不甘心地说道。

张恪满不在乎,笑道:“亏不了,人家不送了那么多珍珠吗,礼尚往来,我做过赔本的买卖吗!”

提到珍珠,杜擎脸色一红。

“大,大,大人……”

“别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

“是,大人能不能赏给属下一些珍珠。”

杜擎这个大个子说话之间,竟然低下了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张恪目光扫过他的脸上,突然心中一动,顿时笑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徐——额,没有,没有!”杜擎慌乱地说道:“属下什么都没说,属下告退!”杜擎转身就要败走。

张恪冷哼了一声:“给我回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看还有谁是光棍,把珍珠都给分了,留着当聘礼,准备娶媳妇用。”

“是!”杜擎老脸通红,忙不迭地答应了,撒腿就跑了出去。

张恪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我也要准备一点珍珠。”

没错,就在李旦离开的第三天,一支三十多艘大船的商队赶到了长生岛,负责船队的正是方芸卿。

张恪还算怜香惜玉,自从和方芸卿春风一度之后,就提出不让她操心海上的事情,尤其是不要往来冒险。可是方芸卿毫不犹豫拒绝了。

前半生的方芸卿出身风尘,一直被圈养着,不过是漂亮的金丝雀而已。如今能独当一面,尤其是在浩淼的大海商来回,十分的顺心。

方芸卿告诉张恪,想留下她也行,除非明媒正娶。

这个要求显然超出了张恪的能力,就算他有心,老娘也不会答应的。

面对着越来越野的方姑娘,张恪也是一筹莫展。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声音,方芸卿离着老远飘飘万福。

“小女子拜见定辽侯!”

“哈哈哈,耳朵够灵通的!”张恪笑着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方芸卿的玉臂,眼睛眨了眨,笑道:“方姑娘,你又黑了!”

“讨厌!”方芸卿狠狠白了张恪一眼,咬着银牙说道:“您啊,别管当了多大的官,都是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不错,性子越来越野了,看来本侯爷该好好调教一二!”张恪说着猛地抱住方芸卿,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冲击着方芸卿的大脑,顿时体酥肉麻。

她勉强保持着冷静,低低声音说道:“侯爷,有正事,毛总兵派了人过来,朝鲜那边成了!”

“朝鲜,什么朝鲜?”

张恪吃了一惊,不自觉地松了手,方芸卿慌忙整理一下衣衫,小脸蛋通红。

“侯爷,您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难道还不知道吗?朝鲜变天了,光海君被赶下去了!”

张恪早就埋下了伏笔,想要把不太听话的光海君解决掉,彻底把朝鲜拉到大明的一边,共同围困建奴。

不过毕竟是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突然听到了喜讯,张恪竟然有些惊讶,随即格外的好奇。

“快,把信使带过来!”

不多时有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见张恪,急忙磕头施礼。

“小侄毛承禄,拜见侯爷!”

张恪急忙把他拉了起来,笑道:“快和我说说,朝鲜究竟怎么样了?”

“是!”

毛承禄急忙禀报道:“家父依照侯爷命令,苦练新军,帮着李贵训练士卒,伺机而动。就在去年冬天,光海君李珲染病,身体每况愈下。李贵被急招入京,他率领一千人马,其中有一半就是皮岛将士,家父亲自领队,见到了李珲的侄子李倧。我们约好,一同动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光海君,朝鲜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六十一章 出征

废掉李珲,扶持李倧,一夕之间,天翻地覆,这可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张恪把毛承禄叫道了帅厅,仔细盘问经过。不光是张恪,于伟良,乔福也都赶了过来,想要听听热闹。

他们解决了老酋,毛文龙干掉了李珲,同样都是国王,相比之下,到底谁的功劳大一些啊?大家伙都是年轻人,顿时来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毛公子,朝鲜兵的战力如何?”

“不知道!”

“怎么会?你们没有打过?”

“没有。”

“这个可以有!”

“真没有!”毛承禄被这帮人盯着问,心里毛毛的。

“诸位将军,我们入京之后,朝鲜百姓听说是天朝军队来了,箪食壶浆,别提多热情了。那些当兵的全都临阵倒戈,我们兵不血刃,就进入了王宫。李贵杀入了寝宫,把还在生病的李珲请出来,当面宣布罢黜他的王位,拥立李倧即位。”

“就这么顺利?”于伟良吃惊地问道:“好歹朝鲜还是个国家,难道就连抵抗都没有,也没人提李珲鸣不平?”

毛承禄抱着脑袋,拼命所搜记忆,脑袋都要想爆了,还是摇摇头。

“我大明对朝鲜有救命之恩,壬辰倭乱可是大明帮着平定的,朝鲜上下臣民感恩戴德,愿意和天朝站在一起,实在是没有什么麻烦可言。”

“原来如此!”

大家伙全都暗暗点头,看来朝鲜还算是很懂事,是个好孩子,值得培养。

可是转念一想,朝鲜未免也太弱了吧,能让外人兵不血刃拿下皇帝,他们还有什么战斗力,根本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啊!

同样是一个国家。为嘛建奴就如此凶悍,朝鲜就温顺的像绵羊,实在是想不通啊!

大家未免有些失望,好在张恪深知朝鲜的德行,压根也没有什么指望。只要能做好毛文龙的后勤基地,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毛将军,如今东江镇的人马可堪一用?”张恪问道。

毛承禄急忙说道

听完毛承禄的话,张恪心中暗自好笑。

在历史上,毛文龙就有夸大战功,吹嘘兵力的毛病,没想到他的儿子也是一样。

皮岛多大的地方,物资供应全部要靠大明。根本养不了多少兵将。至于有二十几万人,那更是胡说八道。

“毛将军,军中无戏言啊!”

“这个——小侄是多说了一点,其实兵丁只有一万五千人。还有不少没有武器的。”

一下子砍下去四分之一,其中水分之大,可想而知。张恪也懒得和他废话,说道:“毛将军。两个月之后,我要出兵攻击金州,到时候需要你们背后牵制建奴。没有别的。一点心意,送给令尊吧。”

张恪说着,送过来一张纸条,毛承禄急忙接在了手里。

只见纸条上面开列着一份清单,其中有粮食两万石,白银二十万元,刀枪三千件,铠甲五百副,大炮二十门,火铳五百杆,火药三万斤……

“这些差不过够五千人马用四个月了,毛将军可还满意?”

张恪直接把人数点了出来,毛承禄老脸通红,只能应下。

“多谢侯爷慷慨,请您放心,两个月之后,东江镇保证一同共襄盛举!”

……

攻击金州,等于是要在陆地上和建奴拼命,打下来容易,守下去可不容易。张恪不停给辽东下命令,一方面调动最强悍的部队上来,另外还要调集工程队,征集建材木料,做好万全的准备。

时间飞逝,一转眼过去了五十几天,明军在这段时间,又抢占了西中岛和中岛。三座岛上人声鼎沸,搭建起密密麻麻的帐篷和仓库,囤积人马物资,只等一声令下。

部下都忙得昏天黑地,反倒是张恪清闲无比,该做的事情都交给了别人,他则是拥着佳人,白天欣赏海岛美景,夜晚歌舞升平。

方芸卿可是个超级才女,歌舞双绝。

每逢夜晚,灯影幢幢,素手调琴,音韵美妙,配上悠扬婉转的歌喉,不用喝酒,都能醉上三分。

张恪一直以来殚精竭虑,沉重的历史包袱压在心头,始终都要绷紧神经,持续下去,都不知道先干掉鞑子,还是先把自己弄疯了。

好在老奴死去了,历史已经改变,明军吹起了反攻的号角,不管下一步会如何,张恪都有理由相信,未来的胜利一定属于他!

心情放心下来,张恪也变得越发放纵。

每天拥着美人,享受温存。更听说珍珠能够美白,张恪竟然下令每天碾碎一颗珍珠,给方芸卿做面膜。

硕大的珍珠被碾成粉末,看得手下人都心疼肝疼,可是张恪毫不在意。

“嗯,很不错,看起来白嫩了不少。”

“还不是侯爷下了血本,小女子感激不尽!”方芸卿娇笑道。

“既然是感激该有点表示吧!”张恪两只眼睛不停在曼妙的身躯上来回逡巡,仿佛插进肉里一般。

“侯爷,别急啊,长夜漫漫,奴家先给你唱个曲子吧!”

“嗯,也好,不过我想听新鲜的,可不许重复!”

“侯爷放心就是了!”

方芸卿清了清嗓子,突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手指在瑶琴上不断抚弄,伴随着琴音,低沉的吟唱,如怨如诉,饱含深情。

“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怆。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坚执锐兮孤立沙冈。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孤房……”

听着歌声,张恪最初还闭目打着拍子,摇头晃脑,十分享受,可是渐渐的歌声越来越哀怨,张恪不由得坐直了身形,仔细听着每一句。

“……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哀告归寄兮放汝翱翔。勿守空营兮粮道已绝,指日擒羽兮玉石俱伤……仙音彻兮通九天,秋风起兮亡楚日。楚既亡兮汝焉归,时不待兮如电疾……”

等到方芸卿吐出最后一个字,曲终收拨,房间之中变得异常安静,针落可闻。

半晌,张恪突然笑了起来,“好,唱得好啊!当年张良就是靠着这个曲子,吹散了楚霸王的八千子弟兵,一战成功!如今也是英雄美人对坐,与霸王虞姬何其相似!”

方芸卿急忙起身,跪在地上。

“不!侯爷,楚霸王不过是一介莽夫,哪里能比得上侯爷超凡绝伦!”方芸卿凝视着张恪,眼中饱含深情,娓娓说道:“奴家听闻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纵使楚霸王一生征战,无有不胜,最后也难免功亏一篑。如今侯爷更应该小心谨慎,不能懈怠。奴家知道自己的斤两,原不该说这些话,可,可是……哇……”

方芸卿猛地转头,呕吐起来。

张恪突然一皱眉,急忙跑到了方芸卿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可是怀孕了?”

“嗯!”方芸卿脸蛋通红,轻声答道:“侯爷,奴家还肚子里的孩子都指望着您了!”

一句话出口,张恪脸上都笑开了花,轻轻刮了一下方芸卿的鼻头,笑道:“要当娘了,觉悟就上来了。我保证给你和孩子打下一片广阔天地,把地球搬回家!”

十天之后,李旦率领三百艘战船赶到了长生岛外海,同时从锦州、天津、登州等地又有两百艘各型船只,载着明军前来聚集。

万事俱备,张恪穿戴满身戎装,登上了最大的坐船甲板,定辽侯的大旗在海风之中飞扬。

海面上黑压压的一大片,都被船只覆盖了。

足足三万多人马,恐怕是郑和之后,最强大的一支海上力量。

张恪心潮澎湃,忍不住大声念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弟兄们,点炮出发!”(未完待续……)r1292

,阅读请。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战金州

自从长生岛一战之后,皇太极带着老酋的灵柩向北撤去。

鞑子的军心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一手创立八旗制度,打下大金基业的老汗王突然暴毙,连个继承人都没有留下,以后该听从谁的,当务之急就是选出一个合适的汗王,继续统帅大家,可是谁是合适的人选呢!

每一个人都茫然无措,就连皇太极都故意拖延回京的时间,为的是能相处应付的办法。

可是所有人人心惶惶,但是有一个人却信心十足。

他昂首阔步,来到了皇太极的军帐前面,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臣范文程求见四贝勒!”

卫兵根本不认识他,一个无名小卒还想见四贝勒,简直不知道吃几碗干饭,亲兵驱赶范文程,可是范文程就是不走,也不多话,老老实实跪在了门前。

正巧此时豪格赶来,&无&错&小说。{quledu}。和范文程撞见。

“你想见四贝勒?”

“没错,小臣有天大的事情要向四贝勒禀报。”

“噢?我乃是四贝勒的儿子,你能不能先和我说说?”

“不能!”范文程毫不迟疑地说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唯有四贝勒能够明白臣的苦心。”

豪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们汉人就是弯弯绕太多,来吧,我领你见阿玛去!”

范文程终于见到了皇太极,他们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面对着面,,一拍即合。苦学多年的屠龙术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在范文程看来,皇太极文韬武略在老酋的几个儿子当中都是顶尖的,正是心目当中的王者人选。

范文程把苦思多日的计划全盘托出,要想夺取汗位。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如今八旗之中,皇太极只握着正白旗,而代善和岳托父子则握着两红旗,另外镶蓝旗的阿敏手上牛录数也比皇太极多。

除掉早死的蒙古尔泰,四大贝勒之中,皇太极实力最弱,距离汗位最遥远。

但是偏偏老天站在他这一边,老奴突然死去,本来两黄旗是要授予多尔衮兄弟的,可是他们还是奶娃娃。没来得及行动老奴就死去了。

八旗之中最强悍的两黄旗群龙无首,正好给了皇太极可乘之机。

按照范文程的提议,立刻任命杜度为正黄旗旗主,豪格任镶黄旗旗主,而皇太极则亲统两白旗,牢牢掌控住一半的兵马。

至于接下来就要对代善和阿敏分化瓦解,阿敏并非老奴亲子,没有资格继承汗位。但是范文程给皇太极出了一个主意,可以让四大贝勒同时面南背北。接受朝拜,共同处理政务。

此计一出,皇太极顿时喜悦异常,阿敏肯定会同意分享权力的提议。只要他站在自己一边,代善手上的两红旗就不值一提。

不过还有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皇太极眼前,他不得不向范文程透露。

“先生,此时父汗临死的时候留下了遗诏。”

“啊!”

范文程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四贝勒,汗王可是属意您吗?”。

皇太极苦笑了一声。要是手上有老奴遗诏,他岂会如此被动。

“范先生,实话告诉你,父汗的意思是让代善即位,同时册立多尔衮为皇太弟,并且将两黄旗交给他!”

野猪皮的确对多尔衮青睐有加,竟然想让代善做过渡人物,等到代善老了,再让多尔衮当。从头到尾,皇太极都被排除在接班人之外。

皇太极是真想去质问那具尸体:我究竟哪里不行,为什么宁可给一个奶娃娃,也不想着给我!

……

遗诏就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了皇太极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范文程也傻眼了,没想到自己看中的王者,竟然不被汗王喜欢,那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恕臣直言,我大金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代善老朽无能,多尔衮乳臭未干,都不是合适人选,唯有四贝勒年富力强,能扛起重振大金的担子。小臣斗胆建言,四贝勒该立刻更改遗诏,如此大金才有希望!”

皇太极早就有了心思,可是他还是怕,从心里往外怕!

别看老奴已经成为过去式,可是他的威严还在,若是走漏消息,被别人知道他违逆汗王遗命,只怕会被愤怒的人们撕碎了他!

“四贝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天赐良机,岂可错过!”范文程跪在了地上,脑门砰砰触地,不多时就留下了一片红肿。

声声哭求,终于打动了让皇太极冒泡的心思变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血液之中流淌。

“好,就这么干了。不过知道汗王遗诏的不光是本座一个人,还有佟养性那个奴才,他可是汗王一手提拔的,未必和本座一心。”

“此事易耳!”范文程当即笑道:“四贝勒,何不来一招借刀杀人之计,让佟养性镇守金州和复州,防备明军……”

茫茫海面之上,庞大的战船如同小山一般,缓缓前行。

张恪和李旦站在了船头,拿着千里眼向远处眺望,渐渐的海面上多了一点黑色,不停地扩大,陆地就在眼前。

李旦笑道:“侯爷,小老儿不才,早就听说建奴如何如何厉害,今天就让我打头阵,抢下海滩,还请侯爷恩准。”

“老船主愿意抢头功,我怎么能不答应呢!”张恪笑道:“我们在船上唯有送老船主三通战鼓。”

说话之间,距离海岸越来越近,张恪的坐船已经抛锚停了下来,黑洞洞的大炮对准了海滩,惊天动地的炮声响起,每次发射,大船都为之一振。

炮弹落在海滩上,掀起一阵阵的沙土和水柱,硝烟弥漫,岸上的鞑子一个个脸色惨白,惊慌失措。

“都给我稳住,没什么了不起的,等他们上了岸,再去大杀大砍,我就不信明狗还能对自己人开炮!”

佟养性咬着牙说道,他虽然心里发毛,还是勉强装作镇靖。

“大人,明狗来了!”

说话之间,从明军的船队之中,如飞似箭,出来无数小船,每船只有一二十人,离着海岸还有几十米,他们跳下了船只,趟着齐腰深的海水,向着岸上杀来。

“杀啊,杀鞑子!”

他们嘶吼着,佟养性咬着牙,同时把刀向前一指。

“大金的勇士们,给我冲!”

建奴的骑兵奋力打马,向着海盗们冲了上来,跑在最前面的海盗瞬间被撞飞十几个,双方刀剑并举,嗷嗷怪叫着杀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战金州(续)

许望自从十几岁就跟着李旦南征北战,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可是已经身经百战,不管是倭寇,还是西夷,甚至大明的官军,全都不落。

虽然这次面对凶悍著称的建奴,他并没有什么在乎。

炮声隆隆,给他强烈的自信。

离着海岸还有四五十米,许望一跃跳进了没胸的海水,发足狂奔。踏上了沙滩,不由得一阵畅快。

和他一样,更多的海盗冲上了沙滩,他们三三俩俩,向前冲去,嘴里不停大喊,杀奴之声响彻云霄。

海盗们如此悍勇,李旦看在眼里,不由得一阵欣喜。

他之所以抢先表现,就是想告诉张恪,老子这些年不是白混的,手上的人马硬得很!

你是侯爷自然尊贵无比,可是我李旦也不是寻常之辈。

说到底这位老船主还是不甘心充当张恪的附庸,李旦美滋滋看着自己的部下奋勇向前,脸上都乐开了花。偷眼看去,张恪的脸上丝毫没有赞许和吃惊的神色,相反,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担忧。

他担忧什么啊?

李旦正在想着,突然岸∠上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冲得最前面的海盗已经跑出去三百步左右,他们还在冲击,从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建奴的骑兵出现了,他们像是一阵旋风,急速冲向了海盗,离着还有五六十步的时候,建奴纷纷抽出了弓箭,搭弓射箭,一片箭雨落下。

嗖嗖嗖!

沉重的箭头轻松击穿了海盗的铠甲,鞑子的弓箭犀利狠毒,格外刁钻,几乎都盯着海盗的面门射来。

有的人被射中面门,有的更被射中了眼睛,箭头深入脑中。一声不吭就死在了当场。

二十几个同伴就在一刹那倒在了地上,不是伤就是死。许望险险被射中,他在地上用力翻滚,躲开了致命的一箭。可弓箭还是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槽,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狗鞑子,老子和你拼了!”

许望从地上爬起来,建奴速度极快,已经冲到了面前。快速奔驰的战马就仿佛是坦克一般,无可阻挡。

海盗们战斗经验丰富,可是偏偏没有和骑兵作战的经验。一转眼就有几十个被撞飞,摔在地上,大口喷血。

剩余的海盗为之一愣,趁着这个功夫,鞑子手中武器挥动,毫不客气地劈砍下来。海盗痛叫连连,不断倒在地上,身上伤口狰狞,眼看是活不成了。

听着同伴的痛叫。许望顿时红了眼睛。他闪过鞑子的板斧,猛地蹿起,落到了马屁股上,手中的腰刀就像是毒蛇。致命的一插,直入建奴的后背,血液像是箭一般蹿出来,鞑子软软无力地摔下马去。

抢下了一匹战马。周边的海盗倍受鼓舞,他们奋力冲上来,一个打不过鞑子。两个三个,五个六个还不成吗!

有几个海盗围住了一个白甲兵,鞑子丝毫不惧,手中斧头挥动,一连砍翻了两个海盗,浑身都被鲜血湿透了。

面对如此凶人,海盗也不免担惊。

“三哥,退吧!”

“胡说八道!”络腮胡子的大汉猛地向前,手中腰刀掷出,直奔鞑子的面门,鞑子下意识闪过,大汉猛地一扑,保住了鞑子的长斧。

“孩儿们,都给我上!”

鞑子将兵器被抱住,他用尽力气,猛地一甩,把大汉摔倒一边,他举起斧头,又劈了下来,正中大汉的软肋,好几根肋骨瞬间断裂。

这时候其他的海盗们都冲了上来,咬着牙,红着眼睛,向鞑子攻击。鞑子急忙收回大斧,可是却纹丝不动。

原来大汉两只手紧紧扣住斧柄,他的嘴里不断冒血,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喃喃自语。

“老子要看着你先死!”

噗噗噗!

长枪短剑刺进了鞑子的身躯,白甲兵浑身简直是马蜂窝,骇人的伤口流出暗黑色的鲜血,他从马背上跌落,而大汉终于带着释然的笑容,离开了人世。

战场上,到处都在上演着残酷的厮杀,双方不停地拼命。

“弟兄们,别给大明丢人,别给老船主丢人!是爷们的,跟着我冲!”

海盗们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他们刚刚归顺大明,又是和鞑子第一战,要是打了败仗,脑袋都要插在裤裆里,再也别想抬头挺胸了。

他们不顾生命,完全是亡命的打法,和建奴血拼人命,你打我我不防御,直接给你一刀,能同归于尽就算老子赚了。

鞑子同样不敢示弱,要是连这些杂七杂八的家伙都对付不了,等到明军主力上来,尤其是恐怖的火铳兵,他们还有什么胜算。

双方呐喊着,向前奋力冲杀,用马撞击,有兵器砍杀,不断杀戮一个又一个的海盗。海盗们同样不甘示弱,他们利用灵活的身躯,神出鬼没。

噗嗤!

一刀刺进建奴的软肋,许望用力一扯,一条一尺来长的口子出现在腰上,鲜血和内脏一起流出来。

这一刀插得太深,根本抽不出来,许望只好放弃,腰刀连同鞑子一起摔倒马下。就在这一瞬间,他又从鞑子战马上抢来一柄短斧,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更换武器。

“杀!”

海盗和鞑子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双方拼尽了一切,源源不断的海盗趟着海水,杀上陆地,鞑子同样从金州开来,投入战团。

双方就像是疯狂的赌徒,不停地增加筹码,只要撑不住,下的筹码就会全数失去。

……

李旦从最初的淡定从容,甚至有些欣喜,渐渐的老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每倒下去的一个海盗,都在他心头割了一刀。

多少年的老兄弟,好不容易熬到了招安的时候,竟然就这么死在了鞑子的刀下,老头子怎么受得了。更何况李旦很清楚,朝廷招安他,看重的是他手上的兵,要是这么消耗没了,他就连个屁都不是了。

李旦涨红了脸,手里抓着刀柄咬牙切齿。

“好一个建奴,老夫和他拼了!”

李旦转身就要下坐船,准备乘坐小船登陆,他带来的几个干儿子也都紧紧跟着。他们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张恪低声说了一句。

“慢!”

李旦急忙回头,说道:“侯爷,军情如火,还请准许我们去和鞑子一拼!”

“不必,老船主,你就看看义州兵如何打这一仗吧!”

听到张恪要出手,李旦顿时一喜,看来张恪还算有些人情味,不像普通的官兵,一心拿他们当炮灰。

“侯爷能够出手,小老儿自然是感激不尽!”

李旦回到了张恪身边,此时又有二十几艘平底船载着明军冲上了海岸。褚海天负责指挥,上了岸的士兵急忙排列队伍,检查火铳火药。

一旁的海盗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些明军多数都是旱鸭子,面对大海就晕了,甚至趴在船舷,哇哇大吐。

不少人都脸色惨白,脚底虚浮,根本就是一帮痨病鬼,他们能打赢鞑子,简直是说笑话一样。

海盗们给明军送去了鄙夷的目光,意思分明是老子不行,你们更不行。

褚海天对他们的鄙视丝毫不在意,心中冷笑:“你们这些土鳖水耗子,等着看老子的厉害吧”

“弟兄们,向前!”

鼓声响起,明军虽然疲惫不堪,可是长久以来的训练,纪律已经深入了骨髓,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按照节奏,快速超过海盗,向着鞑子逼上去。

就在此时,有几十个鞑子骑兵冲透了海盗的阻拦,纵马狂杀,战线出现一个缺口,立刻变得岌岌可危。

“准备,射击!”

褚海天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枪声整齐响起,一排又一批,宛如行云流水。

战场上只能听到密集的枪声,冲过来的鞑子纷纷倒地,被打得血肉模糊,尸块满天飞,狼狈不堪地痛叫着,转眼就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天啊,他们是魔鬼!”海盗们眼睛都掉了出来,这也太残暴了!(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光复四州(上

“爹,这是张侯爷送来的东西,请您过目!”

毛承禄恭恭敬敬将清单送到了毛文龙手里,毛文龙急忙接过来,仔细观看,渐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本文最.新章节爪机书屋已更新。

“好啊,定辽侯果然慷慨大方,这下子咱们可就能出兵打鞑子了!”毛文龙欣慰地说道。

在两边的部将纷纷结果清点,也都看了起来。有武器,有粮食,有银元,的确十分全面,大家都挺满意的。

可是也有人撇撇嘴,心腹部将王辅就不以为然。

“大帅,东西虽然不少,可是也不算多,尤其是粮食,才给了两万石,未免太抠门了!”

陈忠也说道:“没错,刀枪兵器,有好的用好的,没有好的破的也能对付,可是唯独粮食不行,一顿不吃饿得慌,三顿不吃腿发慌,咱们出战一场,两万石恐怖不够啊!”

毛承禄倒是不以为然,冷冷说道:“张侯爷又不是咱们的上司,他给粮食就是人情,难道没有他的粮食,我们就不打鞑子了吗?”

帅厅气氛为之一僵,毛文龙突然笑道:“你们的都别吵了,我说张侯爷大方是有依据的,这些只不过是定金而已,大头儿还在后面!”

“噢?大帅,你可有把握?”

“那(是自然。”毛文龙笑道:“朝廷历来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让我们打仗,先给一点好处,等打完了就把你扔在一边,可是张侯爷不是这样的人,据我所知,他光是在朝鲜就买了不下一百万石粮食。”

“天啊!”

在场的武将都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口水满地,这能养活多少人啊!

“张恪有金山银山不成,他怎么能买到这么多粮食?”陈忠惊骇地问道。

“张侯爷的本事我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们都听着,这一次务必配合好义州兵,打出咱们东江镇的威风,到时候就算向张侯爷讨饭,我的底气也充足啊!”

东江镇的众将一听纷纷点头,他们守在荒无人烟的皮岛,粮食就是最大的魔咒,若是张恪真有那么大的本事,给他干活也未尝不可!

在毛文龙的指挥之下,东江镇抽调最精锐的五千人。海陆并进,向着镇江堡和义州杀来。

……

砰砰砰!

枪声响成一片,自从义州兵加入战斗之后,战场情况完全是一面倒。义州兵的火铳又准又恨,鞑子的骑兵完全就是招摇的靶子。他们所过之处,鞑子纷纷被击落马下。干净利落,一点都不迟疑。

杀了鞑子之后,他们连看都不看,直接向前奔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些海盗都看得眼睛直了,这他娘的才是厉害呢!

他们拼死拼活,杀不了一个鞑子,自己还要搭上好几个。可是人家义州兵呢,只要轻轻扣下扳机,鞑子就落到马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海盗从来都是敬佩强者。义州兵的强悍作风让他们几乎五体投地。他们主动跟在火铳手的后面,没死的鞑子他们扑上去补一刀,死了的毫不犹豫砍下脑袋。把血淋淋的人头挂在腰上,这可都是请功受赏的证明。

每每看到被打烂的人头,海盗们都后悔不迭。一枪爆头固然爽快,可是脑袋没法换银子了,简直太浪费!

其实海盗们不知道,义州兵已经摒弃了单纯靠人头计算战功的做法。

张恪更加看重战斗表现,从伍长算起,每一个军官在战后都要如实记录战斗经过,向上报告核实。

然后确定赏赐,除了传统的银子之外,张恪还推行了新的办法,那就是给予士兵“战斗英雄”勋章,分成金银铜三等。

只要得到勋章,就拥有见官不跪的权力,而且得到银质勋章以上,就可以解除军户身份,后代可以自主择业。

这一条规定颁布,军户出身的士兵都哭了。

自从朱元璋搞出来军户制度之后,不知把多少人都逼疯了,一人当兵全家受难,爹死了儿子上,哥哥死了兄弟上,男丁都死了,还要从亲戚家里找一个充数,总而言之世世代代都别想逃过魔咒。

除了极少数能通过科举考试解除军户身份,再有就是逃跑,到别的地方当黑户,可是同样没法出头。

如今张恪搞出了勋章制度,这下子可激发了那些军户的斗志,原本募兵战斗力远远超出军户世兵,可是知道战斗表现好,能改变一家人命运之后,每一个世兵都拼了命。

别管面对何种惨烈的战况,他们都毫不退缩,俨然成了义州兵的中坚。

明军大踏步向前,渐渐把鞑子逼出了沙滩,四周枪声隆隆,炮响不断。鞑子奋力反扑,可是依旧没法扭不利的局面。

“娘的,人比人气死人!”许望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他刚刚斩杀了五六个鞑子,浑身一点劲都没有,只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明军向前冲去。

突然许望看到从一旁的死人堆里突然爬起来一个浑身是血的鞑子,他面目狰狞,张弓搭箭。

嗖的一声,一支重箭正好射中一个火铳手的胸前,箭头从铠甲缝隙刺入,半支箭杆都没了进去。

士兵如遭雷击,缓缓倒下去。

“看来明军也不是天兵天将啊!”

念头在许望心中一闪,他急忙跑了过去,去抢救这个明军。

刚跑去没几步,突然一声枪响,鞑子胸前迸溅出一团血雾,同样无力地倒下去。

许望到了这个士兵近前,急忙抱起了他,伤口上鲜血不停地涌了出来,眼看着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已经奄奄一息。

“兄,兄弟,死,死的,鞑子,是什么……”

许望茫然地不知所措,这时候另一个辅兵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兄弟撑住啊,你杀的是牛录章京!”

“真的,太好……”士兵头一歪,含笑牺牲了。

许望不解地看着那个辅兵,不明所以。

“这位兄弟,按照侯爷的规定,能击杀鞑子牛录章京以上的官员,就能得到金质勋章。”

“那,那玩意有什么用?”许望傻傻问道。

“有金质勋章,牺牲后授田一百亩,儿子免费读书,甚至有希望进入国子监,考不上科举,也能当个小吏,一辈子都不用愁了。”辅兵感叹地说道:“若是让我拿到一个金质勋章,就算是千刀万剐都值得了!”

“原来如此啊!”

许望两眼乜呆呆地盯着眼前的战场,他小时候就知道官吏的威风,连村里头的乡老都要礼让三分。当时许望就下了决心,要读书当官,只是可惜,家里不但没钱让他读书,还落草为寇,浑浑噩噩混了这么多年。

当初的志向早就没了,可是此刻却猛地惊醒。

“要是能得到金质勋章,就算老子挡不了管,老子的儿子也能当官!”许望眼中突然多了闪亮的光彩,难怪义州兵这么拼呢,要是落到我的身上,只怕会更癫狂啊!

望着还在冲锋的明军,许望突然生出强烈的嫉妒……

越来越多的明军涌上来,佟养性左支右绌,越发的狼狈。

“大人,退吧!再打下去,只怕一个人也不剩了!”

佟养性咬着牙,像输光的赌徒,还在盯着战场。

“再等等。”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三百多名铁骑身上,这是最后的指望。

只见铁骑突然催动战马,山洪暴发,猛地狂泻而下。

“一定要打赢啊!”

佟养性的一颗心都飞了出去,恨不得让这些骑兵立刻击败明军。

轰!

一声炮响,铁骑的队伍之中突然被炸开了一条血沟,死伤遍地。

还不算完,炮声越来越猛烈,打得越来越准确,铁骑包裹的再严实,也不是铁球的对手,转眼之间,被砸死的有几十人,队伍瞬间乱套,速度也降了下来。

这时候明军的火铳猛烈响起,零落的骑兵只是火铳的靶子而已,成片地倒在地上。

“大人,快走吧!”

失去了最后底牌的佟养性只能跺跺脚,向着金州逃走。刚刚到了金州城下,向上面望去,突然一杆大明的旗号迎风飘扬。

无数的百姓拿着各式武器,怒目而视。佟养性大叫一声,从战马上摔了下去。(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六十五章 光复四州(中)

罗晓宇在长生岛一战受伤很严重,好在他年轻,又有功夫,不出两个月就恢复如初。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加上他几次出入建奴的控制区,熟悉地理,了解民情,深受张恪倚重。

专门为了他成立一个军情司,刺探鞑子情报,收买拉拢间谍,散布谣言,施行暗杀……总而言之,就是做脏活暗活的。

张恪也是下了血本,他抽调二百名精兵给罗晓宇,另外又从难民之中寻找一批和鞑子有血海深仇的,他们办成三教九流,有买东西的货郎,有唱曲儿的戏子,有剃头匠,有厨师,总而言之,无所不包。

这些人就像是一张大网,撒在辽东,建奴的一举一动张恪都不放过。

罗晓宇眼下就是张恪的情报头子,兼任特战队长,在攻击金州之前,军情司的人手就提前乘船,登陆金州。

穿行在丛林海滩之间,罗晓宇显得轻车熟路,对身后的年轻人笑道:“虎子,谁都有第一次,不用怕,多出几次任务,见惯了血也就习惯了。”

身后的年轻人抿着薄薄的嘴唇,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话。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种小鬼只有吃苦头了才知道尊敬前辈!”罗晓宇如是想到。

他们正走着,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马蹄声,是鞑子来了!

罗晓宇下意识的去抓火铳,可是身后的年轻人一把压住了他的枪管。不让他轻举妄动。

转眼之间,身后的五六个年轻人带着其他士兵迅速隐藏在树林和山石之间。这帮人动作极快,而且挑选的地方十分刁钻。藏进去就看不到了。

罗晓宇还在被大变活人吃惊的时候,年轻人拉着他的胳膊,跳到了山石后面。

他们刚刚藏好,远处的建奴离着越来越近,年轻人仔细盯着建奴,随即从嘴里跑出一串清脆的百灵鸟声。罗晓宇差点惊掉了下巴,没看出来。小家伙本事不下啊!

此时,鞑子终于冲了过来。他们一共有十一个人,进入埋伏圈的一刹那,一声嘹亮急促的鸟叫响起,石头后面。草丛之中,树梢顶上,响起了嗖嗖之声。

瞬间七名鞑子被弩箭射中脖子,翻身落马。伤口虽然不大,可是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鞑子张了张嘴,却喊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瞪着眼珠,渐渐失去了生命。

另外四个人虽然没有被弩箭射中。可是他们的马却没有幸免,相继中箭倒地,把上面的骑士重重摔出去。

还没等鞑子反应过来。两旁蹿出几道黑影,就像是闪电一般,手中刀光闪过,四个鞑子一起毙命。

前后不到二十息的时间,鞑子全都丧命。最绝的是这些鞑子根本来不及叫喊,就都死了。

“行啊。和你们比,我倒是成了外行。”罗晓宇无力地翻了翻白眼。

年轻人傲然一笑:“告诉你也无妨。小爷可是最早跟着侯爷的,你当兵的时候,我们少年营就在草原上杀过鞑子了!”

“乖乖!”

这下可把罗晓宇震住了,当兵不光有年龄,还有军龄,没想到这几个稚气未脱的家伙比自己从军都早,人家才是不折不扣的前辈!

“行了,用不着磕头,赶快头前带路,别耽误了收复金州。”

“是!”

罗晓宇反倒来了干劲,无论如何,自己还比不上几个小娃娃,咱们走着瞧!

……

他们快速行动,来到一处岔路,罗晓宇向北一指,笑道:“走,往这边来。”

张虎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金州在南边,往北走什么?”

总算是看到臭屁的小子问为什么了,罗晓宇别提多顺心了。

“金州城靠近海边,城墙年久失修,侯爷想要拿下来,易如反掌。反倒是要担心鞑子残部逃走,向北二十里,是石河驿,才是鞑子北逃的必经之地,只要拿下石河驿,不愁抓不到大鱼!”

张虎眼珠转了转,眼神在罗晓宇身上来回打转,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就听你一回。”

他们火速向北疾行,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总算摸到了石河驿。

远远看去,小小的城堡火光冲天,喊杀阵阵。罗晓宇大吃一惊,难道有人捷足先登了?他急忙带着两个人摸过去侦查情况,知道了北城,只见一伙人马正在疯狂攻城。

火光之下,能看得清楚,这些人衣着混乱,手里的兵器也杂七杂八,虽然人数众多,可是愣是被城头的鞑子欺负的满头包。

“是他们!”

罗晓宇顿时一喜,原来来人正是孔有德,他带着义军正在攻城。双方迅速联系上,罗晓宇立刻叫来张虎他们,听说这些都是抗击鞑子的义民,张虎格外敬重。

他们立刻行动,用火铳压制城头的鞑子。城里的鞑子没有火炮,而弓箭最多射一百步,而张虎他们的自生火铳能轻松射击一百步之外的目标。

枪声隆隆,绵密不绝,打得鞑子抬不起头来。

孔有德一见开怀大笑,他怕的就是鞑子的弓箭,现在被明军压制住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孩儿们,跟着我杀上城去!”

孔有德一鼓作气,拿下了石河驿,城中一百多名鞑子全数被砍杀,连他们的家属都没有放过,一直杀到了三更半夜,石河驿才重新安静下来。

“大人,有一伙鞑子赶来了!”

“果真来了!”张虎最先沉不住气了。

别看他在草原混得风生水起,可是从来没有领军参加过大战,难免少年心性。而且就在半年前,他得到了一份百总的告身,是张恪亲手交给他说的。

从食不果腹,随时可能死去的小乞丐,变成堂堂大明的军官。张虎心里最清楚不过,他的一切都是张恪给他,说什么报恩都是虚的,唯有完成好每一个任务,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才对得起张恪的栽培!

“哈哈哈,别着急啊,万一鞑子吓跑了怎么办!”

罗晓宇微微笑道:“我们不要急着动,等着鞑子进来,再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更好。”

张虎和孔有德听在耳朵里,全都点头。

此时城外鞑子已经到了五里左右,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佟养性,他被张恪打得屁股尿流,铁骑损失殆尽,手里只剩下两三百亲信,他们全都是佟家子弟,非常可靠。

一见金州城中百姓反叛,佟养性就知道没救了,还是赶快逃跑,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他没有入城,直接向着北边跑下去,一面跑着,佟养性还一面寻思。

“只怕皇太极已经登上了汗位,凭着他的为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唯有逃到代善或者是阿敏那里,才能保住性命,只要两大贝勒联手,拿下了皇太极,说不定日后佟家还能飞黄腾达……”

也难为佟养性,后面枪炮隆隆,他还能想的这么清醒。

“阿玛,前面就是石河驿了!”普汉大声说道。

“嗯,穿城而过,不要停留。”

他们快速向前冲,前锋到了城下,急忙高声大喊。

“佟大人来了,快开城门!”

叫了半天,城上的士兵才醒来,哈欠连天。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别废话,明狗打下金州了,快开城门!”辽东钉子户

“噢!”城上的士兵顿时吓得屁股尿流,急忙打开城门。佟养性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儿子普汉,急匆匆向前跑去。

可是突然之间,佟养性觉得很怪异,城中怎么像死了一样,除了城门口几个士兵,怎么其他人全没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脚下的路面一软,佟养性连人带马就摔了下去。

街道两旁枪声响起,如同爆豆一般,佟家的子弟成片地倒下去,毫无抵抗能力,血水顺着街道流向四周。

普汉见阿玛掉进了坑里,急忙跳下马,去救佟养性,正好一枚子弹击中普汉的面部,半个脑袋飞起,正好落在了坑里的佟养性面前。

“儿啊!”

佟养性痛叫一声,鲜血喷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第三百六十六章 光复四州(下)

“启禀侯爷,褚千总已经杀入金州了!”

夜不收兴奋地向张恪报告。

张恪回头对着李旦笑道:“老船主,这是咱们联手打赢的第一仗,一起进城看看吧。”

实力从来都是王道,刚刚义州兵展现的战斗力彻底折服了李旦,此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和张恪平起平坐的心思,甘心充当部下。

“侯爷,军威入神,属下实在是佩服之至。建奴不过是区区野人,竟敢和侯爷作对,简直自寻死路!”

恭维的话不断从李旦嘴里说出来,而且还第一次以“属下”自称,这位桀骜不驯的海上霸主终于低下了头。

用人之道无非是萝卜和大棒,展示了力量,下面就该送糖果礼包了。

“老船主,其实论起凶悍勇猛,你的部下一点不比义州兵差,甚至犹有过之。”

“这个……”

李旦瞬间老脸通红,既然海盗英勇,那怎么又败得那么惨呢?

“侯爷,实不相瞒,属下也在苦思冥想,可是就没有一点思路。”

“呵呵,这不是什么难事,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个人再勇武也会淹没在敌人的海洋之中。唯有和其他士兵配合起来,互相照应,千人一面,如臂指使,鞑子再厉害,能躲过一把刀,可是能躲得过十把刀吗?”

“原来如此啊!”

李旦可是老江湖了,他也听过一些西洋人的练兵方法,张恪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明白了。

可是明白归明白,做起来却不容易,海盗们都是一帮亡命徒,一言不合就能动刀子的主。指望着他们排成战阵,老老实实的服从指挥。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练兵之法虽然摆在那里,看来不是谁都能学的。

“老船主,在辽东半岛最南端,有一处旅顺口,是停泊船只的天然良港。你的船队可以停靠,休整,另外我在陆地上安排训练场所,选派最好的教官,帮着练兵,你看如何?”

李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恪简直想自己所想,急自己所急,实在是想的太周全了。

“既然如此,属下谢过侯爷了!”

“老船主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嘛!”

张恪在李旦的陪同之下,一起到了金州城下。此时城中还有零星的枪声,有几处浓烟滚滚,烈焰飞天,还在继续战斗。

而城门口早就聚集了上千的百姓。其中老弱妇孺占了大半。一个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小孩子枯瘦枯瘦的,两只大眼睛来回咣当。至于女人们,衣服都是黑漆漆的污垢。脸上也涂满了黑灰。不是她们不爱漂亮,不想打扮,稍有姿色的女人就会被建奴抢走,成为他们发泄的工具。

好好的人。要不了几天,尸体就会扔在乱葬岗子。自从两年前,女人们变学会了作践自己。越是丑陋,就越安全。

百姓们过着地狱一般的日子,多少不看折辱的人死去了,剩下的只能苟延残喘。他们盼着,望着,等待着朝廷的人马杀回来。

如今,这一刻终于到了,定辽侯的大军开到了城下。

百姓们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泪水湿润了地上的黄土。

“王师回来了,王师来了!”

领头的老乡绅竟然哭得昏死过去,其他百姓都跟着抹眼泪。

“鞑子作孽啊!”乔福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恪面色严峻,催马到了百姓们的面前,看着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百姓,张恪心中的怒火腾腾蹿起。

“乡亲们,我就是定辽侯张恪,如今大明天兵收回了金州,鞑子的末日到了!朝廷免除金州三年税赋,让大家伙休养生息,你们放心,很快就能安居乐业,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三年免税,此话一出,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即大声欢呼,从地上跃起,不停地拍巴掌。赞颂义州兵,称赞张侯爷。

有个年轻人仗着胆子对张恪说道:“侯爷,城里头还有两百多鞑子呢,把他们都杀了吧!”

看样子城里战斗都差不多了,怎么还有鞑子?

张恪看向了旁边的褚海天,难不成是他没杀干净。

“启禀侯爷,城中的确还有数百鞑子,只是他们都是家眷,有老有少,妇孺居多,卑职已经下令把建奴居住的西城围了起来,该如何处置,还请侯爷定夺。”

为了加强对城市的控制,建奴每抢占一处,就会迁移一些建奴过来。日后入关也是一样,各地都有满城,就是强化统治的。

张恪听完,微微冷笑一声:“老弱妇孺如何?难道下不去手吗?建奴杀我百姓,抢我土地,抢人妻女,他们可曾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褚海天被说的脸涨得通红,他咬了咬牙,眼珠子通红。

“侯爷,卑职这就进城,把鞑子都给杀了!”

褚海天领着人马向城中冲去,百姓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们拿着各式武器,冲进了满人的聚居区。

往日里这些太上皇都成了落魄的凤凰,连也野鸡都不如。

愤怒的百姓先是冲到了几个民怨最大的建奴家里,把老少都抓了出来,捆在旗杆上,用石头木棒活生生打死。

接着又把他们家中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最后将建奴的尸体扔进房舍里,一把火烧个干净。

整个街区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最丑陋,最残忍的一面。

张恪对此视若罔闻,他早就练成了铁石心肠,任何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建奴靠着抢掠和杀戮为生,就要有被清算的觉悟。

百姓们心中积累了太多你的怨气,必须发泄出来。

不光是普通的妇孺,还有六七百名俘虏,张恪全数押到了海边。

这些俘虏当中真正的建奴大约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剃了发的汉军旗,他们哭爹喊娘,把驱赶到了海边。

“军爷,俺不是鞑子啊,俺没做过坏事,饶了俺吧!”

“是啊,看在大家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放了我们吧,给我们条生路啊!”

这些人不停地哀嚎,苦求生路,可是闻讯而来的百姓却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畜生,还记着你们是汉人?一年前,就是你们告诉鞑子我的二丫头长得漂亮,你们还帮着鞑子抢走了她,我那苦命的丫头啊……”

妇人哭得泣不成声,其他的百姓纷纷指出这些二鞑子的罪恶,一桩桩,一件件,越说越生气,大家伙拼命吐口水,扔石头,砸得这帮人满头包,爹妈乱叫!

“还等着什么,侯爷有令,都给崩了!”

砰砰砰!

火铳声响起,二鞑子还有建奴,全都被击毙,血水顺着沙滩流向了大海,不大一会儿,竟然引来了成群的鲨鱼,在海边来回。

枪毙结束,百姓们一起动手,把尸体扔到大海,让鲨鱼把他们吞噬一空。

抢占了金州之后,张恪并没有停留,他率领人马,立刻北上。趁着建奴大败,正好多抢占一些地盘。

正在向北前进,突然一面来了一帮人,为首的正是罗晓宇和张虎,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

毛文龙手下的三矿徒,建奴的三顺王,这三个家伙在后世也算是臭名昭著,无人不知。不过张恪暂时还没精力搭理他们,因为张虎抓到了佟养性,送来了更重要的情报。

“启禀侯爷,据佟养性所说,老酋临终之时命令代善即位,同时立多尔衮为皇太弟。可是皇太极矫诏,违背遗命,撺掇汗位。”

张虎说着,偷眼看看张恪,补充道:“卑职以为此事或许可以做文章!”

张恪眯缝着眼睛,仔细听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怕张虎的肩头。

“虎子长大了,知道动脑子了!”张恪欣喜地说道:“岂止可以利用,简直大有可为,够皇太极头疼了……”(未完待续……)

...

♂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百度一下 '辽东钉子户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兵不血刃

金州帅厅。

自从得知老奴的遗诏之后,张恪立刻放弃了进军的打算,退回了金州。不是张恪放过了鞑子,而是要好好利用眼前的机会,最好能挑起建奴的内乱,那就太完美了。

“怎么样了,佟养性都说了什么?”

罗晓宇眉头紧锁,说道“侯爷,佟养性只说了皇太极矫诏,可是再问他细节,却是绝口不提,卑职安排人严刑拷问,可是还是一个字问不出来,卑职无能,请侯爷责怪。”

“还是快硬骨头。”张恪翘着二郎腿,仔细听着,突然笑道“去,把佟养性带来,咱们一起会审,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张虎急忙答应,不多时两个年轻士兵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到了张恪面前,就像是扔口袋,扔到了地上。

“侯爷|优|优|,佟养性带到!”

佟养性趴伏在地上,蓬头垢面,满身都是血迹,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受伤了。

往脸上看去,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面容白皙,很俊美。难怪佟家出皇后的,敢情有好底子。可是越好看,张恪就越是生气。

“可惜好一张人皮披在身上,佟养性,你扪心自问,对得起大明吗?”

佟养性身躯一震,突然用手臂撑住地面,猛地抬起头,大声说道“我佟养性乃是佟佳氏,地地道道的女真人,和大明有什么狗屁关系,用得着对得起大明吗?”

正当他咆哮的时候,张虎无声无息探出了手抓,捏在他的断腿上,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直戳佟养性的脑门。

他惨呼一声,几乎昏厥,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可他还是咬紧了牙关。

“有本事就杀了我,反正佟养性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张恪冷笑道“本爵自然有证据,杜擎,把佟家的族谱拿来。”

杜擎急忙点头,从桌案上抓起一本旧书,送到了佟养性的面前。

佟养性看了一眼,突然浑身发抖,状如疯癫。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们佟家的家谱。我们家当初跟着大金国主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先人受封,管理三百户,大金灭国之后,迁到佟佳江,以江为姓,渐渐人丁兴旺,才有了佟家今天!”

佟养性喋喋不休地说着佟家历史,可是他越说声音越小,越来底气越弱,最后竟然浑身肌肉颤抖,几乎瘫在地上。

说起佟家,他们到底是汉人还是满人,在后世还有争论。

作为老奴的重要部下,张恪早就进行了调查。

佟家世代居住抚顺,经商为业,渐渐发达,是抚顺第一富商,期间佟家一起行为习惯和汉人无异。

随后老奴渐渐统一女真,佟家不免和老奴做生意,双方越发亲密,甚至说老奴十三副铠甲起家也是靠着佟家的资助。

后来建奴打破抚顺,佟家就归降了建奴,还被划到了汉军旗。其实从此时说起,佟家的民族还没有疑问,他们是汉人而不是女真人。

自从佟家归附老奴之后,渐渐流传出新的说法,说什么有老神仙托梦,点播佟养性,告诉他祖先是女真人,他和老奴一样,是同宗同族,归附老奴,帮着野猪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为此佟家还专门修订了族谱,硬生生和灭亡了几百年的大金国扯上了关系。

不过仔细推敲,这个根本就不成立。

其实野猪皮说他们是创立金国的女真人后裔,是往脸上贴金,两者差距差着十万八千里,要不然后来也不会改成满人,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野猪皮本来就够荒唐的,按照野猪皮的套路,继续编故事的佟家就更加荒谬了。那为何他们要编谎言呢!

道理很明白,既然造反了,就要和大明切割。佟家作为建奴的大族,若是他们是汉人,岂不是让野猪皮尴尬吗?而且顶着汉奸的名头也不好,他们索性彻底伪造家族历史,硬生生从汉人变成了女真人。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就在张恪调查期间,遇到了从抚顺难逃的佟家子弟,从他们手上拿到了佟家真正的族谱。他们是明初迁到辽东的汉民,确凿无疑!

“汉人学得胡尔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张恪叹了口气,冷笑道“若非是你们这些无耻的汉奸,野猪皮哪里有本事祸害辽东!百万汉家同胞都惨死在屠刀之下,无数冤魂都在等着找你复仇,投敌卖国,万劫不复!”

“不要说了!”

佟养性匍匐在地上,泪水不停滚落,十指死死扣着地砖,从指尖竟然流出了鲜血。

“张侯爷,佟养性直直罪大恶极,只求速死,杀了我,赶快动手吧!”

乔福不齿地啐了一口,冷笑道“杀了你?想得美!像你这种可耻的汉奸,该怎么处置,才能解气?”

于伟良笑道“这还不容易,把他送到京城,万剐凌迟,然后再把他们佟家都抓起来,男的世代为奴,女的辈辈为娼,迎来卖笑,正好适合他们无耻的家风……”

罗晓宇补充道“正好,我们俘虏了三十几个佟家子弟,其中就有佟养性的子侄,侯爷,干脆立刻动手吧!”

这几个人说的轻松,可是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捅进佟养性的心窝,让他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最大的秘密被人无情戳破,汉奸两个字如同魔咒,在佟养性的眼前盘旋,死死生生,宛如置身地狱。

他已经不是深受汗王赏识的总兵官,只是一个风口残烛的老人,只想苟延残喘下去……

“张侯爷,罪民求您啊,只要给我一条活路,干什么都行啊!”

砰砰砰,佟养性额头碰到地上,霎时间留下了一片暗红的血迹。

张恪微微一笑“佟养性,眼下能帮你的只有自己,老老实实说实话,把你知道的建奴隐秘,全都交代出来,或许还能给你的儿孙留条后路。”

言下之意,你老小子是死定了。

佟养性也不知是听明白,还是没听明白,跪在地上,沉默了半晌,突然缓缓说道“张侯爷,老汗王死得蹊跷,临死传位给了大贝勒代善,可是只有皇太极在他的身边,两黄两白,四旗人马都在皇太极的手上,汗位自然落到了他的手里。可是皇太极想稳住局面也不容易。代善手里有两红旗,阿敏手里有蓝旗人马,加上两黄旗人心未附,此外大妃阿巴亥的三个儿子被老汗王指定掌管两黄旗,因此还有一番残酷争斗。”

“说重点,本爵该怎么做?”

“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代善和阿敏弄清楚状况,免得被皇太极算计了。小的原本想要逃到盖州,那里由代善的长子岳托镇守,或许可以利用。”

张恪听到这里,总算是眼前一亮,又连续盘问佟养性几遍,问出了不少建奴秘闻,就连代善勾引老奴妃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果真是一群野人!”乔福忍不住鄙视道“佟养性你先下去,让军医官把腿治好了。记着,老实听话,还有一条生路,不然死路一条!”

手下人带走了佟养性,剩下了众人,大家伙全都来了精神。

于伟良先说道“大人,我看这是难逢的机会,挑起建奴汗位之争,让他们杀个头破血流,最好是四旗对四旗,直接同归于尽,我们只管接收辽东,这是何等惬意。”

“那还等什么啊,赶快散布消息啊!”罗晓宇咋咋呼呼喊道。

张恪不以为然,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旦闹得天下皆知,反而会逼得建奴精诚团结,反而不美。”

“杜擎,你立刻让佟养性写一份血书,从俘虏的佟家子弟选一个人,马上去盖州,把消息先告诉给岳托。”

吩咐完毕之后,张恪又看向了明文远和李旦。

“两位,少不得又要麻烦水师弟兄了。”

二人一听,全都兴奋站起,抱拳拱手。

“请大人下令吧!”

“好,你们立刻抽调五十艘快船,每船一百名士兵,合计五千人,向盖州外海驶去。以我估计,岳托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北上沈阳,到时候你们就趁机抢下盖州!”

众人对着地图仔细看去,盖州正好位于辽东湾东北,扼守海陆要地,只要占据此地,就等于是在鞑子的脚跟上插了一根钉子,位置非同小可。

为了保证此战成功,张恪特别抽掉了精兵强将,刚刚从辽东赶来的吴伯岩和于伟良搭档,至于乔福,则是领兵五千,北上攻击复州。

张恪向来敢下本,从他的布置来看,分明是要一举抢下三个州,将辽东半岛都捏在手里真是一副好胃口。

就在张恪调兵遣将的时候,另外一路明军,在东江镇总兵毛文龙的率领之下,悄悄渡过鸭绿江,向着镇江堡扑来。

“父帅,大喜,镇江堡的参将陈良策愿意归降大明,共同对付鞑子!”

“噢,此事当真?”

毛承禄急忙说道“父帅,孩儿以为八成是真的,为了拿下镇江堡,孩儿愿意领兵一试。”

“好小子,不愧是我毛文龙的儿子,你去吧!”

当天夜里,毛承禄带着两百勇士偷偷接近镇江堡,陈良策果然开城放他进去,双方合力,把睡梦之中的佟养真给生擒了,佟家两兄弟都落到了明军手里。r1152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六十八章 开府建牙

张恪光复金州,挥兵直取复州和盖州,与此同时,毛文龙率领五千人马抢占镇江堡,马不停蹄,立刻攻击义州。[ads:本站换新网址啦,记方法草莓,]

若是拿下了这四州,等于将辽东半岛重新夺回。除了辽西走廊之外,明军又有了一块进军辽东的根据地,战略价值之大,简直难以估量。

张恪在第一时间向朝廷报捷,文书很快传到了京城。击杀野猪皮的热乎劲还没有消散,定辽侯又打了胜仗,张恪的威风一瞬间又达到了高点。百姓们都把张恪视作平辽的唯一人选。

酒坊茶肆,天天演着战浑河,毙老酋的段子,百姓们喜闻乐见,场场爆满,就连很多文人士子也写文章,称颂张恪的战功。

更有不少年轻人主动到辽东投军,要一展身手,为国效力。

大明朝的百姓已经在连番胜利之后,找到了宝贵的信心,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都是官员可耻的谎话,无能的借口。谁要是还敢说鞑子厉害,马上就有人质问义州兵怎么打得建奴屁滚尿流,连酋奴野猪皮都被杀了,立刻就能让对方哑口无言。

相比民间的一面倒,内阁就麻烦了许多,他们固然对胜利欢欣鼓舞,可是张恪威望一天胜过一天,手下的兵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对文官来说,简直如鲠在喉,威胁越来越大。

顾秉谦拿着张恪的奏折,脸色凝重。看了看其他两位大学士,叹道“两位阁老以为该如何处置?”

朱国祚冷哼了一声“若是寻常捷报也就罢了,可是张恪竟然在奏折之中提出要统合辽西辽南的兵马,设立节制水6两军的衙门,还要把东江镇纳入治下,他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想和朝廷分庭抗礼,当土皇帝!”

朱国祚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以文驭武,乃是我大明的祖训,绝对不能更改。老夫以为这份捷报应该压下来。”

“恐怕不妥吧!”顾秉谦眉头紧皱,寻思半晌说道“圣上不停询问辽东战局,就盼着老酋一死,能迅光复失地。打了胜仗,岂能不向圣上禀报?”

“元翁是明镜!”魏广微笑道“光是四州千里失地,这等大胜谁敢压着,就是欺君!”

说话之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朱国祚。见老头默默低头不语,显然他也知道压不住。

魏广微继续说道“张侯爷要求设立官署,统领海6,兼管辽西辽南,这条策略也没错。他又没说一定要交给他,朱阁老你说人家要当土皇帝,未免有些过了!”

“什么!”

朱国祚一挑眉头,厉声说道“魏阁老,他张恪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要当这个官,可是还有谁能取而代之?司马昭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他手上有兵权,有地盘,这样下去,早就出了封疆大吏的极限,不是想当土皇帝,还能是什么?”

面对吃了枪药的老朱头,魏广微实在是不想和他争,只能摊摊手。

“朱阁老,我只想提醒你,被你痛骂的人物可是品的侯爵。刚刚击杀了老酋的天下第一功臣。若是传出去,只怕对阁老名誉并非好事!”

“你!”

朱国祚还想要说话,只听顾秉谦啪的一声,拍着桌子说道“像什么样子。内阁可不是菜市场。这份捷报我会上奏圣上,至于如何处理,还是请了圣上的旨意再说吧。”

顾秉谦说完之后,坐在位置上,寻思了一个多时辰,咬着牙。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宫里走出。

身为辅,权柄极重,小太监伺候着,来到乾清宫,没等进去,魏忠贤带着两个小太监从里面走了出来,顾秉谦急忙迎了上去。

“魏公公,陛下可有时间?”

“啊……”魏忠贤稍微一愣,随即说道“顾阁老,陛下还在休息,先到偏殿等等吧!”

休息?

顾秉谦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偏西了,这时候休息神马?看了一眼,老魏的神色有些慌张,其他小太监也十分怪异,顿时就明白了三分。

原来天启登基之后,一直没有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皇家,没有了皇位继承人,可是比天都大的事情。

最近半年多,内廷大量挑选女子进宫,侍奉皇上,天启也是鞠躬尽瘁,劳心劳肝,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弄,额不,是生出儿子来!

想来皇帝又在折腾了,顾秉谦只能先到偏殿等着,也正好和老魏商量对策。

两个人落座,小太监送来了大红袍,顾秉谦喝了一口,就叹道“魏公公,您说这个张恪该怎么处理?”

“别打他的主意了!”魏忠贤低着头说道。

“请公公明示。”

“天心呗!”魏忠贤轻轻吐了口气“主子最是爱才的,自从张恪毙杀老酋之后,主子心心念念,都说张恪是辽东的柱石,国之干城。而且还说亏待功臣,要不是他太年轻了,只怕给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爷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如此!”顾秉谦点点头,俗话说宫里的风,内阁的云。说到底大明朝最实在的还是圣眷,有了皇上赏识,那就等于是有了金刚不坏之身。

天启虽然也会忌惮张恪的势力,可是作为一个天子,他更盼着建功立业,尤其是收回辽东,彰显文治武功。经历了一次波澜,天启越坚信张恪就是最锋利的宝剑,大敌未除,张恪就能稳如磐石。

“魏公公,张恪的确功劳卓著,可是这一次他向朝廷讨要权力,说白了就是想开府建牙,建立起小号朝廷。我大明自从开国以来,都没有这个先例。权力给了容易,可是收回来就难了。”

老魏一听,也默默眯缝起眼睛。

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厂公,他知道的事情更多。比如张恪突然又得到了天启的圣眷,除了击杀野猪皮之外,还有重要人物帮忙,那就是司礼监那个不动声色的老祖宗张晔!

别看魏忠贤势力滔天,可是张晔就能稳坐内廷总管的职位,深得天启信任,强如老魏,也不能不小心应付。

“顾阁老,张恪大势已成,压是压不住了,相反还会引起圣上的反感。咱家琢磨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抬,高高抬起来。他不是想要开府建牙吗,就把权力给他。”

“这个……魏公公,只怕不妥吧!辽东乃是京城头臂,若是让张恪把权力都捏在手里,只怕我们谁也睡不踏实啊!”

魏忠贤嘿嘿一笑“谁说要把辽东都给张恪了,他不是要光复四州吗,就把辽南给他,至于辽西,还要掌握在手里。”

顾秉谦瞬间明白了魏忠贤的意思,不得不说,不愧是两国葵花宝典,太监出招就是又狠又毒,让你吃了亏,还没法泄。

“哈哈哈,魏公公果然圣明,这下我可能放心了。”

……

金州帅厅,张恪领着手下文武,口称谢恩,从地上爬起来,在洪敷敎的手里接过了圣旨。

在场的众人又得到了封赏,张恪也晋升太保,被封为辽东都督府大都督。特赐蟒袍玉带,尚方宝剑,王命旗牌。一应封赏,几乎到了人臣顶点。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欢喜,有几个更是咬牙切齿,怒气填胸,尤其是乔福,他刚刚从复州回来,更是怒火中烧。

“朝廷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辛辛苦苦打造的辽西都给了孙承宗。眼下辽南还在打仗,鞑子都没有赶走,一团乱麻,要想安定下来,没有一两年能行吗?”

听着乔福悲愤的话,大家都心有所感,杜擎赤着眼睛说道“大人,我们在前面辛苦打仗,老家确保摘了桃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人,您下令吧,弟兄们立刻回师,把孙承宗赶回京里教书去!”

“胡说!”张恪大声训斥道“你们想造反吗?”

大家都闭上了嘴,张恪突然笑道“朝廷给了我任免三品以下官员的权力,大家都说说,想当什么官?”(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六十九章 致命流言

天启三年的四月初一,镇守盖州的镶红旗旗主岳托突然率领人马北上,只留下两千汉军旗镇守盖州。

三天后明军抢占盖州外海的连云岛,利用炮火,猛轰岸上建奴军队,随即明军登6,大战五天,用炸开盖州城门,全歼守敌,毙杀建奴家眷一千四百余人,彻底收复盖州。

至此,辽东沿海主要城市全都落到明军手里,建奴只能龟缩到内6。不过想彻底赶走他们并不容易,毕竟建奴有战马的优势,离开了沿海,明军就会失去海上补给的便利,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张恪并没有贸然继续攻击,而是利用建奴还在内乱的时候,赶快消化战果。新的人事调整开始了。

于伟良由长生岛总兵升任盖州总兵,吴伯岩接掌复州总兵,另调岳子轩接任金州总兵。擢升李旦为水师副总兵,统领金州水师营。

至于乔福则是离开辽东,率领五千人马,前往山东,出任总兵。

短暂的并肩作战,兄弟两个又要分别,乔福和张恪两个人并肩而立,面对着茫茫大海,汹涌的波浪,心里澎湃激荡。

“恪哥,我看出来了。”乔福咬着牙说道“朝廷是铁了心,要削弱你的实力,要不我现在就上书朝廷,不去山东,留在辽东,当马前卒,谁敢对你不利,都要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乔福说着眼圈红,拳头攥得咯咯响,张恪用力拍了拍她的肩头。

“好兄弟,记得我说过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要是都聚在辽东,就被人一窝端了。我让你考武举,就是想让你们能走出辽东。扩大咱们的势力。山东可是我们的大后方,你只要在山东站稳脚跟,守望互助,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张恪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乔福这才如梦方醒,看来还是恪哥想的长远!

“恪哥,小弟只怕去了山东也帮不了你,我要驻扎着济南,而临近辽东的是登州和莱州。朝廷派遣了巡抚,我一个总兵能做什么?”

“哈哈哈!”

张恪仰天大笑起来。轻蔑地说道“我在辽东的时候,也不过是总兵,上面还有巡抚,经略,总督,一堆大官,不照样把辽东掌握在手里吗?”

乔福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哪有你的本事啊?”

“不用担心,说穿了就是一个办法。不停的闹事。”

“闹事?”

“没错,军队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用。”张恪传授最重要的心得了。

“你去了山东,先进行剿匪,既能得到战功。又能有好名声。只要名气打出去,下一步就清理白莲教。”

乔福仔细听着,说道“恪哥,这些你在辽东也做过。是不是借着清理白莲教的时候,就能铲除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地主,大不了就扣一个通匪的帽子。”

“呵呵。虽然话糙,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张恪笑道“你要注意控制住运河,这可是大明南北交通的命脉,只要掌握在手里,朝廷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当然了,这是不得已的手段,你还要想办法渗透控制登莱水师,我会安排人手帮你的。另外在朝中,我的恩师洪敷敎洪大人,还有内阁的魏广微魏阁老,司礼监的张公公,他们都会多少出手帮忙,只要没把天捅破了,你就随便干!”

乔福本就是胆大包天的家伙,得到了张恪的保证,更加肆无忌惮了,欢天喜地领着人马前往山东去了。

……

送走了乔福,张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他回到了帅府,仔细寻思了两个多时辰,喊过来手下人,去把洪敷敎请来。

没有多时,洪敷敎赶到了帅厅,见礼之后,对面坐下。

张恪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老师,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讨要节制诸军的权力,没想到却成全了孙承宗。”

自从洪敷敎送来了圣旨,张恪就极度憋屈。他上书建议统一指挥各地的军马,很明显就是讨要权力。不过天可怜见,张恪更多想的是大明朝。

只要能互相配合好,明军能从两个方向反攻建奴,加上毛文龙的东江镇帮忙,绝对能在几年之内,平定辽东。

可是事与愿违,朝廷答应了张恪的提议,甚至更进一步,让他有了开府建牙,自行任免官员的权力,可是仅仅局限在辽南,至于辽西走廊,义州、宁远、锦州、广宁等地则是交给了孙承宗节制。

原则上张恪是辽东大都督,可是具体事务,必须通过孙承宗这个督师才行。而且朝廷顺势也扩大了孙承宗的权力。原本想要的统一军权不但没实现,还彻底将军队分成了两部分,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分兵的后果吗?

得了四州之地,却失去了老巢,其中的滋味冷暖自知。

张恪努力把愤怒藏在心底,用笑脸和自信面对每个部下,可是他已经连续几个夜晚都失眠了,苦苦思索着对策。

洪敷敎听着张恪的抱怨,突然笑了起来。

“永贞,你到底是年轻啊?我大明为了防止武将专权,制衡之术已经登峰造极。领兵大将再也别想如同汉唐的前辈一样,扯旗造反。就算是权倾一时的东南总督胡宗宪,只要一道弹劾奏折,一封调令,就要乖乖交出兵权,谁也不例外!”

“老师,您说的弟子自然知道,可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更何况义州等地倾注弟子的心血,总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张恪不甘心地说道

洪敷敎呵呵一笑“为师可没有让你吃亏,你得反制。”

“请问老师,该如何反制?”

洪敷敎微微一笑“永贞,这个不用为师教你吧,你在义州、锦州、广宁有那么大的势力,难道还不能给孙承宗几个软钉子,让他无从下嘴!”

张恪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自然,其实弟子也没把孙承宗放在眼睛里,只是我担心的是朝廷,一旦闹起来,朝廷站在孙承宗一边,到时候真要是撕破了脸皮,对弟子太不利了!”

和孙承宗比起来,张恪是十足的家大业大,孙老师大不了丢官罢职,回家哄孩子。可是张恪一旦败了,一手建立的军队、田庄、作坊,都面临着危险,更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皇太极。

事业越来越大,牵挂越来越多,张恪反倒没有当初潇洒了。

洪敷敎很满意张恪的表现,他虽然很憋屈,很难受,但是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才是大将之风。

“永贞,为师深知光复辽东,非你莫属。问题就在朝廷,要是执意找麻烦,你还真不好办,内忧外患,你总不能和朝廷撕破脸皮吧!”

张恪点头,心里却腹诽道“等老子能压制住皇太极,才不会吃哑巴亏呢!”

洪敷敎继续说道“既然不能鸡蛋碰石头,那就让石头转移目光就是了。”

张恪眼前一亮,急忙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给朝廷找点事做?”

“朝廷一直不缺事情,就看怎么操弄了。”

洪敷敎几次来往辽东,知道张恪付出了多少心血,也知道朝廷的龌龊,因此他毫不犹豫帮着张恪算计朝廷了。

经过洪敷敎的一番讲解,张恪终于彻底弄清楚了朝局,顿时心中有了筹算。

原来张恪这只蝴蝶带来的风暴,提前重创了东林党,魏忠贤早早掌握了权力,身边聚拢一大帮官员,形成了阉党。

而东林党伤而不死,继续积极扩充实力,准备反扑回来。

双方的争夺已经从京城蔓延到了两京一十三省。唯有辽东问题上,张恪一家独大,才算免于党争,可是孙承宗进入辽东,东林党想让他抢夺军权。而魏忠贤站在皇帝的立场上,默许分张恪的权,其实也盘算着让双方乱斗,他好占便宜。

朝廷上下,一帮各怀鬼胎,精心筹算的家伙。

“依照老师说来,只要挑起东林党和魏忠贤的战火,就可以转移焦点了?”

“嗯,其实双方剑拔弩张,早就想要拼死一战了,只不过缺一个借口。”洪敷敎笑道“永贞,这种事情你最擅长,为师就不多事了。”

洪敷敎抽身撤退,毕竟身为朝廷命官,他只是点拨一下,至于真正出手,还要看张恪的。

张恪也不客气,立刻让杜擎把最近半年的邸报全都找出来,摆在了面前,张恪亲自在纸堆里来回翻找,忙得满头大汗。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连三天,张恪终于找到了一条线索。

“天启二年十月初三,长公主降生三天,浑身青紫,一命呜呼。”张恪不由自主念了出来。

杜擎听着咧咧嘴,不明所以地问道“侯爷,死个小孩子而已,有啥稀奇的!”

“呵呵,憨娃子,这你就不懂了,长公主的母妃是范氏,听说他和圣泉夫人客氏不合,多有冲撞。而她生的孩子突然暴毙,难道和客氏没有关系吗?”

杜擎满不在乎地说道“宫闱秘事,谁说得清啊!”

“不用说得清楚,有人会脑补的!”张恪大笑道“你马上安排人手,去散布流言,说客氏勾结魏忠贤,陷害圣上子女,想要绝天子后嗣!”

杜擎听完这话,手心都出了汗,陷害皇家子嗣,这是何等罪名,大人出手简直又毒又辣啊!

看来要替魏公公默哀了……(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章 大乱斗 上

自从光复金州卫之后,就立刻征集百姓,大肆修筑防御工事。以金州卫城为中心,向两边沿海修筑城墙。

墙的标准完全参考长城,高度三丈有余,最厚的位置足有五丈,每隔二里就建造一处烽火台,上面设有火炮狼烟,每个烽火台驻军十名,同时安排大量的夜不收负责深入内陆,探听鞑子虚实,防备偷袭。

“大人,这条城墙一共二十里长,依照估算,至少要半年多的时间能够修筑完成。估计需要银子一百二十万元,此外还要大批的工匠,烧制砖瓦。另外还不包括城墙上的火炮等防卫设施,花费不少啊!”

杜擎一边向张恪报告,一边吐苦水。金州等地都被建奴荼毒惨了。工匠早就被抢走了,青壮劳力也损失不少。各种作坊一概都迁到了内地。眼下要修造城墙,必须从义州等地征调工匠。

“咱们不能当流寇啊!”张恪苦笑一声,从后面的士兵手里接过一张地图,放在面前,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你们看看,金州这里是辽南最狭窄的地方,只要修好了城池,旅顺口周围的土地都是咱们的。可以耕种,可以建造船厂,可以建军火作坊。等到一切都建好了,我们在辽东也就站住了脚!”

张恪耐心解释道“按照你的意思,急火火把战线推到整个辽南。从盖县到镇江堡,差不多五百里的距离,期间山川密布,沟谷纵横。想要修筑长城,只怕没有三五年完成不了。鞑子能放过咱们吗?没有长城庇护,我们的火铳手再厉害。只要鞑子不正面对抗,光凭着消耗,也能把我们拖死!”

按照张恪计划,从金州修筑城墙,正好能把后世大连市全都纳入囊中。凭着义州兵的战斗力,就算鞑子倾巢而来,他也不怕。

再加上有港口海运的便利,等于是钉了一根钉子。

别看张恪向朝廷上奏,说什么光复四州,听着很了不起。实际上充其量就是游击区,历史上毛文龙就是这么干的,鞑子打来就要退走,鞑子走来,再回来。只能起到牵制作用,离着光复辽东还远着呢!

显然张恪的手笔更大,也更稳健,他要把旅顺大连一带变成堡垒,建成强大的反攻基地。

吴伯岩听了这话。又仔细看看地图,后背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冷汗。

“侯爷虑得深远,卑职愧不能及!”

刚刚从锦州赶来的岳子轩盯着地图,突然冷哼了一声。

“老吴。你的主意其实不差,只可惜,朝廷把辽西大权交给了孙承宗。若是都在侯爷手里,水陆配合。咱们撒着欢,不停袭扰辽南,不出半年。鞑子保准屁股尿流的跑了!”

岳子轩气得啐了一口,说道“我看朝廷那些混账羔子防着咱们,比防着鞑子还用心。他们能把这个劲头用在对付鞑子上面,也不至于落了这么个下场。”

岳子轩几句话,戳破了看似蒸蒸向上的局面。

朝廷把吴伯岩和岳子轩两员悍将调到了辽南,义州等地留下的人马就不多了。虽然看起来失去辽西,多了辽南,不算什么损失。

可是两者根本没法比较,辽南被建奴抢掠,一穷二白,连粮食都不够吃。反观辽西,经过张恪的整治,物产丰富,粮食众多。毛纺作坊日进斗金,兵工厂产能惊人。

义州兵屡战屡胜,除了本身训练充足之外,更重要的是有强大的后勤,有最顶尖的工匠。若是这些都没了,义州兵也就废了。

岳子轩平时沉默寡言,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看得很清楚。

“侯爷,您难道就真心把辛苦打造的基业留给别人吗?朝廷如此无情,您就该登高一呼,让朝廷知道辽东的民意,把老孙一伙赶出去。”

吴伯岩也说道“侯爷,卑职说一句,还请侯爷见谅!大明这么多武将,哪个不是桀骜不驯,偏偏您这么软弱,随随便便一道旨意,就被人家鸠占鹊巢,就算您愚忠愚孝,也不能这么干啊!”

几位大将都盯着自己,张恪突然叹了口气。

“照你们的意思,我还能如何?扯旗造反吗?大明朝这么多年,早就深入人心,老百姓轻易能听我的吗?再说了,我们和朝廷闹翻,占便宜的只能是鞑子,我是不会当这个罪人!”

“那这么大的亏,您就忍了?”

“胡说,孙子才忍呢!”张恪爆了粗口,神色狰狞,战意昂然。

那个算计阴沉,手段过人的张恪又回来了!

大家伙的信心瞬间就回来了,几年间,他们都对张恪有了盲目的崇拜。以前的担忧是因为张恪默不作声,他们摸不清该怎么办,现在总算是干劲都回来了!

“侯爷,您说该怎么办吧?来明的,来暗的,暗杀还是投毒,卑职保证,绝对不能孙承宗活过半个月!”岳子轩拍着胸脯说道。

此话一出,张恪也吓了一跳,心说这帮混小子真敢干啊,那可是堂堂阁老,天启的老师,把他弄死了,朝廷立刻就会降罪,吃不了兜着走!

张恪气得责骂道“蠢货,你们就这么点智商吗?要学会动脑子,用计谋,再说了我们手上的牌多得是,用得着杀人吗?”。

“牌,您还有什么牌?”杜擎傻傻问道。

“你以为我手上没牌了?辽东的一切都是我一手打造的,朝廷以为调走了几个将领,分出去一点兵,就能把我的势力从辽东铲除,简直痴心妄想,本爵在辽东这几年,最重要的不是打了多少仗,而是我让辽东翻天覆地的剧变,谁敢推翻我的东西,谁就是再和辽东几百万生灵作对,只能粉身碎骨!”

张恪热情洋溢地吐槽,霸气侧漏,听得大家都傻了眼!

毕竟在场的众人谁也不知道“打土豪,分田地”这六个字的威力。

正如张恪所说,他借着辽东洗牌的机会,把大世家手里的土地抢过来,建立起田庄。同时又逼迫世家经营工商业,向着资本家转变。

经过几年的发展,张恪手里掌握了两个最强大的阶层。

一个是数以百万的自耕农,他们提供了最重要的兵源,支撑着义州兵战无不胜。

第二个是新兴的资本家,作坊主,比起传统依附权贵的工商业者,他们更独立,野心更大,更加无所畏惧。尤其是打通了草原和朝鲜日本的市场,这些人的财富每时每刻都在暴涨。

他们也更清楚,唯有张恪才是他们的守护神!

有了这两张最大底牌,张恪才装得任由朝廷折腾,不管你折腾到如何,老子都有翻牌的本事。

其实从内心深处,张恪还盼着朝廷来这么一手。

正所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张恪要让辽东的百姓知道他张永贞的可贵,没有他,你们的一切都没了!

当然让老百姓吃到一点教训就行,千万不能坏了根基。

“岳子轩,吴伯岩,还有杜擎,你们三个老老实实干活,守住金州复州,抓紧修筑城墙。我要先回到义州看看,有我坐镇,他们翻不出多大的波浪!”

……

广宁,巡抚衙门。

王化贞熬了一夜,揉了揉红赤的眼睛,从纸堆里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老爷,擦把脸吧。”

从侍从手里接过了热毛巾,擦了一把。这时,突然管家从外面跑了进来。

“启禀大人,袁大人送来了孙阁老手令!”

王化贞从管家手里接过了信札,看了两眼,顿时须发皆乍,狠狠扔在了地上。

“荒唐,又是征调民夫,十万人啊!亏他们说得出口,难道春耕都不用管了,来年等着喝西北风吧!”

侍从端着稀饭包子走进来,低声说道“大人,用膳了!”

“去他娘的,不吃了!”王化贞一把推翻了托盘,大声喊道“备轿,我去见经略大人!”(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乱斗 中

“部堂大人,您该说句话啊!”

王化贞迈着大步,气呼呼走进了王在晋的书房。他们两个一个战壕许久,战略思想也大同小异,相处下来,竟成了好朋友,互相之间没有什么避讳的。

王化贞将孙承宗的手书扔到了桌案上,怒吼道“看看吧,他孙大学士想要干什么?”

王在晋揉了揉眼睛,扫了一眼,并没有翻开,而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肖干,我猜的不错,应该是要民夫吧?十万,还是二十万?”

“部堂英明,是十万人!”王化贞怒道“他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春耕在即,各地都忙着,特别是今年光复四州之后,必然有大量辽东百姓不看折辱,逃到金州复州等地,又要征兵,又要养活百姓,没有粮食怎么行?春耕能耽搁吗?”。

王化贞哂笑道“漕粮每年不过四五百万担,要供养京中的老爷们,分到辽东的又能多到哪里去!说到底还要靠辽东自己努力,多种田,多产粮食。”说道这里,王化贞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在晋。

“部堂大人,您是辽东经略,为了辽东计,为了大明计,您总该站出来说句话吧!”

王化贞几乎哀求的语气,可是王在晋还是默不作声,低着头一语不发。

“王部堂!”王化贞豁然站起,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下官素来仰慕大人为人为官,只是没有想到,你既然不敢出头!那下官不自量力,我也要和他孙阁老一争!”

王在晋低垂的头突然抬起来,老眼之中。满是血丝,一脸的疲惫沧桑,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争,你想怎么争?”

“还能怎么争,自然是上书朝廷,向圣上讲明道理。”

王在晋冷笑道“你以为老夫没有说吗?”。

“部堂,既然你上书了,为什么孙阁老还一意孤行?”

“上书也有有人听啊!”王在晋叹口气,将面前的东西送到了王化贞的面前。

王化贞急忙看过去,只见开头就写着四个字乞骸骨疏。

“部堂。你要辞官?”王化贞惊呼道。

“不辞不行啊。”王在晋叹气道“孙阁老刚刚上奏,说老夫沉雄博大之未能,与其让人家赶下来,不如老夫识趣一点,赶快上书滚蛋!”

王在晋强忍着怒火,可是无论怎么压制,都没法平静下来。两年前辽东惨败,无人敢承担经略之责。是他王在晋舍弃了京中的部堂高官,孤身出关。外有凶悍的建奴蒙古,内有骄兵悍将。

又是他王在晋整饬军备,压制诸将,营州一战。长生岛一战,虽然他没有亲历前线,可是后勤补给,运筹帷幄。费了多少工夫。

此外他还安置了上百万难民,开垦田地无数。要不是他坐镇辽东,朝廷又岂能轻易从张恪手里夺权!

不论付出多少辛劳。他王在晋都比不上孙阁老,原因不是孙阁老多高明,而是人家是帝师,皇帝就偏听偏信,又有什么办法?

王在晋微微逼着眼睛,胸膛一起一伏,内心波涛汹涌。

面前的王化贞也惊呆了,他盯着奏疏看了半晌,突然单膝跪在了王在晋的面前。

“部堂,辽东能有如今,你付出了何其多的心血!永贞领兵在外打拼,您老坐镇广宁,不出三五年时间,准能平定建奴。您要是一去,只怕大好的局面就要崩塌。下官代辽东百姓求您了,千万不能走啊!”

话中赤诚打动了王在晋,泪水从他的眼中滚落。

“肖干,起来吧!”王在晋压着怒气,说道“老夫走了也未见得有什么影响,毕竟定辽侯还在,他用兵如神,假以时日,一定能荡平建奴。”

“部堂,您还没看明白吗,朝廷对永贞已经有了怀疑。若是您老在,既能替永贞遮蔽刀剑,又能约束他不要乱来。您一走朝廷必然打压永贞,而永贞的秉性绝不低头,到时候只怕建奴未灭,自己人就要乱起来了!”

王在晋听着,渐渐神色凝重,呆坐在椅子上。

他最担心的就是张恪,出于对武将的提防,王在晋暗中没少调查张恪,不过他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权力越来越大,有些作为也非常出格,但是好在一颗心都放在对付建奴上面,是不可多得的帅才。

王在晋渐渐调整了态度,他秉承着七分用,三分限,绝对不冲突。尽量利用张恪的才华对付建奴,同时又留着几手,防备他超出控制。

不过王在晋知道,张恪势力惊人,若是驾驭不了,这把利剑就会反过头伤到自己!

“唉,肖干,何止是老夫,就连王总督也是一样。”

王化贞呆呆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连王象乾老总督都要走?”

“嗯,孙承宗嫌我们碍事,都要赶走了!”王在晋说着,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顿时拳头一片青紫,却浑然不觉。

自从孙承宗到了辽东,他就和王在晋起了矛盾,王在晋和张恪的想法一样,把防线建在大凌河,出了大凌河,则采取重点防守策略。

辽东精兵在野战可以勉强和鞑子一拼,若是鞑子举国前来,则节节抵抗,最后在大凌河决战。

这个方略兼顾守城和野战,正好能合理分派军需粮饷,深得王在晋的欣赏。

可是孙老师的见识则不同,他力主要多修城堡,最好一直修到三岔河,甚至修到沈阳城!

城池修到哪里,就光复哪里!

可是修城要人手,要砖瓦木料,要银子。孙阁老大笔一挥,就从辽东抽调民夫,十万十万的抽,更有甚者,还把用在野战部队的军饷拿来修城池。

王在晋几次和孙老师争吵。两个人闹官司,蓟辽总督王象乾也得到了报告。

而此时王象乾和孙承宗也闹了起来。他们俩的矛盾集中在蒙古人身上。

重建大宁都司之后,汉蒙混杂,贸易不断,偶尔也发生小冲突,所幸有张峰坐镇,全都扑灭了,没有太多的损失。

可是孙老师得到报告之后,就果断下令,要停止和蒙古人的贸易。

这下子可把张峰气坏了。头疼脑热的小病,孙老师愣是按照癌症治。停了贸易,受损最大的是辽东的毛纺作坊。而且几十万的蒙古人没了生路,必然造反,到时候大宁都司烽火连天,张恪部署的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又失败了。

张峰只能请求老总督出面,就这样王象乾和孙承宗也吵了起来,官司打到了京城。

王在晋干过户部,兵部。工部的差事,早年更是在地方历练,经验丰富。而王象乾是隆庆年的进士,整个万历朝都和军事打交道。威震九边,无人不知。

他们两个都算得起大明少有的军事专才,按理说朝廷该听他们的意见,可是偏偏官司都输了。要一起卷铺盖卷滚蛋,怎能不让人心寒!

王化贞此时都傻了,辽东经略走了。蓟辽总督也不再设置了,辽东说了算的就剩下督师孙承宗了,他这个巡抚还有什么办法啊!

“部堂大人,你上书我也上书,一起辞官,朝廷如此有眼无珠,这个官做的也没意思!”

“肖干,不要胡来!”

王在晋低声吼道“肖干,辽东谁都可以没有,唯独你不能走!”

“我不过是巡抚而已,民政糊里糊涂,军务更是一窍不通,换了别人说不定更好!”

“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人——张恪!”王在晋吐出了压在心头的两个字,他缓缓说道“肖干,你和定辽侯关系密切,有你在就能周旋调和,若是你走了,谁能劝得住张恪。到时候文武相争,谁还有心思守卫辽东啊,难道你忍心看着大好的基业废了不成?”

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总算是把王化贞说动了。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啪啪拍着脑门。

“部堂大人,照孙阁老这么搞下去,只怕到时候我也没有本事劝住张恪了。”

“作为臣子,无非是尽忠职守,致君尧舜而已。肖干,张永贞可为名将,也可为乱臣贼子,不光在他一念之间,也在朝廷一念之间,千万不能误国啊!”

“咳咳咳!”王在晋激动之下,一阵咳嗽,脸涨得通红。

就在此时,突然外面脚步声音响起,有人急促跑来。

“启禀部堂大人,府衙外面有三十多位乡老找来,说是要见您。”

王在晋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道“他们所为何来?”

“卑职不知。”

“哼,废物!”王在晋想了想,站起身说道“肖干,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到了外面,此时衙门外面已经挤满了人,何止几十个,几百个都不止。

为首的是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们手里捧着一张按着鲜红掌印的文书,薄薄的一张纸,在他们手里宛如泰山一般。

“天启元年四月初三,辽东巡抚衙门,广宁总兵衙门,与双山台甲三号田庄,一百二十五户百姓约定,每户田租一成,每年每户农闲出劳役两个月。永为定制,不经该田庄百姓准许,不得更改!”

老者吼道“官家文书在此,为何五天前朝廷又派人到我们庄子,征召民夫去修筑城堡,须知道此时乃是春耕,朝廷难道要违背承诺吗?”。

张恪自从建立田庄之后,就反复灌输规矩比天大的观念,谁也不能改变。老百姓质问起来,理直气壮。周围的百姓也跟着怒目而视。

王在晋和王化贞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苦涩的神情,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朝廷不会背信弃义,本爵言而有信!”

声若洪钟,王化贞听在耳朵里,瞬间眼圈就红了。(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乱斗 下

张恪突然出现,对所有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福音,大家伙急忙围上来,更有人带头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凄凄惨惨。

“侯爷,多亏了您,不然小的们早就饿死了,您赏了田,赏了庄子,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千万不能不管我们啊!”

“对啊,侯爷,狗官欺负我们,您给我们做主!”

……

王在晋和王化贞看了一眼,忍不住苦笑起来,还是老百姓现实,直接把孙承宗骂成了狗官,可是殊不知找朝廷的眼中,张恪可远不及孙阁老可爱。

“永贞,你可算是回来了!”

王化贞笑着迎了过来,说道“先进里面说吧。”他压低了声音,在张恪耳边说道“部堂大人要辞官了。”

“噢。”

张恪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定计,冲着百姓大声说道“乡亲们,孙阁老是帝师,是圣上最信任的人,为官清廉,声名远播。大家或许有误会,本爵会找孙阁老谈谈,体恤民力,劝课农桑,不误农时,关系大家伙吃饭的大事,朝廷绝对不会胡来的。”

说完几句话,张恪穿过人群,直接走进了经略衙门。

到了大厅,张恪虽然晋封定辽侯,是超品的爵爷,可是他没有坐主位,而是老老实实坐在了王化贞的下首,就如同没有出征前一样。

陈设一丝没变,几个月时间,三个人却天翻地覆,有的黯然收场。有的却一飞冲天!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半晌,王化贞打破了僵局。

“永贞,衙门口那个情景,我还以为你会领着百姓直接找孙阁老说理去呢!”王化贞笑道“不一样,当了侯爷就是不一样!”

张恪微微一笑“世伯,我又不是不懂规矩,孙阁老如今是圣上倚重的国之干城,我哪有什么本事找人家麻烦。”

的确和帝师拼圣眷,纯粹是找死。顿时又沉默了下来。

王在晋喝了一口茶,打量几眼张恪,心中不由得赞叹,这小子不像以往那么杀气腾腾,锋芒毕露,如同一把绝世宝剑,收入鞘中。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威风内敛。显然又提高了一个境界。

“定辽侯!”

“部堂,还是叫我永贞吧!”

“嗯,好,那就叫永贞。老夫觉得你有些言不由衷啊!”王在晋笑道“我们拿孙阁老没办法,你想要动手,只怕有十八般手段吧!”

张恪心中一动,不知道是王在晋人老成精。看得通透,还是不满失败,想要挑动自己和孙承宗的矛盾!不管如何。张恪都不动声色。

“部堂,我张永贞说句大话,辽东能有今天,我是出了力气,流过血的,不管什么人,想要败坏辽东大局,荼毒百姓,都不会有好下场!”

张恪说着这话,统兵数万,征杀疆场的霸气肆虐,王在晋一阵愕然。其实老头并不喜欢这种猖狂的武将,可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王在晋拱拱手,笑道“永贞,老夫一走,辽东百姓就要靠你了!”

“我义不容辞!”

……

王在晋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离开了辽东。天启任命他出任南京兵部尚书,虽然品级不变,可是谁不知道南京是流放失败官员的地方,和当初的风光全然不同。

王在晋一走,名义上辽东的大权都落在了督师孙承宗手里。老孙立刻甩开膀子,放手大干。

他一口气要建造四十七座城堡,从大凌河修到西平堡,然后继续前进,一直修到三岔河,可以拓地四百里。

除了城堡之外,还要修筑墩台,烽火台,甚至等到这些工程结束,连缀起来,修成一道二百里的边墙,则三岔河以西的土地就固若金汤。

此时的孙阁老摇身一变,成了孙总工程师。雄心勃勃要想实现他的计划,首先要增加经费,他向天启建言,拨银两百万两,启动工程。

另外还要大量的人手,他又准备从辽东征调三十万工匠民夫。

向朝廷要银子,天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咬咬牙,先拨了一百万两。拿到了银子的孙阁老蓦然回首,却发现他手下连一个民夫都找不到。

派出无数官员,到各地去宣说命令,让老百姓前去服劳役。可是各地百姓根本不在乎,他只有一句话,想要征调他们也行,拿出巡抚衙门的命令,拿出张侯爷的命令!

张恪和王化贞早就抱成了团,自从王在晋走了之后,他们一个忙着春耕,一个忙着向金州搬迁作坊,根本不理会孙承宗的命令。

“张恪桀骜不驯,不服管束,难道王化贞也想有样学样吗?亏他还是两榜进士出身,修筑墩堡乃是军国大事,他竟然连人手都找不到吗?”。

坐在孙承宗下首,有个黑瘦的中年人,冷笑道“阁老,人当然能找到,卑职听说了,四月王化贞征集八千民夫在大凌河上造桥,早些时候,张恪征调一万二千人到锦州造船。”

“混账!”

孙承宗一气之下,竟然扯掉了几根浓密的胡须,拍案而起。

“老夫要征调人手,说是体恤民力,没有人手,他们用就不管民力!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黑瘦的中年人冷笑着站起,说道“阁老说的没错,依卑职之见,他们就是阳奉阴违,分明没有把阁老看在眼里。”

“嗯,袁副使,你马上带着士兵,拿着老夫的命令,我看哪个敢拦着!”

“遵命!”

黑瘦的中年人转身下去,他就是在后世大名鼎鼎的督师袁崇焕!

孙承宗非常赏识他,这个年轻人有闯劲,胆子大,能做事,是手上的一把利刃,派他出去,肯定无往而不利。

孙阁老满怀信心,可是到了三天之后,袁崇焕领着三百多人垂头丧气,一个个衣衫不整,眼睛通红,好像是斗败的公鸡。

刚刚进了城,这帮人就冲到了街边的茶馆铺子,抓起水壶就喝,好像一帮子渴死鬼投胎。广宁百姓从来没见过如此狼狈的一帮人,简直都吓傻了,不知道他们遭了什么罪!

袁崇焕晃里晃荡到了督师府邸,见到了孙承宗,跪在地上,就痛哭流涕起来。

他不得不哭,兴匆匆领着人马出城,可是离开了广宁之后,各地都是田庄,见到他们来了,所有庄子全都严防死守,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无论他们说什么,就是不让进去,更不听他们的命令。

更有甚至,护庄的民兵用火铳打他们。袁崇焕只带了三百人,面对着严防死守的庄子,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吃的没了,就连水都没有。有人从河里弄了点水,可是不出半天就有人拉肚子了,找来军医官检查一番,才弄清楚原来水源被投毒了。

百姓们把他们当成了鞑子对待,袁崇焕咬牙撑了三天,他是真不想低头,可是底下的人撑不住了。又饥又饿,还拉稀,什么汉子能承受得了……

“阁老,卑职算是看明白了,一切都是张恪和王化贞在背后搞鬼,怂恿刁民作乱,耽误筑城大计,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孙承宗吹胡子瞪眼,用力地喘息着,想了半晌说道“老夫这就上奏朝廷,你也别闲着,既然刁民敢对抗朝廷,那就不能容他们。火速调集马世龙两千兵丁,由你统领,立刻去平乱!”

孙承宗说完,转身就去写奏折。而袁崇焕则是一跃而起,仿佛满血复活,风风火火,冲出了经略府,飞身上了战马。

“都给我听着,刁民作乱,竟然违抗天兵,马上跟着本官出城平叛!”

袁崇焕再度领兵出城,而且还特别从巡抚衙门前面经过,鼓噪前进,生怕别人不知道。而此时,王化贞和张恪正在后堂商量事情……(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三章 愤怒的九千岁

从春秋战国开始,中原王朝就修建长城,抵抗北方的游牧民族。发展到了明朝,更是形成了长城,烽火台,墩堡,城池完善的防御体系,护卫着帝国的安全。

面对着建奴,修造城堡,加强防御未必是错的。可是凡事过犹不及。在历史上孙承宗到了辽东之后,没命的修造城堡,每年扔进去四五百万两银子,生生掏空了大明的家底,财政枯竭,各地流民起义不断,生生把大明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孙阁老所谓光复的土地都是建奴不要的缓冲区,屯田收入每年也不过区区十八万两,以辽人守辽土,结果培养出来一个关宁武将集团,这帮人完全指望着朝廷供养,他们养寇自重还来不及,根本没有本事胆识和鞑子作战。

明亡于流寇,而流寇产生是因为无力赈灾,究其原因,就是辽东占用了太多的军费,挤占了其他支出。

只能说他比较幸运,及早从辽东抽身,没有身败名裂。

如今孙老师又到了辽东,并且故技重施,继续他的大工程,张恪是严重嗤之以鼻。就连对军事不太明白的王化贞都看不下了。

“修几十座城池墩台,耗费砖瓦木料无数,需要民夫三五十万,工期至少五年。就算建奴不来打我们,光是消耗的民力和财力,就足以掏空辽东,掏空大明朝!”王化贞气得直拍桌子,骂道“朝廷那些混球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光复四百里故土的虚名,就让他们发了疯?清流误国啊!”

张恪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辽东地图,送到了王化贞面前。

“世伯,你请看。孙阁老要修造城池墩台的地方,都是在三岔河以西。经过连番战斗,从大凌河到三岔河,中间就是我们和鞑子的缓冲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算把城池修到这里,也不能真正说光复这些土地。更何况就算朝廷给了足够银子,也修不过去!”

“噢?怎么说?”

“道理再明白不过了,在广宁附近修城池鞑子或许不管,可是到了三岔河附近。鞑子会眼睁睁看着吗?”。

“啊?”

王化贞盯着地图,突然惊呼出来。

“没错,城池没有修好,工匠民夫就没有藏身之地,等于是送到了鞑子嘴边,任由人家吞吃啊!只要鞑子不停袭扰,想修城池简直是做梦!”

王化贞想了想,又问道“永贞,要是派一些军队保护呢。会不会好?”

“不会!”张恪斩钉截铁说道“派的人少了,鞑子就吃掉,多了,慢慢消耗。也能吞掉。只有集中比鞑子还强大的兵力才能保证施工。可是到了那个时候,直接收复全辽就算了,何必还修城池呢!”

话说到了这份上,是彻底把孙老师的一套推翻了。只是这玩意是张恪和王化贞明白。朝廷的那些榆木脑袋,还有孙阁老肯定想不明白。

“唉!”王化贞重重叹口气。

“永贞,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就是把孙承宗赶出辽东。可是他乃是当朝阁老,圣上的老师,有皇上支持,有清流力挺。连王在晋和王象乾,说赶走就赶走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啊!”

张恪微微一笑“世伯说的有理,的确很难,可是不做不行啊。我得到报告,建奴已经内乱了,皇太极和代善正在争夺汗位。必须趁着建奴内乱,无暇顾及的时候,把老孙赶走,要不然……”

张恪没有说下去,可是王化贞也清楚了他的意思。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一阵喧嚷之声,卫兵急匆匆跑进来。

“启禀侯爷,袁崇焕和马世龙带领着人马出城了。”

“走,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前院,就听到吵杂的声音,不时有马队趾高气扬地通过,上面的骑士还不停地偷瞄巡抚衙门,大说大笑。

“哼,常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王化贞气愤地骂道“永贞,看样子他们是要来硬的了,不能让他们祸害百姓,我这就出去,拦住他们。”

“慢!”

张恪突然拦住了王化贞,拉着他就往后堂走去。王化贞还不服气,愤怒地说道“永贞,你可是领兵大将,难道怕了他们不成?”

“世伯,打狗总要看主人吧!现在出手,肯定会被上奏朝廷,说咱们专横跋扈,要真是圣上下了旨意,免了咱们的官,又该如何?”

王化贞张了张嘴,只能嘟囔道“罢免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辽东不能没有永贞啊!”

脑袋冷静下来,王化贞被张恪拉回了屋中,把亲卫打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张恪长长叹了口气。

“世伯,事到如今,只有让孙承宗折腾了!”

“永贞,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张恪摇摇头“他背后站着皇上,我们又能如何,唯有等他折腾的天怒人怨,皇上也留不下了,自然就滚蛋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推波助澜,让毒疮尽快鼓出来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有些事情只有闹出了后果,上面才会幡然悔悟。在这之前,说多少都没有用!

王化贞一屁股坐下来,眼望着天棚,叹道

“唉,老天保佑吧,快点结束,老百姓也少受些苦。”

……

袁崇焕是个恨不得明天就当上部堂高官的人物,要不然他也不会从福建跑到辽东。自从领了孙承宗的命令之后,底气一下子就充足了。

率领着大军一路横扫,沿途的田庄谁敢反对,大军毫不犹豫地攻击进去。

不到两天时间,他就冲破了三十几个田庄,征集了一千五百多名民夫。这些百姓用绳子栓成一串,在官差的押解之下,离开了村庄,踏上了修建城池的道路。

百姓们深藏的记忆被唤醒了,征调的苦役能有多少回来的?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谁都知道,此一别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痛哭流涕,妻子扯着丈夫,儿女围着父亲,苍颜白发的老翁老妪,盯着远去的孩子,泪水模糊了视线,每个人在心头不停的咒骂,恨不能撕碎了害人的官兵,可是他们手上有多少力量,怎么抗衡几千人马!

百姓默默咬牙切齿,把怨恨压在心头。

可是有地方的百姓不想忍受,花儿营周围的十多个田庄得到了消息,他们立刻决定联合起来,五百名民兵,两千名青壮男人,拿着镰刀锄头,站在了花儿营的城头,怒视着进犯的官兵。

“来吧,不管是是谁,老子都拼了!”

沉默寡言,如同蒿草一般的百姓终于勇敢地对苛政说不!

……

紫禁城,司礼监。

“九千岁,大事不好了!”

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偷眼看去,红木圈椅上并没有魏忠贤。

突然对面的房间传出一声,“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大喊大叫的!”

伴随着声音,一位穿着蟒袍的大太监走了出来,正是司礼监掌印张晔。

小太监慌忙跪倒“小的拜见祖宗。”

“起来吧。”

“是,启禀祖宗,这是辽东送来的急报。”

张晔一听眉头紧皱,急忙接了过来,展开之后,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一遍。

“唉,孙承宗挺稳重的人,怎么闹出这么大乱子。竟然逼得百姓造反,他不知道哪里是战场吗,简直胡闹!”

正说着,老魏垂头丧气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帽子压得很低,可是看得出额头一片青紫。

坐在了他的椅子上,突然抓起杯子,碎的纷纷碎。

“混账王八羔子,竟敢说咱家害死了圣上的子嗣,给咱家一万个胆子,咱家也干不出来啊!”老魏说着又连摔了两个茶杯。

张晔在一旁突然笑了起来。

“师兄,你是什么意思,看我倒霉心里高兴吗?”。

“不不不,魏公公,你看看这个吧,保证高兴。”(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四章 出手

天启元年,张焉被选入宫,此女美貌过人,仪表端庄秀丽,立刻赢得满堂彩,在三千佳丽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天启的皇后。

转过年,皇后就怀了身孕,天启可高兴坏了,扳着手指头算算,孝宗皇帝朱佑樘只有一个皇后,一个儿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这小子荒唐了十几年,连个儿子都没留下,稀里糊涂死了。

接着是朱厚照的堂弟朱厚熜即位,嘉靖皇帝御极四十五年,生了八个孩子,可是成年的只有两个。

朱厚熜死后,隆庆皇帝即位,也只有两个儿子,而接下来的万历皇帝和泰昌皇帝朱常洛,子女虽然不少,可是能活到成年的寥寥无几。

皇家子嗣艰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有的人就说深宫如海,看起来富丽堂皇,最为尊贵,可是其中的怨煞之气太重,小孩子福薄命浅小说,承受不住天家的富贵,早早的都死了。

这只是寻常百姓的看法,还有另外一种传说,在民间到处流传。

那就是宫中有了小人,专门暗害皇子,想要绝了朱家的后代。

这种说法在天启即位之后,就不断出现,并且被越来越多人接受。究其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天启连续生了三个女儿,而三个女儿全都早夭,长女活了一岁多,次女不到一岁,老三最可怜,连名字都没留下,刚出生就死了。

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国人最好诛心之论,小公主接二连三去世,背后一定有黑手。

甚至有人煞有介事地宣扬,渐渐的矛头都指向了天启的乳母客氏。大户人家都有请乳母的习惯,更遑论皇家。怪就怪在天启已经登基称帝,是成年人了,善待乳母无可厚非,但是天启对待客氏太不寻常了,不光封为奉圣夫人,还大加封赏客氏的家人。一时间客氏的亲戚在京中横行无忌。

因此就有人说客氏迷惑了小皇上,这个蛇蝎妇人为了把皇上捏在手中,不惜残害其他嫔妃。每逢有人怀孕,就暗中做布偶诅咒,甚至暗中下药毒害。

还有人说客氏不过是妇人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真正害人的是厂公魏忠贤。消息越传越广,甚至有御史上奏弹劾。

老魏拿到了奏折,根本没有在乎,他直接大大方方送给了天启。他很明白,天启是万万不会相信这种胡说八道的。

果然天启震怒,下旨意责罚上奏的御史,打了四十棍子,发配云南充军。

老魏越发得意。有天子撑腰,他还会怕谁。

可是就在这时候,天有不测风云,皇后张焉突然小产。

怀孕八个月。是个带把儿的,浑身青紫,皇后看了一眼,就昏死过去。天启更是痛彻心扉。天天盼着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竟然流产了。

天启就像是暴怒的野兽。把宫里所有太监宫女,还有太医全都抓起来,言行拷问,打死无数。

往常这种事情都是东厂一手操办的,可是天启竟然没有让魏忠贤处理,而是直接交给了锦衣卫,并且派遣司礼监秉笔王体乾去调查。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可吓坏了魏忠贤,这代表着圣上已经怀疑他了。

太监不管多辉煌,权力多大,都是皇上面前的一条狗。生死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想到这里,魏忠贤再也没法淡定了。

他跪在乾清宫前面,任凭冰凉的雨水湿透蟒袍。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原本随时可以见面的皇帝,竟然足足让他一个时辰,等到进入寝宫的时候,老魏几乎瘫痪了。他在天启面前赌咒发誓,绝无陷害皇后,绝圣上子嗣的心思。

天启终究不是无情的人,他原谅了老魏,还安抚他,说并非迁怒于他,只是皇子死去,他心里难受云云……

魏忠贤托着疲惫的身体从乾清宫回到了司礼监,到了自己的地盘,魏公公立刻爆发了,他把茶壶茶杯摔得粉碎。

“查,给咱家彻查,哪些告咱家黑状的狗屁言官,一个也别放过!通通抓起来,让他们尝尝诏狱的滋味!”

东厂可是有名的魔窟,这回又要吞噬活人了。

老魏发泄了一通,又坐在了椅子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晔,自嘲地笑了一声。

“师兄,让你看笑话了!”

“唉!”张晔突然叹口气,摇摇头。

“魏公公,你可是想明白了?”

魏忠贤稍微一愣,随即咬牙切齿说道“咱家明白了,全都想明白了。那帮文官都是没良心的玩意,翻脸比翻书还快。咱家往日对他们太客气了,还帮着孙承宗出镇辽东。可是他们怎么对付咱家的,好大的屎盆子,绝圣上子嗣,陷害皇后太子,诛九族都不够的罪过啊!”

老魏像是负伤的野兽,大声咆哮着。

张晔则是不动声色,等他发泄够了,淡淡地笑道“魏公公,我大明历来提防着武将,可是要咱家说,也不该太过了。张恪有兵有将有功劳不假,可是他真能一呼百应,底下人就跟着造反吗?这天下还是姓朱的,他翻不了天。那些文官可不一样,他们嘴里说着致君尧舜,可是想的是做伊尹,别说内廷的人,就连主子万岁爷都想管起来!”

放在往日,老魏不会在乎,可是被打了这么一闷棍之后,张晔的话简直到了说到了心里。

“师兄高见啊,咱家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得罪定辽侯,真是不值得啊!此时只怕张恪都恨死咱家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魏用力地拍着脑门,张晔微微一笑“魏公公,无妨,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把两份东西放在了魏忠贤的面前,老魏顿时脸色一变,苦笑道“师兄,咱家这字还认不全啊。”

“倒是咱家忘了!”张晔笑道“第一份是皇家银行历年的账目,从万历四十八年开始,张恪通过金银兑换,前前后后给宫里送了五百多万两银子,当然其中不少都充作军用。不过内廷也花了不少,要不然咱们的日子会更难!”

“啊!”

老魏虽然权倾朝野,可是有一样东西他碰不到,那就是神秘的皇家银行!从万历到天启,老总管陈炬把银行交到了张晔手里,一直以来,老魏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只鳞半爪,可是他从来没有不敢想,区区的银行,竟然能给宫里这么多银子!

“张,张恪他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吗?”。

张晔笑着摇摇头“咱家不知道张永贞有没有这个本事,可是咱家知道,一个在前线打仗,手上最需要用钱的人,竟然从不克扣宫里的银子。说这样的人是大奸大恶,只怕魏公公也不信吧!”

老魏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何止不是奸臣,简直就是赤胆忠心,是人臣的表率。咱家这就去求见主子,把孙承宗从辽东赶回来,平辽大事全都交给定辽侯。”

“慢!”

张晔急忙拦住了冲动的老魏,轻笑道“魏公公,此时怕是不妥吧!”

老魏一愣,随即笑道“是咱家鲁莽了,只怕主子心里还疑着咱家呢。”老魏终于恢复了清醒,可是他的眉头紧锁起来。

“师兄,孙承宗是清流出身,东林的干将,把他弄掉,正好能出咱家胸中怒气,可是他是主子老师,深受信任,想把他赶下台,恐怕不容易啊。”

张晔笑着点点头“魏公公所言甚是,你再听听这份密报。”

说着就缓缓念道“孙承宗入辽之后,大兴土木,四处拉丁抓夫,无所不用其极,贻误农时,生民不安。父哭其子,妻盼其夫……辽东前线,民心浮动,百姓不安,倘若建奴趁机扰乱民心,则大局不稳……”

“好大的胆子!”

老魏气得一拍桌子,厉声说道“来人,快去把刑部尚书崔呈秀请来,咱家有要事找他。”(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衣锦还乡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数百精骑簇拥着张恪,像是一阵旋风,向前涌去。一口气跑了大半天,日头刚刚偏西,一行人总算是赶到了义州。

雄伟的城池,高大的城墙,威严地耸立在面前。

城门前来往的客商不断,有汉人,也有蒙古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听到有马蹄声,大家都轻车熟路,急忙向两旁闪去,留出了中间的道路。

“好雄壮的骑兵,快看,他们的铠甲怎么那么亮?”

“少见了不是,那叫明光铠,能晃瞎眼睛的!”

少年羡慕地说道“要是我也能穿上该多好啊。”

旁边一个大汉笑道“小娃娃,想什么呢!明光铠可不是谁都能穿的,唯有亲卫营才能穿,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个能打十个!”

亲卫营!

大汉说着,突然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跳了起来。

“是,是侯爷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喊出,顿时所有百姓都愣住了。能值得这么多亲卫营士兵保护的,除了义州兵的创始者定辽侯张恪,还能有谁!

一想到张恪,在场的百姓全都沸腾了。

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他们的骄傲!几年时间,从小小童生投笔从戎,一路高升到少保,再晋封侯爵,简直就是超级传奇。

而且这个传奇并非远在天边,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张恪的快速崛起,义州卫也成了将官的摇篮。

几年时间,一共出了五位总兵,两位副总兵,其余参将,游击不下二十位,至于千总,把总,百总更是数之不尽。

人人参加,个个当官,几乎成了义州城的特色。就算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戚家军,都没有这种威风。

参军打仗,立功受赏,使得多少贫寒之家一跃成为官宦。以往娶不上媳妇的年轻人,现在甚至有关内的媒人主动跑来,把黄花大闺女送上家门。

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所有人都对张恪心存感念。

见到他的队伍回来,大家不停挥手,扯着嗓子大喊,热情欢呼,当张恪的战马经过,就仿佛火山爆炸一般,欢呼声如同潮水。不管男女老少,争相挥手。

更有年轻的女子呆呆凝望着,定辽侯大人年纪轻轻,英俊潇洒,蟒袍玉带,简直就是想象中的完美郎君,梦中才能碰到的夫婿!

有人泪水唰地流了下来,谁都知道侯爷早就成亲了,只恨爹妈没有早生几年,不然她们也有机会。

还有志气更高的,成亲又如何,大丈夫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就算不能当正牌侯爷夫人,只要能陪在身边也就足够了。

张恪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回家。

从天启元年开始,先是经营草原,爆发营州之战,接着废两改元,部署攻击长生岛,前前后后又打了多半年时间。

屈指一算,小两年没有回家,老娘和小雪都咋样了,儿子肯定会说话了,只是不知道小家伙知不知道叫爹……

一想到这里,张恪的心突然变得热乎乎的,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勾心斗角都扔在了一边。他只想着好好看看妻儿,享受家的温馨。

战马飞奔进城,不用费劲找,只要沿着最宽阔的青石路向前,走到尽头就是侯府。

比起张恪走的时候,府邸又扩大了不少,门前十几个家丁侍卫来回巡视。只见一骑飞至,吓了他们一大跳。

有个年轻的急忙冲了上去,心说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侯府面前纵马。他没走出两步,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傻小子,是侯爷回来了!”

一听侯爷两个字,就好像中了定身法,全都愣住了,紧接着跪倒一大片。

“恭迎侯爷回府!”他们毕恭毕敬地喊道,声音之中充满了激动。

“起来吧!”

张恪只留下了一句话,就迈着大步,几乎是一溜儿小跑,冲到了府中,一路穿宅过院。正向前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娇笑之声。

循着声音,到了一扇月亮门前面,张恪强压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向里面看去。

整洁的小院里,摆着秋千、木马、跷跷板等玩具。在玩具的中间,有个小小的身影,戴着虎头帽,身上穿着彩莲衣,伸着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正在奔跑嬉闹着!

孩子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宛如最好听的音乐,张恪再也忍不住了,迈着大步,冲进了院中。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时,一把将小娃娃抱起来,用满是胡茬的脸亲昵地蹭着小东西。

小家伙被突如其来的家伙吓傻了,黑豆豆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突然他扁扁嘴,泪水扑簌簌流淌下来。

“哇……哇……”

小东西扯着嗓门大哭,可是非但没有得到同情,还引来一阵大笑。

“好,哭得真有劲,像是我的儿子!”张恪得意的大笑。

一大一小的声音惊动了院子中的所有人,泪水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睛。

中年的妇人挣扎着从板凳上站起,伸出两只枯瘦的手,用力踮着脚,搂住了张恪的脖子。

“恪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沈氏的泪水不停地涌出来。

张恪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老娘的肩头。

他的膝盖弯曲,缓缓跪在地上。

“娘,不孝儿回来了!”

“快起来,都是侯爷了,还跪什么啊!”沈氏责怪道。

“侯爷算什么,再大的官不也得有个娘吗?”

一句话说到了沈氏的心坎里,顿时破涕为笑,抓着张恪,说道“这话娘爱听,恪儿,你等着,娘去包饺子,咱们一家吃团圆饭!”

“娘,让他们下人去吧,咱们好好聊聊。”

沈氏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傻愣愣站在屋檐下的小雪,突然心疼地说道“不了,娘得亲手做饭。傻小子,好好陪陪雪儿!你们小两口说说话,娘就不在这碍事了。”

沈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雪一眼,转身离开。张恪缓缓站起身,一双眼睛落在了佳人的身上。

许久未见,小雪变得更加成熟,清瘦的小脸精致的如同瓷器,散不开,化不去的忧愁让人心疼欲碎。

张恪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喉咙堵着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唯有大步向前,将佳人用力搂在怀里。

两个人碰触的一刹那,就仿佛最强烈的化学反应,互相用力抱住对方,耳鬓厮磨,贪婪嗅着对方的气息,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瞬间,天地都消失了,甚至自己都没有了,只剩下对方……

如此美妙的境界,突然极不顺耳的哭声响起,把他们唤回了现实。张恪不快地盯着小东西,小东西同样警惕地盯着他。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竟然敢抱着妈妈,要知道那是只有小爷才能抱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爷俩互相较劲,只不过实力太悬殊了,小家伙又要哭泣。小雪一把抱起了他,笑道“琰儿,你不是天天念叨着爹爹吗,现在爹爹回来了,怎么不敢认了!”

小东西扭过头,根本懒得看张恪。

张恪摸了摸鼻子,心说我有那么差吗!

小雪看出了张恪的尴尬,急忙说道“孩子都认生,过几天就好了。”

两个人手挽着手,迈着步子,到了房间之中。

“恪哥,看着眼熟吗?”

“嗯,好像和出征之前差不过。”张恪含混地说道。

这时候乳娘从外面走进来,把张琰抱在怀里,笑着说道“侯爷,岂止是差不多,就是一模一样。看到没有,桌上还有半杯水呢,那是侯爷喝剩下的。夫人每天都换新的,从不间断,就等着侯爷回来呢!”

张恪向小雪望去,只见她红着脸,把脸蛋埋在了胸口。张恪默默抓起了水杯,猛地喝干,胜似最烈的美酒,一瞬间就醉了……r1152

,无弹窗阅读请。

小提示按回车[enter]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

读的辽东钉子户,请记好我们的地址:,下载辽东钉子户请到。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六章 老娘的教导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张恪成了定辽侯,老娘和妻子都成了品夫人,穿戴的衣服,身边伺候的丫鬟,吃喝用度,全都有规矩。要是出门那就更麻烦了,光是车驾都要排半条街道。

沈氏一贯节俭持家,受不了排场,小雪更是一切听老娘的,轻易绝不出门。身份越高,受到的限制反而越多,反而让沈氏格外不自在。

儿子回来,倒是让她心花怒放,也顾不上佣人的劝阻,亲自下厨,捡张恪喜欢的菜色弄了一大桌。

一家人团团围坐,沈氏看了看侍女,冲着她们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厨房给你们备了席面,再不去就凉了。”

侍女们急忙点头,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走,偷眼看着张恪。

“怎么?老夫人的话也不听了?”

“奴婢们不敢!”侍女们慌忙低下头。

张恪不耐烦地摆摆手,侍女们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样,乖乖溜走了。沈氏看着她们的背影,笑道“还是恪儿威风大,平时老身说她们,她们都说什么规矩,规矩,我看她们眼里就没有我,光有规矩!也不知道这侯府是谁当家!”

小雪道“娘,她们说的也未准是错的,戏文里不是常说侯门深似海,恪哥封了侯爷,那么多人盯着他,不规矩,不体面,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沈氏看着脸蛋红润的儿媳妇。忍不住笑道“听听,小雪这丫头光知道给你长脸,就不怕给为娘找麻烦!”

看得出来。老娘一肚子怨气。

张恪笑道“娘,您老也别委屈了自己,咱们不是在京城眼皮子底下,顺心如意就好,没什么人敢嚼舌头根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管家也是一样。那些婢子看得不顺眼,只管家法教训就是了!”

沈氏一听。连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老身可下不去手。”

坐在门边的卉儿突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抱怨道“娘就是太心善了,就是上次两个婢女竟然把琰儿掉到了井里,只是驱逐出去。换成别的人家,早就打死了!”

卉儿到底年幼,嘴里没个把门的,此话一出,沈氏和小雪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吓得她一吐舌头。

张恪顿了一下。伸手把儿子张琰抱在了怀里,小家伙难得没有哭闹,只是低着头。

“琰儿。掉进井里怕不怕?”张恪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眼珠转了转,小家伙突然脆生生说道“不怕,娘说了,男子汉什么都不怕!”

“哈哈哈,是我的儿子!”

张恪哈哈大笑,摸了摸怀里。掏出一串光华闪闪的珍珠,每个都有鹌鹑蛋大小。塞到了儿子的胖手里。

“拿去玩吧

这么大的珍珠每一颗至少值上千两银子,一串几十颗,尤其是中间最大的一颗还是夜明珠,简直价值连城。可是小小的张琰竟然撇撇嘴,根本看不上眼。

“娘,娘说了,这,这,是女人戴的。”

小雪沉着脸,呵斥道“琰儿,爹爹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嫌弃呢?”

小张琰平时最怕娘亲,一听呵斥,急忙低下了头,手里抓着珠子,闷头不语。

“琰儿,是爹错了!”张恪把可怜兮兮的儿子抱在眼前,笑道“是爹爹疏忽了,哪能随便拿点东西就打琰儿,爹爹向你道歉,不过爹爹可没有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张恪一摆手,外面亲卫跑进来,吩咐两句,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气喘吁吁。

轻手轻脚把箱子展开,大家都向里面望去,尤其是小张琰,更是把眼睛瞪得老大,舍不得眨一下。

张恪抱着儿子过去,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件东西,摆在儿子面前。

足足有二十八个黄澄澄的小动物,狮子老虎,野熊大象,乃至骡马鸡鸭,应有尽有,每一个都有拳头大小,做工极为精细,简直和活得一样。

最出奇的是每个动物都有机关,只要轻轻转动,小动物就能在地上走动,不多,只能走八步而已。

不过这也足够让小张琰傻眼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顿时伸出了两只小胖手,挣扎着就要抓。

可是一只大手抱着他,非但不让他抓,还往后走。小家伙扁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琰儿,叫声爹听听,只要叫一声,就让你玩!”

天可怜见,张小少爷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威胁了,黑亮的小眼睛盯着眼前的家伙,又看了看地上的动物。

小家伙终于妥协了,一声细如蚊讷的声音喊出。

“爹爹……”

“哈哈哈!”张恪笑得从来没有这么开怀,趁机在儿子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回家之后的张恪完全换了一个人,每天都妻儿黏在一起,有空就去和老娘聊聊天。不过他绝口不提打仗的事情,更不会说朝廷的事情。

一连半个月时间,全家都沉浸在欢乐当中。

这天晚上,张恪去老娘问安,张琰就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搂着爹爹的脖子,十几天下来,小家伙从排斥到亲昵,简直片刻离不开爹爹了,弄得小雪都吃醋了。

果然是臭味相同的爷俩!

张恪满面春风,来到了沈氏的房间里。

“娘,我和下面人说了,要从京里请几个老宫女过来,她们会伺候人,也下得去手,好好管管家里头的侍女丫鬟们,省得给您老添麻烦。”

沈氏微微点头,苦笑道“恪儿,娘不是拉不下脸,我就是想着咱们家能到今天,除了你有本事,也要多亏老天爷厚待咱们,人不能忘本。对别人要心存善念,对待朝廷的事情,也要多上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当官不替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可要记在心里头啊。”

老娘这是话里有话啊,张恪顿时坐直了身体。

“娘,您老是不是听说什么风声了?”

沈氏长长叹口气,说道“你也别怪下面人,我这几天就听他们议论,说是朝廷抓了好多百姓,逼着他们去修城池,造长城。不少人家都,都被砍头哩!”

沈氏说着,脸色惨白,战战兢兢问道“恪儿,这,这不是你干的吧?”

“当然不是!”张恪毫不犹豫摇头,说道“娘,孩儿现在只能管着金州复州,征调民夫是孙阁老的事情……”

“娘不管谁的事情!”沈氏盯着张恪,一字一顿说道“恪儿,你当了大官,可不能忘了本啊!”(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惨案

清澈光亮的西洋镜中,一双素手,缓缓梳着青丝。小雪的头很长,带着微微的波浪,柔顺润泽,披散开,宽宽的一面,比起绸缎还要柔顺。

恪哥一直喜欢抚弄着长,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跑了出来……

一想到张恪,小雪的脸上绽放出一股难言的甜蜜。女人就是娇花,男人才是花匠,离开了浇灌,多艳丽的花都会衰败枯萎的。

张恪回来十几天,小雪的笑容比起过去一年都要多,都要绚烂,日子要是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啊!

扑哧,女人,轻笑了一声。

“有什么高兴事说出来听听。”

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雪急忙回头,张恪穿着细布袍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和那些喜欢锦缎丝绸,繁华艳丽的达官显贵不同,张恪最喜欢穿布衣,而且最好还是成新,洗得柔韧贴身,通风散热,最是舒服不过。

当然这不代表张恪就是节俭克己的道学先生,该花钱的时候,他从来不手软,比如这次虽然草草回来,可还是从日本朝鲜,乃至西洋买了不少稀罕玩意,珠宝饰,精巧的座钟怀表,西洋玩具,能摆满好几个屋子,上至老娘,下至宝贝儿子,全都有份。

小雪见张恪回来,急忙把梳子放在一旁,小声问道“琰儿可睡了?”

“嗯,那个小祖宗不睡,我哪敢回来啊!”

张恪一屁股坐在床上,小雪贴心地站在身后,轻轻揉捻酸硬的肩膀。

“唉,哄孩子比打仗都累,真是难为你们了!”

小雪笑道“知道女人的艰难了?不过恪哥,小孩子也别太宠着,该管就要管。人家都说严父慈母,结果黑脸都让我办了,这可不行啊!”

张恪笑着抓住了小雪的手,宛如软玉,滑嫩舒适。

“呵呵,我这个当爹的,一年到头都陪不了孩子几天,要是再给他黑脸看,岂不是太失败了?再说了,有我这个当爹的。琰儿未来能差吗?”

张恪话里透着强烈的自信,可是小雪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欣喜若狂。

轻轻转过身,款款坐在张恪对面。

“恪哥,当官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刚刚娘把我叫过去,问了不少事情,这回轮到夫人教训了,有什么训斥。只管说吧!”

“恪哥,你是大老爷,奴家可不敢多嘴!”

“哈哈哈,说破无毒。总让你们担惊受怕的,也是我的不对。”

见张恪语气赤诚,小雪胆子就大了起来,沉吟半晌。说道“恪哥,是不是朝廷猜忌你了,所以让孙。孙阁老来辽东?”

张恪叹口气,笑道“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连你都知道了?”

“人家又不是傻瓜!”小雪白了张恪一眼,说道“把你调到辽南去了,义州,广宁都交给了孙阁老,就算是傻瓜也看得出来啊。”

这回轮到张恪吃惊了,他知道天启猜忌自己,这时候和孙承宗直接冲突,闹翻了,拼圣眷。万一天启下一道旨意,把自己调走,那还真不好办了。

因此他故意装得老实顺从,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说孙承宗一句坏话。张恪自以为做的很不错了,可是没想到竟然小雪都能一眼看穿,难道自己演戏的本事这么差?

张恪不由得气馁,小雪见他不说话,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恪哥,人家是个笨丫头,不该多嘴的。”

张恪微微一笑,顺势伸手拦住小雪的肩头,把她抱在怀中。

“小雪,你说有一天我变成自私自利,一心想着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不管天下大局,阴谋算计,卑鄙无耻的坏蛋,你,你会怎么看我?”

“不会的!”小雪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说道“恪哥,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说假如……”

“不!”小雪伸出玉手,挡在张恪面前,坚定地说道“恪哥,你不是,永远都不是!”

小雪伏在丈夫的胸前,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脖子,眸子饱含着深情。

“恪哥,你是拯救辽东百姓,战胜建奴的大英雄,大豪杰!力挽狂澜,战功彪炳,比起徐达,常遇春还要威风!你是我的丈夫,琰儿的父亲,我们的骄傲。小雪再笨,可是也不会看错人的!”

说着,泪水扑簌簌流淌下来,不一会儿就湿透了衣襟。

张恪轻轻抚弄着小雪的长,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微笑道“当官的人都知道,文官身上绣着飞禽,武将身上是走兽,合在一起就是衣冠禽兽,在大明朝当官,就别想做好人!”

“不,相公身上穿的是麒麟服,是瑞兽,和他们不一样!”小雪顽固地说道。

“哈哈哈,别人当好官靠着圣人教诲,张恪当官要靠着贤妻教训,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了。”

“当真?”

“自然是真的,雪儿的话比起孔老二有用多了!”张恪说着,一个虎扑食,把小雪压在了身下,漫漫长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交融在一起……

“启禀大人,客人前来。”

张恪懒洋洋摆摆手,说道“我不是交代过么,谁都不见,给我打了……”

手下人一脸的为难,苦笑道“侯爷,不好拦啊!”

“这是我的家,有什么不能拦的?”

此时,突然一阵爽朗笑声传来。

“定辽侯,永贞兄,呈秀来的匆忙,还请不要见怪,我给你赔罪了!”

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官员,大红的二品官服给外显眼,在他的背后跟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手里捧着金灿灿的尚方宝剑。

张恪一见,急忙起身,笑道“原来是钦差大人来了,请恕张恪失礼了!”

崔呈秀笑道“是我来的鲁莽,永贞兄。有好茶吗,我讨一碗喝。”

“好茶没有,不过我这有西洋人喝的可可。”

一听西洋人,崔呈秀吓了一跳,慌忙说道“永贞,我在京里喝过叫什么,咖啡的,别提多难喝了。”

“那是没加糖!”张恪笑道“给崔大人多加一点蜂蜜。”

不多时,侍女送来了一杯可可。

崔呈秀轻轻抿了一口,果真香醇甜腻。而且还很提神,精神为之一振。

“好东西啊,永贞兄就是会享受。”

“崔大人若是喜欢,回头让人给你送去,要多少有多少。”

崔呈秀又喝了两口,笑道“永贞兄果然大方,不过想靠着这玩意,就把我打走,那是绝不可能!”

张恪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气呼呼说道“崔兄,你还想讹诈在下不成?”

“哈哈哈,永贞兄,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一贴狗皮膏药,贴上了,就别想拿下来!”

“哼!”张恪气得一拍桌子,冷笑道“崔兄。我盛情款待,你却想让我当出头的椽子,没门!”

自从崔呈秀离京。张恪就知道他是来调查孙承宗的。一个尚书,一个阁老,一个背后是清流东林,一个背后是魏忠贤……

他们愿意怎么掐,是他们的事情。张恪和几年前已经不一样了,他手上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坐山观虎斗。崔呈秀想拉他下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崔呈秀见张恪脸色难看,他索性就把无赖演到底了。

“没门还有窗户,永贞兄,你可要知道我的难处啊。”

“你有什么难处?”

“永贞兄,不瞒你说,孙阁老那是帝师,我调查他那是寿星老吃砒霜——找死!可是魏公公的命令我又不能不听,小兄我就是风箱的耗子,两头不讨好。”

张恪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哈哈大笑起来。

“崔兄,担上了这个差事,你还想着两头取巧,这不是做梦吗?我劝你一句,秉公执法,实事求是。做实事,讲真话,或许还能保住你的前程,不然,本爵也不会放过你!”

楚汉相争,变成了三国演义,又多了一个婆家,小媳妇就更难做了。

崔呈秀一把揪住张恪的衣襟,眼圈通红。

“永贞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辽东都是你的地盘。想要调查孙阁老,你不帮忙,我这小胳膊小腿,一点兵权都没有,还不被生吞活剥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赖在你的府上不走了!”

张恪被他气乐了,笑道“不走就不走,你不走我走,本爵这次回来是搬迁兵器作坊,再有几天,我就扬帆出海,前去金州了。崔大人要是不嫌弃,想在府上住多久都没事,我养得起!”

你养得起,我还住不起呢!

崔呈秀心里都骂翻了天,两年不见,张恪竟然变得这么油滑!要是什么都自己一肩扛了,以后追究起来,不定有多少麻烦呢。

可是他又能如何,张恪就是不下水啊!

正在崔呈秀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杜擎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密报,送到了张恪手里。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侯爷,您亲自看看吧。”

张恪翻开了密报,仔细看去。从他的肩头上,伸过来一个大脑袋,崔呈秀眯缝着眼睛,一起看着。

“……按察佥事袁某强征民夫一万五千,花儿营原有民户不过八千,一户两丁,力有不逮。十余位乡老求情,竟遭毒打。百姓愤而自保。袁某竟然下令部下用大炮猛轰庄强。炮弹所过之处,百姓身躯糜烂,惨死当场,官兵杀入村庄,抢掠无算,行如狗彘,百姓奔逃嚎哭,惨状胜似建奴来袭……”

“娘的,他们想干什么?”张恪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壶飞起老高。

崔呈秀一惊之下,竟然咬到了舌头,可是他浑不在意,心中乐开了花。

“这下你张永贞还能忍着吗?”(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八章 告状(上)

崔呈秀在五百名骑兵的簇拥之下,日夜兼程赶到了广宁。︾片刻不休,直接前往督师衙门。

“快去通报孙阁老,钦差崔大人到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给孙阁老看门的更是高人一等,尤其是身在辽东,各地的武将都要巴结,想见阁老一面,没有二百两的红包是别想进去。

门子都学会了四十五度看天,介于文艺和普通青年之间,横的像是螃蟹。

但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听到“钦差”两个字,他们顿时都傻了,看天的眼睛瞬间盯着地上,浑身颤颤抖,几乎跪倒。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禀报孙阁老!”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去不多时,府门大开,孙承宗穿着一品朝服,在众人簇拥之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孙阁老身材高大,胡须张开好想小戟一般,双目明亮,异常威严。如今又统帅千军万马,身份非同寻常,比起京城的时候,更胜三分。

崔呈秀虽然是来查办孙老师的,可是在表面上可不敢有丝毫失礼,他抢先下马,躬身施礼。

“阁老为国戍边,实在是辛苦了,下官倾佩不已。”

孙承宗微微一笑,声音洪亮地说道“不敢,部堂大人前来,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阁老太客气了,您老劳苦功高,何人敢问阁老的罪。”

崔呈秀话里有话,没人问你的罪,可是要问你手下的罪!

不知孙承宗听没听懂,只是淡然一笑。

“部堂大人,快请进吧。”

进入大门,来到了正厅,这里已经摆好了香案。孙承宗领着手下人跪在后面,恭恭敬敬聆听圣旨。崔呈秀当即将旨意拿出来,大声宣读。

天启对待老师非常客气,在旨意中只说听闻辽东有民变,事关重大,特地派遣刑部尚书崔呈秀前来调查一二。孙阁老辛苦戍边,人尽皆知,万万不许污蔑阁老。还请阁老配合调查云云……

读完了旨意,孙承宗接过来,放在了桌案上供起来。步奏都弄完了,崔呈秀笑着坐到了孙承宗的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润润干渴的喉咙。同时偷眼打量孙承宗,只见他脸色很不好看,可是没有什么担忧,只是一股难掩的怒火。

“孙阁老,下官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对辽东的事情知道不多,还请阁老赐教一二。”

“呵呵。崔大人,你不是去过义州了吗?定辽侯难道没有说什么,还用得着问老夫吗?”

崔呈秀不免一愣神,看来这位孙阁老也不简单。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下官的确去了义州,不过却是去询问金州等地的战局。定辽侯正准备迁移作坊过去,还有大造海船,开辟农庄。忙得焦头烂额,无心他顾啊!”

孙承宗一听这话,突然一拍桌子。豁然站起,吹胡子瞪眼。

“他忙,老夫就不忙吗?崔大人,你也在兵部干过,熟知戎政,大敌当前,建奴凶顽。当务之急就是修造城堡墩台。一来可以抵御建奴攻击,二来可以守卫故土,屯田兴业,三来可以作为进攻的据点,择机光复故土。老夫到了辽东之后,不辞劳苦,千万各地视察,现定辽侯张恪,巡抚王化贞等人,竟然不思修城,不顾防御。倘若建奴来袭,辽东百万生灵都有灭顶之灾。”

孙承宗挥了老师的特长,滔滔不绝地讲道“老夫上书朝廷,请求修造城堡,整顿军备,圣上已经恩准。可是辽东官员躲在百姓后面,煽风点火,百般阻挠,竟然怂恿刁民据堡抗衡,不负徭役,不造城墙。有刁民必有赃官,今日崔部堂前来,老夫也有一请,那就是彻查张恪王化贞等人,看看他们究竟是何居心,为何反对老夫,反对朝廷?”

崔呈秀听着,心里不由得鄙视起来,孙老师不愧是翰林词臣出身,又在礼部混过,嘴皮子实在是太伶俐了。

可是仔细推敲,他的话却是完全的一厢情愿。

“孙阁老,你说定辽侯不懂守御之道,那为何从万历四十八年开始,辽东大小胜仗都是定辽侯打的,而且还刚刚击毙老酋,论起领兵打仗,您老自以为比定辽侯还要高明吗?”

“这……”

几句话掐住了孙承宗的脖子,他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就算他敢说比张恪高明,可是谁会相信,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得了失心疯。

崔呈秀并不放过他,而是继续说道“孙阁老,据我所知,张侯爷的部下已经能和建奴野战对拼,只要有些城池依托,互相支援即可,不需要大肆修城。至于阁老说张侯爷不顾防御那就是天大的的冤枉,他曾经亲自向朝廷进献过守御之法,其中提到城池不必修得很高,而是要因地制宜。或是挖掘地道,或是构筑菱形堡垒,总之要扬长避短,以火器制敌。”

在孙阁老的意识中,城池都是四四方方,规规矩矩,越是高大,越是厚实就越好。可是张恪经过多次战斗,却总结了另外一条路子。

火器不同于冷兵器时代,防御工事必须有足够的纵深,能够抑制对方骑兵,又能挥火器的优势。单一高大的城墙,已经被成体系的纵深工事代替。

孙承宗不知道其中奥妙,想当然地认为张恪不思防御,还向天启狠狠告了张恪黑状。此时被崔呈秀当面嘲讽,孙阁老面子越挂不住。

“崔部堂,你此番前来,是要教训老夫不成?”

“不敢,阁老乃是朝廷重臣,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弄清是不是有小人打着阁老的旗号,败坏阁老的名声……”

话音没有落,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在孙承宗的耳边低低说了两句,孙承宗脸色顿时一变。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的喊声。

“钦差大人,我们冤枉啊!”

“钦差大老爷,给小民做主啊!”

……

喊声穿透衙门大院,直接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孙承宗简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好一个钦差大人,你是想把老夫绑了审问不成?”

“岂敢岂敢!”崔呈秀连忙摆手,他心里苦,喊冤的人背后一定是张恪指使的,就是逼着自己和孙老师闹翻。

“事到如今,退也没用!”

崔呈秀狠了狠心,笑道“阁老,不妨把人请进来,咱们一起审案就是了!”(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告状(下)

督师府门之外,密密匝匝围满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足有几千人之多,还有无数百姓都在向涌来,看样子至少半个广宁都要赶过来。

自从孙承宗来到辽东之后,原本的规矩就不断被打破。

先张恪施行的是精兵政策,挑选的都是最精干的年轻人,总兵力不过四万出头,就算加上大宁都司张峰的部下,还不到六万人。

而孙阁老则是要扩军到十四万,翻了一倍还不止。以辽东的民力根本承担不了这么多人,可是孙阁老不在乎,他敞开大门,来者不拒。

原本被张恪裁撤的溃兵都招募起来,从鞑子治下逃出来的青壮也都被征召,充实到军队当中。

到了最后,竟然连地痞无赖,山贼强盗都加入进来。拼凑出十万人马,孙阁老意气风,向朝廷邀功。

可是王化贞和张恪都清楚,这十万人实际数目能有一半就不错了。至于真正的战斗力,恐怕连一万鞑子都比不了。

而且由于来源复杂,混进来太多的坏东西,他们很快败坏了明军的军纪。先是在街面上白吃白喝,接着更是抢掠敲诈,甚至霸占女人,闹得乌烟瘴气。

王化贞几次要动手惩治,可是孙老师并不在乎。在一些文官眼里,军队就是粗鲁不堪,而且越是野蛮,越是能折腾,就越能打仗。殊不知这帮东西上了战场,只顾自己,不服指挥,根本就是害群之马!

眼下没有打仗,他们就闹得民怨沸腾,广宁的百姓听说钦差来了,全都跑了过来,就是要向钦差大人伸冤。

崔呈秀从里面走出来。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是脑袋,不光是街面,就连两边的房顶树上都站满了人。

“我的娘啊,这是干了多少坏事啊!”

他偷眼看看差了两步的孙承宗,只见孙老师的脸色格外难看,和黑锅底有的一拼!

……

“钦差大老爷出来了,钦差出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在场的百姓缓缓安静下来。成千上万双眼睛都盯着崔呈秀和孙承宗。

这两位穿着绯红的官袍,在所有人之中最为显眼。

被万众瞩目着,崔大钦差几乎要化了,脸色涨得通红,接连咳嗽几声。

大家都吓了一跳,难不成钦差得了哮喘吗?

只有崔呈秀自己知道,他纯粹是紧张的。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对着所有人厉声说道“本钦差受圣上旨意,前来辽东勘察民情。提督军务。若是大家有什么冤屈,只管向本钦差说,我一定给大家做主。”

几句场面话刚说完,人群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就跪在地上。嚎咷痛哭。

“钦差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崔呈秀低头看去,只见十几个乡老跪在地上,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听他们哭得稀里哗啦,伤心欲绝,崔呈秀泛起了一丝同情。

“你们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就是!”

这些人正要开口,突然孙承宗从后面走了过来,阴沉着脸,看看这些百姓。

“钦差大人,老夫请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孙阁老,此地是广宁,有什么疑问吗?”

孙承宗微微一笑“大人既然知道这是广宁,就知道这里是军前吧?一切都要按照军法从事,这么多乱民聚集在一起,若是有人趁机煽动,岂不是天下大乱。老夫以为应当立刻驱散百姓,全城戒严。把幕后捣乱的人揪出来,严惩不贷!”

孙承宗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临近的人也都听到了。

历朝历代都是民不与官斗,换成内地,孙阁老几句话,足以把百姓都吓得瑟瑟抖。

可是孙老师忘了,这里是辽东!

虽然他出关几个月,但是也没有弄清楚辽东的民情。

广宁城中三分之一都是军人家眷,不少都是军官,虽然职位不高,可是他们对官员也没有天生敬畏。

更何况张恪一直讲究上下沟通,凡事讲究理和法,从来不以力压人。

昔日的规矩打破了,大家心里都有一股怨气,孙老师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瞬间引爆了百姓的怒火。

一个独臂大汉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如同大钟。

“这位大人,看到没有,小的没了一条胳膊!这条胳膊是鞑子砍的,可是老子不含糊,那一战我砍了三个鞑子!”

此话一出,顿时无数百姓拍手叫好。

“好汉子!有种!是个爷们!……”

大汉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当兵那天,张大人就告诉我们,要保家卫国,我们这些弟兄,不管是继续当兵的,还是回到了家里,就像我杀猪卖肉,心里头都明白一个理儿,我们不会祸害百姓,也不是乱民,更不是谁能煽动的!”

“没错,说的太好了!”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接着又有几个汉子挤了进来,他们身上多数都带着伤,可是剽悍气息一点不弱。

“大人,说句不客气的,抓起脚下的一把土,那里面就有我们哥们的血!要不是你们把张大人定下的规矩弄得乱七八糟,到处拉丁抓夫,生事捣乱,好好的广宁弄得鸡犬不宁,我们也不会站出来!”

有人带头之后,在场的百姓的情绪都起来了,拿着状纸大声哭诉,有的房舍被抢了,有的丢失了女儿,有的被欠账不还,有的被打断了腿……全都是乱兵的受害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震天,好像要吃人一般。

饶是崔呈秀见过大场面,可是此时生怕老百姓冲动之下,直接上来把他们都撕了!

额头都是汗珠,他也顾不得客气了,咬着牙说道“孙阁老,好啊,真是太好了!这些老百姓说的都是假话吗?你就不知道约束手下,惩治罪犯吗?”

孙承宗也吓得不轻。可是输人不输阵,他冷笑连连。

“老夫身为督师,管的是大事,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别说九边,就连京营的人都恶行不断,谁能管得了?”

崔呈秀一时语塞,可是下面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狗官,张侯爷,王巡抚都管了,就是你们无能!”

说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从下面飞上来,正好砸中孙承宗的眼眶,孙老师倒退一步,噗通坐在了地上。

“阁老遇袭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全场彻底大乱了。

争吵两句,甚至出言不逊都不算什么。可是堂堂帝师,内阁学士竟然被打了,不敢说破天荒的事情,可是也非同小可。

崔呈秀是后悔不迭。他出来见百姓,本想着用民意压迫孙承宗,占据主动,可是哪里知晓。竟然有人敢对阁老出手,简直是反了天了!

“抓,赶快抓起来!”

侍卫急忙问道“大人,抓谁啊?”

崔呈秀猛地一抬头。只见面前都是脑袋,乱哄哄的一大片。

“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你娘的爪。还不快把孙阁老抬进去!”

这种时候去抓人,百姓受到惊吓,万一冲上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崔呈秀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快,快进府!”

崔呈秀一溜烟儿跑进了府邸,急忙下令把大门关上,立刻调动军队维持秩序。

他吩咐下去之后,才想起还有一个伤号呢!

急忙叫来了医生,询问道“孙,孙阁老怎么样了?”

“不,不好说啊!”

“什么?”崔呈秀像是点着的炮仗,一下子炸开了、

“本官告诉你,孙阁老要是有一点闪失,圣上不会放过本官,本官就只有先宰了你们顶罪!”

“别,千万别!大人,您是误会了。”

“什么误会?”崔呈秀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孙阁老眼睛被打了,伤势无所谓,只,只是他老人家昏睡着,不说话啊!”

崔呈秀这下子也冷静了,他顿时明白过来,什么不说话,根本就是没脸见人了!

“唉,事情怎么闹成了这样啊!”

崔呈秀愁眉苦脸,想了半天,才说道“去巡抚衙门,对了从后门走!”

巡抚大堂。

张虎大声笑道“侯爷,我这一手不错吧,那么多人,还打中了孙阁老的眼睛。那可是十两银子的元宝啊,比挨了一拳头还疼。对了,侯爷,您说用飞刀怎么样,保证更解气。”

“行了,我的小祖宗!”

王化贞出言道“永贞,我看你稳重了不少,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孙承宗做的不好,丢官罢职就是了。可是眼下他挨了打,受了辱,朝廷绝对不会轻轻放过,本来有理的事情,要是让皇上起了恻隐之心,以为咱们欺负他的老师,那可就麻烦了!”

……

“果然是你干的!”

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崔呈秀,他一把揪住张恪的衣襟,气得咬牙切齿。

“好大胆子,张侯爷,你竟敢安排人袭击阁老,你等着朝廷降罪吧!”

张恪朗声大笑“崔大人,你可要知道,本爵是品的侯爷,没有证据,可不要随便诬陷我啊!”

崔呈秀看着张恪的坏笑,心里毛毛的,的确他一点证据都没有,闹起来倒霉的肯定是他。

崔呈秀顺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永贞兄弟,你害我干什么啊?”

“哈哈哈,崔大人,起来吧,没事的。”

“还没事,你没搞错吧?”

张恪得意地笑道“崔兄,我是鲁莽的人吗?”

“你是,你就是!”崔呈秀一点不客气。

“崔兄,实说了吧,眼下闹出来的事情,是没法搬到孙承宗的,大明朝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张恪突然神情肃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唯有让孙老师犯更大的错误,才能让朝廷不得不撤换。”

“啊?所以你才故意激怒孙阁老?”

“没错,崔兄,赶快去审案吧,再给孙阁老添一把火!”(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章 有请孙阁老

崔呈秀和王化贞是同年进士,虽然老崔抱着魏忠贤大腿,升到了部堂一级,可是王化贞也是实权巡抚,加上有张恪的关系,崔呈秀极为客气。∷

他们两个携手揽腕,一起到了大堂之上,崔呈秀坐在左边,王化贞坐在右边。

“肖干兄,咱们同年登科,如今又一同为百姓做主,审理冤案,可以说是一段佳话了。”

“哈哈哈,崔大人客气了,辽东百姓太苦了,还请大人秉承天理、国法、人情,妥善处理案子,给百姓一个交代才是!”

“没说的!”崔呈秀笑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圣人教诲言犹在耳,本官身为钦差大臣,别管案子牵涉到谁,都要一审到底!”

“来人,把本官的话告诉外面的百姓,让他们放心,有本钦差给他们做主,只管告状就是!”

手下人急忙忙跑出去,把崔呈秀的话原封不动向百姓宣说。巡抚衙门外面早就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昨天出了袭击阁老的事情,百姓们都吓坏了,他们以为朝廷肯定要震怒,大肆搜捕,有些人甚至连夜逃出城躲避起来,生怕牵连到自己。

大出预料,朝廷非但没有抓人,钦差大人竟然贴出了榜文,准许百姓继续上书告状,这下子百姓们都高兴坏了,看来他们遇到了青天大老爷。

一早,巡抚衙门前面就堵满了人,日上三竿,大门洞开。官差在门前说了一遍钦差大人的吩咐,然后开始收集状纸,准许案情严重的百姓直接去告状。

上百的民众拥到大堂前面,在外面还有更多的百姓巴望着,等着结果。

经过了昨天的大阵仗,崔呈秀早就有了免疫力。可是一看下面黑压压的百姓,也不由得一阵头皮麻。

“咳咳……本钦差在京的时候,就听闻花儿营因为征用民夫,生了冲突,数十位乡老被打。到了辽东之后,更是听闻有官兵悍然炮击花儿营,无数大明百姓惨死在大炮之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崔呈秀一拍桌子,豁然站起,声音高了八度。

“你们都听着。本钦差受皇命而来,就是给你们做主的,有什么冤情,只管诉来!”

听到钦差大人的话,堂下的百姓感动的提泪横流。

在这些百姓的眼里,几百年的大明朝,哪管再不好,只要愿意改,他们都会给予无限的宽容。除非真正到了生死边缘,他们才会选择反抗……

这种积蓄的习惯,深入到了每个百姓的骨子里,几乎成了他们的本能。这也是张恪最忌惮的东西,只有慢慢消除百姓对朝廷的敬畏,才能真正撕破脸皮,或许。眼前就是不错的契机。

“大家都听清了吗,钦差崔大人对花儿营的百姓格外关心,就先让他们上来。把冤情说清楚吧!”王化贞大声说道。

手下人急忙点头,从告状的人群之中找出十几个百姓,他们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

崔呈秀目光扫过下面的人,看得出来,他们穿着粗布衣衫,有的还有补丁,不过都浆洗的很干净。赤红的脸膛,沟壑纵横,看得出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你们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结寨自保,对抗朝廷天兵?”

领头的有三十几岁,是个憨厚的汉子,他跪爬了半步。

“钦差大老爷,小的们都是土里刨食的百姓,要不是被逼急了,哪敢闹事啊!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只有拼了!”

“哈哈哈,不愧是边地的百姓,就是有股子硬气,你就说说,朝廷是怎么逼你们的?”

“说就说!”汉子抽了抽鼻子,大声说了起来。

“从去年秋粮开始,往年只收一成田赋,可是新来的大官,一下子就提到了三成。不光提高田租,还让我们自己运到广宁。光是我们花儿营,就累死了三个人,摔坏了三匹马。还,还有好多人挨了板子。”

听着他的哭诉,崔呈秀眉头紧皱,急忙看了看王化贞。

“肖干兄,此事属实么?”

“崔大人,的确如此,定辽侯当初建立田庄的时候,为了体恤民力,休养生息。规定只交一成田租。其实说起来,一成田租比起朝廷规定的三十税一还要多很多。可是由于没了地主乡绅的盘剥,百姓还是能得到好处的。另外张侯爷专门组建了征粮的车队,老百姓只要等在家里,就有人把税粮运走。”

王化贞顿了顿,继续说道“孙阁老到来之后,要大修城池墩堡,先把车队都征集走了,然后又说百姓负担太低,因此把税粮加到了三成,和关内差不多了!”

王化贞介绍完毕,崔呈秀还是有些不解。

“肖干兄,按照你所说,孙阁老不过是按照恢复了关内的规矩,为何百姓就叫苦不迭了?难道是辽东百姓太娇气了吗?”

“非也!”

站在王化贞背后的沈岳走了出来,作为张恪的同窗,他这几年升官也相当迅。

先是捐了一个监生,然后出任管粮通判,接着又升到推官,兵备佥事。作为一个非进士出身的官员,尤其还是文官,沈岳进步相当惊人。固然有着张恪的因素,不过沈岳的本事同样不差。

他站了出来,声音清脆地说道“启禀钦差大人,绝对不是辽东百姓娇贵,相反,辽东乃是战区,除了正常选拔兵源之外,各个村庄还要抽调民夫,参与巡逻,每逢战事,他们还要充当辅兵。试问关内的百姓,谁会像他们一样,要提着脑袋过日子?

此外,近年辽东苦寒,必须采用暖房育秧,种田花费比关内又多了两成。孙阁老不明就里,贸然提高田赋,恕下官直言,实属不智!辽东的百姓面对着鞑子威胁,朝不保夕。若是田赋和关内一样,他们为何在此冒险。干脆逃到关内去好了。倘若百姓都走了,田地荒芜,百业凋敝,又用什么来养兵?难道就靠着朝廷的军饷吗?”

沈岳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要害,崔呈秀悚然而惊,的确,辽东只要有人撑着,哪管不收田赋,也是对朝廷有利的事情!一旦把百姓都逼走,养兵十几万,还要筑城打仗,花费会何等惊人,怕是把大明朝的国库都掏空了,也不顶用。

想到这里,崔呈秀在心底已经骂开了,孙承宗是给大明挖坑啊!

“去,把孙阁老请过来,让他亲耳听听。”(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一章 逼到墙角

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田赋还是能够忍受的事情,可是有一样东西却让人闻之色变,那就是徭役。【【,简单说就是抽出人丁白给官府干活。

皂隶﹑狱卒﹑门子﹑马夫﹑驿馆夫等﹐全都是从老百姓当中征调,此外河工,道路,修城,运粮,营造,都会大量无偿征用民夫。

给官府做工,没有工钱不说,而且还会拖延时间,特别是工作条件差到了极点,受伤甚至死亡都是家常便饭。

站着出去,躺着回来,每次征调民夫,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不过还有更倒霉的,那就像辽东这种战地,征调民夫更多,修造城池道路,运送粮饷物资,甚至会被要求上战场,可以说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张恪建立田庄之后,也知道必须大量抽调劳力,可是绝对不能像朝廷那么粗糙,一来辽东民力有限,二来如果弄得民怨沸腾,就给了鞑子可乘之机。

经过和各方商定,才确定了辽东的役法。

以田庄为单位,每年每个田庄抽调二十名青壮,服役期限是两个月。如果不想干活,可以缴纳银子免去劳役。

而且张恪特别规定,每一项劳役必须事先和百姓讲清楚,每天劳动量也要有限制。而且出了伤损,朝廷要给予抚恤。

最关键的一条,各田庄的乡老可以监督施工,若是超出民夫承受的极限,他们可以和朝廷谈条件,甚至让民夫停工。

很显然,张恪的一套规定,都是尽可能保护民夫,防止朝廷像是对待牲畜一般,虐待百姓。

李杨是花儿营的丁字号田庄的屯长,管着田庄上百户农民。

在张恪管理辽东的时候。连续两年,修筑道路二十里,桥梁两座,引水渠一条,并且运送军粮两万石,采集煤炭十万斤,超额完成任务。经过考核之后,巡抚衙门甚至颁发奖励,准许李杨的田庄五户免税,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荣耀。田庄的百姓与有荣焉。

可是自从孙阁老来了辽东之后,征召民夫就越发没有规矩了。

先是要求百姓们去西平堡一带,修筑城池。本来按照张恪的规定,西平堡属于第一线,征调民夫必须安排士兵保护,还要给予津贴,规定工作时限等等一大串要求。

偏偏朝廷一点说明都没有,百姓们也都慌了,在张恪手下。他们学会了一种东西,那就是反抗!

百姓们先是结寨自保,每个庄子拒绝出人。

眼见得征集不到民夫,朝廷动作就大了起来。以为姓袁的兵备佥事竟然领着人马来抢人。

各庄子的屯长乡老不敢以卵击石,因此联名求见袁崇焕,向他陈情,希望朝廷能给个说法。他们就会按照命令行事。

可是袁崇焕根本不听,直接把一干人抓了起来,吊在庄子前面拷打。逼着百姓妥协。

大明朝最重视的就是乡绅耆老,他们是最底层的砖头,帝国的根基。这帮人挨打,早有锦衣卫的人把事情密报朝廷,一些御史言官也上奏参劾。因此才有了崔呈秀奉命来辽东调查。

可是袁崇焕不愧是能说出五年平辽的猛人,他做事更是决绝,一连攻破几个田庄,百姓全都征调走,一个壮劳力不留。

要知道这可是春耕时节,男人都带走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如何耕地,没了收成,到了秋后岂不是要饿死吗!

越来越多的田庄不满,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尤其是民兵们他们带着武器,聚集在花儿营,同袁崇焕对抗。

万万没有想到,袁崇焕竟然带着红衣大炮,猛轰花儿营,炸死民兵两百多人。马世龙带领着人马,冲进花儿营之后,竟然大肆抢掠屠杀,掠夺粮食民夫,杀死百姓无数……

李杨在花儿营被攻打当天,正好去临近的镇夷堡联络帮手,侥幸逃过一劫,可是他回家之后,却发现老母悬梁自尽,妻子衣衫不整,被折磨而死。唯有儿子躲在了菜窖之中,才侥幸不死。

他跪在崔呈秀面前,滔滔不断,把这半年多的遭遇都讲了一遍。

在堂下跪着的百姓,听在耳朵里,感同身受,不少人都流下了泪水。

“大人,小的就是弄不明白,为何朝廷突然变得这么凶残了,把我们都不当成人看……”

李杨正在哭诉,突然从堂外传来一声呵斥。

“无耻刁民,竟敢妖言惑众,简直可杀不可留!”

说话之间,孙承宗穿着便服,一只眼眶肿得老高,怒气冲冲,迈着大步,在从人保护之下,上了大堂。

“噢?原来是孙阁老来了,在下有失远迎了。”崔呈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钦差大人相招老夫不敢不来!”

孙承宗话语之中不带着一丝感情,他抓着美髯,轻蔑地看了看堂下的众人,朗声说道“崔大人,这么多人状告老夫,你是不是该把老夫锁拿起来,言行拷问啊?”

“岂敢岂敢!”崔呈秀笑道“阁老,百姓们状告胡乱征用民夫,残杀乡绅,屠戮黎庶,扰乱地方,这些罪责或许都是底下人所为,您老是清流领袖,当朝帝师,恐怕不会做这种事情!”

崔呈秀的话透着缺德,分明是逼着孙承宗出卖手下。

孙阁老从昨天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今天就是来撒气的,岂会退让。

“崔大人,这些事情都是本座亲自下令的。”

崔呈秀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讥笑道“阁老认罪了?”

“本座有什么罪过!自古以来,慈不掌兵,辽东那是战地,征调民夫修城建堡,为的是保护百姓!这些小民无知,难道崔大人也不明白吗?不过是给朝廷干活而已,他们就推三阻四,甚至不惜武力反叛。如此刁民,难道不该杀吗?”

孙承宗像是暴怒的狮子,比起昨天还要暴躁。

“崔大人,亏你在兵部干过,九边如何,不用老夫细说吧。偏偏辽东破烂规矩一堆,养出了一帮刁民,倘若一味迁就他们,何日能够光复辽东,何日能够消灭建奴!老夫秉承圣上嘱托,前来辽东,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一生功名,半世荣辱,甚至是这条老命,本座都准备扔在辽东!我就不明白,同样是为朝廷做事情,怎么做得越多,反倒罪就越大呢?”

孙承宗红着眼睛,盯着崔呈秀,冷笑道“崔大人,你背后是什么人主使的,老夫一清二楚,你就等着被参奏吧!”

“孙承宗,你别血口喷人!”

崔呈秀也是二品尚书,更是钦差大人,哪里能容忍如此羞辱。

“本官是钦差,背后的主使就是当今圣上,你想上书,就去参奏皇上吧!”

两位大人当庭撕破脸皮,好像泼皮吵架一般,可把下面的百姓都吓傻了。

可是偏偏有人嫌热闹不够大,竟然也凑了上来。

从大堂的角门走进一个人,年纪轻轻,身上的官服却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从门后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两位大员都被比了下来。

张恪笑着走过来,冲着崔呈秀和孙承宗笑道“两位大人,何需如此争吵,岂不让人笑话?”

“永贞兄,不是我想争吵,实在是孙阁老无理取闹,我和他誓不罢休!”

“哈哈哈,本座又岂会怕你!还有,定辽侯!”孙承宗突然目光灼灼,逼视着张恪,冷笑道“别以为本座不清楚,这些刁民背后就是你在兴风作浪,给他们撑腰打气。仗着有些功劳,就想做曹操,可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

张恪早有准备,可是也没有料到孙承宗竟会如此过分,怒极,反而笑了起来。

“孙阁老,不必像泼妇骂街,你我之间的矛盾,简单地说,我张恪要体恤民力,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情。你老先生,想得无非是光修城池,大兴土木,可是你想过没有,乌龟壳再硬,能挡得住刀枪吗?就算你真弄出了固若金汤,鞑子不还有两条腿吗,他们只要绕开就是了。”

张恪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却直击孙承宗战法的要害,他轻轻笑道“孙阁老,你的战法若是能打赢一战,光复一寸失地,本爵自然无话可说。要是鞑子没有如何,反倒弄得辽东民力枯竭,怨声载道,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未完待续。。)u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二章 狗急跳墙

“孙阁老,你所谓的修城筑堡,全都在岔河以西,此地本就是建奴的弃地,我大明的哨探区。在这里修筑城堡,岂不是白白浪费民力财力,距离光复辽东可远着呢!”

“没错!”

一直没有说话的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在场的同僚军民人等,在数月之前,大战长生岛,毙酋奴,随后又光复金州、复州、义州等地。一场大战下来,毙杀鞑过万,解救姓十余万,恢复疆土数里。而孙阁老寸土未得,一个鞑没有杀,消耗的军饷竟是张侯爷两倍之多。孰对孰错,世人自有公断!”

此话一出,说到了所有人心坎里,孙承宗的做法劳民伤财,消耗了大量财富。而且把光顾着修城,没有去精炼大军,建奴杀来,也只能龟缩在城堡之中,无力野战,结果就是不管修多少城堡,战时依旧孤立无援,就像是一串美味糖葫芦,建奴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很快巡抚大堂就变成了批斗大会,你一言,我一语,戳穿孙承宗的方略,把他说的一钱不值。

坐在一旁的崔呈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把事情说穿,死几个老姓,根本告不倒孙阁老,唯有将他的方略推翻,他在辽东所作所为自然全都是错的。从打击孙承宗开始,就可以延伸到整个东林党。

说他们夸夸其谈,实则一无是处,误国害民。

东林党最大的凭借就是对舆论的控制,只要攻破这一点,凭着九千岁的本事,剩下的就予取予求了……

崔呈秀心中得意,微微笑道“孙阁老,你有什么高见?”

孙承宗早就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他本来不想跑到大堂受辱,可是又为了显示光明磊落。他不得不来。

果然是!

“钦差大人,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岂能容许鼠目寸光的姓捣乱?妄想凭着一般蚁民小吏的攻讦。就推翻军务方略,你们置朝堂于何地,置圣上于何地?本座一定上奏,崔部堂、王化贞、还有定辽侯张大人,就等着弹劾吧!”

孙承宗撂下了几句话。转身就走,他带来的亲随急忙围绕着阁老身边,向外面冲去。

站在堂下的张虎眉头立起,手抓着腰刀,他早就看不惯孙阁老那副高高在上的样。我们和鞑血拼,牺牲了无数兄弟,守住了辽东。偏偏一个没领过兵,没打过仗,翰林词臣出身,入阁之前。仅仅混个礼部的人,竟然指着鼻,告诉你要听他的,他才是正确的。

天底下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唰!

张虎亮出了腰刀,拦住了孙承宗的去。

“慢走!”

他这一动作,身边那些年轻士兵一个个亮出了刀剑,排成一排,将孙承宗拦住,怒目而视,大有一声令下。冲上去就把孙承宗拿下!

“好大的狗胆,本座乃是大士,当朝帝师,你们也敢无礼?”

“大士如何。酋奴我们也杀过!”张虎冷笑道“姓孙的,别忘了今天你还是被告,这么多姓都在这里,不留下一个说法,就想脱身,那是做梦!”

堂下的姓们被说的热血沸腾。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拳头,大声呐喊!

“给我们交代,不能离开。”

“对,王犯法庶民同罪,别想就这么走!”

……

老姓一起鼓噪,无数魔音,侵袭着孙老师的大脑,简直要炸开了一般。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宛如老牛,鼻孔喷着。堂堂阁老,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张恪眼尖,心说火候差不多了,要真把孙承宗气死,麻烦就打了。

“混账!”

张恪迈着大步,走到张虎面前,甩手就是两个嘴巴。

“孙阁老乃是辽东督师,一肩扛着社稷安危,岂容你们无力!”张恪说着冲孙承宗躬身施礼,笑道“阁老,此番请您过来,不过是想让您听听姓的想法,绝对没有把您当成罪犯的意思,我们也没有这个胆!”

“没错。”崔呈秀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说道“阁老,定辽侯说的没错,案我崔呈秀会继续查下去,若是涉及到阁老的手下,还请您老配合就是了!”

张恪和崔呈秀一唱一和,他们也够坏的,丝毫没有放过孙承宗,只是要从手下差起,早晚火都会烧到孙师傅的。

孙承宗哪里听不明白他们的话,只是他再也不想纠缠受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没等他走出大厅,就听到王化贞的声音。

“乡亲们,大家不要怕,昨天巡抚衙门已经捉拿了通判金启宗,此人就是攻击花儿营的罪魁祸首之一,下面立刻审讯!”

听到这话,孙承宗停了一下脚步,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金启宗是袁崇焕推荐给他的部下,熟悉辽东情况,修筑城池的规划就是他做的。去花儿营征集民夫,袁崇焕负责指挥军队,杀进去之后,如何抢掠都落在了金启宗的身上。

这家伙被张恪派遣的人马给抓了,本来还想拿袁崇焕,只是袁崇焕侥幸逃走了。

其实放走袁崇焕,也是张恪有意为之,他知道这位袁大人胆大包天,有他在,更能撺掇着孙承宗犯错……

果然按照张恪所想,孙承宗怒气冲冲,回到了府邸,袁崇焕早早等着他。

“阁老,属下向您老请罪!”

“你有什么罪,都怪老夫大意了!”孙承宗面色阴沉,将巡抚大堂上的事情向袁崇焕介绍了一遍,然后叹道“崔呈秀和张恪这些人不过想借着刁民,攻讦推翻老夫的方略,用心歹毒,其心可诛!”

袁崇焕急忙说道“阁老是明镜,一语道破他们的心思。这次征调民夫,相比关内,还要轻松很多,之所以闹得这么大,都是张恪的阴谋!”

“何来此话?”

“阁老,都昭然若揭了!”袁崇焕咬牙切齿地说道“张恪原本订立的那些征召民夫规矩,根本违背朝廷法。他为了买好刁民,胡作非为,结果刁民被惯坏了,就反对阁老!”

孙承宗深以为然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是眼下张恪的确打了不少胜仗,老夫又寸功未立。世人迂腐,只当他有本事,老夫害了姓啊!”

袁崇焕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阁老,不就是军功么,没有什么难的,据卑职所知,建奴因为汗位,分成两派,正在争斗。阁老若是出兵,定能光复失地。”

孙承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强压着激动地心情,质问道“你可有把握吗?”(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三章 柳河之败

局面对孙阁老非常不利,他督师辽东,寸功未立,反倒惹得地方大乱,尤其是崔呈秀前来,给他的压力空前巨大。若是迟迟没法突破,魏忠贤必然在圣上面前鼓弄唇舌,陷害自己。孙阁老发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必须拼一把!“袁佥事,我大军还未练成,你可有把握获胜?”“有!”袁崇焕心里也没谱儿,可是他更清楚局势。他本来是名声不显的邵武县令,之所以主动请求到辽东,不就是想赌一把吗!若是孙阁老被斗倒,失去了靠山,他这番出关冒险就功亏一篑。天生好赌,加上胆大包天,袁崇焕准备豪赌一把!“阁老,我大军虽然未成,可是建奴此时麻烦更大,或许可以一击得手。”袁崇焕继续说道“自从老酋奴死掉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争夺汗位,根据听到的报告,皇太极占了先手,掌控沈阳和辽阳等地。不过代善手段不差,率领两红旗,屯扎海州一带,和皇太极分庭抗礼。”听到这话,孙承宗也是眼前一亮,既然建奴内乱,或许就能浑水摸鱼。正在此时,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进来。“启禀阁老,赵率教赵总兵抓到了一个生员,是从海州跑出来的,他请求见阁老,有要事相告。”“生员?”听到是读书人。孙承宗来了兴趣,说道“把他带进来。”不多时有手下人押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刚到门口。就跪了下来。“罪民刘伯强,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只求大人赐死,无颜见家乡父老,更无颜面对孔孟先贤,真不如一死了之。”此人说着。嚎咷痛哭,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比起杜鹃啼血还要悲哀三分。孙承宗听了半晌,心软了不少。“堂下所跪之人,你要是求死就去外面上吊自杀。不必到本座这里哭了!”这个年轻人一听,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人,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罪民在建奴逼迫之下,剔去了头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不死不足以谢天下。只是罪人知道一些建奴情况,等到禀报完毕,情愿一死。”袁崇焕听在耳里。兴趣就上来了。“你口称生员,想必读过书,须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道理,你被建奴逼迫,剃发易服固然该杀,可以情有可原。倘若你能帮着朝廷打赢建奴。自然可以恕你无罪。”“嗯!”孙承宗补充道“不光无罪,还有功劳。老夫会向朝廷禀报。”“多谢二位大人!”年轻人用力磕头,地上留下一个血印子,他神情激动,顿时滔滔不绝,把知道全都说了出来。据他所说,建奴如今分裂成两部,皇太极和代善分称西汗和东汗,互相之间冲突不断。半个月前,代善率领五百骑兵,赶到耀州,祭祀山河神灵,祈求保佑。听到这番叙述,孙承宗和袁崇焕都迅速捕捉了两个消息,第一就是建奴内乱了,第二就是代善送上了门。耀州距离三岔河并不远,若是代善只有五百人马,明军突然袭击,别管建奴再厉害,也未必能跑的出去。张恪不是自诩杀了老酋吗!若是能击杀代善,功劳同样不小。到了那时候,谁还敢质疑孙阁老的方略,皇帝也不会相信张恪这些人的攻讦,孙阁老在辽东就稳如泰山了。前景是如此美好,可是孙承宗反倒有些不放心了。“刘伯强,你所言之事,老夫又如何能够相信?”跪爬了半步,刘伯强一个头磕在地上。“启禀大人,罪民从小读诗书,侥幸考中秀才,正想着更进一步,可是建奴为祸,吞并家乡杀我亲人,毁我圣贤。罪民和建奴不共戴天,所说之事绝对千真万确,若是不信,大人可派遣人马调查。只是要尽快进行,不然代善溜走,天赐良机就白白错过了!”刘伯强砰砰磕头,不一会儿脑门就流出血来。……“启禀侯爷,孙承宗派遣袁崇焕出了广宁,要不要把他拿下了?”张虎激动地说道。“出城了?”张恪突然笑了起来,“拿他做什么?”“侯爷,此人炮轰花儿营,死伤数百,多少人都想手刃此獠,给死者报仇!”“不忙,自然有人会收拾他们!”张恪眯缝着眼睛,问道“袁崇焕去了什么方向?”张虎不假思索,说道“应该是东南,看样子失去西平堡。”张恪从座位上急忙站起来,走到了地图前面,仔细看了看。心中暗暗盘算“孙承宗为了证明他的方略,只有拼死一搏,只要打赢了,就有的说了。这回派袁崇焕出去,多半就是想狗急跳墙。”张虎也看出了孙承宗的打算,若有所思说道“侯爷,要不要暗中动手,让孙阁老打个败仗,知道厉害!”“哈哈哈,虎子,你以为孙阁老的做法是对的吗?”“当然不是!”“那就不用我们动手,他会自取其辱的!”张恪长长出了口气,坚定说道“你马上传我的命令,动员所有在辽东的军队,做好战斗准备。孙承宗打了败仗,建奴必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保护辽东百姓的重担就在我们身上了!”“明白,卑职这就去办!”……马世龙和赵率教并辔而行,后面跟着上万精兵,过去三天之中,他们集中三十艘战船,抢渡三岔河,按照计划杀向了耀州。“大人,弟兄们都探查清楚了,耀州只有三五百守军,而且城墙是新修建的,只有一人多高,防御松弛,只要一鼓作气,就能拿下来。”赵率教点点头,问道“代善呢,可别让大鱼跑了。”“启禀大人,代善明天要去山上祭天,今夜出击,保证他跑不了。”马世龙和赵率教相视大笑,一起说道“还等着什么,给我出击!”明军催动战马,像是旋风一般,一连赶了十几里路,耀州就在前面,雾气腾腾的一大片。“冲!”马世龙一马当先,领头冲到了城下,守城的建奴似乎根本没有防备,明军攀着低矮的城墙,轻松杀进城去。“哈哈哈,原来建奴如此不堪,张恪打了几个胜仗算什么,我马世龙一样如入无人之境!”他得意的大笑,正在此时,突然城门大开,一队建奴骑兵蜂拥而出,从他们的队伍中射出密匝匝的弓箭,马世龙的部下惨叫着倒地。建奴冲到近前,手中的精铁武器上下翻滚,明军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转眼被杀得满地尸体,血水横流,有几个建奴嗷嗷怪叫,冲着马世龙就杀了过来。马世龙万万没有料到竟是如此局面,他是又气又怕,手中腰刀挥动起来,向着建奴兵器砍去,兵器撞在一起,一股庞大的力道冲击手腕,马世龙差点松手把刀扔了。“好厉害的建奴!”他不由自主向后退去,这时候正好两员将佐冲了过来,正是游击将军鲁之甲和李秉先。他们冲向了建奴,手里兵器挥动,一连砍翻了两个。“大人,咱们中了埋伏了,您快走,我们断后!”话音还没落,一支箭正好射中李秉先的脖子,他扑通落马,鲁之甲稍微愣神,两个建奴白甲兵冲上来,手里的长刀狠狠刺进鲁之甲的胸膛,鲜血迸溅,内脏横流,两员将佐就这么死去了。吓得马世龙魂不附体,转头就跑。主将逃命,后面的明军就像是雪崩一般,纷纷掉头逃跑,漫山遍野,全都是疯狂逃窜的明军,别提多狼狈了。马世龙正跑着,突然四周火光大起,喊杀震天,无数的建奴从黑暗之中杀出来,仿佛地狱的恶魔,轻松收割着明军的性命。“大人,不好了,赵总兵跑了!”听到这话,马世龙眼前一黑,从战马上滚了下去……(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四章 救命稻草 上

天启三年六月,京师地震,宫殿动摇有声,倒塌近百间,砸死宫人十余位。同时地震损坏山海关、蓟镇、永平等处城池房舍无数。超过二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更有大批百姓被埋在了瓦砾之中,来不及救援,天气炎热,尸体,臭气熏天,令人作呕,京师之中,瘟疫传染。顺天府和大兴宛平两县立即行动,赈济灾民,分发药物,可是效果不显,反而愈演愈烈。

底下的官员只能立刻上书朝廷,可是朝廷也帮不了他们了,因为皇帝被吓得病倒了……

乾清宫中,灯影摇曳,魏忠贤亲手端着碗,把药送到了天启的面前。

“主子,吃药吧!”

天启五官都缩在了一起,从嘴唇里挤出一个字“苦!”

老魏笑道“良药苦口吗,主子,老奴已经加了枣花蜜,您就一口喝干吧无错小说。”

天启捏着鼻子把药汤灌了下去,可是灌倒了一半,他就猛地惊醒,狗屁枣花蜜,一点都不甜。

看着天启变色,魏忠贤急忙说道“主子,加蜂蜜就坏了药力,您总不想再喝一碗吧!”

事到如今,天启只能忍着苦涩,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药碗刚刚拿开,一碗清水就送到了嘴边。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快到了极点。要不是伺候人也是一门学问,天启漱了漱口,总算是恢复过来,重重躺在了龙床上。

魏忠贤一面擦着嘴边,一面苦涩地说道“老奴该死了,骗了主子,您要是不解气,就打老奴一顿。”

“算了!”天启叹道“你也是为朕好,可是朕就不知怎么地,身体越来越不好。”

“主子都是替天下操劳的呗!”魏忠贤笑道。

“哎。这天下究竟是怎么了,辽东兵连祸结,西南土司叛乱,中原闹灾荒,偏偏京城又来了地震。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何必降怒无辜百姓,让生民受难啊!”

皇上罪己啊!

老魏扑通跪在了地上,其他宫女太监侍卫全都跪了下来,虽然大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不能不跪!

魏忠贤跪爬了半步,老泪纵横。

“主子,天下多灾祸,是朝廷出了奸臣,与陛下无关啊!还请陛下善保龙体,只要惩治了奸贼,我大明江山自然风调雨顺,万民乐业。”

天启扶着床边,猛地爬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魏忠贤,嘴唇不停颤抖。

“谁,到底谁是奸贼!”

到底谁是奸贼?

一句话在魏忠贤的耳朵里炸开,不亚于惊天动地的炸雷。等待许久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皇上点头,他就能把那些和自己作对的东林党势力一举荡平,让他们万劫不复……

可是借着皇帝的手,去对付政敌。也有不小的风险,若是被皇帝识破,没准倒霉的就是自己!

别看老魏有客氏作为帮手。他也不敢说能十足掌握天启的想法。

“到底是谁,谁才是奸贼?”天启又追问了一句。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拼了!

魏忠贤咬了咬牙,说道“启禀主子,奸贼就是东林党,就是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言官,就是星,邹元标,高攀龙等逆党!”

经过前几次的拼斗,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叶向高、韩爌、刘一璟这些东林的干将都被干掉了。

可是作为有着几十年底蕴的庞大怪兽,东林党在短暂沉寂之后,再度崛起,其中朱国祚、孙承宗、徐光启等人先后入阁,掌控吏部的星更想凭着京察的机会,将所有异己排除,尤其是要把依附于魏忠贤的阉党一举消灭。

前番说什么魏忠贤和客氏毒害太子,就是这场大战的预演。

魏忠贤当然不知道张恪在背后兴风作浪,他把账都算在了东林的身上,既然想要挑战咱家,那就来吧!

东风吹,战鼓擂!

好戏终于上演了,魏忠贤跪在天启面前,放声大哭。

“主子,朝廷内忧外患,主子殚精竭虑,宵衣旰食,老奴看着都心疼。偏偏有一干人等,他们丝毫不明白天子艰辛。反而一味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用人只问亲疏,不论贤愚。倘若如此下去,岂不是国将不国。老奴虽然鲁钝,愿意替主子扫荡奸邪,重整朝堂!”

魏忠贤把肺腑之言说完,五体投地,匍匐在龙床前面。

只等天启一句话,魏忠贤就能放出手上的恶犬,将对手一扫而光。

老魏静静等着,可是天启却没有吱声,寝宫之中诡异的安静下来,豆大的汗珠从魏忠贤的额头渐渐流淌下来。

难道天启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盘算?

老魏偷偷抬头,正好看到天启玩味的目光。

“老奴该死!”魏忠贤急忙低下了头。

“魏大伴,你起来吧!”天启的声音格外平静。

“崔呈秀在辽东的作为已经上呈朕的手上,的确孙师傅有些举动是急躁了,可是他也是一片好心,倘若是能快速消灭建奴,哪怕,哪怕是死一些百姓朕也认了!”

这话放在两年前,天启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坐在了龙椅上,人都会变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寻常百姓比起蝼蚁也强不了多少。

“魏大伴,武将不是常喜欢说一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几个人就不要太在乎了。”

魏忠贤虽然知道天启心意已决,可是还想争一争。

“老奴以为绝非几个人而已,若是继续征用百姓,辽东边民野性难驯,说不定会奋起反抗,到那时候烽火连天,只怕,只怕……”

“不要说了!”天启的脸色冷若寒霜,吓得老魏趴在地上,一句话不敢多言。

半晌天启缓缓开口,叹息道“魏大伴,从內帑再拨二十万两银子,让孙师傅多多顾及百姓吧!”

二十万两,经过层层盘剥,到百姓手里的不过是三五万两,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可是这已经是天启最大的退让了,魏忠贤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天心仁慈,老奴这就去办!”

魏忠贤起身,晃晃悠悠往外面走,满脸写满了落寞。

就在他要走出宫门的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正好和他撞了满怀。

“啊,张公公,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张晔,只见他脸色惨白,气喘吁吁。

“魏公公,主子怎么样了?咱家有军国大事,要禀报主子!”

“军国大事?”魏忠贤瞬间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道“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辽东呗,孙师傅打败了!”(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五章 救民稻草 下

read336;<!--章节内容开始-->

辽东是明朝最大的麻烦,聚集了十几万的精兵,消耗数百万的粮饷,孙阁老在辽东一天,东林党手里就握着最要命的兵权。只要兵权在手,老魏就没法正式向东林宣战下手。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孙承宗竟然打了败仗,实在是出乎预料。

老魏几乎想跳起来,可是猛地一看,张晔脸色格外难看,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张公公,败得很惨吗?”

“唉,岂止是惨啊,咱家都不知道如何向主子交代。”

正在此时,从殿里跑出来一个小太监。

“二位祖宗,主子叫你们进去回话呢!”

两个大太监相互看了一眼,急忙小跑着来到寝宫。

“奴婢叩见主子万岁爷。”

“都起来吧,张大伴,魏大伴,你们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

“没什么!”魏忠贤急忙说道“主子,奴婢们正商量着如何给主子操办万寿庆典。”

“呵呵呵!”天启哂笑道“庆典是礼部的事情,你们忙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两个大太监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不决。

“说吧,有什么坏消息说出来,朕撑得住!”

此话一出,张晔急忙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说道“启奏主子,的确出了大事情,十天前,孙阁老派遣总兵赵率教和马世龙,率领一万精兵攻击耀州。结果中了建奴埋伏。”

“啊!”

天启低呼一声,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动作急了。额头全都汗水。魏忠贤急忙跑过来,扶着皇上的腰,拿枕头顶住。

“不要忙了,赶快说,到底怎么样了?”天启手按着床边,指甲都白了。

“启禀主子,赵率教领着人马先跑了。马世龙被建奴俘虏,随后又逃了出来。一万精兵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张晔顿了顿。又说道“建奴兵丁趁机杀过三岔河,兵锋所指,已经接近西平堡。看样子,大有攻击广宁的态势。”

听完张晔的话。天启彻底傻了,这几天频频打胜仗,就连他都看轻建奴了,以为孙承宗就算多耗费一些粮饷人力,也一样能打败建奴。可以一场惨败,却像是一盆凉水,把天启给浇醒了。

“张大伴,孙师傅为什么会打败仗,你可知道?”

“这个……从锦衣卫的密保来看。是有生员诈降,说什么建奴大贝勒到了耀州,防务空虚。孙阁老就轻易出兵了。结果惨败。”

魏忠贤在一旁问道“惨败?孙阁老不是练兵十余万吗,怎么损失几千人就完蛋了?”这话其实是给天启听的,张晔当然清楚,他叹了口气。

“练兵岂是那么容易的,孙阁老不通军务,任由的将佐都是定辽侯淘汰的人物。他们不懂练兵精髓。竟然胡乱征兵,什么人都用。后果不言而喻。虽然孙阁老说征兵十万,可是实际数额还不到一半,其中能战的只有一万人。”

“一万?”魏忠贤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惊骇地问道“这,这不是全军覆没吗?”

“没错,建奴大军正在快速渡河,杂七杂八的人马星落云散,只怕西平堡等地都受不住了。”

“不要再说了!”天启突然低吼一声,吓得两个大太监全都跪在地上。

“张大伴,朕问你,孙师傅此败,定辽侯有没有动手脚?如实告诉朕!”

“启禀主子,老奴敢说,绝对没有”张晔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孙阁老是突然出兵,谁都不知道。等到得知情况之后,定辽侯还曾派人去劝阻,哪知孙阁老一意孤行,马世龙和赵率教又无能透顶,才造成了惨败!”

天启听到了这话,颓然躺在了龙床上,大口喘息着。他的双眼呆呆望着顶棚。

“魏大伴,你说孙师傅真的不会领兵吗?”

“启禀主子,孙阁老对主子自然是忠心耿耿。”魏忠贤也学会了高高抬起,再狠狠摔下的绝招。

“然则军国大事非同小可,孙阁老不过是礼部出身,没领过兵,也没打过仗,甚至也没管过财。崔尚书就报告过,孙阁老直指光复土地就要修造城池,建立长城。可是他不明白,若是野战打不赢建奴,修多少城池都是白费功夫,建奴可以随意攻击,予取予求。”

以往天启听不进去,可是败局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沉默了半晌,天启才叹了口气。

“辽东惨败,既然孙师傅无法承担重任,怕是就要交给定辽侯了。”

“主子,恐怕不行!”张晔为难地说道“主子,张侯爷的主力已经调到了金州等地,散落在义州、锦州等地的人马不到两万,且分散屯扎,要想集中起来,只怕不容易啊!”

此话一出,天启和魏忠贤终于感到了天大的危机。

本来张恪的大军分驻辽东,可是为了给孙老师施展空间,愣是把大凌河以北的土地都给了孙承宗。光复金州等地之后,又拼命调兵,弄得辽东空虚无比。

本来还指望着孙老师的十万大军,可是现在军队全都成了飞花落叶,要修筑的城堡更是荡然无存。

骤然之间,辽东就像是卸下了所有武装,挺着光秃秃的胸膛等着建奴来杀。

其实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孙承宗为了修筑城堡,已经囤积了大量的金银粮食,砖瓦木料,牲口车辆……

宝贵的物资都散落在各个墩堡之中,建奴席卷而来,他们可以吃大明的粮食,用大明的银子,攻击大明的军队!完美上演一场以战养战。

意识到了危险之后,天启立刻下旨意,召集内阁六部,共同商量对策。

一连三天,谁都拿不住主意,支持孙承宗的还主张让孙阁老力挽狂澜,有的则是支持张恪出掌兵权,收拾残局,也有人认为已经把张恪调走了,如今又草草调回来,朝廷面子不好看。

大家争来争去,莫衷一是,可是一份八百里加急送来,京城所有人都傻眼了。

明军惨败柳河之后,鞑子趁机大举进攻,前锋直插西平堡。西平堡原本的守将贺世贤被调走,如今是总兵罗一贯,此人对大明忠心耿耿,可是手下兵力太弱,罗一贯望着京城方向,自刎而死,建奴杀入城中,参将黑云鹤、游击李茂春、张明先等相继战死。

另外孙承宗派遣的援兵祖大寿和鲍承先还没赶到西平堡,就听闻西平堡失落,转身逃跑,结果被建奴追上,祖大寿逃走,鲍承先战死。

至此,孙承宗手下的几万人几乎全都战死,建奴大军接连突破防线,大军直逼广宁。

耗费白银数百万,苦心经营防线,非但没有固若金汤,反而成了一触即溃的豆腐渣。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人敢给孙承宗说话了。

六科十三道的言官准备好了充足的弹章,要一举淹没孙阁老。

言官们磨刀霍霍,可是内阁和司礼监不能把罪责推给孙承宗就完事了。他们还要想办法,如何挽救辽东败局。

其实也不用想,遍观所有武将,唯有定辽侯张恪有本事对付建奴,而且他屡创奇迹,如今也只能靠着他挽狂澜于即倒。

可是大家又猛然想起,张侯爷刚刚被调走,如今要给什么好处,才能让张侯爷出手?

不少人都上书,力荐张恪全权负责辽东的战事。甚至有人建议加封张恪为世袭罔替的国公,拿高官厚禄刺激张恪。

内阁还是比他们理智很多,经过一番激烈商讨,总算是拿出了一个方案。撤销孙承宗辽东督师的职务,加张恪兵部尚书衔,出任辽东总督,统帅全辽军务,准许开府建牙,可是任免三品以下文武官员。

张恪已经是超品的定辽侯,一个兵部尚书不过是二品官,算不得什么。

可是稍微明白大明官制的人都会吓一跳。

兵部尚书可是文官担任的,什么时候轮到武夫来做了?

而且加了尚书衔还不止,更是总督全辽军务,彻底打破了以文驭武的传统。再加上开府建牙的权力,张恪等于成了辽东王,彻彻底底的土皇帝!

这道命令下来,有人想要反对,可是谁都清楚,张恪已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先过了眼前一关吧!(未完待续)<!--章节内容结束-->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六章 果断行动

“废物,实在是废物!十来万的大兵,就算是十万头猪,让建奴砍,也没法砍得这么快!”

崔呈秀气得跳脚大骂,有些事情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

比如崔呈秀听从张恪的主意,不停污名孙阁老,逼着他犯错,孙承宗果然上当,主动攻击耀州,一切都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可是他们想要的是一场小败,只要证明孙阁老的路子错了就可以。但是孙承宗不光是败了,而且还败得底裤都没了。

三岔河一线丢失了,西平堡没了,杜家庄,振武堡,西兴堡,全都丢失了。辽东门户洞开,鞑子的兵锋直指广宁。

这场败仗足够证明孙阁老的错误了,不用朝廷下旨意,兵败耀州的时候,孙阁老就上书朝廷,请求致仕回家。等到西平堡丢失之后,孙阁老更是紧闭大门,连出都不出来了。

炒股炒成了股东,烂摊子砸在手里,崔呈秀死的心都有了。

“不行,我要上书,参奏孙承宗,误国误民。对,我这就写奏本!”

崔呈秀刚转身,王化贞就咳嗽了两声。

“肖干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该参奏孙承宗吗?”。

“该,督师大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你想过没有,要不了五天时间,鞑子的前锋就会杀来,广宁能不能保住还在两说。到时候丢城失地,只怕朝廷不会放过我们吧!”

听完这话,崔呈秀顿时傻眼了,脸上的肉不停抽搐。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早知今日。当初就算是装病,甚至装死,他都不会来辽东!

这个鬼地方太要命了,内部民风彪悍,乱局不断,外面还有建奴窥伺,不时杀来。

如果没有强大心脏,没有超乎常人的本事,真没法混下去。孙承宗不行,自己更不行。崔呈秀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了王化贞的身上。

“肖干兄。你经验丰富,赶快说说该咋办吧,我都听你的!”

“唉,我还不知道听谁的呢!”王化贞长叹一口气,说道“部堂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去找永贞吧,他主意多,又会打仗。”

“对,赶快去请。额不,我要亲自去定辽侯府上。”

崔呈秀和王化贞立刻前往张恪的府上,到了府邸一问,原来张恪并不在府上。

自从和上次审案之后。张恪就亲自动身,前往各个田庄,安抚百姓,恢复秩序。什么都比不过春耕重要。

别看乱的一团糟。毕竟张恪威望摆在那里,只要他出面,各地迅速安静下来。张恪重点去了花儿营。答应免除百姓三年赋税,并且表示钦差大人正在调查,一定给死者一个交代,以后还按照老办法来,不会随便征调民夫。

这番表态总算是给了大家定心丸,张恪离开花儿营的时候,男女老少,周边几十里的百姓都聚集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大家伙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定辽侯能继续管他们,头上的青天不能换了人!

看着一张张赤诚的面孔,张恪竟然羞愧难当。

他为了对付孙承宗,竟然拿百姓当棋子,几百口子死伤,其中有一半的罪名要算在他的头上。

“乡亲们,张恪向大家保证,以后辽东还是我说了算,就不会有人胡作非为。等过几年赶走了建奴,辽东白山黑水,富裕丰饶,保证安居乐业,永远太平!”

留下了誓言,张恪在万民的期待之中,快速返回了广宁。

他进城的时候,早有人等在了城门口。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杜擎焦急地说道。

“至于这么着急吗,能有什么大事?”

“孙阁老打败了!”

“呵呵!”张恪笑了两声,浑不在意地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哎呀,侯爷,您不知道,败得太惨了,连西宁堡都丢了!”杜擎焦急地说道。

“啊!”

张恪的脸色终于变了,按照预估,孙承宗会打败不假,可是建奴此时也在分裂之中,代善和皇太极闹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本事攻击大明。

因此多半就像是历史上的柳河之败一样,损失几百上千的人马,孙阁老灰溜溜儿下台,一切都解决了。

万万想不到,明军竟然是惨败,而且建奴长驱直入,连西平堡都丢了。

张恪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很清楚,自己判断失误了。

孙承宗那里无所谓,他看错了鞑子,皇太极和代善绝对不简单!

“快,回府!”

张恪纵马狂奔,杜擎急匆匆跟着,疯跑到了府门口。一个背影正往里面走,突然听到了马蹄声,急忙回头。

“永贞兄,你可回来了!”

崔呈秀急忙跑了几步,亲自抓过马缰绳,给张恪牵马坠蹬。

“永贞!张侯爷!你可一定要救命啊!”

张恪跳下战马,无奈地苦笑道“部堂,咱们还是进府再说吧!”

他们急匆匆到了大堂,王化贞也等在这里,见张恪赶来,他急忙站了起来。

“永贞,你回来了!”

“嗯,世伯,眼下情况如何?”张恪单刀直入。

王化贞苦笑道“不好,非常不好,鞑子击败赵率教和马世龙之后,孙阁老的部下就溃败了,甚至来不及传递消息。等我们知道情报,鞑子正在猛攻西平堡。不到半天时间,西平堡陷落,四五万的军队群龙无首,全面溃败,现在到处都是乱兵。”

“乱兵?”

张恪突然眉头紧皱,厉声说道“快去,传我的命令,四城紧闭,其他各个城堡听令,不许接纳一个溃兵,已经接纳的,立刻集中到一起,给我看管起来。”

此言一出,把崔呈秀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永贞,多个猴儿还多三分力气,眼下是用人之际,如此对待溃兵怕是不妥吧!”

“部堂,建奴狡诈,他们能给孙阁老设陷阱,说不定军中就有奸细。如今溃败的士兵当中,多半就有建奴的人,放他们进来,你我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什么叫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一语点醒了崔呈秀和王化贞,他们立刻下令封锁四城,将逃入城中的溃兵集中起来。崔呈秀耍了一个心眼,说是给大家发饷守城。

结果集中起来之后,挨个盘问,就发现有一些人前言不搭后语,说不清楚上峰是谁。一顿言行拷问,终于查问出来,原来他们都是汉军旗假扮的。

足足抓出了一百多人,崔呈秀当即吓得就给张恪跪了。

“永贞兄,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未完待续……)

ps上一章名字错了,小的赔罪了……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截杀

“真是好险啊,要不是永贞提醒,就让鞑子得手了!”

崔呈秀拍着胸脯,暗呼侥幸。听说辽阳和沈阳就是因为乱收溃兵夷丁,让鞑子得手的。要是重蹈覆辙,丢城失地,搞不好脑袋就了。

这回崔呈秀是彻底服气了,打仗这玩意真不能让外行来。

“永贞兄,啥也别说了,我的督师大印和尚方宝剑都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只管做主就是。”

张恪微微一笑“这恐怕不妥吧,别说不合规矩,万一我出了错,岂不是连累崔部堂!”

“别!”

崔呈秀毫不犹豫摆手,无力地说道“你要是都弄错了,我就认命了,咱兄弟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全都靠永贞兄了!”

说话之间,崔呈秀深深一躬。张恪也不客气了,眼下局面十分糟糕,城外无数溃兵,建奴随时杀来,偏偏手里还没有人马。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前绝对是最难的一战,偏偏还输不起……

“杜擎。”

“卑职在。”

“现在辽东还有多少驻军?”

张恪问得当然是义州兵,那些没用的垃圾只会浪费粮食,一点用处都没有。

“启禀侯爷,义州驻军三千,【≥锦州驻军两千,还有水师三千五百,广宁一千五百人,山海关有两千,另外天津还有刘希伟部。”

“刘希伟太远了,算起来不过一万出头啊!”张恪叹口气,义州兵的主力都调到金州和复州去了,说起来也是自己大意了。这么点兵,又分散各处,想要对付鞑子,难度可不小啊!

“永贞,广宁还人马。”王化贞突然开口说道“在镇边堡有汤辉汤副总兵的三千骑兵。在牵马岭还有孙得功的五千兵丁。”

汤辉和孙得功都是参加过广宁大战的人物,击败炒花部数万鞑子,一举成名,从此之后,也是平步青云,成为王化贞的爱将。

可是自从孙承宗来到辽东之后,他们两个就靠边了,别调出广宁。

崔呈秀听说之后,急忙说道“既然还有两位将军,马上把他们调到广宁。严防建奴!”

“慢!”张恪拦住了急躁的崔呈秀。

“世伯,你马上下令孙得功领兵进驻闾阳驿。”

张恪开口,大家急忙把目光放在地图上,闾阳正好在广宁南部,扼守广宁、义州、锦州等地的要冲,堪称兵家必争之地。

“告诉孙得功,守卫闾阳十天,给十三山等地的二十万百姓争取撤退时间,十天之后。他可以退过大凌河,严守右屯。”

看着张恪的安排,崔呈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永贞兄。为什么不退回广宁啊?我们手上才缺少人马啊!”

“只怕到时候就过不来了!”张恪叹口气,继续说道“传令汤辉,让他领兵前出盘山驿,迎战前锋建奴。告诉他只许胜不许败。哪怕杀得一兵不剩,也要重创建奴!”

按理说广宁才是辽东的政治中心,两部人马。不用来保护广宁,不保护督师大人,竟然轻易调走了,实在是让崔呈秀不解,虽然他嘴上说把大权交给张恪,可是涉及到小命的事情,他也不敢开玩笑。

“永贞兄,如此分派,我,我实在是不解啊!”

张恪微微一笑“部堂,十三山一带有大批的田庄,数十万的百姓,不能不保。至于汤辉,他是一员悍将,建奴势头正旺,只有他能打击建奴锐气,给我们争取时间。”

崔呈秀勉强点点头,又担忧地问道“永贞兄,咱们广宁怎么办啊,这可是根本啊!你总不能看着鞑子杀过来,把小兄的脑袋砍走吧!”

“哈哈哈,崔部堂放心吧,守城不一定用兵丁,更何况广宁还有一支大军没有用呢!”

“什么大军?”

“天机不可泄露!”

……

“走,都给老子快点!”

骑兵飞驰,掠过荒凉的原野。跑在最前面的是只有一条臂膀的大将,正是副总兵汤辉。从一个千总升到了副总兵,不过是几年的光阴。饮水思源,汤辉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张恪的提携。

尤其是他负责守卫镇边堡,马市就在治下。自从重建大宁都司之后,马市的贸易翻了十倍不止,每年交易数百万,光是抽成就有十万之多。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可是张恪依旧把生意留给了汤辉。靠着丰厚的抽成,汤辉的部下过得非常舒坦。骑着最好的战马,排上了义州兵才有的长枪,还有新式火铳,军饷也充裕无比。

“弟兄们,张侯爷帮了咱们多少,大家心里头都有数,眼下到了报答侯爷的时候,谁要是当了怂包软蛋,我汤辉第一个捏碎他的脑袋,都听见没有?”

“大人放心吧,弟兄们都明白!”

“好,都跟着我冲!”

汤辉一马当先,大军前锋距离盘山驿越来越近,突然由远而近,跑过来上百建奴骑兵,蜂拥而来。

看到这一幕,汤辉顿时眼睛立起来了。

他不是气鞑子,而是气孙承宗,这位孙阁老好歹入辽大半年,若是好好练兵,也不至落得这步田地,城堡建得再多,守城的都是废物,又能如何!

紧赶慢赶,可是盘山驿依旧丢了,汤辉咬了咬牙。

“弟兄们,冲!”

他带着家丁迎着鞑子冲了上来,对面的鞑子都穿着红色的衣甲,他们趾高气扬,对明军的骑兵根本没有在乎。

一路上他们遇到太多了,全都是一触即溃,这才是明军的正常水平,以往遇到的义州兵都是吃错药了!

鞑子重新找回了自信,他们像是旋风,冲向了汤辉。

离着还有几十步,鞑子纷纷举起弓箭,雨点一般的弓箭落下来。汤辉没有反击,而是低下了头,任凭弓箭射来。

只听到砰砰作响。弓箭基本落地,即便是少数穿透了铠甲,可是也没有伤到士兵。

自从孙元化突破了优质钢铁的瓶颈,明军的军工产品就不断提升档次,铠甲越来越结实,刀枪更加锋利。

汤辉手上有银子,又离着义州不远,自然不会少了好东西。他的部下骑兵几乎不比张峰的差!

冲透了鞑子的箭雨,双方越来越近,汤辉咬了咬牙。单臂提起一丈六尺的骑枪,硕大的枪头稳稳指向了鞑子。

后面的士兵也都如此,把骑枪平稳举起。听说这种作战方式在营州用过,建奴还没有尝过厉害,今天就让他们见识一下。

双方越来越近,士兵们凝神静气,把平时训练的功夫都拿了出来,眼前就是一群稻草靶子,插标卖。不值一提!

“杀!”

汤辉爆喝一声,他的枪尖猛地戳中一个专达的胸口,枪尖入肉,巨大的反弹力道传来。枪杆瞬间从中间断裂。在断裂之时,汤辉已经松开了五指,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骑枪越是长大。杀伤力就越强。不过重量也会增加,张峰提出了折中的办法,就是将枪杆掏空。然后用布条缠起来,看起来枪大得吓人,却是外强中干。

不过反正骑枪只用一次,也是足够了。

汤辉的长枪就轻松穿透了建奴的胸膛,四棱的枪尖扎出了狰狞的伤口,鲜血和内脏一起流出来。建奴手脚抽搐,落在了战马前面。

其他的士兵也是如此,一片长枪刺来,就像是洪水猛兽,所过之处,建奴成片倒下去,密集的队伍瞬间稀疏了很多。

残存的鞑子还在愣神,他们根本弄不清楚,怎么明军突然这么厉害了!

吃惊的关头,明军纷纷抽出腰刀,刀光闪过,剩余的全都被明军一勺烩了。士兵跳下战马,将人头全都砍下,清点一下,足足有一百三十颗。

汤辉得意地狂笑起来,建奴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不费一兵一卒,就杀了这么多!

的确没错,明军只有两个人落马摔伤,死的一个都没有。义州兵的战术果然厉害,骑兵们信心暴涨。

“冲啊,把鞑子都宰了!”

汤辉率领着骑兵,继续向前,士兵们把鞑子的人头挑在枪尖,密密匝匝的一排,好不骇人。

此时从地平线上冲上来一群建奴,数量足有两三千。

领兵的正是贝勒岳托。

过去的几个月,建奴经历了史上最大的动乱,野猪皮死掉,新的汗王迟迟推选不出来。更是有传闻皇太极矫诏,抢走了属于代善的汗位,双方剑拔弩张,几乎开战。

就在所有人以为内乱不可避免的时候,突然代善退缩了,皇太极竟然登上了汗位。其实原因也简单,二贝勒阿敏站在了皇太极一边,已经掌握了六旗兵力的皇太极,比起代善有着太大的优势。

皇太极到底是一代枭雄,一直以来都被张恪算计,他也制定了陷阱,假装大金还在分裂,派遣书生去传递假消息,引诱明军来攻。

精心设计的陷阱本想对付张恪,可是没想到孙阁老一脚踏了进来,手下的大军瞬间星落云散,大金则是长驱直入。

虽然没有干掉张恪,不免有些遗憾,但是一路上烧杀抢掠,也让这些强盗格外的得意。

两支人马撞在了一起,全都是士气爆棚,喊杀震天。

“冲!”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这一次汤辉可没有客气,手下的士兵率先举起了火铳,枪声响起,前排的建奴成片倒下去。

火铳用完,立刻放回皮囊,手里握着骑枪。建奴还沉浸在猛烈的火铳声中之时,第一排的骑枪已经深深刺入建奴的身躯。

“死吧!”

汤辉的马刀穿透鞑子胸膛,单臂用力,愣是举了起来。

“哈哈哈,杀你入屠狗!”

猛地一甩,建奴重重摔在地上。(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八章 撒豆成兵

天启三年的确算不上好年头,从上打下,从里到外,好像都在乱斗。☆→,在辽东张恪和孙承宗较劲,在朝中魏忠贤和东林党拉开了架势。

不过这些都比不了建奴,野猪皮突然去世,他属意的汗王人选多尔衮还是奶娃娃,根本没法争夺汗位,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哥哥厮杀。

代善和皇太极来开了架势,几乎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尤其是有流言说皇太极篡改老汗王遗诏,抢夺汗位。一下子把皇太极推到了悬崖边,外面的代善,沈阳的八旗贵胄,全都起来反对他。

虽然皇太极握着兵力优势,可是也不敢随便动弹。

蛮夷从来都是拳头大就有理,根本没有形成完备的继承制度,按照道理,建奴一场残酷的内战不可避免。就连张恪也是这么琢磨的,安排了大量的人手,散布谣言,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张恪到底小看了皇太极,要知道这位发扬老奴事业,把建奴从野蛮政权带上了帝国的轨道,并且奠定逐鹿中原的基础,论起才略眼光,还在老奴之上。

皇太极和范文程等人商量之后,立刻确定了策略,他先稳住代善,说是汗位好商量。代善只有两旗兵力,并不敢轻易动手,陷入了犹豫之中。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范文程连夜前往凤凰城,找到了阿敏,给他带去了皇太极的亲笔信,并且许诺阿敏统帅两蓝旗,和皇太极一起南面而坐,同受朝贺。除此之外,皇太极还有一项许诺,就是准许阿敏攻击朝鲜,不论抢夺多少财富人口,全都算是阿敏私人所有。

阿敏只是野猪皮的侄子。能得到如此好处,已经超出预料。

他立刻带领部下前往沈阳,力挺皇太极。

两大贝勒联手,对代善形成了压倒性优势,皇太极登顶已经势不可挡。

此时也显示出皇太极的高超手腕,他并没有听从部下建议,讨伐代善,将两红旗抢过来。

他参照对阿敏的优待,派人带领大量礼物,去劝说代善。

果然代善低头。在失去老汗王之后,建奴躲过了最致命的内讧危机。

皇太极将脆弱的帝国重新拉回,不过威胁对他并没有消除。明军已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他的老冤家已经成了定辽侯,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光复辽东。

战!

唯有打败大明,才能摆脱眼前的局面,才能争取活路。

上天再一次眷顾了他,孙承宗苦心打造的防线原来是十足的豆腐渣工程。一触即溃。

“杀,兵贵神速,必须抢下广宁,杀过大凌河!”

皇太极终于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良机。不能给张恪任何反应时间,一举捣毁辽东所有防线。最好把大明逼到谈判桌上来,只要答应议和,他的帝国就有活路了……

面对着庞大的明朝。皇太极并没有天真到却而代之,他想最多的是如何自保。

“启禀陛下,大贝勒已经攻下盘山驿。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皇太极沉着脸,大声问道。

“不过遭到明军猛攻,足有数千骑兵,和前锋冲在一起,勇士死伤很多。”

“有多少人?”皇太极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

“有,有两千以上。”

手下人说完,恨不得把头塞到裤裆里。

建奴以骑射自诩,结果骑兵败给了明朝,把脸都打肿了。不过皇太极听在耳朵里,并没有多少愤怒,相反还若有所思。

自从张恪崛起以来,皇太极除了琢磨野猪皮的心思,就是研究这个对手。可以说他对张恪的心思还在海兰珠之上,虽然有点恶心,事实如此,甚至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步。

纵观张恪用兵,布局向来喜欢出奇制胜,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出兵。

比如奉集堡、比如浑河、再比如长生岛……

可是真正到了战斗的时候,张恪就变得极为谨慎,大军堂堂正正,充分利用火器优势,扬长避短,就像是千年老龟,壳子硬得打不穿,而一旦咬你一口,就足以致命。

弄清楚张恪的习惯,皇太极对这股突如其来的骑兵就不免陷入了沉思。

若是张恪真的出手,骑兵之后,必然会有大量的步兵,甚至车营更随,一战只斩杀两千人,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既然有违常理,那就必然有原因……

皇太极突然眼睛一亮,仰天大笑起来,手下人听着笑声全都傻眼了,不知道汗王陛下怎么了。

皇太极却心里明白,张恪这家伙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故作强大,实则在拖延时间。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的惨败就像是大石头,压在了心头,如今终于找到了对手的弱点,也难免皇太极失态。

“传朕的命令,告诉大贝勒,让他不计一切代价,直扑广宁,不要怕死人,死多少,朕给他补齐!”

皇太极难得如此大方,手下人忙不迭去传令。

……

“永贞兄,实在不成,咱们放弃广宁吧!”崔呈秀担忧地说道。

“那怎么行!广宁可是枢纽重地,一旦丢失了,就连大宁都司都不安全了,若是建奴从草原绕过去,长城一线必然崩溃,说不定都会撼动京城,到那个时候,只怕不知多少人都要丢官罢职,人头落地!”

我管他们去死!

崔呈秀强压着心里话没说,脸色难看地说道“永贞兄,我也不是不知道大局,可是眼下兵将全无,不是有心无力吗。”

“哈哈哈,谁说没有兵将的。崔部堂,请往前面看。”

顺着张恪的手指,前面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大院子。在院子中间,站着足有五百多人。每一个都是年轻力壮,身材魁梧彪悍,手里紧紧握着长枪,怒目而视。

“好兵!”

崔呈秀不由得喊了出来,张恪微微一笑“崔部堂,还有更好的呢!”

马蹄飞驰,张恪领着崔呈秀转了十几处,多的有上千人,少的也有两三百,凑在一起,竟然有了五千出头。

虽然没有整齐的军装,可是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正在崔呈秀啧啧称奇的时候,突然街道上又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从远处跑来一群身着蓝色衣服的年轻人,步伐整齐,掷地有声,看样子至少有三千多人。

崔呈秀瞪大了眼睛,惊骇地问道“永贞兄,这,这,你,你……”

憋了半天,崔呈秀只想出一个解释。

“永贞兄,你会撒豆成兵不成?”(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太残暴

“部堂说笑了,我可没有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本事,这叫做总动员。↑,”

“宗东元?是哪位大神啊,老哥回家也供一个!”崔呈秀傻傻说道,弄得王化贞都笑了起来。

“部堂大人,这个总动员可不是什么神,而是从和平时期进入战争期间,把所有人力、物力集中起来。”

崔呈秀点点头,又摇摇头。

“肖干兄,打仗自然是拿出全力,这有什么动员的?”

“部堂大人有所不知,战争不只是朝廷的事情,也不只是当兵的责任,所有百姓都有份儿!就拿广宁来说,除了常驻的两千人马之外。衙门的差役,巡检司的士兵,盐道衙门,里长甲长,全都要听从指令,做好战斗准备。”

“哦,原来如此,就是把所有朝廷能动用的兵丁都找来?”

“也不是,朝廷的人还是有限的,普通百姓也要加入进来。就拿咱们看到的第一个大院,那里是顺风车行的车夫和保镖,他们平时负责运输货物,战时就要组成部队,协助朝廷作战。”

“车行啊?”崔呈秀这才弄明白,难怪看起来十分剽悍呢,人家就是吃刀尖上的饭!

“肖干兄,那些穿蓝衣服的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多?”

“他们都是纺织厂的织工!”王化贞笑道“这两年辽东毛纺越来越兴旺,呢绒畅销各地。作坊规模也越来越大,广宁就有五千多织工。”‘

“这么多?”崔呈秀惊骇地问道“怎么看起来只有两三千,难道还有一半不成?”

“那倒没有,另外一半都是女工,不过她们虽然没法直接参战,但是会负责做饭,救治伤员,甚至巡逻街巷。”

王化贞把如何动员简要的解说一般。崔呈秀彻底傻眼了。

在他的印象中,敌人打来,老百姓不添乱就算好了,要是能拿着菜刀锄头,帮着朝廷打仗,那就算是义民了,朝廷要下旨意褒奖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可以这么玩!

车夫、织工、挑夫、砖瓦匠、医生,甚至厨师伙夫,全都组织起来。各司其职。转眼之间,广宁城俨然就是一座大军营,凭空出现上万名的士兵。

大明朝还有哪个官员能做到这一点!他看着张恪和王化贞的眼神都变了,这俩家伙简直就是妖魔,能控制所有人心的妖魔!

广宁如此,推而广之,若是整个辽东呢?

难怪张恪不怕把人马都调走,他随时随地一声令下,就能出现十万雄兵。如此恐怖。别说建奴不用怕,只怕连皇帝老子也不在乎啊……

想到这里,崔呈秀猛地闭上了嘴,他看到的这些连一个字都不能吐出去。不然就是一场血雨腥风,朝廷不会放过张恪,当然,张恪也不会放过朝廷。二者究竟谁更可怕,崔呈秀是一点底儿都没有。

张恪要是知道把崔呈秀吓成了这样,他只能莞尔一笑。

虽然他推动建立动员体系。可是这要彻底摧毁原有的社会秩序,重建一套全新的体系,难度之大,岂是能形容的。

如今辽东只有两个城市能做到,一个是起家的义州,那里对张恪最忠心,而且拥有大量的军工作坊,和军属,只要张恪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这些人也不会犹豫。

再有就是广宁,这里经济最发达,毛纺工人,运输工人最多,方便组织动员。而且几年前蒙古鞑子围攻的可怕记忆还在。

听说要防备敌人攻击,广宁的工人主动参加,而且进入工厂之前,都经过军事化训练,定期还要拉出去演习。

虽然比起真正的义州兵差得非常远,但是比起寻常的大明军队,甚至孙阁老苦心弄出来的十万大军,可是强多了。

两天多时间,张恪一共组织起来一万三千多人,加上原有的正规军,总兵力突破了一万五。可是丝毫没有让他放松下来,是不是真正的战士,只有见过血才知道。

“永贞,我已经把所有溃兵都收集起来,差不多有两万来人。”王化贞说道。

张恪冷着脸,随意地问道“能用吗?”

“唉,能用我就不愁了。”王化贞叹口气“就算里面没有建奴的人,他们也怕建奴要死,估计肯定会望风而逃,不但不能打仗,还会成为包袱!”

“都是一帮兵痞子,早就废了!”张恪叹道“去,全都充作苦役,修筑城外的矮墙和小堡。若是建奴来了,就把他们赶走。”

“赶走?”

“难道还留在城里浪费粮食吗?自生自灭算了!”

王化贞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只有这么办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广宁的百姓知道面对的敌人会更残暴,唯有夜以继日的工作,多准备一分,鞑子的困难就多一分。

城外的矮墙壕沟一道挨着一道,按照张恪的命令,四门都建起了菱形城堡,准备严阵以待。

军民正在忙着,突然从远处卷起一片尘土。

“不好,鞑子来了!”

有人惊叫起来,可是刚刚叫出来,脑袋就挨了爆栗。

“鬼叫什么,没看见是从西边来的吗!”

大家怀着忐忑的心情,向远处望去,打着的旗号正是义州兵。

不多时一个穿着明亮铠甲的大将冲了过来,大声喊道“快去通报定辽侯,末将乔桂来了!”

乔桂自从跟随张恪,官职不停升高,可是相比考上了武状元的兄弟,他就显得默默无闻。

不过乔桂一直在做最重要的工作,那就是训练新兵。

这可不光是练兵而已,还要从中挑出优秀人才进行培养,探索最先进的战法,推广新式装备等等。

简单地说,乔桂就是军校校长,兼任军官团团长!

这种心腹职位,不是真正亲信,是绝对承担不起来的。

听到乔桂赶来,张恪急匆匆出城迎接,两兄弟熊抱在一起。

“总算能并肩作战了!”乔桂眼中竟然有泪水涌动。

张恪兴奋地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怎么样,有把握没有?”

“当然!”乔桂大笑道“看到没有,这次我带来五百人,别看人数不多,但是个顶个都是好手,放到军中至少是伍长什长,甚至百总把总都没问题。”

谁都知道,军队的核心就是高素质的中下层军官,只要这些人在,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乔福的到来,张恪顿时信心暴涨。

来吧,皇太极!

决战一场!

乔桂的到来,张恪手里多了重重的一块筹码。

而就在此时,不到二十里之外,两支人马正在疯狂的追击。

汤辉突袭正红旗,杀了两千多建奴,疼得代善几乎昏厥,他一路杀来,还没有死这么多人呢!

要死汤辉,绝不放松。

他们一路追击,汤辉手下的长枪用光了,只能靠着火铳且战且退。可是他们毕竟没有建奴人多,面对着密集的箭雨,死伤人数越来越惊人。

汤辉的肩头甚至是挨了一箭,仅有的一条膀子越来越重。

“娘的,难不成老子要死在鞑子手里!”

正在此时,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片小堡,有五六个的样子,守卫城堡的士兵急忙向着汤辉他们摇动旗号。

“走,这边!”

骑兵飞驰而过,后面的建奴紧追不舍,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点火!”

瞭望的明军再度挥动旗号,导火索被点燃,就在建奴冲到二三十步的关头,爆炸声响起。

大地颤抖,无数的硝烟涌出,仿佛地狱大门瞬间敞开,将冲锋的建奴吞噬其中。石子飞动,火光乱窜,没有一个建奴能够幸免。

光是爆炸,至少有一百多人丧命,尸体横七竖八,布满了大地。

跑出没多远的汤辉勒住了战马,傻愣愣地自语道“太带劲,太残暴了!”(未完待续。。)

ps热感冒了,头疼啊……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章 都在进步

督师府邸的书房之中,张恪坐在中间,崔呈秀和王化贞陪在左右。↑,

崔呈秀咧嘴笑道“老哥先恭喜永贞兄了。”

朝廷的旨意已经送到了辽东,张恪得到了兵部尚书衔,成为辽东总督,堪称名正言顺的一方之主,十足的土皇帝。

文武官职集于一身,权柄之大,超出任何一个封疆大吏,就连崔呈秀这位钦差大臣都要自居下首,惟命是从。

“呵呵,崔部堂,你要是喜欢,我让给你如何!”

“别,千万别!”

崔呈秀连忙摆手,刚刚得到夜不收的报告,这一次建奴倾巢而来,大贝勒代善率领两红旗开路,人马足有三万出头。

其中还有汉军旗和蒙古骑兵,人数之多,超乎想象。

不用问接下来就是一场血战,崔呈秀真有些羡慕孙承宗了。朝廷旨意下达,孙阁老就在两百人的保护之下,回了京城。

按照惯例,孙阁老一定是丢官罢职,致仕回家,一辈子的宦海沉浮,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可是不管怎么丢人,丢能保住性命不是!

崔呈秀这几天享受着婴儿的睡眠,睡着睡着就哭醒了!

眼前都是建奴杀进城中,烧杀抢掠,火光冲天,凶猛残暴的敌军围攻府邸,手下人四散奔逃,他想跑也跑不了,脑袋被砍下来,挂在旗杆示众。

“永贞兄,我算是看透了,辽东可不是寻常人能干的,哪怕是给个王爷,我都不羡慕。这一仗打完,我就赶快回京。”

张恪微微点头,突然脸色一变,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吓得崔呈秀心肝乱跳。

“崔部堂,从现在开始,再敢扰乱军心,不论何人,杀无赦!”

三个字吐出,书房里立刻降了八度,冷的崔呈秀一哆嗦。

玩笑过去了,要用心迎战了!

崔呈秀咬着牙,用力点头。

“永贞兄,崔某好歹吃大明的俸禄这么多年。放心,我不会丢人的!”

“好,崔部堂,你现在就负责城中军械、粮草、军医、后勤。”张恪顿一顿,又接着说道“王中丞,你负责组织百姓,维持治安。咱们的命都绑在一起了,不得有误你!”

王化贞和崔呈秀互相看了看,一起点头。

“遵命!”

……

“大人。不好了,鞑子杀来了!”杜擎气喘吁吁,闯进了书房。三个人立刻起身,张恪二话没说。抓起墙上的宝刀,冲出了府邸。

顺着大道跑出没有几百步,迎面来的正是汤辉一干人等。

三千骑兵出去,回来的不到一千五百人。几乎个个带伤,狼狈不堪。

不过汤辉并没有泄气,相反还斗志昂扬。

“侯爷。老汤没给你丢人,鞑子再多怎么样,弟兄们至少砍了三四千脑袋!”汤辉大声说道“弟兄们,大家伙怕不怕鞑子?”

“怕个球!等咱们吃饱喝足了,杀他们人仰马翻!”

看着大家伙士气充足,张恪满意地大笑起来。

“好,这才是汉家男儿的本色!汤兄,你们先去休息治伤。该轮到我们大显身手,痛击鞑子了!”

“哈哈哈,侯爷,您可要手下留情,给我们留几个建奴才行啊!”

有人带着汤辉他们下去休整,张恪表面上虽然气势十足,仿佛胜利唾手可得,可是他心里清楚,这绝对是最难的一战。

建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战力绝对不可轻忽。更何况手下的士兵都是菜鸟,能不能撑住心里没底。

当然张恪也下了调令,从锦州和义州抽调五千援军,又给大哥张峰送信,让他率领一万骑兵救急。另外又给金州等地下令,趁着建奴大军攻击广宁,他们会趁机出动,牵制皇太极。

说起来他手上的牌还不少,可是远水不解近渴,从命令下达,到集结兵力,再到赶过来救援。前后少说要半个多月时间,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才行……

正在思索之间,突然外面枪声隆隆。

“开打了!”

张恪急匆匆加快了脚步,冲到了城墙上面。

“侯爷,请看!”

杜擎急忙用手一指,只见从东北两面,出现了无数的旗号。每一面大旗的下面都有百十几个建奴,多得有三百来人,差不多就是一个牛录的样子。粗略数一数,大约有二三十个牛录。

张恪和鞑子交战多次,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排兵布阵的,不由得心就提了起来。

“侯爷,建奴难不成想一鼓作气,拿下广宁不成?”

“不,建奴没有那么自大,等着看!”

张恪话音没落,建奴的骑兵纷纷跑动起来,荡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好像一道道土龙。从天边卷地而来,马蹄声惊天动地,让人不由得心脏紧缩,血脉紧张。

终于,一队建奴骑兵快速向着明军阵地冲来。

广宁的城外,按照张恪的吩咐,已经修造了大量的矮墙,宛如八卦阵一般。在矮墙后面,藏着明军的火铳手,早就严阵以待,等着给建奴致命一击。

“来了!”

列兵胡庆低呼了一声,手指不由得收缩,只听轰的一声,一枚子弹射了出去。正中前面的一匹战马,只见血光迸溅,马头碎裂,上面的鞑子滚落战马。

“太好了,我射中了!”

他正要欢呼,什长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

“兔崽子,谁让你射击的?”什长骂了一声,急忙招呼着其他弟兄往旁边撤退。

作为一个老兵,什长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他虽然看不透建奴的打算,但是他清楚,这种时候,谁先出手谁就要倒霉。

果然,几个士兵跌跌撞撞的往旁边跑,建奴的弓箭就落了下来,一支箭贴着胡庆的脸划过,细腻的血珠从皮肤里浸出。

“傻小子,还不过来!”

胡庆侥幸逃脱了小命,可是有不少明军却失去了生命,死在了建奴的弓箭之下。

经过几次的战斗,建奴已经总结了经验,明军的火器只有集中起来,才威力惊人。因此他们分散出击,绝不硬碰,看到哪里有还击,立刻集中弓箭手,猛烈攻击。

这一招果然奏效,明军一下子死了二三十个,还有更多人受伤。

“鞑子是在试探虚实!”张恪一拳打在了垛墙上,如果手上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就绝对不会吃亏。

“传我的命令,让前面的弟兄先撤退回来,集中兵力,狙杀建奴。”

事实证明,张恪的命令太及时了,就在建奴试探之后,紧接着就推出了几十架盾车,不同以往,这些盾车都加装了撞击用的硬木,那些精心构筑的矮墙不断倒塌,尘土遮蔽了天空!(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一章 小堡拒敌

战争永远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互相不断进步。◎,若是皇太极没有足够应付的手段,他也不敢攻击广宁。

结实的盾车除了要有强大的防御能力,足以挡住犀利的火铳,还要可以进攻。比腰还粗的硬木削减,安装在盾车上面,后面由几十人推着,足以撞开城墙,矮墙更是不在话下。

建奴疯狂推动着,轰的一声,矮墙撞开,盾车后面的弓箭手拼命射击,阻挡明军杀过来。至于其他的鞑子辅兵,推着独轮车,上面装着两大袋子砂石,快速填平壕沟。

他们甚至学了一些明军的手段,提前制作了大量的木板,覆在壕沟上面,冲车就能更轻松通过。

由于使用了木板,有些触发式地雷就失去了作用,即便是用火绳引爆的地雷,杀伤力大大降低。

建奴终于能够长驱直入,从来都没有这么畅快过,终于出了一口怨气。他们格外的卖力气,冲杀的比以往疯狂无数倍。就连那些汉军旗和蒙古兵也是一样,嗷嗷怪叫,大有一举拿下广宁的气势。

在后面督战的代善和岳托脸上都是喜色,尤其是岳托,他刚刚被义州兵轻取了盖州,肚子里都是气,看到快速推进,别提多高兴了。

“阿玛,明军不过如此,等奴才们冲到城下,孩儿亲自领兵,杀上城头,砍了张恪的脑袋!”

“嗯,有志气,很好!”代善微微点头,笑道“岳托,不要着急,张恪没有这么容易对付,不然咱们也不会吃这么多亏了。”

岳托强压着激动,举着千里眼,不放过战场上的每一点动静。

明军遇到建奴的冲车之后。开始不断退却,集结足够的兵力,开始猛烈的还击,火铳不断打在冲车上面,后面的建奴不时受伤。

可是终究火铳力道有限,打不穿冲车,而后面的鞑子弓箭手十足厉害,射得又准又恨,对射之中,不断有明军受伤倒地。

虽然医官会迅速抬走他们。可是明军的气势还是严重受影响。尤其是新兵,不自觉的手心冒汗,呼吸急促,眼神之中满是恐惧。

“怕了吗?”

“怕,也不怕!”胡庆咬着牙说道“刚刚我打死了一个鞑子斥候,一命换一命,够本了!”

什长一听,哈哈大笑“好小子,是快料。要是这场大战能不死,以后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

“以后?”胡庆开了一枪,趁着装弹的功夫,低声问道“还有以后吗?”

什长稍微一愣。随即爽朗的一笑“放心吧,我跟着侯爷打过多少次仗了,哪一回……”

嘭!

还没等说完,一支箭穿透了头盔。射掉了一块头皮。

“啊?”胡庆忍不住惊叫出来。

“嚎丧什么,老子还没死呢!”什长骂骂咧咧,扣动了手里的扳机。

他这一枪打得非常精准。正好射在露头的弓箭手脑袋上,人头炸得像是烂西瓜,血肉满地都是。

“哈哈哈,老子的枪法不错吧?鞑子就是渣,废物!”

“是,什长枪法无敌!”胡庆低声喃喃道“就是刚才中箭的时候,脸都绿了……”

“咳咳,不用夸我了!”什长生怕破坏英明神武的形象,急忙制止他。

……

战斗越发激烈,苦心经营的工事被建奴填平了三分之一,前锋已经推到了距离广宁城墙一百步的地方。

这里有一片十分奇怪的小堡垒,每一个有十几丈方圆,墙是七扭八歪的,从空中看去,好像是八爪章鱼。高度只有一丈出头,怪模怪样,挡住了前进的道路,让建奴大摇其头。

“卑贱的尼堪,就会这些无耻的手段。勇士们,不用怕,给我冲!”

一个牛录章京指挥着,建奴推动冲车,快速向前,距离城堡越来越近,还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不明所以。

“给我撞!”

建奴吭吭哧哧,用尽浑身力气,只听轰的一声。

尖锐的木头只在墙上撞出了一个小坑,可是巨大的反弹力道已经震得好几个建奴虎口出血,手腕肿痛。

“还挺结实的,再给我……”

撞字还没有出口,突然在小堡的上层探出一排黑黝黝的窟窿。

“射击!”

枪声响起,子弹如飞。

这些子弹是从离地一丈左右的地方斜射下来,轻松避开冲车前面的盾牌,全都落在了鞑子的上半身。

伴随着惨烈的痛叫,有的人被射穿了脑袋,有的人被击碎了胸膛,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之中。建奴完全被打傻了,失去了盾车的保护,他们不过是明军的一盘菜而已。

枪声隆隆,建奴不断倒地,甚至来不及逃跑。牛录章京绝望地举起弓箭,向着堡垒射去。可是射击方孔不过半尺见方,惶急之下,如何能够射中。

反倒是明军轻松射击,他的身体迸溅出无数的血花,倒毙在地上。

整个战场上都在上演这种场景,奇形怪状的小堡拦住了鞑子的去路,正面硬拼,他们冲不过去。想从旁边绕过去,小堡的侧面也有无数的射击孔,形成要命的交叉火力,轻而易举将建奴轰炸渣滓。

枪声隆隆,血水横流,硝烟和血腥汇聚在一起,刺鼻的味道传到城上,刚刚上城的崔呈秀吸了一口,差点昏厥过去。

老天啊,分明是到了修罗地狱啊!

崔部堂心中不停的呐喊,他接下了粮草后勤的工作,按照道理是不用上城冒险的。可是转念一想,万一打了胜仗,他也是有功劳的,皇上和魏公公要是问起来,是怎么打仗的。难道说在后面做饭照顾病人,根本不知道情况。

好说不好听啊!

崔部堂也是要脸的人,正好借着送饭的机会,上城看看。

崔呈秀发誓,要知道城下打成了这个样子,宁可丢人到家。他也不来。

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崔部堂总算是冷静了一些,既然来了,就涨点见识吧,看看张恪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总打胜仗。

他趴在垛口,向城外看去,渐渐的崔呈秀竟然看出了一点门道。

那些像是八爪鱼一般的城堡称得起是匠心独具的神器。每一只“爪子”都充满了射击孔,明军躲在后面,就可以轻易向鞑子射出致命的子弹。而有着墙壁保护。他们却几乎毫发无损。

而且城堡探出去的地方,全都用粗大的木头,一半插在地里,一半露在外面,用粘性十足的黄泥石子覆盖起来。就算是建奴用冲车撞,也没有丝毫用处。还没等他们毁坏小堡,就被明军射成了烂肉。

更令人叫绝的是城堡之间,还能互相配合,不管建奴从哪个角度冲击。都会遇到交叉火力。强悍的火铳秋风扫落叶,不管来多少鞑子,都会变成一地的尸体,讨不到丝毫的便宜。

“娘啊。这些其貌不扬的小玩意,怎么如此厉害?”

“哈哈哈,崔部堂,这是侯爷研究出来的。叫做菱形城堡。您注意没有,不论建奴如何攻击,我们的火力都比他们猛烈。”杜擎脸上充满了自豪。

崔呈秀苦笑着摇摇头。叹道“真是邪门啊,我看着建奴少说死了好几百人了,怎么就奈何不了小小的城堡呢!”

“部堂大人,您还盼着鞑子攻上来吗?”

“当然不是!”崔呈秀慌忙摆手,自嘲地笑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你们总能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偏偏把鞑子吃得死死的。其他的领兵大将都是草包饭桶,除了丧师丢城,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话不太好回答,说实话肯定伤人,杜擎只能苦笑道“或许侯爷更用心吧!”

“嗯!”崔呈秀默默点头,突然之间他并不是那么恐惧了,或许有张恪在,多少鞑子都不用害怕了。

战场上突然又出现了变化,遭到了明军菱形城堡的阻挡,建奴寸步难行。停顿下来的建奴成了火铳手最好的靶子。

尤其是那些刚刚上战场的菜鸟,不管平时训练的多好,他们都会紧张,严重失常。光是战斗之初,就有好几个人因为装了两份火药,而引起炸膛,把自己炸伤了,甚至有人丢了一只眼睛。

越是紧张,这样的错误就越多,可是总算是把建奴挡住了,菜鸟们第一次明白,虽然他们是小菜鸟,但是对方就是虫子,吃起来还是容易的。

枪声越发整齐,射击越来越精准,建奴成片地倒下去,尸体堆满了小堡的前面,宛如一个个山丘。那些冲车盾车也不断被摧毁,变成一堆木屑。

“哈哈哈,什长说得对,建奴不过如此啊!”胡庆兴奋地开枪。啪的一声,他仿佛能听见碎裂声音一般,一个建奴小官被他打碎了脑壳。

“又是一个!”枪托上画下了第三道清晰的痕迹,退入菱形碉堡之后,他不费力气,就杀了两个鞑子。

正在大家得意洋洋,记录自己功勋的时候,突然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

“怎么回事?”

什长趴在瞭望口,向外面看去,一阵风吹来,辣眼的黄烟无情地袭击过来,瞬间鼻涕眼泪一起流淌。什长连滚带爬,从上面下来,趴在地上,不停咳嗽,恨不得把肺叶都咳出来。

“娘的,鞑子缺德带冒烟了,他们燃烧大粪,还往里面放了辣椒,呛死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胡庆傻傻问道、

这时又是一阵烟吹进来,大家都咳嗽起来。

“还能怎么办!”什长厉声吼道“把里面的衣服扯了,用尿弄湿,堵上口鼻,给老子射击,打死那帮龟孙!”(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二章 血战开启

莽莽苍苍的原野,一眼望不到头尽头。几年前,长城以外还是绿油油的草场,蒙古人的马群不时掠过。

可是自从大宁都司建立之后,草原开始多了汉人的身影,他们建造房舍城池,开辟田地,养殖牲畜。

水源丰沛的地方种上了小麦大麦,稍微差一些的种耐寒耐旱的玉米,即便是最差的土地也不会空着,不是种地瓜土豆,就是种植牧草。

甚至在汉民的带动之下,游牧的草原部落也学着停下了脚步,改用圈养的方式,经营着自己的牧场。

圈养当然养不出能征战的好马,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商队带着精美的生活物品,换走大批的牛羊,羊毛被纺成了精致的呢绒,肉类都进了军民百姓的肚子。

而草原也迎来了难得的安宁,不用在为了锅碗瓢盆去抢劫,不用担心冻死在漫天风雪当中。面对草原的骤变,有些骨子里还残存着成吉思汗基因的家伙惶恐不安,他们担心曾经的狼群变成无用的绵羊,凶厉的勇士变成斤斤计较,精明强干的商人和牧民。

或许他们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是却没有人想重新变回去。

全新的文明方式在草原快蔓延,当然新生的文明都是脆弱的,一股强悍的力量正想摧毁一切……

炒花部落!衰老的炒花放弃了权力,专心颐养天年。继承他的地位的是声名不显的卜答赤。新任的汗王很快得到了部民的拥戴。他靠的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悍,而是另一样武器,那就是羊毛!

光是去年。炒花部就卖了七十万两银子的羊毛,靠着这笔巨款,每个牧民都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随便生儿育女,哪怕数量再多,都养得起。

卜答赤的怀里抱着两个粉琢玉砌的小娃娃。狠狠亲了两口。胡茬扎得小家伙哇哇大叫,手舞足蹈。伸着胖嘟嘟的小手,向对面的年轻女人求救。

满达日娃白了老爹一眼,伸手把儿子和女儿接过来,抱在怀里。

“父王。你要是再欺负我们,我就带着他们俩找他们的爹去!”

听到“爹”这个字,两个小娃娃突然都瞪大了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去,现在就去!”

“哼,到底是外姓人,当姥爷的再亲也不顶用。”卜答赤故意黑着脸说道“去吧去吧!我听说那小子封了定辽侯,也算能配得上我们草原的明主了。准备点礼物,你们娘仨明天动身。”

“这么快?”满达日娃失声叫出来“父王。女儿还想多孝敬您,给您解闷呢!”

“呵呵呵,说得好听。可是啊,言不由心!”

卜答赤笑着站起来,转了两圈。

“女儿啊,父王让你过去,也有私心。这两年咱们越来越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让那个臭小子给岳父送点枪炮过来。要不然我可挡不住林丹汗啊!”

“敢情父王是想拿我们娘仨换东西啊!”满达日娃嘴上不依不饶,可是早就等不及了。她一手抱着一个娃。转身往外面走去。

这时候,突然从外面有人跑进来。

“陛下,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满达日娃惊问道。

“是,是,是东虏女真,他们猛攻广宁,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卜答赤生气地怒吼道。

“恐怕姑爷有危险啊!”

听到此话,满达日娃先是一愣,突然两手缓缓松开,两个小娃娃顺着裙子滑落,摔了一个屁蹲。小家伙扁扁嘴,嚎啕哭泣,往日最疼他们的娘亲竟然浑然不觉,撒腿就往外面跑。

“丫头,等等啊,带上人马再去!”卜答赤的声音远远飘来……

广宁城外,战斗进入到了第三天。

过去的两天,双方都拼尽了全力。代善拿出十八般武艺,踏平明军的矮墙,填满壕沟,艰难向前推进。

在菱形城堡面前,双方全都拼了命,尸体堆满了战场。

面对刺猬一样的城堡,代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用人命填,好在他手上有不少汉军旗和蒙古人,另外一路上还收降了不少明军。

这些炮灰都成了最好的武器,在鞑子的催促之下,他们不停冲上来,看多了都让人头皮麻。

被击毙一层又是一层,炮灰稍微犹豫,就会被鞑子的刀斧手砍成两半。向前也是死亡,向后同样难逃一死,他们就这么无情地消耗着。

城上的崔呈秀刚刚适应了血腥和硝烟,可是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停摇头。

那是自己人啊,也下的去手!

鞑子真是残暴!

他们不是人,是野兽!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要是这帮野兽杀进来,只怕大好人头就没了。

“一定不能丢了城池啊!”

崔部堂这辈子,哪怕是考进士的那几天,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慰问每一个伤兵,召见所有里长甲长,勉力大家伙用心守城。甚至跑到城中的所有庙宇,磕头叩拜,虔诚祈祷每一位真神保佑。

建奴的残忍并非没有效果,明军士兵到底是新兵菜鸟居多,没法做到行云流水,没法心硬如铁。

密集的冲锋,渐渐找到了菱形城堡的弱点。

先是在上风头点燃柴草,加上大量的辣椒等物,辛辣的烟雾就会顺着风,通过射击孔,吹进小堡。

如此一来,城堡中的士兵咳嗽不断,提泪横流,哪怕他们咬着牙,用湿毛巾堵住口鼻,可是眼睛挡不住,烟雾还会影响他们的视线,射击的精度大幅度下降。

与此同时,建奴就会推动冲车,快接近堡垒,用木头撞,用斧头劈,生生撕开城堡的防御。

每次打开一个城堡,建奴都会疯狂的欢呼,他们冲进去,无情地砍杀,明军士兵哪怕是奋力抵抗,可是终究寡不敌众,被他们杀死。

当然经过张恪训练的义州兵绝不是懦夫,每每到了最后关头,他们都会引爆城堡里面的火药和地雷,同建奴一起淹没在硝烟中。

每一次黑烟升起,张恪的心头就仿佛被划了一刀,多好的热血儿郎,岂能白白死去!

不过此时张恪也顾不得伤心,建奴攻破的小堡越来越多,鞑子已经酝酿好了攻势,真正的攻防血战才刚刚开始。

乔桂紧握着刀柄,站在张恪的背后,热血激昂,冷笑道“鞑子来吧,来多少老子都送你们上西天!”(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三章 填河

炮声隆隆,惊天动地。︽,一枚枚炽热的炮弹划破天际,方向却是广宁。轰的巨响,城头的石块乱飞,尘头大起。

“呸呸!”

张恪狠狠啐了两口,刚刚一枚炮弹砸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墙上,所幸只是尘土飞溅到了嘴里,并没有伤到分毫。可是这也把身边的人吓坏了,要是侯爷有一点差池,他们万死莫赎。

“侯爷,鞑子大炮厉害,您还是避一避吧!”

“厉害个大头鬼!”张恪听到大炮之声的时候,简直气炸了肺。

鞑子有多少本事,他是一清二楚,皇太极根本没有造火炮的本事,至于从沈阳和辽阳缴获的大炮,在长生岛一战损失了不少。

眼下建奴又有大炮参战,多一半都是明军留给他们的,始作俑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师傅!

他提出筑城对敌,自然少不了红衣大炮,听说孙老师从西洋人手里买了好几十门大炮,光是运费就化了几万两银子。

废了这么大功夫,结果这些大炮成了建奴手里的利器,张恪怎能不气!

“等着我的,打完了仗,咱们再慢慢算账!”张恪咬牙切齿,赌咒发愿。

“侯爷,先退下吧。”

“退什么,红衣大炮装填本来就慢,拢共没多少炮弹。本爵哪也不去,我就不信有那么巧的事情!”

拧巴的劲头上来,谁劝张恪也不听。

只能听到炮声隆隆,不时城墙上砖头飞溅,甚至砸伤砸死不少士兵,不过张恪周围都是十分平安,没有遭到波及。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炮声逐渐降低。从一片硝烟之中,传来无数喊杀。建奴推着盾车,向着城头蜂拥而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几招,告诉弟兄们,给我狠狠打!”

不用张恪命令,城头的枪声早就响了起来。

对于广宁的新兵来说,刚刚一顿大炮简直就是噩梦,他们全都颤颤哆嗦,双腿发抖,甚至有人膀胱不停下坠,大有尿裤子的冲动,士兵们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太丢人了。甚至羞得脸蛋通红,可就是没法克制内心的恐惧。

隆隆作响的大炮,天摇地动,不用打中,就能产生强大的威慑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本能如此,除了多上战场,别无他法。好在张恪、乔桂,甚至王化贞和崔呈秀。都在岗位上督战,没有一个人退却。

大人们尚且不惜命,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渐渐的适应了令人窒息的战场环境,士兵们勇敢举起了火铳。

“瞄准!”

哗。士兵们一起举起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一点光线没有。

“射击!”

士兵下意识叩响了扳机,硝烟喷吐而出,有几个士兵还伸长了脖子。向下看着,想要知道战果。

负责督战的军官毫不犹豫挥动手里的腰刀,用刀背狠狠砸向了几个人的手。

“看什么。等死了有的是时间看!”

士兵们猛然惊醒,急忙向后退去,忍着剧痛,立刻装弹。后面的士兵急忙冲上来,重复前面的动作,向着鞑子射出致命的子弹。

按照计算,明军的火铳平均能打到七十步之外,而建奴的弓箭则是五十步左右。由于明军居高临下,还能有一点便宜,不过也必须利用好鞑子没法还击的距离,猛烈杀伤敌人。

枪声响作一团,噼里啪啦比起爆豆还要脆。

暴风雨一般的子弹落在鞑子的队伍中,虽然有庞大的盾车阻挡,可是子弹一样能击中他们。只要挨了子弹,轻者筋骨碎裂,重者直接丧命,就算不死,凭着建奴的医术水平,也没有救治,他们只会成为一堆废人。

明军的枪声不断,建奴死伤不止,离着老远,只能看到不断有人倒下去,七扭八歪的尸体勾勒出一条条进攻路线。这才是真正用生命在拼杀,用血肉在填坑。

城头上的明军甚至渐渐升起了一种敬佩之情,难怪建奴能把其他的明军打得屁股尿流,光是这份忍耐和勇气,就让人不容小视。

其实他们不知道,建奴也不是一直这样勇猛的。

自从将义州兵视作最大敌人之后,建奴在训练之时,就不断鸣枪放炮,让士兵适应战场。可不管怎么训练,他们还是没法把人变成铜头铁臂,一样要死人,每死一个,代善都心疼不已,疼到流血。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拼了老命,让义州兵,让张恪继续做大,他们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这个道理皇太极已经反复和代善说了。这个老滑头也不得不拼命死战。

“杀!冲上去,人都死光了,本贝勒顶上去!”

大贝勒发了狠,其他人哪敢犹豫,两红旗的将佐亲自在前面领队,笨拙的盾车距离城头越来越近。

“准备,开弓!”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第一批箭雨向城头袭去。

一瞬间,不少鞑子几乎落泪,他们终于不用被动挨打了。弓箭和火铳的对射,不时有人中箭或者中弹,死伤的人数快速攀升。

两边都咬牙撑着,尤其是那些新兵,脸色都绿了,手指不住颤抖,可还是顽强按照命令,不停开枪射击。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他们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家人,就是亲朋好友。不想让他们死,就唯有拿自己的命拼!

嗖,一支箭无情射中士兵的眼睛,他痛叫着倒下去。医护兵急匆匆抬着他下城,还没等走到城下,鲜血已经润湿了半边身体,士兵连挣扎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咬着牙,默默承受着痛苦,撑着最后一口气。

当更年轻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报仇!”

两个字喊出,士兵停止了呼吸。

弟弟接过了哥哥的火铳,毫不犹豫冲上了城墙,战斗才刚刚开始,生离死别考验着坚强的广宁!

建奴的弓箭越来越犀利,乔福不忍心火铳手大量死伤,火铳兵的训练可比普通士兵难多了,一开战就消耗光了,下面可怎么办啊!

“退后,上悬户!”

“上悬户!”

厚实的皮革和棉被淋上水,变得坚韧无比,挡在垛口,轻松挡住沉重的弓箭,虽然从缺口偶然还能射上来,损伤却大大减少,渐渐的新兵们镇定下来。

可是乔桂此时透过瞭望孔向下查看,考验才刚刚开始!

无数的建奴辅兵,还有汉军旗冲了出来,他们推车独轮车,扛着沙土包,冲到了城墙下面,疯狂向护城河倾倒沙土,转眼之间,一条通道就要成型了。

“弟兄们,手榴弹准备!”

手榴弹不算是新鲜玩意,还有个名字,叫做万人敌。不过经过几次实战,义州兵的手榴弹杀伤力更强。

点燃引信,稍微停顿一下,顺着垛口扔下去。

有的手榴弹凌空爆炸,弹片飞溅,里面的铁钉铁屑乱飞,鞑子的辅兵都没有甲胄,顷刻之间打成了马蜂窝,护城河堆满了尸体,河水变成了骇人的红色。(未完待续。。)

ps提前祝粽子节快乐,黏米吃多了烧心啊……要不都送给小的吧——嘻嘻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四章 唯有坚持

广宁一战是大金新汗王指挥的第一战,大破明军,扫荡连续失败的阴霾,振奋士气,树立威望,收拢人心……

可以说皇太极赋予其中太多的希望,押上了几乎全部的筹码,但是皇太极信心十足。◇↓比起偌大的明朝,所谓的骑射无双并不是最强大的武器,能够屡战得手的帮凶正是对手大明!

若非李成梁的纵容,野猪皮绝对没有机会一统女真,若非明朝腐朽不堪,内斗不止,也不会有萨尔浒的惨败……

如今机会再度出现,孙承宗一介书生,竟然驱逐了老谋深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王在晋。而且还不罢手,继续将屡立大功的女真克星张恪也赶走了。

皇太极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怀疑孙承宗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帮他的。

只是听说孙师傅似乎没有最后成功,被张恪先给弄走了。可是义州兵的主力已经被调走,张恪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是孤掌难鸣。

皇太极对这场战斗是志在必得,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赢!

他连夜兼程,终于在开战的第五天,带着豪格、杜度、阿巴泰等人赶到了广宁城下。隆隆的炮声,惊天动地的喊杀,让人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皇太极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之上,向城下望去。

只见密匝匝的女真士兵,推着盾车,举着硕大的盾牌,列在城下,拼命向城头射箭。而城头的明军同样不含糊,躲在悬户和盾牌的后面,通过射击孔不停的射出致命的子弹。每时每刻,都有明军受伤,同样有大金勇士丧命。

双方的尸体堆满了城下,血水灌满了壕沟河道。天气已经转热。来不及清理的尸体散出难以形容的臭气,蹂躏着鼻子,离着老远,就忍不住作呕。

“给汗王请安!”代善躬身行礼,皇太极急忙跳下了战马,大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摇了摇。

“阿哥,小弟早就说过,你我平起平坐,不要拘泥礼数。”

代善本来比皇太极年纪大。手上的势力也强,万万想不到汗位竟然被他抢走了,心里总有怨气,可是看到皇太极如此谦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都是代善无能,没有打破广宁,还损失惨重。”

“哈哈哈,阿哥客气了。你可知道守城的乃是张恪,我们几乎都在他的手里吃过亏啊!此人用兵绝非名将,可是练兵之法,冠绝世间。加上推陈出新。武器进步飞快。若是此番不能除掉这个祸害,日后我大金必亡于此人之手!”

谁也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把此战提升到亡国的高度,大家全都心中凛然。

在所有人后面。站出来阴翳的大将。

“汗王陛下,阿巴泰愿意率军攻城。”

站出来的是老奴七子阿巴泰,算起来他比皇太极还要大。战功也不小,可是由于他的母亲是地位卑下,使得他眼睁睁看着四大贝勒之位落到代善等人手里。

随着岳托、豪格等后辈崛起,阿巴泰的地位更加堪忧,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怨气,弄得性格越孤僻古怪。

如今斩将立功的时候终于到了,阿巴泰毫不犹豫主动请缨。

“汗王陛下,张恪屡次战败大金,父汗更是因他丧命,臣愿意拼死一战,不杀张恪,绝不罢手!”

阿巴泰的话一出口,皇太极就皱眉头了。谁都是要脸的,老奴伤在张恪手里,又死得极为蹊跷,说出去实在丢人。皇太极对外宣称野猪皮是进军不顺,忧思伤身,旧疾复,才驾崩的。

可是阿巴泰的话等于是点名了野猪皮死在张恪手里,皇太极哪能高兴。不过眼下是用人之际,他不想多事。

“既然有这个胆气,朕送你一通战鼓。”

说着皇太极一摆手,奴才们推来一架马车,上面放着牛皮战鼓。皇太极跳上了马车,举起两尺多长的鼓槌,砰砰敲了起来。

还别说皇太极有些音乐细胞,鼓声激昂,惊天动地,恍若雷鸣,听到鼓声的建奴为之一振。

“杀,杀光尼堪!”

粗狂的吼声,震动天地,城头上的明军听得清清楚楚。紧紧靠在垛口的胡庆撇了撇嘴,充满了不屑。

“有他娘的劲头鬼叫,还不如冲上来,让老子打碎脑壳!”

才几天的时间,他把老兵那种狂妄和高傲学得像模像样,从建奴杀来,他就在第一线,从矮墙退到菱形堡垒,从菱形堡垒又退到广宁城。虽然每一步都是在向后,可是他击毙的鞑子越来越多,枪法越来越好。

就像侯爷说的,鞑子能有多少,早晚都被会杀光。

“来了!”把总的低吼让胡庆精神起来,急忙顺着射击孔望下去。

建奴将盾车推到了城下三十步左右,前面的护城河已经被尸体和沙土填满。从高大的盾车后面,冲出无数士兵。他们披着厚实的铠甲,甚至有面具遮挡脸部。手里拿着三尺多的盾牌,硕大无朋。厚实的硬木,裹着铁皮,寻常火铳根本打不穿。可是同样分量惊人,最重的过了五十斤,建奴拿在手里,竟然仿佛没有一般,实在是野兽之极!

他们嗷嗷怪叫,向城墙冲来。

“死!”

胡庆叩响了扳机,就在一刹那,他急忙低头。一支长长的弓箭正好钉在了他的头盔上。急忙拿下来,精铁头盔被穿了一个眼,所幸没有再进一步,不然小命就完蛋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胡庆暗自庆幸着。

城下的鞑子却没有这么走运,铅丸正好击中一个鞑子的头盔,顿时八瓣盔被打得粉碎。铁壳插进了脑壳里,红的白的,迸溅的到处都是。

血腥气刺激着城下的鞑子,他们反而冲击得更猛烈了,迈着大步,跨过护城河。冲到了广宁城下。

云梯竖起来,扒城索抓住砖石,这帮人就往上面冲。

“射击!”

乔桂厉声喝道,火铳手们站起身躯,一排子弹瞬间射出,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他们急忙低头,猫腰向两边跑去。第二排的士兵猛地站起,继续射击。

距离太近了,子弹的力道几乎一点损耗没有。洞穿了鞑子的盾牌,甚至击穿了他们的铠甲。强大的动能炸碎了身躯,筋骨断裂,血肉模糊。

一个个建奴痛叫着倒在地上,后续的明军拼命射击,每一次都有十几个建奴倒地。

派出来冲杀的都是最精锐,最雄壮的建奴死士。虽然他们不在乎生死,可是后面的人不能不在乎。

阿巴泰几乎都疯了,这些死兵可是他的心腹。死一个他都肝疼。

“射击,快,射箭啊!”

建奴的弓箭手总算是反应过来,他们拼命向城头射击。

重箭如同暴雨一般。不时传来入肉的声音,明军闷哼连声,倒在地上。和建奴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早就成了行家。

建奴弓箭射得极深。又用粪便泡过,不妥善出来,就会感染。甚至截肢。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受伤不重,也必须下城救治。

城中优秀火铳手本来就不多,张恪受不了这么损失只能给乔桂下令,让所有火铳手后退。

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谁都一清二楚。

隔空交战终于结束了,最残酷的肉搏要开始了。一瞬间,乔桂的后背都湿透了,他苦练功夫,早就按捺不住,可是广宁城中的那些菜鸟,临时征召的士兵,他们能行吗?

偷眼看看身边的士兵,他的额头都是汗水,浑身的肌肉不停颤抖。

“你怕了?”

“不,不怕!”士兵坚定地咬着嘴唇。

“为什么不怕?”

“因,因为城里头有俺的婆娘!”士兵憋出了一句。

“好!”乔桂用力拍着他的肩头,大笑道“你们每个人都听着,建奴杀进来,你们的婆娘就会被抢走,你们的儿子就要跟别人姓,甚至变成奴才,你们的爹妈兄弟都在下面看着,告诉老子,你们怕不怕鞑子?”

“不怕,不怕,不怕!”

吼声越响亮,大家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露,血脉喷张。

终于,一个建奴拿着巨大的盾牌,从云梯上跳了上来。他经验丰富,手中的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将全身上下都保护起来。同时还能迷惑对手,制造攻击的机会。

千锤百炼的一招,顺利用出来,鞑子都觉得得意。

可是明军的反应让他瞬间跌入谷底,看起来瘦弱的明军只用一招,迎面十几个人一起举枪,好像一片毒蛇,同时吐出了舌头。

义州兵的训练最讲究简化,一切多余的东西都要去掉。士兵在高度紧张的战场,他们根本来不及多想,平时的训练就要深入骨子里,变成他们的本能。

长枪兵只训练两招,举枪和突刺。

没有人会忘记,哪怕是一年只训练两个月的菜鸟,他们也清楚记得长官的教导。生死相搏,他们对建奴的花哨招式视而不见。只是一招,清清楚楚的一招!

“杀!”

长枪刺出,鞑子惶急的举起盾牌,可是他悲凉的现,无论是阻挡哪一边的,另外一面的长枪就会把他穿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鞑子简直要疯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长枪刺入体内。

修长的枪尖穿透盔甲,在筋肉盘虬的身躯上留下三角形的伤口。

这些建奴从小和野兽肉搏,受伤是家常便饭,即便是骨头断裂,他们也不会害怕。可是明军的长枪,却让他们真的怕了。

枪尖刺中之后,鲜血根本止不住,不停地流淌出来,伴随着鲜血,生命力也在快流逝。健壮的身躯变得无力,盾牌落在地上,长刀从手里脱落,他们瘫在城头,或是掉下去,完全变成了脆弱的羔羊……

长枪其实很有玄机,以往明军的长枪只是大小长短的简单区分,自从设计出一次性的骑枪之后,其他长枪也得到了改良。

就拿守城士兵的长枪来说,长有一丈出头。枪尖是长长的一根三棱刺,寻常刀剑根本砍不断。

枪尖锐利无比,和建奴的弓箭一样,也放在粪水里泡过,布满了细菌。

当刺穿敌人的时候,就会留下致命的三角形伤口,如果正好刺中血管,那么恭喜你,赶快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

即便是没有正好刺中,三角形的伤口破坏巨大。疼痛翻倍,中招的建奴会快失去战斗力。

一轮长枪刺出,凶神恶煞一般的鞑子身上留下了五六个窟窿,鲜血奔涌,身躯无力,重重落在城下。

“哈哈,鞑子死了!”

这一瞬间,士兵们信心暴涨起来,原来教官没有唬弄他们。果然是一招制敌。

“杀!“

长枪再度刺出,正好冲上来的鞑子又变成了靶子。

越来越多的鞑子跳上来,他们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盾牌,全都经验丰富。有人高高跳起,有人在地上快滚动,还有人互相掩护。

但是不论他们多花哨的动作,对明军来说都没用。他们只有一招,就是抬枪,然后刺出。收回,再刺出。

仿佛一群机器人一样,可是就这样的动作,却把建奴彻底逼到了墙角。别管他们的功夫有多厉害,招数有多精明,都没有一点价值。

在生命对赌的游戏之中,他们输给了一群只会一招的菜鸟!

建奴们想不明白怎么会失败,他们只能拼命舞动刀剑,将身躯保护起来。一个人不管如何,都会有疏漏的时候,明军的长枪就会刺透身体,拿走他们的性命。

最后鞑子只能聚集在一起,靠着互相掩护,仿佛一个大刺猬,给自己壮胆。长枪兵一时没法下手,可是明军还有其他兵种,休息充足的火铳兵看不下去了。

枪声隆隆,把鞑子的阵型轻易轰开,长枪兵就像是一群猛虎,立刻扑上去,把鞑子穿成糖葫芦。

好不容易冲上城头鞑子又被打了下去,气得阿巴泰脸色铁青,浑身乱抖。他提着刀,几乎要亲自冲杀,若不是身边的奴才拼命拉住,他差不多就能尝到长枪的滋味了…………

“好,打得好啊!”

崔呈秀难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竟然趁着间隙,主动找到了张恪。

“永贞兄,已经五天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建奴尸积如山,我广宁宛如磐石,岿然不动,都是定辽侯的功劳,你就是我大明的定海神针!”

张恪倒是没有崔呈秀这么乐观,只是淡淡一笑。

“部堂,建奴今天才正式攻城,考验才开始,胜负如何,还不能夸口啊!”

崔呈秀知道张恪不是说假话的人,他的脸色一变,笑容收了回去。

“永贞兄,你还没有把握吗?”

张恪不置可否,而是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送到了崔呈秀的面前。

“部堂请看。”

崔呈秀展开,只见上面有一行字虎墩兔来袭,大宁不稳,如之奈何!

落款写着兄张峰几个字,崔呈秀一下子就傻眼了,这是张峰送来了的飞鸽传书,今天早上才到张恪手里。

送信的鸽子翅膀被射中一箭,此刻已经丧命,面对着鸽子用生命带来的消息,崔呈秀彻底傻眼了。

“永贞兄,难道林丹汗和皇太极联手,要一起对付大明?”

这两个家伙,光是一个就够头疼的了,竟然两个一起出手,这不是要老命吗,崔呈秀简直想骂娘,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如此艰难的一战!

“部堂,先不用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这可是关系脑袋的大事啊!”

张恪笑道“你的脑袋保不住,难道我就能逃出生天吗?”

“对,对!”崔呈秀如梦方醒,急忙问道“永贞兄,你可有退敌之策?”

张恪苦笑道“眼下情况不明,我也没法决断!按照道理蒙古人和建奴也是对头,可是谁知道林丹汗是不是吃错了药。”

“那,那该如何啊?”

“没有办法,大宁都司绝对不能丢失,为今之计,只有靠咱们自己了,坚持,坚持,在坚持!绝对不能让建奴得逞!”张恪坚定地说道。(未完待续!

ps粽子节快乐,和同学吃饭回来晚了。不过是一大章,字数不少啊……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五章 水师雄风

轰!轰!轰!

炮声越猛烈,崔呈秀的心脏紧缩,紧接着五官缩紧,最后连身体都缩了起来。√∟紧紧靠着城墙根,瑟瑟抖,嘴里不停念叨着。

“漫天的神佛,千万保佑我啊,回京之后,弟子给你们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当然,这位崔大人也知道求神未必有用,关键还要看战场上能不能打赢!

想到这里,他突然无名火蹿起,张恪这家伙实在是太气人了,号称名将,也打了那么多胜仗,可是眼下的作为,实在是让他百思不解。

城外的建奴有六旗,加上蒙汉降兵,辅兵跟役,几乎十万大军。而广宁城中,全部青壮动员起来,也不过三万人,能上城的还不到一半。

如此悬殊比例,还不赶快动员一切力量。

草原的骑兵,义州和锦州等地的人马,甚至金州,山海关,蓟镇……总而言之,越多越好。哪怕有条狗,都不能放过。

用最快的度,把全部兵力云集广宁城下,和建奴决一死战。

崔呈秀也看得出来,张恪练兵的确厉害,他手下的百战精锐,未必不能和鞑子野战。可是连他都能看出来的王道,张恪怎么就不做呢!

难道他以为凭着城里的这点兵力就能挡住鞑子?

别忘了皇太极一路打过来,抢了不少孙承宗留下的红衣大炮和火铳,还利用木料制作盾车,冲车,云梯等等器械。

建奴现在可是兵精粮足,爪牙锐利。难道是张恪太自大了?

或许真是如此啊,年纪轻轻,靠着自己本事奉了侯爵,战功彪炳。猛将如云。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己,只怕比张恪还过分,早就目空一切了……

可是眼下不行啊,要是广宁丢了,多少人都要丢脑袋,不能再忍了!

崔呈秀急忙招呼着随从,用最快度找到了王化贞。把一肚子话都向王化贞说了,王化贞此时也的确担忧起来。

城外炮声不断,砖石飞落。甚至有炮弹落在城中,把房舍都砸塌了,百姓死伤不少,人心浮动,要是这么下去,广宁就真的危险了。

“走,我也想问问永贞,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两个人气势汹汹,跑到了城下。这时候城头刚刚顶住一波鞑子的攻击,民壮抬着担架,上面的士兵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痛苦的叫声让人头皮麻。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急匆匆上了台阶,奔着城头走去。

猛地抬头,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年轻人。单手提着血淋淋的战刀,浑身铠甲沾着不少鲜血。

“啊!永贞!”

王化贞惊呼一声,来的人正是张恪。

“你没事吧?”

张恪略带疲惫。笑了一声“世伯放心,崔部堂放心,我好得很啊!正好我还要找你们呢,咱们城下谈。”

张恪在中间,王化贞和崔呈秀左右陪伴,三个人都绷着脸,满腹心事,一句话不说,到了城下,进入一间临时征用的库房。

屋子足有三四间,非常宽敞,中间放着巨大的沙盘,复原了广宁城的攻防情况。城外是一片蓝色的海洋,全都是建奴的士兵。象征着明军的红色小旗紧紧蜷缩在城中,仿佛大海之中的孤岛,看起来就让人揪心!

他们到了紧挨着的一间密室,坐了下来。张恪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可是茶杯却空了。

“世伯,弟兄们都忙坏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永贞,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要见外了。”

崔呈秀也急忙说道“永贞兄,老哥心里都着了火,你就给我交个底儿吧,到底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把握赢皇太极?”

单刀直入,够直接,够明白!

崔呈秀盯着张恪,王化贞的装作目光看着外面,可是也不停瞟张恪,就等他的答复。

“哎,说起来也是我失算了,没想到林丹汗竟然会出兵,草原上能有今天的局面,是几千弟兄用命换来的。我已经给大哥送了信,让他一切以草原为重,不必急着过来。”

听着张恪的话,崔呈秀的脸色越凄苦。

“永贞兄,草原不好调兵,难道义州、锦州,还有闾阳驿的孙得功也不行吗!好歹能凑出上万精兵,总好过我们在这里苦守吧?”

崔呈秀的确是怕了,语气之中甚至带着哀求的味道,可是张恪还是毫不犹豫摇摇头。

“崔部堂,这些地方的确有兵,可是却没有大将。贸然行动,没等到他们集结,就已经被鞑子偷袭了。更何况这些人调出来,大凌河防线不攻自破,我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不能这样,又不能那样!”崔呈秀的心里头像是开锅了一样,怒气呼呼向上蹿,脑袋都憋红了。

他猛地站起,突然膝盖一软,跪在了张恪的面前,一把搂住他的大腿。

“永贞兄啊,想想办法啊,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他这一哭,王化贞急忙起身,拉住了他。

“部堂,别让外面人听到啊!”

崔呈秀猛然惊醒,张恪当初可是说过不准扰乱军心的,不然军法从事,他急忙爬起来。

“永贞兄,我,我……”

“呵呵,部堂不用担心,也怪我没说清楚,你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叫坐以待毙,只是不是咱们等死,而是建奴等死。”

真有底牌啊!

崔呈秀和王化贞却都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崔呈秀问道“永贞兄,计将安出?”

“部堂,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好大的水啊,城里都积了水。”

没头没脑的一句,把崔呈秀差点气死。老子关心的是脑袋能不能保住,不是下雨!

王化贞脸色不善,咳嗽一声,说道“永贞。别打哑谜了,下雨对咱们的火器更不利,要想指着雨水把皇太极赶走,恐怕是不行。”

张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世伯说的没错,大雨冲不走建奴,可是却能请来海龙王!”

说话间,张恪站起身,拉开墙上的布帘,露出了一张巨大的辽东地图。详细到了村庄乡镇,甚至哪有水井都写得清清楚楚,光是为了这张图,张恪就废了无数功夫,砸了无数银子,才绘制成功。

他站在地图前面,手指遥遥指向三岔河口方向。

“世伯,崔部堂,你们请看!”

两人凑了上来。仔细盯着。

“三岔河,也就是辽河,一年之中,水量变化很大。冬天甚至会结冰,不足以充当天险,也没法阻挡建奴南下。”

崔呈秀点点头,他不像那些清流废物。看到三岔河,就想当然地要沿河建立防线,可是他也看不透三岔河。下雨,还有和建奴有什么关系。

“崔部堂,你知道登莱水师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崔呈秀眼前一亮,继而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他迅想到了一种可能。

“永贞兄,你是要从水路调兵,用登莱水师,带着义州兵精锐,从三岔河口登6,切断建奴后援。形成包抄之势,把皇太极一举歼灭在广宁城下!”

什么叫大手笔,什么叫大韬略!

张恪出手,果然不凡。

只是这个方案有个最大危险,那就是用广宁做诱饵,换句话就是用自己当诱饵,崔呈秀可不愿意冒险。

“永贞兄,效忠大明之心,天日可表,可是你也不用太,太……”

“太什么?”

“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啊!”崔呈秀埋怨道“你若是调集一两万精锐,运到锦州,野地浪战,还怕了建奴不成?”

什么什么啊!

张恪晃晃头,还是别和崔呈秀打哑谜了,这位太能胡思乱想了。

“金州和复州等地光复不久,大军岂能轻易调动,我这次只调了三千精锐。”

听着这个数字,崔呈秀的心又提了起来,求求张大爷了,别再玩心跳了好不!

张恪没让他担心,直接掀开了面纱,笑道“这三千人,乘坐金州水师的大船,沿着河,逆流而上,直接攻取娘娘宫,切断建奴后勤线。粮草断绝,建奴自然不战自败,广宁之围也就解了。”

张恪说完,并没有得到两个人的欢呼,他们反倒是有些傻愣愣。

“怎么,有问题?”

“有大问题!”王化贞脸色惨白惨白的,他一把揪住张恪的衣襟,埋怨道“永贞,你怎么能犯这种错啊?”

“世伯?什么错?”

“还用我说嘛,娘娘宫一带距离河口有五十里,皇太极留了阿敏的两蓝旗守卫粮道。你只派区区三千人,深入内6,就想切断粮道,简直,简直……”

“痴人说梦!”崔呈秀不客气地说道“永贞兄,你不会以为部下都是天兵天将,无所不能吧!这三千人被鞑子围歼事小,广宁安危事大,你,你,你太不负责了!”

这俩人吓得变颜变色,张恪反倒很轻松,笑道“世伯,崔部堂,你们不用担心,这三千人和天兵天将还真的差不多,建奴敢招惹他们,那是找死!”

张恪说这话当然有底气,秘诀全在船队上面,自从招降李旦之后,张恪对海上就有了更多的了解。

如今南洋一带海盗横行,而且错综复杂,总体上说西洋人船只巨大,航海技术先进,可是人数太少,又不清楚大明的状况。而明朝的地头蛇人数众多,把持了海上的贸易。每年上千万两银子的货物漂洋过海,运到西方,海上的暴利,肥的流油。

可是作为贸易中心的大明朝,只能收到少得可怜的税收。

其中大头儿都被官僚大户吃走了,甚至李旦、颜思齐等海盗都吃了不少。

弄清楚海洋的贸易链之后,张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他以采购军粮物资为名,直接派遣登莱水师南下,驻扎在长江口一带。

正好包士卿在东南实力不小,让他采购茶叶、丝绸、瓷器等西洋人垂涎的东西,然后由登莱水师运送到西夷的手里,当然他们也可以自己来取货。

如此一来。等于是绕开了东南的大户官僚,也绕开了明朝的海禁政策。采购成本急剧下降,对西洋商人是天大的福音。

至于那些海盗,他们敢对登莱水师下手吗!就算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登莱水师也可以联合西洋人,组建八国联军,一起把海盗们干掉。

大明的上层对海上了解太有限,海上折腾的天翻地覆,他们都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那些西洋人都疯了,真真正正高兴疯了!

从张恪手里拿货。避开了官府盘剥,避开了贪婪的大户,便宜,安全。最要紧的是东西真好!

实际上西洋人买到的多半都是寻常货色,要知道明朝是有严格等级的。最好的东西是孝敬皇帝和勋贵的,然后是士大夫,至于西洋人,他们能买的多数是商民百姓能享用的。可就是如此,依旧宝贝得不得了。

张恪实在是没啥等级观念。包士卿在长生岛练出了天大胆子,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西洋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都敢买!

想不想让你们的国王。和大明的天子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饭碗,甚至一样的夜壶……

唯利是图的西洋人突然变得毫不吝啬金银,他们弄来整船的财宝。换取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只要把这些东西献给国王,献给教皇,他们立刻就会跃身贵族。得到册封,那些上流社会的人都会拜倒在他们脚下,只为了获取天朝的宝贝儿……

西洋商人也不是傻瓜,他们想要弄清楚天朝到底生了什么变化。

很快,有传教士告诉他们,在帝国的北方,崛起一位强大的将军。他慷慨大方、战无不胜、所向睥睨、欣赏西方,是真正的骑士!

当然最后一句是他们自己想的。

这位将军和大明的传统人物不一样,他主张扩大贸易,甚至支持传播主的福音,当然有个小小的要求,若是能给他提供一些战船,就会得到更好的贸易条件……

中国人常说钱通神路,对西洋人来说,只要开价足够,他们能卖了爹妈,至于上帝,一边玩去……

经过一番交涉,李旦从荷兰买了五艘四级战舰,葡萄牙人则是提供了一艘三级战舰和两艘四级战舰。

至于最大方的要数英国人,他们是远东的后来者,和明廷又没有明显的冲突。因此英国提供了一艘装备火炮一百门的二级战舰!还有三艘三级战舰,以及大批熟练水手。

当雄伟的战舰开到金州湾的时候,明军彻底沸腾了,尤其是水师营,他们围着战舰,大喊大叫,兴奋的像是孩子,甚至有人直接抱起了行李卷,要在舰船上睡觉才踏实。

一共十二艘西洋战舰加入了金州水师,其中最小的也有五百吨排水量,装备5o门火炮。个头比起李旦的座船稍逊,可是火力凶猛一倍不止。

看着这些大船,李旦嘴角都是口水。

“娘的,这帮西洋人真有本事,竟然造了这么大的船!”

李旦巴掌都拍不到一起,可是旁边却响起了一声轻蔑的冷笑。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来的人正是明汝新,他是水师参将明文远的侄子。

从小就在海上打滚,武艺过人,又写了一手漂亮的字体。张恪大力展水师,明文远就把侄子介绍过来。

很快明汝新就凭着娴熟的本事,赢得了一帮海盗的尊重,成了李旦的主要助手。

“老船主,这些船只当中,按照西夷的说法,最大的不过两千吨。当年三宝太监下南洋的时候,最大的宝船五倍于此!”

明汝新说到这里,挥拳狠狠砸在了船帮上,咬着牙说道“耻辱,最大的耻辱!过了两百年,我们反而不如老祖宗,要花费巨资,从西夷手里买船只,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坚硬的船帮上留下了明显的血印,在场不少明军士兵的心都仿佛被重重戳了一下,鲜血流淌。

李旦沉吟半晌,苦笑道“明贤侄,有了侯爷在,驰骋海疆的日子不会远了,咱们先打好这一仗,帮着侯爷把建奴灭了!没了后顾之忧,放手大干,老夫就不信,西洋的榆木脑袋能胜过咱们!”

一共集结五十艘战船,浩浩荡荡,向着大辽河驶去。连日的大雨使得辽河水位看涨,雄伟的战舰轻松驶入。

在渔民向导的带领之下,明军的船只排成一队,宛如一条蜿蜒前进的巨龙,向着娘娘宫方向驶去。

沿途早就有大量的建奴骑兵,他们也知道明朝水师的存在。可是他们不在乎,明朝的水师能如何,最多也要上岸作战,到时候怎么和大金的铁骑拼杀!

要知道宽阔的6地,可不是长生岛能够比拟的。

建奴充足的信心,在见到明军的战船,一瞬间,变成了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长大了嘴巴,根本不敢置信,世上还有这么大的战船!

恍惚之间,涛涛的辽河竟然变小了。

大船扯去挡板,露出黑洞洞的火炮,船舷上的士兵举起黑洞洞的火铳……

“开炮,开炮!”

弹丸从大炮喷出,重重落在河岸的泥土上,建奴稍微放松一些,可是突然他们瞪圆了眼睛。那些炮弹竟然炸开了,刺眼的火光,震耳欲聋的巨响,飞溅的弹片,穿透了他们的身躯。

上百个建奴骑兵淹没在炮弹的硝烟里,血水流入滚滚河水……(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好大的火

李旦横行海上多年,他深知手上战船的厉害,别说还不懂怎么造火器的鞑子,就算是大明,要是几十艘船驶入长江,那也是相当难对付。¤,

想到这里,李旦不由得对张恪越发敬重起来,难怪他会如此看重西夷,的确有过人之处!

同样的,明汝新从小就喜欢大海,稍微长大一些,就缠着老人询问三宝太监的事迹,后来西洋人渐渐多了,了解到了西洋人漂洋过海的经历。明汝新第一次觉得世界都崩溃了,自诩天朝上国,把老祖宗的好东西忘得一干二净,而夷狄却不远万里,征服重洋。

“大明不缺勇士,中华岂无男儿!杀,金州水师,一定会成为海上的霸主,今天就是立威之战!”

明汝新挥动手里的令旗,两艘军舰,扯下了挡板,一共六十门火炮对准了岸上的建奴。对付上百个士兵,本来不用这么大的阵仗,许是压抑太久了,愤懑需要释放!

轰轰轰!

最先进的开花弹在鞑子身边炸响,不同于实心弹丸,破裂的弹片形成金属风暴,杀伤力成倍增加。三五米之内的建奴纷纷被弹片划破身体,肢体断裂,筋骨分离。人马一起被轰死在河边,碎裂的尸体变成了一堆烂肉。

离着稍微远一点的建奴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是恐怖的场景让他们心碎,惊天动地的炮声让他们胆寒!

河面上的庞然大物,哪里是军舰,分明是庞大的怪物,无可阻挡的怪物!

胆裂魂飞的建奴拼命驱赶战马,没命地逃走,他们没有方向,只要能远离怪兽就可以了……

船队一路北上,所向睥睨。遇到建奴的村镇据点就轰几炮。一来可以震慑鞑子,二来可以操练炮兵。

果然一路行来,明军的炮兵实战经验又多了不少,而且他们还留下了可怕的传说。好多建奴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大的船只,还能喷吐烟火,这就是怪兽!彻头彻尾的怪兽!

有些建奴老人请来了萨满奶奶,在岸边疯狂地跳舞,把奴隶扔进河水里,祈求神仙显灵,把怪兽给收了。

明军沿途就遇到好几拨。不用多话,立刻给他们一炮或是几枪。听到爆炸声之后,无所不能的萨满巫师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都快,扔下了一帮傻愣愣的信徒。明军都懒得杀他们,只是哈哈大笑。

距离娘娘宫越来越近,慌乱之中的建奴总算是把消息报告了阿敏。

比起皇太极和代善,阿敏并没有在张恪手里吃过太大的亏,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义州兵。对于守卫粮道的任务。阿敏是嗤之以鼻,根本就是皇太极忌惮他的战功太大,因此故意打压他而已。

心中不平,阿敏就借酒浇愁。每日喝得酩酊大醉。

“贝勒爷,大事不好了!”

“鬼叫什么,给我滚出去!”

阿敏翻手一巴掌,扇在了奴才的脸上。顿时脸蛋就肿了起来,顺着嘴角流出了血沫子。报事的奴才只能自认倒霉,退到了外面。

阿敏转头又睡去。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骂骂咧咧的起来。

“狗奴才,滚进来!”

“是,奴才给贝勒爷请安。”

“嗯,有什么事情?难道汗王打了败仗,要老子去救他吗?”阿敏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显然要是皇太极倒霉,他会很快乐!

“不,不是!”偷眼看看阿敏,报事的奴才仗着胆子说道“主子,明军杀来了!”

“啊?”

阿敏吓得一下跳起来。

“明狗从哪来的?难道汗王真的打败了,让明军冲过来?”皇太极倒霉他不在乎,要是真的溃不成军,他也承受不起。

“不是,是水师!”

“原来如此!”阿敏重新坐在了位置上,并没有太着急。

明军的水师能如何,不就是几艘烂船,一群没用的废物吗!

“明狗到哪了?”

“启禀主子,距离娘娘宫不过十里。”

“哼,你怎么不早点报告!”阿敏反手一巴掌,把报事的另一边脸也打肿了。他迈着大步,冲到了帅账外面。

“去调集五千勇士,再把火炮都带上,跟着我杀明狗!”

“杀明狗!”

“杀明狗啊!”

鞑子们兴冲冲,争先恐后集结起来,生怕错过立功的好时候。很快阿敏领着他们,冲向了娘娘宫。

娘娘宫地处辽河的拐弯处,水流和缓,是一个天然渡口。建奴大量的军用物资都囤积在这里,有十万石粮食,弓箭车辆,火药火器,不计其数。

本来是要调到前线,供应消耗的。可是孙师傅体贴地给皇太极留下了物资,所以这些都留在了娘娘宫。

阿敏领着人马,距离河边还有几百米,就看到河面上出现黑压压的影子,遮天蔽日,竟然仿佛山峰一般,等他看清楚,吓得嘴巴张得老大。不光是他,其他的建奴眼珠子掉了一地。

“那,那是什么玩意?”阿敏声音颤抖地问道。

“主子,好像是明狗的水师!”

“放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船?”阿敏像是疯了一样“我不信,一定是明狗装神弄鬼,给我冲!冲上去!都是用纸糊的,不堪一击!”

鞑子听从阿敏的命令,全都向前冲,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毛毛的,这么大的玩意,恐怕不是吃素的!

“来得好,祭旗吧!”

“开炮!”

令旗挥动,直面鞑子的三艘大船,包括李旦和明汝新的座船,右舷上百门火炮交替开火,愣生生震得大船横移。

开花弹落在建奴中间,不停地爆炸,不像实心弹丸,开花弹能造成面杀伤,一丈多方圆的建奴都逃不出去。

不停地落马,不是惨死大炮之下,就是被同伴踏成肉酱,密集的阵型,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任由明军射击。

好不容易冲到了岸边,队伍已经稀稀落落,好多建奴惊魂未定,只能举起弓箭,向着大船射来。

他们的弓箭连给战船挠痒痒都不配,明军在甲板上举起了火铳,老兵们心里乐开了花,手中枪声不断,很快成片的鞑子就被击毙在河边。

活下来的鞑子越来越少,士兵们的劲头越来越高涨,整个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在后面督战的阿敏真的被吓到了,强大的明军战舰,就是强大的城堡,众多的火器把城堡变成了刺猬,根本无从下手。

正在他不知所措,眼睁睁部下被杀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起来“不好了,娘娘宫着火了!”

阿敏猛地回头,一片巨大的火光燃烧,竟然半边天都红了。

“我的粮食啊!”阿敏瞪红了眼睛,痛叫一声,直挺挺从马背上摔下去。(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七章 美人救英雄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杜擎,鞑子攻城第九天了吧?”

“回侯爷,过了子时,就是第十天了。==“/”“”或者“”,。/”

张恪默默点点头,一声不吭,站起身拿着一根蜡烛,走到了地图前面,仔细的看着。杜擎这些天最多睡两个时辰,早就疲惫不堪,还勉强撑着精神,陪着张恪。

“从广宁到金州,再从金州出发,到辽河口,要多少时间?”

杜擎沉吟一下,说道“侯爷,我们在建奴攻击前两天就下达了密令。应该在三天之内,吴伯岩和李旦就能接到命令,战斗准备需要五天,而海上行动最多三天。如果计算不差,昨天就应该杀入辽河口,如果顺利,此刻怕是已经深入几十里,搅得建奴天下大乱了!”

说话之间,杜擎也有些得意,张恪和其他大明的武将最大不同就是眼界开阔,敢想敢做,就像这种海陆联合作战,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根本没有胆子的。

这年头时间观念很单薄,行军差一天两天,已经算是准时了。更有人明明打完仗了,才慢悠悠摘果子。

张恪对义州兵的要求完全不一样,每当有军官升到把总,张恪会亲手送给他一个西洋怀表,时间的观念深深刻在每个人心头。不管是训练,还是打仗,每一样事情都有严格的时间流程,一丝不苟。

义州兵比起其他军队还有一项秘密武器,那就是识字率。从最初张恪手把手教导。到后来形成完整的教育体系。在军中三年的老兵基本上能认识一千个字。有些底子好的,写公文,绘制地图。轻而易举。

有了高素质的军官,义州兵甚至建立起参谋制度的雏形。

杜擎跟着张恪一路走来,对于义州兵的实力有着强烈的自信。很多人将义州兵比作当年的戚家军,殊不知,戚家军在很多方面,已经被彻底超越了。

“侯爷,李旦是海龙王。吴伯岩智计过人,再加上盖州的于伟良。他们联手出战,建奴保证倒大霉,您不用担心!”

“呵呵,我不是担心他们。而是担心皇太极!”张恪笑道“皇太极聪明过人,他这些天并没有真正用出全力。”

“当真?”杜擎惊骇地叫了出来。

“他在想着围点打援啊。”张恪笑道“我要是按照崔呈秀他们所想,急匆匆把各地人马调上来,皇太极势必以逸待劳,把这些人马一一吃掉,扩大战果。因此皇太极攻城,既要我们感到压力,还不能打破城池。火候拿捏,比起野猪皮。他要厉害多了!”

杜擎听到这里,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挠了挠头。

“侯爷。您不会光是夸奖皇太极吧?”

“笨!”张恪笑骂道“老子是告诉你,明天鞑子要拼命了,传令下去,大家提高警惕,准备拼了!”

“噢!卑职立刻去办!”

……

霞光绚烂,照在明盔亮甲上面。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光,威武神圣。广宁的城头。张恪笔直地立在城头,王化贞和崔呈秀左右陪伴,这两位十分难得也都穿着盔甲,沉重的甲胄压着他们,几乎喘不上气。

轰隆隆!

炮声响起,战鼓如雷。一声惊天响。崔呈秀差点趴下,听着鞑子的战鼓比起以往更凶猛了,难道是亲临城上的错觉?

接下来鞑子的举动告诉着崔呈秀,根本不是错觉,而是要玩真的了!

炮声不断,密密麻麻的建奴推着攻城器械,迅速冲上来。黑压压,遮天蔽日,好像蝗虫一般,声声喊杀,直冲城头。

崔呈秀手指不停颤抖,可还是勉强站直了身体,不管怎么样,不能丢了钦差大人的脸!

“快闪开!”

崔呈秀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有人扑过来,摔得他七荤八素。

“哎呦哟,我的腰折了,腿断了……”

压在他身上的正是张恪,崔呈秀刚要质问,只见张恪指了指背后的城楼,刚刚一枚炮弹打过去,在城楼上留下了一道深沟,砖石被打得满天飞。

看到这一幕,崔呈秀突然腿了不疼了,腰也不痛了。

“永贞兄,救命之恩,老哥记下了。”

张恪反倒是歉意地说道“部堂,本来不该让您冒险的,只是钦差大人的牌子不亮出来,吓不走建奴啊!”

虽然是玩笑,崔呈秀却美滋滋的,笑道“本官早就想让建奴尝尝厉害了!”

崔部堂一副“我的大斧饥渴难耐”的神色。

就在此时,战斗已经开始。

建奴弓箭比不上明军火铳的射程,他们低着头,拼命推着盾车往前跑。而城上的明军则是连绵不断的射击,奋力击杀更多的建奴。

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提早一刻,就能决定生死。明军奋力射击,建奴留下了一地尸体。渐渐的鞑子越来越近,不时有火铳手被弓箭射中。

“大家蹲下。”

火铳手急忙躲在悬户后面,利用厚实棉被的保护继续射击,不过悬户终究影响了视线,效果远不如之前。

嗖,嗖,嗖……

鞑子的弓箭如同雨点一般,疯狂射向城头,士兵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杀啊!”

从建奴的队伍之中,冲出数百个壮汉,提着沉重的武器,向城头杀来。张恪顾不上危险,举着千里眼,细心观察。

这些鞑子和普通鞑子并不一样,更加强壮剽悍,身上缠着兽皮衣服,头上还插着雉鸡翎,有些面部还涂着奇怪的油彩,凶神恶煞,势头非常猛,有些人已经顺着云梯,冲了上来。

“鞑子的杀手锏来了。都小心应付!”

杀来的鞑子乃是布特哈八旗,所谓布特哈八旗还有些来历,老奴统一女真之后。还有其他的部落分散在白山黑水之间,有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等等,也就是所谓的生女真。连续败在张恪手里,建奴兵力已经无从增加,只能打这些人的主意。捕捉生女真,提升实力。比起其他人,生女真更加凶残。更加一根筋,不在乎自己生命。更不在乎别人生命,虽然人数不多,俨然皇太极手上的王牌。

“抬枪!”

唰,长枪如林。虎视眈眈,等着自寻死路的家伙。有个粗壮的生女真突然跳上了城头。

“刺!”

长枪刺出,鞑子下意识举起硕大的盾牌,挡住了三根长枪,他被刺得倒退一步,这家伙瞬间被激怒了,右手的斧头猛挥,三根长枪应声断裂。士兵吓了一跳,还没有遇到如此凶悍的鞑子。他们下意识退后,让其他士兵补充。

可是就在这个空档,这个鞑子猛地俯身。成了一个肉球,滚了过来。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长枪竟然碍手碍脚。鞑子猛地劈向明军,一个士兵的腰部被划开,肠子流淌。鲜血溅得鞑子满脸。

凶厉的本能被刺激出来,他继续挥动斧头。又是一个明军遭了不幸,胸膛被劈开一道狰狞的伤口。眼看活不成了。

“卑贱的尼堪,受死吧!”鞑子疯狂地叫嚣。

其他的明军也从震撼之中反应过来,什长咬着牙,冷笑道“死得该是你!”

大家一起出枪,八条怪蟒分别刺向了鞑子的要害。这家伙舞动手里的盾牌,拼命遮挡,七条长枪都落空,明军被震得胳膊发麻。

“死!”什长找到了空档,长枪正好刺在鞑子的咽喉,瞬间鲜血顺着三角形的窟窿喷射出来。

鞑子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他不退反进,鼓起身体最后的力气,向着明军杀来。

砰!

长枪穿透身体,鞑子重重摔在地上,可是他临死之前,飞出的斧头也砍断了另一个明军的胳膊。

两死一伤,才换取一个鞑子的生命!

明军的心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城头陷入了殊死的肉搏。

生女真根本不知道生死,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停地冲,除非杀死他们,不然他们就是不死的狂魔,不停向前冲杀。

反观明军,连续鏖战已经极大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原本所向睥睨的长枪刺杀,竟然失去了威力。士兵们不停后退,任凭指挥官如何叫喊,都没有作用。

乔桂几乎疯了,他握着长刀,连续斩杀了三个生女真,可是身上也挨了一刀。杜擎带着张恪的亲卫冲上来,和鞑子浴血奋战。

身边的人不停减少,城头的鞑子越来越多。

崔呈秀紧紧靠着城墙,从开战他就如此,身体都僵硬了。偏偏有不开眼的,一个鞑子看他是个大官,立刻冲过来。

手中的精铁刀挥动,崔呈秀的亲卫被砍断了腰身,鲜血迸溅,另外两个急忙冲上来救援,鞑子眼里根本没有他们,大刀直奔崔呈秀砍来。

“明狗,死吧!”

啪!

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看过去,一团硝烟飘荡在两个人之间,鞑子的脑袋已经被打飞了一半,剩下的一只眼睛写满了不甘,似乎不情愿死在废物的手里。

崔呈秀抓着短火铳,浑身发抖。

“我杀鞑子了,我杀鞑子了!鞑子死在我手里了!”

无有缚鸡之力的钦差大人,竟然杀死了一个建奴,士兵听到了吼声,立刻振奋起来。不就是鞑子们,有什么了不起的。

双方厮杀越来越凶猛,甚至有人互相抱着,一起摔下城去。

距离广宁二十里,医巫闾山的丛林之中,一队人马悄悄摸了出来,他们衣衫多半都被划破了,脚下虚浮,脸色惨白。

“殿下,咱们走出来了,真的走出来了!”

满达日娃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迎着阳光,明媚多姿。

“永贞等着我,我来了!”(未完待续)r580

,无弹窗阅读请。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八章 援兵来了

广宁攻防战进入到了第十二天,城下已经堆满了尸体,八旗的精锐至少损失六千,差不多废了一旗,其余辅兵跟役,加上蒙汉八旗,皇太极都懒得计算了。∷,

不过这些还都在皇太极的预计之中,张恪这家伙岂是好对付的,哪怕再多死一倍,只要能铲除张恪,也都值了!

汗王大帐之中,代善、岳托、豪格、杜度、范文程等人陪同着。阿巴泰在三天前督战,被一枪击中了左臂,半条胳膊打废了,都露出森森白骨,多亏手下奴才把他抢救回去,军医检查之后,前臂都打没了,一点救都没有,只能用利斧截肢,把糜烂的骨头筋肉全都砍断,不然一旦感染,小命就没救了。

皇太极亲眼看着阿巴泰被砍掉了胳膊,痛得昏死过去,心里头也不好受。

“朕的确想过引诱明军前来解救广宁,然后一举全歼。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一路援军都没有,张恪这家伙实在是有意思啊!”

豪格得意地笑道“父汗,依孩儿看,是张恪这小子人缘太差,明狗都不救他,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咱们手里,明狗不都是这样吗!”

“呵呵,要真是如此,张恪早就死在我们的手上了。”皇太极意味深长地叹道“是他看透了咱们的打算,才故意不上当。”

范文程突然插嘴说道“陛下,臣以为张恪此举虽然减少其他明狗的损失,可是却把自己置于险地,十几天攻城下来,城中的明军已经损耗殆尽。眼下应该一鼓作气,尽快拿下广宁,免得明军集结起来,对我大金不利。”

“嗯,范先生说的在理。朕已经调回了闾阳驿,盘山驿等处的人马。集中全力,拿下广宁!”

……

炮声轰鸣,建奴再度杀向了广宁,连续的战斗,张恪疲惫到了极点,士兵还能轮换休息,他却要日夜盯着,就算是铁人也承受不住。

趁着空闲,靠在墙角打盹儿。还没睡多大一会儿,炮声响起,张恪猛地一震,一下子从地上蹿起,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外。

看了一会儿,张恪叹口气。转头,杜擎和乔桂都站在身旁,显然两个人也情绪激动。感到了压力。

“去,把城中所有的手雷、万人敌、一窝蜂、神火飞鸦,总而言之,一切能用的火器都搬到城上。建奴要玩真的了!”

“遵命!”

杜擎急忙转身去传令,乔桂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用力抓住张恪的肩头。

“永贞,我留了二百名精兵。倘若——他们会保护你杀出城的。”乔桂自嘲道“我本来以为就是猎户的命,没想到竟然混成了总兵,能战死沙场。也够本了。”

张恪正要说话,乔桂却摇摇头“永贞,谁死了都没事,唯独你,千万不能出事。来的时候我爹说了,要是保护不了你,我死了都别想进祖坟!”

“还是铁山叔疼人啊!”张恪也不装了,欣慰地笑道“放心吧,咱们都会没事的!”

今天担任攻击主角的依旧是布特哈八旗的生女真,经过两天的杀戮,他们也不敢小觑瘦小的明军。

在弓箭的掩护之下,他们轻松冲上了城头。

可是到了城头,他们都吃了一惊,怎么没有了熟悉的长枪手。有些人还在挥舞着盾牌,看起来就像小丑一般滑稽。

建奴稍微一愣神,从两旁的城楼响起了哧哧的声音。

猛地抬头,只见一片箭支带着火星激射过来,他们慌忙举牌格挡,可是一窝蜂火箭岂是人力可比,就好像一根根巨锤,砸在盾牌上面,把盾牌打得粉碎。

箭支去势不减,继续穿透建奴的身躯,把他们硬生生钉在城墙的砖缝里,一点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流光。

“杀!”

明军的长枪手迅速冲上来,长枪如林,一起刺出,慌乱之中的建奴来不及防御,纷纷被戳倒在地上,被明军踩在脚下。

建奴准备许久的第一波攻击,竟然被轻松消灭。

城外亲自督战的皇太极气得牙根痒痒的,破口大骂“张恪,到了这时候,还敢和朕耍手段!”

“冲,谁杀了张恪,封贝勒,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建奴再度鼓起勇气,不用讲究什么阵型,他们像是潮水一样,不要命地冲向了城头。

真正拼命的时刻到了,明军全都拼了,就连王化贞和崔呈秀都上城了,一个提着宝剑,一个握着手铳,随时准备拼命。

从早上杀到中午,城墙的砖石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浓烈的血腥气几乎让人晕厥。

不断有明军倒下去,后面的士兵勇敢的补充上来,可是补充的这些人很多都是十五六岁,还有四五十岁的人,显然城中的青壮已经枯竭了。

张恪已经斩杀了三个建奴,胳膊上隐隐有丝丝疼痛,显然也受伤了。

“难道海军没有得手吗,还是皇太极想破釜沉舟!”张恪第一次有些动摇,难道他计算有误?

或许吧!

“杀!”事到如今,张恪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了,长刀挥动,一道闪电,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反手一刀,刺穿了一个鞑子的小腹,内脏流了一地。

城头上的杀戮越来越疯狂,双方根本分不出彼此,人已经变成了杀戮的机器,疯狂摧毁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包括别人,也包括自己。

已经无暇救治伤员,只要还有一口气,伤员也要和鞑子血拼到底,年轻的战士捂着流出的肠子,另一只手臂抱着鞑子的脑袋,一起从城上摔下去……

明军的顽强远远超出皇太极的估计,每当他以为唾手可得的时候,明军都会爆发出强烈的反扑,把他们再度赶下城去。

可是别管明军如何挣扎,皇太极都还有把握,他手上的筹码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明狗的援军来了!”

皇太极脸色顿时一变,就在此时,从广宁的西南方向,出现无数的旗号,尘土飞扬,遮蔽了天空。在尘土之中,喊杀声惊天动地,看样子至少有上万的骑兵。

“营州总兵张峰!”

“懿州总兵满桂!”

“归义侯,兴州招讨使善巴!”

……

一面旗帜,就代表着一队强兵,建奴看到这里,脸都绿了。

“完了,完了,明军的援兵真的来了!”(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三百九十九章 炮打阿敏

听说有人马来援救广宁,皇太极顿时吓了一跳。早就听说不少蒙古部落归附明朝,若是蒙古人甘心供明军驱使,大明立刻能多几万骑兵。

虽然蒙古骑兵皇太极并没有放在眼里,可是一旦和大明的火器部队结合起来,简直就是噩梦。皇太极只觉得脊背发凉,手指不停颤抖。

“陛下,陛下!眼下该如何应付?”

皇太极咬了咬牙,广宁这块肉唾手可得,让他放弃,实在是难受。

“派一个牛录过去,看看是不是明狗在虚张声势?”

杜度急忙点头,转身就走,突然顿了一下“陛下,若是真的是蒙古的骑兵来了,该如何应付。”

“那……”皇太极一时语塞,只能说道“先弄清真假,然后再说!”

一队建奴精骑,披着厚实的铠甲,精铁面具后面,射出两道寒光。这些骑兵就是鞑子精锐当中的精锐,人马都罩着铠甲,俨然所向无敌的坦克战车。

蒙古骑兵虽然纵横大漠,威名震天下,可是建奴并不把蒙古人放在眼里。这些蒙古人和大明一样,都在腐朽之中,他们不光忘了老祖宗所向睥睨的战术,也没有决死一战的勇气。只能欺负欺负窝囊废的明军而已。遇到了大金勇士,就是一盘菜而已。

“冲!”

“杀啊!”

建奴狠命抽打战马,就像是离弦之箭,向着远处的蒙古人冲去。

同样的,从蒙古人的骑兵当中,也冲出了一队人马,数量甚至比他们还少,直接迎着建奴,就杀了上来。

两道洪流越来越近,建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他们猖狂地大笑。

“哈哈哈,尼堪的走狗。敢和大金作对,死路……”

话还没说完,蒙古骑士猛然抬起手,枪声大作。子弹像是暴风雨一样,打向了鞑子。

双方相距不过五十步,火铳的弹丸力道十足,建奴的厚重铠甲一点没有用处。被打得四散横飞,跑在最前面的一排全都倒下去。后来来不及收拢战马。直接被踏成了肉泥。

建奴看到同伴丧命,气得哇哇爆叫,纷纷举起了弓箭,要射向蒙古人。冲锋之中的蒙古人竟然将手里的火铳扔在了地上,猛地又掏出一支。

这一次建奴看得清清楚楚,火铳不用火绳击发,只要轻轻叩响扳机,就能射击!

自生火铳!

那可是明军都没法全部装备的,只有明军的精锐才能享有。一群蒙古人竟然有,而且还是一人两支。天理何在啊!

建奴顾不上感叹,两轮火铳之下,他们至少损失了六十几个人,密集的阵型变得稀疏,冲击势头大减。相反他们稀疏的弓箭只是射伤了几个蒙古人,其他人都好得很。蒙古人士气一下子暴涨起来,他们扔掉了第二支火铳,把长长的骑枪拿在了手里。

“杀!”

一声娇喝,蒙古人骤然加快战马,向着建奴冲过来。

怎么有女人?

建奴来不及吃惊。他们慌忙举起手中的兵器,迎战蒙古人。当他们举起来的时候,才骤然发现,不论是精铁长刀。还是大斧,或者长枪。建奴最长的武器不过一丈二三,毕竟人不是机器,太长太重的武器骑兵根本承受不了,建奴同样如此。

可是他们的对手却普遍用着一丈六尺长的骑枪,冷森森的枪尖透着无穷杀气。看到如此长枪。建奴骤然想起一群人。十几天前,两红旗的骑兵就惨死在这种长枪之下,惶恐的气氛在建奴之中迅速弥散,所有人眼中都是惶恐的神色。

噗嗤!

长枪入肉,轻松在鞑子的身上划出致命的伤痕,鲜血奔涌而出。

双方都在全速向前,巨大的反弹力道让枪头刺得更深,建奴纷纷落马,不是被刺死,就是被踩死。

反观蒙古人,长枪刺中的一刹那,枪杆承受不住纷纷断裂,卸去了力道。他们好像没事人一般,抽出弯刀,纷纷杀入建奴队伍之中。

连续两轮攻击,建奴死伤了一百多人,剩下的已经被吓走了魂魄,蒙古人好像砍瓜切菜一样,将残余的鞑子斩落马下……

“不好!”

手下人的惨死,杜度几乎疼得昏过去,可是更让他受不了的是蒙古人的战法,很明显他们把义州兵的精髓都学去了。若是有几万如此程度的蒙古骑兵,八旗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杀啊!”

“冲啊!”

蒙古人士气大震,沙尘漫天,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无数蒙古人从四面八方冲来,看样子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张牙舞爪,杀气十足。

“苦也!”

杜度彻底被吓住了,只能说道“传令,让西南面攻城的人马立刻撤退,全都退到东北。快!”

攻城已经消耗光了建奴的体力,一想到蒙古人从后面袭来,他们再无勇气。屁滚尿流,从城墙上逃走。来不及撤退的被城中的军民纷纷干掉。

西城门正是王化贞负责,他长叹一口气,大呼侥幸。这时候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城门口,看着旗号,王化贞几乎落泪。

“张峰总兵,满桂总兵,你们快去东城,帮着侯爷杀敌!”

“哈哈哈,王大人,好久不见啊!”

王化贞急忙揉了揉眼睛,突然嘴巴张的老大,他认识城下的女子,这不是炒花的孙女吗,这丫头和张恪好像还不错……

王化贞脑袋突然打了一个闪电,失声喊道“姑娘,难道是你吓唬鞑子?”

“知道了还问!”满达日娃抱怨道“还不快点放我们进去,要是鞑子反应过来,我们这一千多人可就完蛋了!”

“是是是!”

王化贞忙不迭地答应,虽然蒙古人只有一千多,但是好歹是生力军,现在的广宁就好像是渴了几天的人,哪怕是几滴水也不会放过。

城中的明军久旱逢甘霖,欢喜无比。可是皇太极却暴怒无比,他下令撤军五里,严阵以待,等待着蒙古骑兵的到来,结果只等到四个字你被骗了!

“混账,该死的蒙古人,本汗不会放过你们。”皇太极恶狠狠看了一眼杜度,嘴里只吐出两个字“饭桶!”

“来人,继续攻城……”

皇太极话音刚落,豪格突然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扑通跪倒在皇太极面前。

“父汗,大事不好了,阿敏贝勒死了!”

皇太极身躯一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父汗,阿敏贝勒被大炮击中,尸骨无存啊!”豪格说着拜伏在地,浑身不停地抽搐,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害怕……(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四百章 复仇之师

水师一路横冲直撞,杀进了建奴的腹地,靠着犀利的枪炮,把阿敏打得狼狈不堪。与此同时,于伟良率领着两千人马,从盖州走陆路,急行军一昼夜,七十里路程,正好赶到了娘娘宫的后面。

本来阿敏对盖州的明军是防范有加的,水师突袭把鞑子都吓傻了,竟然全部的精力都盯着水上,忽略了于伟良他们。

于伟良都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易就杀到了娘娘宫。他可是心黑手狠的人,丝毫不会因为鞑子的客气,就放过他们。

上百支神火飞鸦一起出击,顺着风,落到了建奴的仓库之中。戍守的士兵来不及反应,大火飞腾,火蛇乱窜。仓库之中全是易燃之物,有衣甲、帐篷、毛皮、粮食,全都是一触即燃。而且还有更致命的东西,那就是火药!

鞑子万万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会突然袭来,神火飞鸦爆裂开,大火蹭蹭蹿起,恰巧有一只倒霉的“乌鸦”正好落在火药堆的上面。

皮草瞬间燃烧,噼里啪啦地作响,在大火的炙烤之下,终于第一个火药桶炸开,一个炸开,其他就跟着。

爆炸简直不可阻挡,烈焰腾空,硝烟弥漫。来不及逃跑的建奴被浓烟呛得昏死过去,接着大火覆盖,把他们变成了焦炭。

大火染红了半边天,也烧得阿敏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是野猪皮的侄子,地位尴尬,如今丢失了补给,更是罪责难逃。皇太极肯定会借机发难,可是眼下他都没有精神头担心了。明军从两面杀来,唯有赶快逃命。

阿敏领着人马,向北跑去,大约跑出五里远,正好有一座浮桥横在面前。本来是搭建运输物资的,阿敏犹豫一下,就领着人马上桥了。

不管如何,皇太极还率领着八旗主力,和他汇合,报告明军的动向是上上之选。若是直接向辽阳和沈阳逃跑。说不定有人就会怀疑他临阵脱逃,甚至向趁机篡权。

阿敏这时候脑袋尚且清醒,但是老天爷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两艘明军的战舰继续北上,打下娘娘宫还不满足,他们要彻底封锁大辽河。指挥船只的正是明汝新,他举目望去,前面出现一座浮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字打!

明军炮手遵照命令。急忙将舰首的大炮对准了浮桥。

“开炮!”

“开炮!”

……

黑乎乎的炮弹落在了浮桥的周围,激起一道道水柱,足有几丈高。

偏巧此时阿敏正在桥上,他吓得亡魂大冒。手下的奴才都傻了。他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只能拼命催动战马,想要逃命。

好在浮桥不算太长,他已经走了一半。还有机会!

驾!

马屁股被抽裂,鲜血迸出。阿敏拼死命的逃跑。

或许他作孽太多,就在离着岸边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身后的桥面,硕大的原木被炸得木屑横飞,硝烟弥漫,阿敏还有他的奴才都倒了下去。

受伤未死的奴才拼命叫着,用力匍匐,爬到了阿敏的面前。

一眼看过去,这帮奴才吓得嚎咷痛哭,原来一根不长的木条,就好像飞刀一般,正好从后脖子刺中,从前面出来。等再看阿敏之时,已经没了性命!

继莽古尔泰之后,又一个大贝勒丧命,而且还是这么惨,对建奴的士气打击之重,简直难以形容。

尤其是驻守海州、西平堡一带的两蓝旗失去了主帅,加上辽河切断,他们没法联系,只能作鸟兽散。

有人急匆匆逃回沈阳,有人则是去找汗王陛下,还有一些建奴,干脆翻过长城,向着草原逃走。

野猪皮征杀多年,女真人逃到大明和蒙古的不少,可是那些都是叶赫和海西的女真,建州女真大规模逃跑,这还是第一次……

靠着抢掠为生的野蛮集团,终究有破灭的一天,显然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于伟良和李旦心情大好,在他们面前摆着阿敏的人头,眼睛睁得老大,嘴张着,露出黑黄的牙齿,显然他死不瞑目!

“阿敏奴酋,还不服气吗?等我们把皇太极也宰了,你们一起上路,那就舒心了!”于伟良大笑道“咱们别客气了,继续前进,兜着屁股,狠狠打!”

……

广宁城中,入城的蒙古士兵和立刻分派到了各个城门,加强防守。分派之间,士兵们猛然抬头,却找不到公主的身影。

同时,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正奔驰如飞,仿佛一条红色的闪电,沿着东西向的街道狂奔。一边奔跑着,一边看着两旁不时抬过去的伤兵。

每看到一个,心就紧缩一下,跑着,跑着,甚至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就在窒息的一刹那,突然眼前出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活生生出现在面前。

满达日娃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从马背上跳起,轻盈地落在地上,娇小的身躯乳燕投林一般,扎进了男人的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

张恪傻愣愣抱着娇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勉强笑了出来。

“公主宝贝儿,能不能松一点手,不然相公都喘不上气了!”

“不能!”满达日娃倔强地摇着头,猛地抬起小脸,噙着泪水说道“我怕,怕你消失了!”

看着憔悴的脸庞,张恪突然仿佛心头被扎了一下。他也顾不得一切,低下头,用力吻着红润的唇。

两个人在这一刻都疯狂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分开。

满达日娃仔细打量着张恪,眼中的血丝,浑身的硝烟,斑驳的血迹,无一不在显示着战斗的惨烈!

想到这里,她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挥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张恪的胸膛。

“死人,你怎么不把大哥的兵调来啊?”没等张恪解释,她又哭道“就显你英雄是吗?别人都比不上你张大侯爷,一只手就能灭了建奴!你也不想想,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仨可咋办啊!”

泪水扑簌簌落下,张恪嘴角抽搐了两下,竟不知所云,唯有用力抱住怀里的佳人,永不放手……

轰轰轰!

大炮再度响起,满达日娃猛地一惊,愤怒的小脸充满杀气,冷笑道“皇太极,老娘宰了你!”

愤怒的公主殿下正准备大开杀戒,突然城头的士兵声音之中满是欢喜,大声喊道“来了,来援兵了!”

不会又是虚张声势吧,张恪急忙问道“来的是哪部人马?”

“回禀侯爷,是白杆兵和戚家军!”杜擎扯着嗓子喊道“报仇的来了!”(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一章 进退两难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广宁城外,简直热闹极了,蒙古援兵是假的,可是其他援兵一点不假,而且人数之多,远超张恪想象。(”,w

站在城楼最高处,从南方依次排开,至少出现了四支队伍,离着最近的一支打着大旗,上面绣着孙字,带来的人马足有五千出头。

张恪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当年在广宁并肩作战的孙得功,这一次派他守卫闾阳驿,掩护百姓撤退,没想到他又来救援,患难见真情,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

挨着孙得功,是一面黑色大旗,张恪更加熟悉了,那是义州兵的战旗。眼下在辽东还能领兵的大将,只剩下一个马如峰,想来一定是他了。

再往下面看去,一面特殊的旗号格外吸引眼球,雪白的旗面,绣着红色的死字。狰狞刺眼,凝重的血气、煞气,盘踞在战旗上,就仿佛一只怪兽,张牙舞爪,随时会暴起,把敌人撕成碎片。

战场从来都讲究吉利,居然有人打出了死字旗,难道他们都不要命了吗?

满达日娃紧紧依偎着张恪,似乎也被旗号吓呆了。

“哥,他们是谁啊,这么大的仇恨?”

“仇恨当然大了,当初在浑河岸边,两千名白杆兵,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我能侥幸脱身,全都靠他们的牺牲。”

“啊!他们就是白杆兵啊!”

满达日娃不由得抓紧了千里眼。仔细看着。她熟悉白杆兵,是因为听说白杆兵的统帅是一名女子。历朝历代,真正能统帅千军万马。征杀疆场的,除了戏文里的穆桂英,恐怕就要数秦良玉了。

果然,在死字旗号下面,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位个头高大的女将军,威风凛凛,一点不比男人差。她就是大明石柱宣慰使。二品诰命夫人秦良玉!

浑河一战,秦邦屏壮烈殉国。尸首无存,消息传到了四川,秦良玉三天水米没沾牙,兄长死去了。唯有血债血偿。

兄弟秦民屏写来了亲笔信,白杆兵留在辽东,恢复力量,严格苦训,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秦良玉二话没说,从石柱抽调精锐,年轻的小伙子们背着粮食,扛着唯一的武器——长长的白杆,沿着先前的足迹。义无反顾地北上。

秦良玉也有心北上,偏偏四川爆发奢崇明叛乱,她不得不指挥人马。同奢崇明殊死相搏。两年多的时间,秦良玉南征北战,足迹遍及四川,几乎没有休息过。

不过在她的心中,最大的敌人都是关外的建奴。听闻张恪毙杀野猪皮之后,秦良玉拿着战报。到了兄长的衣冠冢前,嚎啕痛哭。

正好此时奢崇明被压了下去。秦良玉立刻上书,率领着手上的白杆兵,北上辽东,要和建奴清算曾经的仇恨!

“儿郎们,杀奴报国的时候到了!”

秦良玉洪亮的吼声,让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杀奴,杀奴!”喊杀声越来越强烈。秦良玉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身旁的秦民屏点点头。

“这两年在张侯爷手里学到不少本事吧?”

“那是自然!”秦民屏自信地笑道“姐姐,你就看着兄弟怎么灭了建奴!”

秦民屏一招手,白杆兵迅速集结成战斗方阵,踏着整齐的鼓点,向着建奴冲了上去。队伍整齐划一,步伐坚定有力,踏得地面都跟着颤抖。秦良玉看在眼里,忍不住拍手叫好。

“果真有两下子,竟然比我训练的还好!”

白杆兵率先发起攻击,建奴自然要有反应,皇太极命令岳托率领着镶红旗迎战。炮声隆隆,鞑子像是旋风一般,冲向了明军。

面对鞑子的骑兵,以往的白杆兵只能严阵以待,像是刺猬一样,等待着进攻。而此时他们却有了攻击的利爪!

秦民屏一挥手中的令旗,二十门野战炮怒吼,这些大炮是义州兵工厂的产品。经过工匠们的苦心摸索,终于生产出威力大、发射快、轻便灵活的野战炮。

开花弹在建奴之中不停炸开,每一枚炮弹都带走了三五个建奴的生命,野战炮不停的轰鸣,似乎不用向以往的大炮需要冷却一样,秦良玉不由得啧啧称奇。

其实这些大炮同样需要冷却,只不过连续射击的时间长而已。

一顿凶猛的大炮,打得鞑子七荤八素,等到他们到了一百步之时。前排的白杆兵单腿跪在地上,举着火铳,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死!”

铅丸把鞑子身躯打碎,把他们从战马掀下去,建奴的队伍一下子就少了一排。白杆兵不喜不悲,仿佛习惯了一般,前排的立刻后退,后排马上补充。枪声绵延不断,行云流水,看得赏心悦目。

“这还是白杆兵吗?”马祥麟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二舅也太厉害了吧!

没等建奴冲到眼前,就杀死了两三百敌军,而自己人一点没有伤损,这,这,简直没法形容了。

马祥麟眼中全是小星星了,激动地说道“娘,二舅手下的还是白杆兵吗?”

“怎么不是!你没看他们每个人还都带着白杆吗!”秦良玉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百转千回。

哪个领兵的不知道好武器的重要,谁又甘心只有一根可怜的白杆。以往石柱穷没办法,可是后来秦良玉两口子替大明征杀疆场,秦马两家死了多少人!秦良玉觉得对大明足够忠诚了,上书请求,能够提升白杆兵的装备,尤其是需要大量的火器。

奏疏上去了,但是石沉大海,别说武器了,就连粮饷都要自筹,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猛然看到兄弟手下的装备,秦良玉竟然升起一种凄凉。大明皇帝,比起张恪差得太远!

念头一闪,她自知大逆不道,急忙按了下去,可是却忍不住升起强烈的好奇,盼着能早点进广宁,见一见这位传奇的定辽侯!

战斗还在继续,建奴一头撞在了白杆兵的枪阵上面,经过残酷的训练,白杆兵已经掌握了娴熟的技巧。

密集的长枪挡住建奴冲击的势头,专门的盾牌手阻挡狠毒的弓箭,同时休整差不多的火铳手急忙冲上来对射。

两边的人马都在快速损失,可是单打独斗的建奴很快就不是配合默契的白杆兵的对手。

秦民屏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一千个日日夜夜,多少次他从痛苦中醒来。永远也忘不了大哥赶他走的场景。

仇恨折磨着他,唯独用最疯狂的训练麻痹自己。吴有性检查过白杆兵的腰腿,发现他们的关节堪比三四十岁,比他们实际年龄要多了十年!

这是什么概念,每一个白杆兵都没有把自己当人看,他们是在用生命训练。

同样还有一群人,他们也是拿出了生命在拼,那就是曾经威震天下的戚家军!

自从浑河一战,戚金殉国。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戚家军已经烟消云散了。不光没有了将领,就连义乌等地,也因为连年征召,民力疲惫,再也没法训练出强悍的戚家军。

可是张恪不这样看,他提拔周敦吉为副总兵,专门从矿工、河工之中征召士兵,这些人受得苦难最多,而且极富组织性。

果然,在短短两年时间,戚家军重新扩充到了六千人,他们继承了精于火器的传统,在历次和义州兵比试当中,他们几乎都能拔得头筹。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四支强兵,就像是四柄锐利的宝剑,插向了鞑子。

平时建奴或许还能抵抗,可是经过了残酷的广宁攻防战,他们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此时遇到了生龙活虎一般的明军,只能步步后退。

代善、岳托、杜度,他们疯了一样,督促着奴才们向前冲,可是都毫无作用。皇太极身为三军统帅,焦急的来回走动。

阿敏已经死了,仗没法打下去,必须撤退,可是现在撤退,又难免被明军趁虚而入,实在是难上加难,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466

,无弹窗阅读请。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二章 败了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杜度不停厮杀,刀也卷了,头盔也丢了,浑身好几处疼痛,显然受了伤,可是他都顾不得了。==“/”“”或者“”,。/

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杀出去。偏偏四周的明军越来越多,生龙活虎一般,不停地杀戮着,眼看着大金的勇士成片倒下去,根本不是明军一合之敌。

“杀啊,别放了酋奴!”

有明军盯上了杜度,当即有几十名明军抓着长枪冲了上来。每个人迈着虎步,雄壮无比,手里的长枪滴着血液,显然每个人都杀了不少建奴。

杜度和义州兵交过手,还特别打听过,义州兵当中最要命的就是一群二十出头的老兵。他们最早跟着张恪,据说几乎天天吃肉,体力强得不像话,而且训练严酷,武技娴熟,经验丰富,即便是对上白甲兵也不会吃亏。

很显然面前这些就是义州兵的精锐,杜度竟然没有了对战的勇气,转身就跑。

“挡住,挡住他们!”

几个包衣奴才飞蛾投灯一般冲上来,被士兵轻松串了糖葫芦,连一点涟漪都没激起来。

“杀!”

明军再不留手,疯狂奔跑,一个个都盯上了杜度这条大鱼。

杜度则是全力逃跑,他原本负责攻击广宁南城,这时候也贴着南城向东城跑去。他疯狂叫嚷着,驱赶其他建奴去挡住明军。

跑到了东城,战马被火铳打中。已经死掉了。正好旁边有个马甲,他一伸手,把马甲扯了下来。飞身上马。

就在身体腾空的一刹那,杜度突然感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他身体悬空,还没有坐在马背上,根本没法躲避。

瞬间,一支利箭从后心射入,劲头之大。超出想象,箭头从前胸露了出来。杜度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满是鲜血的箭头,扑通摔在了马下。

“哈哈哈,我这箭术还不错吧?”张恪得意地笑道。

满达日娃小脸通红,用力地点头“那是当然。我看上的男人怎么会差了!”

这时候追击的士兵赶了上来,一看地上杜度的尸体,嘴角还流着血,显然刚刚死亡。究竟是哪个该死的抢了他们的功劳,士兵们横眉立目,突然猛地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立在城头。

黑色的旗帜迎风飘扬,这些人一眼认了出来。有些人更是激动地跪了下来。

“侯爷,属下们参见侯爷!”

“侯爷。您还好吧?”

……

“哈哈哈,要是你们来的再晚一点,可就不好了!”张恪朗声笑道“弟兄们。建奴数万大军就在眼前,建功立业的时候,本爵不和你们婆婆妈妈了,赶快杀敌,拿着皇太极的脑袋,本爵亲自敬酒三杯!”

不用太多的话。这些人早把张恪当成了心目中的神,大家从地上爬起来。攒足劲头,向着建奴扑了上去。

有一个把总砍下了杜度的脑袋,拴在旗杆上,跑在最前面。

“狗鞑子,睁开狗眼看看,杜度都死了,你们就是下一个!”

“当天兵者,死!”

霸气的喊声,震动四野,明军的士气大震,战争的天平渐渐倒向了明军一方。

“别愣着,跟娘一起杀敌!”

秦良玉猛打战马,像是一道闪电一样,飞了出去。马祥麟也不怠慢,小伙子白马银枪,模样出众,有小赵子龙之称,勇猛无敌。

他拼命催动战马,紧跟着秦良玉后面,手中长枪挥动,好像怪蟒一般,转眼刺穿了两个鞑子,尸体跌落尘埃。

周敦吉也把手里最后两个步兵方阵派了上去,他们像是泰山压顶一般,朝着建奴义无反顾的压上去!

父兄的仇恨,戚家军的荣耀!

曾经的戚家军没有失败,他们只是消耗光了!

浴火重生的戚家军,要洗刷耻辱,将死亡重新送给建奴!

“杀!杀!杀!”

……

硝烟弥漫,双方将近十万人,在狭小的地域拼杀,每一刻都有无数人丧命。喊杀声冲破天际,每个人都血液沸腾,恨不得冲进去大杀大砍,哪怕是变成一朵浪花,顷刻消失,这也是军人的荣饶。

更何况皇太极就在军中,李靖当年大破吐谷浑,名垂青史,今天同样面对一场青史留名的大战,谁能错过!

“侯爷,卑职不才,想要请令出城!”

来的人正是汤辉,他在城里养伤十几天,身体早就恢复了,汤辉知道战况紧急,几次请令,全都被张恪压下了。

汤辉是张恪手上最后的机动力量,不管是袭击建奴,还是真的要撤退,都离不开他们。眼下局势大变,完全没有雪藏他们的必要。

“好!既然汤将军有意,那就出城,把鞑子杀个落花流水!”

“卑职定不辱命!”

汤辉举起唯一的右臂,在胸口狠狠砸了三下,转身带领着手下士兵,从北门杀了出来,直取建奴大营!

喊杀声惊天动地,双发已经到了最后的决战时刻,哪怕是一条狗都要派出去,随着汤辉一起冲杀的,还有满达日娃带来的一千多蒙古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可是谁知会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皇太极的处境比起想象还要糟糕,广宁的攻防已经极大消耗他的兵力,即便是还能动的士兵,不少都带了伤。比不得杀来的生力军。

而且更要命的是军心动摇,其实不只普通鞑子,就连他都是如此。

阿敏稀里糊涂的丧命,三岔河被明军截断,等于是没了后路。虽然还不太清楚张恪用了什么手段,可是残存的士兵只要一提到明军的战船,就吓得魂飞魄散,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怪物猛兽。

更有人晚上被吓得尿炕,又是哭又是笑,满嘴胡话。

把活人能吓成这样,明军的水师该是多恐怖!

皇太极实在是不想硬碰硬,他必须找到更好的逃生路径。

“阿哥,你看咱们走这里如何?”

代善急忙伸头看过来,原来皇太极手指落在了黑山堡,顺着黑山堡向草原划去,过辽河套,直接回沈阳。

这条路正是当年张恪走的,皇太极在情急之下,也想到了这里。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轰天巨响,皇太极慌忙跑了出来,原来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炮弹,把旁边一座帐篷炸飞了,五六个鞑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看到这一幕,皇太极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惶恐,代善匆匆走过来,低声说道“陛下,不能再等了,退兵吧!”(未完待续)r655

,无弹窗阅读请。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三章 绝境

没人比皇太极更清楚,一旦撤退,就失去了最后消灭张恪的机会。○两军虽然同样受到重创,可是大明有多少人口,可以预见用不上半年,义州兵就会恢复过来,甚至拥有更多的人马。

反观大金呢,杜度和阿敏两位旗主丧命,损失人马一两万,就算能全身而退,可是没有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别想恢复实力。

可是明朝会给他们时间吗,就算明朝的糊涂蛋能给时间,可是张恪会放过他们吗!

只要退走,一切雄心壮志都要放开,大金就像是被打回原形的狐狸,等待他们的是最可怕的未来。白山黑水之间,有太多的部落起起落落,说不定女真就是下一个……

轰!

又一声巨响,炮弹将辕门炸飞,远远的看到明军的大旗正迎风飘扬。无数拿着长枪的士兵奋勇冲杀,毫不客气地将建奴戳倒,白色的枪杆都染成了暗红!

来的正是白杆兵,秦良玉、秦民屏、马祥麟,他们分别统帅着人马,就像是三柄利剑,直插建奴。白杆兵的士兵生长在东川的山岳之间,从小吃尽苦头,磨砺出来的钢铁性子,丝毫不比建奴差。

一群天生的战士学习了最先进的战法,拿着最优良的武器,会产生什么效果,可想而知。

白杆兵一路冲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鞑子的铁骑不行,死兵更是靠一边去,老子比你狠一万倍。

建奴真正从心里怕了,他们亲眼看到,一个白杆兵的腹部受伤,肠子都流出来,却愣是跑了五十多步,扑在一个建奴的身上,硬生生咬断了他的喉咙!

和他们战斗的不是人。而且疯子,魔鬼!

一个建奴转身逃跑,紧接着更多的建奴一起转身,可怕的雪崩来临。就在汗王的面前,建奴上演了一出真实的兵败如山倒。

谁也没法约束他们,督战队根本不管用,已经被吓破胆的士兵失去了理智,谁敢阻挡他们的逃生之路,别管是牛录章京,还是旗主。甚至汗王,他们都照杀不误。

这一点皇太极一点都不否认,只是让他痛心的是,无敌天下的八旗劲旅怎么会变成了一群胆小鬼!

“可悲,可恨!”

正在皇太极跺脚的时候,豪格一身鲜血跑了过来。

“父汗,您怎么还在这,赶快走吧!”

豪格抓起马缰绳,单膝跪地。焦急说道“父汗,快上马!”

“啊。”皇太极稍微迟疑,问道“代善哪去了?”

“父汗,代善早就和岳托跑了。您就别犯傻了!”

豪格顾不得一切,把皇太极拉上了战马,他带着贴身侍卫,保护着皇太极直直向东跑去。

“冲啊!”

无数的士兵涌进了建奴的营寨。残存的建奴不是被杀掉,就是转身逃走。马祥麟冲在最前面,来到了一面三丈多高的旗杆前面。上面金龙旗迎风飘扬,正是皇太极的大纛旗。

疆场之上,缴获旗帜也是了不得的功勋,尤其是奴酋的旗帜,更是了不得!

马祥麟突然倒退两步,猛地催动战马,手里的长枪猛然刺出,砰地一声,震得手臂发麻。马祥麟甩了甩胳膊。与此同时,旗杆被刺透一个窟窿,咔嚓折断,精致的旗面落在了臭水沟里,被血水沾染的格外肮脏。

“哈哈哈,皇太极的旗号在此,大金汗王不过如此!”

马祥麟大笑不止,领着人马继续前冲,一路杀到了中军帐,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乱兵。

他迈着大步,进了帐篷,只见中间摆着一把镶嵌金龙的椅子,前面摆着桌案,上面放着打印、令箭、文房四宝等等物品。

显然皇太极逃得充满,连这些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

马祥麟突然来了兴趣,几步跑到了桌案前面,一屁股坐了下去。左顾右盼,十分得意!

“大舅在天之灵可看到了?外甥坐在奴酋的龙椅上了,您老在天之灵该告慰了!”

马祥麟正在高兴之余,突然有人断喝一声。

“小畜生,你不想活了!”

秦良玉从外面气冲冲跑了进来,一把揪住马祥麟的衣襟,愣是把大小伙子从龙椅上扯了下来,扑通摔在了地上。

“娘,您干吗?”

“小兔崽子,这也是你能坐的,不想给咱们家作祸,就赶快滚起来,给我杀鞑子去!”

“至于吗!”马祥麟嘟嘟囔囔,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向外面跑去。秦良玉胸膛一起一伏,喘息不已。

她可是甚至明朝言官的厉害,要是让这帮人知道儿子坐了皇太极的龙椅,保证会参奏一个“桀骜不驯”,搞不好都会变成“意图谋反”。土司兵本来就被横挑鼻子竖挑眼,千万不能再主动给人家把柄了。

“来人,把这些东西都收缴起来,献给侯爷!”

……

张恪此时已经出了广宁,在他的两边,王化贞和崔呈秀紧紧跟着,这两位出城之后,眼睛就不够用的了,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乱跳。王化贞还好,毕竟经历过上次的广宁大战,心里有了准备。可是崔呈秀就不行了,看着城外遍地的尸体,他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当然不是崔尚书口味重,而是他看到的是惊天的战功!

保守估计,城外被干掉的鞑子至少有一万出头,各路明军正在疯狂追击,想来战果还会成倍增加。

无论如何,斩首过万是一定的!

除了大明开国的太祖和成祖,试问谁还有这么惊人的战功!

王阳明不过是平定了宁王叛乱,就被封了爵位,更是成为无数文人的偶像,甚至当代的圣贤,顶礼膜拜。

可是王阳明不过是对付叛乱而已,他可曾征杀九边,可曾为大明斩首奴酋?

两百年来,唯有他崔尚书。督师辽东,以弱旅,守孤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赢得前所未有的胜利……

朝廷该怎么封赏?

就算不封爵,至少也要加少保衔,他就是超品的尚书,甚至有机会冲击内阁,被别人尊称“崔阁老”,光明的未来似乎触手可及。不过只有一个难题,崔呈秀不由得偷眼看了看张恪。

张恪仿佛知道崔呈秀的心思一般,主动看了过来。

“部堂大人,此战结果虽然没有统计出来,可是胜局已定,您该不该给我请功啊?”

王化贞也笑道“没错,总不能光干活,不给赏吧?”

两个人都被请功的事情推给了他,崔呈秀听弦歌知雅意。急忙笑道“张侯爷,您可是超品的定辽侯,又加了兵部尚书衔,文武全才。大名头一份。该怎么封赏,那要听圣上的意思。至于王中丞吗,我回京之后,督师的位置肯定跑不了。其他有功的将士。一个也露不掉,该升官的升官,该受赏的受赏。要是朝廷敢怠慢了大家伙,我崔呈秀到午门给大家争去!”

张恪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拱手笑道“崔部堂办事就是干脆,您放心,不论何时,辽东的将士都记着大人的好处,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绝不含糊!”

几句话之间,就敲定了一个同盟。张恪早就心有定计,以他的势力和威望,虽说扯旗造反还不行,但是当一个土皇帝是没问题的。

从今往后,辽东就是他说了算,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好经营老巢,坐看风起云涌。不过有一个前提,朝中要有足够分量的人物,帮着周旋维持,免得和明廷直接冲突。

崔呈秀算一个、老师洪敷敎是一个、魏广微也是一个,如此辽东在朝廷的分量也就够大了。

大战虽然没有结束,张恪已经为下一步布局了。做官到了他的程度,要是没法提前看三五步,绝对会死得很凄惨,不光是他,也包括身边的人。

眼前就有一个例子——皇太极像是丧家之犬一般,疯狂逃窜。

撤退的时候,还想着层层后退,互相掩护,保存实力。可是撤退很快就变成了逃跑,逃跑接着变成了大溃散。

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大家只能茫然向着大体的方向逃跑。

皇太极最初还心有不甘,可是跑着跑着,什么都抛开了,只要能活着就好。跑没有多远,从岔路上来了一伙人。

“谁?”豪格提着刀,厉声问道。

“哎呀!”来人慌忙跪在了地上。

“臣范文程可算是见到陛下了,臣,臣差点就见不到陛下了……”范文程泪如泉涌,哭得别提多伤心了。

“是范先生!”皇太极感同身受,急忙说道“范先生忠心耿耿,朕很欣慰,快跟着一起走吧!”

“是!”范文程急匆匆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黑灰血水,随着皇太极逃窜。

从广宁跑出来,渐渐地天色放亮,喊杀声也远去了,皇太极勒住战马,长长出了一口气。向两旁看看,他几乎想哭死,来的时候十万大军,遮天蔽日,此时跟在身边的只有三千多人,还有一半受伤。

“哎,几十年苦功毁于一旦,朕对不起父汗啊!”

皇太极以袖掩面,落下了泪水。

“陛下,不要伤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当务之急是赶快回盛京城。”范文程急忙劝道。

皇太极如梦方醒,不是感慨的时候,急忙上了枣红马,继续逃跑。在他们的面前,一条蜿蜒的长龙若隐若现,正是长城。只要出去了,就逃脱大明的境内。

建奴们催动战马,正向前跑着,突然一声炮响,在长城内外突然多了无数的旗帜,士兵们摇旗呐喊。

“建奴,受死吧!”(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四章 捉了皇太极?

“还想往哪里跑!”

汤辉带领着几十个骑兵,纵马驰骋,面前不远处有几十个建奴正在逃跑。jiei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看小说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他猛地抽打战马,抢到前面,其他的骑士仿佛一条锁链,把鞑子的去路挡住。

半圆形的包围圈中,鞑子就好像走投无路的野兽一样,外面都是明军,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明军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像老练的猎人一样,在外圈不停游走。马蹄掀起漫天的尘土,骚扰建奴的视线,消耗他们的精神,仿佛老猫在逗自己的猎物。

“明狗,去死吧!”

终于有建奴承受不住了,疯狂地举着长刀,冲向了明军。当他距离明军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就听到砰砰的声音。

手铳响起,一团硝烟闪过,鞑子肩头就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鲜血淋漓,疼得鞑子大声哀嚎。不过他也是硬气,愣是继续鼓起勇气,继续向明军冲来。

其他的骑兵再也不客气了,火铳、弩箭一起招呼。顷刻之间,建奴的身体被打成了烂肉,弓箭穿过,好像刺猬一样。鞑子挣扎了两下,无力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流干,只剩下一具尸体,瞪着不甘的眼睛。

兔死狐悲,其他的鞑子也都受不了了。有两个领头的互相看了看,大声吼叫着,领着部下就冲了上来。

“想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汤辉冷笑一声,手中的长枪刺出,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是力道更加惊人,嗖地一声,刺穿了鞑子的胸膛。随后把鞑子的尸体举起来,猛地一甩,又砸中了两个鞑子。

“总镇威武,大人神威!”

明军开怀大笑,手中的武器全都向着鞑子招呼。转眼之间,尸体遍地,能活着站起来的鞑子并不多了。

就在这时,汤辉猛地看得有三五个鞑子。似乎保护着一个人,向路边跑去。他忍不住微微冷笑“等得就是你!”

战马猛冲,从人的透顶越过,三五步就追上了这伙人,大枪挥动。两个鞑子就被刺穿了咽喉。

中间扶着的人站立不稳,摔倒下去。这时候汤辉才看清楚,原来这家伙竟然和他一样,也缺了一条胳膊。不过身上的衣服华美,显然是条大鱼。

“哈哈哈,乖乖当老子的俘虏吧!”

阿巴泰此时简直欲哭无泪,他受伤截肢,一直在军帐养病。结果皇太极和代善他们逃跑竟然忘了他。等到阿巴泰清楚了状况,只能招呼着一些轻伤员,还有几个心腹。一起逃命。

可是到处都是明军,到处都是火光,哪里好像都是鬼门关。他小心翼翼,带着部下逃窜,却还是被汤辉追上。

“天绝我命啊!”阿巴泰痛叫一声,把佩刀抽了出来,既然跑不了,他也不想受辱,举刀自刎。

就在此时,一条大枪突然飞来。将佩刀撞飞,阿巴泰一愣神,汤辉伸出胳膊,就抓住了他的脖领。猛地用力,把阿巴泰提上了战马。

其实阿巴泰没有这么菜,只是他受伤失血过多,又跑了好一阵,眼前直冒金星,让汤辉抓了俘虏。也就情理之中。

“说,你究竟是谁?”汤辉大声问道。

阿巴泰被横在马背上,简直万念俱灰,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吱声。

“呵呵,想装老猫肉,告诉你没用!老子神目如电,早就知道了,你叫阿巴泰是不是,是野猪皮的七子?”

汤辉得意地大笑“没想到老子运气这么好,我这就带着你见侯爷去!”

士兵们欢欣鼓舞,喜形于色,不用问,这场大战下来,他们谁的功劳都不会小。

……

天色刚刚蒙蒙亮,杀戮还在继续,可是各路人马已经回来报功了。孙得功和马如峰最先赶来。

“侯爷,末将来迟,还请赎罪。”

“哈哈哈,一家人不用客气。”张恪笑道“孙兄,你在闾阳驿的战况如何?”

一听这话,孙得功急忙躬身,笑道“侯爷,让我驻守闾阳,说实话我这心里头还不高兴,大战在即,还想着和大人再度镇守广宁。日后要是排成了戏文,说不定我老孙还能得一个龙套呢!”

马如峰笑道“孙总兵,现在好了,不用当龙套直接当主角了!侯爷,您真是料事如神,广宁开战的时候,差不多有二十万百姓,从各地跑来,十三山驿又有三十多万人。若不是孙总镇挡住了建奴,只怕这些百姓都要危险了!”

听着赞扬声,孙得功不由得翘起了嘴角的黑胡,得意非常。

“俺老孙就听侯爷的将令,总之吃亏不了。”

杜擎小跑着过来,手里捧着清单。

“启禀侯爷,孙总兵和马总兵一共击杀建奴三千七百有余,俘虏五千多人,其中包括蒙汉八旗,还有跟役辅兵,真正的鞑子在一千五百人上下。”

在义州兵的统计之中,各类鞑子是详细分开的,毕竟只有真正的建奴战兵才是核心力量,其他的扩充容易。

当然向朝廷汇报就不必了,光是他们两路,就干掉了上万的鞑子,崔呈秀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砍了几百个脑袋就是天大的捷报了,眼下杀了这么多,该是何等惊人啊!

“永贞兄,我怎么有点头晕,让我静静啊!”

到了中午,陆续又有人回来,周敦吉带领着手下戚家军,止不住喜色。看到张恪之后,急忙跑到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拜见侯爷!”

他这一跪,后面戚家军全都跟着跪下了,黑压压的足有上千人。

“周总镇,快起来吧,何必这么客气!”

周敦吉一脸狂热,激动地盯着张恪。

“大人,要是没有您的抬举,戚家军早就一蹶不振,何来今天报仇雪耻的畅快时候!侯爷理当受戚家军所有儿郎的一拜,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嘭嘭嘭,士兵们磕头有声,张恪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弟兄们,胜利是你们用汗水和血水换来的,本爵能和大家伙并肩作战,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

大家伙情绪激昂,清点战果,周敦吉他们一个俘虏没有,只是带回了五千多颗人头,其中好些人头都被打得看不清模样,仿佛烂肉一团。

崔呈秀好奇地问道“周总兵,你们没抓到俘虏吗?”

“这个……”周敦吉一愣神,随即摇头说道“启禀大人,建奴抵抗激烈,卑职无能,只能把他们击杀。”

“建奴如此,那些汉军旗恐怕不会拼命吧?”

此话一出,周敦吉的眉头都立了起来,神色无比狰狞,好像要吃人一般!

“启禀大人,身为汉人,为虎作伥,认贼作父,卑职觉着他们不配做人,拿他们的脑袋请赏,弟兄们觉得丢人,都扔到山上河里,喂了野兽王八!”

就算是傻瓜也清楚了,怪不得他们没有俘虏,敢情全都被弄死了。他们怎么这么大的恨呢!崔呈秀偷眼看看张恪,张恪微微冲他点点头,其实经历过浑河大战的人都会恨死了汉奸!

若不是他们,大明根本不会败,昔日的兄弟更不会惨死。

“传我的命令,那些汉军旗的俘虏全都处死,一个不留!”

一句话,几千人的脑袋就没了,偏偏张恪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一样,难怪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没有铁石心肠,就别想做将军。

说话之间,赶来的人马越来越多,秦良玉率领着白杆兵,汤辉带着骑兵,全都赶了回来,一个个脸上止不住的喜色,显然收获都不少。

“侯爷,老汤俘虏了阿巴泰了,野猪皮的儿子啊!”

张恪欣慰地点头“好,崔部堂,这可是一件好礼物,还请你献给圣上啊。”

“那是自然!”崔呈秀笑着点头。

秦良玉在秦民屏的陪同之下,也赶了过来,深深万福。

“奴家虽是女流,早就仰慕张侯爷的威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张恪对这位唯一列入正史的女中名将,打心眼里佩服,拱手笑道“秦夫人威名天下远播,在下佩服得紧!”

说笑之间,突然远处尘土飞扬,张峰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大声笑道“二弟,我抓到皇太极了!”(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五章 五万

皇太极被抓了,最大的宿敌竟然这么容易就到手了。gege(”,w,,,,看小说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张恪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相反有些失落。

并非天下英雄再无对手的独孤求败式的无病呻吟,而是真正的忧心。

局势走到了今天,张恪能选择的已经不多了,他手下光是总兵加起来,大大小小将近十个,控制着一百多万的百姓,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这些人的利益,根本不能像以往那样随便来。

朝廷之前派遣了孙承宗,虽然被张恪驱逐了,可是却清清楚楚告诉张恪,朝廷已经不再无条件信任他。出于皇权的本能,以文驭武的传统,不论是天启,还是满朝的大臣,都不愿意看到张恪做大。

从军阀向下发展,搞不好有一天就要抢了大明的江山!

朝廷要收回权力,而张恪又绝不会允许别人抢夺自己的心血。一方是强龙,一方是地头蛇。一旦碰撞起来,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虽然坐拥最强大的军力,张恪还是忧心忡忡。毕竟辽东还是太小,根基太弱,尤其是百姓因为连年的大战,疲惫不堪,必须要休养生息,恢复民力。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皇太极能够逃出去,继续带领着建奴和大明作对。

有强敌当前,至少能压制住朝廷蠢蠢欲动的心,让双方有个合作下去的借口……

倘若是皇太极被抓了,只怕建奴从此之后,就彻底没落了,反而对张恪的处境不利。可是事情不会像张恪想的一样,大哥张峰一骑绝尘,已经到了面前。他甩蹬离鞍,跳下了战马。

到了张恪面前,仔细打量半晌,欣喜地笑道“二弟,都好吧?大哥可担心死了。”

张峰可是发自肺腑的。听说皇太极攻击广宁,他立刻就要出兵援助。偏偏这时候林丹汗领兵南下,人数还不说,据说有十五万左右。

虽然不太看得起林丹汗的战斗力。但是就算是十五万头猪,要是没有阻拦,足以摧毁草原的基业了。

张峰毕竟是负责一方的大将,他不可能像满达日娃一样,不顾一切地跑来救援情郎。他还要负责草原几十万百姓的安危。

那几天时间。张峰急得满嘴都是大泡,几乎愁坏了。张恪的发了三次飞鸽传书,总算是到了他的手上,按照张恪的吩咐,张峰还是稳住草原为先。

张峰立刻行动起来,派遣大量人手侦查。

经过几天的观察,甚至是试探,张峰终于看出来了,林丹汗根本就是虚张声势。人马驻扎距离懿州还有五十里,再也不向南行动了。这家伙分明想趁着明金厮杀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出手捞点便宜。

以蒙古人如今的状态,也只能浑水摸鱼了。

看透了林丹汗的心思,张峰将守卫任务都交给了卜答赤,自己率领着一万五千名骑兵,立刻动身,直插建奴后路,抢占了黑山堡。

准备兜着屁股揍建奴的时候,没想到这帮家伙已经被打败了。

张峰有些小失落,可是当他抓到一个胖大的中年人,身上穿着金盔金甲。连衬衣都绣着龙纹。张峰简直高兴地发疯,他又抓了十几个建奴,挨个询问,都说这就是汗王皇太极。

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张峰激动地大喊大叫。

“皇太极被抓了,奴酋成了阶下囚!”

他甚至顾不得继续追杀建奴,直接带着人马赶到了广宁。

“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奴酋!”

张峰一招手,有人押着皇太极到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闻讯,全都赶了过来。把俘虏团团围住,谁不想看看野生奴酋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崔呈秀,要是真抓到了皇太极,建奴就等于平定了。他的功劳还要翻几倍,搞不好还真能封爵呢!

“你可是皇太极?”

“正是本汗!”

“你知罪吗?”崔呈秀厉声问道,其他人都面目狰狞起来。

“成王败寇,本汗落到了你们手里,大不了一死就是了,随便来吧!”说着,扬起了脖子,闭着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张恪这时候走了过来,他并不认识皇太极,只知道极为胖大,看面前的人倒是有几分神似。

突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骚气传来,这股味道相当特殊,张恪只在几个太监身上闻到过。毕竟受了宫刑,难免伤到尿道,身上的味道是掩不住的。

难道大金的汗王陛下是太监!

荒谬的念头一闪,张恪猛地伸出手,抓住了“皇太极”的胡须,用力一扯,一把胡子扯掉,在看嘴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胡须。

所有人全愣了,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张峰,他跳过来,揪住冒牌货的胸口,巴掌左右开弓,打得牙齿乱飞,血沫子遍地。

“说,你倒是谁,皇太极哪去了?说!不然老子撕了你!”张峰说着,抓起这家伙,一只腿放在地上,用脚踩住了踝骨,两只手揪住另一只脚,用肩头扛起来,只要他一用力,这个假货就会立刻分成两半。

“慢!”张恪伸手拦住了大哥。

张峰气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

“二弟,你还拦着干什么,没想到我竟然抓了一个假货,还有什么脸见人!”张峰羞愤之下,把假皇太极扔在一边,飞身上马。

“弟兄们,跟着我,不抓到真的,绝不罢手!”

他领头,后面士兵急忙跟着,又像一阵旋风消失了。

“唉,永贞怎么不拦着啊!”王化贞遗憾地说道。

“大哥就是这个脾气,非得气顺了,才能听劝。”张恪一摆手,把汤辉叫过来,说道“汤兄,麻烦你跟着张总兵了,千万别出差错,等他气消了,给我领回来!”

“是,卑职这就去!”

汤辉飞身上马。也带着士兵追了下去。

这时候张恪和大家伙终于有精神到了冒牌货的面前,张恪微微一笑“实话实话,本爵给你一条活路,若还是死硬。就真的让你享受一下皇太极的死法。”

“什,什么死法?”

“当然是万剐凌迟,割三天三夜的那种,三千六百刀,一刀不会少!”

“啊!”

冒牌货吓得脸色狂变。被戳穿身份,他的气就泄了一半,再被吓唬,立刻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招认了。

原来在五年前,皇太极办事回来,路过一处田庄,竟然发现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家伙。皇太极就带回了府里。

不得不说,皇太极有些歪脑筋,大金各个贝勒之间。争权夺利,甚至暗中下手,屡见不鲜。谁都要加着小心,皇太极索性就培养冒牌货,让他做自己的替身。

后来甚至发展到让他去参加贝勒宴会,和其他人痛饮,竟然没人看出破绽。

只是好景不长,皇太极打仗归来,竟然发现冒牌货和他的侧福晋睡在了一起。

老子让你替我吃吃喝喝,没让你替老子睡女人。

皇太极一怒之下。杀了侧福晋,轮到冒牌货的时候,他突然动了心思,既然能骗过侧福晋。一定能骗过更多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

想了许久,皇太极只是割了一刀,把这家伙变成了太监,这样就不用担心家里乱套了……

把过去的经过诉说一遍,假皇太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人啊,小的没做过恶事啊,小的也不想欺骗天朝王师,只是皇太极逼着小的,小的没有办法啊!”

大家听完之后,都摇摇头。

崔呈秀失望地说道“哎,奴酋果然狡诈,这家伙没啥用了,拉下去砍了吧!”

假皇太极浑身瘫软,成了烂肉一摊。

“慢。”张恪再度阻拦,笑道“这家伙还有用处,让他继续扮演皇太极,马上送到海州,劝降城里的鞑子!”

海州是北上辽沈的要道,只要拿在了手里,不但能遏制建奴的南下,还能随时攻击辽沈,进退全在一心,实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建奴自然驻扎重兵,如今皇太极逃走,张恪用膝盖想他都会走辽河套,抄近路会沈阳。而张恪就打一个时间差,假戏真做,利用冒牌货诈开海州。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恪这一手实在是漂亮之极,赢得在场文武一致称赞。

广宁的胜利实在是太大了,统计了三天,还没有最终的结果,可是崔呈秀都等不及了。他立刻起身回京,让张恪算出结果,立刻通知他。

崔呈秀日夜兼程,一直赶到了通州,辽东的统计结果才送过来,崔呈秀看了两眼,就笑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前所未有的大捷,他竟然有福气分一杯羹,实在是祖坟冒青烟。

崔呈秀早早让人通知京城报捷,他带着钦差仪仗,圣旨,尚方宝剑,耀武扬威,向着城里走去。沿途都是百姓,搭着彩棚,地上还有香案吃食,甚至有人叩拜。

“当初永贞也享受过这个,没想到我能有这个福气!”

崔呈秀在百官的簇拥之下,直接到了午朝门。九千岁魏忠贤早就等在了这里,他急忙拉着崔呈秀,嘘寒问暖,别提多亲热了。

他在前面领路,急匆匆到了东暖阁。偷眼看去,只见一道身影正站在门口,翘脚眺望着。

“是皇上!”魏忠贤惊叫出来。

“主子,您怎么能等在这儿啊?”

“无妨,朕要听听,崔爱卿,到底战况如何?”

崔呈秀拜倒请安,大声说道“启禀吾皇,广宁一战,将士用命,运筹得法,歼灭建奴五万有余?”

“啊!多少?”

崔呈秀勇敢地抬起了头,和天启四面相对,火星噼里啪啦。

“启奏皇上,是五万人!建奴被重创!”(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六章 辽东王

自从孙承宗攻击耀州惨败之后,辽东局势急转直下,京城中上至天启,下至文武百官,全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jiei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有人上奏严惩孙承宗的罪过,可是就算杀了孙师傅也没法挡住建奴的十万大军,因此有人要求京城戒严,派遣重臣巡视防务,更有人提议调九边精锐,前来勤王。

建奴离着好几百里,大明的文官就如此畏敌如虎,惊慌失措,要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堂堂天朝竟然握在这么一群饭桶的手里。

好在魏忠贤还算有主意,经过询问之后,建议天启将大权交付张恪。不过他也不放心,京营都是一群无用的废物,老魏只能建议天启,扩充内操人数,增加到一万。

所谓内操,就是选派粗壮的太监,给予甲胄武器,训练起来,护卫皇上。

凭着一群太监能挡得住凶悍的建奴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魏忠贤此举不过是为了扩充内廷实力而已,于大局丝毫没有作用。

明眼人都一清二楚,这种时候唯一的指望就是张恪,只有他能挡得住建奴,能够作为京城铜墙铁壁,能让所有人睡得安稳,继续高谈阔论,党同伐异。

在这一刻,对张恪的指责非议压倒了最低点。

在焦急和恐惧的煎熬中,大明的君臣一点点挨着,熬了,扳着指头算日子,生怕张恪挡不住,把鞑子放进来。

据说有不少勋贵大臣都暗中备下了快马和车驾。准备随时逃命。

天启同样备受煎熬,他的痛苦来自两方面,一是建奴。一是朝廷的大臣。

平时这帮人以忠臣自诩,弹劾这个,大骂那个,全天下就他们最在乎大明,就他们最爱护皇上。可是真正到了用他们的时候,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说到底还要用有本事的。废物再多也没用。

只要张恪能挡住建奴,就重重赏赐他。把人心拉回来!

天启暗暗的想到。

就在京城人心浮动,乱成一团的时候,终于等来了辽东的消息,先是锦衣卫的密探回报打赢了建奴。接着巡抚衙门送来消息,说是大捷。

一下子君臣的心思都安定下来,危机总算是结束了,六部九卿,各大衙门终于有了欢声笑语,告病躲在家里的大臣也都露头了,和同僚们畅快地聊着,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伴随着崔呈秀进京,所有人的兴趣都被提了起来。究竟辽东一战打成了什么样子,赢了,能赢多少啊?

大家翘首以盼。崔呈秀从上午进宫,一直谈到了下午,将近掌灯十分,才从乾清宫退出来。

紧接着就有旨意传下来,加崔呈秀少保太子太保,左柱国。特进光禄大夫,赐蟒袍金币。荫一子锦衣卫佥事,专任兵部尚书。

从六部靠后的刑部尚书,一举荣升一品大员,执掌兵部。崔呈秀几乎拿到了人臣荣誉的顶点。

凭什么他能一飞冲天,无数人都心有不甘,憋着劲想要找麻烦。可是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甚至有人觉得崔呈秀得到的封赏还太少,应该给更多的赏赐!

原来按照天启的命令,将崔呈秀口述的广宁大战经过,刊印出来,下发六部九卿,在京的各个衙门。由于时间紧急,每个衙门只有一份。

这拿到了带着墨香的书卷,谁也忍不住了,各位部堂大人干脆把所有桌子拼在一起,一页一页的纸张排好,就仿佛参观博物馆一样,大家排着队观看,就连内阁之中都不例外。

“……城中百姓,闻令而动。车马行、织工作坊、酿酒作坊、脚夫、民壮,无不应允,顷刻之间,而得兵过万,军民一心,同仇敌忾……”

虽然宦海浮沉多少年,可是读到此处,魏广微还是忍不住两眼通红,泪水湿润了眼圈。

“自古以来,军队上下一心,则战无不胜,而定辽侯竟能是民众一心,数十万人,如臂指使,虽孙武孔明,没有此等之能啊!”

跟在阁老后面,也有不少司值郎,傅冠是天启二年的榜眼,刚入官场,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忍不住大声赞叹。

“广宁百姓如此烈性,视鞑虏如草芥,当世豪杰,莫过于此,当树碑作文,彰显功勋,非如此不足以显示朝廷的仁德。假使大明的百姓都能如此,就算有百万鞑虏,又有何惧!”

傅冠开口之后,其他人都跟着议论起来。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顾秉谦微微撇嘴,心说你们还太嫩了!

两军对战,光是性子烈,光是有血勇就行吗?

从这些文字当中,顾秉谦读到了最可怕的东西,张恪随时能召集上万士兵,鼓动几十万的军民为他所用。

如此威望,如此手段,还有谁能够比肩!

别说建奴,就算大明倾尽全力,想要从张恪手里抢夺辽东,只怕也是不行啊!看来从此之后,张恪这个辽东王就谁也奈何不了了!

想到这里,顾秉谦竟然有些天旋地转,凭着他首辅的见识,焉能不知让武夫做大的后果,只是他无能为力。

“哎,这个首辅当下去,只怕要有遗臭万年的时候啊!”顾秉谦竟然生出了隐退的心思。

其他人不知道首辅的想法,还兴致勃勃的看着,仿佛重温了大战的刺激。

当读到城堡拒敌的时候,他们欢呼高兴,当读到建奴攻到城下,他们提心吊胆,当读到城中军民以命相搏,一次次把建奴赶下城去,他们赞叹钦佩。

到了最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最激动人心的一串数据。

“此战共计毙杀建奴两万八千七百人,俘虏两万一千有余,加上失踪逃散,尸骨无存,建奴损失人马在五万以上,半数战力已然烟消云散!”

“好,太好了!”洪敷敎拍着大腿,泪水横流。

“老夫总算是能看到光复辽东的一天了!”

大胜的消息就仿佛长了翅膀,没有半天时间,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所有军民百姓都被惊呆了,进而他们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外面已经鞭炮齐鸣,舞龙舞狮的队伍到处都是,热闹场景比过年还疯狂。

朝廷的动作也非常快,崔呈秀进京的第三天,天启就下了旨意,加封张恪为平辽公,世袭罔替,赐金书铁券。下令拟定有功将士,上报朝廷,一体赏赐。

看到了这份圣旨,所有人的心头都升起了光闪闪三个天大的字辽东王!(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七章 十大总兵

“侯爷,我问了王中丞。(”,w,,,,”乔桂从外面笑嘻嘻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坛子状元红,放在了张恪面前。

“他说了,永贞你至少要高升一步,混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爷,等到直捣黄龙,灭了建奴,异姓封王,未尝不可!咱们先庆祝一下,看见没有,这坛酒差不多有三四十年了。听说孩儿生下来的时候埋的,结果等到了孩子都当了爷爷,也没考上状元!”

乔桂大笑道“要我说建功立业,就要靠着手里的三尺宝剑,读了一肚子酸水,屁用没用!”

乔桂说的高兴,可是张恪脸上丝毫没有喜色,他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心说难道这就是大将的风度,喜怒不形于色,看来自己还要修炼啊!

“呵呵,桂哥,你去把大家伙都叫过来,咱们一起喝酒!”张恪突然说道。

吗?”。

“嗯!”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张峰走在最前面,后面是马如峰、汤辉、孙得功、周敦吉、于伟良,还包括秦良玉,

大家伙进来,书房立刻显得狭小起来,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不过张恪并没有换地方的意思。

“诸位,广宁一战,所幸诸位前来搭救,张恪感激不尽!”说着,张恪躬身施礼。

几个人吓得连忙摆手,周敦吉说道“侯爷,您待我们天高地厚之恩,和鞑子拼命乃是我们的本分,哪里能担得起侯爷的谢字。”

孙得功也笑道“没错,我们都是侯爷的属下,要是胆敢不服从命令,手下的弟兄都能把我们撕了!侯爷,您就是我们的当家人。没别说的,我老孙这条命早就卖给侯爷了!”

他们一带头,其他人纷纷表态,一帮武夫,指天发誓,拼命表着忠心。

张峰最了解兄弟的心思,又是大哥,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永贞,有什么吩咐,请您直说吧!”

张恪点点头。坦然笑道“广宁这一战,我们杀了两三万建奴,俘虏两万多,又杀了杜度、阿敏两个贝勒,生擒阿巴泰。论起战果,超过长生岛,乃至历次战斗,就算开国以来,都不多见。大家都是大功臣。朝廷少不了赏赐,副总兵提拔到总兵,原本是都督佥事,提升到都督同知。甚至左都督,加公孤的荣衔,官居一品,封妻荫子。差不多做到了武将的顶点。”

张恪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大家伙却从话里听出别样的意味。

秦良玉最为直率,爽朗地笑道“侯爷。小妇人女流之辈,有什么提点,请侯爷明示。”

“嗯,秦夫人稍安勿躁。”

张恪在地上缓缓转了几圈,叹口气,说道“朝廷的情况大家心里有数,文贵武贱。我们这些人哪怕是官至一品,也抵不过七品翰林来的清贵。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我们这些人太显眼了,就难免招来祸患。”

吸!

所有人全都一惊,自从大胜之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光顾着想美事。张恪的话好像一盆冷水,泼到了大家的头上。

半晌孙得功才试探着问道“侯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写的消息,朝廷要卸磨杀驴吗?”。

“敢!”汤辉断喝道“俺出生入死,啥也不怕,朝廷要还想派一个孙得功夺权,老子就和他拼命!”

张峰问道“二弟,当真朝廷有什么动作?”

“也有也没有!”张恪笑道“朝廷刚刚来了旨意,要我拟一份用功将士的单子,给大家伙请功受赏。”

好事啊!大家都瞪圆了眼睛,难道里面有什么问题?

“封官受赏是好事,可是朝廷特别提到要重用,里面就有文章了。”张恪笑道“我猜的不错,朝廷是想把你们之中的一些,调到九边,或是内地省份,大明朝处处烽火,离不开人啊!”

谁都不是傻瓜,听张恪说完,一个个低头沉思起来。

其实算起来他们大多数都是杂号总兵,如果调到其他地方,比如河南总兵,比如山西总兵,独当一面,绝对是高升了。

可是这个高升有意义吗?屁都没有!

义州兵几乎是独立的体系,各大总兵都直接听张恪命令,钱粮军械,士兵补充,都有自己的系统,不用看别人眼色。

要是调到了内地,有巡抚,有总督,布政使,按察使,一堆的监军太监,甚至知府县令都能不把他们当回事!

美其名曰高升,实则落到了后娘堆里,就等着受气吧。

“二弟,朝廷有动作吗?”。

“嗯,来的旨意当中就说的四川奢乱蔓延,要掉白杆兵回去。秦夫人被任命为四川总兵,秦民屏为副将,率领白杆兵回川平乱。”

“混账!”

孙得功气得一跺脚,冷笑道“先是秦夫人,接着就是你我,建奴未灭,朝廷就想着把大将都调走,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绝对不能答应。”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秦良玉的身上,秦良玉眉头一皱,冲着张恪拱拱手,笑道“侯爷,诸位,你们的关心小妇人一清二楚,可是我乃是四川人,是大明的总兵,朝廷有令,我岂能不从,有负诸位厚爱,还请见谅。”

几句话说的漂亮之极,守土有责,忠君爱国,谁也没法反驳。可是白杆兵一走,等于开了恶例,要是三天两头,向外调兵,谁也受不了啊!

“侯爷,您看该怎么办?”大家异口同声问道。

“秦夫人忠贞报国,我甚为敬佩,回川平叛也是应该的。不过我想提醒秦夫人几句。”

秦良玉慌忙躬身,说道“侯爷请说,小妇人一定照办。”

“秦夫人,我给朝廷上了本,要求把白杆兵视作正式武装,而非土司士兵。如此一来,粮饷就有了保证,立了功勋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抢走。”

张恪想起来历史上的白杆兵,不由得一阵心酸,一直给大明冲锋陷阵,不但没有得到应得待遇,反而不断消耗,最终淹没在历史长河里。好好的一柄利剑,竟然无人打磨,可悲可叹!

“秦夫人,说句诛心的话,忠于大明不错,可是那些昏官代表不了大明,不必愚忠愚孝。白杆兵有多少秦马两家的子侄,总不能看着他们吃亏吧!”张恪语重心长说道“秦夫人,你们虽然回四川了,可是咱们一起并肩作战,用血凝成的友谊,比什么都珍贵。以后不管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我们守望互助,你意下如何?”

秦良玉突然笑道“侯爷,承蒙看得起,小妇人感恩戴德。别看白杆兵回四川了,只要您一张纸条,秦良玉愿意效犬马之劳!”

“好!”

张恪笑着到了桌子前面,一把抓起了酒坛子,撕去封口,酒香立刻飘了出来,在场多数都是好酒的,光是闻到味道,就醉了一大堆。

“拿碗来!”

侍女送来了酒碗,每个人都满了一碗,张恪端着酒碗,脸上微微带笑。

“众位,就算朝廷想把大家调走,但是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心劲都用在一处,别管朝廷耍什么手段,我们手里都捏着兵权呢!总不能征杀疆场的勇士,被几个读书的穷酸给欺负了。要真是那样,就不配做我张恪的部下!”

“来,喝酒!”

“喝酒!”

大家伙你一碗,我一碗,不多时一坛子酒都喝光了,手下人又送来两坛子酒,还送来了一桌佳肴。

一直喝到了掌灯时分,所有人都醉倒一半,汤辉跑到桌子下面了,孙得功把筷子等鸡爪子啃,于伟良和张峰互相往对方鼻子里灌酒。

只剩下两个人还算清醒,一个是张恪,另一个就是秦良玉,都说巾帼不让须眉,这回张恪算是见识了,被大家伙轮番灌酒,这位除了脸蛋通红之外,没有一点异样。

“张侯爷,没想到老太婆这么能喝吧?”

“秦夫人您可一点都不老,干嘛糟蹋自己啊!”

“怎么不老啊,儿子都二十多了,再过几年都要五十了。”秦良玉笑着端起酒碗,说道“张侯爷,你是我平生仅见的英雄豪杰,看得出来,您深谋远虑,不光会打仗,更会做官做事。倘若,倘若妇人年轻二十岁,定然不会放过如意郎君,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孩有福气了!”

秦良玉稍微顿一下,随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她的背影,张恪竟然没来由的一阵失落,是啊,若是早穿越二十年,他岂会错过如此奇女子!

“唉,美人迟暮啊!”张恪喝干了杯里的酒,同样转身直奔满达日娃的房间,韶华易逝,青春就像是绽放的鲜花,浪费简直就是犯罪!

……

白杆兵调离辽东不过十天,朝廷同意了张恪的奏折,一口气任命了十个总兵。

广宁总兵张峰、海州总兵于伟良、盖州总兵汤辉、义州总兵马如峰、锦州总兵孙得功、营州总兵贺世贤、蓟州总兵周敦吉、金州总兵吴伯岩、复州总兵岳子轩、提督金州水师总兵官明文远。

十镇总兵,悉数都是张恪的部下,而且他们个个都配将军印,按照朝廷规矩,一镇至少能练兵一万,诸如营州,更是能统辖两万的骑兵。计算下来,张恪手上能掌握的兵力超过十万。

大明第一大军阀,当之无愧!(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八章 筑路

广宁之战,俘虏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放在哪里都不安心。“/。[ads:,]只能临时将镇安堡清理出来,作为专门的监狱,关押俘虏的鞑子。

城中有士兵全天候巡逻,监督俘虏的一举一动,城外还有骑兵,若是鞑子逃出去,立刻抓回来处死。至于俘虏的鞑子,几十个人装在一个狭小的院子,每天只有一餐,一个窝头,外加一碗刷锅水。

这点东西别说是成年人,就算孩子都承受不了。跑又跑不掉,死又没有胆子,只能这么熬着。他们基本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保存体力,离着远处一看,就仿佛一大片尸体,百无聊赖,俨然一群垃圾。

有一个清晨来临,镇安堡迎来了尊贵的客人,信任平辽公张恪在一百多亲卫随从的保护之下,来到了镇安堡。

“卑职李谦拜见侯,额不,是国公爷!”

李谦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在几年前,张恪从大清堡开始发迹的时候,李谦和他还是平级的备御,可是几年下来,张恪蹭蹭高升,尤其是刚刚得到了公爵,俨然到了武将的巅峰。李谦虽然升到了指挥使,可是只管辖屯田和民政。不掌握野战军,就连屁都不算,而且张恪弄得新田庄制度之后,税收大权也被剥离出来,李谦这个官做得相当苦,甚至没有以前当土皇帝来的舒服。

“是老李啊,快起来吧!”

张恪从马上跳了下来,亲手把李谦搀起,笑道“这几年南征北战,东跑西颠,没有一刻清闲,好多老朋友都顾不上了,这是我的过错,老李你干了不少事,我都知道,凡是忠心办事的。绝对不会亏待的!”

几句话都戳到了李谦的心坎儿上,眼泪差点流出来。

“国公爷奋死拼杀,才保住了辽东的安宁,若是任由建奴杀戮。只怕我们的命都没了,哪有什么封赏可言。只是可恨属下没有本事,不能替国公爷冲锋陷阵,征杀疆场,真是羞愧不已!”

“哈哈哈!”张恪大笑起来。拍着李谦的肩头问道“老李,你真有心征杀疆场?本爵就提拔你当车营参将,出镇海州,你看如何?”

要提拔自己!

李谦先是一喜,可是随即皱起了眉头。若是按照张恪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直接下令就是了,何必问自己呢!

再说了,自己本来就不是领兵打仗的料,这几年义州兵突飞猛进。装备的武器,运用的战法,他是一窍不通。

若是糊里糊涂跑到了前线,打了败仗,岂不是有损军威!

想到这里,李谦脸上露出了难色。

“国公爷,属下说了大话,我这点本事,恐怕难以胜任,辜负国公爷赏识。还请赎罪!”

张恪看他说的虔诚,心中也是一喜。

义州兵除了少数原有的将领之外,已经增加了军官培训部门,像是李谦这种一脑子老朽思想的兵油子。是万万混不进去的,张恪更不会提拔他。

刚刚的话不过是试探而已,李谦还算有自知之明,张恪心里很是满意。

没有垃圾,只有放错的资源,其实老兵油子未尝不能干大事!

张恪笑道“老李。前面带路,我去看看俘虏!”

“这个……”李谦嘴角抽搐几下,为难地说道“国公爷,您要看自然没问题,只是里面太脏太乱,加上俘虏又不听话,属下怕冲撞了您!”

“他们拿着武器,征杀疆场,本爵尚且不怕,如今都成了阶下囚,还能翻天不成!不要废话,前面带路!”

张恪一瞪眼睛,的确狠吓人,李谦急忙在前头领路,一行人进入了镇安堡。

刚一进去,一股浓重的气味直刺鼻孔,馊饭、臭脚、屎尿、烂肉、血水……能想到的恶心味道,全都融合在一起,刺激着胃口。

跟着张恪身后的士兵都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张口吐出来。张恪也是捏着鼻子,沿着路走去。

两旁都是关押建奴的房舍,每一个房舍都有人员看管,不许建奴随便往来,如果违规,轻者用木棒抽打,重者直接砍死。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尊严和人道可言,完全就是人间的地狱。

走了几步,突然从路边蹿出一只老鼠,许是被人群吓到,一头冲进了一个小院。正巧院子中有一群建奴躺着,晕头转向的老鼠从他们身上跑过去。

突然,直挺挺不动的建奴都被惊动了,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突然蹿起,枯瘦的黑手爪一下捏住了老鼠。

接下来的一幕,让张恪和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这家伙张开了大嘴,疯狂的咬向了老鼠,小东西发出了绝望的吱吱声,瞬间鲜血流淌,内脏流出,这家伙毫不在乎,依旧大吃大嚼,仿佛是世间的美味,大口吞咽着。其他的建奴没有丝毫的恶心,相反还羡慕不已,眼睛冒光,要伸手抢夺美味。

看到这里,有几个年轻的士兵再也承受不住了,哇哇大吐起来。

张恪脸色也不好看,一摆手,示意众人退了出来。

李谦紧紧跟着张恪,摸不清国公爷的心思,他的鬓角流下了汗水。其实监狱不至于这么狼狈,但是他李大人贪墨了三分之一的粮食,很多建奴好几天都吃不到一顿饭。他们把一切能吃的都吃了,老鼠、蟑螂、蛇、青蛙,只要有点肉,就不会放过。

退到了外面,张恪没有进房舍,直接找了一棵大杨树,在树荫下坐下。凉风吹来,带走了恶臭,人也好了不少。

“老李,监狱管得不错啊!”张恪的话没有什么情绪。

李谦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国公爷赎罪啊,属下也是没有法子,这帮建奴哪怕吃了三分饱,就会闹事。属下觉得,他们都是罪人,与其留着浪费粮食,倒不如……”

“倒不如怎样?”

“倒不如都饿死了!”李谦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浑身不停颤抖。

张恪没有话说,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杜擎和朱庆斌,笑道“若是本爵把监狱交给你们,你们可能如老李一样啊?”

“不能!”杜擎黑着脸说道“建奴有罪,若是杀了就立刻砍头,哪怕千刀万剐都无所谓。这么关着,让他们等死,眼下是吃老鼠,过几天就要人竟相食,如此的人间地狱,我,我实在看不下去!”

听到杜擎的话,李谦的心凉了半截,只怕自己难逃惩处。

“哈哈哈,所以有些事情你们办不了,只有老李能办!”张恪笑道“老李,你起来吧,本爵给你一个任务,就利用这些建奴俘虏,给我修出一条二百里直道,从广宁到海州卫,你可能做到?”(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四百零九章 血腥积累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堙谷,千八百里。(”,w,,,,”

每当读到秦朝的历史,张恪就不由得感叹,这个历来被文人诅咒的短命朝代,究竟做出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业绩。

在没有火药,更没有现代工具的时代,开山填河,修造七百五十公里长的直道,一直沿用千年,到了宋代才逐渐废弃。

就像是万里长城一般,后代子孙只能沿着老秦人划定的线路走下去,一走就是两千年!

想到种种不可思议,对于始皇帝,张恪只有顶礼膜拜。农耕时代,始皇功业,两千年首屈一指,再也不可能超越。

张恪隐隐有着强烈的冲动,如今手上也握着强大的权力,就算没法超越始皇,也要大干一场,不负男儿大志!

“所谓筑路,不同以往。一切以秦直道为蓝本,分成路基、路面、排水、护坡四大系统。要修筑的道路有三条,以广宁为中心,向海州和锦州各修一条,同时从锦州向山海关修一条。”

张恪说着,李谦在心中默默计算,越听越吃惊,忍不住打断,迟疑地说道“国公爷,三条路算起来怕是有一千里,哪怕是普通的黄土路也不容易啊!”

“谁让你用黄土了?”张恪不客气说道“要按照秦直道标准,路面宽十丈,两旁栽种树木,路面用三合土夯实。重要的路段要用青石柱打入土地之中,保证结实,还不能存水。对了,见过偏箱车没有?”

听着张恪的标准,李谦都吓傻了。这不是修路,分明是在烧钱!

“见过!”李谦机械地答道。

“见过就好,这条直道要保证能并行四驾偏箱车!另外每十里还有设了望台,安排休息的馆驿和饭店。另外还要安排护路队,每天巡视,出现破坏立刻修补。凡是敢破坏直道的,一律严惩不贷!”

张恪越说越高兴,仿佛始皇附体,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对了,你们觉得还有什么漏洞吗?”

李谦和杜擎,还有朱庆斌全都像是木头人一般,只能机械地摇头“没了,国公爷心思周全,我等不及,我等告辞,都去睡了……”

这三位一起转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疯子越远越好!

“站住!”张恪彻底暴怒了,厉声喝道“难道本爵设计的不好,你们竟然如此看不起?大不了本爵换几个听话的,没了李屠户,还吃没毛猪不成!”

李谦脸上抽搐几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您设计的太好了,可是按照您的方法,这条路就要用银子堆。我也修过道路,普通能走马车的村道,也要上千两银子。要是修造石桥,价钱就更高了。按照您的设想,这一千里道路修下来,没有上千万的白银根本不够。而且还要众多民夫,砖石木料,火药锹镐,这些都算起来,更不知价值几何!”

他说完之后,杜擎站了出来。

“国公爷,李大人说的没错,辽东刚刚经过战乱,最需要休养生息。而且如此大动干戈,非是朝廷不能做到,辽东疲敝,实在不宜折腾。”

朱庆斌一直管理农庄,经验丰富,说道“永贞,辽东的百姓的确比以前过得好了,可是架不住随便征用啊!前番孙,孙阁老的做法你不是百般反对吗,怎,怎么……”

朱庆斌心直口快,可是到了嘴边发觉对方已经是国公,不是同窗,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我掌握了权力,比孙阁老还过分,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是在作死是吧!”张恪接了过来。

朱庆斌低着头,没有分辨。

看着手下人都被吓到了,张恪反而笑了起来。

“你们都是跟了我许久的人,张恪不是信口雌黄,我既然说了,就有道理,你们听完就是了!”

张恪平静说道“修直道的好处人所共知,我们十几万大军,想要快速调动,就离不开直道。可以说有了直道之后,一万兵可以顶两万兵用,军费节约就是一大块。再有每年征收粮食,运送军粮,在路上损失的至少两成,赶上天气不好,那就更多了。要是有了直道,这块费用又省了,每年少说能多出上百万两银子,还不算商业收入,这是多大的好处!”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一起点头“您说的没错,可是花费怎么办?”

“听我继续说,修路最大的耗费就是人力,至少要一半的价钱,我今天看了镇安堡。好几万的建奴俘虏,与其让他们都饿死关死,不如用来修路,哪怕都累死,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个主意!

李谦眼前一亮,可是随即又摇摇头。

“国公爷,俘虏不过两万多人,能干活的恐怕只有一万八,凭着这点人,想修千里直道,怕是一百年也修不成啊!”

“呵呵,所以本爵另有办法。”张恪笑道“刚刚传来消息,于伟良,汤辉和岳子轩已经收复了海州。我们光复的土地上至少有四五十万百姓,其中给鞑子当走狗的人数不少。这帮人总要赎罪吧,我估计至少能征用十五万以上的苦役。另外……林丹汗趁火打劫,本爵不能放过他,张峰已经领兵攻击林丹,掠夺人口,从蒙古出二三十万劳力不成问题。再有我派遣了商队,千万朝鲜和倭国征召劳工,把他们只要骗到辽东,就往死里用。远隔重洋,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张恪一条一条说着,在场几个人嘴巴越来越大,朱庆斌的嘴里能塞进去一个鹅蛋,李谦能塞鸭蛋——两个!

“国公爷,您,您,您……”李谦半晌,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杜擎跟着张恪时间最久,他领教太多奇思妙想,恢复的最快,顺着张恪的思路想下去,其实真的有门。

“侯爷,虽说修路要的劳力众多,可是有十万人就足以开工了,再让沿途的百姓帮帮忙,毕竟他们也能得利。只要蒙古人,朝鲜,还有倭寇人手能跟得上,直道真的有可能。”

张恪翘着二郎腿,心里得意极了,其实他的方法也有人用过,后世美国人修筑西部铁路的时候,就用了大量华工,累死病死打死无数,甚至每根枕木下面,都有华工的尸体。

想要搞资本积累,就要投入基础建设,什么没有的时候,就只能燃烧生命,用血肉去填!

建设比起打仗还要残酷!

张恪已经狠下了心,总之死道友不死贫道,放手做吧。

四个人商量了一个上午,愣是研究出了一套方案。修路总办由张恪亲自担任,督办交给了李谦,另外张恪又调了两个帮手给李谦,一个是王多闻,一个是卢象升。

王多闻是小吏出身,张恪担任锦义参将的时候,归附过来。这家伙是十足的酷吏,这些年一直关着军法,每年砍的官吏百姓不下数百,被称作“王剃头”,凶名赫赫。

至于卢象升,那是张恪铁杆支持者,虽然有一大帮清流看不起他,可是卢象升依旧我行我素,两年前升任户部主事,后来广宁参议出了缺。

谁都知道辽东的官不好坐,没人敢来,前不久把卢象升调了过来,担任广宁参议。卢象升和一般士人全然不同,能吃苦,身先士卒,清正廉洁,是办事的材料。

修路三人组,李谦油滑狠辣,不在乎人命,正适合率先冲锋。卢象升稳重敦厚,有操守,压着后队。至于王多闻性子凶厉,不揉沙子,则是最好的监督人选。

从安排上看得出,张恪是废了不少心思。

这三个人都有共同点,那就是雷厉风行,尤其是国公爷交代的事情,岂能含糊。李谦当天就带领着人员考察道路,半个月之后,竟然开始备料,筹划着开工,速度之惊人,超乎想象。

……

张恪这个新鲜出炉的“辽东王”,多少人都在盯着他,想要看看究竟有多少本事。当得知他的第一项大动作,竟然是要在辽东修直道,不知多少人笑破了肚皮。

纯粹是让功劳太大给烧的,修路可不同于打仗,那是要真金白银往里面堆,凭着辽东,能修得成功吗?

就连天启都表示了怀疑,他本来还想着招张恪进京,一来是参加献俘庆典,二来也想看看张恪是否有了别的心思。

可是听说张恪的举动之后,倒是让天启觉得此人不是那么大的威胁了。

不管这些人质疑有多少,修筑直道的工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了,建奴战俘承担起最残酷的劳动,开山取石,填平沟谷,在陡峭的悬崖凿石孔,将火药一点点塞进去。

这是极为危险的工作,后世都时常有工人死在火药误炸之下,更何况是大明朝,每天都有建奴死伤,有些伤势严重的,干脆扔到了路边,草草淹没,长久下来,路边就有一个个小土丘,连绵不断,伴随着整条道路。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一段二十里的路基出现在了广宁城外,足足三尺多厚,平坦整齐,每当有人看到,都啧啧称奇。

这一天,数百个建奴正在路上劳作,有人推着五千多斤的石磙,在上面来回碾过。毒辣的太阳,散发着炽热的温度,坐在树下都有窒息的感觉。突然有人软软倒下去,士兵冲上来把人拖走,就草草扔到了路边的树荫。

“都他娘的给老子干活,再偷懒把你们这些鞑子都杀了!”士兵挥动皮鞭,狠狠抽下去,鞑子都木然承受着,身躯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是脸上的沉默却更让人惶恐。他们早就对这种待遇麻木了。

“你们都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旗杆上就是不想干活的下场,你们想身首异处,只管偷懒就是!”

一老一少正坐在路边茶棚看着,其中年轻人说道“老师,弟子问过茶棚的小二。”

老者捋虎须,笑道“怎么说?”

“他说这些天死亡的工人足有二十几个,有的就像这样,累得昏死过去,扔在树下半天时间,要是缓不过来,就一刀杀了,扔到乱葬岗。要是活过来,就继续干活,直到再也爬不起来为止。若是想要逃跑,就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

年轻人说着,脸上一阵抽搐,忍不住说道“恩师,张国公虽然功勋盖世,可是如此残酷行径,实在是有违仁恕之道。下民易虐,苍天难欺,如此行事,我怕是有伤天和!”

“哈哈哈,修远,你随着为师学习西学,天文地理你都知道不少,怎么脑筋比师父还老?上天,上天在哪,叫出来看看!”

年轻人脸蛋一红,不服气说道“恩师,弟子哪能叫出来,难道您觉得张国公是对的?”

“为师只是听说西人为了赚钱远渡重洋,甚至贩卖人口,无恶不作。真是想不到,我大明也有这样的人物!真是可喜可贺啊!“r1152

,无弹窗阅读请。

百度搜索“”

第四百一十章 大才

残酷的广宁之战渐渐远去,辽东大地再度恢复了安宁。此一战之后,明军和建奴之间强弱易转,义州兵的控制范围大幅度增加。

本来张恪主要经营防线是大凌河,从大凌河一直到三岔河之间,两三百里的土地开发有限,百姓也不多。如今情况完全改变,这些沃土全都划做田庄,安顿的百姓至少能有一百万人。

再有海州落到明军手里,也就标志着整个辽东半岛都归张恪管辖。从锦州,复州,一直到盖州,海州,还有鸭绿江边的东江镇,仿佛一个口袋,把整个半岛都纳入了掌中。粗略估计,至少还能安置两百万人口。

如果两块土地全都安置妥当,张恪手下掌握的人口就在五百万以上,已经超过了眼下大多数西洋国家,足够组建二十万军队。当大兵练成之时,别说是建奴,就算是大明也不用放在眼里。

……

当然想法是很不错,可是现实却相当残酷,张恪手下的很多人管一座城堡没问题,管理一个县,一个州就勉强了,到了省一级,千头万绪,他们就彻底没用了。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王化贞,可是最近朝廷传出风声,兵部尚书崔呈秀要入阁,根据崔呈秀的推荐,空下来的兵部尚书要给王化贞接掌。

按理说这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张恪也需要兵部的配合,可是王化贞一走,繁杂的庶务都要落在他的头上。

张恪实在是不想浪费过多精力,可是偏偏没有合适的人选,头疼啊……

“大人。孙先生求见。”

张恪揉了揉布满红丝的眼睛,问道“哪个孙先生?别把什么人都领过来,烦!”

亲卫吓得诺诺而退,到了门口,低声念叨“去告诉孙元化,国公爷不见他!”

“谁?”

张恪豁然站起,几步到了外面。

“启禀国公爷,是孙元化,就是管炮厂的那个!”

“混账,孙大人来了怎么不直接请进来?快。本爵洗把脸,马上就去见他。”别人可以不见,孙元化负责军工,那可是义州兵的命根子,张恪岂能怠慢他。

急匆匆到了正厅,孙元化微微低头站在了门口,眼观鼻鼻观口,格外的恭谨。

“哈哈哈,初阳先生。有失远迎,还请赎罪啊!”

孙元化急忙躬身施礼,笑道“国公爷,您加官进爵。卑职竟然忘了贺喜,实在是惶恐之至,哪敢轻易登门。”

张恪拉住了孙元化,直接往里面走。边走边笑道“什么爵位都是虚的,到了战场上,谁挨了一枪都活不成。最实在的就是武器。好枪好炮就是第二条命啊!我告诉过他们,要上战场,别供关二爷,别供诸葛亮,想求神就拜孙初阳!他能造出好炮,你们就能活下去。”

孙元化和张恪见面不多,可是每一次都能感觉出来,这位对军工人才是发自肺腑的重视,整个大明,也没有如此暖心的老板了。

“国公爷抬爱了,元化这些年不思进取,未能造出更好的火铳火炮,实在有负大人的厚爱,罪该万死!”

“不必自责,技术就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谁也没法一口气吃个胖子。再说了,我大明历来轻视工匠,匠师有好的技术都敝帚自珍,当成了传家宝,风气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只管继续努力就是,缺人我给人,却钱我给钱,你们放心就是!”

“是!”

士为知己者死,孙元化眼圈有些发红,深深一躬,说道“国公爷,属下研究过了,我大明造出来的枪炮质量不算上乘,问题多半出现在铁矿上面,矿石杂质多。就像卑职虽然弄出了弹簧钢,可是寿命竟然只有西夷的一半,实在是惭愧。”

差了一倍寿命,基本上就算是废品了,孙元化恨不得有个地缝都钻进去。张恪倒是不这么想,中国的铁矿石品位很低,这是天灾,没有办法,怪不了孙元化。

“初阳先生,你可是有解决之法了?不然不会找我吧?”

“什么都瞒不过国公爷。”孙元化笑道“有个传教士带来一些矿石,据说是澳洲那边的,卑职看过了,东西好极了。若是都能用澳洲铁矿,造出来的枪炮至少寿命提升两成,而且能减少炸膛事故。只是……”

“只是运费不菲是吧?”张恪问道。

“国公爷明鉴,算上运费,怕是要多一半啊!”

张恪微微沉吟,说实话他的手头不宽裕,可是根据战后的统计,不论是火铳,还是火炮,都有损坏,甚至误伤士兵的。

军中最宝贵的就是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实在是扼腕叹息。

“孙先生,我看这样吧,全用海外的铁矿,不说价钱太多,而且也不一定供应的上,只在关键的零件上,用海外的铁矿,你看如何?”

孙元化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没错,就拿火铳来说,除了枪管要好的钢铁之外,其他地方稍微对付一下也没问题。

而且张恪的话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窗,武器不一定要全都精益求精,只要好用便宜可靠就行!

“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国公爷卑职这就去筹备!”

孙元化喜滋滋往外走,还没等出门,突然停了下来,用力一拍脑门。

“敲我的记性,怎么忘了大事呢!”孙元化急忙转身笑道“国公爷,卑职除了公事,还有一件私事。”

“私事?是要娶媳妇吗?”。

“国公爷说笑了,孩子都十几岁了。”孙元化笑道“卑职有位师叔,想要求见您!”

“师叔?哪位?”张恪随意问道,有些漫不经心。大明的师徒都是围绕科举来的,谁点了你的文章,那就是恩师,要一辈子尊敬,不能违拗。

张恪手里握着官员任免大权,有不少人想要走后门,若是孙元化也有这个想法,帮着师叔说情,要是没大问题,就网开一面,张恪如是想到。

“国公爷,恕我卖个关子,我这位师叔可是大才!”孙元化一脸钦佩地说道“他老人家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在地方做官十几年,政绩斐然,后来跟着西儒利玛窦学习,精通天文、地理、数学、火器,本事不比我的恩师差。”

张恪的胃口瞬间提起来了,惊问道“此人是谁?”

“李之藻!”(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四百一十一章 西学

李之藻何许人也?

光禄寺少卿,工部主事,对于一个宦海浮沉二十多年的人来说,官职不算高。(”,whuotxt不过仔细翻开他的履历,却让张恪忍不住赞叹。

这位在京城当过少卿,在地放当过知府,治理黄河,利用西洋清账的方法,解决过钱谷之弊。被徐光启举荐,进京之后,担任工部官职,有上书建议制造火炮,增强战力。

为官期间,和利玛窦合作,翻译大量书籍,包括几何原本名理探等等,西学造诣,丝毫不再徐光启之下。

在传教士中间,李之藻更有“圣教三柱石”之称。

听完了孙元化的介绍,张恪忍不住大吃一惊,粗略算算,李之藻精通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火器,还有逻辑学。尤其难得可贵,他有丰富的地方行政经验,如此强悍的技术官僚,在大明的朝廷绝对比恐龙还要稀少。

“请,快请李大人前来!”张恪急忙说道,孙元化转身刚要走。

“慢,还是我亲自去请吧,如此大才,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张恪念叨着,就要更衣跟着孙元化一起走。这下可把孙元化吓坏了,李之藻不过是四品的小官,比起张恪这个超品国公,天差地远,万万不能乱了礼数。

“国公爷,你要是去迎接,只怕吓到我那位师叔,还是让属下去吧!”

“嗯,也好!我就在书房门前等着他。”

说着,张恪竟然真的负手而立,站在了台阶下面。周围的亲卫都吓了一跳,心说就算是部堂高官来了,大人也未必如此,这个李之藻到底干什么的,竟有如此地位?

大家都在纳闷,其实张恪不只是爱才,更有知音难求的期盼。

要说起来。未来五百年的大势,就像是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心头。偏偏无法和别人诉说,不要说几十年后的事情。就连已经发生的,譬如大航海,发现新大陆,甚至连日本的德川幕府,大明的士人全都摇头。一点兴趣都没有。

世上最难的就是把思想塞到别人脑袋里,张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些年轻人身上。至于精通西学的李之藻,被张恪当成了知音,恐怕只有他能明白一些自己的想法。

正在来回踱步,突然听到有急促脚步声,孙元化带着一老一少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

“师叔,修远兄,国公爷正等着你们呢!”

老者闻听,脸色一红,急忙小跑着到了近前。深深一躬。

“下官李之藻,拜见平辽公!”

“呵呵,李先生不必多礼,听初阳说起您,本爵正好有事情请教先生,还望先生指点迷津啊!”

“不敢不敢!”李之藻惶恐地说道“下官不过是贬谪之人,国公爷若是看得起,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恪主动牵着李之藻,孙元化带着“修远”一起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手下人奉上茶水,大家寒暄了几句。

张恪笑道“李先生,我是武人,也就不绕弯了。您来辽东,可觉得有些不足之处吗?”

李之藻也放下了茶杯,他来拜会张恪,其实只是出于好奇,万万没料到张恪会如此恩遇,他也不能让人看低了。仔细酝酿一番,微然一笑。

“国公爷无论治理地方,还是领兵作战,都是天下顶尖的,辽东虽然战火不绝,可是百姓脸上竟然没有菜色,一路走过来,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差不多多少,国公爷居功甚伟。”

李之藻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随即话锋一转“要说不足之处,老朽以为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太少了。原本辽东户口有三百余万,不过实际数字远高于此,大明哪里都有黑户,可是黑户最多的就是辽东!”

这话没错,辽东战事不断,又是各族杂居,形形色色的人就不少。而且将领手下都有大量的佃户,其中多半都是逃荒的黑户。

保守估计,在野猪皮作乱之前,辽东实际人口在五百万左右。

“据老朽所知,辽西走廊和金州复州等地,总丁口不过两百万,建奴控制下还有一百万。几年时间,两百万生灵全都丢了性命,兵连祸结,苍生何其无辜啊!”

李之藻说到激动处,拳头攥得咯咯响,看起来建奴在眼前,他都能抓过来啃几口。

“师叔,您老说的没错,只是有什么妙策吗?”

“老夫又不会撒豆成兵,只有笨主意。”李之藻笑道“缺人口,就从内地移民,迁过来就是了。”

他这话,让张恪都有点泄气,别是驴粪球外面光吧!难道这位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大才,就这么点本事!

“李先生,移民说起来容易,可是办起来难,不说吃喝安顿的花费,光是各地衙门就不能放人,要知道人口增加也是地方官的政绩,他们岂能轻易放人!”

“哈哈哈,国公爷,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之藻大笑起来“人口增加固然是政绩,可是难民减少,同样是政绩啊!两者比较,难民多了要消耗粮食,还要担着风险,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作乱。多少人巴不得送出去呢,就看国公爷敢不敢要!”

“敢,怎么不敢!”

张恪眼前一亮,他顿时谦逊了不少。别以为你有几百年的见识就了不起,要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张恪手上缺少的就是熟知大明情况的地头蛇!

“国公爷,老朽在山东河南都治理过黄河,平常年份,百姓食不果腹,每逢灾年,巷无炊烟,野多暴骨,萧条惨楚,目不忍视,母弃生儿,父食死子,人间地狱,百姓都挣扎着死亡边缘!”

张恪吸了口冷气,不解地问道“辽东战乱灾荒不断,情有可原,难道中原百姓也如此不堪吗?”

“哎,老朽所说。不及十分之一。中原灾祸是三分天灾,七分。藩王、大户盘剥无度,侵占田亩,十之。却不承担丝毫税赋。天大的担子都落在贫苦百姓身上,为了完粮纳税,甚至不得不卖儿卖女。说句不客气的,中原已经是腥膻遍地,。只等一颗火星,就要引火烧身。”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偶然的,大明到了现在,农民起义的趋势已经不可扭转了。

“李先生,你可是让本爵把难民迁移到辽东来,缓解中原的压力。”

“略尽寸心吧!”李之藻讪笑道“老朽刚刚遭到弹劾,已经调到南京担任大理寺少卿,只怕不久就要致仕回家。听闻国公爷喜好西学,治理有方,才斗胆来见识一番。胡言乱语。请国公爷不要见怪。”

张恪扫了一眼李之藻,心中暗笑,既然是调到南京,不往南跑,反而北上辽东,怎么可能光是为了看看!

不过张恪也知道,文人都好面子,想让他们干活,必须把毛捋顺了。

“李先生,光是你这个提议。至少一个巡抚职位。既然朝廷不用,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到辽东屈就?”

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李之藻就摆摆手,笑道“老朽年纪大了。脑筋也不清楚,只怕要辜负国公爷的盛情了。”

孙元化忍不住了,心说师叔啊师叔,多好的机会,千万不能溜走了!

“师叔,您老不知道。辽东人才的确不足,尤其是文官。就拿小侄来说,要管着造炮、炼铁,甚至连造船都要盯着。还要计算各种账目,数量之多,让人焦头烂额,您老人家要是可怜小侄,就留在辽东,帮帮我吧!”

孙元化开口请求,李之藻顿时犹豫了起来。

张恪笑道“李先生,您要是不嫌弃,辽东巡抚非您莫属。朝廷给我三品以下官员的任免权力,我准备设在巡抚之下,设置诸司,处置政务。先生若是有合适人选,还请推荐一二。”

“不忙!”李之藻笑道“国公爷,老朽也可矫情了,您能否告知,让我管什么?”

“这个,主要是三个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屯田,其次是修筑道路桥梁,督造城池,再有是传播西学。”

“西学?”李之藻,还有门口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都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西学!”张恪强调道“我大明的士人把精神头都放在孔圣人,孟圣人身上,让他们讲人性,谈修身,甚至阴阳五行,圣人祖宗,有心无心……这些东西他们能讲三天三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可是让他们算算赋税,处理河工,每年有多少海外商船前来大明,一匹棉布价值几许,恐怕没有几个能说得清楚。”

张恪同样心情激动,恨不得揪着那些无病呻吟的士大夫,别整天仁义,满嘴道德,救不了百姓,填不饱肚子。

还是要柴米油盐酱醋茶,放到朝廷,还是要怎么收税,怎么练兵,怎么建设,别的都是虚的!

“西人在最近上百年间,突飞猛进,很多方面已经超越了大明。尤其可贵,他们各个科目条分缕析,研究的越来越深。反观我们呢,还是抱着似是而非的圣人微言大义,如此下去,早晚被甩在后面。我准备在辽东建立西学院,聘请名师,选拔优秀年轻人,学习西学。学成之后,就在辽东为官,一展所长。”

“好!”李之藻忍不住拍起巴掌,感叹道“老朽一直想推行西学,只是朝中没有国公爷如此开明之人。不过办学需要明白人,老朽推荐一个,此人名叫杨廷筠。虽然论起天文历法不如老朽和徐阁老。但是他早年是心学中人,交友广泛。只要把他请来,保证能吸引青年才俊,光大西学。”未完待续。118

百度搜索“”

第四百一十二章 论关系的重要

宽阔绵延的运河之上,千帆竟过,南来北往的官员商人络绎不绝。(”,w,,,,yankuai一千多年来,这条运河就是中原王朝的血脉,贯通南北,不说别的,光是从江南运到北方的漕粮就有四百万石,而且还在快速增加之中。

一艘造型别致的大船从南向北而来,稳稳当当,速度一点不慢。

在船头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位布衣麻鞋,手里拿着拐杖,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小老头。在他的身旁,恭谨地站着一个中年人,满身的绸缎,奢华无比。光看衣服,分明主仆关系,可是实则尊卑却掉了个。

老头眯缝着眼睛,眼光扫过那些吃水极深的粮船,突然问道“北方这些年水旱蝗灾,年年不断,老夫看听闻九边各地全都仰赖东南漕粮。包先生,那辽东更是苦寒之地,只怕粮食也不够吃吧?”

中年人正是包士卿,他急忙躬身,笑道“杨老大人,这您就猜错了,辽东的粮食不光够吃,听说去年还卖到了京城,辽东稻米香甜油亮,宫里都采购了不少!”

“哦?”杨廷筠微微皱眉头,并不相信。

“包先生,莫要哄骗老朽,这辽东如何能产稻米?当老朽不懂农时吗?”

“呵呵,老大人,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您,的确是如此。张侯,额不,是国公爷,他几年前就提出了暖房育秧的技术,愣是向老天抢了二十天!下霜之前,水稻都灌浆成熟,比南方的粳米还好,您说这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忙啊?”

包士卿得意地说道,偷眼看去,只见杨廷筠突然眯缝着老眼,一动不动,钉在了那里,一副苦心焦思的模样。

包士卿索性闭上了嘴,这位杨老大人辞官之前。当过右副都御史,在清流之中很有名望。如今又是国公爷指名邀请的人物,因此包士卿亲自坐船,到了杨家。把老头恭恭敬敬请出了山。

正在思索之间,突然一阵风吹来,运河竟然起了一道浪头,足有三尺来高,大船跟着晃悠起来。站在船头的杨廷筠也跟着晃起来。

“不好!”、包士卿急忙欺身过去。用身体挡在了老头前面。

嘭!

一声响,包士卿身体倒下去,后脑勺正好磕在了船舷上,天旋地转,包士卿差点昏死过去。他咬牙撑着,急忙看了看杨廷筠,心说自己无所谓,要是老头伤着了,吓着了,那可没法和国公爷交代。

他急忙看去。谁知老头竟然没有害怕,反而是嘿嘿笑了起来,一张老脸都开了花。

这下可把包士卿气坏了,真是老小孩儿小小孩儿。我替你挨了一下,你还有闲心幸灾乐祸啊!

“老大人,您老没事了吧?”

包士卿故意把调门提得很高,杨廷筠猛然惊醒,老脸一红,急忙抓着船舷,爬了起来。包士卿也跟着哼哼唧唧爬了起来,用手一摸,后脑勺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要是放在脑门上,就是南极子了!”

杨廷筠抱歉地说道“多亏包先生了。老朽感激不尽。其实老朽刚刚失态,是偶有所得啊!”

“哦?老大人想到了什么?”包士卿好奇问道。

“刚刚刮了一阵北风,天气就要一天天寒了。南方一年能种两季粮食,北方只有一季。归根到底,还是温度二字啊!”

他们二人摔了一跤,手下人急匆匆跑上来。把他们搀扶到船舱。

坐下之后,杨廷筠捋胡须笑道“修远给我写信,让老朽出山辅佐平辽公,信中就提到了一点,说是从受灾省份迁移灾民去辽东。老朽就在想着,辽东苦寒战乱,若是迁移人口过去,岂不是把百姓推到火坑里吗。再有若是辽东仰赖朝廷漕粮,迁过去的百姓越多,朝廷负担越大,岂不是背着抱着一般沉吗!”

包士卿笑道“老大人,虽说国公爷的事情小的知道不多,但是您放心,迁过去的百姓绝对不用担心粮食。”

“包先生?国公可有妙策?”

“妙策不敢说,辽东屯垦开荒成绩斐然,另外在倭国和朝鲜也有商船采购粮食。再告诉您老一件事,鸡笼(弯弯)已经开垦了田庄,有十几万人种粮食呢!”

杨廷筠听着,脑袋彻底不够用了!

“怎么,辽东在海上还有兵力?”

“实不相瞒,国公爷收编了海盗头子李旦,他在倭国、琉球等地都有势力,船队上千,手下百姓几十万,听说西洋人都十分忌惮。”

“原来是他啊!”

杨廷筠眼前一亮,显然他和传教士来往很多,听说过李旦这么一号人物。

“没想到平辽公如此深谋远虑,看来老朽不干活是不行了。”杨廷筠笑道“先别急着北上,在东昌府停下来,老夫去拜会一下山东巡抚。”

……

山东巡抚官署门前,大门洞开,一个中年官员从里面急匆匆走出来,一见到杨廷筠,揉揉眼睛,急忙紧走几步,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哎呦,是老大人来了,这是吹得什么风啊,下官迎接来迟,还请老大人恕罪!”

“呵呵,老夫闲云野鹤,早就不吃大明的俸禄了。孙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诶,老大人,您还是像在都察院一样,叫我学通吧!”

杨廷筠心里暗暗点头,眼前这位叫徐治,字学通。当年在都察院的时候,是浙江道御史,杨廷筠没啥提点他,能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成为一方封疆,也有杨廷筠的帮助。官场最讲究人情,虽然杨廷筠不做官了,徐治丝毫不敢怠慢,把他请进了正厅,坚持让老大人坐在上垂首,他在一旁陪着。

“您老怎么突然北上,可是朝廷要起用老大人了?”

“呵呵,不是朝廷要用老朽,是平辽公,他让人给老朽修书,要办什么西学院,李之藻已经去了。老朽也不好拒绝,只能走一趟了。”

“原来如此。”

徐治暗暗点头,突然眉头皱起,压低声音,说道“老大人,下官以为您还是别去为妙。”

杨廷筠眉头紧锁,摆摆手,让包士卿退了出去,然后问道“学通,莫不是你和平辽公有什么龃龉?”

“老大人,实说了吧,新任的山东总兵乔福这段日子打着剿匪的旗号,搅得山东天翻地覆。我刚刚得到密报,他偷偷把百姓装上船,运到了海外,我要参他,还有张恪,荼毒生民之罪!”

杨廷筠一听,心头里暗喜张国公,老夫就帮你化解了麻烦吧!(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四百一十三章 化敌为友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杨廷筠不动声色,一脸淡然的笑容,可是在徐治的眼里,这笑容实在是意味深长,不由得他不仔细想想清楚。(”,w

“老大人,您是觉得下官不该参奏张恪?既然如此,我就只参乔福,您老意下如何?”

“哈哈哈,学通,老夫是在野之人,国家大事我早就不管了。”杨廷筠说着低头喝茶,根本不搭理徐治。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徐治的脸上也渐渐发红。

“老大人,按理说看在您老的面子上,下官绝对不该找张恪和乔福的麻烦,可是您不知道啊,姓乔的有多可恶,简直欺人太甚!”

杨廷筠挑了挑寿眉,笑道“我听说乔福还是武状元,又在长生岛击杀奴酋野猪皮,骄兵悍将,飞扬跋扈是难免的!”

“我的老大人啊!”徐治气得一拍桌子,须发皆乍地说道“要光是飞扬跋扈,也就算了。他,他简直胆大包天,要是不弹劾,我对不起天下读书人!”

“有这么严重?”

“比这严重,您知道吗,在半个月之前,他剿灭了一伙泰山土匪,搜出了几份来往书信。然后就愣是往衍圣公府跑,要衍圣公交人,府里不答应,他愣是调了十门红衣大炮过来。那可是圣人的苗裔,历朝历代谁敢对衍圣公不敬,他区区武夫竟然在圣人门前动用大炮,简直飞扬跋扈到了极点,目中无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要把他参倒了!”

徐治越说越生气,须发皆乍,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立刻拿把菜刀,去找乔福同归于尽,可是一低头,却发现杨廷筠还在慢条斯理的喝茶。

“是明前的龙井,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铁观音,到老了就喜欢平淡了,龙井啊,瓜片啊,都不错!”

徐治听到这里,差点摔在地上,鼓起来的气泄了大半!

“老大人,您听没听我说的啊,要是还容他们,我就不为人子!”

“呵呵,学通,老夫问你,为何如此生气?”

“冒犯圣人,难道不该生气吗?”

“圣人早在两千多年去了,如今的衍圣公,虽然顶着一个圣字,可是算得起圣人吗?”

这话问得厉害,说起来孔老夫子一辈子周游列国,差点饿死半道上,穷困潦倒。可是自从罢黜百家之后,孔家就世代荣华,历经朝代变迁,岿然不倒。

作为儒家的吉祥物,没有哪个皇帝愿意惹天下读书人不痛快。结果不论孔家怎么过分,欺压百姓,吞没田产,甚至打死打伤百姓,都无人敢管。别说圣人了,活脱就是一颗毒瘤。

“学通,老夫问你,乔福搜索到的书信是不是真的?”

“这个……”徐治脸涨得通红,憋了半晌,才气呼呼说道“老大人,孔家不光有土地,还经营商号,遍及山东。需要往来运货,除了衙门要疏通,山贼水匪少不得要打点,您也知道,梁山好汉可就出在山东,咱这地方土匪多啊!”

杨廷筠笑道“这么说书信是真的,孔家真的通匪了?”

“老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寻常联系而已。而且也不能说孔家,不过是偏支子孙,犯了王法带走就是,何必大闹衍圣公府?打人不打脸啊。”

“哎!”

杨廷筠叹口气,苦笑道“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就该认倒霉,别管谁都一样,还是退一步吧!”

徐治低着头,眼珠来回乱转。他本来不想得罪乔福和背后的张恪,可是闹到了孔家,他上本等于是为了天下读书人讨回公道,作为言官出身的徐治深知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值得冒险。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杨廷筠,哎,听他的一次,就算是以前的恩情一笔勾销。

“老大人,您说话了,我就退一步,放过乔福!”徐治粗声粗气地说道。

可是杨廷筠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刀子一样盯着徐治,吓得他倒退了两步,这老头被附体了?

“学通,退一步救得是你自己!”杨廷筠突然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还想弹劾乔福,摸摸脖子上的脑袋还有吗?”

“老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徐治脸色也不好看,虽然你是老前辈,可是都下台了,我现在可是一省封疆,好歹尊重点啊!

“学通,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老朽糊涂了,满嘴胡说八道?我就问你一句,张恪是怎么起家的,在他手里倒霉的光是鞑子吗?”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雷霆,劈得徐治外焦里嫩,浑身颤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刘一璟、韩爌、叶向高、杨涟、左光斗、魏大中……

曾经叱咤朝廷的一串名字,就是被张恪抓到了一招之错,就给弄掉了。

还记得当初张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王登库,也是查抄了账本,公布出来,东林党的名声臭了一半。

当时他还是都察院的御史,本想参劾张恪,可是不得不跟着弹劾东林。一个武将扳倒了当朝的大学士,多少人津津乐道。

眼前的事情和当初何其相似,同样是被人家拿到了罪证,而自己以为有天下士林支持,就贸然上书弹劾,搞不好陷进去的真是自己……

杨廷筠看着徐治脸色惨白,汗珠滴滴答答落下来,微微一笑。

“学通,你是聪明人,真正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拼得就是证据。张恪是超品国公,岂是好对付的?而孔家乃是圣人苗裔,士林仰望,你说他们斗起来,后果会如何?”

徐治眼睛直呆呆的,两方势均力敌,朝廷都不敢轻易处罚,那谁最容易对付呢?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斗起来之后,自己多半就是牵出来的替罪羊,给两边台阶下!

想到这里,徐治猛地爬起,冲着杨廷筠就磕响头。

“老大人,下官无知,若非老大人提点,只怕就要粉身碎骨而不自知,老大人洪恩,我感激不尽!”

“学通,快快起来!”

杨廷筠急忙把他搀起来,语重心长说道“不能用老脑筋看事情了,文贵武贱那是老黄历。须知道武将手下千军万马,岂能随意斩杀。倒是文官,别管坐到哪个位置,一道圣旨,就要乖乖回家。你可明白了?”

徐治彻底服气了,关键时刻还要老前辈的智慧。乖乖说道“老大人,您给下官指一条明路,我都听您的。”

杨廷筠满意地微笑,心中暗说功力还在,轻松拿下小家伙,又抓回了当年大战朝堂的成就感。

“学通,其实眼前的局势正是你左右逢源,名利双收的时候,何必去冒险呢!”

徐治顿时把耳朵竖起来,一个字都不敢放过。

“你先去找找乔福,问问他究竟想要干什么。老夫想来,他总不能想着把衍圣公拉下马吧?探了他的底儿,然后再去孔家,当面问罪。这些年孔家越发不像话,老夫虽然在浙江,可都听说了他们的恶名。敲打敲打,逼着孔家拿出几个族人顶罪。朝廷上下,只会说你不畏强权,断然不会有人替孔家说话的。”

“高啊!”

老前辈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不就是要刷声望吗?张恪那是尖牙利齿,随时能玩赖的超级大怪兽。而孔家看起来块头不小,实则除了顶着老祖宗名声招摇,就没剩下什么,该对付那个,一目了然!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找不痛快呢!

徐治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正在这时候,外面脚步声响起,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启禀中丞大人,乔,乔,乔……乔总兵来了!”嘴都磕巴了。

徐治狠狠瞪了手下一眼,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到一边去。来人,本官亲自迎接乔总兵。”

徐治心里有谱儿,带着手下人,满脸春风,到了府门口。乔福正领着两百骑兵,荷枪实弹,站在门前。

“哈哈哈,乔总镇,迎接来迟,还请赎罪。”

乔福顿时傻眼了,他和徐治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吹胡子瞪眼,差点打起来。今天这家伙吃过药了,怎么如此客气?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看着乔福疑惑,徐治笑道“乔总镇,实不相瞒,杨廷筠老大人来了,听说他可是国公爷要请的贵客啊!”

“噢?当真杨老大人到了?”

乔福几天前接到张恪的书信,介绍了情况,其中就提到要招揽杨廷筠。乔福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怒视着徐治,问道“你是不是想拿杨老大人胁迫我?”

“总镇你多疑了,以往是我的不对,往后咱们是一家人,快快请进吧,老大人等着人!”

乔福将信将疑,跟着到了里面,杨廷筠和包士卿都在二门等着。乔福和包士卿在长生岛打过交道,算是老朋友,杨廷筠又是老油条,有他们牵线搭桥,不大一会儿,乔福和徐治就相见恨晚,差点斩鸡头烧黄纸,拜了把兄弟。

一番交谈,乔福也道出了心声,张恪早就交代要多向辽东移民,可是当地士绅强烈反对,闹得最凶的就是孔家。

乔福一气之下,就按照张恪的主意,对土匪下手,接着剿匪名义,栽赃陷害,对士绅下手,其中孔家更是重中之重。

“呵呵,乔总镇,想要移民何必这么麻烦?”徐治笑道“两个月前,黄河徐州段决口,山东十几个州县遭灾,难民就有三十几万,若是辽东需要,全都送过去就是了!”

乔福一听猛地拍大腿,他忙活好几个月,不过弄了两三万人,人家一张口就是三十万,天差地别,不服不行啊!

杨廷筠突然笑道“老朽还有一个主意,不妨借用这些人敲打孔府,让他们知道厉害!”

老狐狸低着头,把想法说出来,立刻引得几个人哈哈大笑,连连伸出大拇指……r1152

,无弹窗阅读请。

百度搜索“”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斗孔

李之藻到了辽东之后,对于文官稀缺的张恪来说,不亚于一场甘霖。(”,w[ads:,]李之藻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一群人。

自从大航海时代开启,大量的西方传教士不远万里,来到大明,心心念念弘扬福音,让世界三分之一的人口皈依。他们经营了几十年,在民间的影响力微乎其微,中原老百姓根本对异域的上帝不感兴趣。

他们并非没有作为,至少在士人阶层掀起了强烈的冲击。

终于有一些人开始放下孔孟之道,去兼收西学。

与东方迥然不同的体系,详细的分科,严谨的考据,缜密的逻辑……正好对中国传统学术构成了致猛烈的冲击。

明朝人毕竟不是被奴役几百年的大清,事实上很多明朝士人早就发觉了西方的先进之处,每当有西夷火器传进来,大明就不遗余力地仿制。

在徐光启等人的带动之下,出现了一大批钻研西学的士人,虽然他们不被正统承认,被视作奇技淫巧,不务正业,可是并没有遭到打压。

这就是大明朝最可贵的地方,纵使有凶残的厂卫,有骇人的廷杖,大明并没有剥夺思想的自由……

李之藻和张恪一连谈了三天,顿时惊为天人。

他学习了西洋的数学和天文,自以为大明无人能比,可是张恪一开口,竟然稳稳压了他一头。

跟着李之藻一起前来的年轻人叫做杨修远,是杨廷筠的侄子。由于十几岁就跟着传教士学习,西学的成就不下李之藻,杨廷筠更是远远不如。偏偏对四书五经一知半解,眼看着科举无望,把家里人都急死了。

后来听说孙元化凭着举人身份在辽东平步青云,深受重用,他也前来碰碰运气。

可是真正和张恪谈论之后,杨修远那点骄傲自负全都烟消云散,他的脑筋比起老师李之藻灵活。从张恪的话中,找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就仿佛一扇殿堂的大门,闪现在眼前。伸手推开,无穷的知识触手可及。

这个关键就是微积分!

数学和实际的应用。二者要真正合二为一。

以往中国的数学并不落后,可是自从西方率先研究出微积分理论之后,数学真正的和天文、航海、军事、工业等等联系在了一起,有了强烈需求,数学研究不再是文人的游戏。直到此时,才开始突飞猛进的发展。

数学的发展同样带动了物理化学等学科前进,就这样,有着辉煌农业文明的中国,被彻底抛在了工业化的道路之外。

张恪在谈话之中,有意无意地提到了计算炮弹轨迹,计算曲线的长度等等实际中急需解决的问题,偏偏传统的九章算术给不了答案,甚至连西洋人的《几何原本》也不行。

杨修远敏锐察觉,数学需要一场变革。而且还是一场脱胎换骨式的涅槃。只要跨出这一步,数学就会成为生活中谁也离不开的学科。

再也不是那些士人嘴里的奇技淫巧,相反,他们的四书五经,孔孟之道才是应该扔进故纸堆的废物!

杨修远越想越举得浑身血液沸腾,情不自禁。

他以往学习西学最多还是兴趣,可是到了此刻,他真正的发觉,这或许是他一辈子的信仰!

不光是他一个,还有更多有志于此的年轻人!

“恩师。弟子以为应该立刻修书,把基督会的年轻学子都请到辽东来!”

李之藻从来没有看过杨修远如此凝重,顿时笑道“怎么,几天前你还不想投靠平辽公呢。怎么转眼就要拉着大家伙一起入伙了?”

杨修远脸色一红,急忙辩解道“弟子不是一时糊涂吗?”

“那现在就不糊涂了?”

“一点也不!”杨修远坚定地说道“我坚信平辽公就是那个能弘扬西学,能够真正改变天下,能让我们实现抱负的指路人,大靠山,精神领袖!不光是我。还要邀请更多的朋友,大家一起研究学问,造福苍生!”

看着杨修远眼睛里的狂热,竟然让李之藻吃了一惊。

恍惚间好像在哪里见过,没错,就是那些远路而来的传教士,他们面对自己的基督,百死不悔,义无反顾。

满朝文官都是自私自利的投机之徒。大明朝缺的就是真正的殉道者!

“好,既然如此,我就立刻修书,不过咱们师徒本事还有限,最应该请出山的是你叔叔,只要杨公肯来,江浙一带的青年才俊保证能带来一大帮。”

“师父说的是啊!”杨修远一拍脑袋,跳起来就向外面跑。

“我这就去写信!”

……

李之藻宦海沉浮几十年,果然不是吹的,他的信送出去,不到半个月,第一批学子就到了辽东。人数足有二十几个,空荡荡的西学院开始有了生机。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才前来,张恪喜出望外,把李之藻引为心腹。

“李先生,我还有些事情要先生帮忙啊!”

李之藻急忙拱手,笑道“国公爷太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李先生,我准备在广宁,义州等地建立教堂。”

“教堂?”

“没错,就是西洋和尚住的地方。”张恪笑道“没有梧桐树,引不来凤凰。以往我也有这个心思,可是无奈战事频密,只能把精力放在火器上面。如今要全面的发展西学,就少不了传教士,他们只管来,本爵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传教就是了。”

“国公爷,您当真如此想的?”李之藻惊奇地问道。

要知道大明朝的官员,不管是多么开明,对于西洋教士都是敬谢不敏的。更怕洋教大肆传播,会影响到社会安宁。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门打开了,清风进来了,苍蝇蚊子也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要手里握着苍蝇拍,就不怕他们翻天!”

张恪这段话不光说服了李之藻,更是被记录下来,成了著名的三大祖训之一的“开放有理”,流传万世。

李之藻果然是行动派,得到了张恪的许诺,立刻亲自动身,请来了盘桓在京师的汤若望等人,一共三十多位传教士。

就在李之藻动身之前,乔福的密信也到了张恪手里。

“哦,竟然惹到了孔家,有点意思了!”张恪眼珠转了转,突然喊道“杜擎,给我备船,我要去山东!”(未完待续。)xh118

百度搜索“”

第四百一十五章 猖狂

张恪要去山东的消息,别人不清楚,可是王化贞和李之藻不能不通知,这两位新旧巡抚全都皱了眉头,一起来找张恪,刚见面,王化贞就单刀直入。“”或者“”,。/

“永贞,我眼下辽党千头万绪,大战虽然过去,可是百姓还在水深火热,移民、修路、练兵、秋收,千头万绪,当家人不在,叫下面人怎么做啊?”

张恪不以为然,笑道“世伯,有你和李先生在,都比我精通民政,何必让我添乱呢!”

“那怎么行!李中丞刚刚来辽东,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回京城,一大摊子事情,没人管可不成。”

李之藻也频频点头,他说道“国公,您就是主心骨,离不开啊。”

“哈哈哈,事情虽然千头万绪,是多了一些。可是我信你们的本事。再说了,我去山东,说不定能让朝廷改变心思。”

“什么心思?”王化贞惊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张恪神秘的一笑,说道“世伯,鞑子损失惨重,肯定不会骚扰,草原有我大哥盯着,也没事情。你们二位只管放开手做就是了,要是实在犹豫不决,就给我送信,反正山东也不算远。”

张恪是铁了心要走一趟,他们也没有办法。

“唉,永贞,你可千万小心,山东不同别的地方,那可是圣人之乡,轻易不要造次!”王化贞仔细叮咛着。

张恪连忙点头,不过他的心里却暗笑“要不是孔家,我还懒得去山东呢!”

心里话可轻易不能说,张恪将政务交代清楚之后,立刻赶到了锦州,然后乘船渡海,直奔登州。

这一次不是打仗,显得十分轻松。一路上潇潇洒洒,经过三天航行,赶到了登州码头。在港口上早有一大帮人在翘首以盼,见到张恪的船只前来,立刻有人单膝跪地。

“参见国公爷!”

张恪挥挥手,笑道“本爵是微服前来,就不要多礼了。”

为首的千总叫孙嘉闻,他是孙有光的孙子,从出生那天起,就是世袭百户。后来更是升到了世袭指挥佥事。不过老孙还是很有眼光。靠着祖宗余荫,没有一点真本事,在张恪手下肯定吃不开。

两年前,他把孙子送到了军官培训班,和其他年轻人一起训练,经过一年的磨练,孙嘉闻脱去了纨绔子弟的皮,军中表现相当不错。被调到乔福手下,也从最初的百总升到了千总。算得起一颗新星。

一路上孙嘉闻都在向张恪介绍着衍圣公府的情况,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孔家在曲阜,可是他们的田产却遍布整个山东。除了兖州、济南、青州等地之外,在登州和莱州也有不少。就算孔家人都不清楚他们有多少田地,保守估计,至少有三五十万亩。

最为讽刺的是儒家把商贾当做末业。可是堂堂衍圣公府却不放过赚钱的肥肉。遍布山东的商行,绸缎庄,钱庄票号。车马行,有三分之一是孔家的。

“国公爷,我们刚来的时候,朝廷军饷不足,总镇就派人去采购粮食,孔家的粮贵又掺了沙子,总镇一气之下,直接到乡村购买。结果没有三天,孔家的人就找上门来。=,责怪总镇为什么不采购他们商行的,难道看不起孔家?还说抬高价格,让穷棒子占了便宜,他们都收不上粮食了。”

“胆子够大的!”

张恪只觉得荒谬透顶,从来都是义州兵欺负别人,没想到孔家竟然敢找他们的不舒服,难怪乔福要把矛头指向孔家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简直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当然张恪也不是单纯斗气,而是山东位置太重要了,只要在山东站稳了脚跟,和辽东遥遥相望,就等于是捏住了京城的两扇大门。进攻退守,圆转如意,任凭朝廷谁当政,也别想动义州兵分毫。

要做军阀,就要彻底一点,虽然没有消化完辽东,张恪已经盯上了下一块肥肉!

……

马蹄飞驰,道路两旁都是农田,眼下正是秋收的时候,所有农民都在田地中劳作,争分夺秒,把粮食收割回家,一年的辛苦就看这几天了!

张恪注意着每一个百姓,他们之中多半都衣衫褴褛,满脸的菜色,偶尔露出胸膛,都是嶙峋的骨头,一根根的肋条能清楚地数出来。

很多孩子连鞋子都没有,光着脚在田地来回跑,小心翼翼拾起散落的麦穗,乖巧地放在篮子里。

“民生多艰,山东也不例外啊!”

“国公爷,这还算是好的呢,有收成,上缴了租子,还能留下一口吃的,那些遭灾的县份更倒霉了,树皮草根都吃光了,有人饿昏了头,啃观音土,结果肚子涨得像是蛤蟆,死得惨极了!”

“有灾荒?哪里?”

“还能是哪里,兖州呗!黄河在徐州决口,临近的山东县份都遭了秧,听说光是难民就是几十万!”

“兖州?你们总镇也在吧?”

“嗯,没错。”

张恪眼珠转转,突然猛地抽打战马。

“都加把劲,马上跟我去兖州!”

战马疾驰三天,张恪一行终于临近了兖州府,离着城池还有二十几里,在路上就看到一串串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胳膊上拴着绳子,有人驱赶着他们,皮鞭不时落在身上,打得皮开肉绽。

如此的场景,只有在俘虏鞑子的时候,张恪才见过,他放慢了战马,叫过来一个赶脚的车夫。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都是犯人吗?”

车夫五十上下,饱经风霜,看着张恪年纪轻轻,好像书生一样细皮嫩肉的,顿时就叹口气。

“先生,您还是别问了,少知道,少打听,省得惹麻烦!”

“哈哈哈,我这个人就不怕麻烦,有什么话只管说,没准我还能帮帮他们。”

“哎,这位公子,您这么说了,老汉也就实说了。这些都是孔府的佃户,今年遭了灾,欠了孔府的租子,可是孔家的债岂是能欠的?”

又是孔家啊!

张恪眉头挑了挑,继续问道“孔家想怎么处理?”

“那法子就多了,逼着还债,有钱的拿钱,没钱的总有房子,有女儿吧,都拿来顶债……”

正说话之间,突然从一串的人当中跑出了一个,后面还有人喊道“丫头快点跑啊!”

老头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棍棒之中,押解的恶奴冲上来,疯狂地抽打,还有两个恶奴追跑掉的女孩。

跑出差不多二百步,女孩没留神摔在了田埂上。

两个恶奴抓起她的胳膊,提着就向树荫拖去,一边走着,他们还一边大声的狂笑,手不停地卡油。

“大爷就喜欢烈性的小母马,陪着大爷好好乐呵乐呵吧!”

两个家伙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扯开了衣服,露出肮脏的身躯。(未完待续。。)

百度搜索“”

第四百一十六章 神作

光天化日之下,孔府的家丁竟然对无辜女孩无礼,简直出了做人的底线。跟随着张恪的士兵不说古道热肠,也是看不得如此行径。

“岂有此理!”

孙嘉闻声色俱厉,请令道“国公爷,卑职带几个人过去,把这两个混账羔子宰了!”

此时百步之外的树荫下传来了绝望的嘶吼,少女拼命嚎叫,宛如啼血杜鹃。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两个家奴得意地狞笑,丝毫不在意,还有更多的家奴凑了上来,色眯眯的样子,要分一杯羹的架势。

张恪坐在马上,不动声色,向着道路上看了看,只见过往的行人几乎都低着头,快步闪过,连看都不敢看。

那些被绑在一起的百姓更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裤裆里,老老实实跟着向城里走去。任凭女孩被蹂躏,任凭老汉被打得大口喷血,倒毙在地上。

“孔家作威作福太久了,百姓早就麻木了!”

张恪摇了摇头,放在一两年前,他肯定会路见不平,除暴安良。可是身为手握重权的国公,他知道如何才能从根子上救这些百姓。和虾米纠缠没有意思,要玩就玩大的。

更何况他是秘密前来,不想张扬,更不能为了小事,打草惊蛇。

“走,进城!”

张恪心中堵着一口气,战马度极快,在太阳下山之前就到了兖州府。其余士兵都安置在了军营。孙嘉闻带路,一直来到了城中的总兵衙门。

离着大老远,乔福撒腿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兴奋地说道“卑职参见国公爷!”

张恪跳下了战马,笑骂道“都是自己兄弟,下什么跪,快起来。”

乔福爬起来,自然地接过了战马的缰绳,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恪哥。广宁一战打得挺苦吧,听说鞑子有一百多万呢!”

张恪差点摔倒。摇头苦笑道“你小子好歹也是和鞑子拼过命的,就算皇太极把家里的耗子都带来,能有一百万吗?”

乔福挠挠头,咧嘴笑道“不是说着威风吗!不少唱快书的先生都这么说。国公爷请来天兵天将,斩杀百万鞑虏兵。我都后悔死了,非要跑到这么个憋屈的地方当什么总兵,还不如在辽东畅快呢!”

两个人说话之间已经进入了府邸,建筑非常考究,青砖围墙,高大结实,朱红的柱子,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庭院之中。花草繁茂,廊檐下还有金鱼池,鲤鱼戏水。老鳖晒背,看得出来,主人家下了不少功夫。

“呵呵,怎么也学会享受了,院子弄得不错?”

“哪啊!”乔福笑道“这是包士卿的,他借给我的。那小子这两年可赚了不少银子。挥金似土,在江浙闯下了好大的名声。人称包万三,说是比国初的沈万三还有钱。”

张恪微微一笑“有钱好啊,要是天下人都有钱了,世道就太平了。怕的就是几个人有钱了,别的人都过不下去了。”

两个人迈步进入书房,张恪居中而坐,屋里全都是紫檀的家具,散着柔和光华,坐在猞猁狲的垫子上,别提多舒服了,一路的疲惫都跑了大半。

“来,先和我说说,和孔家怎么闹起来了?”

谈到了正事,乔福坐直了身体,理了理思路,就说道“恪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也不想来到就和孔家作对,可是孔家实在是太过分。我身为山东总兵,清查手下有多少军户,有多少屯田总是应该的吧!山东都司下辖九卫十所,在册军户共有五万多户,田产一百万一十万亩,还有匠户一千多,沿海还有灶户,能产食盐。我本来还以为捡了一块大肥肉,高兴好几天,可是一查不得了,军户十不存一,能拉出来的青壮兵丁不到两千。田产更是把各个大户吃干抹净,其中三成多落到孔家手里。”

乔福强忍着怒气说道“朝廷保家卫国的军队竟然成了孔家的佃户,不光如此,最惨的是匠户,有些做火铳的匠师竟然跑到了孔府,去给衍圣公做金马桶!”

张恪听到这里,眼睛都瞪大了,也亏他们想的出来!说大胆包天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了,简直就是为所欲为,山东一害,大明一害!

“恪哥,还有更气人的,黄河决口,朝廷下来二十万两救灾的银子。地方官竟然把银子给了衍圣公府,结果孔家把银子下去了,不过他们却要求百姓归还,还要三分利。还不上银子,就要卖身为奴!您进城的时候想必看到了,那一串串的百姓,就是孔家让地方官吏帮着抓起来的刁民!”

“官逼民反,你说孔家这么折腾,就不怕大明朝都被折腾亡国了?

救灾款吞一点太正常了,竟然拿着去放贷,张恪是彻底麻木了。

“你还真说错了,孔家怕什么,从汉代开始,一直传了一两千年,任凭改朝换代,只要孔圣人的招牌不倒,孔家就是山东的土皇帝,任凭怎么折腾,都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

“哼,圣人后人就可以如此无耻,如此胆大妄为吗!”乔福气得浑身抖,他早就看透了,要想掌控山东,要想让山东好起来,不把孔家解决了,就什么都别想!

“恪哥,别人怕孔家,难道您也怕他们吗?也想纵容他们?”

“要是那么想,我就不来山东了!”

张恪冷笑道“证据,现在需要的是证据,你拿到了多少?”

“这个……孔家作恶太多了,抢男霸女、鱼肉乡亲、私吞田产、逃避税赋,还暗害正直官员——简直罄竹难书啊!”

显然乔福的状元还是没白考,一张嘴也是一套套的。

张恪却摇摇头“不要这些空洞无物的玩意,要打动人心!你要知道,孔家是千年的世家,树大根深,更是天下文人的代表。历来有多少正直官员弹劾孔家,结果不但没有对付得了孔家,还惹了一身麻烦,甚至丢官罢职。”

想对付孔家,必须打掉他们头上的光环。

张恪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摞纸张,送到了乔福面前。

“这是我在船上的时候,写的一出戏……”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有人急匆匆前来报事,包士卿陪着杨廷筠赶了过来。和张恪见面之后,大家一番寒暄,包士卿正好看到了桌上的纸。

“国公爷,这是什么东西,莫不是您的诗文大作?小的可要看看。”

张恪微笑点头,包士卿接在了手里,杨廷筠也忍不住看去,一看不打紧,老头顿时激动地胡须乱颤,一把抢了过来。

“若不是铁石心肠,断然写不出来啊!”看惯了人情的杨廷筠竟然掩面而泣!(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场戏引发的

天气越来越冷,秋收差不多结束了。↖,各地的粮长要组织百姓上缴粮食,大量的人员涌入省城,难得显出了一丝的繁荣。

百姓们摩肩接踵,路边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叫卖声直冲天际,如果不看城墙根儿衣不遮体的难民,竟有一丝盛世的景象。

忽然街道上面来了一驾奇怪的马车,竟然有四个车轮,走起来十分平稳,车上挑着一杆旗杆,上面有条幅江南名班瑞云免费唱戏三天。

在旗杆下面,有个年轻女子一身戏服,修长的身量不时甩动水袖,在马车上就好像一只蝴蝶,灵动飞扬,楚楚动人。多少人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离开。

道路上不是出现撞击,鼻青脸肿的路人忘了报仇,还傻傻盯着,生怕面前的女人飞走了。

车上的女子灿烂的一笑,霎时间把花都比下去了。一张嘴咿咿呀呀的昆山腔流淌而出,就好像百灵鸟在欢唱。

来往的百姓都忍不住偷眼看去,不约而同暗道真他娘的俊啊!

……

“看什么看,口水都落地了!”

“哥,你不也看了吗!”

“我,我那是看看能不能比得上你嫂子。”

“那到底能不能比得上?”

“要是他娘的比得上,哥就不看了,真可惜啊,这么快就走远了,再他娘的看不到了。”

两个兄弟在路边嘀咕着,有人就笑道“两位,想看还不容易,明天去看戏啊!”

“看戏?”年长的眼前一亮,随即摇摇头,“俺们可花不起钱。”

“不要钱的,你们没看到吗,人家为了闯名声。免费唱三天!”路人指着条幅说道。

“那可太好了!”兄弟俩都乐开了花。

……

不知道多少百姓都被吸引,早早来到了城隍庙前面,原来此处已经搭好了高大的戏台,两边用木头拦着,划出了看戏的区域,足以容纳数千人。

百姓们陆续前来,戏台上演的是猴戏,一圈打扮花哨的猴子们来回窜蹦跳跃,在猴王的带领之下,不停翻跟头。来来回回,好生热闹。

他们卖力跳着,很快就把气氛带动起来,宽大的看台已经挤满了人,有南来北往的客商,也有本地百姓,大家都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表演。

人来的差不多了,猴子们下去,正戏终于开始了。这时候有一个五十出头的老者。细眉朗目,胡须很长,面带威严,从对面的茶棚站起身。向着庙前面眺望过去。

“这是演什么戏,弄得这么热闹?”

“不知道,老爷,小的这就去打听去。”

不多时家人跑了回来。气喘吁吁说道“老爷,人山人海的可热闹了,演的好像叫什么白毛女!”

“什么?”

老者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自言自语说道“这唱戏的有三列国,东西汉,大隋唐,杨家将,几时有,有这个白毛女?简直闻所未闻,别是白莲教匪搞得蛊惑人心的把戏吧!”

想到这里,老者顿时来了精神,他急忙招呼着家丁,急匆匆挤到了庙门前面的广场,家人帮他占了一个好位置。

此时戏台上一个年轻书生打扮的人和花枝招展的少女正在对唱,声音颇为优美,别看这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足见功底扎实。

老者仔细听着,原来这两个人是同村的,青梅竹马,少年向女孩许诺,只要考中进士,就回来娶她,少女则是山盟海誓,不离不弃。

“原来还是才子佳人的段子,没什么稀奇的!”

老者就想要离开,可是场景变换,小书生已经进京走了,而少女的家里却遭逢骤变,母亲卧床不起,为了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老父不得不去找村里大户借钱,还是没能挽救母亲生命,老太太在深秋十分丧命。

“哎,民生艰难,这出戏也算是写实啊!”

正叹息间,又换了一折,到了寒冬腊月,年关将至,父女俩相依为命。大户却赶来逼债,家中早就什么都不剩,大户突然看中了女孩,要拿着活人抵债。还说要把女孩送到衍圣公府享福。

所有看戏的百姓都傻了,戏班子莫不是疯了,竟然敢直指孔家,想找死也别这么干啊!

有些人心中焦虑,可是有些人却忍不住暗中叫好,一点没错,孔家就是这么欺男霸女来的!

不管是相看热闹的,还是想解气的,都在眼巴眼望看着。

大户带着人离开,威胁三天后把女孩带走。女孩向老父诉说和书生的山盟海誓,万万不同意去孔家。老汉感叹万千,不想推女儿进火坑。当即打发女儿离开,去找书生。送走了女儿,老汉捧着一碗卤水,喝了自尽,随后又烧毁了茅草屋。

戏唱到了此处,上半场算是结束,不少百姓看得眼泪稀里哗啦。尤其是看到老汉在火中挣扎,简直就像是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一般!

大家都舍不得离开,生怕错过了下半场的好戏。

就连那个老者都看得津津有味,让手下人买来几个大馒头,就在场下吃着,还不停念叨。

“虽然还没脱才子佳人的路数,可是写的是贫寒农家,百姓凄苦,立意比起西厢记之流,又高了不少啊!只怕下半场就是书生中进士,衣锦还乡,惩治恶徒了。”

在所有人期盼之中,下半场戏很快开始。

果然按照老者说的那样,女孩一路要饭到了京城,正巧书生考中进士,御街夸官,双方见面,书生不离不弃,把女孩接到了家中,好生照料,一点没有轻视的意思。

“好,男儿大丈夫就该如此有情有义,不能学陈世美啊!”

接着果然是书生点了御史,回归家乡,和少女一路相伴,先是找到了老家,只见到一片焦土,询问之后,才知道老父自杀。

书生当即在坟前发誓,要替岳父报仇。接着他查找证据,包括大户,甚至有衍圣公府。自觉准备妥当之后,一份弹劾奏疏送上去。

百姓们都等着皇上降旨,惩恶扬善,接着书生和少女和乐美满的时候。朝廷旨意下来,罢了书生的官职,让锦衣卫锁拿进京。

一路上严刑拷打,书生不堪羞辱,用碎瓷片割开手腕。少女一路上悄悄跟随丈夫北上,结果只看到丈夫苍白的面孔,少女几乎发疯。

而此时孔家派出家丁,要把少女抓到府上。少女走投无路,只能跑进山中。住在石洞里,靠着山泉和野果度日,一连三年下来,少女的青丝变成白发,肌肤之上满是皱纹,竟然变成了老妇。

当她佝偻着身体,一步步从山下下来,找到老父和丈夫的坟,把一簇野花放在坟前——瞬间,全场哭号之声,不绝于耳。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抽泣,更有人破口大骂,有的骂昏君,有的骂孔家,有的骂大户,也有人骂写戏文的人!

怎么心肠如此狠辣,好好的女孩竟然被写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妇,直到此时大家才明白为什么这出戏叫做白毛女!

难道就不给好人活路吗?历来戏曲不都是大团圆的结尾吗,怎么就没人出来帮帮可怜人呢!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想,这出戏的最后,少女上坟之时,被曾经的邻居发现,密保了大户,当她痛哭父亲和丈夫的时候,恶奴带着鹰犬正在赶来,要把这个可怜的女子彻底撕碎。整出戏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大团圆,没有大发慈悲的神仙,整出戏让大家痛哭,让人悲切。唱完之后,甚至有几个年轻书生气不过,冲到了后台,逼着改戏文,改结局。

可是他们只得到了一句淡淡的质问为什么要改,难道现实中百姓不就是如此吗?有谁可怜过百姓?善恶到头终有报,可是我们看到的只是恶人逍遥,好人受难,世道何曾公平过?

书生们被问得狼狈不堪,跌跌撞撞离开了后台。一连三天,一天比一天的人多,而且还都是穷苦的百姓。

他们感同身受,看着满头雪白的少女,不由得想起几天前城外惨死的少女,想起那些还被孔家折磨的可怜人!

“大家伙还能忍吗?有骨头的,跟着我去孔家,找他们算账!算账!算账!”

愤怒吼声如同雷霆,捶打着沉郁的大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得不说样板戏的批判还真他娘的到位。●⌒,

张恪弄出来的明版白毛女演出之后,就彻底火了,而且还火得不像样子。瑞云班连演了三天,场场爆满,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不说。就连看过的文人也大加赞赏,写文章,做诗赋,霎时间在文人圈子也掀起一场浪潮。

碰面不提白毛女,就仿佛乡巴佬一般。

从山东开始,甚至沿着运河向南北发展,有人把故事带到了天津,还有人带到了江南一带。

很多戏班子闻风而动,只有只鳞半爪的唱词,这个不要紧,立刻找人补齐了。用最快的速度搬上舞台,这种时候,速度就是金钱。

君不见很多说书先生已经在茶楼开始讲了,以往听戏的多数都是闲人,有些家产的。穷苦人都在拼命挣钱,养活家里人呢,哪有心情听戏!

可是这次不一样,白毛女演的就是他们身边的故事。没钱看病、借高利贷、逼着卖儿卖女、喝卤水自杀,全都是他们常见的,甚至就发生在身边。尤其是看到了最后,没有青天大老爷,也没有英明的圣君明主帮他们,甚至连鬼神都没有。

有的只是最残酷的现实,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没错,千年以来,衍圣公府打着孔老夫子的招牌,作恶多端,祸害乡里,无所不为。

怕是一生潦倒的孔夫子知道子孙如此,他都会从坟里跳出来,把不肖子孙全都掐死。

一出戏,就仿佛是一场旋风,吹到哪里,哪里就有无数人感同身受。和往日演帝王将相,佳人才子完全不同。

有的说书先生说到一半,嚎咷痛哭。诉说自家的往事,父母早早丧命,小小年纪卖给了艺人当养子,吃尽了苦头,年过半百,孑然一身……

台上的哭,台下的更是如此,往往一出戏演到了一半,就成了诉苦大会,大家伙痛骂所谓的衍圣公。痛骂鱼肉乡里的士绅大户,痛骂助纣为虐的官吏。

开演没几天,就有不少人聚集到曲阜的衍圣公府,要求释放被抓的无辜百姓,逼得孔府家丁和官府的衙役不得不昼夜值班,保护府邸。

现任的衍圣公叫做孔胤植,他在天启元年刚刚袭爵,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听说有人闹事。立刻下令家丁责打。

当家丁提着刀剑棍棒冲出去的时候,猛然发现,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怒目而视。眼中的怒火恨不得把衍圣公府都化成修罗地狱。

这些恶奴第一次知道了害怕,他们连滚带爬,向孔胤植求救。

堂堂衍圣公被逼无奈,只能向巡抚衙门求救。甚至要求调动大军,干掉以下犯上的乱民,查禁白毛女。

不过孔胤植做梦也想不到。山东巡抚徐治正乖乖坐在白毛女作者的下垂手,恭听训示。

“徐中丞。”

“卑职在。”

“白毛女能够引起如此大的动静,你以为原因何?”

“自然是国公爷构思巧妙,一段戏文就打得孔家落花流水。国公爷用兵举重若轻,飞花摘叶就可伤人,实在是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徐治从头到尾看了戏文,竟然吓得后背都湿透了,这根本不是人能写出来的!完全颠覆了所有戏曲的套路,可是偏偏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夜半惊醒!

戏中说的是衍圣公,其实换成任何一个世家,全都行得通,这年头世家大族干的坏事太多了,就算换成他徐家,也未必不行!

“徐中丞,谬赞了。非是本爵有什么本事,这出戏放在国初,只怕就是笑谈一桩,偏偏放在眼下却如此轰动。说白了还是老百姓受苦太多,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怨气,需要发泄的渠道。”

坐在旁边的杨廷筠听在耳朵里,钦佩地点点头,叹道“的确如此,去岁黄河决口,难民百万,无处求生,朝廷救灾的银子孔家都敢贪墨了,简直丧心病狂!”

老头说着,气得一拍桌子,冷笑道“老夫听闻乔总镇和孔家冲突,就劝说学通能够顺应民心,好好敲打一下孔家。没想到国公爷亲自驾临,出手不凡,实在是让老朽叹为观止啊!”

杨廷筠宦海沉浮多少年,嗅觉极为敏感,张恪亲自跑到山东,肯定不单纯为了孔家的事情,背后牵涉多大的局,就连他都没法估计。

“国公爷,如今已经有不少百姓聚集到了孔家,您看下一步该如何呢?”

“这才刚刚开始吗!”张恪笑道“杨老先生,徐中丞,山东不是有那么多受灾的百姓没处安置吗!孔家有一千多年的积累,想必已经富庶无比,该让他们割肉了!”

两个人互相看一眼,眼神之中都是骇然。

山东灾民何其之多,要都到了孔家,只怕一人一口吐沫,就把孔家给淹没了。

当初杨廷筠建议让士绅联名上书,逼着孔家拿出银子赈灾。

这已经是老头想出来最缺德的主意了,可是和张恪比起来,简直厚到多了!

“我等谨遵国公命令。”

两个人躬身下去安排,屋中只剩下张恪和乔福。

乔福心不在焉地拿着茶杯,不时偷看张恪两眼。

“哈哈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哦。”乔福压低了声音,问道“恪哥,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区区孔家不值得大老远跑一趟,连戏文都用上了!”

张恪眯缝着眼睛,得意地笑道“我来山东,是要一石三鸟,第一是压制孔家,第二是在山东站稳脚跟,至于第三吗……现在还不能说,你等着看就是了!”

“乡亲们,孔圣人讲仁人爱物,是最疼惜老百姓的,现在我们没了吃的,没了住的,就去找衍圣公,就去找孔家,他们还能忘了祖宗教训吗?”

有一些领头的人煽动,无数百姓就像是蚂蚁群一样,从四面八方赶到了曲阜,把孔家都围了起来。

哗啦!

不知道第几件瓷器碎成了末子,孔胤植在房中暴跳如雷。

“周县令呢,让他给我滚过来,赶快把城门关了,把县衙的衙役都调过来,保护孔府!”孔胤植扯着嗓子嘶吼。

手下人战战兢兢,全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怎么?你们都成了聋子,没听见我的话吗?快去叫周县令!”

“老爷,周县令被叫到省城去了,小的们以为是徐治那个混蛋,想要和咱们过不去啊。”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有人跑进来。

气喘吁吁说道“启禀老爷,徐中丞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临时工?

衍圣公入朝觐见的时候,要站在文官第一位,内阁大学士都要跟在后面,那威风,那酸爽,简直上天了。

对一个区区巡抚,孔胤植是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外面成千上万的饿鬼围着,就算有金刚不坏之身,也扛不住啊!

“来人,大开中门,迎接中丞大人。”

孔胤植带领着家人,列队迎接,可是他刚出门,气得鼻子差点都歪了。

只见徐治带着一帮人,没有急着进府,而是每人手里拿着一摞书。

“呵呵,乡亲们,这本书叫做《论语》,是记录孔老夫子言行的。众所周知,衍圣公是孔圣人的后代,《论语》对于士人来说,是圣人的微言大义,是一生奉行的圭臬。对于衍圣公来说,这可是祖宗训诫,意义更为不同。”

徐治说着,把一本《论语》塞到了上了年岁的人手里,笑道“拿好了,给大家伙讲一讲圣人之言,也让大家伙检验一下,看看这座千年府邸里,住着的圣人苗裔到底听没听祖宗的话!若是没听,那就少不得要规劝一二啊!”

孔胤植正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到这话,身体一晃荡,差点趴下。

开玩笑,要真是按照孔圣人的那一套,把他们都扒皮萱草,做了人皮枕头,都绰绰有余。不带这么玩人的!

在场的难民可不管孔家人怎么想,倒是真的选出一帮识字的,当众念起来《论语》。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啊?”

“圣人说了,有朋友远路而来,何其愉快啊!”

“哦?那我们算不算朋友啊?”

“算,当然算了!”

“那怎么孔府这么对待朋友,太无礼了!”

几句话难民就被煽动起来了。大家伙振臂高呼,“孔家的不肖子孙,你们不听祖宗训斥,还不好好招待朋友!把我们关在外面。还让家丁打人,你们还有良心吗?”

叫骂之声,充斥天际,孔胤植脸都成了猪肝色,老子什么时候和你们这些穷棒子是朋友啦!不要脸。大大滴不要脸!

他几步冲到了徐治的面前,强压着怒火,大声说道“徐中丞,老父母!看到没有,这些刁民曲解圣人之言,围着我的家门闹事,官府都哪去了,难道就不该管管吗!”

“呵呵,衍圣公不要生气,我听百姓们说得有些道理。出了事情大家好好谈。要以理服人吗,他们远道而来,又累又渴。给点吃食不算过分,也不要大鱼大肉,不好消化,每个人两张大饼,一碟葱酱,一碗水,我看就差不多了。”

“你!”

孔胤植尾巴被踩了,一下子跳得老高。

“我明白了。敢情都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鼓动他们来这儿闹事,侮辱圣人,辱没圣地。我这就向朝廷上本。弹劾胆大包天的狗官!”

徐治面对着威胁,不以为然。

“本官可没本事调动成千上万的人过来,有这个本事的是你们自己!”

孔胤植气得一甩袖子,不屑地说道“荒唐,我又没有发疯,怎么会招惹这些穷棒子?”

“衍圣公。既然你不承认,本官就要请教一二。是谁贪墨朝廷救灾银两,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是谁发放高利贷,想要借机吞并百姓土地?是谁纵容家丁,抓捕百姓,逼着卖身为奴?又是谁横行霸道,抢男霸女……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断然不能允许一颗毒瘤存在!”

徐治声音高了八度,厉声叱问“兵丁何在?”

“卑职听令!”

一声大喝,足有几百士兵从两旁涌出来,站在徐治的后面。一个个手握着火铳,枪口对着府门,宛如凶神恶煞。孔府的家丁一见,直接跪了。他们欺负老百姓还行,和上过战场的老兵相比,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孔胤植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你,你想以下犯上,想对孔府动手不成?我可告诉你,千年来,只有蒙元的鞑子射了一箭,后果如何,你心里清楚!”

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底气不足。

徐治突然微笑道“衍圣公,您是圣人苗裔,没人敢对你不利,本官更没有这个胆子,有什么事情,咱们不妨里面好好谈谈,一切好商量吗!”

刚刚还剑拔弩张,突然气氛又缓和下来,弄得孔胤植一愣一愣的,脑袋都短路了。

“谈就谈,谁怕谁!”

徐治带着二十个护卫,随着孔胤植进入府中。

到了孔府,徐治不由得暗暗点头,不愧是一千多年的世家,底蕴惊人。两旁的柱子都是合抱粗细的金丝楠木,泛着黄润的光泽。走过的台阶都是用汉白玉雕琢,龙飞舞凤,巧夺天工。

二门挂着大学士李东阳手书的“圣人之门”的竖匾,再往里面走,是一道屏门,上面有“恩赐重光”牌匾,这个是嘉靖的御笔,只要迎接钦差,接圣旨的时候,才会打开。

徐治只能从侧门进去,往里面走得一刹那,孔胤植轻蔑地瞥了徐治一眼。

那神情分明再说“小样儿,知道厉害了吧?找一帮吃不上的穷鬼就想让堂堂衍圣公低头,简直痴心妄想,也不想想,天下第一家岂是好欺负的!

徐治此刻也不平静,毕竟对孔家下手,等于是不啻于和天下读书人作对。可是他更清楚,有些人就是不把孔家放在眼里,而且人家有这个实力!

更何况孔家猖獗了这么多年,也该尝点苦头了。

这不是辱没孔家,相反是在帮孔家,不然他们只会败光了祖宗余荫,遗臭万年。孔圣人在天有灵,也会支持自己的!

等到了正厅,徐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道之所在,理直气壮!

“衍圣公,下官冒昧前来。还请见谅。”

“哼,徐中丞,你也是读书人,怂恿一帮人跑到圣人之家闹事。你还敢自称孔孟门徒吗?”

徐治脸色突然一变,十分凝重,甚至到了苦大仇深的地步,叹了口气。

“我徐治自幼读书,学的就是孔孟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圣人微言大义,旦夕不敢忘!”

“好大的脸皮!”孔胤植不屑地讽刺道。

“衍圣公,正是因为忠于孔孟之道,我才来了曲阜,所为者正是圣人的清誉!我问问你,孔家所作所为,别说符合圣人标准,就算是朝廷王法,也相去甚远。山东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堂堂衍圣公府邸却趁机敛财,被打死打伤的百姓无计其数。视人命如草芥,诗王法于无物!如此行径,早晚惹得天怒人怨!你以为外面的百姓是随便煽动的吗?他们已经忍无可忍,干柴已经架好了,只等一颗火星,就要玉石俱焚!你难道不怕吗!”

孔胤植被这几句话问得浑身颤抖,额头冒汗,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可他绝不肯低头。

“哼,不就是几个乱民吗?我孔家经历两千年的风风雨雨,乱民见得多了,就算是改朝换代又如何?没有千年的朝廷。可是孔家却一直存在!”

“好,真是太好了!”

徐治抚掌大笑“好一个衍圣公,好一番高论。既然你都不在乎改朝换代,我大明的军队差役也不用保护你们了!”

“你本来也没保护!”

“衍圣公,话到了这份上,本官只有告辞了!”

徐治转身要走。突然从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家奴,气喘吁吁说道“老爷,可不好了,府门外面搭上了戏台子,正在演什么白毛女呢!”

哗啦!

孔胤植气得把桌案一推,茶壶茶碗摔了一地。

“我当是谁呢,编戏文败坏孔家名誉就是你干的!徐中丞,等着弹劾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孔胤植已经是怒不可遏。

徐治看着孔胤植发疯,他倒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

“呵呵,衍圣公,您只管弹劾,外面都是难民,只怕你的奏本都没法送到朝廷?你信不信,只要本官离开,成千上万的百姓会冲进来。本官下场如何暂时不用说,你们肯定在我之前倒霉!”

无赖、流氓、地痞、恶棍、二流子、无耻、卑鄙、混蛋……

一瞬间,孔胤植把这辈子知道的负面词汇都加到了徐治的头上,恨不得把面前的家伙撕碎了。可是终究只能想想,孔家家大业大,可没空和这个疯子冒险。

想了半晌,孔胤植强压着怒火,说道“徐中丞,你这么折腾,想必不只是为了恶心我们孔家吧?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吧,能答应的我会答应的!”

“衍圣公果然有见识,你早这么说,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吗?一句话,山东要赈灾,一百万两白银,八十万石粮食。另外孔家所有田地三年免租。再有把作恶的家丁都交出来,本官按律处置,给百姓一个交代!”

你怎么不去死!

衍圣公家大业大不错,可是也没有金山银山,哪能这么花!

“徐中丞,银子没有,粮食更没有!”

徐治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问道“那你有什么?”

“我……家丁我可以给你,不过他们都是临时来孔家帮工的,做了什么事情,和孔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指望着给孔家扣屎盆子!”

孔胤植也算是天才,竟然把几百年后的绝招用了出来。

徐治哈哈大笑,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只留下衍圣公傻愣愣站在原地……(未完待续。)xh118

第四百二十章 上了贼船

迈步出了大门,徐治勉强平复心绪,抬头看了看衍圣公府的牌匾,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作为四书五经泡出来的士大夫,衍圣公府就是圣地,就是洋教士的耶路撒冷。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和孔家冲突。

可是山东遍地灾荒,不逼着大户出钱出粮,就要死人,就要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为了自己的脑袋,为了乌纱帽,少不得也要拼一把了!

徐治站在门前,看着黑压压的百姓,清了清嗓子,说道“乡亲们,身为父母官,断然不会让大家挨饿受冻,我已经下达命令,要求各地大户拿出粮食,赈济灾民。我山东乃是圣人之乡,民风淳朴,百姓敦厚。为了救济灾民,衍圣公愿意捐出所有粮行存粮,以供救灾之用,大家伙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吃到粮食。”

“当真?”

所有百姓都面面相觑,嗡嗡之声无错小说不绝于耳。

多少年了,孔家就是瓷公鸡一毛不拔,这回怎么变大方了?不用问,肯定都是中丞大人的功劳。

前面的百姓纷纷跪倒,磕头不止,泪流满面。

“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大老爷的救命之恩啊!”

徐治笑着摆摆手,说道“大家都起来吧,本官这就派人放粮,大家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分开人群,转身正要离开,孔府里突然蹿出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名叫孔尚贤,按辈分是孔胤植的伯父。他这一支分管商号店铺,最近因为白毛女的传唱,到处都是反对孔家的声浪,生意自然受到了影响。

听闻徐中丞前来,他想着和父母官好好商量一下,至少要保住孔家的产业不受冲击。

万万想不到。他的算盘竟然打错了,徐治这家伙丧心病狂,竟然要动孔家的粮行,他气得须发皆乍,怒火三千丈!

“徐治,你到底是不是读书人,我孔家的上千丁口,全指着商号维系,你想断了财路,让我们都饿死吗?”。

“饿死?不至于吧。”徐治冷笑道“朝廷历年封赏不断。不用别的,光凭着朝廷赏赐的田地和俸禄,你们孔家人一顿吃几十个菜,都挥霍不完。本官收了粮行,孔家不会如何,而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就能有粥喝,就能活下去!”

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徐治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还有如此本事。

几句话出口。所有的百姓一阵沉默,随即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好,好一个青天大老爷,小的给您磕头了!”

徐治在一片叫好声中。昂首离开,只留下孔家人面面相觑俩眼泪,精气神都被抽光了……

“国公爷,卑职已经传令。查封孔家的粮行,把存粮都分给百姓。”徐治哈着腰说道。

“呵呵,徐中丞。做得不错。不光是粮行,把绸缎庄,成衣铺子,盐铺全都查封了,能分就分了。孔圣人不是重农轻商吗,他的子孙竟然靠着末业敛财,简直岂有此理!徐中丞,清点数目之后,立刻上奏朝廷,狠狠参孔衍植一本。”

听着张恪的话,徐治的嘴角一阵阵抽搐。

他做的已经够过分了,见识了这位国公爷,那才知道什么叫做砒霜拌大蒜,又毒又辣!

徐治一脸的为难,忧心忡忡说道“国公爷,没收粮行,还能勉强说是为了灾民,为了平息民怨。若是全都没收了,只怕会逼得孔家狗急跳墙。卑职,卑职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

张恪笑着站了起来,在地上轻轻踱步。

“徐中丞,你或许没和本爵共事过,我既然让你做了,有什么事情本爵都会一力承当,谁敢对你不利,就是本爵的敌人!”

张恪盯着徐治,笑道“你以为本爵的实力还保不住你吗?”。

徐治从慢条斯理的话中读出了强烈的自信,眼前这家伙手握重兵,谈笑间,建奴灰飞烟灭,当然有这个本钱!

扑通,徐治跪在了地上,磕头作响。

“国公爷,卑职当然不敢怀疑国公,只是卑职以为孔家身为圣人苗裔,在士林中一呼百应,怕是会掀起轩然大波,纵然不怕,可是苍蝇多了,还是烦人烦心啊!”

“哈哈哈,徐中丞,你放心吧,我们只管点火,后面自有别人续柴火。”张恪笑道“我已经让乔福去搜集孔家的罪证,你现在就去清点他们的店铺田亩,还有手下的佃农,把这些东西拟一个详细的单子,立刻散布出去。”

虽然孔夫子名头比天大,可是传了好几十代,血脉早就单薄了。更何况孔家后人不光是为非作歹,每逢改朝换代,他们就抢先拜码头。以往不说,光是金国和蒙元,他们就丑态百出。

按照原本的历史,就是现任衍圣公孔胤植先跪李自成,再跪满清鞑子,吕布被当成三姓家奴痛骂,可是孔家论起来三十姓也不止……

可以想见,如果把罪证摊开,把家产公诸于众,孔家的名声至少臭了一大半,衍圣公的“圣”字只怕要好好商量了。

此举等于是把孔家得罪了,简直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徐治还想继续为官,这个决心真不好下,急得他额头都冒了汗,手脚哆嗦。

张恪走到了徐治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徐大人。”

“啊,国公爷!”徐治惊慌失措。

张恪笑道“本爵治理辽东,只有一个经验,就是要抓大头,何为大头?就是那些草民百姓,只要赢得他们真心支持,就有了税收,就有了兵源。别说有名无实的衍圣公,建奴又能如何?”

徐治听得悚然一惊,惶恐地说道“国公爷,您雄才大略,卑职岂敢比拟!”

“呵呵,徐大人,本爵已经组建了金州水师,另外登莱水师的明文远也服从本爵号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徐治惊呼一声,差点咬到舌头。

张恪笑道“有了水师,山东和辽东就是一体的,十万义州兵就是你的后盾。徐大人,你还怕吗?”。

再也不用废话了,徐治总算是清楚了,敢情这位国公爷是想把山东纳入掌控!

他要干什么?

王莽、曹操、李渊、黄巢、赵匡胤……一连串的猛将兄在心头掠过。

不过自己有的选择吗。偷看了一眼张恪黑亮的眸子,充满了强烈的自信,上了贼船就别想下去了。

徐治咬咬牙,推金山倒玉柱,匍匐在张恪面前。

“卑职徐治,从此之后听从国公号令,国公爷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不皱眉头!”

张恪满意地搀起徐治,笑道“本爵不会害自己人的,只管对孔家下狠手,保证名利双收,把心放到肚子里!”(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锦衣卫

嘭嘭嘭!嘭嘭嘭!

“快开门!开门啊!”

喊声震天响,掌柜的揉着眼睛,懒洋洋从里面走出来,不耐烦地骂道“谁啊?没看到都上板了吗?鸡毛子喊叫,懂不懂规矩!”

他一边骂着,一边打开门闩,探出了半个脑袋。

一看不打紧,只见外面百十几个士兵荷枪实弹,站在门口,怒目而视。

“敢情是军爷啊,恕小人眼拙,小的赔罪了!”

孙嘉闻一瞪眼睛,厉声呵斥“废话干什么,赶快开门,我们要进去。”

掌柜的一脸为难,看了看凶神恶煞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塞到了孙嘉闻的手里。

“军爷,您老也看见了,小店早就关门上板,实在是没什么看的。一点心意,您带着弟兄们去喝茶吧!”

孙嘉闻冷笑一声“掌柜的,你犯了王法,还不给老子闪开!”

“王法?”掌柜的面色阴沉,说道“军爷,小的敬重您给朝廷办事不容易,可是您也别当小的是好欺负的!也不问问,粮行是谁家开的?还敢说我们犯法,敢污蔑我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污蔑,就冲这个,老子就治了你的罪!”

孙嘉闻一抬手,五两的银子重重砸在了掌柜的脑门上,只听砰地一声,掌柜的倒退两步,正好绊在门槛上,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中间迅鼓起一个鸭蛋大小的包。红肿高大,被砸得天旋地转,脑袋晕。

“哎呦。打死我了,你们好大的胆子,衍圣公不会放过你们的。”

“衍圣公?让他自求多福吧!”

孙嘉闻迈步冲进了粮行,他们直接奔了后院。有几个小伙计和护卫想要阻拦,可是一看这帮当兵的,全都吓得麻爪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一路到了后院。两边全都是整齐的粮囤,用草帘盖着。防雨防晒。

孙嘉闻来到了一处,猛地抽出腰刀,一刀刺了进去。

随着刀锋抽出,上好的粳米从里面流了出来。

孙嘉闻抓在手里捏了两下。米粒碎裂,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出,还是新米!

“弟兄们,给我好好查查,一共有多少粮食。”

不多时士兵跑了过来,急匆匆说道“启禀千总大人,地上有十五个粮囤,地下还有八个粮仓,算起来有一千石粳米。还有四千多石白面。”

“嚯,小小的粮行,竟然屯了五千多石粮食。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孙嘉闻笑道“传我的命令,把粮店大门打开,立刻开始平价售粮。”

“是!”

士兵们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正在此时,两个伙计搀着掌柜的从前面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一看士兵们搬粮食,掌柜的一下跳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兵就是匪,匪就是兵。你们这么干。就不怕朝廷追究下来,吃不了兜着走吗?”

孙嘉闻连看都懒得看他,冷笑了一声“贪墨救灾粮食,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不怕。我们替天行道怕什么!大家伙还不快点把粮食搬出去。”

……

自从黄河泛滥之后,山东是重灾区,上百万的难民到处流窜,草根树皮,动物昆虫,总之能吃的一点不剩。

其他地方的百姓刚开始还可怜这些人,给些粮食蔬菜,接济他们。可是过了一两个月,谁都受不了,难民遍地,聚众不散。

粮价蹭蹭的蹿起,一天一个样。平常时分一石粳米不过二两银子,面粉一两八钱。可是如今愣是翻了一倍,家家户户都舍不得吃面馒头了!

这还不算最糟的,渐渐的粮行都晚晚开门,早早关张,拍着长长的队伍,愣是连一点粮都买不到!

趁着大灾囤积居奇,赚缺德带冒烟的钱,就不怕生孩子没屁眼!

百姓们破口大骂,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骂,都没有丝毫作用。最近几天粮行干脆就不开了,好多人家的缸里都没粮了!

“死老头子,又没面了,你想全家都饿死啊,不知道去买啊!”老妇扯着嗓子说道,声音传了半条街。

“买?买个大头鬼,人家粮行都关了,我又没有孙猴子的本事,上哪去买?”

老妇顿时叉着腰,怒道“老鬼,我不吃粮食,忍一两天没事,可是咱媳妇还要喂孩子奶呢!要是没粮食,把小孙子饿死了,你们家就绝户了!”

“闭上你的破嘴,我就去买,买不来面,买一袋子鬼!”

老头气得一跺脚,回屋拿起破面袋子就往外面走。

不买粮食不行,可是粮行又不开门,老头一面走着,一面盘算,实在不行只有出城,到了农村,好歹换点细粮。总不能看着刚生下的小孙子挨饿吧!

“什么世道啊!”

老头耷拉着脑袋,从小巷子里面出来,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在狂跑,全都冲着一个方向。

“咋啦?有啥热闹啊?”

正在他迷糊的时候,街道上有马匹跑过,一面跑,一面敲着锣。

“老街旧邻,父老乡亲,都听好了,粮行平价放粮,都拿着袋子,赶快去买吧!”

放粮?还平价!

老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指抠抠耳朵,再仔细听,还是这话!

“老天爷啊,你可算是睁眼了!”

老头撒开两条腿,愣是过了一帮年轻人。气喘吁吁到了粮行前面,只见一排士兵守卫着,面前摆着大号的木箱,里面都是上好的面粉和粳米。看到这里,不少人眼睛都绿了。

“乡亲们。不要着急,米一石一两半,面一石一两。想要多少有多少,都别急!”

说是不急,可是谁能不着急啊!竟然比平时还要便宜,生怕变卦了。有的人觉只带着一个面口袋来,实在是太亏了。

干脆有的脱下了裤子,把裤腿系起来,就是面口袋了。

顾不得丢人。能买到粮食才是真的!

霎时间就像是过年一般,百姓们热热闹闹地扛着粮食。临走的时候对士兵们没口子感谢,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抱着面口袋,钟老汉泪流满面,粗糙的大手不停颤抖。

“老爷子。小心点,别把面洒了!”

“不会,死也不会!这是救命的粮食啊!”老头说着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军爷,你们是活菩萨,救了命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

兖州,济南,乃至整个山东,都沉浸在欢天喜地之中。孔家掌控的所有粮行都开门营业。平价售粮。

这一动作不打紧,原本一起囤积居奇的大户都吓傻了。他们还想大一笔呢,可是孔家的粮食比原来还便宜两成。这不是让大家伙输掉裤子吗?

这帮人立刻派人打听,结果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曲阜孔家已经被成千上万的难民给包围了,连一只鸟都飞不出来。

天下第一家都如此了,他们还有什么咒念!

大户们都老实下来,乖乖开放粮行。忍痛卖粮,就怕难民也找到他们。

正所谓手上有粮。心中不慌,山东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些士绅大户,还有文人书生在痛骂,不少穷书生也偷偷买了不少平价粮,毕竟骂人也是力气活儿,他们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孔圣人别着急啊,等我们吃饱了,一定帮你加出气!

似乎还嫌不够刺激,山东巡抚衙门又张贴告示,宣布免除欠孔家的借口,另外派遣人员清丈衍圣公府的田亩,除了朝廷赏赐的良田,其余全部还给百姓。

作为和鲁王并驾齐驱的大地主,这一刀至少砍了上百万亩田产,衍圣公孔胤植不止心在流血,简直摘了他的心肝脾胃,痛不欲生!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孔胤植大声嚎叫“上本,我要弹劾徐治,弹劾山东所有官员!!”

难民离开曲阜,第一时间孔胤植就把奏折送了出去。

可是他的动作到底慢了,就在三天前,由徐治和乔福联名的弹章已经送进了京城。两边的口水战又要开始了,徐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几天都被噩梦惊醒,一群穿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冲进来,把他从被窝里抓走。

“敢欺压圣人苗裔,辱没斯文,圣上派我们抄家,还不跟我们走!”

徐治吓得挥舞着手臂,大声疾呼。

“我不干了,再也不干了,饶命啊!”

噗通!徐治从床上吓得摔到了地上。

他揉了揉眼睛,敢情是一场噩梦。后背全都湿透了,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他猛地抬头!

啊!

噩梦成真了!

果然有一群锦衣卫从外面冲了进来,徐治吓得脸色铁青,浑身都僵硬了。

“徐中丞,多大岁数人了,怎么睡觉还不老实啊?”

“是国公爷!”徐治可算是看到了亲人,急忙抢步跪倒。

“卑职拜见国公爷!”

张恪笑着搀起了徐治,一看他脸色惨白,心中暗笑,到底是文人胆小!

“徐中丞,这位是锦衣卫的太保卓十三,他奉了九千岁的命令,要带你进京!”

完了!

徐治只觉得天旋地转,软软地坐在地上。

“国公爷,您当初怎么保证的,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卑职求求您了!”

卓十三看着徐治惨兮兮,哭天抹泪的模样,死在忍不住大笑。

“徐大人,我们锦衣卫可不光抓人拿人,还干好事呢!”

“有吗?”徐治傻傻问道。

卓十三气得鼻子都歪了,咬着牙说道“徐大人,九千岁有令,让我们护送你进京,把孔家的事情诉说清楚。”(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惊骇的天启

每逢有封疆大吏进京朝见,城门都要戒严,不许商旅往来。※%申时前后,顺天府派出五百兵丁,有些眼睛尖儿的百姓还看到身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不光是城门,沿途都有兵丁巡逻。

如此大张旗鼓,简直前所未有,别是抓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臣子吧!

所有人都不免提心吊胆,议论纷纷,想要一睹来人的面目。

可是所有人都失望了,锦衣卫亲自押送,两驾四轮马车,遮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清楚里面得情况,直接送到了午朝门,有司礼监的太监领进了宫中。

百姓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做一桩奇闻。

城中的文官鼻子灵敏,他们在几天前就知道情况,而且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

衍圣公府邸竟然被成千上万的刁民的包围,甚至抢夺粮食田产,逼得衍圣公一家出不了们。

天下奇闻,斯文扫地!

堂堂圣人后裔,历经千年,何曾有过如此遭遇,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不严惩,斯文何在,谁还有脸自称孔孟之徒。

这几天文官们,尤其是都察院和六科的言官大搞串联,就准备严惩山东的文武,不杀几颗脑袋,就对不起孔老夫子。

大家都在拭目以待,有些士人甚至集结起来,准备等着徐治进京,就把他打死在城门口,为孔圣人出气。只是可惜,锦衣卫和顺天府保护的太过严密,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今徐治直接送到了乾清宫面圣,每个人都在等着,看看皇上究竟能给什么处罚。

要是罚得轻了,少不得要在金銮殿上争一争!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做世道人心。什么叫做耿耿丹心!

……

文官们磨刀霍霍,准备痛宰猪羊,可是天启寝宫之中,全然是另一番场景。

徐治老老实实跪在殿门旁边,五体投地。在里面则是摆好了条案,二十几个小太监噼里啪啦地拨弄算盘,额头上汗水流淌,也顾不得擦拭。

在条案前面,站着一位穿着蟒袍的大太监,正是司礼监掌印张晔!

他无声无息地站着。在场每个小太监都感到了强烈的压力,心弦绷紧,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半晌一个中年太监捧着一张清单,送到了张晔的手里,轻声说道“干爹,这是万历四十五年的。”

“嗯,继续算着!”

张晔转身急匆匆到了天启的龙书案前面,把清单送上。

“主子,请看!”

天启当了皇帝四年。早就不是青涩的少年,他从爷爷万历那里学来了经验,面对庞大的帝国,上朝不上朝。其实无关紧要。几十人上百人在一起吵吵闹闹,究竟能做什么事情啊!

最关键的两点,一个是人,一个是钱。只要抓紧了,这个天下就乱不了。

天启对账册清单一点都不陌生,他扫了两眼。顿时就眉头皱起。

仅仅在万历四十五年,孔家就在山东吞并了五万亩的田产!

这就意味着给大明朝纳税的粮田又少了五万亩,天启气哼哼一拍桌子。

“好啊,国库的钱都落到了孔家的腰包,不愧是天下第一家,比我们朱家还要威风呢!”天启咬着牙说道“算,赶快给朕算清楚,孔家这些年到底吞了多少!”

“是,老奴这就去!”

张晔疾步到了外间,小太监们噼里啪啦地算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有宫女太监掌上了灯,宫中亮如白昼,丝毫毕现。

“万历四十七年的好了……”

“……四十八年的好了……”

“……天启元年的好了……”

……

随着不断的唱和,最近十年的账目都摆在了天启面前!

小皇帝扫了一眼,顿时须皆乍,眼睛通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混账,这是挖我大明的墙角啊!来人,把徐治给朕叫过来。”

张晔急忙摆手,有小太监到了徐治面前。

“徐大人,圣上叫你呢!”

“是啊!”徐治如梦方醒,他跪得四肢都麻木了,这几个时辰绝对是他这辈子最难过,最煎熬的时候。

一条小命就选在一丝,只要皇上怒,一句话不光是掉脑袋,甚至可能户灭九族!不光是皇上,宫外的那些文官也都不会放过他。

事到如今,就只能听从张恪的指示,不管生死,一条道跑到黑吧!

“公公,帮帮下官,我起不来了!”

小太监急忙伸手,扶住了徐治,晃晃悠悠,到了龙书案前。

“罪臣山东巡抚徐治,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扫了一眼,徐治四十出头,面皮白净,鼻直口方,相貌一流,心中暗暗赞叹。

“徐卿,这些账目你是怎么来的?”

徐治慌忙磕头,说道“不敢隐瞒皇上,其中一部分是衙门统计的田亩变更,还有大部分,是,是罪臣趁乱从孔家,偷的!”

天启看着徐治,突然仰天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好啊,朕的封疆大吏竟然要去偷,简直滑稽透顶!”天启逼视着徐治,厉声叱问“他孔家就这么大的胆子,连巡抚都怕吗?”

徐治听到这里,悚然而惊。他知道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就看张恪告诉的方法灵不灵了。

“平辽公,你可要保佑下官啊!”

徐治心中祈祷,双手缓缓拿下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一旁。他的动作极为缓慢,就仿佛朝圣一般,丝毫不马虎。

“罪臣有肺腑之诚,要沥血上奏!”

“讲!”

“是!启奏圣上,臣侥幸得圣上错爱,牧守一方,本该竭尽忠心,上报皇恩,下安黎庶。无奈何上任以来,山东灾荒不断,黎民倒悬,去岁竟然出现父子相食的惨象。臣穷极心力,毫无作为。推起原因,是罪臣无能,可是臣敢说,就算换任何人去,也未必能做好。”

说到这里,徐治挺直了腰杆,厉声说道“每逢灾害,士绅大户就视作财的良机,囤积粮食,哄抬物价。借着高利贷逼迫百姓破产,卖身投献。更有大户吞没良田,变百姓为农奴,上吞朝廷赈灾款项,下掠百姓救命口粮。光是去岁,山东就生了十余次兵变,所幸总兵乔福镇压得当,没有酿成灾祸。可是如此下去,早晚连养兵的粮饷都没有了,那时候只怕遍地烽火,狼烟四起!我大明的江山,列祖列宗的社稷,立时就乱了!”

徐治说完,一头磕在地上,嚎咷痛哭。

龙椅上的天启目瞪口呆,眼前恍惚出现了无数的流民,伸手乞食,凄惨无比。他的脸上一阵潮红,痛苦地问道“徐爱卿,当真到了这个地步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圣上,臣自幼熟读孔孟之书,万历三十八年中进士,十余年间,官至封疆。≧若非局势逼迫,臣也不会如此孟浪。实在是兼并田地,无可扭转,民变在即,臣不得不向孔家下手!”

天启看着匍匐在地上徐治,心中竟然升起怜悯之情。

无论如何,这个人都是在做事,比起朝堂之上的那帮人还可爱很多……

“张大伴,你说山东兼并田地真的如此严重?竟然,竟然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

张晔慌忙拜倒,说道“启禀主子,老奴在十五前去山东采买过贡品,听闻一些传言,百姓们说山东田产三分,一分是朝廷,一分是孔家,还有一分,是……”

张晔突然停下来,天启眉头紧锁,喝道“大伴,你也不给朕说真话吗?”

“老奴不敢,还有一分是鲁王!”

“哦!”天启苦笑道“鲁王也是姓朱啊,都是我们家的错啊!”

此话一出,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都跪了下来,别管懂不懂,都跟着诚惶诚恐地说道“奴婢们罪该万死!”

天启黑着脸,手指抓在龙椅上,指甲都白了。

徐治偷眼看了一下,突然向前爬了两步,五体投地,拜倒在天启面前。

“圣上,最近五年以来,朝廷开征辽饷和练饷,为的是对付建奴,为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可是有一班贪渎官吏趁机盘剥百姓,无所不用其极。朝廷多收一两银子,他们便多收三两,五两。如此一来,无数贫苦百姓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成了流民。大户豪绅便趁机兼并田地,田地到了他们手里。就不用交税。朝廷收税越多,大户兼并的越快,而赋税全都落到了残存的百姓身上。上等人家变成了中等,中等变成了下等,下等就成了流民。那些吃不上饭的,就,就落草为寇。加上白莲教到处煽风点火,我大明江山已经是如蜩如螗,只等一粒火星,就要引爆滔天大火!”

“臣以为当今之计。只有抑制兼并,打击豪强,平摊税赋,让百姓能得以喘息,我大明江山才能延续。罪臣斗胆直言,还请圣上恕罪。”

天启一面听着,一面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可是想要抑制兼并何其困难。万历初年。张居正柄国,推行一条鞭法,等到他一死就人亡政息,大明的财政一天比一天困难。放眼如今的朝廷。上哪去找张居正啊!

“徐卿,朕知道你的苦心,可是你想过没有,怂恿乱民冲击衍圣公府。会是什么下场?朕想饶你,天下的官吏也不会放过你!两天前就有人上本,要直接在午朝门外斩了你。若不是张大伴告诉朕你手上有孔家的账册。只怕有些人早就砍了你的头了。”

没想到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啊!

徐治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还不算傻,自己和内廷大总管八竿子打不着,他凭什么帮忙。还不是背后有张恪的周旋。看来人家说保住自己,并不是吹牛!

想到这里,徐治竟然不那么害怕。

“圣上,臣之罪罄竹难书,臣愿意一死以谢天下,不过在临死之前,还请圣上答应臣一个条件。”

“是想朕照顾你的家人,还是给你哀荣啊?”

“都不是,陛下,臣冒死抢下了孔家的商行,又清理了田亩。孔家是天下第一家,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罪臣已经开头了,请陛下一定派遣得力人员,将臣收上的田地平分难民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此山东或许还能苟延残喘。诚如此,罪臣纵使万剐凌迟,也心甘情愿!”

徐治说完,拜伏地上。天启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转动,此人话里话外,都是一片赤诚,只是不知道是否真心,这些年口蜜腹剑的臣子太多了。

此人竟然不惜一死,实在难得。

别看这一次士林沸反盈天,要替衍圣公出气。可是冷静下来,就不免思量,徐治的做法固然不对,可是衍圣公就没有问题吗?

抢男霸女,鱼肉乡里,衍圣公一脉可谓是坏事做尽,才闹到了今天的地步!难道就不该惩罚,平息民怨吗?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在山东推行清丈田亩,抑制兼并,并非不可能!

天启默默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间觉得他就像是冲向蜡烛的飞蛾,一往无前,哪怕是粉身碎骨,被烧成一堆焦炭,也无所顾忌。

如此大勇之人,实属难得可贵!

“徐中丞,你想过没有,从此之后,士林只怕容不下你了!”

“圣上,太史公有言,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臣一死,对天下士林就有了交代,解了君父的危局。陛下又可以从容清查田亩,百万生灵能够有一口饭吃,有一件衣穿。诚如是,臣就算万死也是值得的!”

徐治把最后的话说完,大殿里面死一般沉寂。

他的心七上八下,张恪交给他的办法已经都用了。究竟是死是活,就看天启的一念之间了。

对于死刑犯来说,最难受的不是当头一刀,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滋味太难受了。没一会儿徐治的后背就湿透了,整个人仿佛桑拿大虾一样,别提多难受了。

其实不只是,天启也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从登基之日起,天启就穷得叮当响,广宁之战结束大半年了。张恪和有功之臣都升了官,可是普通士兵的赏银还没有下去。甚至正常的粮饷还差了一半。

当然朝廷没,可是张恪神得很,早早就把赏银下去了。就算朝廷不给粮饷,义州兵也饿不着。

可是天启的心里不是滋味啊,都说张恪拥兵自重,寻常百姓雇佣帮工的还要给钱呢!朝廷拿不出粮饷,怎么让人效忠!

话又说话来,张恪做大还不是怪那些大臣。当初王在晋干的好好的,非要换成孙承宗。也亏是自己的老师,平时夸夸其谈,满肚子兵法,可是真正碰上了建奴,就跟耗子遇见猫,输的连内裤都没了,到了最后,还要张恪力挽狂澜,要不然金銮殿只怕都归了鞑子!

天启越想越怒,他真有心一道旨意,把衍圣公安律给办了!可是理智告诉他只会捅马蜂窝。

那些天天找毛病的言官不会善罢甘休的,天下士林也不会答应。

剽悍如太祖爷,神勇如成祖爷,尚且要对孔圣人客气三分,他又能如何!

看着天启苦大仇深,眉头都拧在一起,张晔顿时暗叫不好。他旁观者清,徐治的一番表演,无非是让天启迁怒孔家,一怒之下对孔家下手,他就有了活路了。

天启在外人看来,醉心木匠活,偏听偏信,是个糊涂皇帝。张晔却清楚,皇帝并不笨,只是脑筋转得慢而已,只要给他时间,会想明白轻重的。

想到这里,张晔低低声音说道“主子万岁爷,都过了子时了,您该歇歇了,明天还要早朝呢!”

“哦?”

天启猛然惊醒,揉了揉额头,说道“好吧,带徐大人到偏殿休息。派遣人手好生保护徐大人,出了一点差错,朕唯你是问!”

深宫之中也不保准啊,张晔点头领命。

……

一场秋雨一场凉,昨天后半夜开始下雨,一直没有停下来。

坐在轿子之中的大人们手里捧着汤婆子,身上披着狐裘,武装到了牙齿,一些老病的大臣还是忍不住瑟瑟抖,也只有这时候,京城的老少爷们才会感叹名利不如闲。

其实很多大臣已经请了病假,可是今天他们却万万不敢不来。尤其是翰林院、国子监一类的清水衙门,官员们没钱养轿夫,只能徒步上朝,美其名曰安步当车。

手里的油纸伞挡不住风雨,下半身都湿透了,从脚底板涌上来一股子凉气,走这一路,少说肾虚十年。

他们不顾妻子的幽怨,一脸神圣的光芒,仿佛教徒般虔诚。他们要主持正道,要为孔老夫子讨回公道。

别说是一场雨,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拼了!

京城的官员来的前所未有的齐,午朝门外都沾满了,大家义愤填膺,攥着拳头,就等着上朝,为国除奸,一个个都攒足了劲头,这等好……额不,是大事,岂能落后。

就在所有人攒足了劲头,想要抢头香的时候。午朝门开放,从里面走出一个绯红袍服的太监,走到了所有官员的面前,清了清嗓子。

“有上谕朕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罢朝一日,有本章交给通政司,诸位爱卿请回。”

老太监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大臣们反应的时间。等到大家伙想要争辩的时候,老太监已经进了午门。外面只留下几个蓝袍的小太监收本章。

数百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卯足了劲头,竟然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差点闪了腰。

有些人愤愤不平,可是有的人也受不了大雨,偷偷交了本章,赶快回家烤火喝酒去了。

“启禀圣上,司礼监一共收到通政司奏本三百八十五本,其中三百七十本是参奏山东巡抚徐治,替衍圣公鸣冤的!”

天启小脸铁青,动了衍圣公,就一窝蜂上来了,朕的江山风雨飘摇,怎么没见你们这么齐心!

天启故意不上朝,就想看看人心如何,眼见得官员如此,他越怒不可遏。

“去,把魏大伴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太监雄起

清点了所有奏本,只有大学士魏广微、兵部尚书崔呈秀、通政使洪敷敎、户部福建清吏司主事邓文通等寥寥十几个人没有上书攻讦徐治。+◆

尤其是邓文通在奏折之中特别写到财政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请求皇上开源节流,并且列出了十八项举措,每一条都切中要害。

天启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本,感到了强烈的无力感。

一个区区衍圣公,不就是拿了孔家的铺面,把私自吞并的田产清点出来。光是如此,就激怒满朝文臣替孔家鸣不平,恨不得要诛灭九族,喝血吃肉。

可是大明江山呢,去岁光是亏空就有五百万两之巨,遍地烽火,内忧外患,这帮人从来不知道想办法。

嘴上说着致君尧舜,可是君父在他们心里永远比不上道统!是啊,有千年的道统,没有千年的朝廷,哪怕是改朝换代,衍圣公一直安然无恙,相反越活越滋润。

那些孔孟之徒呢,也没有见他们都殉国了,大多数人还是改换门庭,继续吃香的喝辣的,指望着这帮人替大明江山效力,简直缘木求鱼……

天启仿佛是参透了什么玄机一般,脸上涨得通红,在地上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如此朝臣,如此朝臣……”

“老奴参见主子万岁爷。”魏忠贤匍匐在地上,磕头行礼。

“起来吧。”天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魏大伴,满朝文官上书,你可知道了?”

“主子,老奴都听说了。”魏忠贤躬身说道“京中议论纷纷,都说山东巡抚徐治太过分了,有辱斯文,要治他的罪。”

“哼!果然是异口同声啊!”天启一甩袖子。突然问道“魏大伴,听说你进宫之前,家里很苦啊?”

魏忠贤老泪横流,跪在地上,痛哭道“主子,老奴家中贫寒,媳妇跟着受不了穷,先跑了。后来女儿饿得哇哇叫,老奴一狠心,就送给别人了。到了后来。没有实在活不下去,就给了自己一刀。所幸进了宫,伺候主子,才有了今天。老奴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老奴就是您的一条忠心耿耿的老狗啊!”

天启长长叹口气,苦笑道“魏大伴,妻离子散,卖儿卖女,果然不是假话!朕听说能进宫的人百中无一。那些进不来的无名白岂不是更加凄惨!天子脚下上期如此,推而广之,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有多少百姓水深火热。朝不保夕。辽东有建奴作乱,西南有土司,中原诸省遭了灾荒,还有白莲教煽风点火。我大明的江山已经是千疮百孔。风雨飘摇了!”

啪!

天启的猛地拍在紫檀的桌案上,震得上面的奏本哗啦啦掉下。小太监急忙蹲下身体,伸手捡起。

“不许捡!”天启咬着牙说道“朕的臣子只有他们的圣人。没有朕这个皇帝!徐爱卿惩治衍圣公府没有错,不光没错,还有大功!”

魏忠贤伺候天启,还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愤怒。

偷眼看看一旁老神在在的张晔,九千岁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气。这家伙究竟说了什么,把皇帝气成这样啊!

作为天子的走狗,魏忠贤没有任何迟疑,急忙磕头说道“主子仁慈,体恤万民,是天下苍生之福。”

“魏大伴,朕想重新清丈田亩,打击巨室,徐治开了一个好头,就先从山东做起,让孔家把所有田亩都吐出来,还给百姓。”

魏忠贤不由得嘴角抽搐,清丈田亩岂是容易的事情!

别说孔家代表的士绅大族,就算是司礼监之中,除了张晔之外,其他四个秉笔在北直隶都有十几万亩的良田。而且分散在各地的藩王才是最大的地主,山东的鲁王,河南的福王,谁没有百万亩良田。

真的要清丈田亩,只会向当年的张居正一般,捅了马蜂窝。就算是有半仙之体的皇上,也承受不起后果啊!

“主子,老奴以为此举万万不可。”

天启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缝,幽幽地说道“怎么?魏大伴也怕了?”

魏忠贤跪爬了半步,磕头碰地“主子,老奴的狗命都是您的,岂会害怕,只是老奴以为清丈田亩万万做不得!”

天启眉头紧锁,不一言,大殿之中死一般的沉寂。

张晔突然站了出来,跪倒说道“主子,魏公公乃是谋国之言,清丈田亩,重新厘定田赋,影响甚广,不能轻易行之。可是朝廷财政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诚如徐中丞所言,地方百姓拥有土地不足一成,却要承担十成田赋,如此下去,遍地烽火不可逆转!老奴斗胆建议,主子可效法前人,派遣税监矿监,征收过路税,开垦金银矿产,增加岁入!”

魏忠贤眼前一亮,这个方法比清丈田亩靠谱多了。

“启奏主子,张公公所言极是,老奴附议!”

天启沉默半晌,重重点头。

……

就在满朝大臣等着消息,严惩徐治的时候。突然传出两道未经内阁的中旨,其中第一条是命令司礼监向东南诸省派遣矿监太监,增设关卡,收取税收。第二条则是提拔徐治为左副都御使,仍任山东巡抚,清理兼并,安抚百姓。

这两条旨意下达,京城顿时就疯癫了!

矿监和税监是万历死之后,好不容易取消的,现在又派了出去,前功尽弃不说,魏忠贤可比万历年间的太监凶悍多了,向来征收的一定成倍增加,等于是从士绅豪商手里抢肉吃,他们哪能同意!

而第二条更加荒谬,大家要求治罪,结果皇上反而把徐治从佥都御史提拔为副都御使,这一嘴巴扇得真疼啊!

京城霎时间就沸腾了,几乎所有官员都坐不住了,大家串联起来,有的要联名上书,请求皇帝收回旨意,有的扬言要杀了徐治,不让他去山东。

反应最为强烈的就是六科言官,在科长毛世龙的带领之下,他们动用了封驳大权,退回中旨。

这也是朱元璋赋予六科的一项权力,为的是防止后代子孙胡作非为,只是老朱泉下有知,怕会气得活过来,取消这项要命的权力。

不过六科虽然能驳回对徐治的任命,可是却无法阻止矿监和税监,老魏动用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护送矿监税监南下。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江南苏杭等地,只是魏忠贤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决定竟会引来震撼天下的暴动……(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周顺昌

自从和孔家爆发冲突,杨廷筠就陷入天人交战之中。︽,他宦海浮沉几十年,见惯了风雨。按照他的盘算,拿孔家刷名望是可行的,可是也仅限于让他们出点粮食和银子,最多让出几万亩田产,意思一下就成了。

毕竟几千年来,可没人敢对孔家下死手!

可是张恪这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一出手就不留情面,抢了所有的商行还不说,还要拿走田产。结果愣是逼得朝廷派出锦衣卫,把徐治带走了。

徐治可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投靠张恪的,要是因此陷进去,他对不起朋友啊!

杨廷筠有心劝诫张恪,让他收手。哪知道这位国公爷才刚刚玩上瘾,丝毫没有担心。他继续鼓动难民百姓,围着孔家,大肆演出抨击孔家的戏曲。一场接着一场,引得四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过来观看。

光是打击孔家的名声不够,张恪还下令封锁了孔家的府邸。里面的人不许出来,外面的人不许进去。

孔家好几百口人,加上家丁侍女,算起来三四千人,每天光是吃喝就是天文数字。要真是封锁死,里面就要成难民了。

好歹张恪留了一条活路给他们,出来采买一次五百两银子,运一车的蔬菜一千石粮食,运一口猪,三百石粮食……

总而言之,想出去就要花钱,孔胤植气得发疯,他是一个子都不给张恪。可是撑了三天就受不了了,没有新鲜蔬菜,没有肉食,天天啃馒头,吃酱菜瓜。吃得都拉不出屎,这是衍圣公能过的日子吗!

“给,他敢要老子就敢给。今天给了,日后十倍偿还!”孔胤植破口大骂“敢这么欺负孔家。千百年来,你们算是第一份儿!等着吧,天下读书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十天不到,就从衍圣公府邸榨出了二十万两白银,十五万石粮食。愣是把孔府的仓库搬空了一半,听说管账的孔尚贤直接气病了。孔衍植把府里养的几条黑狗都杀了,天天吃狗肉败火。

等着,等着,京城终于有消息了。

当孔衍植拿着花一万两银子买来的邸报之后,眼前一黑。直接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他是再也忍不住了,不光是徐治,就连天启,还有老魏都,没法幸免于难。

“昏君!魏阉!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孔胤植越骂底气越低,天启没有斥责徐治,竟然还让他巡抚山东。甚至要清丈田亩。摆明了是冲着孔家来的,难道朝廷改变了主意,不再优待孔家了!

说起来孔家能长盛不衰,不就是打着老祖宗的旗号。靠着朝廷的优待活着!要是皇上看不起他们,等于是要了命根子。

孔胤植爬到桌案上,磕破手指头,忍着头晕眼花写起了血书。

孔家不能完。不能失去圣眷啊!孔胤植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皇帝的原谅,一封血书写完,十个指头都成了发糕。

……

相比孔胤植。杨廷筠的震撼就更大。皇帝的处置方式简直让他大惑不解。

明明是代表义州兵的乔福同山东的地头蛇衍圣公孔府冲突,包括徐治都是池鱼之殃。可是看形势,竟然演变成了皇上和朝臣的冲突。

真正引起麻烦的张恪置身事外,都没人提起他,别说张恪,就连乔福也没事,至于徐治,更是升了官,这也太荒谬了吧!

“杨老大人,今上看得很清楚,如今大明朝风雨飘摇,千疮百孔,最要命的就是财政枯竭。论起财政枯竭的原因,简单说就是兼并!而孔家就是肆意兼并土地的代表,就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偏偏满朝文臣都有孔孟子弟自居,就算皇上想惩治孔家,也无从下手。”

张恪昔日的同窗唐光笑着说道“徐中丞所作所为,等于是帮了皇上出气,皇上又岂能不保他?圣心如此,这时候满朝臣子若是能体谅皇上的心思,上奏要求惩治孔家,平息民愤,然后顺带处罚莽撞的徐治。衍圣公最多被申饬一顿,丢一些浮财,要不了多久就能弄回来。可是满朝文官异口同声,要严惩徐治,对孔家的问题只字不提,只怕圣上都要气炸了肺!”

唐光虽然没有面圣,却把其中缘由说的如同亲眼所见,杨廷筠不由得肃然起敬,看来张恪手下真有高人啊!

“唐大人果然厉害,老朽总算是明白了,天子之所以愤怒,是因为百官只在乎孔家,而不在乎朱家!!”

“没错!”张恪也笑道“临行之时,本爵让徐中丞把山东的状况说得尽可能凄惨,离流民起义就在眼前,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只有如此才能打动圣心,才能找到对孔家下手的理由!”

杨廷筠捻着胡须,沉思一会儿,果然是如此!

难怪张恪能决胜疆场之上,他已经把人心摸得如此通透,真是后生可畏。

“国公爷神机妙算,老朽钦佩不已,只是皇上是不是担忧过度了?”

岂止是过度,简直就是吓着了!

老魏一口气派出二十几位税监矿监,奔赴江南,他们还没动身,张恪就得到了消息。他处心积虑对孔家下手,又大肆制造舆论,恫吓天启……

如果光是为了对付孔家,为了在山东站稳脚跟,他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这番作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挑起皇帝和大臣的冲突!

所谓阉党和东林党之争,背后就是君臣斗争。魏忠贤不过是连字都不认识的老太监,只要一道旨意,就能轻松拿下,他有什么资格结成阉党!不过是皇帝把他放出来,充当咬人的恶犬而已。

经过多年的观察,东林党这帮人吐口水,打嘴炮,党同伐异,结党营私轻车熟路。指望着他们治理国家,消除内忧外患,根本就是缘木求鱼,痴心妄想。

他们本身就是大明的乱源!

借着对孔家下手。引起朝臣反弹,进而激怒天启,逼着皇帝下定决心除掉东林党……

一切都按照自己设计的剧本在上演,矿监和税监派出去,下一步势必引起天下的反弹,反弹的力道越大,皇帝就会越狠……君臣斗得越激烈,就越无暇顾及义州兵。

趁着这时候,大肆移民,扩充实力。等着练出二十万精兵。囤积足够的粮饷军械,就算和朝廷撕破脸皮,也不用害怕了!

“我正在城头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腾腾……”

把天下人玩弄股掌之中,怕是当年的诸葛武侯也比不上啊!

“国公爷,徐大人回来了!”

外面脚步声响起,徐治满脸红光,从外面走进来,一见坐在中间的张恪。扑通跪在地上。

“下官叩谢国公爷,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不怪徐治表忠心,实在是张恪算无遗策的本事让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

张恪笑着搀起徐治。满意地说道“徐大人,都是你应变得当,本爵很欣慰,听说京中不少官员都开出了价码。要砍你的脑袋呢?”

徐治满不在乎地笑道“国公爷,他们也就是说说,下官和新任的苏杭织造太监李实一起出京。有东厂和锦衣卫保护着,量那些宵小之徒也不敢动手啊!”

大家一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徐治坐下来,将进京面圣的情况一字不落地说,张恪虽然有锦衣卫送来的消息,可是听当事人亲口说,还是大有不同。

“徐中丞。”

“卑职在。”

“此番朝廷派遣税监矿监,可是玩真的?”

“回禀国公爷,绝对是要玩真的。”徐治笃定地说道,在他离京之前,还有一个人赶到了京城,那就是新任户部尚书毕自严。

毕自严是从南京调来的,不久之前路过山东,正好碰上了白毛女第一次上演。毕自严深深受到震撼,他连看了两遍,把不少唱段都记了下来。到了京城,就向天启上奏,要节约用度,与民休息。

他的奏折也是迫使天启广开财源的重要因素。

“虽然派出矿监看起来是魏忠贤的主意,可是内阁首辅顾秉谦、户部尚书毕自严都鼎力支持,再加上大学士魏广微,兵部尚书崔呈秀,这股力量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抵挡的。”

徐治说道“国公爷,以卑职看来,虽然朝臣多有不满,可是内阁和司礼监都态度坚决,我看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杨廷筠和唐光纷纷点头,很是认同徐治的判断,唯独张恪面带着微笑,不以为然。

“呵呵,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明朝的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天下早就太平了。”张恪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的乔福,笑道“乔大总兵,你马上挑选两千名精锐,准备好快船,随时南下。”

乔福顿时眼前一亮,吃惊地问道“有仗打了?”

“或许吧,盼着东林党拿出点本事,不要让我失望啊!”

……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人间仙境,莫过如此。若是能在苏杭为官,简直就是老天爷的眷顾。

太监李实就是一个幸运的家伙,他认了魏忠贤当干爹,小心孝敬,才弄到了苏杭织造太监的宝座。

干爹让自己南下,就是替朝廷敛财。李实也不客气,到了苏州,就在四门设立税卡,征收往来商税。同时他亲自带着兵丁,检查民间的织造作坊,清查税收,不放过一家。

“干爹,前面一大片的宅子,都是丝绸作坊,听说有几百架织机。”

“那还等着什么,马上去查。”

小太监一脸为难,说道“干爹,只怕是不行,这是周顺昌大人的家产!他,他名气太大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苏州之乱

周顺昌,东林党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天启三年罢官,前后不过十年,在寻常人看来,他不过是官场的菜鸟而已。

可是真正了解周顺昌的,才知道他的可怕。

周顺昌先是被授予福州推官之职,在任上反对矿监,抓了太监高采的爪牙。当时东南士绅强烈反对矿监税监,但是真正敢下手的不多。周顺昌一战成名,清名天下传。被东林视作后起之秀,从地方官调入京城。

京官可比外官清贵,哪怕是降了一级都算是升迁,而周顺昌不光没有降级,还升了官,进入吏部担任稽勋主事,随即担任文选清吏司员外郎。

不光差事肥,而且权力大。当初东林书院的创始人顾宪成就是在文选司发家的。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能参与大学士的提名,左右吏部天官的意见,闹到了最后,万历不得不亲自下令,把顾宪成驱逐了!

有前辈做榜样,周顺昌进入文选司之后,也是如鱼得水,大量提拔东林后辈,充实党羽。尤其是科道言官,由于人数多,品级低,上面的人物没法掌控,偏偏言官又有风闻言事的权力,简直就是马蜂窝,皇上碰了都是满头包。

周顺昌在职期间,把大量的东林党人充实到都察院和六科,稳住了东林的大局。张恪几次掀起对东林的攻击,结果虽然打掉了不少阁老尚书,但是东林的根基还在,势力依旧顽固。

魏忠贤掌权之后。东林的老冤家就归属到老魏的旗下,良方进言,总算是在天启三年把周顺昌罢官,从吏部下手,限制东林。

作为魏忠贤的干儿子,李实很清楚干爹对东林党的怨恨,一听说是周顺昌的产业,他顿时桀桀地大笑起来。

“周顺昌不是天天以清廉自诩吗?东林党的人不是个个都是大清官,两手不沾阳春水,怎么弄起逼贱的工商了?以咱家看。一定是有人假冒周顺昌的名声,败坏德行。”

李实撇着嘴,笑道“孩儿们,听咱家的命令,把作坊给封了!”

“遵命!”

李实手下都是锦衣卫的人,别说一个被罢职的官员,就算是京里的六部尚书,他们也没看在眼里。

一声令下,嗷嗷怪叫着。把作坊包围起来。

领头的锦衣卫百户万通一脚踢开大门,领着头冲了进去。

“锦衣卫公干,都给我老实一点!”

锦衣卫!

三个字就好像定身术一般,听到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颜色大变,手足颤抖。

“谁是管事的?”

一个小老头急忙跑了过来,磕头说道“小的周仁,拜见大老爷!”

“嗯。你可是这家作坊的主人?”

“这个……”周仁沉吟半晌,说道“是!”

万通冷笑一声,心中暗骂。文人就是喜欢装蒜,明着办作坊,大肆敛财,还不愿意透露姓名,就让家丁或是亲族出来办事。既然周顺昌装糊涂,也就乐得糊涂。

这时候李实和小太监也都进来了,万通将情况一说,李实点点头。

“咱家是新任的苏杭织造,负责征收税款,你这座作坊,一年能织多少丝绸?”

周仁脸色更白了,磕头说道“启禀公公,圣上刚刚登基的时候,体恤百姓民生艰难,颁布圣旨,免了商税。小的奉公守法,还是按规矩三十税一,不敢怠慢。这些年又修桥补路,捐资助学,花了不少银子,苏州百姓人所共知……”

这番话说得够明白了,老子本来就不该交税,可以老子好心肠交了钱,还来捣乱,就是你们不对了!

李实气得脸都白了,飞起一脚,把周仁踢得一溜儿滚。

“果然是刁民,你说交税,怎么衙门没有?还说什么修桥补路,都是修得你们家门口吧?少在这里巧舌如簧,咱家是奉了皇命来收税的,不交钱就等着吃官司吧!”

李实大步流星走进账房,万通急匆匆跟着,到了里面,立刻将账房都给封锁了,成堆的账册,就放在了李实的面前。

几个小太监慌忙过来,仔细清点。

“干爹请看,这是账目。”

李实接过来一看,他是管理织造局的,天天和这些数字打交道,一看之下,就眉头紧锁。

“去,把管事的叫过来。”

万通出去,不大一会儿,就把浑身颤抖的周仁提了进来。

“咱家问你,作坊有多少织机?”

织机就摆在眼前,没法抵赖,周仁只能说道“启禀公公,有一千二百架织机!”

“一千二百架,一架一天织五尺丝绸,十天就是一匹布,一年到头,是三十六匹,一千架就是三万六千匹,一千二百架织机,就算四万匹丝绸。一匹丝绸按十五两作价,就是六十万两。咱家只收两成,交十二万两吧!”

李实轻飘飘地说出来,可把周仁吓坏了。

他在地上仿佛筛糠一般,痛哭流涕。

“公公,没有这么多啊,根本没有这么多,一个作坊一年到头,各种花费众多,生丝价钱又高,织工工钱,伙食,都是天文数字。去年不过卖,卖了……”

“卖了多少?”

“五万两!”

“滚!”

李实实在是忍不住,红着脸爆了粗口,大骂道“你当咱家是外行,是笨蛋吗?你们的织机一天能织六尺,如果是昼夜不停,就是一丈二尺。咱家仁厚,按照五尺计算,已经开了天大的恩惠!咱家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的心都是黑的!万通,你带着这家伙去找周顺昌,告诉他把税交了一笔勾销,要是不交,咱家就要不客气了!”

万通点头,提着周仁就向外面走。

来到了外面,把周仁扔在了马背上,他冷笑道“孙子,也不问问李公公是什么人,还敢和他撒谎,活得不耐烦了!”

万通飞身上马,正要去周家,突然街道两边响起了乱哄哄的脚步声,猛地抬头看去,黑压压的人群,拿着各种武器从两边涌了上来。看样子至少有一两千人,霎时间就把万通围在了中间。

刚刚还说是周家找死,可是转眼之间,他们竟然变成了沧海一粟,风雨飘摇。

“赶走税监!赶走朝廷的鹰犬!杀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锦衣卫!”

一声声怒吼,潮水般的人群涌了上来,万通等人竟然被淹没在人海当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义州兵

童话有两种,一种是真的童话,一种是编造的童话。

而凶名赫赫的锦衣卫就是编造出来的那个童话,就像大明朝一样,两百多年的时光,锦衣卫这把利刃也不再锋利了。

天启四年的冬天,对于锦衣卫来说,格外的寒冷。

就在文风鼎盛,吴言侬语的苏州城,数千三教九流的市民百姓,包围了一百多名锦衣卫缇骑,打死锦衣卫总旗一人,小旗三人,兵丁十七人,伤四十余人。百户万通在部下的保护之下,勉强冲出包围,却断了一条胳膊。

苏杭织造太监李实被吓得躲在了厕所之中,侥幸逃脱。再也不敢留在苏州,立刻逃回了南京。

李实在当天夜里就疯了,满嘴胡话,不知道吃喝,大小便也都失禁了。每到夜里,李实就到处大喊,说什么十万天兵,说什么诛杀叛逆!

把堂堂大太监吓成了这个模样,谁也不敢压着了,只能用八百里加急,向京城报信。

苏州造反的消息快传播开来,沿着运河,先就传到了山东。往常驱逐矿监和税监的事情不是没有,可是从来没有如此暴力,竟然打死了好几十锦衣卫,把大太监吓得疯了。苏州未免太生猛了吧!

“没想到这个李公公还是高手!”唐光先笑道“他把苏州的差事办砸了,以后也没脸当苏杭织造,宫里不会放过无能又坏事的恶犬。与其稀里糊涂死了。倒不如装疯卖傻,一来可以把事情闹大,二来死中求生。说不定还有活路。”

听着唐光的话,张恪满意点头。

张恪不能在山东就留,他把唐光调过来,就是看重他脑袋敏捷,正适合处理复杂局面。让他看着徐治,辅佐乔福,一步步把山东拿在手里。

徐治自嘲地笑道“本以为对衍圣公府下手。徐治敢称得上第一胆大的呢!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苏州竟然打死了锦衣卫。吓傻了大太监,这是狠狠抽了圣上一巴掌,厉害,真是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乔福笑道“我听闻苏州人要抢占运河。切断漕运。饿死京城的龟孙,说不定还要抢下紫禁城当皇帝老子呢!”

这些天谣言满天飞,张恪也吃不准。

“杨老,您是江南人,怎么看这次苏州的事情,会不会闹到造反的地步?”

“绝对不会!”

杨廷筠面色凝重,叹口气,说道“苏州出了这种事情,的确出乎老夫预料。不过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乔福顿时瞪大了眼睛,讥笑道“杨老大人,杀了天子亲军。可是形同造反,周顺昌该灭九族,他活腻歪了?难道周家人都活腻歪了?为了一点税款就不要脑袋?”

听了乔福的话,杨廷筠微然一笑。

“乔总兵,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杨廷筠说道“我朝近几十年来,鲜有灭九族的事情。就算是周顺昌真的造反。也不过砍他的脑袋就够了。他放手一搏,把事情捅破天。正好能震慑京城,一举多得。死了是烈士,不死就是千家万户的恩人,这个生意太划算了!”

剥开官场华丽的外衣,里面都是肮脏的厉害算计。

周顺昌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庞大的东林党,东林党背后是更加庞大的江南士绅商业集团,这帮人套用后世的观点,就是既得利益者。

朝廷派出矿监税监,增加收入,就是从他们手里抢肉吃。

强悍如万历,也因为矿监和税监的事情闹得满头包。天启没有万历的威望,草草派出太监开辟财源,损失最大的正是富庶的江南。

东林党不可能不反制,京城之中有天启,有魏忠贤,他们没法逼着皇上改主意。高端路线走不通,他们就只有从低端下手,软的不行来硬的!

正好周顺昌在苏州城名声大,实力强,听说李实要收税,他们就准备好了应付的手段。

怂恿百姓造反,用最强烈的手段恫吓朝廷,如果天启退缩了,东南就赚大了。如果不退缩,他们也能推脱到百姓身上,法不责众,就算天启再愤怒,还能屠了苏州吗!

“真是好算计啊!”乔福忍不住叹道“要是朝廷一定要追究呢?”

杨廷筠道“用几个无名小卒顶罪就是了,最多把周顺昌舍出去,平息天子的怒火,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这算什么交代啊!”张恪突然想起了前世读过的慷慨激昂的大作《五人墓碑记》,说的不正是这件事情吗!

当东林党人拼命歌颂苏州的叛乱,给予阉党重重一击,五个替死鬼死得重于泰山之时,大明朝廷政令不出紫禁城,财政枯竭,等于是打着点滴去和建奴、流民,跑马拉松,活生生拖死在路上,大明王朝不可逆转地走向了灭亡。

“若是不严惩苏州作乱,朝廷颜面无存,威信扫地。士绅大臣不停命令,就连宫里的太监,本来是最忠诚的走狗,他们也不敢离京办事,如此一来,天子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谁也指挥不动了!”

张恪把眼前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突然他对天启竟然有些同情了。

“乔福,军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两千精兵,二十艘快船,其中还有四艘炮舰,比起江南水师的破烂货强多了。”乔福自豪地说道“是不是要去苏州平叛了,我可是听说,苏州是人间天堂,我可要好好折腾,额不,是见识一番!”

张恪笑道“先别着急,等着朝廷求咱们,咱们再出手不迟。眼下派遣足够人手,盯着苏州的动静就是了。”

……

“九千岁,大事不好了!”太监小福子跪在司礼监的门口,泪水不停流下来,小脸惨白惨白的。

“怎么了?嚎什么丧?”

“启禀九千岁,李,李公公疯了!”

“什么?哪个李公公?”

“是李实李公公,他被欺负的疯了!”兔死狐悲,小福子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珍珠,根本停不下来。

魏忠贤脸黑的吓人,几步过来,抢走小福子手里的密保。他还不认识字,秉笔太监王体乾走了过来,接过来,替魏忠贤念道“……苏杭织造李实率众清查税赋,路过一家丝绸作坊,进去查看之际,苏州数千百姓闻讯而来,言语不和,争吵起来。李公公随行锦衣卫被打死二十余人,李公公侥幸逃脱苏州,回到南京,惊吓过度,血迷心窍,——疯了!”

“造反啊!”

魏忠贤就觉着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他整个人都要被烧成灰烬了!

“杀!杀!杀!”

飞起一脚,正好踢在紫檀的桌案上,只听砰地一声,桌案翻过去。魏忠贤的靴子被踢出一个口子,大母脚趾外露,指甲盖从中断裂,鲜血不停流出,疼得魏忠贤嘴角抽搐。

“哎呀,魏公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去传太医!”

“不必!”魏忠贤厉声断喝“咱家撑得住,当初净身的时候,比这个疼多了!咱家不怕,不怕!”

魏忠贤嘴上说着,可是心里却翻腾起来。

苏州的事情绝不是面子难看的问题,要是不狠狠处理,其他各地有样学样,所有矿监税监都会被赶回来,财政困境就再也没法解决了!

可是苏州远在天边,他又有多少办法。

东厂和锦衣卫要人家怕才行,若是不怕,屁用没有。至于军队,南方各省的肯定不会提朝廷出力对付苏州。京城的人马都是饭桶,家都看不住,别说远征作战了!

至于九边,倒是有些精锐,可是让他们南下就要花银子,要出开拔费。而且这帮人军纪松散,简直比土匪还不如。总不能为了出口气,就把人间天堂变成地狱吧!

“哎,太可恨了!”

正在这时候,外面又有小太监急匆匆赶来,送来了应天巡抚的奏折。

原来当天的动乱也冲击到了苏州的大小衙门,足足乱了三天,才平静下来。事后朝廷严查作乱之人,抓到了倡乱者颜佩韦、马杰、沈扬、杨念如、周文元等主谋五人。随即又把周顺昌拿下,看管在监狱之中,请旨定夺。

魏忠贤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翻腾起来。

这五个人有马夫,家奴,还有闲汉,就凭着他们,能号召起来上千上万的人,敢去攻击,甚至杀死锦衣卫吗?

而且他们还是事后主动到案,把罪行揽在他们的身上,明显是大人物派出来顶缸的!

“混账,毛一潞的脑袋装着都是屎吗!随随便便拿五个贱民,就想唬弄过去。他当咱家是没脑子的猪,这么好骗吗!”

魏忠贤咬牙启齿,厉声说道“回去,查,不揪出幕后黑手,决不罢休!”

给老魏读奏报的秉笔太监王体乾仔细看着内容,突然摇摇头。

“魏公公,您老说的都没错,只是毛中丞也有难处啊,他就是想查怕是也没有本事查下去!”

老魏的脑袋终于凉快下来,人家能调动成千上万百姓作乱,势力大得惊人。除非派遣军队,不然根本查不出什么玩意。搞不好再来一场暴动,朝廷的脸面更难看!

“哼,难道咱家就忍了不成?”

王体乾眼珠转了转,突然说道“魏公公,你要是不想忍,或许有人不信邪!”王体乾低声说道“您看义州兵能不能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杀一个血流成河

魏忠贤虽然挨了一刀,可还算有胆识,有魄力,苏州之乱绝对不能纵容,若是退了一星半点,朝廷的威严扫地,以后什么政令能推行的下去。↖,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换取张恪出兵,唯有纪律严明,战力强悍的义州兵可以不在乎江南的士绅。让强龙去对付地头蛇,至于要付出多少代价,那就要好好谈谈了。

“王公公,你马上去济南,只要张恪答应出兵,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王体乾吓了一哆嗦,张恪那家伙是国公,要是再往上升官,岂不是要当王爷了,他不过是一个秉笔,岂能随便答应,后患无穷啊!

看出了王体乾的为难,魏忠贤微微一笑“张恪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有什么过分要求。他去山东,听说是要张罗移民实边的事情。辽东战乱不断,人丁死走,急需补充。你和张恪说,只要他能帮咱家摆平东南,咱家就随便他往辽东拉人,能拉多少算多少!”

移民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光有山东巡抚徐治还是不行,若是老魏答应,让所有地方官配合,那可就是一路绿灯了。

“魏公公,既然如此,咱家就去山东一趟。”王体乾点头,不过随即又问道“魏公公,若是张恪还有什么要求,您看……”

“答应,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魏忠贤顿了顿,咬着牙说道“不能答应,也答应了!”

“当务之急是对付东林这帮家伙,必须先稳住张恪!”

舍不得媳妇儿抓不住流氓,老魏没有媳妇儿的人,什么都能舍得!

打发走了王体乾,京城的东林老魏可就不在乎了,拿不下苏州,还解决不了你们吗!

“抓人!”

撕破脸皮。九千岁毫不犹豫伸出了魔掌,首先拿下的是万燝。

自从天启没有惩罚徐治,替孔家出气,在京的东林党就感到了不妙,部堂高官全都闭了嘴。可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官吏不知道收敛,反而是迎难而上。万燝曾经在工部干过主事,上书弹劾魏忠贤,说他不肯发宫中的废铜器修筑光宗,也就是天启老爹朱常洛的陵墓。

面对顶风作案,老魏肯定不会手软。他立刻让人把万燝抓到了东厂,严刑拷问。

东厂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鬼门关,人间的地狱,百炼钢变成绕指柔的地方。万璟没有几天,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想让他说谁,他就说谁。

顺藤摸瓜,东厂的番子四出,高攀龙,陈于廷。毛世龙,解学龙,刘懋,丁元荐。钱谦益,张鼐,张凤祥……等等一干东林大将全数落马。

几天时间,就抓到了不下二十余位官员。还有他们的家眷,佣人,往来的士子文人。总数超过一百人,东厂诏狱一下子都满了。

这一番动作和前几次冲突完全不一样,老魏已经撕破脸皮,不再是针对一个人两个人,而是要把东林党彻底干掉,一个不留!

就在大规模行动的第二天,大学士朱国祚就因为年老昏聩的原因被一道圣旨逐出了内阁。

东林党人大吃一惊,朱国祚位高权重,有他在内阁,就能牵制顾秉谦,牵制魏忠贤,若是他走了,阉党在对东林下手,就更肆无忌惮了。

京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天启根本不知道朱国祚被驱逐,是魏忠贤矫诏。年轻的官员愤怒无比,他们联名上书,让皇上挽留朱国祚。

奏折还没上去,真正让他们心里拔凉的事情发生了。

吏部尚书星任用私人,破坏朝廷京察大计,党同伐异,罪不容诛,念在多年为官的功劳上,即刻驱逐出京,遣返原籍,不准停留!

星何许人也?

吏部天官,东林的支柱,掌管大明的人事权力,提携无数东林后辈,他这一走,大家可怎么办啊!

不容东林众人悲伤,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星被赶走,都察院掌院邹元标同时被罢免。

如果说朱国祚和星去职,让东林众人感到了寒冬,邹元标的离去直接扔进了冰窖,等着冻成僵尸肉吧!

东林党是怎么起家的,无非是靠着清流,而都察院和六科的言官系统正是清流的大本营,邹元标去职,再也没人能护着言官了。虽然言官是一群马蜂窝,可是真正惹来了滔天怒火,他们这些七品的芝麻官轻松就被碾杀,连一点声音都不会留下!

事实也果然如此,魏忠贤竟然安排崔呈秀接替邹元标的位置,还特别下旨,让崔呈秀整顿科道。

崔呈秀可是赢得广宁大捷的指挥官!

别看广宁大捷是张恪拼出来的,可是在一般人眼中,仗打赢了都是文官的功劳,输了才是武将的责任!

很不幸,崔呈秀就是一个顶着超级光环的一品大员。

他接任左都御史之后,立刻开始清理科道,一天之内,罢免了三十余人,剩余的御史每人四十廷杖,杀杀威风!

如此大规模的政治清洗,排除异己,多少年来都没有发生过了,京城之中,是一片的刀光剑影,鲜血横流,无数家庭被打落云霄,变成了阶下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启禀国公爷,应天巡抚毛一鹭和苏州知府寇慎求见!”

张恪坐在军帐之中,面沉似水,半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让他们滚进来!”

传令的士兵转身跑出来,到了军营大门,正好有两个官员等在这里。

“国公爷有令,让你们滚进去!”

领头的毛一鹭脸色发苦,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滚就滚吧,能把手里的山芋推给平辽公,就算挨几下打都值了!”

毛一鹭是彻底抛掉了文人的面子,急匆匆到了军帐里面。微微抬头,只见一个年轻人身着米黄色的袍子,随随便便坐在红木圈椅上。没有看清楚面目,不过却感到了强烈的杀气和怒火,分明就是一头猛兽!

不用问,准是平辽公张恪,张永贞!

毛一鹭双腿发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后面的苏州知府寇慎也跟着不情不愿地跪下来。

“下官叩见平辽公!”

一个头磕在地上,张恪一声不吭,两个人就这么撅着,不大一会儿,额头就冒汗了,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累得。

就在身体要变成僵尸的时候,张恪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他们面前。

“二位父母官,本爵奉上谕前来江南平定叛乱。”张恪冷笑道“本爵为了大明江山,不惜杀一个血流成河,谁敢叛乱谁就要掉脑袋!你们二位可愿意替朝廷效力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疯子

毛一潞听到张恪的话,差点吓趴下。九千岁他老人家怎么这么糊涂啊,派一个屠夫到江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想起张恪恐怖的战绩,汗水顺着毛一鹭的鬓角流淌,地上竟然多了两摊水。

“毛中丞,本爵没有记错的话,你是魏公公保举的?”

文官都要脸面,还没有谁愿意承认走太监的门路,可是张恪问到了,毛一鹭不敢不回答。

“启禀国公爷,卑职对魏公公的提拔感激不尽,一心想要报答魏公公。”

“呸!”

张恪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毛一鹭哪敢擦掉,只能硬挺着。

“你还知道魏公公的恩情?他派李实李公公南下征税,堂堂织造太监竟被叛乱的刁民打伤,吓得疯癫。朝廷脸面何在,魏公公的脸面何在?身为地方封疆大吏,不尽快平定叛乱,缉拿罪犯,你对得起魏公公的栽培吗?你还配穿身上的官服吗?”

张恪猛地转身,一把抄起供在桌案上的尚方宝剑,猛地抽出。

“本爵今天就先斩后奏,杀了无能的昏官!”

当张恪抽出宝剑的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毛一鹭浑身战栗,扑在地上。

“国公爷,饶命啊,饶命!卑3职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国公爷,千万明察啊!”

这时候跪在毛一鹭后面的寇慎看不下去了,张恪虽然是品国公,可是好歹还要文官的尊严吧!毛一鹭简直就是一条没有骨头的哈巴狗,论起风骨,还看东林的真正男儿!

寇慎挺直了上身,大声说道“平辽公,毛中丞乃是三品封疆大吏,您虽然有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可是也不能随便杀了毛中丞!”

“哦!”

张恪斜着眼睛看看寇慎,冷笑道“你是苏州知府?”

“正是下官!”

“好啊!叛乱就是在苏州生的,你这个父母官脱不了干系,不杀毛一鹭,还杀不了你吗!”

张恪厉声吼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慢!”

寇慎大吼道“平辽公,你刚来江南,还不了解情况,就随便杀戮,可不是名将的作风。”

“不了解情况?哈哈哈。还不是刁民造反,你们当官的昏庸无能,包庇罪犯,昭然若揭的事情,还有什么说的?”

“有,下官有一肚子话要说。”

刚刚见面,张恪就喊打喊杀,对谁都不客气,和印象中的骄兵悍将一模一样。寇慎心中暗喜。张恪打仗厉害,可是玩心眼未必能行了!他正好好好给这个武夫上一课。

寇慎说道“国公爷,下官总不能这么和您说话吧?”

“本爵也没让你们跪。”张恪摆摆手让他们站起来。

寇慎掸掸灰尘,笑道“国公爷。下官以为你的话中有些不妥之处。”

“捞干的!”

“是!国公爷称苏州百姓叛乱,下官以为和事实相去甚远。苏州百姓没有吃饱撑的,岂会和朝廷作对,这事情的缘由还是跑不出官逼民反四个字。”

张恪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寇慎仿佛受了鼓励,继续说道“天下百姓苦税监矿监久矣,圣上竟然听信阉宦的谗言。派遣太监充当税监,盘剥天下,敲骨吸髓!作坊的织工百姓都是穷苦人家,被逼得失去了田地,不能种田,可怜凄惨,阉党竟然向他们征税,雪上加霜,简直丧心病狂,狼心狗肺!”

什么叫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张恪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他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心黑手狠,可是和东林中人指鹿为马的本事还差得太远。

听寇慎的说法,仿佛种田是多大的福气,能有福气种田,绝对不当织工!可是事实上一个熟练织工的收入是农夫的三倍!

江南的百姓把自家的田地挂在士绅大户名下,逃避税赋,再进入豪商大户的作坊做工。朝廷收不到他们一分钱税,也没法让他们承担劳役。

织工的日子过得不好,全都是官僚大户的责任,和朝廷没有一毛钱关系。更何况这一次派遣税监,征收的是作坊主,是商号,是贩运的商旅,根本没有征收织工的税赋。寇慎的慷慨激昂,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

张恪没有急着拆穿他,而是装作大为受教,笑道“寇知府,你是说税监不该派遣!李实被吓疯了,也是咎由自取?”

“下官不敢!”寇慎道“国公爷,下官以为百姓的确有些过激,可是朝廷横征暴敛也是不对,情有可原吗,苏州百姓绝没有造反之心。事后带头闹事之人主动到案,周顺昌周大人也被捉拿了,若是造反,他们怎么会如此老实。”

“哦,有道理啊,那寇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理?”

张恪的话越来越客气,寇慎越得意,看来这位国公只懂得打仗,骗他太容易了!

“启禀国公爷,卑职以为处理民变应该宽严相济,只诛恶。主动到案的五个人全都斩立决,至于周顺昌,按照朝廷旨意即可。然后宣布撤走税监,永不再派。颁布安民告示,百姓自然安居乐业。”寇慎说着,拿出草拟的方案,送到了张恪面前,笑道“请国公爷过目,按照此法,苏州必然重回安定。”

张恪接在手里,翻看了一遍,然后扔到了毛一鹭的怀里。

“毛中丞,你也看看吧!”

毛一鹭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之中,茫然拿起文稿,浏览起来。

“毛中丞,按上面的法子办,你看如何?”

“这个……”毛一鹭一脸凄苦,想了半晌,说道“国公爷,卑职以为大局为重,或许,应该,大约,差不多……听寇知府的吧?”

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平辽公来了又如何,不是一样要低头!

寇慎心中暗喜,甚至有些后悔,要是知道张恪这么草包,干脆逼着他把周顺昌也给放了,要是落到了东厂的时候,只怕周大人凶多吉少啊……

“哈哈哈哈!”张恪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两个人都被笑得心里毛,不知道怎么回事。

“投案的五个人,周文元原名叫周老二。是周顺昌的轿夫,名字还是刚刚取的,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这四个人,有小摊贩,有牙子,有酒店的伙计,年龄都在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

大明可不同后世。士农工商,有着严格等级。这五个人从事的都是贱业,身份连老农民都不如,凭着他们五个能号召成千上万的市民。去攻击锦衣卫,攻击东厂,荒谬程度都过了手撕鬼子。

要不怎么说,历史往往比现实还扯淡呢!

“毛中丞!”

“下官在!”

张恪冷笑道“你刚刚说大局为重。那本爵就来告诉你什么叫做大局!大局就是朝廷的威信,大局就是国库空了,边关的将士嗷嗷待哺。大局就是山东刚刚生难民暴动,连衍圣公府都围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重的锤子,砸在了毛一鹭的心头,他脸色惨白,浑身不停颤抖。

“你所谓的大局不过是姑息迁就,纵容不法!东南的大族,东林的逆党,他们就是大明的蛀虫,就是贪婪的吸血鬼,就是一群煽风点火,恬不知耻的小人!”

“毛一鹭!”

“啊,卑职在!”

张恪冷笑道“本爵现在就命令你,立刻包围苏州府,抄查周顺昌的全家,严刑拷问颜佩韦等五人,只要招出幕后黑手,就赦免他们的罪行,想拿几个小虾米糊弄事,未免小觑天下人的智商。”

张恪说完,冷冷的看着寇慎,目光分明是看滑稽的小丑一般。

“寇知府,收起你的巧舌如簧,本爵可是带来了东厂最高明的刑讯专家。他们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后悔来到世上!”

寇慎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张恪这家伙分明是扮猪吃老虎,可笑自己还以为他好糊弄呢!

事到如今,寇慎说什么都晚了,他大吼道“平辽公,江南可是朝廷财赋重地,你若是搅乱了苏州,弄得舆情哗然,天下大乱,你的泼天大功可都白费了,千万别误人自误啊!”

张恪懒得看他,冷笑道“什么狗屁财赋重地,分明就是一颗毒瘤!东林党就是大明之癌,本爵就要用手里的刀割下你们!”

一摆手,士兵拖走了寇慎,张恪目光落在毛一鹭身上,吓得他不由得倒退半步。

“国公爷,有什么请吩咐。”

“毛中丞,你是魏公公用的人,以往或许有难处,可是本爵的大军到了,东南的大户还能凶悍过鞑子吗?有本爵给你撑腰,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没,没有了!”

毛一鹭脸涨得通红,苏州变乱的时候,他吓得躲进牛棚,弄了一身牛粪,一双朝靴还让尿给泡了。那一天简直是这辈子最羞辱的日子,以往不敢惹士绅大户,只能忍气吞声,如今不一样了,老子要报仇!

……

毛一鹭再也不客气了,他离开军营之后,立刻下达命令,调集衙役兵丁,抄家抓人。除了周顺昌家之外,又在苏州城外拿下了黄尊素,同时派人前往常州,捉拿李应升。

这两位和周顺昌一样,都是东林党人,名动江南。

抓人之时,又有不少百姓集结起来,想要把朝廷的衙役兵丁打跑。可是这一次他们算计错了,就在他们拿着棍棒铁锹冲上去的时候,火铳响了!

带头的帮闲地痞倒在了血泊之中,从没见过战火的百姓终于怕了,他们亡命逃窜,江南大地染上了一层血色……(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东南大族

三&五&中&文&网,的无弹窗!

疯子!

天下第一的疯子!

罔顾民意,向着百姓开枪,死伤遍地,血染江南。如此刽子手,残暴不仁,上天必殛之!

江南的士人不惮用最坏的恶意,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张恪。甚至有人做了布偶,写上张恪的生辰八字,用针扎,用刀砍,扔到火里烧……他们也只敢私底下发泄,再也不敢鼓动百姓去对抗朝廷,而且就算他们鼓动,也没几个人敢去。

义州兵一点都不客气,只要被击中,肢体乱飞,没有铠甲保护的血肉之躯,只要一枚子弹,就能打得满天飞,鲜血到处流。

苏州城外,两百多具尸体告诫着所有人,不要试图和张恪比狠,见惯了千军万马的人,还会怕区区草民吗!

其实在江南人眼中的凶狠残暴,张大国公看来,就是毛毛雨!

他根本没有亲自出手,只是派遣了两个千总,带了二百士兵而已。真zhèng良家子弟,身世清白的百姓是绝不会轻易闹事的。主动围攻军队的,多半都是家丁,闲汉,地痞一类的家伙,他们带头,再有一帮想趁火打劫的家伙跟着,就弄出了偌大的声势。

看准这一点,果duàn下狠手,把领头的闲汉坏蛋打掉,所谓的“民变”就星落云散,狼狈逃蹿。

面对这个结果,应天巡抚毛一鹭也吓了一跳。成千上万的百姓大闹,把他都吓尿了。为了息事宁人,他竟然同意寇慎的提议,只抓了五个贱民交差。想到这里,毛一鹭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让你无能!让你胆小!”

拿下了周顺昌,黄尊素,李应升等人,毛一鹭即刻派人,押解他们进京。送给魏忠贤。

总算是出了胸中的恶气,毛一鹭急匆匆来到了刘家堡,求见张恪,想要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赶到了军营,一问之下,张恪竟然不在。杜擎笑着解释道“国公爷去了天妃宫降香,若是中丞大人有急事,我这就去找国公爷。”

“别!”毛一鹭笑道“怎好打扰了国公爷的兴致,咱们还是一起去天妃宫吧?”

“也好,毛中丞请!”

杜擎和毛一鹭一起上了战马。直奔天妃宫而去……

“所谓天妃宫供奉的就是妈祖,东南闽浙的渔民都信妈祖,每次出海经商打鱼之前,都要前来上香,祈求平安,等到平安回来,又要给妈祖进献贡品,感谢庇佑之恩。”

明汝新陪在张恪后面,头头是道地讲起来“国公爷。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全都是从刘河堡出发的,当时还叫做刘家港。出发之前,都要先到天妃宫降香。对了!”

明汝新一指大殿外面的高大的石碑,张恪也循着手指看去,果然有一座古朴的石碑。

信步走到石碑前面,上面记录着七下西洋的事迹。张恪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敕封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普济天妃之神,威灵布于巨海。功德著于太常尚矣。和等自永乐初,奉使诸番,今经七次,每统领官兵数万人,海船百余艘,自太仓开洋,由占城国、暹罗国、爪哇国、柯枝国、古里国、抵于西域忽鲁漠(1)斯等三十(2)余国,涉沧溟十万余里……”

数万大军,几百战船,七下西洋,足迹遍布十万里,数十藩国纳贡称臣,天威远布四海!

这就是二百年前的大明朝,这就是永乐盛世!

征大漠,修京城,著大典,下西洋……每一桩事情想起来,全都让人心驰神往,血脉沸腾。若是朱棣活过来,看到子孙连区区建奴都对付不了,他老人家保证掐死这些没用的子孙,省得给老朱家丢人。

如今辉煌已经过去,七下西洋的壮举只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或许还有眼前这座《通番事迹碑》。

张恪忍不住摇头叹息,拳头攥得咯蹦蹦作响。

“汝新,你知dào为何只有七下西洋,后面就不进行了吗?”

明汝新比起叔叔明文远眼界更开阔,对海上事情更加痴迷。这一次张恪调兵走海路南下,就是让他指挥船队,一路上的表现张恪非常满yi。

“回禀国公爷,卑职听闻是海上风高浪急,死伤严重。每次下西洋,消耗大量国库银两,朝廷财政难以维系。等到永乐大帝驾崩,下西洋的壮举就停止了。非但停止了,还把福船烧毁,海图毁灭。”

说到这里,明汝新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

“停了下西洋也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要烧毁海图,毁了船厂和福船!国公爷,按照西洋人的标准,眼下大明连一千吨的海船都造不了了!可是三宝太监的宝船足有七八千吨啊!二百年后,我们连老祖宗都比不上,可是那些西夷竟然突飞猛进,船只越来越大,炮火越来越猛!真不知dào那帮祸国殃民的文人,下了地狱之后,他们怎么面对成祖皇爷,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张恪微微叹口气,苦笑道“汝新,下西洋只是为了宣扬国威,像文人说的那样,靡费无度,成祖也不会七下西洋。实ji上固然七下西洋大量的赏赐番邦外国,可是那只是九牛一毛,三宝太监做的更多的是贸易,是用我朝的丝绸,茶叶,瓷器换取各国的真金白银,珠宝香料。每次国库空虚的时候,就会组织下西洋赚钱。而且赚来的钱直接入內帑,成祖爷靠着这些钱,修永乐大典,五入大漠,创下了赫赫威名!”

一番话彻底颠覆了明汝新的观念,下西洋不是赔钱的,相反还赚钱!

“国公爷,那为何要停了啊?”

“呵呵,汝新,朝廷下西洋是停了,可是我朝海上的贸易就停了吗?你在东南最清楚,多少大海商手里还有庞大的船队,往来海上,把大明的货物卖出去,把西洋的银子赚回来。”

明汝新相当聪明,一点就通,“国公爷,您的意思莫非是停了下西洋,是不让朝廷赚钱,海上的暴利都落到沿海大户手里?”

“没错!”张恪叹道“那些文官就是大户海上的代言人,他们在一百多年前,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摧毁大明航海的事业。只是他们鼠目寸光,没有料到西洋人会随后崛起,光凭着家族的力量,没有朝廷在背后撑腰,如何同西洋人竞争?”

“过了二百年,这帮人还是如此短视,大明已经风雨飘摇,他们还拼命逃避纳税,不停从朝廷身上吸血。他们就像是恶藤,缠绕着大树,他们拼命滋长,把大树都遮蔽起来。早晚有一天大树被勒死,他们也会一起陪葬!”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有人喊道“国公爷,毛中丞来了!”

毛一鹭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和张恪一对面,急忙跪倒。

“毛中丞,不必如此,本爵有一事想求你帮忙,我想和东南的大族聊聊,听听他们的想法……”(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35w,的无弹窗!

第四百三十一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国公爷,您见那帮人干什么啊?”毛一鹭吃惊的问道,心说这位国公爷不是怕了吧,要和东南大族妥协,要是没了义州兵做靠山,他这个巡抚大人可就完蛋了,搞不好乱民都能冲到他的府邸,让他当了李公公第二!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江南,总要和江南的真正主人见见面,烧香没拜到正神,本爵岂不是很没面子。”

要是见了,你会更没面子!

现在东南的那帮人谁提起来张恪不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咽了,谁让张恪有好几千虎狼之师保护着,有驻兵刘家堡,有水师保护,像暗算他,简直势必登天还难!

“国公爷,恕下官直言,您还是别见了。”

“为什么,难道本爵不够资格吗?”

“这个……国公爷,您老到了苏州,已经把周顺昌等人抓起来了,苏州的民变也压下去了。下官正在加紧调查,我琢磨着只要再抓几十个,凑一百颗人头,加上苏州知府寇慎等人,足以给上面交代,朝廷的体面也就维护住了。要是再继续调查下去,只怕牵连太大,东南的大族也不是吃干饭的。”

毛一鹭仗着胆子说道“国公爷,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儿,东南大族都是几百年的世家,比如太仓王家、华亭徐家,无锡的高家……都是几代为官,甚至出了部堂,乃至大学士的高官。在东南士林一呼百应,威望无与伦比。您,您还是不要得罪他们!”

张恪哂笑道“毛中丞。你的意思要适可而止,杀几个小官,斩几个草民,事情就过去了?本爵问你,苏州之乱的起因是什么?”

“是,是司礼监派遣税监和矿监,苏杭织造李实李公公在征税期间。遭遇暴民,被吓得疯了……”

“哈哈哈哈。亏你还知道,朝廷可曾下令,要撤回税监矿监。”

毛一鹭为难地说道“国公爷,这个自然没有。只是,只是苏州这么一闹,恐怕税监也没人敢干了!朝廷好多政策都是不了了之的,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吗,历来都是如此……”

“毛中丞,你真该庆幸。”

毛一鹭傻傻问道“庆幸什么?”

“庆幸你没有在军中,就冲你的办事态度,本爵早就砍了你的脑袋!”

此话一出。毛一鹭的脖子直冒凉风,额头出了一层汗珠。

“国公爷,卑职无能。请国公责罚!”

“不是无能,是你手上的实力太弱,不敢和那些地头蛇叫板!”

理解万岁,毛一鹭差点哭了出来。

“国公爷一语道破天机,卑职虽然是封疆大吏,可是不过是区区三品官而已。如何同大学士。六部尚书对抗,哪怕是致仕的也不行。再说了南京还有六部。卑职头上一堆婆婆,受气的小媳妇儿难做啊!"

毛一鹭说着说着,眼中竟然流出了伤心泪。

作为应天巡抚,他调不动军队,因为南京有兵部尚书,他指挥不过地方官,因为地方官都听大户的,得罪了上头,最多罢官,可是得罪了大户,后半辈子就别想好过!

“国公爷,有您给卑职撑腰,卑职自然谁都不怕,只是还请国公爷知己知彼,东南的大族不是轻易屈服的。他们硬的不行,就会来软的,玩阴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可千万要心里有数啊!”

说白了毛一鹭还是不相信张恪有本事和东南大族掰手腕。何止毛一鹭,其他人也不看好张恪,毕竟除了太祖爷和成祖爷,历代大明皇帝面对着东南士绅集团都束手无策。

皇帝做不到的事情,张恪能做到吗?

其实在山东的时候,张恪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成功引爆了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接下来双方厮杀没有两三年时间,不会告一段落,趁着这个时间段,辽东正好能快速发展,成长为谁也撼动不了的参天大树。

可是魏忠贤派王体乾前来,张恪发现一个绝佳的时机摆在面前。大明财政之所以困顿,就是因为无法向肥的流油的工商业征税。

不过征税就等于从别人身上割肉,难度之大,绝对超乎想象。

眼下正好打着魏忠贤的旗号,把征税落实了。要骂就骂老魏,反正九千岁做得坏事够多了,也不怕这一桩!

至于张恪,正好躲在后面捞取暴利,把触角伸到富庶的江南……

愿望是美好的,可是东南大族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他们斗,就算强如张恪,也会灰头土脸。

但是正所谓堡垒都是从内部破裂的,张恪手上不光有强大的义州兵,还有包士卿这样的东南大家,而且半年多之前,辽东银行开到了江南,银元刚一推出就受到了热捧。东南的商业发展是辽东的无数倍,几乎每个人都垂涎银元暴利。

知己知彼,还有谈判的筹码,也有强悍的军队,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这就是张恪和东南大族叫阵的本钱!

“毛中丞,拿着我的名帖去请东南各家,让他们派代表到天妃宫赴宴。请来多少都无所谓,告诉他们,愿意来可以商量税赋的事情,要是不来,本爵立刻派兵前去征税,后果自负!”

我看是你后果自负吧!

毛一鹭不以为然地想到,可是张恪心意坚决,他哪敢反对,更何况要是让那些大族丢了面子,也是好事情,他急匆匆前去安排了。

……

苏州府,包府。

正厅之上,包有丁巍然端坐,左边坐着四五个衣着华丽商人模样的家伙。在右手边坐着包士卿,他刚从山东赶回来,一身风尘。不过气势不减,和对面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丝毫不让步。

左边第一位的胖大中年人冷笑道“听闻你们包家和张恪过从甚密,生意做得很大?”

“没错!”包士卿坦然一笑“高贵方,你们也想参加吗,在下一定帮着引荐。国公爷向来宽洪大量,有钱一起赚。岂不是更好!”

“呸!”

高贵方狠狠啐了一口,冷笑道“包公子。我们前来,就是把话说清楚,张恪杀了我们的人,和我们过不去。你们包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张恪一条道跑到黑,你们在江南的产业就别想维持!要么就和我们站在一起,停止给刘家堡送粮食,送蔬菜,切断供给,让张恪撑不下去,乖乖滚回辽东!”

高贵方是右都御史高攀龙的堂兄,代表着高家,其他几个人有代表王家的。有代表叶家,还有代表徐家,全都一起开口了。

“包公子。站在我们这边,没有你的亏吃,我们可以让出一些丝绸份额,补足你们在辽东的损失。”

包有丁一听这话,偷眼看看包士卿。

这两年包家快速膨胀,包士卿当然是第一功臣。大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可是和东南大族闹翻,那可是关系生死的大事。包有丁不能不慎重。

“士卿,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叔父,真要问我的意思?那就是吃谁的饭向着谁!”包士卿轻蔑地看着对方,笑道“诸位,我高家垄断了一半的呢绒贸易,每年获利百万两。赚了钱,拿到日本换成黄金,再到江南出售,换成白银。一年往返两次,一百万两的利润就变成二百万两,甚至三百万两!”

吸……

对面几个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知道包家很能捞钱,可是没想到,竟然赚到了这个程度!根本不是做生意,是在抢钱啊!

包士卿满不在乎地说道“羡慕吗?别看你们买通了多少部堂高官,他们都帮不上忙!能卖点茶叶、丝绸,就觉着满足了?你们就是坐井观天的青蛙!”

“你才是青蛙!”

高贵方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包有丁说道“包兄,你的侄子如此无礼,难道就不管管吗?”

包有丁脸沉了下来,嗔怪地说道“士卿,这几位都是贵客,不可慢待。”

“叔父,恕侄子直言,他们根本就是丧门星!世道已经变了,海洋才是真正财富的来源,朝廷不懂,你们是不愿意懂,可是事实早晚会面对你们。要是把握不住时机,谁也帮不了……"

“闭嘴!”

高贵方实在是受不了了,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痛骂,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差点把他气昏过去。

“你们高家有种,咱们走着瞧!”

“嘿嘿,小爷坐着看!”

……

请帖送出去十天,天妃宫里摆上了五桌上等鱼翅宴,可是却没有一个客人前来。张恪坐在中间,左边是沈青烟,右边是方芸卿。

两个大美女不时偷眼看张恪,生怕这位国公爷气得摔桌子。

沈青烟是来江南采购药材的,正好赶上张恪来了江南。她满心火热,前来看情郎,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么个时候。

“俗话说将军额前跑开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张大国公心胸宽阔,不会在乎的!”

方芸卿笑靥如花,附和道“没错,国公爷,他们不来是他们愚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中午时分,巡抚毛一鹭,还有包士卿都来了,包士卿还带了五六个中等商人,他们本来是上不得台面的。可是大家族都不来,不得不拉来凑数。

可是就算如此,所有人加起来,一桌都不满。毛一鹭都觉得脸蛋火辣辣的,偷眼看去,发现张恪竟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所有站岗守门的弟兄们,全都过来,坐下!这么好的菜不能浪费了!”张恪端起酒杯,仰天大笑起来,众人毛骨悚然,国公爷别是疯了吧!

“弟兄们,既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家伙跟着我干了这一杯!从苏州开始,立刻查税,谁敢阻拦,杀无赦!”

国公一怒,杀人如麻,包士卿不由得替那帮人默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文明征税

“鱼翅以金针菜、肉丝炖烂常食,和颜色,解忧郁,有益于人……”

面前的鱼翅宴又是请的江南最好厨子,色香味俱全,虽然义州兵的伙食好,可是多半都没见过鱼翅,听国公爷话,顿时甩开腮帮子,可着劲往嘴里塞。没有一会儿,满桌的菜肴杯盘狼藉,连汤水都没了。

张恪忍不住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让毛中丞见笑了。”

“岂敢岂敢!”毛一鹭慌忙摆手,他是真想像这些士兵一样,没心没肺的大吃一顿,哪怕撑死了,也是一个饱死鬼,好过活着受煎熬!

“国公爷,容卑职说句心里话吧,征税的事情牵连太大,万万不可莽撞!就拿苏州来说,几十万的百姓,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点少不了,这些店铺背后都是江南的大族,他们若是把店铺都关了,百姓无衣无食,几十万人就要闹起来,后果可比上次要猛烈得多。江南是朝廷财赋重地,每年要运输几百万石的漕粮,要是漕运停了,京城百万官民,还有宫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毛一鹭说着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您说卑职无能也好,没骨头也好,商税万万不能随便开征,卑职求求您了!”

毛一鹭的头撞在花砖上,留下一片暗红的印子。

沈青烟看在眼里,顿时小脸沉下来,冲着张恪说道“国公爷。毛大人一片为民之心,不是说听人劝吃饱饭吗!奴家以为您就听毛大人的吧,再磕头怕是脑袋都磕坏了!”

张恪叹口气。伸手把毛一鹭拉了起来。

“毛中丞,按理说我张恪不是多事的人,可是做官眼里不能盯着东南。大明内忧外患,若是不能损有余而补不足,只怕早晚天下大乱。到了那时候,东南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保护他们的武力。而北方什么都没有,只有抢夺的刀枪!会生什么。不言而喻。”

张恪说着抓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苦笑道“本爵想请东南的大族过来,商讨一番。得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谁知人家看不起本爵,也好,他们不来,那就按照我的方法办!”

毛一鹭心里都骂疯了,心说打人不打脸,东南这帮家伙也太自大了,张恪是什么人物,击杀过老酋,连一国之君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在乎你们吗!

“国公爷,要不卑职再去和他们说说,这一次让他们宴请国公爷。算是赔罪……”

“不必!”张恪果断摆手,冷笑道“毛中丞,本爵知道分寸,你只管配合就是了!”

张恪大步走到士兵们中间,厉声说道“弟兄们,都吃饱喝足了吧?抄家伙。给我征税去!”

……

太仓州隶属苏州府,紧邻长江。纺织业达,文风鼎盛,虽然不比苏杭天堂一般的地方,也是少有的富庶之地。自从倭寇平定之后,这里几乎没有经历过战乱。

可是就在几天之前,突然大家得到了一个消息,朝廷派遣了税监,要来征收商税。

而且有人煞有介事地说征税的都是锦衣卫、甚至有东厂的人,简直就是青面獠牙,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老百姓对锦衣卫本就惶恐无比,又听说苏州城外击毙了好几百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普通的市民搜检家底儿,去店铺抢购粮食物资,囤积在家里,等到征税的来了,就躲着不出来。

要真是查到家里,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至于店铺,大多数都关门闭户,不再经营,生怕厄运落到他们的头上。

外面是寒冬腊月,百姓的心里比天还冷!

一个中年妇人疾步匆匆,小跑着从街道上走来,到了一家杂货铺的前面。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她变颜变色。

“死老头子,你不要命了!”妇人一步蹿到男人的身后,拉住了他的胳膊。

“当家的,没看到啊,大街上所有店铺都关门了,你记着下板开门,就不怕朝廷的人找来?”

男人皱着眉头,一甩袖子,冷笑道“找来就找来,有什么罪我顶着!老婆子,儿子都病了七天了,买药看病,花钱像是流水,咱要是再不开门,一家人都要和西北风!”

妇人丝毫不退,冷笑道“喝就喝,反正不能找死!看病的钱没有,把我的嫁妆都卖了,当家的,听我的,撑过这几天吧!”

男人被说得动了心,唉声叹气,就要往里面走。

“慢!您是这家掌柜的吧?”

两口子仿佛中了定身术,回头一看,只见来了十几个人,有的穿着皂隶的衣服,有的穿着奇怪的草绿色衣服,手里拿着火铳,上面还按着刺刀!

虽然不认识呢绒军服,可是两口子都知道是官府的人来了!

“这算是完了!”

妇人软软倒了下去。

“哎呀,老婆子,快醒醒啊!”

孙嘉闻摸摸鼻子,尴尬的抽抽鼻子老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至于吓成这样吗?

“掌柜的,你的夫人没事吧?”

“没,没!”

“那就好!”孙嘉闻笑道“你就不让我进去看看!”

“啊!”

掌柜的吓得急忙爬起来,惶恐地说道“小的无知,怠慢了官爷,恕罪恕罪!”

两口子战战兢兢,请孙嘉闻进去,孙嘉闻带着两个人到了铺子之中。杂货铺只有三间门脸,有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还有果脯蜜饯,针头线脑一类的东西。

孙嘉闻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嘀咕几句,笑着到了掌柜的面前。

“我们估算了一下,一年少说能买三百两银子吧?按照百分之五征税,要交十五两银子税金。”

掌柜的一听,轮到他天旋地转,扑通摔在地上。

他的媳妇顾不上当家的,跪在地上嚎咷痛哭。

“军爷开恩啊,军爷留条活路吧!小店薄利经营,一年到头都剩不下几两银子,偏偏小儿又卧病在床,实在是拿不出一两银子,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那可不成!”孙嘉闻笑道“人生有两件事逃不掉,一个是死亡,一个是纳税!拿去,这是税单!”

掌柜的悠悠转醒,接过税单,就仿佛拿到了地雷一样,浑身哆嗦。

“军爷,小的拿不出银子,您看铺子里什么好,您就拿走吧!”

两口子抱头痛哭,孙嘉闻看看这些东西,心中苦笑“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你们先起来,还有件东西给你们,这是知州府衙典吏许坤和书办,班头,还有里长等人的干股,加起来差不多有七成了!”

孙嘉闻忍不住叹道“赚钱不易,大头儿都给了这帮蛀虫,能不穷吗!从此之后,你们只管交税,其余的克扣都没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开门大吉

张恪手里拿着一摞卷宗,草草翻了翻,推到毛一鹭的面前。》

“毛中丞,我朝商税低得令人指,朝廷每年能拿到的不过几十万两,几乎不征税,可是商人,尤其是小商人,他们过得可好?”

毛一鹭不是傻瓜,要是过得好就没人闹事了。

“国公爷,地方盘剥克扣,胥吏上下其手,只要有点权力,就能从老百姓身上挖一块肉下来。再加上苛捐杂税,负担一点不轻。”

“没错!”张恪沉着脸说道“一个杂货铺子,一年卖出三百两,可获利五十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舒舒服服过日子,甚至供养孩子读书也没有问题。可是呢,从县丞,典吏,到三班六房,还有里长巡检司,层层都要打点,送去干股,孝敬银子。每年利润的七成都落到这帮人手里,至于商户,能赚的不过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放在北方或许还能维持一家的生计,可是在江南只怕一年之中,要有大半年喝稀的,赶上家里头有人生病,只能举债度日。

“毛中丞,胥吏盘剥无度,把本该属于朝廷的税收都给拿走了,眼看着民力凋敝,朝廷困顿,是在该死!”

毛一鹭默默无声,他本来担心张恪会直接抢夺,用暴力逼税,如此一来江南就彻底乱套了。

可是真正开征之后,毛一鹭才傻了眼,欲取之必先予之,张恪竟然先从官府下手,把胥吏占有的干股份子钱全都清理出来,交还中小商户。对一些经营困难的,张恪还特准只报税而不征收,宽限三年,让大家休养生息,从胥吏的压榨之中缓口气。

这手实在是太厉害了。粗略一算,除了那些不法商铺,普通百姓非但没有增加负担,还减轻了。

听起来就像天下奇闻,可是偏偏就在张恪手里做到了!

不过毛一鹭却丝毫没有欢喜,脸上仿佛吃了一辈子苦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国公爷,下官以为,以为,您还是收手吧!”

“绝对!”张恪冷笑道“百姓得利。朝廷开辟财源,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要收手,没有道理吗?”

“唉,国公爷,您就别跟卑职装糊涂了,您的办法是好,可是把胥吏全都得罪了。他们贪婪,粗鄙。缺德带冒烟,可是您老别忘了,衙门的公事还要他们来办。这些天就有一大帮人找到了下官府邸,他们都说再这么下去。就告老回家了。下官都快成了光杆巡抚了!”

毛一鹭哭诉道“下官说几句不在行的话,从国初太祖爷立下的规矩,轻徭薄赋,一个县只有县令。县城,主簿三个正儿八经的官,可是偌大一个县。不是三个人能管的,所以有了三班六房,在三班六房之外,还有大量的师爷帮办,这些人总要吃喝吧,朝廷不给俸禄,就只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入股店铺,赚点外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把财路断了,您让我拿什么养活这帮人啊?”

听着毛一鹭絮絮叨叨地说着,张恪轻蔑一笑“毛中丞,你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开征商税之后,你手上的钱多了,难道还不够俸禄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毛一鹭突然瞪大了眼睛,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其实不是毛一鹭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众所周知,朱元璋称得起是勤政爱民,只可惜他老人家出身贫寒,偏偏又讨厌读书人,在设计帝国制度,尤其是经济制度的时候,完全按照农民的视角蛮干!

他受够颠沛流离之苦,就规定各种户籍,让百姓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他痛恨胥吏,就规定粮长制度,让大户收粮,上缴两京;他觉得收上来税,再下去是脱裤子放屁,所以就允许各省留住自己的,然后在上缴国库,造成庞大帝国每年岁入几百万两的笑话……

说到底朱元璋就是不懂宏观调控的道理,收上去的税不只是财富,更是一种权力!在人事上,同样如此,小吏在上面的眼里不过是芝麻绿豆,可是在百姓眼里,那就是天!

他们手上握着权力,偏偏朝廷的俸禄微乎其微,吃不饱的恶犬肯定会咬人。给主人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大。

一言以蔽之,朱元璋犯了掩耳盗铃的错误,他放弃了一些政府的职能,而这些职能又不会消失,只能以另一种更无序,更高昂的代价落到百姓头上,到头来,百姓付出更多……

本来是基本常识,可是在祖制大于天的时代,儒家的文官集团根本不允许任何改变,只能任由事情恶化下去。

张恪选择这个时候出手,正是看到了魏忠贤和东林党相互厮杀,根本无暇他顾。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用强力砸开腐朽的牢笼,重建全新的秩序!

正所谓打铁还要自身硬,他第一刀看似砍向商人,实则是砍到了胥吏,看到了官僚体系的末梢神经。

“国公爷,其实小吏的活儿不好干,有的要能写会算,有的还要出生入死,和地头蛇打交道。就算手上有了银子,一时也找不齐。”

“不要急嘛!”张恪笑道“人才就在眼前,捉人拿人,巡逻治安,我从军中给你调人,他们可都是从战场爬出来的,比起衙门里的软脚虾强一万倍!至于写写算算,更是容易,县学府学有那么多书生,地方上还有老童生。他们很多人都读了半辈子书,心血都熬干了,却考不到功名。若是听说能到衙门做事,当一个小吏,我看会有很多人争抢的。”

“真是这么回事啊!”

毛一鹭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急忙拱手说道“国公爷,下官算是看明白了,您都把事情算计好了,不愧是我大明第一名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虽孙武诸葛不及也……”

“行了!”张恪打断了毛一鹭肉麻的恭维,问道“毛中丞,你看这个方案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毛一鹭急忙沉思,说道“国公爷,还真有一个,就是新招募上来的人不熟悉情况,怕是影响大事。”

“呵呵呵,这有何难!其实只要把消息放出去,原本的那些胥吏就会乖乖投降。不管怎么说,在官府做事,总归是体面的。不过是砍了一些财路而已,他们还有财的路子,哪能放弃!”

从张恪军营出来,毛一鹭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

难怪平辽公总在战场上打胜仗,把建奴打得屁股尿流,这本事就是高明。

张恪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铁杆粉丝,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过去,征税行动在太仓取得空前的成功。

从最初的不理解,到渐渐接受,到了最后,甚至有商号主动前来纳税。只要如数缴纳税银,就可以获得纳税凭证。这玩意只要挂在门前,胥吏就不敢闹事,苛捐杂税也都没有了。在街上巡逻的官差还特别照顾纳税大户,遇到流氓地痞闹事,他们就会出手帮忙。

做生意都是精明透顶的人物,以往上上下下都要打点,甚至江湖帮会都不能差了。仔细一算,耗费竟然比起正常交税多得太多了。

谁又不是天生的贱种,自然乐得向朝廷纳税,而且张恪又果断出手,取消了大量税卡,只要交一次税,其他麻烦都帮着扫荡干净。不光是降低了耗费,还提高了效率,商户们拍手称快。

只是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不知道义州兵会不会继续留下来,要是他们走了,原本官府的那帮人会不会卷土重来……

太仓的征税结束,毛一鹭征用了知州衙门,又从包士卿手里借来二十个算账先生,再有州学里找来几个懂算学的书生,大家一起计算账目。

算盘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计划看起来不错,可是真正实施又会如何,谁心里也没底儿。尤其是毛一鹭,搞砸了,张恪大不了拍拍屁股回辽东,人家还是国公爷。自己可就麻烦了,只怕乌纱帽都要丢了。

“中丞大人,结果算出来了。”

“多少?”

包士卿翻了翻清单,笑道“恭喜大人,应收税款是五万三千二百两,扣除减免的,实收是一万八千两。一个月征税的人工话费是一千三百两左右。也就是说,小小的太仓州,就贡献了一万六千多两!”

“天啊!”

毛一鹭抢过来,仔细看着,别看实收数额不多,可是过了三年,减免的全都征收,就是五万多两,比起中原的一个府都要多!

“中丞,这里面有的是按照季度收的,如果换算成年份,太仓一年的税银在十万两以上!”

“多少!”

毛一鹭彻底疯了,光是太仓州就这么多,还有常熟、昆山、嘉定、崇明,以及更肥的苏州,推而广之,整个南直隶又是多少个苏州府!商税一项,轻松突破百万两!

皇帝和魏公公为了弄银子,眼珠子都红了。要真是能做成这件事,就等着步步高升吧。

“中丞大人,我算了一下。”包士卿笑道“太仓只是小打小闹,苏州等地丝绸作坊遍地,一座千张织机的作坊,就顶得上一个太仓州了!”

“那还等什么!”毛一鹭的声音都变了,急吼吼喊道“走,跟着本官去苏州抢,额不,是征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反扑

天启四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从京城到江南,魏忠贤一手导演的清理东林党行动迭起。许多东林党的老冤家老对头纷纷投靠九千岁的麾下,以万分的热情投入清除邪党的战役之中。

除了摆在明面上的东林干将之外,还要把隐藏的东林党都揪出来。为此纷纷炮制黑名单,以便精确打击。

内阁辅顾秉谦和新进大学士施鳯来、黄立极拟定一份《缙绅便览》,其中将叶向高、星、高攀龙、杨涟、左光斗、顾大章、邹元标等一百多人列为邪党。同时将和东林党作战过的贾继春、霍维华、徐大化等人六十多人列为正人,建议重用。

崔呈秀也没有闲着,他搞出了两本一本是《同志录》,收录东林成员,一本是《天鉴录》,记录反对东林党的成员。

在众多著作当中,最精彩,最传神,流传最广的就是王绍徽编写的《点将录》,将东林党的成员按照水浒一百零八将,一一对应,让人读之,忍不住拍案叫绝。

不过在众多名册当中,无一例外都十分识相地没有把平辽公张恪列入其中。

不光是张恪,包括通@政使洪敷敎,兵部左侍郎兼右都御史、蓟辽总督王化贞,左佥都御史黄子乔,户部主事邓文通等人,既没有列入东林党,也没有列入反对东林党之中。

俨然自成一系,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明眼人看得清楚,辽党已经诞生了!

除了上述人员之外,内阁次辅魏广微,左都御史崔呈秀也和辽党过从甚密,这几位加起来,分量惊人,成了朝廷除了东林和阉党之外的另一个山头。

空前的政潮之中。人人自危,不少无门无派的官员都投靠到了辽党的大旗之下,寻求庇护。

作为张恪的老师,辽党的灵魂人物,洪敷敎也不客气,善门大开,广揽人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到三个月时间,6续有十几位官员归属辽党门下。

而更多的人还在观望之中。他们看得不是京城,而是江南!

征收商税是何其艰难的事情,要是张恪真能办成了,就足以证明他的手腕和实力,到那个时候,只怕会有更多的官员加入辽党之中……

京城上下都在关注着,屏息凝视等待着,上一次太监李实就搞出了苏州变乱,这一次张恪动作更大。只怕后果会更严重,一场好戏就在眼前。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好戏迟迟没有上演,反倒是征税大计在快进行着。

“诸位。你们都是县丞,主簿,还有六方的书吏,平时在地面上都是说了算的。享受着百姓的孝敬,悠游自在。朝廷的正印官员没几年就要调走,你们却岿然不动。甚至能把位置传给子孙后人,与土皇帝一般不二,本爵说的可对啊?”

“卑职们不敢!”

黑压压的四五百人全都跪在了张恪面前,这里面有苏州府衙的,也有长州和吴县的,作为上等府,又是天堂一般的地方,苏州一府在籍不在籍的官吏加起来比起寻常的五六个府还多。

这帮平时吃香的喝辣的,作威作福的官老爷全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在两旁都是手握火铳的士兵,浓烈的杀气让他们几乎窒息。

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在那个人的一念之间,心脏不停地,上了年岁的瘫软在地,仿佛置身地狱一般。

“本爵也是有家室的人,朝廷给点那点俸禄实在可怜。就拿毛中丞来说,只怕一年只有一百两银子吧?”

毛一鹭苦笑着点点头“回国公爷,是九十六两,还有其余食盐粮食,按理说够一家人吃喝。只是巡抚衙门每天事情众多,下官一个人累死也做不来,因此少不得要雇佣师爷书吏,一个不够,两个不够,甚至要十个八个。说句惭愧的话,靠着朝廷的俸禄只怕要喝西北风!”

张恪深以为然,笑道“大家伙听见没有,今天咱们开诚布公,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你们盘剥商民百姓,情有可原,可是罪在不赦!”

“啊!”

在场顿时瘫了好几位,刚刚还心存侥幸呢,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

“大家也不要太过担心,除了罪行累累,臭名昭著的,本爵要按规矩处置。其余还准许你们回到衙门,俸禄增加三倍,做得好还有津贴,保证够你们体面的生活。不过……”

张恪把声音拉长,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你们以往吃拿卡要这些事情就别想做了,本爵会在各级衙门设置督查司,接到百姓举报,立刻擒拿,贪墨过百两,或是抢男霸女,有人命官司,一律从重从严处置,绝不姑息!”

打了一个巴掌,又给了甜枣。

三倍俸禄,外加津贴,对那些贪墨无度的家伙是有些少,可是对相对清廉的胥吏来说,收入提升一大块,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拿钱,大家伙顿时觉得这位平辽公也不是面目可憎了!

看着这帮人面面相觑,不停的思量,张恪和毛一鹭交换一下眼神,毛一鹭站了出来。

“国公爷是体恤下属的,不然如何能让十万大军甘心效死!从今天开始,分出一百个征税小组,每组官兵五十人,账房先生三位,府学生员一位,胥吏三至五位。你们务必要通力配合,该是朝廷的税收,一文钱也不能少,该是商户的,一文钱不能多!”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再大声点!”

“明白了!”

……

苏州的征税行动快展开,一家家的排查,谁也跑不掉。先是从外围小店,渐渐就指向了核心的丝织大户。

一座不起眼的园林花厅,十几个衣着华丽满脸红光的人物坐在一起。

第一位的就是曾经见过包士卿的高贵方,其他人都是江南各大家族的代表,十几个人里面,谁背后的家族都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家产,控制着几十万亩的田产,没有如此实力,根本坐不上台面。

高贵方先站了起来,没等说话,先是苦笑。

“大家伙想必都清楚,张恪和毛一鹭的爪牙已经大肆征税。只是那些寻常的小店铺不过十几两银子的税而已,和芝麻差不多。可是咱们手上的丝织作坊,还有长江里面的船队,最起码都是十万两银子以上!大家伙愿意看着血汗钱落到张恪的手里吗?”

“不愿意!”徐家的代表第一个跳了起来。

“诸公,我看干脆就像上次一样,动几万百姓,把张恪赶出苏州,让他看看什么叫做民意不可违!”(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绝户计

听到了徐中良的话,高贵方鄙夷地看了一眼,冷笑道“徐兄,你忘了苏州城外的鲜血吗?和张恪硬碰硬,有多少脑袋够杀的?”

徐中良被问得脸红脖子粗,大声说道“杀!就让他杀!苏州可不是辽东,他真敢杀一个血流成河,光是士林清议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高贵方更加不屑,徐家果然淡出官场太长时间,竟然还弄不清楚朝廷风向。

“眼下魏阉大肆迫害东林君子,这种时候动士林清议,只会让朝廷归结为党争,那时候不但一点效果没有,相反,还会激怒朝廷,带来更大的灾祸。”

在场众人频频点头,徐中良耷拉着脑袋,无话可说。

大家伙面面相觑,思前想后,原本他们手上最重要的工具就是舆论,制造所谓的士林清议,别管背景多强悍,只要不停的泼脏水,早晚会众口铄金!

再有就是作为地头蛇,地方的胥吏官员,甚至是军队都听他们的。谁敢侵犯大族的利益,这些人就会罢工,来个非暴力不合作。任凭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是如今,他们却猛然现,两个法宝都失效了。

阉党和东林党开战之际,已经没有了是非对错,只有敌我。贸然2▽动舆论攻击,不但伤不到张恪,还会引火烧身。

至于地方不合作,还没有动,就被张恪破功了!

他手上有军队,不怕衙役罢工,包家有数量足够的账房先生,也不怕书吏歇业。另外各级学堂私塾之中,有大批的寒门士子,他们苦读书而没有出路。

一听说能进官府工作,全都削尖了脑袋。根本不是大家族能够控制的。

张恪比起大明官员最大的优势在于擅长把各种势力捏合在一起,成就自己的强大。针对东南征税也是如此,在他巧妙安排之下,把大族手上的牌废了七七八八。

就像是一群砧板上的鱼,就等着挨宰吧!

“我明白了!”

叶永鑫一拍大腿,豁然站起。他是前辅叶向高的侄孙,叶家的根基在福建,光是叶永鑫手里就有三个船队,江浙的丝绸细布通过他的手上,运到南洋售卖。在场的各家都要买他的账。

“叶公子。什么事至于一惊一乍的!”

叶永鑫苦笑着摇摇头“以往我总把张恪当成一勇之夫,可是如今才看明白,果然是名将,出手高明啊?”

“怎么个高明法?”有人问到。

“诸位想想,按照常理,收税应该从大户开始,一来是能收上来的银子多,二来是大户都低头了,其他人就没胆子拒绝。可是张恪呢。他反其道而行之,先从中小商户开始,连油盐店,杂货铺子都不放过。”

徐中良冷笑道“有什么奇怪的。那是他欺软怕硬!”

叶永鑫将手里的洒金小扇晃了晃,摇头说道“堂堂平辽公能怕我们什么啊!他这是釜底抽薪,我打听过了,张恪虽然名为收税。可是把胥吏手里的干股都还给商户,又削减苛捐杂税,算起来普通商户不但没有赔钱。还有赚头!”

叶永鑫仰天长叹“欲取先予,这一手漂亮啊!中小商户势必对张恪感恩戴德,根本不会和咱们一条心。没有这帮人的支持,就算像聚齐几万百姓,去和张恪硬拼,也是万万不可能!而且他还能借此扬名,谁和他作对,反而会落下骂名。”

在场十几个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他们纷纷点头。

可越是如此,就越觉得害怕。张恪这家伙已经悄然布下了一张大网,只等大鱼上钩呢!很不幸,在座的诸位就是人家盯上的鱼。

坐在最后位置的是王家的总账房朱焕,他一副吃了苦瓜的德行,偷偷抬起头。

“诸位,要不咱们就老实纳税吧?”

“你说什么?”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刀子,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呸呸,算我放屁行吧!”朱焕低下了头。

“哼,你以为投降认输,张恪就能放过咱们?到了嘴边的肉,还能不吃,你的主意简直臭不可闻。”

众人一顿数落,可是还拿不出主意,最后不得不把目光落在了高贵方的身上。

“高公,你拿个主意吧,大家伙到底该怎么办?”

“是啊是啊,只要方法好,我们都听您的!”

高贵方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得意地一笑。

“张恪虽然精明强悍,可是他终究是个领兵的,不懂经营上的奥妙。咱们硬拼不行,软语哀求,花钱买通更不行。那就只能来一个绝户计!”

“绝户计?这要怎么办?”叶永鑫惊奇地问道。

高贵方笑道“苏州有几十万的百姓,张恪手上的军队也有成千上万,他们都要吃粮食,都要穿衣服,倘若是柴米油盐都没了,张恪还能撑得下去吗?我们该给这个武夫上一课,让他见识一下银子的力量!”

……

方崇文是苏州府学书生,在十七岁的时候中了秀才,有神童之称,本以为在乡试能一举中举人,转过年进京赶考,蟾宫折桂,从此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可是在参加乡试之前,有同学找到了方崇文,建议他去东林书院学习两个月,听那里的大儒讲解,增进学识,砥砺文章。

听得方崇文很动心,可是他的家中穷困,拿不出银子,就婉拒了同学的邀请。他的同学委婉地告诉他不去东林书院拜码头,恐怕考不上举人。

当时他嗤之以鼻,乡试考的是学问,自己苦读这么多年,真金不怕火炼,用得着投机取巧吗!

事实给了这个高傲的书生当头一棒,他果然乡试落榜,而学问远远不如自己的同窗竟然被低低取中,成了举人老爷!

方崇文简直要疯了,他费尽心力,终于打听到了原因。朝廷派遣的乡试主考是东林中人。提学大人也是东林书院出身。

虽然不用玩什么泄露考题的下作行径,只要选取符合东林口味,依循东林主张的文章即可。

十年苦读,竟然不如去东林进修两个月,方崇文简直觉得世界都崩塌了。笃信的圣人之道顷刻崩塌了。

那些满口家国天下,为苍生请命的鸿儒竟然是如此嘴脸,把朝廷抡才大典当成他们扩充实力,培养后辈人才的工具!

方崇文从此恨东林入骨,听闻朝廷要招收识文断字的书生,协助征税。他第一时间就报名了。

东林不是反对税监,反对征税吗?老子就去征税,就和你们对着干!

从开始征税以来,方崇文算学精通,脑子灵活,一个人顶得上三个人。由于表现突出,被提拔作为西城税监,负责征收来往货物的商税。

“站住!”

他起身走到城门口,拦住了一支车队。十几架马车装的慢慢的,车轮陷入黄土之中。

“上面都是什么?”

“回禀官爷,是粳米?”

“哦,要运到哪里?”

“城外的码头。要运到山东。”

方崇文每问一句,对方都对答如流,士兵们查验一番,果然都是粮食。

“嗯。粮食的运输税是值百抽一,交五两银子吧。”

车队的管事老老实实把银子交了,方崇文把填好的税单交给他。盖上了专用的印章。

“拿好了,有了这个,在苏州境内,没有人可以再征税了。”

“是是是,多谢官爷!”

车队晃晃悠悠出了城门,方崇文远远望着,突然眉头皱起。平日里看到的都是向城中运粮的,可是今天怎么都是从城里向外运的。

方崇文疑惑不解,坐在了棚子下面,喝着茶水,不停思索。

“方相公,老陈回来了。”

一个老吏笑嘻嘻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过茶碗,倒了一碗。

两个人喝着,方崇文突然问道“老陈,你不是去买粮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唉,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老陈叹口气“城里的粮行往常都是满满的,可是今天竟然空了,我连跑了三家,才买到了一石粮。以往没钱买粮食,现在有了钱,又买不到了,真是新鲜啊!”

老陈感叹着,方崇文眉头皱成了疙瘩儿,怎么会城里缺粮,还有人往城外运呢,他们究竟是糊涂了,还是别有所图!

啪!

“哎呦,方相公,你怎么吓唬人啊?”

方崇文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老陈,你在这里盯着,我要去见中丞大人!”

说完之后,方崇文头也不回,一溜烟儿跑到了毛一鹭临时下榻的官邸。

正巧张恪从刘家堡带着五千士兵赶来,给毛一鹭压场撑腰!

“国公爷,明天开始,就要去各大作坊征收税款了,光是苏州城中,千张织机以上的大户就有十来家,其余几十张上百张的更是不计其数,少说有一百万两啊!”

毛一鹭笑着说道“有国公爷坐镇,下官就等着数银子吧!”

“呵呵,未必啊!”张恪笑道“毛中丞,你不觉得那些大户都太安静了吗?”

毛一鹭笑道“他们还能怎么折腾?京里面魏公公杀了不少人了,他们要是不怕死,都当成东林一党给灭了,能不老实吗?”

张恪不以为然,笑道“等等吧,大戏刚刚开……”

“国公爷,有人求见!”孙嘉闻急匆匆进来报信。

“让他进来吧!”

方崇文站在门口,掸掸衣服,平复一下躁动的心绪,迈步走了进来。

“下官西城税监方崇文拜见国公爷,拜见中丞大人!”

“你有什么要事?”

“启禀中丞大人,下官现城中粮食被大量运出,各个粮行已经出现缺粮的情况!”方崇文顿了一顿,严肃说道“卑职怀疑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是扰乱苏州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大恐慌

华灯初上,苏州知府衙门,张恪和毛一鹭相对而坐,两个人面色严峻,静静等待着。~,

“国公爷,卑职回来了。”

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唐光,后面跟着孙嘉闻和方崇文,他们额头满是汗水,气喘吁吁。

“唐大人,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唐光摇头苦笑道“国公爷,毛中丞,先容我喝口水。”

说话间,唐光拿起水壶,仰脖就灌。喝饱了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哎,国公爷,怕是有大麻烦了!”

张恪面色如常,微笑道“这些年咱们遇到的麻烦还少吗,你们只管说就是了,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张恪的淡定从容瞬间就让大家伙有了信心,当家人就是要扛事的。

“国公爷,我们几个走遍了全城的大小粮行,听一些掌柜的说,最近城外的粮价高,有不少人跑来大量的买粮,几百石,上千石的买。”

“胡说八道!”毛一鹭一拍桌子,冷笑道“骗鬼呢,什么时候乡下的粮价能比城里贵?”

“毛中丞,我们也问了,掌柜的都说不清楚,人家做生意的,只要出得价钱高,他们就卖了!”

“哼,这帮做生意的都是见利忘义,对了,那城中有多少存粮?粮行的货充裕吗?”

方崇文苦笑着摇摇头“中丞,那帮掌柜的说河运不便,粮食没有来得及补充。现在城中五成的粮行都缺货了,剩下的也不过能撑三五天!”

“三五天!”

毛一鹭吓得站了起来,惊惶地问道“难道三五天之后,城中就买不到粮食了?”

“毛中丞,您太乐观了,是眼下就没有粮食了!”方崇文解释道“粮行缺货的消息已经传出去。百姓们都跑去抢购粮食。眼下人员还少,怕是明天白天,真正抢购潮才会出现,城中的粮行可能撑不到半天!”

“我的天啊!”

毛一鹭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苏州城中有四十多万人丁,加上外来的客商工匠,没有户籍的黑户,只怕有五六十万人。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几十万人要是知道粮行没有粮食,他们会干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

只怕明天苏州城就要一片大乱,相比起来,周顺昌掀起的浪潮只是毛毛雨,明天之后,才是真正的滔天巨浪!一个搞不好,他这个巡抚就要被彻底淹没,甚至尸骨无存!

“怎么会,怎么会啊!苏州是江南的鱼米之乡,怎么可能没有粮食。怎么会这样?”

“毛中丞!”

张恪低呼一声,毛一鹭总算清醒过来,直勾勾盯着张恪。

“你还不明白吗,这是那些大户出招了!要是我预料的没错。他们把城中粮食买空了,偷偷运到城外!没了粮食,苏州就是一个死地。他们这是用几十万人的生死,当做射向我们的利箭。用心歹毒,罪不容诛!”

张恪早就知道大户们不会甘心,可是他也盘算过。自己手握着军队,还掌控了衙门,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这些大户最后还是会向自己低头的,到时候自己再给他们点甜枣,东南也就算是收服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些大户竟然直接玩起了经济战,从粮食下手,简直可以说用心险恶,十足的一条绝户计!

“国公爷,卑职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的,在山东的时候,孔家不也是囤积居奇,老百姓买不到粮食吗!卑职这就带着人马,去查抄各个大族,把粮食掏出来!”孙嘉闻大声说道。

毛一鹭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好,孙千总,你这就去……”

“慢!”张恪直接挥手,拦住了他。

“苏州和山东不一样,那些大户向城外运粮食都交了税金,又岂会在家里囤积粮食!他们也不是为了一点银子,而是用咱们的规矩,拿苏州几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和咱们对赌!”

一想到数十万人没有粮吃的情况,张恪顿时头疼欲裂。

毛一鹭咬着槽牙说道“国公爷,咱们拼了吧!我这就带着人,去查抄各家财产,把他们都抓起来,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兴风作浪!”

张恪仰望着雪白的天棚,苦笑道“没用的,大户出手为的是破坏征收商税的事情。而我们征税的根本就是信用,就是规矩!只有百姓相信我们能废掉苛捐杂税,相信我们能保证商业秩序,他们才会把税交上来!眼下大户们所作所为,明面上都是合法的,我们来硬的,就算能解决苏州危机,征收商税的大业也会彻底失败。毛中丞,天底下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张恪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刀子,戳子毛一鹭的心头。

没错,征收商税是和天下的士绅官吏作对!之所以能推行下去,一来是魏忠贤和东林苦斗,二来是张恪的巨大威望,压制得宵小不敢动手。

若是他们退了,败了,所有的力量都会跳出来!就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的恶狼,疯狂落井下石,从精神到,疯狂的抹黑摧残。

就算是张恪头上一堆光环,也未必挡得住。更别说毛一鹭之流,本就劣迹斑斑的家伙了。

“毛中丞,为今之计,关键就是调集粮食,只要保证供应,就能把大户打下去,你马上清点苏州的长平仓,另外向邻近州县,还有南京的六部,各地商贾大户,调集购买粮食,越多越好。”

毛一鹭慌忙点头,转身就走。

打发走了毛一鹭,屋子里的气氛一点没有缓和,张恪在地上转了几圈,继续说道“东南大户既然敢在粮食上做文章,他们肯定算计了各种情况,让毛一鹭筹粮聊胜于无啊!”

“那,那该怎么办?”孙嘉闻惶急地问道。

张恪沉默半晌,没有出声。

眼前的情况说穿了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报复,往上推两百年,大明朝开国,再往上推两千年,从秦汉以来。士绅集团就是庞大帝国的基石,掌握着最充沛的资源,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张恪以往也想过,可是他以为凭着手上的力量,足以和这帮人周旋,可是真正开战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孤单!空有成千上万的强兵,而没处使用!堂堂平辽公,能用的人也不过是眼前的几个小虾米!

可是他有退路吗!一旦退了,不光要失去江南,甚至会失去山东,失去发展壮大的最好时机。

“既然要战,就拼个你死我活!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孙嘉闻和方崇文互相看了一眼好霸气的话语,果然是名将风采!他们竟然松了一口气。

“听我的命令,孙嘉闻立刻安排士兵,守卫各个粮行商铺,不要干扰正常买卖,但是大量恶意购买,囤积居奇的,绝不放过!”

“是!”

张恪又看看方崇文,说道“你跟着本爵到书房,给我连夜起草几道命令!”

“是!”

……

天还没有亮,瑟瑟寒风之中,粮行门前已经排成了长龙,足足占了半个街道。男男女女,手里拿着袋子,不时交头接耳。

“老哥,你说粮行真的没粮了?”

“那还用说,我昨天亲眼看到的,掌柜的还说,这两天就要涨价,不赶快买点粮食,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正在说话之间,粮行的木板卸下来,大门刚刚开了一条缝,人没有出来,先挂出一张木牌。

“粳米三两一钱一石,面二两四钱!”

大家伙不由自主的念出来,一个个脸都绿了,前天还二两五,转眼长了半两,还让不让人活啊!

掌柜的从里面挤出来,冷笑道“就这个价钱,别的地方说不定还没有呢!”

百姓们正在迟疑之间,突然从两边的街道跑过来无数人,一窝蜂涌向了粮行。

“掌柜的,还有粮吗?多少钱都行,我们都要啊!”

追涨杀跌,正是人的本性,原本犹豫的百姓也慌了神,加入抢购行列。整个苏州城,到处都在上演着抢粮的大戏,恐慌的气息迅速笼罩全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交易管制

“没了,都卖没了,去下一家吧!”

粮铺的掌柜伙计大声的吆喝,可是面前的百姓盘桓不去,而且还有更多的人聚集过来。[ads:,]城中卖粮的地方越来越少,粮铺一个接着一个关闭。

每关闭一个,恐慌就增加一分,百姓们在城中疯狂寻找,把鞋底都跑漏了,可是粮食越来越少,就算是有粮食,可价钱也是一会儿一个样,打着翻儿向天上飞!

“启禀国公爷,今天一个上午,城中又有两成粮行商铺关门,粮价从最初的三两左右,已经上涨到五两。临近中午时分,最高要价到了六两,下午只怕还要涨!”

方崇文一面说着,额头汗珠不停滚落。

市面上的疯狂彻底吓坏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小秀才,其实最初百姓还好,不过比往常买粮的多一些,可是当听说粮食涨价,越来越多的人跑了出来,就算家里不缺少粮食,也琢磨着多买一些备用。

这本是人之常情,可是这些人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抢购的人越多,店铺关门的就越快,当大家都涌向残存的店铺之时,所有百姓都被带动起来。他们跑回家里,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涌向一个个店铺。

好像原子弹的链式反应一样,从最初的一个原子核,迅速扩展,像是瘟疫,蔓延全城。疯狂的人流,到处乱冲,看那个劲头,简直比上了战场还疯狂。一个个红着眼睛抢粮食,简直势不可挡。

“城中的粮行商铺还能撑多久?”张恪的声音依旧沉着冷静,可是他的小指却在不停颤抖,显然经济大战比起真刀真枪的战场更让人紧张惶恐。

“回,回国公爷的话,只怕撑不到晚上了!”

“唉!”张恪长长叹口气,本来还能撑三五天,可是百姓的盲目抢购使得粮食提前告急,战斗刚刚开始,就落到了下风。张恪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猛地抬头,来的正是包士卿。

“国公爷。卑职见礼了!”

“快快起来。”张恪急忙说道“采购粮食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个……”包士卿苦着脸说道“卑职无能,找了十几家大户,只有一家愿意出售五百石粮食,其余的就算是卑职多出两成价钱,他们也不愿意出售。”

“都在预料之中啊!”张恪仰天叹道“大户敢打粮食的主意。肯定把粮食都提前买下了,怎么会给我们留下!”

包士卿一阵懊恼,他本想在张恪面前好好表现,得到国公爷的青睐,可是出师不利。说到底在江南大户眼中,他就是一个土包子,比不得老牌大户有威望。

“国公爷,卑职从家中的仓库弄到了五千石粮食,我这就出发,苏州周围是不行了。我去镇江,应天,安庆,徽州,我就不信,手里捧着银子,还换不来粮食!”

包士卿转身要走,张恪一把拉住了他。

“士卿,还是那句话,我们能想到的。对方一定想到了,和他们拼人情、拼关系、拼银子,我们都不是对手,随便派个人去吧。不要给予太大的希望。”

包士卿真的急了,说道“国公爷,尽人事听天命,哪怕有一分的希望,也要竭尽全力,不然几十万人没了粮食。那可是要造反的!”

张恪沉着脸,眼珠转了转,说道“本爵没有那么容易认输,你听我的安排,把所有店铺都征集起来,明天早上正式售粮!”

……

消息没有腿,也没有翅膀,可是比什么传的都快。一夜的时间,几乎苏州城中,所有百姓都听说粮行没有粮食了!

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后来全都闻风而动,把家里藏着的银子都拿出来,带着米袋子,天还没亮就去排队。

等待大家伙到了粮铺的前面,却惊奇地发现已经有人带着铺盖卷,把门口围住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等了一夜的人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眼巴眼望地看着。眼前是苏州最大的九州粮铺,东家是苏州第一大粮商,别人没有粮食,他这里总该有吧!不管好坏,哪怕是杂粮,买一点也行啊!

在所有人期盼只是,粮行的大门开了一道小缝,从里面伸出一块木牌,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大字售罄!

“啊!九州都没粮了,这不是要饿死人吗!”

有的百姓干脆坐在地上嚎咷痛哭,有的人顿足捶胸,先是骂粮商,接着骂朝廷。人在绝望的时候,胆子都特别大,什么话都敢说。

“大家伙知道粮食怎么没了吗?”

“我们哪知道啊,你要是知道,就赶快说,别像个老娘们似的!”

“哼,告诉你们,朝廷不是征税了吗!一石粮食比以往都贵了,人家粮商宁可卖给别的地方,也不卖咱们苏州了!”

百姓们吓得惊慌失措,“没了粮食,可怎么活啊!”

“想活?容易啊,去找衙门,让他们把税给停了,大家伙就有吃的啦!”

……

这种说法在百姓之中飞速流传,越来越多的百姓将怒火对准了朝廷。

“哈哈哈,张恪啊张恪,你咋辽东所向睥睨,可是到了江南,是龙要盘着,是虎要卧着!”

叶永鑫大冷天却得意地摇着扇子,就是要这个拽劲。

坐在三楼雅间,遥望着对面的粮行,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他忍不住狂喜。

“什么狗屁名将,一天就败在我们手上,以后还有什么脸自称百战百胜!”叶永鑫正在看着,突然发现乱哄哄的百姓突然转头,向着东边跑了过去,庞大的人群,转眼就消失了,仿佛没有存在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

手下人急匆匆跑上来,对叶永鑫说道“少爷,官府贴出了告示,说是官府打开长平仓。要供应粮食,那帮泥腿子都跑了。”

长平仓!

叶永鑫先是一皱眉,随即微微冷笑。江南虽然富庶了,可是辽东打仗。漕粮成倍增加,苏杭等地的库存早就空了,动用长平仓,只怕连一万石粮食都没有。

“走,跟着我去看看!”

叶永鑫带着仆人。一路来到了城东的宏瑞绸缎庄,刚刚营业两年,已经是苏州城最大的绸缎庄。不光经营绸缎,还包括松江细布,呢绒等大类,品种丰富,价格公道,备受百姓推崇。

如今宽大的店面没有了丝绸,全都是装满两米的柜子,摆在所有人面前。士兵用力吆喝着。让百姓们排好队伍。

“该死,又是包士卿!”叶永鑫当然知道宏瑞绸缎庄是包家的产业,咬着牙叹道“看来包家是想和张恪一条道跑到黑了,咱们就走着瞧!”

一回头,看到了家奴,叶永鑫把眼睛一瞪,骂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排队,给爷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卖粮食!”

“哦!”

家奴答应一声。跟着百姓后面排队,足足两刻钟,才勉强排到了他。

“嘿嘿,官爷。小的买粮。”

“嗯,要买多少?”

“自然是越多越好,先来十石!”

对面的胥吏冷笑一声,指了指挂着的木牌,笑道“看清楚了,每人限购一家人十天的粮食。最多不能超过一石,你要是想买十石也可以……”

“官爷,那该怎么办?”

“呵呵,看到没有,墙边有一百四十斤的大枷,专门对付囤积居奇的,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不,不想啦!”

家奴吓得转身就跑,都忘了买粮。后面的百姓一阵鄙夷,急忙将二两银子拿了出来,换了一石粮食,兴高采烈回家了。

恐慌往往是没道理的,到了后世还有大妈做空食盐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提供海量粮食,平抑物价,一切都迎刃而解。

可是眼下张恪手里能动用的粮食只有两万石,陆续还有一些运过来,可是加起来也没有三万石,根本无法应付汹涌的购买浪潮。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拖待变,搞限购令。一家只能买十天的粮食,而且还要登记,必须十天之后才准许再来购买。

可是就算这样,一天的时间,城中的所有售粮点一共售出了六千多石。

等到深夜,把数据汇总到面前,毛一鹭差点晕过去。

“国公爷,这下可完了,咱们的粮食最多撑五天。看眼下的意思,只要把售粮点关了,百姓立刻就会造反!到那时候,面对着几十万饥民,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啊!”

毛一鹭顿足捶胸。

张恪望着天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毛一鹭顿时顾不得哭了,急忙抓住张恪的胳膊“国公爷,您要是没办法,卑职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所以不能让那一天发生!”张恪突然笑道“本爵手上还有五万石军粮,先调一万五千石。另外,明天把售粮点关闭一半,剩下的也要仔细查验手续,能拖尽量拖着!”

……

就在张恪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城中的一处秘密园林,十几位大户代表再度齐集一堂,这一次他们喜笑颜开,别提多得意了。

叶永鑫得意地笑道“在下今天去看了,张恪果真有些手段,竟然限制每家最多买一石,不然我看他今天也撑不过去。”

坐在中间的高贵方冷笑道“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老夫已经动员人手,明天要去排队买粮。争取把张恪手里的粮食都买空了!”

叶永鑫笑道“高公明鉴,不过咱们还要大力收购周边,乃至山东,浙江,江西等地的粮食,务必要把苏州变成一座死城,让张恪就折在这里!”(未完待续。)xh118

第四百三十八章 抄家

苏州缺粮进入了第五天,所有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就算是最顽固的,深信江南渔民之乡不会缺粮的老人也偷偷拿出了私房钱,让媳妇出去排队买粮。+,

所有平价售粮点外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大家焦急地等待着,每当有人扛着米袋子离开,都引来无数羡慕的眼神。可是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排一天的队伍,也未必能买到粮食。

因此苏州城中悄然兴起另一种市场——黑市!

最初的黑市一石粳米五两,后来升到了五两六,六两一,六两七……价格就像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百姓们虽然肉痛,可粮食一顿不吃饿得慌,大人能忍,孩子能行吗!

哪管再贵,也要咬着牙买,现在不买,只怕过几天更贵!

普通百姓叫苦不迭,也有一群人发现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商机。城里的闲汉成群结队,到官府的平价售粮点排队。买到的粮食转手送到黑市,一石就能赚三四两银子,比起一个月的工钱还多。

畸形的暴利刺激着人的贪婪,天堂一般的苏州城上演着投机倒把的闹剧。与此同时,各种谣言满天飞,有的说是平辽公和巡抚毛一鹭倒行逆施,才引出粮食危机。也有人说是大户不甘心纳税,趁机兴风作浪。还有的说法更稀奇,他们说朝廷怨恨苏州百姓作乱,九千岁魏忠贤下令,要活活饿死几十万人……

“国公爷,城里是人心浮动,百姓焦躁不安,坑蒙拐骗,各种宵小趁机闹事,实在是不好办啊!”

毛一鹭这两天的头发都愁白了,唉声叹气的次数比一辈子都多。

“毛中丞。治安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让百姓乱了,遇到违法的,要严惩不贷,乱世用重典!”

“国公爷放心,卑职一定严厉处置。不过……”毛一鹭苦着脸说道“若是粮食迟迟运不到,卑职也没有办法啊!”

提到了粮食,张恪的目光落到了方崇文身上。

方崇文熬得两眼通红,嘴唇暴起一层死皮,不过他的思路清晰。一点不乱。

“国公爷,按照您的办法,售粮点减少了一半,可是每天还有五六千石的销售量。今天开始,衙门的存粮就基本告罄,从明天起,就要用军粮撑着。一万五千石,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天而已。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方崇文痛苦地拍着脑门,一个刚刚做官的年轻人,就遇到百年不遇的粮食危机,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能力。好在张恪这些天越发镇定,虽然不知道国公爷有什么底牌,方崇文等人还是放松不少。

张恪眯缝着眼睛,冷笑道“苏州城中。不过是六七十万人,按理说一天五千石粮食,也足够维持了。你们知道为什么非但不能平抑粮价,恐慌还越来越严重吗?”

“这个……”方崇文略微思索,说道“追涨杀跌本就是人的本性,老百姓见到粮食涨价就拼命购买囤积。再加上大户趁乱排队抢购,转手把粮食卖到了黑市。真正缺粮的百姓买不到粮食,有人缺粮,结果就更加重恐慌,如此一来,就成了死结,非大魄力不能解!”

对于方崇文的回答,张恪满意点点头,这小子的确有些灵性,很快把握到了事情的精髓。

不过眼光还不能局限在苏州,张恪笑道“根据最新的消息,山东,甚至江西,浙江,福建,全都出现了一群神秘人,大量采购粮食,动用的资金至少在五百万两以上!”

“啊!”

毛一鹭和方崇文全都惊得差点摔在地下,这帮大户还真是富可敌国,大明一年的岁入才多少,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百万两兴风作浪。

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强大的怪物,想想就不寒而栗。毛一鹭真有心劝说张恪,让他放弃征收商税,干脆和这帮人和解算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国公爷,您有什么妙策!”显然毛一鹭还盼着张恪能逆转乾坤,虽然希望渺茫……

“毛中丞,事情刚刚爆发的时候,本爵的确有些手忙脚乱,可是过了五天,我倒是心平气和了。”

张恪笑道“打仗的时候,不怕敌人多强大,而是怕敌人还有后手,因此作为三军统帅,手里必须有一支强大的预备队。江南大户树大根深,实力雄厚。就像是海面上的冰山一般,不知道水下有多庞大的躯体!可是如今呢,他们动用所有关系,拿出大把的银子,越是折腾,就越暴露出来,我们就越能看得清他们的弱点,也就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番话一出口,两个人都高兴坏了!

果然,国公爷有后手!

“您说吧,该怎么办?”

“呵呵,具体怎么办我还没想好!”这句话一出,两个人差点吐血,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办法,这不是等死吗!

张恪看出了他们的焦急,微笑道“眼下不过是刚刚开始,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区区五百万两,远远不是大户们的极限。”

“国公爷的意思是还要等?”毛一鹭吃惊地问道。

“没错,当然要等。”

“可是我们的粮食很快就没有了,怎么撑得下去啊?”毛一鹭不解地问道。

张恪翘着二郎腿,说道“本爵从军粮里面再调五千石,你们把这五千石在黑市上销售了!”

“黑市?”这两人全都跟不上张恪的思维了。

“国公爷,咱们跟着赚钱,只怕不好吧?”

赚钱?

张恪彻底无语了,“毛中丞,我让你把粮食放出去,就是为了查到谁在购买,以我的预料,光凭着普通百姓,消化不了这么多,肯定有人趁机囤积居奇。先抓几个,杀鸡骇猴!”

“哦!国公爷的主意高!”

两个人如梦方醒,方崇文急忙下去安排。转眼到了第二天,苏州市面上的抢购更胜以往。

而且一直维持经营的两家粮铺突然传出仓库失火的消息,三千多石粮食被付之一炬。这个消息直接把粮价推到了每石八两银子以上。

“启禀国公爷,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买粮的人叫朱全安,他是徐中良的小舅子,一次就买了三千石!”方崇文喜冲冲说道。

张恪顿时大笑道“好,孙嘉闻,去点起人马,给本爵抄了徐家!”(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杀鸡骇猴

“百年前徐家在东南还无足轻重,可是自从嘉靖朝出了辅徐阶,此老斗倒了权奸严嵩,堪称一时名相。↖,徐阶做官高明,徐家敛财有数,从最初的几百亩田地,到了最后竟然掌握几十万亩田地,还有大量的桑田,堪称东南第一家啊!”

毛一鹭诉说着徐家的历史,张恪闭目听着,说起来他对徐阶还算有点了解,忍不住问道“毛中丞,我听说徐阶下台之后,高拱做了辅,派海瑞当了应天巡抚,也就是你现在的位置!那可是大明神剑啊,愣是把徐阶两个儿子都给充军了,田产重新清丈,徐家不是败落了吗?”

“呵呵,卑职可没有海钢锋的本事。”毛一鹭笑道“国公爷,只是清丈而已,还挂在徐家的名下。等到张居正上台,徐阶是他的老师,自然要厚待,也没人找衰朽老翁的麻烦。后来徐家又6续有人为官,等到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被废之后,徐家在东南的田产不但没有减少,还多了不少。最近十年听说又插手海外贸易,捞得钱那可是不少!”

“原来如此!”

猛地一抬头,正好来到了徐家的门口,徐家的老宅在松江华亭,苏州的只是分支。不过府邸建造极为考究,亭台楼阁,高低错落,尽显东南园林之美。

“多好的宅子,只是可惜了,藏污纳垢啊!”

张恪和毛一鹭到了正厅前面,屋檐之下跪着一大溜儿的人,男女老少全都有,不少女人怀里抱着孩子,大冷天直流鼻涕,不停痛哭。

“这是干什么,抄家又不是灭门,把女人和孩子带到厢房。留下说话顶用的就行。”

孙嘉闻急忙摆手,士兵们把人拖走,面前只剩下十几个男子。跪在中间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大冷天额头都是冷汗,浑身不停颤抖。

“你是何人?”

“小老儿,徐,徐旭昌。”

“嗯,起来回话吧!”

“叩谢大人!”老头双腿已经跪麻了,士兵过来,架着胳膊。才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知道本爵为何来抄你们家?”

徐旭昌一听,顿时老泪横流,哭道“小老儿奉公守法,绝不敢胡作非为,还请大人明察啊!”

“不敢?我看是不少吧!”孙嘉闻冷笑道“国公爷,卑职已经查过,就在徐家后院,有三千石粮食,都是他们从黑市买来。囤积居奇的!”

谁不知道苏州缺粮,这时候囤积居奇,简直是在找死。

徐旭昌气得嘴唇青紫,哆嗦着手指。厉声说道“大人,我徐家世代耕读传家,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情,你们可以查抄我的家。但绝不能诋毁徐家的清名!”

孙嘉闻冷笑道“狗屁的清名,我现在就让你现出原形!来人,把粮食都搬来!”

士兵们纷纷下去。不多时从后面推来二十几个独轮车,每个两面摆着四袋大米。全都推到了院子中间,齐整整放在地上。

徐旭昌扫了一眼这些袋子,眉头紧锁。

“这位大人,我徐家百十几口人,还有不少家奴院工,有点粮食不稀奇吧!凭什么说我们囤积居奇?”

“问得好!现在就让你知道!”

孙嘉闻走到一带大米的面前,猛地挥刀,劈开米袋子。大米哗哗流淌出来,流了一半左右。就看到里面出现一个小木牌,孙嘉闻拿在手中,送到了张恪面前。

“国公爷请看,这是军粮的编号,就是徐家从黑市上购买粮食的铁证!”

徐旭昌又不傻,看到了木牌,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这是人家挖好了坑,等着猎物往里面跳啊!

谁能干这种好事,不用问,一定是自己的宝贝儿侄子徐中良。

老头两眼血红,徐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徐中良呢,哪去了?”

……

“高公,您可要救救我啊!”

高贵方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根本懒得理徐中良。

徐中良没法子,只能转过头,跪爬几步,抱住了叶永鑫的大腿。

“叶公子,您最仗义,现在徐家遭了难,可要帮帮兄弟啊!”

“唉!都是你自己作的!”叶永鑫毫不留情地说道“咱们当初怎么商量的?张恪那家伙多凶悍,用兵狡诈多端。我们做事一定要合乎规矩,绝不能留把柄。你倒好,跑到黑市上,一口气买了三千石粮食,大张旗鼓运回家里头,不收拾你收拾谁啊!”

徐中良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我也是一时糊涂,没想着张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说抄家就抄家,他就不知道怕吗?”

“怕你个大头鬼!”高贵方抓起茶碗,猛地砸在徐中良的头上,血瞬间下来了,吓得徐中良不敢擦拭,只能撑着。

“张恪统领千军万马,最不怕的就是来硬的!别说抄你的家,就算是灭你的满门,人家也不会皱眉头!”

高贵方指着徐中良的鼻子,大骂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贪图小便宜的笨蛋?你从黑市买粮食,无非就是因为这些日子到处买粮,花的钱太多,你想赚回来一点!可是你知道吗,苏州都是张恪的人马,要是让他抓到了把柄,顺藤摸瓜,我们这些人都完蛋了!为了你一个人,害了大家伙,你怎么不去死啊!”

高贵方越说越气,飞起一脚,把徐中良踢出一溜滚儿。

“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家奴从外面气喘吁吁跑进来,高贵方霎时间脸色铁青。

“怎么了?可是张恪带兵来了?”

“回老爷话,没有,是,是巡抚衙门的人到处捉拿徐,徐先生!”

“哦!”

高贵方的脸色缓和不少,只是捉拿徐中良,看起来事情还不是很糟。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张恪再厉害。也没法短时间摸清楚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动向。再说了就算摸清楚了,也未必敢动手!

“高世叔,你看该怎么办”赵家的代表开口问道。

高贵方沉默半晌,开口说道“什么都不要做,各自回家,老实呆着,千万别露出把柄!”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交头接耳,人家动手了,自己这边却啥也不做。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唯独叶永鑫眉头渐渐舒展开,挥着小扇,笑道“厉害啊!张恪就是一头老虎,让他盯上就没有好下场,最好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躲在山洞里,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众人有些不解,异口同声问道“叶兄,你的意思是我们认输了?什么都不做?”

“糊涂!”叶永鑫讥笑道“苏州城有张恪的兵,有巡抚衙门的人。铁板一块。可是别的地方呢?松江、镇江、杭州、扬州,这些地方总是我们的天下吧!让张恪在苏州折腾,只要把粮食卡死,一粒也运不到苏州。早晚张恪会撑不下去的。”

众人瞬间都吃了定心丸,趁着搜查的兵丁还没有来,他们悄悄离开,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唯独剩下了徐中良,他还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脑门都青紫了。

“高公,千万救救我吧,救救徐家吧!”

“唉,你们徐家的根基在华亭,苏州出了点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管向张恪自,说你是糊涂,贪心作祟。”

“高公,这样说小的脑袋没准保不住啊?”

叶永鑫扇着扇子,笑道“不这样说,脑袋才真保不准呢!只要把罪名一个人担下,我们会想办法周旋的。放心,只要张恪被赶走了,你就安全了。”

……

“启禀国公爷,我们一共查抄到粮食七千石,家中金银三十五万两,店铺六十余家!”方崇文恭恭敬敬把清单送到了张恪面前。

“嗯,你马上贴告示,就说我们抓到囤积居奇的黑心商户,缴获粮食全部平价售出。所有家产全都用来买粮食,平抑物价!”

“妙啊!”

张恪说完,毛一鹭就拍起了巴掌。

老百姓抢购粮食就是因为惶恐害怕,这时候拿徐家祭旗,正好能安抚民心。虽然徐家存粮不多,可是拿出来出售,正好化解百姓的疑虑,增加对朝廷信任,可谓是一举多得。

“国公爷,您这招一出,怕是苏州就要安宁下来,我也能松口气了,这几天差点把卑职吓死!”

毛一鹭欢天喜地,可是张恪丝毫没有欣喜。

东南的世家大族要是这么容易就屈服了,还不如挨个跳江死了算了,省得浪费粮食。

可以想见,徐家倒台之后,他们一定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手段也会更隐秘,更高明。不过张恪一无所惧。几天下来,他已经彻底想好了一整套应对方案。

这一战,要彻底干掉东南的大户,从此将东南的经济命脉捏在手里。从辽东,到山东,再到东南,辽东的兵,山东的人,江南的粮食和银子,完美融合在一起,张恪手上的力量就足以和朝廷分庭抗礼,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军阀!

来吧,让本爵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粮食危机到了第八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开,徐家因为参与黑市交易,囤积居奇,被查抄了。

昔日威严高大的徐家大院,正面的围墙都被推到,隔成一个个售粮点。从府邸里搬出一袋袋的大米和面粉,倒进木槽之中。

“大家都排好队,徐家的粮食有的是啊!都不要急!”

没了围墙阻挡,里面的雕梁画栋都在眼前,再加上成堆的大米白面,老百姓的恐慌都变成了对徐家的怨恨!

“国公爷做得太好了,徐家早就该查抄了!”

“杀了他们,杀了黑心贼!”

……

官兵押着徐中良从人群外面经过,听到这话,徐中良眼前一黑,吓得昏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风暴在扩大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苏州城的百姓仿佛把一辈子没经历过的事情,一次全来了。…≦,

先是粮食短缺,粮价飙涨,接着朝廷限售,就连徐家都被查抄了。百年的世家,名誉毁于一旦。

在查抄徐家之时,抄出了大量和海商往来的书信,还有徐家从事走私的账本。

这可不是张恪栽赃嫁祸,更不是抹黑的谣言,而是实实在在的罪证。

徐家掌控大量的桑田,最初只是卖生丝,后来就展成了织丝绸。苏州的丝绸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工业品,不管是大明,还是西洋人,都对光滑绚烂的丝绸着迷。

由于市舶司手续繁琐,过程缓慢,还要被朝廷的官员敲诈勒索,因此很多沿海大户就自行偷偷联系西洋商人,甚至掌握商船队,直接从事走私。

徐中良就是靠着走私生意,给徐家捞取了巨额的好处,才获得家族欢心,掌握了大部分生意往来。

如今徐中良,还有账本都落到张恪手里,这可是送到眼前的鱼肉,不狠狠咬几口,实在是对不起这些日子受得怨气。

“徐中良,本爵不问你在苏州干了什么,就凭你海外走私的事情,本爵定你一个通倭的罪名,不为过吧?到时候不光是苏州,就连华亭的徐家祖宅本爵也能一起查抄了,把你们家的男丁都送到辽东挖矿,至于女人嘛,细皮嫩肉的,正好分给本爵的属下。他们虽然是武夫莽汉子,但是还懂得怜香惜玉,会好好对待的!”

鬼才信呢!

徐中良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处七房姨太太被带到辽东,分给一群胡子拉碴的粗鄙汉子…那个画面简直太美了,根本不敢想象!

不光是妻妾,还有自己的女儿,想到这里。整个人儿都不好了。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

“平辽公,小人知罪了,不过苏州的事情小的不敢推诿,可是小的的确只是小虾米,无非跟着别人摇旗呐喊而已。求您给徐家一条活路吧,小的给您磕头了!”

脑门砰砰触地,转眼一片刺眼的暗红。

张恪冷笑一声“徐中良,如果你真是幕后黑手,本爵早就宰了你。何苦跟你废话!”

有门!

徐中良猛地挺直身体,大声说道“国公爷,小的从此之后,就是您的走狗,让小的做什么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呵呵呵,想给本爵当狗的人多了,你还不够格!”张恪轻蔑地说道。

霎时间徐中良脸涨得通红,又羞又臊。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转眼之间他又恢复了神色,恭恭敬敬说道“国公爷,小的眼下不配给您当狗。可是小的一定努力,争取早日有当狗的资格!”

此话一出,百年世家的威风荡然无存,这些本来就是虚名。什么都不如活下去重要。

“好啊,有这个觉悟就好。”

张恪笑道“你马上给华亭的本家修书一封,让他们拿出十万石粮食赎罪。本爵就暂时放过你们通倭之罪。”

十万石,没听错吧!

徐中良瞪大了眼睛,他不是肉疼,而是欢喜!

对于别人来说,十万石不是,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分分钟就能拿出来。

徐中良甚至怀疑张恪口误了,傻愣愣地盯着。

“怎么?不想拿出来?”

“想,想,小的这就去写信。”

手下人把徐中良带走,屋中只剩下方崇文,他眉头紧锁,不时偷眼看看张恪。

“是不是觉得要的太少了?”

“卑职斗胆猜测,国公爷这么做肯定另有目的。”

张恪笑道“那好,你就说说,本爵有什么目的?”

方崇文理了理思绪,试探地问道“国公爷,卑职以为您不想这么快结束苏州的粮食危机,相反,您要把战线拉长。是不是要牵出更多的牛鬼蛇神,然后一网打尽!”

“哈哈哈哈!”张恪听完之后,仰天大笑,透着十足的欣赏。

“你说的不错,这些日子我已经下了几十道命令,辽东方面由唐毕和沈岳负责,京城和天津是邓文通和刘希伟,在山东徐治和朱庆斌,在金州是吴伯岩和李旦。成立了应变调度系统,各方通力配合,筹措运输粮食物资。若是本爵想,半个月之内,至少能运五十万石粮食,苏州危局顷刻可解!”

张恪自信地笑道,他的确有这个底气。经过多年的战争考验,辽东是整个大明动员能力最强的地方,加上有李旦和包士卿等人的船队,随时随地,可以把辽东,甚至朝鲜,日本的粮食运过来。

所以说江南的大户动粮食攻势,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拖过去了,张恪就能轻松碾压他们。

面对有完整体系,强悍动员能力的军阀,别说百年世家,千年世家,就算是万年的乌龟也不过是一个纸老虎。

方崇文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位国公爷的强烈自信,江南的大户选择和他为敌,绝对是瞎了狗眼。

“国公爷,您手上有足够的筹码,却要查抄徐家,让他们出粮食,是不是想制造您已经山穷水尽的假象,诱使大户们出更多的银子,投入更多的力量?”

“没错!”

张恪笑道“前十几天,是我们被动应付,接下来就是看他们耍猴戏了!你立刻安排好人手,不只是苏州,各处都要仔细盯着,把大户们的举动搞得一清二楚。”

“遵命!”

……

粮食危机进入第十五天,连续两个好消息传来,第一是华亭的徐家向朝廷进献十万石粮食,平抑物价,批粮食已经运到了苏州。第二是山东巡抚徐治从藩库之中调出八万石粮食,从运河南下,送往苏州。

这两个利好消息传到了苏州,粮价应声而落,从八两一石,立刻跌倒了六两五,原本急于买粮的百姓也观望起来,想要看看粮价会不会继续下降。

可是就在一切转好的关头,更要命的消息传来,临近苏州的松江府粮价暴涨到五两一石,随之而来,扬州,镇江,杭州的粮价也开始暴涨。

而且这一轮涨价不光是粮食,绸缎棉纱也跟着涨价,上等丝绸突破二十两银子关口,接着食盐涨价,茶叶涨价,锅碗瓢盆,笔墨纸砚,凡事用到的东西全都跟着涨价,而且价钱是一天三样,越来越多的商铺挂出了售罄的牌子。

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决战时刻

伴随着鸡鸣,苏州城从睡梦中醒来,这些天来百姓们已经养成了习惯,早早前往粮行前面排队,生怕晚了一步,全家就要饿肚子。¢£¢£,

当大家到了售粮点的时候,往常挂在旗杆上,写着“限售”两个字的木牌消失了,堆积如山的米面可以敞开购买。大家伙不由得欢呼雀跃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双手合十,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噩梦一般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苏州城又要正常了!

带着美好的愿望,扛着一袋袋的粮食回家,头上是晴朗的日头,照得人人暖洋洋的,别提多舒服了。

……

“哼,一群愚夫蠢妇!”

茶楼雅间里面传来一阵轻蔑的冷笑,叶永鑫非常喜欢坐在茶楼的最高处,要的就是俯视苍生的感觉!

他确实有这个本钱,因为胜利已经不远了!

张恪查抄了徐家,只是要了十万石粮食,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经过他们仔细分析,无外乎两个结论。

第一是张恪是个土包子,以为十万石粮食已经不少了,足以应付眼前的危局。取消限购,敞开卖粮就是证明。

第二是张恪不想得罪死大户,下手留情,给大家伙回旋的余地。

不论是哪个原因,都证明张恪还是个笨蛋,看不清楚形式的糊涂虫!

双方到了这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敢低估大户们的决心,就等着碰的头破血流吧!

叶永鑫看了半晌,收起小扇,微微一笑“张大国公,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谁才是江南真正的主人。走着瞧吧!”

果然,经过半个月的搏杀,大户们似乎已经看透了张恪的本事,他的确比寻常的大明官僚更精明,手段也更厉害。

不论是限购,还是果断查抄徐家,都让他们眼前一亮。可是黔驴技穷,江郎才尽,接下来就该看他们的表演了。

很快一封封密信从苏州送出去,从南直隶。到浙江等地,出现了疯狂的采购大军。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银票,柴米油盐,绫罗绸缎,只要是生活必需品,他们就大肆的囤积。有多少买多少,运来多少要多少。

从各地来的商旅刚刚进入南直隶境内,货物就被抢购一空。价钱比寻常还高了两成,贩运的商人顿足捶胸。恨自己没有多运一点。

几天时间,粮食店没了粮食,绸缎庄没了绸缎,盐铺没了盐。凡是生活必需品,价钱都打着翻的往上涨。

不同于被张恪严格管制的苏州,松江,扬州。杭州等地官府基本上瘫痪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百姓们怨声载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根本不清楚局面,物价就飞了起来,这也未免太坑人了!

吃不到食盐,力巴们无精打采,买不起粳米,小孩子只能啃硬面饼子,想要办喜事的新人跑遍了全城,竟然买不到丝绸红布……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仿佛一夜回到了开国时,百姓们都仿佛陷入雾中,摸不清头脑。

周围的城市全都出现恐慌,这股强烈的惶恐自然又传回了苏州,而且势头比起上一次更加凶猛。

购买粮食的队伍再度排出去老长,徐家的十万石粮食撑了不到七天,就宣布告罄。随即又听说平辽公从军粮之中拿出了两万石,平抑粮价。

这已经是平辽公第三次动用军粮,百姓们除了感激国公爷爱民如子之外,更多的都是惶恐!

军粮能有多少,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没了。

苏州城中,再度上演总动员的戏码,家家户户都派出人手,加入抢购大军。这一次不光是粮食,其他一切日常必须的物资,什么油盐酱醋,布匹绸缎,笔墨纸砚,鸡鸭鱼肉,全都不放过!

百姓们就仿佛疯了一样,往日里要再三讨价还价的东西,现在眉头都不皱一下。银子在手里时间长了烫手,着了魔一般,必须早早花出去。

在百姓的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只要他们抢购什么,什么就上涨。

短短三天时间,原本压下去的粮价重新蹿起,黑市每石粮食一举突破十两大关,结果还是有价无市。

……

经历过粮食风暴的文人后来描写这段历史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全城的物价飞涨,寻常人家早就吃不起酒席,只能到街边小摊吃面条。而且吃的时候都要三口两口吃完,生怕价格又涨了。

谁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好好的物价为何会突然暴涨!每一个人就仿佛法场上的死刑犯,任凭刽子手随便刀砍斧剁,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甚至还不如死刑犯,因为老百姓们明知哄抢会抬高物价,制造更严重的恐慌,可是他们还是情不自禁的加入其中,让抢购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永远看不到劲头。

这场遍及江南的危机在后世的史书上每每提及,甚至被认为是中国社会从农业转向工业的标志。就是靠着这场危机,重塑了政府职能。流传两千年的秦制受到了最强烈的挑战,催生了全新的体制……

当然这些都是后人的总结,真正处在危机当中的人根本没有这么多想法,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生怕出现一点纰漏,造成全盘皆输的悲剧。

“国公爷,数据统计出来了。”

唐光捧着一本账册,站在张恪面前,大声说道“根据估计,最近十天之内,江南大户砸出来的银子有五百万两之巨,采购范围扩大到江西,湖广,福建,整个江南的物价都在快上涨。诸如杭州,粮价已经过了八两银子一石,松江更是达到了十两!”

张恪顿时皱起了眉头,按理说苏州才是风暴的中心,怎么其他地方涨得比苏州还快?

看出了张恪的疑惑,唐光急忙解释道“国公爷,苏州城有您坐镇,加上官府全力控制。一切还算平稳。可是其他地方的官府见到物价上涨,以为有利可图,官吏不但不开放长平仓,还加入囤积居奇的行列,哄抬物价!”

“原来如此啊!”

别看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把参与囤积居奇的官吏都弄清楚,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算账!”张恪冷笑一声,唐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默默替那群不知死的鬼默哀了。

“国公爷。事到如今,我们是不是立刻售粮,平抑物价?”

“怎么?都准备妥当了?”

唐光说道“第一批一百船粮食都在胶州湾,只要需要,很快就能运到江南。另外从台湾,南洋等地运来的粮食,最多十天,也能相继运到。全部加起来足有二百万石,足够把粮价打回原形了!”

能参与千年未有的粮食大战。唐光全身的细胞都透着兴奋,一直在等着大反攻,就像广宁大战一样,把敌人打得稀里哗啦。落花流水,跪在地上唱征服。那种畅快简直百倍于洞房花烛夜,人生有一次,就足以吹嘘一辈子了!

“不着急!”

张恪的话又让唐光的拳头砸在空气上。别提多郁闷了。

“国公爷,咱不带这样的,您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啊?”

“哈哈哈。前后加起来,江南的大户出的银子不过一千万了,远远没有到极限呢!现在是咱们手上有粮,心里不慌,何必着急呢!”张恪笑道“传我的命令,粮食分批次运进苏州,每次不要过一万石,其中一半从平价卖粮点售出,剩下的一半拿到黑市换银子。”

唐光的嘴瞬间涨得老大,都能塞进去一个鹅蛋。

在他的身后,方崇文更厉害,能塞两个!

他们只想到如何平抑物价,恢复秩序,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国公爷竟然不满足,他还想从危机之中大捞一笔。

两个人迅开动脑筋,寻常一石粮食不过一二两银子,苏州城已经到了十两,还在飙涨。一石粮能卖出十石粮的价钱,来钱只怕比抢劫还容易!

那帮大户处心积虑,哄抬物价,可是他们的对手更狡诈一万倍,鹿死谁手,已经很明显了。

“国公爷,我们这就去安排!”

……

时间一天天过去,江南的物价风暴越来越严重,各地都出现了砸抢的现象,最惨的是嘉定,县衙都被放火烧了。告急的奏折一份接着一份,全都送到了京城。

可是朝廷正在恶斗,哪里有时间管江南的死活,只能盼着张恪和毛一鹭能够稳住大局。

百战百胜的平辽公这一次也遇到了麻烦,他用尽手段,左支右绌,仅仅能维持苏州的安稳。

一切的核心都在粮食上,每隔两三天,张恪就能搞到一点粮食,多则一两万石,少则几千石,有的是从山东运来的,有的是从乡下收购的,还有是剿匪弄到的,总而言之,粮食的来源五花八门。

总是在几乎撑不住的时候,粮食从天而降,给沸腾的大锅浇一勺凉水,稍稍降温之后,继续沸腾。

就好像风口之烛,每次几乎要熄灭,可是又顽强地撑住。那些暗中卯足劲头的人一次次失望,只好不停加大筹码,盼着张恪认输……

知府衙门的后院,戒备森严,张恪随着唐光进入了仓库,顿时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几乎晃瞎眼睛。

一块块的银元宝堆在面前,好像是一座小山,散着迷人的光芒。

唐光兴奋地说道“眼下黑市的粮食涨到了二十二两,我们卖一石就赚二十两,这半个月,我们至少赚了三百万两,就像是做梦一样,钱也太好赚了!”

张恪蹲在地上,拿起一个元宝,掂量几下,笑道“该醒醒了,明天十倍出货,决战的时候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疯狂抛售

程顺是高贵方的账房,从粮食大战开始,他就到处购买粮食,漕帮、粮商、大户,总之任何有粮食的都不放过,他的目标就是不让一粒粮食进入苏州。︽,

疯狂的购买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从最初的亢奋,到了如今却疲惫不堪。原本估计张恪撑不过二十天,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月,售粮点还有粮食,朝廷的粮食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只要用力挤挤就能出来,看不到尽头。

越是拖延,对各个大户就越不利。毕竟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一个月,光是高家都烧了一百五十万两之巨。

最初粮食只有二三两银子,可是如今已经到了十几两。价钱翻了五倍之多!继续下去,真怕有一天高家的银子会断流,先垮下去。

程顺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粮商洪家出来,兜里的银子又少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只是定金,保证洪家的十五万石粮食不卖给张恪而已。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程顺正在叹气,突然一匹马飞奔过来,马上的骑士见到程顺的马车,急忙跳了下来。

“程先生,老爷让小的来通知您。”

“什么事情?”

“您请看这个。”

程顺急忙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眼睛就瞪圆了。

原来高贵方通过巡抚衙门的眼线得知,张恪把这些日子售粮的银子集中起来,分批从湖广的粮商手里采购了五十万石粮食,头一批二十万石已经运到了江南。

要是这批粮食进入苏州,危机顷刻解除,各个大户的投入完全打水漂不说,还会赔的倾家荡产。

因此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批粮食截下来,万万不能运到苏州。

“快。快去码头!”

车夫狠抽大马,跑得马车都要飞起来,程顺浑身的骨头节生疼,可是他丝毫不敢怠慢。到了运河码头,上了高家的快船,立刻沿着运河北上,正好到了无锡。只见运河上出现数十艘船只,吃水极深,不用问一定是湖广来的粮船。

程顺急忙让手下人联系对方,双方约定在城中醉仙楼会面。

……

“程先生。你的来意我清楚,可是恕在下做不到。”

程顺皱着眉头,说道“苏先生,我给出的价钱可高了一成啊!”

对面的小老头一脸的精明强干,微笑道“程先生,你也是经商之人,咱们做买卖最讲究一个诚子。平辽公派人和我们商量妥了,四两银子一石粮,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高价。我们答应把粮食运来。就不能中途反悔,我不能让几辈子的金字招牌砸在我的时候!”

“苏兄!”程顺焦急地说道“你怎么如此顽固?张恪买粮,可没安好心啊!”

“笑话!”

苏泉山冷笑道“真金白银的买粮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没安好心的?”

“唉,我就和你实话实话了。”程顺道“张恪是要收商税,你要是帮了他解决麻烦,让他站稳了脚跟。从此之后,江南的商人都要交税。推而广之,江西。福建,你们湖广也都跑不了。不看别的,就看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你们就不能落井下石啊!”

“原来如此啊!”

苏泉山恍然大悟地笑道“难怪你们疯了一样,哄抬物价,原来是想逼着张恪退缩,真是好手段,好本事!不过……小老儿可没有兴趣,这五十万石粮食,在湖广起运,不过一两八钱银子,到了苏州就是四两,一共算起来,少说百万两的赚头。老夫一辈子也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别说日后收商税,就算跳火坑,老夫也不会皱眉头!”

话说的斩钉截铁,把程顺一肚子话都堵了回去。

他低着头,心里不停思量,苏泉山就是要钱!

“好,苏老哥,在下不废话了,多少钱你能把粮转卖给我?”

“多少钱?你真想买?”

“嗯!”

“十两!”

“什么?”程顺一下子跳了起来,狮子大开口啊,比起卖给张恪的价钱,足足贵了一倍半,简直就是疯了!

“苏老哥,做生意可不能太贪了!”

“呵呵呵,老夫不是贪心,这里面有我们苏家几代经商的信誉,再有张恪不是寻常人物。那是堂堂国公爷,没有足够好处谁敢得罪他!再说了,苏州等地的粮价都突破二十两,听说都快三十两了,老夫只卖十两,你要是还嫌贵,我就只好卖给张恪了!”

“算你狠!”

程顺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拍在桌子上。

“这是一百万两,算是定金,你可要记住,绝对不能卖给张恪!”

苏泉山把银票接过来,全都是五千两一张,见票即兑,上面的印章一应俱全。

“嘿嘿嘿,程先生,这只是十万石的,还有四百万两呢?”

“你!”

程顺气得咬牙切齿,冷冷说道“你还不信我们的信誉,江南十一家大户,岂会亏了你的银子!”

“呵呵,以往老夫是信的,可是你逼着老夫败坏信誉,从此之后,我就只认识银子!你要是不给足够了,恕老夫不能答应!”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程顺简直要抓狂了。

“有你的,我这就去筹钱。”

程顺转身离开,他刚下醉仙楼,从挨着的雅间,包士卿笑眯眯走进来,和苏泉山两条狐狸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几乎与此同时,大量的粮食以各种名义进入江南,有的运到了杭州,有的运到了松江,有的是镇江、扬州。多则五万石,少则七八千石。整个江南都呈现疯狂的态势,不管粮食多少,全都一口气吞下。

黑市的粮食已经抄到了二十五两,还有价无市,一袋袋装的不是白花花的粮食,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最初的哄抬物价是大户所为,现在中等商人都加入进来,疯狂买进。高贵方等十一个大户已经无法控制局面,骑虎难下,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拿出银子,把粮价炒的更高……

“国公爷,大喜啊,我们已经抛售了八百万两的粮食,包士卿那边就拿下了五百万两!”方崇文看着一串串的数字,都有些头晕目眩,这帮大户还真有钱,简直就是富可敌国,不对,大明朝可没有他们富裕……

银子谁不爱,张恪呵呵笑道“传我的命令,从苏州黑市开始,全力抛售,有多少卖多少,全力套现!”

“遵命!”方崇文激动着推下去。

此时满载粮食的大船正从长江口缓缓驶入,白茫茫的船帆遮天蔽日,煞是惊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崩盘和屈服

幽静的园林之中,各大家族再度聚集在一起,过去一个月之中,这十几个人指挥操纵着上千万的白银,调度江南各省的资源,翻云覆雨,为所欲为,愣是把粮价提高了十五倍。¥f,一度他们认为自己就是主宰,就是天上的神,什么狗屁朱皇帝,什么百战百胜的平辽公,全都要拜倒在银子的威力之下!

可是事到如今,自信正在一点点消失。

高贵方依旧坐在主位上,可是脸上全然没有了智珠在握的气度,脸色臭到极点。叶永鑫等人同样低着头,一语不。

坐在最后的周家代表周治站了起来,犹豫半晌,说道“高公,这几天我们周家拿出了八十万两,就在刚刚又支用了五十万两,加起来就一百三十万两……”

“怎么,很多吗?我们高家拿了三百多万两呢!”高贵方气呼呼说道。

“高先生,你们家底子厚,可是我们周家不行啊,周顺昌被抓了,丝绸作坊也被查封,这些银子已经掏空了家底,若是,若是……”

“你想怎样?”

周治咬咬牙,说道“周家山穷水尽,恕不奉陪!”

啪!

高贵方猛地一拍桌子,眉头都立了起来,冷笑道“想退出?当初一切喝血酒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别忘了,事情是从你们周家引起的,你要退出,问问大家伙答应不答应!”

两个人吹胡子瞪眼,叶永鑫急忙站了起来,劝解道“二位,都是自己人,不要自乱阵脚。”

说完之后,又看看高贵方,笑道“高公,在下以为咱们的确要好好想想出了什么状况。从今天开始,突然多了好多粮食,我们手上的银子就像是流水一般,比起前段时间加起来花费的都多,实在是有些蹊跷,莫不是……”

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谁都明白,眼前的局根本是张恪设下的圈套,为的是引诱他们上当,自己挖坑自己跳。

每个人都眉头深锁。说实话,囤积居奇的事情他们都干过,可是如此大规模的哄抬物价,他们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张恪纵使再会打仗,可是他也不是神仙,能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说死他们,也不会有人信啊!

“我明白了!”叶永鑫突然猛地一排大腿,大叫道“诸位。你们说能不能是包士卿,这小子给张恪出谋划策!”

包士卿!

大家这才想起来,包家作为东南的新贵,的确是站在了张恪一边。可是包士卿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同样让人怀疑。

高贵方坐在中间不停地搓手,半晌说道“大家伙的担心都有道理,如今我们砸下去的银子过一千五百万两,还有一大堆的欠账。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张恪没赶走,咱们先垮了。我看这样吧。咱们一边维持粮价,一边暗中出货。”

“出货?这些天不都是买进吗?”

“嗯,是出货!以现在的粮价,只要把粮食甩出去,我们至少能赚上千万两,就算打个对折,五百两也不是小数。”

叶永鑫率先点点头,拱手说道“没错,见好就收吧!不过东南闹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有不少人参奏张恪,他在江南也撑不了多久。”

众人的确都被涨价弄怕了,权衡再三,纷纷点头。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突然程顺从外面慌里慌张跑进来。他浑身都是泥水,脑门也磕破了,脸上都是血迹,仿佛被狗咬了一样。

高贵方顿时瞪圆了眼睛,怒斥道“成何体统!”

程顺不管责骂,扑通跪在地上,鼻涕眼泪都留下来了。

“东公,咱们上当了!”

轰!

一颗雷在众人中间炸响,所有人都脑袋晕晕的。高贵方身体一晃,急忙挺住了。

“说,到底怎么了?”

“是!”

程顺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把大米,捧过头顶。

“东公请看,这是从湖广商人苏泉山手里买来的大米。”

众人凑过来,把大米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放在嘴里咬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怎么,难道米不好?”

程顺哭拜在地,红着眼睛解释道“请仔细看,这些米粒更长更细,香味浓郁,不是江南的粳米,也不是湖广的米!”

很多人或许没注意过,虽然都是大米,可是不同地方,不同品种,米粒的形状是有差别的。在场众人没谁下过厨房,因此看不出来,程顺一提醒,大家这才注意。

“果然和平时吃的米不一样,这,这是哪里的?”

“东家,小的也不知道,可是小的敢断定,张恪弄到了全新的粮食来源,我们都不知道的来源。”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惊骇之中,他们敢哄抬物价,就是吃准了能掌控所有粮食来源。

可是张恪要是有后手,他们的辛苦布置岂不是成了笑话!

“如果张恪有其他粮食来源,也就是说他早就能打压下去粮价,可是他迟迟没有出手!他究竟在想什么……”

叶永鑫自言自语,突然间小脸煞白煞白的,转眼之间,嘴唇都青紫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

“难道张恪故意引诱我们上当,想一举全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尽管大家都觉得荒谬透顶,可是恐惧的念头却不可抑制地疯涨,霎时间,他们总算是体会到了这些天百姓的赶脚……

“高公,恕在下失陪,告辞了!”

周治转身就跑,大家谁不明白他是抢着去抛售粮食了,其他人一个脸色凝重,都想着逃跑。

高贵方猛地拦住了所有人,大声说道“诸公,此事或许还有蹊跷,倘若是张恪随便弄些奇怪的大米,就把咱们都骗了,诸位不怕丢人吗?”

“这……”叶永鑫叹道“兵不厌诈。张恪干得出来。”

“嗯!”高贵方脸色好了一点,说道“大家听高某一言,先别急着抛售,等等情况!”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众人迟疑半晌,也拿不准主意,只能勉强点头,聚会不欢而散。

……

阳光再度照亮人间,苏州的百姓习惯性地看看粮缸,然后摇摇头。抓起米袋子,再度三三两两奔向了平价售粮点。

限售持续了一个月,从最初的十天定量,降到七天,又降到五天,现在只有可怜的三天……

很多人家已经不敢吃干的,每天靠着稀粥度日子,小孩子饿得嗷嗷乱叫,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祈祷鬼日子赶快结束。别再凌迟大家的耐心了!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售粮点前面,往常这里有大量的士兵守卫,可是今天什么都没有,面前的木柜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吓傻了。最可怕的事情终于生了,难道朝廷也没有粮食了!

天崩地裂,世界一瞬间都黑了。

就在茫茫的黑幕之中,突然出现一丝光亮。有人拿着一张大红的告示,贴在了木牌上面。

“近日有粮百万石,6续运抵苏州。请百姓各自回家,安心等待,很快就有粮食出售……”

“万岁!”

压抑的情绪瞬间爆,所有人一遍一遍地盯着告示,生怕看错一个字。

“粮食,有粮食了!”

四五十岁的人竟然像孩子一样,高兴地流出眼泪,大家又蹦又跳,重新活了过来。他们纷纷向家里跑,急匆匆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城西的土地庙是苏州城中最大的黑市,这些天来不断有人在这里售粮,也有各方的牛鬼蛇神,把粮食悄悄买走,

从昨天夜里,土地庙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两个从广东来的商人率先抛售粮食,先是五千石,然后是一万石,一万石的抛售,最初苏州的商人毫不犹豫,立刻接盘,大家只看到一箱箱的已经不是银子,而是银票!向流水一样,快花出去。

到了后半夜,更加精彩了,又6续来了几个京城商人和四川商人,他们操着南腔北调,同样都是来卖粮,数额之大,更是越前者。

江南十一个大户兜里的银票也越来越少,就在黎明时分,苏州的粮价终于到了最高点,黑市五千石以上的粮食达到了十八两银子,而零售价格也突破了三十两,到了三十一两五钱!

历史将记住这个数字,苏州,乃至大明有史以来最高的粮价!

就连天明时分,大批粮食运进苏州的消息传出,粮价应声跌落,瞬间到了二十五两,接下来又有人说是官府放出来的假消息,粮价再度攀升,到了二十八两。

可是已经没人买粮,都在犹豫之中,临近中午时分,庞大的船队出现在运河之上,堆积如山的粮食,在百姓众目睽睽之下搬运到城里。

二十五两

二十两

十八两

十二两

八两

五两

……

一天不到的时间,苏州城的粮价一泻千里,就像当初疯狂炒作一般,降价则是更加疯狂,苏州城瞬间粮食遍地,却没有人购买。就算是家里没粮,也先忍一忍,等着粮价说不定会更低。

“总算是结束了!”

唐光和方崇文伸了伸懒腰,骨头节噼里啪啦作响,这半个月来,他们最多一天睡两个时辰不到,昼夜苦熬。粮价回落,他们趴在桌子上就睡过去了。

张恪带着笑容,走出了阴暗的书房,抬头看去,阳光分外充足。

“哈哈哈,胜利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张恪转身去卧房,后面有人大声喊道“国公爷,江南的十一家大户代表求见。”

“让他们跪着去,本爵要好好睡一觉!”(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我是来立规矩的

三&五&中&文&网,的无弹窗!

“驾,驾!”

两百多匹战马快速奔腾,马背上的骑士戴着大号的斗笠,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佩刀悬剑,奔驰起来,杀气腾腾。沿途的商旅百姓看到,全都躲得老远,生怕惹上麻烦。

“启禀王公公,十三爷,前面十里就是苏州境内了。”

“哦!”

为首的人勒住战马,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疲惫的面孔,他正是司礼监的秉笔王体乾。在他的身旁,马背上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刚刚出正月,天气还十分寒冷,他却只穿着一层单衣,十分雄壮。

“十三,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卓十三苦笑一声“王公公,在下也不知dào怎么办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全都傻了眼。

原来苏州闹粮食危机,波及到其他州府省份,消息早就传到了京城。偏巧正赶上魏忠贤大肆收拾东林党,谁都知dào东林党的大本营在东南,看到这些奏折的第一时间,魏忠贤只当是东林党闹事,来一个围魏救赵。

老魏连看都懒得看,直接扔进了废纸堆。

可是渐渐的奏折越来越多,锦衣卫的密报,南京镇守太监的亲笔信,都想魏忠贤反应一个要命的事实,东南已经大乱了!

若是粮食危机持续,百姓暴乱在即,到时候生灵涂炭,烽火四起,后果不堪设想!

大明朝如今已经满头包,到处都是乱子,唯独东南还算平静,而且每年数百万石的漕粮,供应着京城和九边的消耗。

唯一的一块乐土也闹腾起来,漕运断绝,到时候大明朝真的没救了。

老魏苦思了大半夜,他是真后悔。一时的愤nu就让张恪去了江南。平辽公折腾的本事人所共知,江南闹到了现在的样子,一点不意wài啊!

“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魏忠贤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张恪可不是好对付的,当初费尽心思让人家南下对付东林党,现在又要他回来,不拿出诚意,是万万做不到的!

到了这时候,魏忠贤也明白了。难怪皇帝都防着武将,却放心大胆给文官和太监的权力,这帮人不论有多大的权柄,想拿下都是一道圣旨的事情。而张恪这种拥兵自重的家伙,却要费一番心思。

思量再三,老魏让王体乾和卓十三跑一趟,劝说张恪会师,朝廷以犒劳将士的名义,给辽东发五十万两银子。二十万石粮食,就算是辛苦费。

王体乾和卓十三领命之后,一刻不停,连官船也不坐了。直接骑马南下。

可是他们再快,也没有东南的局势演变的快,等到他们到了南直隶,正好赶上粮价暴跌。

路过镇江的时候。大市口早上粮价还是十八两银子,可是听说苏州粮价暴跌,中午就到了十两。等到他们离开,已经到了六两。

西津渡排满了倾家荡产的投机商人,在百姓的唾骂声中,他们一个个跳进了水里。

王体乾长叹一声“咱家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是看样子平辽公又赢了!”

卓十三心里暗暗高兴,他还记得,当初张恪不过是落魄的小书生,转眼几年的时间,不光封爵拜帅,毙杀十万建奴,斩杀老酋,更是呼风唤雨,只手力压江南的大户。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作为,痛快!太痛快了!

“王公公,您老见识得对,既然平辽公赢了,就不能按照魏公公交代的劝他回去了。现在江南物价暴跌,乱成一团麻,恐怕除了平辽公,没有人能控zhi住局面。不如咱们来个先斩后奏,就说奉命协助平辽公清查江南不法商人,追究哄抬物价的黑手!”

王体乾眉头一皱,他当然知dào魏忠贤和东林正在鏖战,江南又是东林的大本营。要是能和张恪一起联手,把江南的大户一网打尽,上面只会欢喜。

“好,这帮人也该教xun教xun了,李实李公公被他吓得疯了,咱家替他报仇了!”

王体乾狰狞地吼道“孩儿们,把衣服都换了,打出钦差的仪仗,随咱家进苏州!”

……

苏州知府衙门,后院的花厅,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穿着蓝布直裰,腰上系着羊脂玉带,脸上带着温润和煦的笑容,就仿佛寻常的书生,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在他面前跪着的一帮人,可没有一个敢如此想,眼前这家伙就是魔鬼,彻头彻尾疯狂的魔鬼!

想想这一个多月,他竟然顶着几十万人挨饿,江南千万生灵随时作乱的风险,进行一场狂赌!

最要命的是这家伙顶着天下第一名将的光环,手上有十万精兵。人们常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这位明明穿着皮靴子,却冲到泥水里,杀个七进七出,究竟图什么啊!

“诸位,为了对付你们,本爵从辽东抽出五十万石粮食,从日本和朝鲜买了一百万石,又从南洋诸国弄到了八十万石。为了这些粮食,动员战船千艘,士兵数万。不瞒你们说,为了运粮食,有十多艘船只沉在大海之中,我的部下死了几十个人!”

张恪话语之中,透着强烈的寒意,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哆嗦起来,生怕这位国公爷会暴起,把他们都给咔嚓了!

“小人们有罪!”高贵方和叶永鑫领头喊道,砰砰磕头,也不怕脑袋磕傻了。

“国公爷,我等已经是倾家荡产,还请国公爷赏赐一条活路吧!若是国公爷不解气,把我等千刀万剐也可以,只要放过家里面老少。他们虽然是家里人,可是并不参与经商,多数都是耕读传家,世代读书的良善之人,不要被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牵连了,呜呜呜……”、

十几个大老爷们跪在地上,一面磕头,一面痛哭,不停地哀求。

张恪冷冷一笑,轻蔑地说道“就凭你们能扛得起罪责吗?若是没有家族在背后撑着,你们经商能一帆风顺,肆无忌惮,能动用一两千万银子,和本爵作对?再有,你们赚了钱,难道都是自己花了,家里就没占到便宜?”

一句句就像是带毒的刀子,狠狠扎在众人的心头,把他们戳的遍体鳞伤,哑口无言。

“再告su你们一件事,宫里的秉笔王体乾已经到了苏州,不用本爵动手,有一帮人想活剥了你们!”

这帮人吓得浑身乱抖,冷汗流成河。

张恪突然冷笑道“本爵其实不想杀人,我是来立规矩的,只要你们听话,就有一条活路!”(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35w,的无弹窗!

第四百四十五章 买下江南 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带着挨刀的感觉很不好,可是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那就更糟糕了。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杠杠的。

在场的十一大家族,为了哄抬粮价,他们几乎把所有江南的粮食都买到了手里,当然,相当一部分只是交了一点定金,没有付全款。

如今粮价崩塌,就算卖光了他们的家产,也没法拿出后续款项,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赖账!

对于大明的商人来说,你可以骗,也可以诈,唯独不能赖!

商人重信,没有了信义,谁还敢和你做生意。事到如今,高贵方、叶永鑫等人最大的对头已经不是张恪,而是那些曾经被他们压制下去的其他大族豪商。这帮人一定不会放过天赐良机,往死里整!

就像是狮群一样,老的狮王衰朽了,受伤了,新的雄狮就会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偏巧这个时候,京城东林党势力土崩瓦解,他们又失去了朝廷的庇护,就像是一群羔羊,周围全是呲着牙,伸着爪子的野兽,琢磨着从哪里下手呢!

叶永鑫年纪轻轻,脑筋转得最快,他跪爬半步,说道“国公爷,小的十分后悔,自己有眼无珠,冒犯国公爷,简直罪该万死!倘若国公爷能网开一面,小的,还,还有叶家愿意追随国公爷鞍前马后,绝对没有二话!”

张恪微笑着摆摆手,好整以暇坐在太师椅上,笑道“本爵不是要收小弟,也不需要你们追随。本爵只是想构建一套全新的秩序,一套你我大家都能接受的秩序!”

“不管国公爷想干什么,小人绝对服从!”叶永鑫猛地磕头。

高贵方迟疑一下,随即也磕头说道“没错,小人也愿意服从!”

其他各家都知道情况不妙,若是张恪不出手救他们,衙门外面的那些债主就能把他们撕碎了。众人只能砰砰磕头,向张恪讨饶。

“事情很简单。本爵到江南,就是想收取商税,你们只要答应交税,一切好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拿不到主意。

“怎么,到了如今,还善财难舍吗?”张恪的眉头瞬间立起。

“小人们不敢!”叶永鑫解释道“国公爷。小人和您说实话,别看我们名义上不交税,可是实际上上下打点的花销一点不少!下至微末小吏,上至巡抚部堂,甚至是宫里,层层分润,我们能吃到的只是小头儿。”

“没错!”最后的徐中良也说道“国公爷,倘若增加商税,朝廷要收一两银子,到了我们身上。就可能变成五两,十两,这个口子一开,小的们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保证倾家荡产,万无幸理!”

张恪没有说话,其他人似乎得到了鼓励,纷纷诉苦水,把朝廷的官吏从上到下,骂了一个遍儿!

在大明这个人治的等级社会当中。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成本。比如你经商发财,就要乡里修桥补路,这叫做造福桑梓,就要给家族建学堂。资助读书人,这叫做重视教育。逢年过节,祭祀祖先神灵,你也要出钱。每逢地方遭遇灾难,更要大出血,不然就是为富不仁。

如此一来。虽然看似没有税赋压力,但是层层盘剥,人人贪墨,消耗的成本是非常惊人的。再加上致富之后,又普遍购买土地,囤积田产,这些大户并没有多于的银子去投资兴业,更遑论走入资本时代!

张恪当然清楚时代的大势,他之所以在江南花费这么多功夫,绝不是贪图一点钱粮人才,而是有更大的图谋。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也都是屁话!”张恪骂道“你们就是制度的受益者,每年几百万两银子流入手中,江山虽然姓朱,但是你们就是江南呼风唤雨的土皇帝,看谁不顺眼,就能弄掉谁,当然——本爵除外!”

高贵方,叶永鑫等人被说的战战兢兢,不敢反驳一句。

“诸位,从这场风波当中,你们该吸取教训,过去的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敢问国公爷,是哪一套?”

“就是官商勾结,就是依附在士绅集团身上!耕读传家,以末敛财,以本守家,几乎所有大明士绅都是这个想法。经营工商赚钱了,然后让自己的后辈读书,甚至去资助其他读书人,一旦这些读书人考中科举,得到朝廷的特权,他们再反过头庇护你们的产业。然后有了官吏撑腰,放开胆子去兼并土地,变成超大型地主。不同家族发迹的顺序可能不同,但是到最后,就是两条根基,一个大脑,左腿工商,右腿田产,上面顶着高官。你们这些姓氏,几乎都有部堂一级的人物庇护,本爵说的没错吧!”

张恪几句话,把士绅集团的情况解构的一清二楚。在场众人更是心里明白,只是他们想不明白,千百年来都是如此,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维系这个体系的核心,就是特权!士大夫的特权!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官员会不断洗牌,一代人倒下去,一代新人就上来。随着官员不断变换,家族也就不管起起落落,不过无论怎么变化,都是一锅肉,不过在不停重分而已,你们见过哪个家族能长盛不衰呢?再有,权力总归有大小,就拿本爵来说吧!”

张恪玩味地一笑“本爵现在就可以把你们都砍了头,家产都充公,保证江南的百姓会给本爵送万民伞,你们信不信?”

信!能不信吗!

粮价飞涨的一个月,已经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百姓,有多少人想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国公爷,您说得太对了,每一句都说到心坎儿上了,可是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叶永鑫哭诉道。

“也对,也不对!”张恪微微一笑“如果放在开国之初,你们能动用上千万两的银子吗?”

高贵方摇摇头“不能,国初金银极少,官员贪污六十两就要扒皮萱草。最近几十年,西洋商人越发多了,他们带着整船整船的金银前来,换取茶叶丝绸,我们手上的银子就多了起来。”

“嗯,还没糊涂死!”

被一个比儿子还小的家伙教训得像是孙子,高贵方实在是欲哭无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张恪没搭理他,而是叹道“如今的时代的确不同了,西洋人开启大航海时代,他们把世界连成一体,商贸空前繁荣,数以亿计的金银流入。作为商人,你们手上拥有空前巨额的财富,能够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可是与此同时,你们的政治地位卑下,不得不寄希望于官僚士大夫保护,千万身家,靠着别人升迁荣辱,会安全吗?”

在场众人都是聪明绝顶的家伙,他们从张恪的话里渐渐品味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经济巨人,政治侏儒,就是真实的写照。

试想,若是张恪不打经济战,而是直接抄家灭门,虽然不见得把大家都一网打尽,可是谁又有对抗的本钱呢!

想到这里,大家伙似乎不那么怨恨张恪了。

“你们眼下的处境就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却手上握着足以杀人的利刃,不出问题才怪呢!”

叶永鑫猛地打了个冷颤,急忙磕头“国公爷,您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小人受益匪浅。想必您一定有了解决办法,我等洗耳恭听。”

“是啊,是啊,国公爷,我们都服气了,您就开恩告诉我们吧!”

“粮食危机闹到了一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收手,骑虎难下啊。”

……

“很简单,还是两个字交税!”张恪仿佛拿着棒棒糖,引诱小朋友的坏叔叔一般,笑着说道“你们只要缴纳税赋,官员的俸禄是你们出的,军队的粮饷是你们出的,正所谓吃着谁的向着谁,这些力量自然会保护你们。比起你们指望着一两个官员,要好得太多,安稳的太多。”

“这……国公爷,您这话有道理,可是万一官员不守规矩,拿了钱不干事呢?”

“那就要找一个守规矩的官员,帮你们把制度建起来,运行下去,言尽于此,你们决定吧。”张恪说完之后,负手而立,仰望着即将坠落的日头。

一片耀眼的红霞,半个天空都染了血!

十几位大户代表,互相交换眼神。情况再明白不过了,张恪说得对,要是向以往那样依附权力,他们的代言人已经倒下去了。又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对他们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唯有指望着张恪,倘若真能建立起他所说的秩序。

只凭着正常交税,就能得到保护,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大家点点头,一起跪倒,郑重磕头,请国公爷收下我们的膝盖,额不,是忠诚!

“呵呵,都起来吧!”张恪笑得比晚霞都灿烂,总算是把这些狡猾如狐,胆大包天的家伙收服了,大动作这才开始!

“从前我们是对手,如今是同盟!本爵心里高兴啊!”张恪一摆手,笑道“来人,准备酒席。当初我在天妃宫宴请诸位,你们都舍不得来,如今可要不醉不归啊!”

高贵方等人羞得满脸通红,他们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国公爷,从今往后,您的话就是圣旨,小人们绝对服从!”(未完待续。)xh118

第四百四十六章 买下江南 下

见到国公爷放下杯子,其他人都吓得急忙停下来,唯有坐在最后的徐中良嘴里塞个丸子,不上不下,憋得脸都红了。

周围几个人暗暗鄙视,心说好歹是大族出身,什么没吃过,至于这么丢人吗!徐中良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几天他一直被关在大牢里,每天两个饼子一碗刷锅水,都快淡出鸟了。要是你们也在大牢里待过,保证更加不堪。

好在张恪化解了他的尴尬,笑道“大家随意,不用拘谨。”

徐中良如蒙大赦,急忙三口两口把丸子吞了,长长出口气。

“诸位,你们答应了收税的事情,不过眼前的麻烦还没有解决。苏州,乃至江南经此大劫,必定民生凋敝,市场崩毁,总要重新恢复秩序,天堂一般的地方要是凋敝下去,本爵也心有不安。再有,你们这段时间,借了不少银子,也欠了一堆债,怕是有些人不会放过,继续穷追不舍,大家商议一下,拿出个解决的办法吧!”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脸上都辣的。

没错,这一个多月的剧烈变化,不光是十一大家族元气大伤,更要命的是大量的中小商人,他们脑袋一热,就加入其中,结果弄得倾家荡产,投河上吊的人不在少数。

数之不尽的商铺破产,百姓兜里的银子也被榨干了。保守估计,江南的商业至少倒退五年。

更加要命的是原本朝廷对商业没有什么管理,全靠着商人自觉形成的行业规范,因此信誉就是商人的生命。粮食大战闹腾到现在,商人的信誉已经破产,百姓对他们怨恨无比,。

张恪说把他们都砍了老百姓只会拍手称快,这话一点都不假!

如何能起死回生。摆脱眼前的危局,让在座的众人全都愁白了头,饶是经商多年,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

酒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大家唉声叹气,拿不出主意。

张恪嘴角含笑,微微招手,方崇文从回廊迈步走了过来。到了酒席前,给张恪见礼,对这些大家族的人他根本不假辞色。

“眼下是百姓穷困。商铺倒闭,作坊停业,百业萧条,要想恢复过来,就必须重拾信心。有人花钱,有人生产,让社会重新运转起来。”

方崇文说完,在座众人不由得点点头,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究竟什么才是突破口啊!

张恪微笑道“诸位,本爵刚刚上奏朝廷,请求在松江开辟市舶司。准许对外贸易。”

市舶司!

三个字不由得让人倒吸一口冷气,所谓市舶司,就是对外出口的管理机构。大明从朱元璋施行海禁,到朱棣七下西洋。其后海禁是断断续续,时而严厉,时而松懈。

一直到万历的老爹隆庆即位。高拱张居正等务实能干的官员在朝,确定开海,地址就选在福建月港。

其实从地理位置来看,月港并非最佳选择,偏远,闭塞,港口条件差,不过这也体现了明朝矛盾的心里,对开放犹犹豫豫,拿捏不定。

张恪早就清楚,最佳的开放地点就是位于长江口的松江,也就是后世的上海!南北向,这里是海岸线的中点,东西向,是长江的入海口,占据着江海的便利。

而且周围的府县物产丰饶,丝绸、棉布、瓷器、茶叶,数量惊人,若是在松江设立市舶司,准许物资出海,规模必定是月港的十倍,百倍!

张恪笑着说道“只要市舶司设立,你们手上的纺织作坊,瓷器茶叶必定大量外销,价格飞速上涨,身家大为不同。那些追讨债务的大户士绅也会有求于你们,债务的事情就好解决。作坊运作起来,工人就有了收入,他们就会购买商品物资,去酒馆茶肆消费。另外海外的商人也会进来,商业自然繁荣起来。要不了多久,粮食危机的打击就会快速过去,而且,凭着江南的富庶,本爵相信很快会有更大的繁荣!”

一番话热情洋溢,鼓动的大家心潮澎湃,脸涨得通红。

高贵方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早知道张恪如此开明,竟然要开海,给大家伙这么大的好处。当初就该去天妃宫赴宴,和这位国公爷好好商量一番。何至于弄出什么粮食危机,惹出了一屁股麻烦!

他带头起身,跪在张恪面前,恭恭敬敬磕头说道“国公爷,神机妙算,天下无双,以德报怨,救我等与水火之中,小人们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

光是武力的征服没用,利益的连接才是最牢靠的。毫无疑问,市舶司已经把张恪和他们紧紧绑在一起,成为牢固的命运共同体。

心腹大患解决,大家推杯换盏,喝得别提多高兴了,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就有一个消息传开,辽东银行提供一千万两贷款,缓解江南大户的困难。与此同时,原本的江南十一家,拉来包士卿,共同成立江南银行,接受一千万贷款,并且宣布承担大户的所有债务。

经济的危机都出自信心,虽然不知道江南银行是什么玩意,可是动辄一千万的资金,还是让所有人都生出了强烈的信心。

成立之后的江南银行,一面派出代表,和所有欠款的大户商谈还账的方式。另外一面,他们开始果断收购一切产业。

瓷窑、作坊、船厂、家具厂、茶叶庄、酒店、客栈、会馆,总而言之,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在他们收购之列。

无数的人商人手里挥着银票,疯狂抢购。很多损失惨重的商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正犹豫要不要跳楼,看到了真金白银,果断同意。

就这样,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采购才缓和下来。

另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传来,应天巡抚毛一鹭领衔,江南官吏士绅名流,一千多人,联名上奏,请求在松江开辟市舶司,准许向外洋出售货物,恢复江南生机。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原本那些追着讨债的人全都变了主意,改为追着入股,大有不答应我就死在面前的架势。

就在他们祈求分一杯羹的时候,张恪已经面对着厚厚的清单流口水了,没错,就是流口水!

不用笑话他,换成任何人面对着江南三成的财富,只会更加不堪……江南已经被张恪买到了手里!(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记仇的人

“国公爷,咱家是真服气了,东南的这些大户桀骜不驯,阴险毒辣,根本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ads:,]李公公那么好的一个人,愣是被吓得疯魔了,咱家路过南京的时候,特意看了他,别提多惨了!”

王体乾唉声叹气地说道“大冷天,就穿一件单衣,三更半夜在院子里来回跑,手脚都生了冻疮,流脓淌水的。这帮天杀的,实在可恶,这回咱家过来,就要给李公公报仇。还请国公爷能帮着一二,咱家感激不尽。”

“呵呵,王公公,按理说本爵不该剥你的面子,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当然是收税的事情。”张恪笑道“刚刚和大户们谈了,暂定了四种税赋,营业税百分之五,转运过路税百分之三,工厂作坊产出的丝绸瓷器百分之十,至于出口西洋,则是百分之五。”

张恪说着,把纳税的详细说明推到了王体乾的面前。

“王公公,本爵以为眼下应当以稳定大局为先,争取尽快把税赋落实下去,充实国库。如果随便兴起大狱,弄得人心惶惶,恐怕不妥啊!”

王体乾看着眼前的薄薄几张纸,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在不停回荡“他做到了!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商税是大明从娘胎就有的病,老朱同志规定三十税一的商税,而且士绅官僚还不用纳税。在百业凋敝的国初,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过了两百年,工商已经取代农业,成为经济的主流。

历代无数名臣,甚至皇帝都想着征收商税,无力例外全都败在了两个字面前祖制!

这一次魏忠贤请张恪南下,只不过想让他收拾一下江南的士绅,然后把三十税一的商税落实下去。每年给朝廷增加一两百万两岁入,就算是完美实现目标。

可是张恪做的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要是真按照这个税率落实下去,哪怕打个对折。大明朝都不用再担心缺钱的问题了。

王体乾激动地两手颤抖,急忙说道“国公爷,咱家立刻上奏万岁爷,主子一定会重赏国公爷的。”

“慢。”张恪笑道“王公公,你先别着急。收税的事情牵连甚广。虽然士绅代表答应了,可是还要朝廷做几件事情。”

“没说的,只要不欺君罔上,多少件都行!”王体乾大方地说道。

“千头万绪,总结起来就是两个,第一是在松江设立市舶司,便于出口西洋。”

“这个应该没问题,出口越多,朝廷收税也越多,这不是写了吗。有百分之五的税呢!”王体乾笑道。

“难得王公公这么开明,此事就需要您向魏公公美言了!”

“好说,咱家回去就写信。”

“嗯,第二件就是征税的方法。”张恪笑道“不瞒王公公,要是按照以往的征税方式,各级官吏势必上下其手,肆意贪墨。朝廷收不上税,商人经营不下去,只是肥了一班蛀虫硕鼠。因此我斗胆提议,改变征税方式。由江南银行代为报税,再由朝廷官吏核定,将税银转入国库!”

“国公爷,这个江南银行。咱家没听过啊。”

“说起银行,其实和钱庄差不多,以后凡是所有的作坊豪商,每年营业额在五万两以上的,全都要通过银行走账,一来保证财产安全。二来防止黑市交易,逃税漏税。每年江南银行向朝廷报税,既保证税源稳定,又防止小吏盘剥商人,一举多得,利国利民!本爵已经写好了一份章程,还请转交魏公公。”

市舶司涉及到几千万两银子的出口大业,张恪和王体乾还用商量的口吻。可是轮到银行,则是不容置疑,两者的轻重,显而易见!

王体乾眉头紧锁,按理说这个银行看起来很不错,对朝廷也好,对商人也好,至于会损失一些官吏的好处,也顾不得了!可是怎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怕是藏着什么埋伏……

“王公公?”

“啊?国公爷,有话请讲!”

“本爵知道国用艰难,提议准备了二百万两银子,作为今年的商税,以后每年增加一百万两,江南商民对待大明忠心耿耿,还请王公公将他们的意思转呈万岁!”

二百万啊!

王体乾咬着后槽牙,眼珠子都绿了,

那是银子,不是石头,随随便便就拿出二百万,顶得上一半的岁入了!商税里面的油水究竟多少啊!

隐隐约约听说这次几个大户动用了上千万两的银子,简直不可想象,他们才是真正富可敌国,紫禁城的那位只能自诩富有四海,实则弱爆了!

这么大的数额,已经不是一个秉笔太监就能决定的,王体乾立刻起身,拱手说道“国公爷,咱家立刻上报主子和魏公公,告辞了!”

“不送!”

张恪笑着拱拱手,打发走了王体乾,张恪翘着二郎腿,喝着叶永鑫送来的大红袍,竟然忍不住哼唱起来。

“二八的俏佳人懒梳妆,崔莺莺呦得了不大点儿的病……”

外面脚步声,包士卿和方崇文笑着走进来,见面行礼。

“国公爷,文韬武略,您都没话说,可是这唱曲儿啊,还是秦淮河上的高明,小的这就去安排,不出三天,什么四大名旦,八大名角全都给你送来!”

“敢编排本爵,来人,砍了他的狗头!”张恪笑骂道。

包士卿急忙摸了摸脖子,用夸张地语气说道“国公爷,手下留情啊,您可不能卸磨杀驴。”

“别耍宝了,有什么好事情赶快说。”

“是是是!”包士卿一开口就说道“国公爷,咱们发大财了!”包士卿笑得眼睛里都是铜钱了。

“先是做空粮食,咱们赚了一千万出头,这笔银子以辽东银行的名义贷给大户们。然后再用银子去大采购,苏州城七成产业都挂在江南银行名下,其他的松江、杭州、扬州、镇江,等等各地,最少也有两三成,甚至福建。江西都有我们的产业。听说要设立市舶司的消息,地皮商铺的价钱成倍增加,保守估计,江南银行名下的产业在两亿两左右。还在疯长之中!”

两亿两!比起张恪给朝廷的,足足多了一百倍!

什么叫做富可敌国,这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不得不说,江南的富庶远远超过辽东,就算张恪把辽东翻了底朝天。也炒不到这么高的价值。看来这次来江南,真的是赚大了,赚得超出想象。

方崇文却没有包士卿这么高兴,他脸色凝重,躬身施礼。

“国公爷,卑职有几句话说。”

“讲。”

“是,此次挑起粮食危机的是东南大户,他们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可是到了如今,他们没有受到惩罚。相反,开了市舶司之后,他们手上握着大把的店铺和作坊,陡然而富,身价成倍增长。恶人不受惩罚,难道就没有是非,没有对错了吗!”

方崇文大声地质问,瞬间书房的气压就低了许多。

“这个,士卿,你怎么看?”

“回国公爷。卑职以为凡事不能太较真,倘若把十一大家族都杀了,江南的格局必然重新洗牌,没有两三年恢复不过来了。什么江南银行。什么市舶司,都成了空话。通权达变,有所为有所不为,能有如今的局面,已经是出乎预料。”包士卿对着方崇文笑道“我们商人只看利益,总不能和钱过不去。”

方崇文渐渐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张恪突然笑道“士卿说的也对,可是也不对。和本爵作对,他们还是付出代价最少的,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岂不让人把本爵看扁了!”

包士卿心中打起小鼓,暗道国公爷啊,您都占了天大便宜,怎么还这么记仇啊!

“说到底,高贵方他们还是靠着关系起来的,未必有多少真本事,以后东南的工商不能靠他们。”张恪笑道“士卿,你知道本爵为何要建立江南银行吗?”

“这个……难道不是为了征税方便?”

“哈哈哈哈,那只是冰山一角,银行进来了,银元也就进来了。江南是大明的商业中心,只要银元站住脚,推行全国指日可待。天下金脉我在手里,我们想扶持谁就扶持谁,想捏死谁就捏死谁,没有特权庇护,区区十一大家,早晚会被淘汰掉!”

方崇文听得浑身发冷,这才领教了什么叫做无情!刚刚还一副宽厚的模样,饶过所有人,可是暗中却动起了真正的刀子!

张恪笑着拍了拍包士卿的肩头,说道“这回你懂了吧?”

“哦!”

包士卿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张恪一边,鞍前马后,可是到了分赃的时候,他不过是第十二家而已。包士卿心里当然有疙瘩儿,可是他了解张恪的脾性,国公爷不会亏待自己人,早晚会有补偿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国公爷,您打算怎么下手?”

“哈哈哈,这就不是本爵考虑的事情了。”张恪笑道“我准备任命你和崇文做江南银行的副行长,具体的对策你们商量,记住一点,在咱们的人崛起之前,不要让他们觉察了,温水煮青蛙,等到他们清醒过来,再一击致命!”

包士卿甚至有些后怕,若是自己当初也犹豫了,只怕此时也会落入张恪的算计之中,想到这里,他悚然而惊。

“国公爷,卑职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请国公爷放心。”(未完待续。)xh118

第四百四十八章 团结对外

春风送暖,寒冬消散,天启五年的春天格外灿烂!

在经过一场前所未有的粮食危机之后,一条条有利工商发展的好消息不断传来。,

江南银行建立,市舶司筹建,平辽公张恪宣布直接在江南采购军粮物资,巡抚毛一鹭准备整修道路,疏浚河道,为商旅往来提供便利。

商人们没有傻子,以往朝廷征税只是从他们身上割肉,他们自然不干。可是张恪的所作所为,令他们耳目一新。

不管是商人有多大本事,基础建设必须朝廷来做。倘若征收上来的商税都用在该用的地方,未尝不可……

大家的心态悄然变化,对于大名鼎鼎的平辽公就更加好奇。

三月三,国公爷要在知府衙门摆宴,约请商人大户前去赴宴。相比上次天妃宫酒宴,这一次是江南震动,稍微有头有脸的都想挤进去。

知府衙门把酒席数量从最初的五十桌愣是提升到一百五十桌,可还是供不应求。无数人打破了头,甚至黑市上有人开价,一张请柬一千两银子!

就算如此高价,可还是有价无市。握着请柬的人都知道,他们手上的是分明是一个金饭碗。

倘若真的开海,无穷无尽的市场就摆在眼前,只要能搭上顺风车,日后就等着数钱吧……

到了酒宴的正日子,早早就人捧着请帖前来,除了苏州,还有临近的杭州,镇江,应天等地之外,山东的,福建的,浙江的,江西的。湖广的,甚至还有一帮山西人,大家伙操着南腔北调,聚集在知府衙门的后花园,高谈阔论。

花园的布置都是包士卿一手操办的,由于人员太多,原有的空地肯定不够,他把假山,水池周围都开辟出来,因势利导。摆满了桌子。阳春三月,微风和煦,水清草绿,别有一番情趣。而且看似随意的摆设,打破了等级,让大家伙能够更加轻松的谈论。

穿着纱衣的妙龄少女宛如蝴蝶一般,不停飞舞,给客人倒茶添水。众人都在等着平辽公的到来。

此时张恪正在知府衙门的书房,有十几个人正在两旁陪坐。其中有毛一鹭、包士卿、方崇文、高贵方、叶永鑫等,此外还有几个新人,张恪的姐夫邓文通,明汝新。还有刚刚从金州赶来的吴伯岩。

众人将书房挤得满满堂堂,好不热闹。

邓文通率先说道“永贞,没想到真让你做成了,我听说你要在松江开市舶司。可是吓了一大跳啊!要说起来,海禁时开时关,都避不开祖制两个字!奈何。奈何!只是这一次开海,可有万全之策?”

实则邓文通早就和张恪谈了三天三夜,把问题早就说清楚了,他无非是给张恪说话的由头而已!

“呵呵,我哪有什么高招,所仰赖的就是大家伙通力合作而已!”张恪笑道“以往的市舶司就是朝廷一言堂,说设就设,说取消也是一句话。这次的市舶司则不同,首先市舶司要兼具征税职能,在松江府专门划出区域,给市舶司配属海陆两军!”

张恪说着,看了一眼吴伯岩和明汝新,笑着向大家说道“吴总兵是我的爱将,出生入死,屡立大功。这次我向朝廷保举他,出任南直隶总兵,所辖部众一万两千人,戍守苏州和松江两地。”

吴伯岩冲着大家伙呲着白牙,笑道“多蒙国公爷抬举,可是伯岩心里明白,我就是给大家伙当看门护院的恶犬,谁敢动市舶司一根毫毛,不管是红毛罗刹,还是天王老子,我都不客气!国公爷文韬武略,以德服人,我吴伯岩只会以猛服人。谁都要小心着,千万别撞在我的手里!”

杀气腾腾,这份自信让大家伙心中凛然,真是张恪带出来的虎狼之师,不可小觑啊!

张恪微笑着点点头,江南是重中之重,他又怎么会不派枪兵猛将呢!

“哈哈哈,吴总兵说得很好,一万两千陆军就是保护大家的安全。可是光当缩头乌龟不成,还要积极进取!明汝新!”

“末将在!”

“我已经上书朝廷,提拔你为参将,水师提督。你的使命就是精炼水兵,打击海盗,保护商路,务必是海面畅通,商船往来畅行无阻,你可有把握?”

“没有!”

很干脆的回答,在场众人差点内伤了!心说国公爷说得慷慨激昂,你这么泄气,不怕让国公爷把你砍了!

张恪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问道“为何没有把握?”

“启禀国公爷,海战不同陆战,以少胜多的例子少之又少。特别是如今海船大量装备火炮,接舷战已经落伍,变成了离着几百步大炮对轰。结果就是大船胜小船,炮多胜炮少,训练精良胜训练恶劣!”

明汝新总结道“卑职力所能及的只是训练和战场指挥,至于船和大炮,卑职没有办法,故此不敢给国公爷打包票。”

“哈哈哈,我算是听明白了,明将军是要船要炮,简单说就是要钱啊!”毛一鹭笑道。

张恪点头说道“海军发展的确不易,眼下金州水师能拿得出手的几艘船都是从西洋人手里买来的,说来惭愧,国初的时候,郑和船队七下西洋,雄霸海上,我们这些后辈子孙真给祖宗丢人啊!”

听着张恪的叹息,众人默默无语。

邓文通沉吟半晌,说道“往事不堪回事了,来日可追。我提议日后市舶司收入要提两成用来发展水师,船只军民两用,可以用来运输货物,保证不赔钱。至于暂时么,我提议发行一百五十万的水师债券,用来建造船只火炮。”

听着邓文通的话,大家都觉得荒谬,军队是朝廷的事情,怎么可以发行债券,向商人借钱呢?可是邓文通说起来却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迟疑,显然已经酝酿很久了。

这时候张恪面色严峻,说道“想必大家心里都有念头,朝廷多取一分,你们就少拿一分,两者是竞争关系,因此拼命腐蚀官员,钻朝廷的空子,能少缴税就少缴,最好一毛钱都不交。”

众人被说得脸上通红,不敢反驳。

“以往或许是对的,可是如今大航海时代开启了,西洋人能漂洋过海,满世界做生意,他们的商人远远比不上你们的实力,所仰赖的就是国家支撑。而你们凭着一家一户,怎么和一个国家争锋,南洋海面,我们的船只渐渐绝迹,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大家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新时代

如果仔细推究,就会发现一个规律,以商鞅变法为代表的先秦改革成功的不少。可是等到天下一统之后,历代的改革,不论是王莽新政,王安石变法,以及明朝的张居正变法,全都以失败告终。

难道是后世的改革家比不了先秦的前辈有水平?当然不是!

先秦诸侯割据,国家尚未统一,改革成功之后,国力暴涨,就可以吞并更多的土地,获取更多的子民,从而培养出新的利益集团,这帮人就会拼命确保改革成果。这就是商鞅虽然死去,可是变法却依旧维持下来的根本原因。

可是到了后世,中原王朝成型,改革就是在内部动刀子,改革家不能像开国君主一样大破大立,所做的不过是修修补补,根本培养不出新的利益集团,等到他们下台,保守势力反扑,所有改革成果就毁于一旦,甚至会变本加厉。

几千年历史写就的铁律,张恪并没有狂妄到身为穿越者,就能无往不利,把一切都扭转过来。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明末正是大变革的时代,世界连成一体,有无数的商机、财富、土地在等着开拓者。

而大明作为最富裕,最广阔的帝国,只要措施得当,很容易就培养出一批富有进取精神和务实态度的新兴利益集团。

逆天而行,虽有诸葛之才,难免抱憾五丈原。

顺势而为,哪怕是头猪,都能站在风口,随风起舞!

“以商养兵,以兵护商,积极进取。争雄海上!这十六个字,是本爵对东南工商发展的看法。大家都知道,一匹丝绸卖给西洋认,比卖给内地能多一倍的利润,可是大家可曾知道,一匹丝绸,从大明运到西洋,可以获取两倍的暴利!正因为如此,西洋人才远渡重洋,不惜生死海上。小说我们身为炎黄子孙。几千年来,都傲视群雄,难道愿意被一帮蛮夷超越吗?”

如果对一帮士大夫说这话,只会被鄙视,赚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可是这些商人则不然。他们和西洋商人接触非常多,看到人家整船整船的金银,不能不眼红。以往凭着他们的能力,根本吃不到。如果张恪能帮忙,那才是求之不得!

张恪喝口茶,润润喉咙继续说道“或许大家觉得有些远,其实不然。只要市舶司成立。我已经圈定了三处,东江镇皮岛,琉球。还有台湾的鸡笼,可以作为商船停泊和贸易的港口,向北,日本和朝鲜,向南,马六甲南洋等地,都是遍地黄金,唾手可得。”

说话之间,方崇文将巨幅地图挂在了墙上,大家都凑过来,仔细看着上面的标注。

有港口,有各种物产,还有当地的军力情况,一目了然。众人当中叶永鑫是做海上走私的,手里还有船队,对地理情况最熟悉。

他只觉得胸膛一股火焰燃烧,血液往脑袋冲,浑身都要沸腾了!

“国公爷,实不相瞒,小人经营过海上生意,每次船队出海,不得不向海盗缴纳过路费,多的时候,一半的赚头都要落入他们手里,简直可恶透顶。”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若是水师能剿灭海盗,我,我愿意捐五十万两,发展水师!”

又被这小子捷足先登了,高贵方顿时抓狂了,急忙说道“国公爷,我们愿意拿出八十万两!”

“高公,你抢什么,难不成想插手海上?”叶永鑫厉声问道。

“嘿嘿,叶公子,看到地图没有,海上这么辽阔,你们一家也吃不下,倒不如有钱大家赚!”

果然是商人重利,利字当头,原本的盟友根本不叫事。

看着他们争抢,张恪微微得意,只要提供良好的平台,大明商人不会比西洋认差!

“呵呵,你们不要争了,海军的发展,本爵有安排,若是缺少经费,会发行债券,你们只管认购就是。”

“国公爷放心,小的们绝不会落于人后!”

“嗯,眼下还有一件紧迫的事情。”

“请国公爷示下!”

“市舶司不同以往,光是账目清算,就要上千名账房先生,还需要精通外语,各行各业的专门人才,搜集商业情报,给买卖双方牵线搭桥,对内组织生产,对外要打通海路,事情千头万绪,没有专门的人才绝对做不到。另外,粮食危机以来,各地官府出了不少害群之马,贪墨无算,囤积居奇,盘剥民脂民膏。”

说到这里,高贵方和叶永鑫都打了冷颤,竖着耳朵听着。

“本爵已经下令,昏聩无用的家伙全都斥退,有犯法的,一律严惩不贷!眼下官府空出了将近一半的吏员名额,再有江南银行也缺少人手,你们可有办法啊?”

商业税赋可比农业复杂一万倍,大明现有的官僚体系根本无法承担开海带来的天文数字般的工作量。

光是各方面的账房先生,就要数万人之多,就算是张恪手上,也没有这么多人才。

只能就地取材,这也是张恪对这些大户轻轻放过的原因,要是把他们都干掉了,就没人给自己办事了。

显然叶永鑫和高贵方也听明白了张恪的言外之意,他们简直高兴的发疯,这可是明目张胆向朝廷塞人手的好机会,哪里能错过!

“国公爷,小人不才,名下店铺上千,无论是账房先生,还是采购人员,外事通译,全都不缺,只管征用就是!”高贵方总算是抢了先,得意地说道。

邓文通突然插嘴道“关于征才事宜,我已经写好了一个方略。七天之后,先从苏州开始,陆续考试。其中包括算学、商学、外语、天文、航海、交际、金融。各个方面,只要有一技之长,就会录取。不光是你们名下的账房先生,还有县学府学,以至于所有读书人,大家公平考试,本官一视同仁!”

邓文通不光是张恪的姐夫,他还是新任的松江知府,兼任市舶司提举,外加江南银行的行长。

手握着财政人事大权。一言九鼎。

大家心里都清楚,张恪作为平辽公,不可能在江南太长时间,他一旦离开,市舶司就要邓文通说了算,因此他的话非常有分量。

“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安排最优秀的人才来考试,为国公爷效力,当仁不让!”

……

小规模闭门会议。宾主尽欢。张恪在众人的陪同之下,满面春风来到了后花园。此时所有商人全都站起来,目光都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就宛如一轮红日当空。胜过群星的光芒。平时在江南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在他面前,变得不值一提,卑躬屈膝,好似奴仆。

张恪迈步来到众人中间。笑着向大家拱手。

“今天把大家伙请来,就是想和大家说几句心里话。”张恪笑道“士农工商,工商是末业。被排到了最后。可是呢,就在前不久,光是苏州一地,就预付了二百万两的税金!二百万两啊!顶得上多少省份的田赋?又有多少官员和军队要靠商人缴纳的税金养活?”

张恪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商人们有的惊骇,有个沉思,有的迷茫,有的担忧,活脱的一副人间百态图。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几个一个奴仆办事,有人拿了大头,可是这个仆人却说你在主人当中是末位的,是卑贱的,我虽然拿了你的钱,但是却不给你办事,大家伙觉得如此作为,行得通吗?”

不用问,谁都知道行不通,可是张恪这话背后透露的意思,却让大家伙不寒而栗!

士农工商,只有士人不事生产,管理其他三者,而其他三者缴纳税赋,承担徭役,供养士人。

就好像张恪所说,士人就是聘请的奴仆,而其他三者是主人。可是如今奴大欺主不说,还把从事工商的主人当做贱业,踩在脚下!

虽然这帮商人不懂逻辑学,但是按照张恪的话思索下去,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根本就是荒谬的。

几千年来的传统,都是士人高高在上,难道这是错的?就算身为商人,大家伙也不敢说这话,只能傻愣愣听着张恪继续说下去。

“诸位,本爵练兵,第一天就告诉弟兄们,你们出身平民,吃的是老百姓的粮食,拿的是百姓缴纳的俸禄,穿上了军装,就要保家卫民,就要对得起百姓的供养!”

张恪提高声音说道“如今本爵要征收商税,就是拿了大家伙的钱,就要给大家伙办事!市舶司要成立,江南银行要发展,工商作坊要扩大规模。大家伙在经商过程中,有什么难处,觉得法规有什么不合理,只管说出来,只要合乎情理,本爵,还有毛中丞,邓知府,都会采纳。本爵一定做到虚心纳谏,兼听则明。当然,一旦法令规范定下来,就要严格执行,谁在想钻空子,休怪本爵不客气!”

所谓奴仆主人的说辞,不是要鼓动工商起来造反,而是把姿态放低,告诉所有人,我张恪和你们是站在一起的,至于下面才是关键,制定法律要周祥,执行法律要严格。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正是管理的不二法门。

江南的商人终于领教了这位国公爷风采,一顿酒宴下来,宾主尽欢。张恪的大名在东南越发响亮,商人们自觉归附旗下,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准备好了开辟新时代!(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四百五十章 开海

清明刚过,王体乾再度领着人赶到了苏州,一个半月,两度往来,奔驰几千里。△↗,差点把王体乾的裤裆磨漏了,养尊处优的司礼大太监可是受了罪。

不过王体乾却是甘之如饴,天底下最大的肥缺就在向他招手……

张恪和东南官员士绅的奏折先后送到了京城,异口同声要求开辟市舶司,同西洋直接贸易。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开海之后,夷人涌入怎么办?百姓一心经商,没人种田怎么办?不法商人勾结海匪,祸乱沿海又怎么办……

放在以往,光是这些争论就足以吵上几年,没完没了,反反复复,就是没有一个人肯认真研究,开海究竟是好是坏,所谓清流只会本能地反对一切变革,一脑袋孔孟之道,顽固的像石头。

好在眼下这个关口太好了,魏忠贤收拾了东林党,朝堂为之一清。

而且老魏还不罢手,又着手让人修《三朝要典》,主要是对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进行重新定性。东林党就是靠着这三大案,打击异己,把自己塑造成皇帝的保护者,抢夺定策之功,从而一举把持朝政。

老魏要彻底解决东林党,就要打碎他们头上的光环,把定策之功废掉,因此才让顾秉谦领衔,修订《三朝要典》。

其中梃击案,就是生在万历四十三年,有一个叫张差的人,拿着木棒闯进太子寝宫,打伤守门太监,原本是归罪于郑贵妃,认为是她派人暗杀太子。

而新的说法是,万历虽然没有尽快册立太子,但是对朱常洛关爱有加,并不可能让一个疯癫的人去刺杀皇子。

至于红丸案,也就是朱常洛在临死前服用了下面进献的丹丸。结果暴毙。东林党当时将矛头指向辅方从哲,指责他弑杀君父,逼方从哲下台。

不管如何,堂堂大明天子,竟然死于服用的丹药,即位一个月,暴毙而亡,绝对是天大的丑闻。

因此新的说法则是东林党人穿凿附会,诬陷方从哲,用心不良。

最后则是移宫案。也就是朱常洛死后,留下心爱的李选侍居住乾清宫,辅佐年幼的天启。可是东林党认为李选侍非常危险,甚至有成为武则天乱政的能力,因此杨涟等人将李选侍赶走。

在新的说法之中,则是认为移宫并不困难,是东林党故意把事情闹得复杂,就是为了加重李选侍饿过错,从而提升东林党的拥戴之功

……

苏州知府衙门。张恪靠在躺椅上面,惬意地摇着。

在身旁沈青烟拿着邸报,清脆地念着朝廷上下的大小新闻,当念道修订《三朝药典》的时候。不由得停了下来。

“永贞,刚刚几年的时间,怎么来了这么大的转弯啊?当时我还记得,京里乱哄哄的。各种流言蜚语漫天。不说别的,万历皇爷不喜欢先帝,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怎么现在又改成父慈子孝了?”

“呵呵呵,先帝即位的时候,我也在京城,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张恪叹口气,笑道“几年前圣上刚刚即位,还没有从丧父之痛缓过来,一个战战兢兢的新君,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因此才会容忍东林党污蔑万历,污蔑郑贵妃和李选侍,借以强调自己的正统性。可是如今五年过去了,陛下坐稳了位置,学会了用皇帝的视角看问题,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恐惧,他要维护的是皇家的体统!”

“体统?”沈青烟拧着眉问道。

“你想想,一个疯癫的人去宫里刺杀太子,把紫禁城当成了什么,菜市场吗?父子相残,还是母子相残?放在普通人家,还嫌丢人呢!先帝是圣上的父亲,即位一个月丧命,就说他是误服了红丸,暴毙而亡。这不是说先帝不得好死吗!至于移宫案的时候,杨涟更是把李选侍比作武则天,试问李选侍若是武则天,当今岂不是李治吗?”

张恪轻蔑地笑道“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东林党当初为了抢夺定策之功,大肆宣扬,已经算是过分了!结果还不知道收敛,一味用来陷害对手!他们这是消费皇家的丑事,龙有逆鳞,触之即死,等圣上想明白了,就是东林党倒霉的时候!”

沈青烟错愕半晌,才恍然大悟。

“是有道理啊,永贞,没看出来,你把人心琢磨的这么透彻!”

“那还用说,不然我如何领兵打仗,如何驯服东南啊!”张恪臭屁地说道。

沈青烟白了他一眼,娇笑道“永贞,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你怕不怕触犯皇上的逆鳞啊?”

张恪突然伸出大手,抓住了沈青烟的玉手,笑道“你想不想我碰碰逆鳞啊?”

“当然不想了,人家还盼着和你天长地久呢!”沈青烟细如蚊讷地说道,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哈哈哈,晚了,青烟我已经碰了!”

“啊!”

邸报哗啦落地,沈青烟顿时吓呆了,乜呆呆盯着张恪,眼中升起一团水雾,急得几乎哭出来,皇帝在她的心中,那可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半神啊,尊贵的不得了!

“永贞,你别吓我啊?”

张恪看着佳人惊恐,从躺椅上做起,顺势抱住她的肩头,嘴唇贴在耳边,轻声笑道“傻丫头,我和东林党的那些傻缺不一样。皇上想要砍我的头,只可惜他没有那把刀子!”

……

四月初八,黄道吉日,也是松江市舶司的开埠大典。平辽公张恪,新任苏杭织造太监,总览江南税务内廷大铛王体乾,应天巡抚毛一鹭,松江知府邓文通……

一干要员,外加各路豪商大户,士绅名流,总计数千人,一起站在崭新的市舶司衙门之前。

面前就是黄浦江,宽阔的江面上白帆成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好似海上长城一般,天空无数飞鸟掠过,平添无数喜气。

码头之上,除了大明各地的商人,还有金碧眼的西洋人,裹着头巾的阿拉伯人,以及比碳还黑的非洲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临近午时,只听到一声大喊

“吉时,到!!”

“哈哈哈,王公公,咱们一起揭幕吧!”

“敢不从命!”

几个人一同拉着红绸子,轻轻一扯,几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出现在面前。

“松江市舶司官署!”

阳光照射之下,金光灿灿,分外耀眼。天朝上国,终于赶上了时代的末班车,开始追击西方的脚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嚯,好气派啊,市舶司比起京里的六部衙门还要广阔,还要富丽堂皇啊!”王体乾由衷称赞道。

的确,为了建市舶司,各家都出了血本,用最好的料,请最好的工匠。至于衙门的图纸,则是聘请了二百位书画大家,参考江南的园林衙门,博采众长,突出市舶司的功能和特色,最终由张恪敲定的。

一走进去,金丝楠木的柱子,散着淡淡的黄晕,雕梁画栋,花鸟虫鱼,无一不美。信步走来,仿佛园林博物馆一般。能在这里面办公,就算是不要工钱也值得!光是情趣神韵,就足以让人整天晕乎乎的,心旷神怡,忘乎所以!

走进来的官员和商人无不赞叹,至于那些西洋人,则是彻底傻了。他们走的不是普通的回廊,而是通往上帝殿堂的道路,柱子上挂着的山水画作,地上摆着的青瓷花瓶,树干上裹着的绫罗绸缎,精美苏绣……

每一样都让他们垂涎三尺,哈喇子满地。

西洋人不讲究含蓄,也不怕丢人,一路上大呼小叫,上蹿下跳,甚至有人趴在地上,亲吻瓷器,弄得侍从哭笑不得。

……

“王公公,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非是我佛喜欢金银,而是百姓喜好金银啊!”

王体乾看了看西洋人的丑态百出的样子,顿时心有戚戚焉,伸出大拇指,笑道“国公爷高见,这帮西洋土包子衣兜里都是银子,不把他们驯服了,怎么往外掏银子!”

两个人有说有笑,到了正堂,坐在紫檀的太师椅上,有侍女急忙奉上刚刚采摘的明前,艳丽的茶汤,醉人的味道,王体乾闻了一闻,顿时叹道“果然是好茶,好茶啊!相比起来,宫里的都要逊色不少,咱家能到江南,真是享福了。”

坐在张恪下手的方崇文突然笑道“王公公,宫里什么没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要奉养圣上,您又是宫里大红人,什么没见过?”

“呵呵,这是外行话啊!”

王体乾叹口气,笑道“宫里规矩大,谁都知道。就拿着茶叶来说,各地贡茶不下几十种之多,自然不乏好东西。可是呢,要是捡最好的给万岁爷,主子喝习惯了,突然没有,就有人要倒霉,轻者打屁股,重者就要掉脑袋!伺候皇上久了,大家伙都明白一个理儿,不能给皇上吃最好的,也不能给他用最好的。主子尚且如此,咱家这些在司礼监的,也不能欺君不是。说到底啊,要想享福,就要外放,不论是监军镇守,还是织造提举,都能享福,回到宫里,反倒要夹起尾巴了!”

这一番道理说完,大家伙顿时不胜唏嘘,想想皇帝也够可怜的,名义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可是手下人真要铁了心欺骗他,他就什么都别想知道。

别人只当王体乾是随口一说,而张恪却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很显然派王体乾南下,一来是监督织造局和征税,隐含的意思就是制衡监督,避免市舶司都落到张恪手里。

可是王体乾也不是傻瓜,他见识了张恪的手段,就凭他想和张恪争,随时都会被捏死,比起一只臭虫都不如。

他此时说到欺瞒皇上,又说外放才能享福,分明是待价而沽啊!

想到这里,张恪微然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书,送到了王体乾的面前。

“公公,这是江南银行半成的干股,就算是一点见面礼,另外王公公还可以指派一人作为江南商会的董事。”

王体乾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多少军国大事在他面前,也没有皱眉过。可是面对着这份文书,他彻底歇菜了,手指不停地颤抖。

江南银行原始股本就过千万两,最近又大肆收购,加上拥有特许的报税权力。每年赚取的银子至少上千万两,半成干股,兑换成利润,每年就是五十万两!多少官员贪一辈子,也未必有这么多!

至于江南商会那就更了不得了,不同于以往的以地域为纽带的商帮会馆,江南商会在创办宗旨里面明白写着维护商人利益,促进工商业展。简单地说,这是一个有明确政治诉求的商人联盟。

以往商人只能通过依附官僚,靠着士绅帮他们说话,而有了江南商会,商人则是完全独立出来,对于士农工商的等级起强烈的冲锋。

刚刚成立,就受到各方的追捧,二十五个董事名额,更是让无数人抢破了头,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要是顶着董事的名号,在江南经商,绝对无往而不利。张恪给了一个名额,王体乾等于是多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国公爷,大恩不言谢,从此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只要咱家能帮上忙的,绝不皱眉头!”

张恪满意地点点头,众人约谈越高兴。远在京城的天启和魏忠贤要是知道他们寄予厚望的王体乾,刚到江南就叛变了,绝对能吐血三升而亡!

略微坐了一会儿,张恪就带着大家伙往外面走。

邓文通笑着解释道“市舶司是收取关税的地方,另外左边是天朝拍卖行,负责登记展示商品,洽谈交易。在右边是江南银行,交易转账,扣除税赋,全都在银行进行,省去了拿着大量现金的麻烦。”

“嗯,邓知府心思细腻,设计巧妙,佩服佩服啊!”王体乾笑道。

邓文通连忙说不敢,笑道“公公,咱们先去拍卖行看看,那里可有天南地北,各地的商品。”

“好,正要见识一番。”

众人走出市舶司,往左边一拐,就到了一处面积十倍于市舶司的庞大建筑群。里面分成大大小小,几十个展馆,有的按照两京一十三省的地域划分,里面展示各省特产。还有专门的瓷器厅,茶叶厅,丝绸厅等等。最为特别的是还有五个展厅留给了西洋认。

凡是前来交易的商人,先经过市舶司登记,然后进入天朝拍卖行,展览交易。谈成意向之后,前往市舶司,说明交易内容,并且填好纳税清单。拿着这些再去江南银行,付款纳税,最后拿着银行单据前去提货,确认无误之后,就可以扬帆出海,运输到海外。

同样,西洋认运来的东西也要先行登记,然后展示售出,从银行提取现金。

整个交易过程,全都有人监督。

比如大明商人前来登记,要交由市舶司大致估价,保证货物质量。交易之后,若是交货出现差错,市舶司也会介入。

除此之外,江南商会还安排了专门人手,帮着货比三家,还提供各地最新的物价信息。

以往西洋商人最怕的就是买到假货,由于私下交易,错了就是错了,根本没法挽回。另外带着整船的现银交易,就算是好人看了也会起歹心,风险实在是太大。

如今有了市舶司,一切都解决了。

从海外带来的银子一上岸就可以先存进江南银行,确保绝对安全。想要购买东西,直接去天朝拍卖行。

可以在大厅告示板上写好自己想要的商品以及大致的价钱,有人觉得合适,就会主动前来交易。

还可以找到牙人,让他们帮着联系物美价廉的商品。

如果没有明确目标,也可逛逛各个展厅,随意挑选喜欢的东西。如果您怕麻烦,更可以把一切都委托商会办理,只要付出一些费用即刻。

对于海外商人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他们到了市舶司,就如鱼得水,高兴的疯。

有两个裹着头巾的商人刚刚从丝绸厅出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突然他们看到了展厅门口,有两排穿着各式绸缎衣服的年轻女子,婷婷而立。

十几岁,不到二十的年纪,身量高挑,清秀可人。尤其是面庞白皙红润,吹弹可破。穿着一身秀丽典雅的服装,站在那里,就仿佛天下的仙女一般。

这些商人也是当地的豪强巨富,身边女人众多,可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东方女人绝对是最特殊,最令人心动的一群。

看那个鼻子,那个眼睛,如同牛奶一般的肤色,简直比起他们国家的公主还要典雅高贵。

“多,多少,钱!”

一个大胡子商人操着僵硬的语言问道。

侍从顿时一愣,急忙问道“先生,您是问丝绸?请进屋子吧!”

“不!”他狂暴地喝道“我,我要她,她们,多少钱?”

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向着女孩子抓去。这些女孩子都是特别聘请,来展示丝绸的。被一群人不停看着,已经让她们放心乱跳。结果竟然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家伙,她们又羞又愤,纷纷怒目而视。

“哈哈哈,我喜欢,一万两,额不,十万两,十万两一个,有多少要多少。我要把她们卖到大马士革,不管是国王还是富翁,都会被她们迷倒的!”

说着,大胡子猛地向前一扑,好像大狗熊,两只爪子抓向了最近的一个女人。

就在此时,突然大胡子觉得脖子一紧,接着有人用力,他的身体就摔了出去。大胡子痛叫连声,猛地抬头,只见一位身着紫蟒的年轻人,站在一群人中间,鹤立鸡群,威风凛凛。

“我,有的是钱,女人,我要买女人!”

“你记住了,大明卖丝绸、买瓷器,就是不卖女人!你要是再敢无礼冒犯天朝子民,本爵杀无赦!”

第四百五十二章 意外收获

大胡子被张恪杀气腾腾的话,吓得倒退两步,可是他又不甘心,东方女子清丽的身影已经在脑袋里生根,芽疯狂滋长,让他不由得疯狂起来。∮,

“阁下,我是奥斯曼帝国亲王的仆人,拥有庞大的船队和无尽的财富。一百万两!我愿意出一百万两,只要一个东方女人,回去之后,我会立刻赶走所有的妻子,只宠爱她一个人,还请您成全!”

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心说这家伙还真下血本啊!一百万两银子,都能做百十个金人。更何况人家又是亲王的仆人,宰相门前七品官,给亲王办事更差不了。

毛一鹭嘴角抽动两下,建议道“国公爷,我看此人出于志诚,更何况我大明天朝乃礼仪之邦,向来好客,不如……”

“不如怎样?”张恪突然像是暴怒的狮子,大喝断喝一声,吓得毛一鹭一缩脖子。

“不如请,请国公爷决断,下官没有意见。”

“哼!”张恪哼了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没有人敢和他对视,一个个深深低下了头。

“今天是正式开海的吉日,本爵在这里定一条铁律,我大明是天朝上国,每个子民都是无价之宝,严禁卖与外人!别说是亲王的奴仆,就算是他们的亲王来了,也绝对不行!”

“你们所有办差的人都把胸膛给本爵挺起来,这是大明的地盘,天朝热情好客不假,可是对待恶客从来不会手软。来人!”

“是!”

顿时涌出来十几个士兵,拱手行礼。

张恪一指大胡子,说道“把他叉出去,戴枷三天示众,以儆效尤!告诉所有的夷人商贾,我的地盘我做主。谁敢坏了大明的规矩,绝不姑息!带走!”

士兵们不由分说,将大胡子拖到了外面,立刻上了八十斤的大枷,任凭他如何哀嚎,都没有一点作用。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一个小丑,被人指指点点。

“我等拜谢国公爷天恩!”

就在大胡子被拖走的一刹那,那些个女孩子纷纷拜倒在地,泣不成声。

“你们都起来吧。以后遇到敢骚扰你们的,立刻招呼卫兵,不用客气。”

“是,奴家记住了!”

处理了此事,张恪继续饶有兴趣的往里面走,看着各个省份的商品,不时点头称赞。他的身后王体乾却眉头紧锁,一脸的愁云。

“国公爷,您爱民如子。天下皆知,可是咱家以为是不是不该太过了?”

“王公公,你是觉得本爵处理的过分啦?”

“不敢不敢,只是咱家觉着刚刚开业的好时候。远来是客,教训几句就可以了,何必放在外面示众。要是其他夷人看到了,岂不会兔死狐悲。到时候都不来市舶司,岂不是损失太大了?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啊!”

张恪回头看了看。随行的众人都露出了赞同的神情,顿时没来由的一阵火气。中原王朝一直以来,对待四夷都算是宽厚,每次朝贡团带着一点土特产,就换回去一堆金银丝绸,价值几倍之多,弄得很多小国把朝贡当成生意做。更加可恨的是朝贡团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祸害无数老百姓。

可是沿途官员都因为远来是客,睁一眼闭一只眼,宁可让自己的百姓吃亏,也不敢为难外人,让夷人气焰更加嚣张。甚至在嘉靖二年,生了日本两拨朝贡团大打出手,结果杀了大明的官员,抢掠沿途百姓的争贡闹剧。

而更加可悲的是堂堂天朝,竟然不去惩罚闹事的日本人,反而认为乱子是因为市舶司而起,竟然停了市舶司,最后倭乱越来越大,绵延整个嘉靖朝,要不是有戚继光等一干名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定倭寇呢!

“诸位,市舶司能吸引夷人前来,靠的是我大明丰饶的物产,不是女人!想要获得别人尊重,是做事有理有据有节,不是当烂好人!对于夷人,不能只是施恩,还要高悬利刃,敢犯我大明,虽远必诛!拿出天朝的气魄,不要怕夷人闹事,有万千将士,有亿兆黎庶作为你们的后盾,不要丢了天朝的脸!”

张恪又说道“开海之后,就好比房门打开了,清风会进来,苍蝇蚊子也会进来。有苍蝇蚊子没什么可怕的,打死就是了。要是因为害怕苍蝇蚊子,就把门关上,躲在屋子里不出来,那是缩头乌龟,是窝囊废!”

说实话,很多大明的官员就是不自信,他们担心海外夷人会借机登6大明,会不停闹事,让他们不厌其烦。

如今开海之后,各国商人涌入,不少人心里都存着担忧惶恐。可是经过张恪的几句话,不少人都低下了头,仔细寻思。

的确,既然自诩天朝,应该是夷人怕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怕西洋认!汉唐盛世,万国来朝,那时候的国人有这么卑微怯懦吗!

以往是朝廷不管用,可是如今呢,有一万二千精锐6军,有长江水师坐镇,还有强大的义州兵撑腰,放手去做就是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拿出点爷们的胆气,别让人瞧扁了!

想到这里,邓文通,方崇文等人一起站出来,热血沸腾,脸上涨得通红。

“请国公爷放心,我等定然不卑不亢,对待夷人和我大明子民,全都一视同仁,不管谁犯了王法,绝不姑息,绝不畏缩!”

“好,说得好,市舶司以往时断时续,就是因为没有规矩,你们必须引以为戒!”

平辽公惩罚了一个西夷商人,没有重罚,只是戴枷三天而已!可是这个消息却传播得乎想象,几天之间,就传遍了江南。

尤其是普通百姓,听到张恪不在乎一百万两的高价,说出大明不卖女人的话,几乎落泪。

多少年了,历来官员都视百姓为草芥,可以随便戕害。总算是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把百姓看得比银子更重!

难怪那么多士兵愿意替平辽公出生入死,血战沙场,就算是换成大家伙,也不会皱眉头。跟着这样的人,哪怕是战死也值得了!

东南再度刮起了一股“张恪热”,而伴随着这股热情,江南银行,松江市舶司,苏松等处衙门招聘人员的消息也传开了。

老百姓不知道别的,可是都知道这是国公爷的产业,能考进去,就是替国公爷办事,一霎时间,报考者无计其数,愣是逼着张恪临时加开了上百个报名点,才算勉强应付热情的百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刺

按照张恪的规定,市舶司把关严厉,半个月时间,处罚五个西洋商人,还挫败一次海盗偷袭,砍了十几颗脑袋。

如此霹雳手段之下,市舶司的生意非但没有收到影响,反而更加兴旺,尤其是西洋商人,更是络绎不绝,甚至连原本大明圈定的福建月港都变得冷清下来,大量商人北上松江,在新成立的上海县大肆圈地,抢占先机。

所以会如此,道理非常简单,那就是市舶司一视同仁,处置西洋商人的同时,对大明的商人约束同样严格。连续七次处罚以次充好,欺诈顾客的现象,并且将涉案的商人张榜公告。

这一招可太厉害了,商人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一旦被人知道有欺诈行为,等于是砸了招牌,基本宣告退出江南的商业。

如此作为,对所有商人都是强有力的震慑,一边西洋人不敢撒野,一边大明的商人不再欺诈,松江市舶司的交易量成倍疯涨。一个月时间,订单已经突破了二百万,看样子到年底,至少能达到两千万。

光是关税一项,就有一百万之巨,最重要的会带动作坊展,增加织工队伍,而工匠又会增加消费,促进经济繁荣。

保守估计,松江和苏州等地商业税收一年会突破五百万两!!

一府胜过一国!

不是亲身参与其中,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市舶司竟然有如此威力!

当然市舶司的业务越来越多。需要的人手也在不断激增,必须要有一个高效廉洁的行政团队,才能保证市舶司的平稳展。

大量招募人才的工作已经纳入了日程。新任松江知府兼市舶司提举邓文通带着招募人才的细则,找到了张恪。

“姐夫,这段日子怎么样?”张恪一边啃着桃子,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

“哎,没法像永贞一样潇洒自在啊!”邓文通一屁股坐在沙上面,笑道“就是一个字累!不过累得舒坦,累得有道理!不瞒永贞说。我感觉咱们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只要成功了。必定名留青史,哪怕再累,也心甘情愿啊!”

“呵呵,姐夫高见。只是你要学会把工作给他们下面的人做。不要怕捅娄子,也不怕出问题。现在刚刚起步,还容易调整。以我的估计,几年时间,市舶司,江南银行的交易量就会达到几亿两,甚至十几亿两,到时候一个小错误就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张恪说这话可不是信口雌黄,他所处的大航海时代。西方掘了几乎无限的金银,拥有强悍的购买力。而大明由于海禁,丝绸瓷器的产能一直处在压抑状态。

市舶司开了一个口子。简直,西门庆碰上潘金莲,一不可收拾!

“姐夫,三五年之内,要锻炼出一支强有力的官僚队伍,可不容易啊!”

“呵呵呵。永贞,这你就多虑了。大明朝什么都不多,唯独喜欢做官的人不少。江南又是文风鼎盛之地,落魄的秀才童生一大堆,只要给他们机会,就会一窝蜂涌进来。”

张恪顿时挺直了身体,格外感兴趣,他深信一点,只要用对了人,才是办大事的第一要义。

他没法长时间留在江南,因此东南必须用绝对心腹,还要胆大心细,能够独当一面。因此6军给了智勇双全,又绝对忠心耿耿的吴伯岩。水师方面则是给了骄傲不逊,本事出众的明汝新。至于姐夫邓文通更是金融奇才,又有行政经验,这三个人组合在一起,别管朝廷施展什么手段,都别想把市舶司夺走。

上面的人安排好了,下面就要招揽足够的办事人员,把所有机构充实起来。

“姐夫,人才招募重中之重,我赖在江南,迟迟不走,就是想等着招募完成。江南书生虽多,可是一肚子四书五经的腐儒一点用处没有,不光没用,还会坏事,你可要把好关才行!”

“哈哈哈!永贞,你这是看不起读书人啊,姐夫肚子里也都是四书五经!”

“你和他们不一样,能看透废两改元,姐夫可是当世大才。”

“不敢当,不敢当啊!”邓文通脸色严肃,笑道“江南书生虽然多,也有不少腐儒,可是实干人才更多,只是以往没有掘而已!”

邓文通当即把这段日子观察结果向张恪说起来。

江南文风鼎盛,不说家家读书,差不多一半的家庭都会让孩子念书识字。有几十万,上百万的读书人,可是朝廷会试三年才一次,录取不过三四百人,可谓是九牛一毛。

不说进士,就连普通的举人,甚至秀才,都是千中选一,万中选一,有人从十几岁,考到孙子都十几岁,也未必靠的是秀才。

除了一些死心眼的,家庭条件优渥,会一直考下去。大多数人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最常见的就是去私塾教书。

除此之外,读书人还有学习记账算数,诉讼文书,天文历法,官府公文等等,做账房先生,代理诉讼,帮着选黄道吉日,主持婚丧嫁娶,还有人侥幸考入官府,成为六房小吏。

还有更为牛叉的,人家不屑于八股取士,满腹经纶,一肚子主意,给官员充当幕僚文胆,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其中佼佼者就是绍兴师爷,那可是名震天下!

后世总是批判八股文,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八个对偶句吗,就算到了后世高考国考,文章依旧是八股的路数,无他,阅卷容易耳!要不然你写四句诗,别人写八百字文章,怎么平定高低啊?

在张恪看来。八股取士最大的问题就是录取太少了,白白让大量人才流失,而且写好一篇八股文需要想当高的能力。往往会忽视其他才能,结果就可能录取一堆高分低能的家伙!

这次江南考试征才,张恪给了指导思想,考试内容从宽从简,而录取人数要尽可能多。先选进来,然后再让他们不停竞争,从中择优培养。

“永贞。我已经录取了三批次,共计八百人。其中主要是衙门中原本的六房书吏,各个大户推荐上来的账房先生,还有就是县学和府学的读书人。”

“情况如何?”

“比想象的要好,我设计的题目之中。除了写作,还有算术,会计账目,另外还有策论,询问如何展壮大市舶司,得到的建议五花八门,还真有不少可用的。”

张恪也想看看大明的读书人究竟有没有被禁锢思想,因此笑道“说说看,都有什么好主意?”

“是。有人认为市舶司就是卖东西的,只有产量多,卖得就多。因此提议要改农田为桑田,多织丝绸。”

“好,这是必然的趋势啊!”

“还有人说织机的度太慢,要制造新的织机,织布度是关键。”

“嗯,也是正论。”

邓文通笑道“另外还有提议。说市舶司是为了赚钱,为何不做没本的生意。直接让水师出动,效仿西洋人,到外洋开采金银,直接运回来,我估计提议的小子应该是海盗后代!”

“哈哈哈,姐夫,咱们缺的就是这样的人!马上把提出建议的小子送给明汝新,放在水师锻炼,日后就指着他们驰骋海上,开疆拓土了!”

和姐夫聊完,张恪越信心百倍,江南的情况远远不是教科书上的万马齐喑,也不是封闭保守。

相反,自从阳明心学大行其道,西洋人带来大量新知识,作为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江南就在不停的激荡碰撞,各种“奇谈怪论”不胜枚举。

三纲五常不停放松,女人改嫁也没有说三道四的,商人地位不断提升,有人大骂孔孟,还有人说君主是天下大害,主张虚君实相……凡此种种,不绝于耳。

思想的开放,使得江南读书人涉猎范围更广,尤其是那些科举无望的读书人迫切需要一条上进的道路。

参加考试,进入市舶司,或是江南银行,虽然是小吏身份,可是能够升迁,就拿方崇文来说,如今是正六品的松江同知,比起科甲正途出来的一点不差。

尤其是做得好了,得到平辽公赏识,前往辽东做官,更是前途远大,光明无限啊!

不光是江南,甚至江西,湖广等地的读书人都千里迢迢赶来参加考试,比起科举还要热闹无数倍。

……

“国公爷,苏杭织造府送来请帖,希望您过去一趟。”

张恪这些天和姐夫一起弄考试的事情,忙得昏头转向,听说宴请,顿时眉头皱起。

“王体乾搞什么鬼,前两天不是刚吃过吗!”

孙嘉闻问道“国公爷,要不卑职就说您公务繁忙,不去了。”

“别!”张恪苦笑道“正常人都是阴阳平衡,可是太监呢,光剩下阴的,本爵虽然不在乎,可是他要把气撒到你们身上,也是个麻烦,毕竟本爵过两个月就要回辽东。走吧,去织造局看看。”

孙嘉闻急忙安排,给张恪备了一驾四轮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之下,出了衙门,直奔织造局而去。

四轮马车极为平稳,张恪靠着熊皮靠垫,闭目养神,脑中不停闪过各种画面。算起来琰儿都五岁了,小东西不用穿开裆裤了,沈青烟前两天也害喜了,正准备回京养胎,倒是方芸卿一直没动静,还要加把劲啊,男人真不容易!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嘭的响声,张恪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他熟悉了,这是火铳射的爆裂声。

“不好!”张恪浑身用力,猛地从车窗蹿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君要臣死

多年出生入死,张恪练出了近乎野兽的本能,就在听闻枪声的一刹那,果断冲出了马车。

几乎同时,有三枚弹丸击中马车,打得木屑满天飞,还有一枚击中拉车的青马,可怜的马儿嘶鸣几声,疯狂地跑了出去,地上留下了醒目的鲜血。

“快保护国公爷!”

枪声响起的刹那,所有卫兵急匆匆涌向张恪,他们都是百战精锐,纷纷抽出短刀,组成人墙,挡在张恪周围。同时有人拿出短火铳,对着街道两边的房顶射出。

一声惨叫,枪手被击中胸膛,从四层酒楼上面滚落下来,大口喷血,立时丧命。

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所有百姓都亡命逃窜,原本街道上往来众多,此刻全都到处乱窜,好像受惊的鸟兽,根本管不住。

还有一些昏了头的向着护卫冲来,眼看着保护圈要被冲开。

保护张恪的百总顿时大怒,手中长刀举起,厉声断喝“滚开,再敢冲来,杀无赦!”

他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突然感到了不妙,见对面一个汉子腰中露出一物,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似乎是兵器。

“弟兄们,有贼人!”

话还没有落,从面之人的手里射出两支袖箭,寒光两点,全都命中百总的胸口。

好在义州兵都有一整块的胸甲,极为坚固,袖箭虽然力大可是仅仅穿透铠甲。肉皮稍微破损,对战力毫无影响。

百总跟了张恪多年,出生入死。一点小伤只会激他的凶狠性子。

“贼子,受死!”

他猛地蹿起,一刀劈向了暗算他的刺客,刺客急忙从腰里抽出一条九节鞭,一甩手,正好缠住百总的刀,刺客用力拉扯。

百总微微冷笑。义州兵的训练岂是寻常可比,他突然一松手。大汉噔噔往后退,百总两步三步,抢到面前,抬手掐住大汉的喉咙。稍微用力,传出一阵骨头碎裂之声。

就在他们动手的一刹那,从慌乱的人群中,还有两边的酒楼店铺,冲出无数刺客。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化妆成普通百姓,店铺伙计的杀手,还有一部分,浑身黑衣。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手里拿着寒光四射,略带弯曲的宝刀。

这帮黑衣人明显是刺杀的主力。他们冲出来的一刹那,手中扔出大量奇怪的暗器,护卫纷纷中招,有的人被射中面部,有的被射中胸口。

“手里剑!”

别人不认识,拜倭国的动画所赐。张恪一清二楚,这帮杀手太像倭国的忍者了。武士刀。手里剑,娘的,老子没惹你们,你们倒是先找我的麻烦了!

张恪简直气炸了肺,赌咒誓要给倭国好瞧。

不过关口最要紧的是赶快逃出去,杀手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人数越来越多,情况凶险异常。

张恪毕竟身为领兵大将,越是危险,头脑就越清醒,目光不断扫过四周,寻找可能的出路……

“死!”

百总连杀了两个刺客,再度举起腰刀,看向一个黑衣人,突然他的眼前一花,对方竟然出现了两个影子,一刀竟然落空。

对面的黑衣人死中得活,哇哇怪叫,手里的武士刀猛地劈中百总的肩头,他拼命压下去,百总手左手死死抓住刀刃。可是一阵阵的眩晕不断侵袭着大脑,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小,刀刺入了血管,红色的液体加流出,体力更加不支!

有毒!

袖箭有毒!

百总想到这里,瞳孔充血,他突然松手,黑衣人的刀迅下落,整条膀子被劈下去。而黑衣人身体也向前倾斜,百总的右手抓着一柄随身携带的匕,用尽最后的力气,刺入对方的小腹,用力一扭,刺客的肚子成了一锅粥。

百总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下去,嘴里无力地叨念着“国公爷,快,快走啊……”

不光是袖箭有毒,那些手里剑也是一样,受了伤的护卫纷纷作,竟然死在了刺客的手里。

刚刚交手,张恪身边的护卫就死了十几个人,仅仅剩下一半不到,保护圈变得七零八落,刺客频频向着张恪袭来。

“不能再等了!”

张恪咬咬牙,现面前正好有一辆推车,上面还有几袋粮食。显然慌乱之间,被主人抛下了。

张恪灵机一动,伸手抓住车把,双臂用力,向着人群冲去。

“都给我闪开!”

张恪足狂奔,推车接连撞飞了三四个措不及防的刺客,直接向着一条小巷子冲了过去,有三四个护卫紧紧跟随,一起冲进巷子。

其他护卫还想进去,可是刺客已经围了上来。

“兄弟们,报效国公爷的时候到了,杀!”

“杀!”

不到十名护卫怒吼着,冲进了刺客的人群,没有一个人逃脱,视死如归,他们用生命阻挡了刺客的追击。

……

平辽公在前往织造局的途中,遭到了刺客暗杀,消息迅传开,立刻四城紧闭,全城戒严,无数的义州兵冲出来,街道上面都布满了。

新任松江总兵吴伯岩脸黑得像是锅底,嘴里不停念叨“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总镇,前面就是织造局!”

“好,给我冲进去!”

吴伯岩一马当先,冲进了织造局,王体乾刚刚午睡醒来,听到外面乱哄哄的,急忙跑出来,正面和吴伯岩撞在一起。

“是吴总兵,你怎么来了?”王体乾惊讶地问道。

“老阉货!”吴伯岩彻底撕破了脸皮,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几乎脸对着脸喝道“说,为什么邀请国公爷赴宴,是不是你在中途安排了刺客!”

“刺客?”王体乾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怒斥道“胡说,咱家什么时候请过国公爷,更不可能派刺客!”

原本吴伯岩只有三分怀疑,现在见他连请帖都不承认,顿时怀疑了八分,“王体乾,阉狗,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正在吴伯岩揪着王体乾,要往外面走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太监跑过来,大声叫道“不好了,干爹,大事不好了,李公公上吊了!”

“啊,谁?”

“就是李实李公公啊!”

王体乾简直懵了,今天这么怪事一个接着一个。

“李公公不是疯了吗,他怎么会上吊?”

小太监哭道“干爹,儿子也不知道,只是李公公留下了遗书。”

王体乾接过来,往上面一看,只见几行血字,写着张恪专权,居心叵测,老奴愚忠,为主杀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得不死

两个小太监缓缓把李实的尸体从绳子上解下来,放在了地上。∈♀,

吴伯岩凑上去仔细打量,只见李实脸上洗得干干净净,花白的头梳洗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着御赐的麒麟服,面目安详,死得格外坦然。

看了几眼,吴伯岩皱起了眉头,恶狠狠盯着旁边的王体乾。

王老太监就仿佛被恶狼盯上一样,两条腿直哆嗦。

“吴,吴总镇,咱们朋友一场,你有话直说。”

“呸,谁和你是朋友?我问你,李实是不是当初苏州闹起来,被吓疯的那个老太监?”

“没错!”王体乾急忙点头,“的确如此,他先是逃到了南京。”

“那怎么又跑到松江了?”

“这个……”

“说!”吴伯岩猛地抽出半截腰刀,寒光四射。

“我说,我全都说!”王体乾算是明白了一个词祸从天降!

“吴总镇,咱家当初路过南京,听说李实整夜整夜不睡觉,大冷天就穿着单衣服,在外面来回乱逛。小太监也怠慢他,净给一些馊饭剩菜,还三天两头饿着他。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咱家就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在身边。原本想着春暖花开,把他送回京里,交给魏公公。可是又是开市舶司,又是招募人才,忙得晕头转向,咱家就忘了这事了!”

“呸!”

吴伯岩狠狠啐了王体乾满脸,指着李实的尸体破口大骂。

“老阉货,你睁开狗眼看看,一个疯子知道上吊自杀吗?一个疯子能给自己梳洗打扮整齐吗?一个疯子能知道留下遗书吗?”

连三个问题,把王体乾吓得步步倒退,有心争辩,可是一时竟想不出理由来。

“吴总镇,你可要相信咱家。咱家收了国公爷的干股,咱,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依我看这上面写的很清楚了,‘老奴愚忠,为主杀人’,这个主是谁?”

“吴总镇,你不会怀疑是咱家吧?”

“撒泡尿照照,你算哪门子的主?依我看。是狗皇帝要害我们国公爷!”

“慎言啊!”

王体乾差点吓趴下,心说不愧是张恪手下出来的人,什么话都敢说。

“吴总镇,平辽公功勋卓著,名望传于四海,皇爷英明睿智,岂能自毁长城,加害国公爷!依咱家看,说不定是有人嫁祸的。”

任凭王体乾怎么解释。吴伯岩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根本不信。

这时候有搜查的士兵跑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印章,到了吴伯岩的面前。

“大人。这是在李实房间里找到的。”

吴伯岩看了一眼,气呼呼扔给了王体乾。

“你看看吧,是不是市舶司的印?”

王体乾战战兢兢一看,一点不差。他顿时惊骇地叫道“这,这是咱家的印,怎么会落到李实的手里。到底怎么回事?”

吴伯岩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份请帖,托在手里。

“看看吧,这就是送给国公爷的请帖!上面就是这方印。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你致使李实给国公爷送请帖,把国公爷诓骗出来,好进行暗杀!”吴伯岩踢了踢李实的尸体,冷笑道“说不定啊,李实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你在故布疑阵!”

“冤枉啊,咱家冤死了!给咱家一万个胆子,咱家也不敢暗害国公爷!”王体乾都快哭了,一眼看到李实的尸体,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咱家待你不薄啊,你怎么敢陷害咱家啊!这可怎么说得清啊!”

吴伯岩一点不留情面,说道“以往他是疯子,如今是死人,什么都不会说,随你怎么扣屎盆子。不过王公公你记着,谁敢打国公爷的主意,就别想躲过弟兄们的报复!来人,把老阉货带走,给我严刑拷问!”

士兵们二话不说,就涌了上来,抓着肩头,就把王体乾往外面拖。

王体乾这时候犹在梦中,突然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按理说他是宫里的人,代表着皇上,就算张恪遇刺,也不会直接找他麻烦。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张恪受伤严重,甚至已经丧命,没法约束手下人,他们才疯呢!

一想到这里,王体乾差点昏死过去。

和张恪打了几个月的交道,王体乾多少也看出张恪的一点底细。

这位平辽公不止手握着近十万的虎狼之师,还有大把的钱财,海上有船队。最关键的是的他有大批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普通人看张恪得罪一圈人,名满天下,谤满天下。可是很多人都忽略了,张恪对手下人是真好!

就拿江南来说,一个招募人才的考试,解决了多少穷困书生的前程,让他们有了体面的工作,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胸膛。

清理弊政,取消苛捐杂税,不少中小店铺的东家都供着张恪的神像,把他当成了万家生佛。

更不要说那些军队了,要是这帮人知道有可能是宫里派人暗杀张恪,必定沸反盈天。有人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立时天下就大乱了!

“哎呦,国公爷啊,大风大浪你见过多少了,可千万别死啊!你活着,我们就都能活着,不然啊,大明的江山都没了啊……”

或许王公公的殷殷期盼起了作用,病床上的张恪皱了皱眉头,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黑漆漆的淤血。

“唉!国公爷总算是醒过来了!”

吴有性长长出了口气。

病床上的张恪缓缓睁开眼睛,吃惊地问道“吴,吴神医,你怎么在?”

“国公爷,也是凑巧了,老夫刚刚从辽东赶来,就遇上了这事。”

吴有性在张恪提点之下,这几年医术飞涨。先是创立严谨的解剖学,然后又借助显微镜弄清楚了传染病的根源。

张恪从山东,南下江苏,一直有一项使命,就是向辽东移民。而吴有性南下,就是作为医疗顾问,避免水土不服等问题。

凑巧他刚到,张恪就碰到了暗杀。

“国公爷醒了!”

五个字传来,沈青烟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她从外间屋跑到里面。扑在张恪身上,放声大哭。

“老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家和孩子怎么活啊?”

方芸卿端着一碗药,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张恪醒来,是又惊又喜。

“吴神医果然妙手回春,奴家谢谢您了!”

“呵呵呵,不必如此。”吴有性笑道“国公爷身上的伤无关痛痒。倒是这些年不停征战奔波,身上留下了暗疾,不得不小心!”

听到吴有性的话,张恪倒是点点头。难怪自己身上一点劲都没有。想想白天被刺杀的时候,现在还有点后怕。

他用推车撞开刺客,跑到了小巷子,可是跑没有多远。又从两边冲出十来个黑衣人。跟随着他的护卫全都转回头和刺客拼命,张恪也顾不得什么,他只能足狂奔。

一直跑到了小巷子的尽头。他准备翻身上墙,就在跳起的一刹那,突然后背如遭雷击,好像一把锤头打在了身上,张恪噗通就摔了下来。

“哈哈哈,姓张的,老子弩箭天下第一,你跑不了了!”

从房脊上跳下来一个黑大汉,后面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抢到了前面。

“师兄,让小妹诛杀此獠!”

“好!”大汉把弩箭小心翼翼塞回衣服里,女子这时候已经到了张恪身边,只见张恪一动不动,她咬了咬牙!

“姓张的,你害死我的全家,天理昭昭,你,去死吧!”

女人举起短刀,就要砍下去,就在一刹那,一动不动的张恪突然猛地转身,他的手里多了一块板砖,扬手扔了出去,正好击中女人的胸口,痛得女人连忙后退。

张恪猛地起身,跃过围墙,进入了院子。

“长点心眼,想杀人就杀,别婆婆妈妈的!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在空中飘荡,大汉急忙扶起女子。

“师妹,你没事吧?”

“谁要你管,快去追张恪!”

大汉急忙点头,三步两步追过去,还拿出了弩箭。刚刚就是糊涂,要是瞄准他的脑袋,只怕早就死了。可是没有后悔药可吃,大汉跳进了院子,张恪却早已无影无踪了……

人在生死关头,往往会长挥,张恪就是如此,他像是闪电一般,别管多高的院墙,都是一跃而过。

他卯足了劲头,一路跑到了大街之上,迎面正好来了一队骑兵,领头的是孙嘉闻。

“是,是国公爷,您没事吧?”

孙嘉闻急忙扶住张恪,可是张恪眼睛一翻,人就昏迷过去了。

吴有性手里拿着一根五寸长的弩箭,箭头蓝光四射,一看就是喂了毒药。在面前还放着一副黑黝黝的软甲,在软甲的背后有一处小孔。

张恪就是被弩箭重击,加上疯跑,引动了暗疾,才重伤昏迷的。如今淤血吐出,情况好了不少。

“老夫刚刚看过了,这上面的毒药是见血封喉,厉害无比。不过所幸有上天相助,国公爷身上穿着软甲,外面还有锁子甲,只差一分,就刺破皮肤了!这刺客也真是丧心病狂,竟然拥有穿透两层铠甲的弩箭,可见是处心积虑,国公爷,您可要好好调查啊!”

沈青烟和方芸卿擦了擦眼泪,异口同声说道“要查,一定要查,绝不能放过!”

虽然受了伤,身体不能动,可是张恪的脑袋更清醒了。

天底下想自己死的人不少,但是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策划如此规模的暗杀,那可就少之又少了,究竟又是谁呢?

……

“国公爷,我们回来了!”

从外面邓文通和吴伯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到张恪醒来,他们喜出望外。

“国公爷,您没事吧?”

“死不了!”张恪笑道“有吴神医在,就算死了,也能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你们先说说调查的情况吧!”

“是!”邓文通先说道“我负责审讯刺客,经过调查,一共毙杀抓捕的刺客79人,其中42人为黑衣人,经过调查,他们多半就是倭寇,而且还是倭寇当中的精锐,甚至有些是,是什么忍者!真是不知道谁有如此势力,竟然能弄到这么多倭贼!”

吴伯岩撇着嘴冷笑道“还用问吗,一定是市舶司,是背后的狗皇帝!”

“伯岩,不要乱说啊!”邓文通呵斥道。

吴伯岩并不在乎,冷笑着掏出了李实的遗书,高高举起。

“邓大人,您看看吧!这是疯了的李实写的遗书,他说了,是替主子杀人!他的主子是谁,还不是天启狗皇帝!卸磨杀驴,无耻,不要脸!”

“不会吧,圣上为什么要刺杀永贞?”

“为什么?羡慕嫉妒恨呗,我的邓大人,都昭然若揭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认了!国公爷,您赶快下令,立刻起兵杀进京城,我们就保着您当皇帝!”

要造反啊,这可把邓文通吓坏了,他管不了吴伯岩这个小愤青,只能求助似的看着张恪。

“永贞,造反可是万万做不得的,该怎么办,你快点拿个主意吧!”

张恪躺在床上,默默不语,半晌,突然幽幽说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本爵索性就死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引蛇出洞

“永贞,你可别犯傻啊!”

邓文通可吓了一跳,心说要是张恪真有个闪失,这么大的基业不全都毁了!十万军队,几百万的生灵,那可是天塌地陷啊!

吴伯岩也急忙说道“国公爷,卑职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从辽东调三万精兵,加上一万水师,直取京城,大家伙就保着您当皇帝,登基坐殿,改朝换代,我看谁敢多说一句!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叫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让狗皇帝哭去吧!”

“闭嘴!”

张恪微微一笑“我张永贞不是愚忠愚孝的人,可是你们都想想清楚,究竟是不是皇上下令动手的?”

“难道不是吗?”吴伯岩吃惊地问道“不是有李实的遗书吗,难道还有假?”

“当然有假!”张恪道“李实不过是一个疯了的太监,不管他是真疯,还是装疯,谁会把大事情交给他?再说了,李实真是有本事的,至于被周家煽动的乱子给吓疯了?那时候本爵可没有南下,犯不着给我设圈套吧!”

几句话说完,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张恪遇刺,所有人都乱了,迫不及待想要找出凶手,一听说织造局有嫌疑,就抓住不放,可是细细琢磨,其中疑点颇多。

“永贞,如果不是皇上干的,你说谁会有嫌疑?”邓文通问道。

“哎!”张恪摇摇头“我没说皇帝没嫌疑,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想我死的也太多了!我们不妨换个思路,加入我死了,究竟谁会得到最大的好处?”

谁获利多,谁的可能性就大,凡事都按照这个分析,十有。

张恪究竟得罪了谁呢。皇帝算一个,建奴算一个,东林党,山东孔家,江南的大户,数量还真不少。

大家冷静下来,邓文通说道“永贞说得对,就先分析皇上,咱们手握重兵,永贞更是功高震主。如今创建市舶司,把江南财赋都捏在手里,更是考试招募人才,等于是破坏朝廷的科举。凡此种种,在皇帝眼里,都是严重威胁皇权。不过,永贞还是服从命令的,下江南也是朝廷旨意,加上刚刚献上二百万两税银。而且义州兵又顶着建奴和蒙古的压力。保护京师。如果杀了永贞,势必内忧外患,皇帝手上连一支可用的人马都没有,除非不想要要大明的江山了。不然应该不会对永贞下手!”

吴伯岩听完这段分析,忍不住说道“邓大人,能不能都让你说了,到底是不是皇帝啊?”

“奴家以为不像!”方芸卿突然开口。众人都是一惊。

张恪笑着看向她,眼神中满是鼓励。方芸卿顿了顿,说道“邓大人分析了动机。还要看实力,朝廷政令根本到不了江南,不然也不会因为征税,因为抓周顺昌,就闹出了民变。再有此次刺杀,其中有一大半的倭寇,横竖朝廷想杀人,不会用倭寇吧!”

“此话有理啊!”

邓文通略微寻思一下,说道“方姑娘的思路很不错,我们不妨从倭寇推导,究竟谁能动用倭寇呢!”

“江南大户!”

吴伯岩脱口而出,他狠狠一拍脑门,悔恨地说道“我真是糊涂啊,刚刚打了一场粮食大战,十一家受损严重,他们肯定想要报复。这帮人又从事走私,和倭寇往来密切,弄到几十个倭贼并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吴伯岩急忙拱手请令。

“国公爷,卑职这就去捉拿十一家的代表,严刑逼供,一定找出凶手!”

“慢着!”张恪脸色阴沉,咳嗽了两声,“毛毛躁躁的,怎么能做大事?好好动动脑筋,十一家如今和咱们是利益相连,没有本爵,他们能守得住市舶司吗?没有军队坐镇,只要哪个大臣一道奏本,市舶司就关门大吉。十一家的人多半都是经济动物,他们就算恨本爵以往的作为,可是天大的暴利摆在面前,他们会傻到自绝生路吗?”

“这个……”

大家又被张恪问住了,十一家大户虽然有嫌疑,可是也不像是主犯,其余建奴、孔家、东林等等算下来,不是没有动机,就是没有实力,都不像是安排刺杀的黑手。一下子大家伙都沉浸在思索当中,没了头绪。

……

“永贞,要不这样,我去拷问抓到的几个刺客,看看从他们嘴里能掏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张恪点点头,说道“姐夫,凶手动用了这么多刺客,想必是处心积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没有得到我的死讯,他们肯定不甘心。索性我就成全他们,散布消息,说我中毒昏迷,大夫正在抢救,命悬一线。”

“妙!”

吴伯岩顿时笑道“国公爷,您可真高,要是说您没事,他们只会躲起来准备下次暗杀,若是诈死,又乱了咱们的阵脚,要死不死,不死将死,背后之人肯定心里痒痒的,拼命想要探听虚实,保证露出马脚!”

“嗯,你们先下去安排吧,我要静静。”

打发走了众人,张恪并没有休息,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谁有动机杀自己,谁又有本事调动倭寇!

同时具备这两条的人不多啊,换句话说,黑手的范围不难圈定,应该就在江南!

“芸卿,你说我究竟挡了谁的路,这江南又是谁最恨我呢!”

方芸卿轻轻按摩着张恪的太阳穴,眼睛来回转转,缓缓说道“国公爷,您在江南主要干了三件事,征税得罪了大户,市舶司得罪了走私的海商,至于考试招募人才,则是得罪了士人。不过呢,大户们从市舶司得到了好处,对您应该是既恨又爱!至于士人吗,他们虽然说话声音很大,可是眼高手低,干不成什么大事的,更没本事刺杀您。”

“哈哈哈,答案很明显了,就是靠着走私为生的海商,只有他们是市舶司的最大受害者,偏偏又和倭寇来往,手底下豢养一些武士也不难!”张恪笑道“芸卿,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女诸葛啊!”

“老爷,女诸葛不敢当,只是奴家早年在江南,又在您手下管过船队,因此就有了想法。只是这帮人不好抓啊!东南大族或多或少都进行走私,就说十一家之中,叶永鑫就是走私为生的。走私的海商和大户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牵一发动全身。若是不能准确找到黑手,贸然动作,怕是毁了市舶司啊!”

“嗯,你说的都对,可是这帮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早晚会坏事,不为私仇,本爵也不会放过他们。呵呵,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把他们引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惶恐的王在晋

国公爷在大街上被刺杀,生死未卜,刺客之中还有不少倭寇,消息传出,顿时舆情滔滔,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别看张恪只在江南几个月,可是改变实实在在,不少百姓都默默在家中上香祈祷,苍天保佑好人!

而最惶恐的莫过于十一家大户,他们和张恪关系最为复杂,曾经的对手,眼下的盟友。听到张恪遇刺第一时间,高贵方就立刻下令,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他黑着脸,坐在中间,威严地看着每一个人。

“诸位,国公爷遇刺了,想必你们都知道,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到底有没有人暗中动手?”

“冤枉啊!”

末位的徐中良最先叫了起来,指着天棚说道“高公,你可不能诬陷好人啊,往日虽然和国公爷有些不快,可是如今市舶司开了,整船整船的丝绸卖到西洋,海上还有水师护航,咱们只管收银子,天底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谁和国公爷作对,不就是和银子过不去吗?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啊,是啊!”众人都说道“我们就算昏了头,也不敢对国公爷不利,您可千万别听信传言。”

“我信不信有什么用啊!”高贵方重重叹口气,一拍桌子,▼↑长▼↑风▼↑文▼↑学,≤+n▲et说道“关口是谁能在城中暗藏上百刺客,谁能知道国公爷的行程?我是不希望大家伙搀和进去,可是有人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犹如雷霆炸响,在场众人都傻愣愣的。的确有本事暗杀张恪,又有动机的,先想到就是曾经和张恪斗法过的十一家。

刺杀国公爷啊!

这是多大的罪名,张恪岂是好惹的!他一怒之下,搞不好把大家伙一勺烩了。就算他死了,那麻烦就更大了。他手下的人肯定要报仇。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别想有好下场!

每个人都觉着从脖子后面不停冒寒气,浑身都要冻起来!

“高公,我们绝对没有刺杀国公爷,我们敢对天誓!还请高公代表我们,去探望国公爷,看看国公爷是否平安,顺带着把我们的一片忠心告诉国公爷。”

“哎,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愿国公爷平安,也但愿咱们之中没人纠缠进去。我奉劝诸位一句。回去马上自查,出了问题坦白交代,一个字都别隐瞒。或许还能求得国公爷原谅,不然……哼!”

高贵方没有说出来,可是大家伙都明白,坦白或许难逃一死,可是隐瞒起来,牵连到大家伙,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高公放心。我们立刻就去。”

众人匆匆离开,叶永鑫落在了最后,他眉头深锁,手里攥着扇子。指甲变成了白色!

“叶贤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叶永鑫苦笑着摇摇头“高公,我听说刺客之中有不少日本武士!”

“那又如何……啊!”高贵方突然眼睛瞪得老大,失声惊呼“你是说那。那帮人干的?”

高贵方吓得都不敢说出名字,可见对方的可怕……

“高公,那帮人都是丧心病狂的疯子。手上尽是亡命徒,海上的倭寇不少都是他们豢养的。您听说过没?在嘉靖朝,竟然有几十个倭寇武士,一路烧伤抢掠,杀死几千官兵,一直杀到了南京城下,朝野震撼。”

“怎么?那件事是他们干的?”

“还能有谁啊,当年也是一样,有人认为倭寇起因不是市舶司,相反是关闭了市舶司,才使得倭寇越闹越大。市舶司存在,手握着桑田作坊的大户就有优势。若是市舶司关闭,掌握海上走私的大户就强势。此消彼长,平辽公在松江设立市舶司,咱们这些人都占了便宜,可是他们吃了亏啊!”

“嗯!”高贵方深以为然,急忙说道“叶贤侄,既然猜到了凶手,咱们赶快向国公爷举吧,还等着什么啊!”

“呵呵!”叶永鑫不以为然,苦笑道“高公,你怎么糊涂了,东南的大户,闽浙海商,本就是一体的,谁家多多少少都种田养蚕,谁家都缫丝织绸。查他们,查不查咱们!再说了,他们能豢养倭寇,谁敢举报他们,万一派遣倭寇杀进咱们家,又该如何?”

高贵方张着大嘴,傻愣愣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和叶永鑫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姐夫,查得怎么样了?”

“永贞,还真有点眉目了!”邓文通笑道“我们一共俘虏了十三名普通刺客,询问之后,现都是织造局的兵,他们三个月之前就被选出来,严加训练。还有人出钱,帮他们安置了家眷。”

“噢?这么说织造局真有嫌疑了?”

“表面上是这样的,不过我多了个心眼儿,又查了查他们的背景,结果现其中九成是福建来的,而且不少脸上有水渍,而且脸膛黑红,是海风吹出来的。”

张恪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些倭寇呢?”

“说来惭愧啊!那些倭寇都极为凶悍顽强,牙齿之中藏有毒囊,一旦受伤将死,就会咬碎毒囊,立刻身死。不过我们在搜查的时候,现有个倭寇被穿心而过,可是还有呼吸,就交给了吴神医诊治,你猜怎么着,这个家伙竟然活过来了,奇怪不奇怪?”

“是心脏长偏了吧?”

什么都难不倒,邓文通大感失落,只能说道“没错,吴神医说了,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我派人反复拷问,倭寇供认了来历,他直说是在福建某地的海岛上苦训,每次带出来执行任务,都要带上眼罩,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

“好手段!”张恪眼前一亮,问道“执行什么任务?”

“都是杀人越货,还有偷袭官军,暗杀朝廷官员!”邓文通摇头苦笑道“江南繁华,可是谁能想到,竟然潜伏着一股污浊的暗流!他们豢养倭寇,抢掠自己人,无恶不作。心肠何等歹毒!”

邓文通原本以为市舶司一开,天下太平,可是万万没想到,东南还隐藏一股力量,他们以海上走私为生,视市舶司为洪水猛兽,欲除之后快。最要命的是这帮人隐藏在大户中间,平时根本无法找出来。他们就像是最凶狠的毒蛇,在关键时刻,猛地咬你一口。然后迅躲藏起来。

你永远不知道明枪暗箭,究竟来自何方!

“可恨啊,眼下线索太少了,想要查出来是谁,势比登天。不过我坚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凡是作恶的人,老天爷会收了他们!”

“哈哈哈,与其指望老天爷。不如咱们自己想办法。”张恪笑道“姐夫,你看他们暗杀我究竟目的何在?”

“这个,对他们损害最大的就是市舶司,我看应该是市舶司!”

“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他们先是利用李实,打着织造局的旗号刺杀我,就是想引起我们和朝廷的冲突,只要我们闹翻了。就没法在江南立足,自然要放弃市舶司,真是好算计!姐夫。索性就如了他们的愿,和朝廷闹起来!”

“闹?永贞,这可不是玩笑啊!一旦朝廷认为咱们要造反,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呵呵呵,怕什么,我不是昏迷不醒吗!难道朝廷还能和活死人计较?”

邓文通恍然大悟,难怪要装死啊,算计的够深的!

“永贞,你太奸猾了,我看这帮毒蛇非让你砍了脑袋不成!好嘞,你就装死吧,我立刻去安排!”

送走了邓文通,张恪眉头依旧没有展开,他现在最关心的反而是最后遇到的一男一女两个刺客,女的说自己和他们有灭门之仇,究竟是谁呢……

“弟兄们,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国公爷遇刺了,如今生死未卜!”

天雷滚滚,士兵们都吓傻了,国公爷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天,如今天塌了,大家可怎么办啊?

“都别嚎丧,救治国公爷是太医的事情,咱们当兵的讲究快意恩仇,要替国公爷讨回公道!”

“对,讨回公道!总镇,您说,到底是谁暗害国公爷的,我们撕碎了他!”

群情激奋,士兵们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动手。

“好样的,不愧是国公爷的兵。刚刚查清楚,刺客都是织造局的,问了织造局的王公公,又说是南京镇守太监派来的,说是替圣上除掉国公爷。咱们国公爷劳苦功高,为了朝廷,尽忠报效,竟然落了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咱们能忍吗?”

“不能,不能!找狗皇帝算账去!”

士兵们的怒气爆表,吴伯岩相当满意,立刻指挥五千士兵,等上快船,扬帆起航,直扑南京。

一路畅通无阻,大军在距离南京十里之处,登6上岸。

龙盘虎踞石头城,朱重八建都立业的宝地。

经过两百多年的太平年月,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旌旗遮天蔽日,士兵唱着苍凉的战歌,冲向了南京城。风声鹤唳,鸡犬不宁。

“部堂大人,大事不好了!”

报事的士兵慌慌张张跑到了书房,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正靠着躺椅,在树荫下小憩,身边放着一本阳明公的传习录。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启禀部堂大人,义,义州兵杀来了!”

“什么!”王在晋豁然站起,书落在地上,却毫无察觉。

自从被孙承宗赶到了南京,王在晋心灰意冷,只是专心著书。可是对于义州兵,他可是刻骨铭心,那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有多少人?”

“有五六千吧!”

“哎呀,南京危矣!”王在晋连官服都顾不上了,急匆匆说道“快,随我上城!”说完,撒腿就跑。(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造反了

不断有人上书,重新启用王在晋,让他督师辽东。天启也派人询问过王在晋的态度,却被老王一口回绝,甚至说年老体衰,重病缠身,再让他去辽东,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王在晋早就看透了,经过广宁大战之后,建奴重创,张恪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偏偏京里又陷入党争,不可开交。

这时候去辽东蹚浑水,搞不好老命都要丢了,他是坚决不去顶缸的。

可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都跑到南京了,还是没有避开麻烦。

老尚书在众人的陪伴之下,上了城门楼,登高远眺,差点把老头子吓趴下。只见黑压压的旗号,一个个整齐的方阵,义州兵的大旗迎风飘扬。数千健儿手持火铳,前面还摆着二十门火炮,对准了城池。

向远处眺望,江面上白帆点点,船只众多,还是水陆并进!

王在晋暗暗叫苦,石阶上脚步响起,不少文武大员,还有宦官太监从下面慌慌张张跑了上来。领头的有两位,前面是器宇轩昂的老者,一身金光灿灿的铠甲,三缕墨髯,散满胸前,威风凛凛,正是魏国公徐弘基。

和徐弘基差半个身位,是一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阴翳的眼神之中,不断闪过惶恐的神色,他就是南京镇守太监徐班。

南京作为陪都,拥有一套和京师一样的官僚班底,品级相同,可是权力远远没法和京师比。基本上就是政治斗争失败者集中营,还有养老院。一大帮失意官僚无所事事,就跑到秦淮河纵情声色,吟诗作赋。也是一大乐事。

而如今乐事却变成了悲剧,负责南京安全的三大巨头聚齐,兵部尚书王在晋,魏国公徐弘基。镇守太监徐班,望着城外的突如其来的人马,面面相觑。

“咳咳!”徐班咳嗽两声,尖细的嗓子说道“魏国公,乱兵进犯南京。我等深受皇恩,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徐弘基身为开国名将徐达的后人,好歹有几分祖上的尚武精神,面沉似水,说道“徐公公教训的是,本爵已经下令紧闭城门,严加守御。另外下令所有士兵动员起来,决不让乱兵杀进来。”

“呵呵呵,魏国公好手段,可是光是防守就行了吗?依咱家看。城里有几万士兵,难道还不能杀退乱兵吗?被人家欺负到了门上,朝廷体统何在,圣上颜面何存?”

徐弘基被骂的老脸通红,他也想大杀大砍,可是他更清楚城里是一帮什么玩意!如果说十万京营是废物,南京的兵基本上可以忽略,就是废物中的战斗机,根本不能打仗,更何况还闹不清楚状况。哪能喊打喊杀的!

王在晋这时候说话了,他冷笑一声“徐公公,你知道城外是什么人吗?”

“咱家不知!”

“是义州兵,是在辽东百战百胜。击杀老酋的铁血雄师,别看只有几千人,就算南京的兵都出去,也是送死的货!老夫再说一句不客气的,就算南直隶的兵,乃至整个江南。想留下这几千人,也要磕掉几颗牙!”

吸!

在场所有官员都觉得脖子后面冒凉气,谁不知道义州兵的强悍,可是这帮大爷究竟吃错了什么药,跑到南京来闹了?

“部堂,咱家和你都肩负南京安全,他们无缘无故杀来,形同造反,难道还要当缩头乌龟吗?”

王在晋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恐怕不是无缘无故吧,昨天老夫听到一个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在场全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徐班的脸霎时间惨白惨白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额头冒出了白毛汗!

“部堂,难道传说平辽公遇刺是真的?”徐弘基惊骇地问道。

“老夫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真的!”

“遭了!”

徐弘基失声痛叫,“部堂,这般虎狼之师,若是失去了约束,任意胡作非为,只怕江南都要生灵涂炭了!”

“老夫岂能不知。”王在晋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他威严地扫过所有人,厉声说道“诸位,大家伙记住了,严守城池,万万不要给乱兵开战的借口,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

轰!

没等王在晋的话说完,城外炮声响起。

只见一队骑兵从对面冲来,到了距离城池二百步的地方,勒住战马。

领头的把总对着上面大喊“城上的狗官听着,我家国公爷遇刺,凶手就是织造局,就是南京镇守太监派出来的!我们今天就是要讨回公道,把阉狗交出来,不然我们立刻攻城。我义州兵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

真有其事啊!

刷,目光都落在了徐班身上,这帮大臣心说怪不得老阉货喊打喊杀呢,原来人家是奔着他来的!

有些人顿时目光不善,分明再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徐班被盯得浑身发毛,心里发毛,哪都毛毛的。

“部堂,国公爷,你们不能听他们一面之词,咱家又没发疯,怎么可能派人刺杀平辽公,绝对不可能!”

大家伙目光都落在王在晋身上,这里面就他威望最高,而且还和义州兵打过交道,就看老大人怎么处置了。

王在晋沉着脸,寻思一会儿,说道“老夫以为徐公公说得对,不能听一面之词,这样吧,咱们来个当面对质!”

不等徐班反对,王在晋转头,到了垛口,俯身大喊“城下的弟兄们,老夫是王在晋,曾经当过辽东经略,和大家伙一起为国戍边!老夫深知义州兵的忠义,弟兄们都不是乱来的人。你们一旦攻城,就算有理也变得没理,大家能否赏老夫一个面子,好好谈谈!”

听到王在晋的自报家门,把总先是一愣,仔细辨认之后,尴尬地笑笑“果然是王老大人,小人这就去请总镇过来。”

不多一会儿,吴伯岩催马到了城下,离着老远,向王在晋拱拱手。

“老大人,没想到您在南京,多有冒犯,还请老大人原谅。”

“呵呵,无妨无妨,吴总兵,刚刚听说永贞遇刺了,他现在如何啊?”

一句话,就透出关系不一般。

吴伯岩叹了口气,哂笑道“老大人,若是别人问,我断然不会告诉他,可是您老问了,我就不能不说。国公爷遇刺至今,依然昏迷不醒,那些刺客竟然在弩箭上用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吴神医全力抢救,可是……哎!”

吴伯岩又气又恼,说不下去,可是王在晋脑袋嗡了一声,几乎摔到城下!

“要命了!”

他刚刚就在寻思,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况,说句不客气的,张恪真死了,朝廷立刻加恩封赏,手段齐出,把人心拉回来。若是张恪没死,那大家好好谈谈条件,也好解决。

最可怕的就是不死不活,就像现在,义州兵宛如失控的猛兽,那是要伤人的!

“吴总兵,凶手可是调查到了?”

“查到了!”吴伯岩突然咬碎钢牙,厉声说道“是织造局,是南京镇守太监,我们拿到了太监李实的遗书,还审讯了刺客,一切都是阉狗干的!”

“你胡说!”

徐班从垛口探出脑袋,被踩了尾巴一般,尖叫道“咱家没有!”

“你没有?那就是说是狗皇帝干得了?”吴伯岩说着,从怀里拿出平辽将军的大印,猛地掷出,高声说道“从现在开始,狗皇帝的官不做,弟兄们!造反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目标锁定

南京兵部尚书衙门对面,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分外惹眼。n∈,别看南兵部权力不大,但是胜在办事痛快,只要钱花够了,什么都能办!

尤其是掌管武将升迁的兵部,更是车马盈门,连带着酒楼的生意都好得像是着火,不提前订座,根本就没有位置。

不过今天可不巧,酒楼里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三楼的靠窗雅座,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嘴角长着一颗朱砂痣,上面还有几根黑毛,破坏了清秀的面容。

扶着窗棂,向街道上看了看,道路两旁多了不少警戒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嘴角抽搐两下,气得把窗户重重关起来。

“真是无能啊,王在晋也顶着干吏的名头,是老行伍出身,怎么竟会如此懦弱,向区区几千兵低头,竟然把徐班给卖了,让义州兵进城搜查。无能!废物!”

他的对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富家公子,手里晃着文征明题字的扇子,笑吟吟说道“若是王在晋不这么做,直接和义州兵拉开场面,火拼起来,倒是奇怪呢!颜兄,恕小弟直言,这世上可不都是白痴啊!”

“唉,蔡兄说的也是,是我想当然了。我这不是怕吗,万一……”他偷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万一张恪没死,被救活过来,我们可就白忙活了!”

富家公子点点头,苦笑道“颜兄,说实话,当初我是极不赞同刺杀张恪的,更反对嫁祸给朝廷。毕竟两边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张恪,他要是清醒,绝对不会出攻击南京。毕竟一个臣子和皇上闹,除非想要谋朝篡位。不然一定吃亏!”

“朱砂痣”满脸愁云,说道“蔡兄,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以往朝廷开了市舶司,我们想办法弄垮了就是,可是张恪一出手就是断子绝孙,吃干抹净,他是不准备给咱们留一点汤啊!不赶快把他除掉,只怕我们都会身首异处。”

富家公子并没有反对,喝了口茶。说道“不幸之中的万幸,张恪据说昏迷不醒,生死不知,部下都失控了,争着抢着要给他报仇,我看根本不是报仇,是想抢夺张恪留下的偌大基业。”

“朱砂痣”嘿嘿一笑,轻蔑地说道“一群丘八大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已!”

“哈哈哈。就是要借着他们的手坏事。”富家公子笑道“只要坐实造反的罪名,就算张恪能活过来,他也没法在东南立足,皇帝佬一定把他赶回辽东吃沙子。到时候市舶司没了强援。还是要落在咱们手里,随便怎么揉搓。我已经派了老郑去联系吴伯岩,多半这小子已经上道了……哈哈哈!”

……

“生死不知”的张大国公正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模样,以大无畏姿态趴在床上。光溜溜儿的,后背上挤满了竹筒。

吴有性右手握着竹筒,左手用镊子夹起一块燃烧的酒精棉。在竹筒里晃了两晃,砰地一声,扣在了张恪的背上。

“哎呦,轻点啊!”张恪疼得龇牙咧嘴。

装死就要装得像一点,吴有性每天都要在府邸盯着,所幸无事,张恪就让吴神医帮他里里外外检查一番,当做解闷了。可是张恪忽略了,让神医看病,要是看不出问题,简直侮辱神医的手段!

因此吴有性很有医德的帮他找了一大堆不是毛病的“毛病”,堂堂国公爷尝到了落到后娘手里的滋味。

吴有性悠悠说道“国公爷,辽东苦寒之地,朔风飞雪,日积月累,伤损就留在身体里。尤其是武将,光知道练杀人的本事,却不知道自己身体受创,练得越狠,经脉筋骨损耗就越大。前年国公爷又在长生岛大战一场,须知道海上来的寒风最伤身体。眼下不好好调理,祛除病根,只怕日后老夫就落下埋怨。”

说话间,又挑了一个更大的竹筒,嘭地一声,扣在腰上!

“为了老夫神医的名头,国公爷您就受点罪吧!”

这老头分明是报复自己耽误他的宝贵时间,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被撕碎了,偏偏人家是大夫,得罪不起啊!

张恪不得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有劳先生了,在下感激不尽!”

好不容易送走了吴有性,方芸卿悄悄走了进来,来到张恪面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晃了晃。

“我的国公爷,您老又赌赢了,那帮人动了!”

张恪急忙伸手接信,情急之下,牵动了背上的罐口,又疼得他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接在了手里,打开一看,顿时脸上神情凝重起来……

这封信是吴伯岩送来的,他领兵直扑南京,本想大闹一场,可是王在晋出面周旋,和吴伯岩达成了协议,准许五百名义州兵进城,调查刺客。还保证就算是牵涉到镇守中官,也绝不姑息。

吴伯岩只好同意,他派遣孙嘉闻进城,立刻展开调查。

先是查了李实老太监的住处,又找来给李实诊病的大夫。仔细询问之后,大夫们证实,并没有足够依据证明老太监疯了,只是他癫狂厉害,只能按照疯病救治。

李实很可能就是装疯卖傻,毕竟他弄出了苏州民变,一旦追究起来,难逃一死,因此就装疯脱罪,也说得过去。

随着调查深入,又发现在刺杀张恪之前的三个月,有一批镇守太监手下的勇士被秘密调走,说是看护皇陵。

可是前往老朱同学的陵寝一看,根本没有接收这批人。

找来熟悉的人一对质,结果就发现这批人正是那一天的刺客!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很有可能李实就是一颗暗子,靠着装疯卖傻,骗过注意,然后策划了针对张恪的刺杀。而李实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魏忠贤,就是……

王在晋彻底失眠了,他清清楚楚,如果真是天启所为,张恪还有他的部下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唯有和朝廷撕破脸皮。试问大明能承受得起如此后果吗?

第二天,王在晋直接下令,把镇守太监徐班给抓了起来,他手下的大大小小太监一个没放过,然后立刻请旨,让朝廷派出人员,立刻彻查此案……

王在晋全力灭火,然并卵,有一伙人却在拼命煽风点火。

“吴总镇,您还有什么疑惑的,平辽公功高震主,狗皇帝动了杀心,就借着李实的手,暗算国公爷。如今情况败露,王在晋急吼吼抓了所有太监,无非是想拿他们顶罪!吴总镇,平辽公是何等英雄,用一帮太监当替罪羊,未免太儿戏了吧!”

“闭嘴!”吴伯岩气得一拍桌子,怒喝道“老郑,我不是三岁孩子,朝廷的牛黄狗宝都看透了。可是我只有几千士兵,后援不及,又能如何?”

“吴总镇,只要您愿意,粮饷后援我老郑包了!”

“就凭你?”吴伯岩不屑地问道。

“呵呵,没错,吴总镇,在东南的地界,还没有我们办不出的事!”

“好大的口气,那我要二十万石粮食,一百万两银子,还有十万斤火药,你能做到吗?”

“当然!”老郑拍着胸脯笑道“只要七天,一定全都送到。”

吴伯岩突然眉头一皱,目光如电,盯着面前的家伙,冷笑道“你说的容易,可是我怎么相信你,咱们只认识一天时间,凭什么这么用心帮我?别说什么仰慕国公爷威名的胡话,捞点干的!说不服我,你就是朝廷派来,忽悠老子的!”

“呵呵,吴总镇快人快语,那我就说了,十一大家可不能代表东南啊!市舶司的好处岂能都让他们占了,吴总镇,您只要答应把市舶司交给我们经营,小的们愿意辅佐您当东南的主人……”

“蔡家,颜家,郑家,都是闽浙一带的大户啊!”

张恪眯缝着眼睛,目光里面寒光四射,那个杀伐果决的国公爷又活过来了!

“芸卿,这几家的情况如何?”张恪用冷冰冰声音问道。

方芸卿笑道“国公爷,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这三家手上力量相当强。在市舶司开辟之前,苏松一带的丝绸走私九成要经过他们的手上。每年光是过路费就有数百万两。而且听说他们在海上拥有不少小岛,被辟为巢穴,其中有倭寇经常出没,估计就是他们豢养的。”

“明白了!”

张恪点点头,市舶司没有开辟,海商大户他们一面掌握船只,一面豢养海盗,聚集大量亡命徒,正常的海上生意要做,同时还要征收过路费,顺带着干点海盗的生意。

他们已经把东南的海面视作自己的猎场,可以肆意妄为。就连高家、叶家、徐家这些大户,他们可以凭着朝中的关系,大肆吞并土地,成立作坊。

可是却没法搏击海上,毕竟朝廷的政令在海上连擦屁股纸都不如。豢养海盗是需要多年的积累,他们不得不忍受海上大户的剥削。因此市舶司一开,尤其是有水师护航,这些人果断投靠到了张恪一边,成为了他的助力。

原本海上的主人却格外失落,他们没法征收过路费,而且手上豢养的海盗还成了他们致命的罪过,随时可能被张恪抓住把柄,轻松干掉!

这帮胆大包天的家伙见正面对抗没用,竟然想出了暗杀的主意,还把罪名嫁祸到了倒霉的天启身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一窝端

有关义州兵传言更是甚嚣尘上,荒诞不经。有人说他们是专杀鞑子的天兵天将,也有人说义州兵凶狠残暴,专门吃人肉,喝人血。尤其是秦淮河上,华丽的花船画舫之中,东南的文人聚集在一起,更是破口大骂。

什么飞扬跋扈,目无朝廷,犯上作乱,粗鄙无状……

文人们想尽一切语言,不停咒骂义州兵,每当有人骂出了特色,骂出了新高度,总会引来姑娘们的喝彩,敬酒歌舞,欢声笑语不断。迁客骚人们就仿佛真正成了扶正祛邪,匡扶社稷的大英雄,备受敬仰。

可是背地里婆妇小厮聚在一起,说话之间,却没有一丝尊重有本事别躲在脂粉堆里充英雄,出去给朝廷大冲锋,把义州兵都干掉啊……

时间久了,义州兵一直按兵不动,偶尔有人进城采购,也都按照市价结账,秋毫无犯。渐渐的老百姓心思就活动起来,有些士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之后,偷偷拿出粮食,腊肉,活鸡活鸭,悄悄送到军营,向义州兵投诚。

“军爷,小的们都听说了,朝廷卸磨杀驴,派阉狗暗杀国公爷,我们都义愤填膺,平时大家伙就没少受阉狗的欺负。他们伤天害理,早就该得到报应了,您只管杀进城去。把阉狗都除了才好呢!”

老乡绅动情地说着,仿佛他们和太监有深仇大恨似的,只是到了临走的时候,都会再三恳求。

“军爷,小人们心向国公爷,向着英雄好汉,真杀入城池的时候。千万手下留情啊!”

“嗯,你们很懂事。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会随便哪老百姓出气的!”吴伯岩说着,让人拿出了一些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两个大字忠义!

“拿去吧。挂在门口,等到大军杀进城去,有了这个牌子,就能保命!”

乡绅们看着牌子,简直比看到了亲爹还亲,抱在怀里,就好像抱着小命一般。

转眼之间,“忠义牌”的事情,弄得天下皆知。南京的大小士绅全都偷偷出城,打着劳军的旗号,换取牌子。

至于没本事出城的。就想尽法子,用银子买,实在买不到,就偷偷仿制一个。准备义州兵杀进来的时候,好挂在门口免灾。

不光是普通士绅,就连不少小官都偷偷下手。暗中藏了一个,真到了那时候。什么狗屁节操,全都不如性命来的要紧……

兵部尚书官邸,王在晋这几天头发几乎都白了,脸颊爬满了老年斑。老头是真愁死了。

自从吴伯岩杀来,就拿下了徐班,而且还不算完,把镇守太监下面的监军,河道监管,织造,采买等等,一个不拉,全都抓了起来,非刑拷打,每天都有被打死的太监。

镇守太监那是代表皇上,被人给打死了,简直再抽皇帝的脸。王在晋也是难逃责任,他只能据实上书,请求朝廷立刻派遣足够分量的钦差处理。

而在在奏疏当中,王在晋苦口婆心,一再说明,万万不能用强,应该立刻派遣最高明的大夫,赶快抢救平辽公,只要他活过来,一切都好说。

“唉,能不能躲过一场大劫,就看皇上的了!”王在晋揉了揉发胀的脑仁,从躺椅上起来,向外面走去,到了门口,正好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求老爷赎罪啊!”管家急匆匆跪在地上,突然从怀里掉出一个木牌。吓得他魂不附体,慌忙伸手去捡。

“慢着!”

王在晋喝住了他,弯下腰,从地上艰难地捡起来,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忠义,下面有一面义州兵的大旗。

“好啊,早就听说忠义牌了,没想到见到真的了!”

“老爷赎罪啊!”管家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脑门都变得青紫了,“老爷,奴婢该死,我这就去把牌子烧了,奴婢给老爷丢人了,自领家法!”

“哼,老夫又没说罚你!”

管家吃了一惊,呆呆看着老爷,心说向乱臣贼子弄忠义牌保命,这还罪过还小啊!

“哎,国破时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老夫身为朝廷命官,唯有一死而已!只是你们却不必如此,义州兵还算纪律严明,好生保住性命吧,谁都是一大家子人,犯不着丢了脑袋!”

王在晋话中满是落寞,老头子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晃晃悠悠,走进了书房。

南京,乃至整个江南都在焦急地等着。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京城讨论之后,再送回来,前后差不多十天时间。

如果京里认定义州兵是犯上作乱,下令平叛,江南立刻就会变成战场,硝烟弥漫,炮火隆隆。不管谁胜谁负,只怕天堂一般的繁华,就要化为齑粉了!

九天时间过去了,到了晚上,王在晋独自坐在书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官服,庄重肃穆。在他的面前,摆着一把匕首,一瓶鹤顶红,至于房梁上,还有一根系好的白绫子。

不愧是做尚书的人,就是有情调,连死法都准备的这么周全。

“老爷,不好了!”

“来了!”王在晋突然释然一笑,伸手抓起了鹤顶红,把上面的盖掀开了。

“陛下,非是老臣不愿守土,奈何形势比人强,倘若南方开战,辽东十万大军势必不顾一切,杀进京师,大明江山立时就乱套了!百姓家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义州兵想闹,就让他们闹,早晚有疲惫的时候!唉,只是老夫看不到了!”

王在晋说着,举起毒药瓶,就要灌下去!

“老爷,千万别啊!”

管家情急之下,一把打掉了瓶子,毒药落在地上,烧出一堆泡泡儿!

“你这是干什么,老夫上负国家,下对不起百姓,除了一死,还有别的路吗!你打碎了毒药,无非是老夫再换一种死法而已!”

“老大人,何必如此啊!”

正在主仆争吵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吴伯岩。

他疾步匆匆,到了王在晋面前,躬身施礼,笑道“王老大人,下官让您老受惊了!如今暗杀国公爷的凶手已经被我们一窝端了,这些天欺瞒了老大人,还请您老赎罪!”

王在晋眼睛瞪大老大,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总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可怕的真相

吴伯岩领着王在晋到了军营之中,到了一处空地,中间堆放着小山般的米袋子,还有腊肉,食盐,布匹等等军需,在最前面是十几口木箱子,往里面一看,银光灿灿的,都是大元宝。

“吴总镇,你带老夫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老大人,这些都是暗害国公爷的黑手,送给下官的,作为下官和朝廷开战的军需之用!”

“什么?”

王在晋是真的火了,老头子这些天战战兢兢,甚至都准备以死殉国了9有人嫌事情不够乱,在背后煽风点火,连军需都送来了,这是作死啊!

“谁?倒是是谁o夫绝对饶不过他们!”

“呵呵,老大人说得好,这些给我送军需的,和暗杀国公爷的就是一伙人,还请老大人秉公处理!”

“你是说永贞是他们暗杀的,不是”

王在晋何等敏锐,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一拍脑门,悔恨地说道“我就知道不能是皇”

其实听说此事,王在晋也有所怀疑,说实话张恪的势力膨胀到了如今,别说皇上,就连他看着都心惊肉跳。山海关外的十万雄兵随时能够杀进关,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小命都在张阒里攥着呢!

可是知道归知道,想要干掉张泺不是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就像眼前,玩火。弄得义州兵造反作乱造反?作乱?

王在晋脑袋突然打了一个闪电,突然老头伸出大手,一把揪住了吴伯岩的脖领子。

“好啊,好你个张永贞,好你个吴伯岩,说,是不是跟老夫演戏?平辽公根本没有生命危险。你跳出来造反,就是为了引诱黑手现形!”

王在晋心里头这个恨啊,多少年宦海浮沉,自己好歹也是一块又辛又辣的老姜,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被后辈给耍了。亏自己准备了十八样武器,想要殉国呢b根本就是闹剧!

想明白这些,王在晋不得不伸出了大拇指,为了找出凶手,竟然不惜打出造反的旗号。张汊伙人就是疯子,而且还是理智的疯子!

几天前,吴伯岩手里拿着大印,扔进臭水沟的嘲还历历在目。

不管是真假,自从他扔出去的一刹那,就表示他心里根本没有了皇帝,没有了朝廷。

大明朝维系了两百多年的江山,靠的是什么,无非是纲常两个字!如今出了一帮把纲常扔进水沟里。目中没有皇上的逆臣!大明江山究竟会如何啊?

王在晋傻愣愣站着,脸上阴晴不定,一会儿大怒,一会儿惶恐。过一会儿又几乎哭出来。

吴伯岩吓了一跳,心说别是因为被利用,老头气疯了吧g就没法和国公爷交代了!

“老大人,凶手隐藏极深。下官为了早点找出凶手,不得不出此下策,要是有什么不妥当。下官自己领罪就是。只是有一点,国公爷的确重伤昏迷,一无所知。还请老大人千万体谅!”

体谅个屁!

王在晋心里头都骂翻天了,他和张恪共事过,对这家伙的大胆包天是一清二楚,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出奇制胜,快刀斩乱麻,完全就是张恪的风格!

可是王在晋更清楚,绝对不能把事情扯到张恪身上,不然朝廷根本没有退路,眼下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吴伯岩的说法。

“哎,老夫也不问怎么回事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把凶手揪出来!敢刺杀国公爷,还鼓动士兵造反,简直狗胆包天,必须凌迟处死!”

老头把气都撒在了凶手身上,吴伯岩陪着笑脸,说道“老大人,咱们赶快进城吧,几个人我都抓起来了!”

这些日子,吴伯岩摆出一副要攻打南京的架势,可是暗中却加紧调查,派遣人手,暗中跟踪调查。尤其是孙嘉闻带着五百人马入城,更是加紧调查,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果然功夫不负苦心人,跟随着姓郑的他们果然找到了一处秘密据点。表面上这是一座茶楼,主要经营福建的铁观音,可是暗中却另有玄机。

吴伯岩领头,到了茶楼前面,孙嘉闻急忙跑过来,举手敬礼。

“启禀总镇大人,茶楼里面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好,前面带路。”

几个人到了茶楼后院,在地上捆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一个脸上长着黄豆大小的朱砂红痣,剩下的一个五十几岁,仿佛老农一般。

“蔡中原,颜思迅,郑宏达们三个没想到,会落在本官的手里吧!”

三个人,尤其是郑宏达,看到了吴伯岩之后,呜呜大叫。

“把嚼子去了。”

“是!”士兵们把他们嘴里的破布揪出来,终于能说话了。

“冤枉啊!”张宏达扯着嗓子就喊起来,大神说道“吴总镇,我们一心为了大人效力,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为我做事?真是笑话们派人刺杀国公爷,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啊!

“三个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骇然,蔡中原晃着头争辩道“大人,暗杀国公爷乃是皇帝所为,功高震主,鸟尽弓藏,道理是明摆着的”

“呸!”

一直在后面听着的王在晋受不了了,飞起一脚,踢在蔡中原的下巴上,顿时漂亮的小脸蛋像是馒头一样,肿了起来。

“好一个刁钻的恶徒,胆敢离间皇上和平辽公的君臣之谊,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王在晋愤怒地大吼,对吴伯岩说道“吴总镇,这三个人立刻严刑拷问,无论如何,要撬开他们的嘴巴。”

“呵呵,老大人不用着急,我们已经拿到证据了!”

孙嘉闻说话之间。将几封书信送到了王在晋的手上。展开翻了两份,王在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其中提到要不惜一切代价,挑动义州兵和朝廷开战。要散布谣言,煽风点火,还特别写到要调遣一支人马,冒充义州兵,偷袭朝廷码头,反过头再冒充官兵,攻击义州兵,让双方血拼!

“反了天了!”

王在晋简直不敢相信。繁花似锦的东南竟然藏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力量,他们想干什么,要毁了大明江山吗!

“吴总镇,信中提到的人马,你可曾调查清楚了?”

“一清二楚!”吴伯岩笑道“他们伪装成运茶船,沿江而上,水师的巡逻船已经盯上了。自以为隐秘,可是你们也太酗市舶司了y来的船只,还没有能瞒过市舶司眼睛的!”

完了!

听到这话。在场三个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担心张汜活过来,因此想眷挑起朝廷和义州兵的战端,只要打起来,他们就可以坐收渔利。谁强势就帮谁。可是不管帮谁,市舶司的控制权都要交给他们!

眼见得王在晋使出乌龟神功,无论如何,就是不合义州兵冲突。他们在五天前才不得不下令,从海上调来一百五十名倭寇,准备化妆袭击。点燃战火。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只是他们实在想不到,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圈套之中,而不自知!

“老大人,您在这里坐等就是了,我估摸着江上的战斗已经开始,一帮乌合之众,费不了多少时间!”

果然,就在吴伯岩抓了蔡中原等人之后,江边的战斗也打响了。五艘明军的巡逻船将下关江面上的两艘福建运茶船包围起来,在外面还有五艘巡逻放哨。

夜半三更,水湿的弟兄悄悄接近运茶船,然后用飞抓百练索勾自方的船舷,一个个冲上了对面的船只。

运茶船上的人正在酣睡,骤然遭到攻击,来不及穿戴甲胄,只能拿着武器,匆忙杀上甲板。

顿时双方杀在了一起,血光迸溅,喊杀震天。明军水师经过一番苦训,战力大为提升,他们每三个人组成一个战队,互相照应着,不湾杀。

只看到刀光剑影,火光冲天,不到半个时辰,船上的人已经撑不住了,他们在领头的指挥之下,舍弃船只,逃到了岸上,妄想突围。

“杀!”

顿时从四周冲出来无数的骑兵,他们迅速切断后撤的道路,像是赶鸭子一般,把人都赶到了陆地,然后分割切开,一点点吃掉。

不到一个时辰,一百五十人死伤了一百三十多,剩下的十几个人都被俘虏,押送到城中。

此时天色微明,不少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大事,就在大家惶恐的注视之中,十几个俘虏出现在街道之上。这些人一出现,老百姓都吓了一跳。

他们身材矮小,一副罗圈腿,穿着木屐,往脑袋上看去,更是让人大吃一惊。从脑门一直到脑瓜顶,刮得干干净净,露出青色的头皮。

“这,这不是传说中的倭寇吗?”

“这帮天杀的怎么又冒出来了!”

说起来北方的鞑子名声最臭,而南方的倭寇更甚于鞑子,老百姓恨不得和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聚集到了街上,想要知道倭寇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个天雷滚滚的消息从兵部衙门传出来,这些人的确是倭寇不假,可是他们受雇于海商世家,是豢养的打手,前不久刺杀平辽公,就是这帮人所为!

瞬间,原子弹爆炸!

“倭寇”竟然是自己人养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愚弄感,脸上辣的!

“原来不是我们斗不过倭寇,而是出了败类!”

“杀!杀光勾结倭寇的败类!”

“血债血偿,灭门汉奸满门!”

愤怒的百姓恨不得将勾结豢养倭寇的贼子揪出来,千刀万剐,不肯罢休!

[记住网址三五中文网]

第四百六十二章 覆灭

“永贞,大喜啊!”

邓文通笑着来到了张恪的病房,将吴伯岩的亲笔信送到手里,欣喜若狂地说道“吴总兵不光抓拿了郑家、蔡家、颜家的人,还俘虏了十几名倭寇,坐实了他们勾结倭寇的罪名。¤,我们师出有名,可以大展手脚。我提议立刻派遣水师前往福建,把这几家都给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有胆子刺杀,就该付出血的代价!”

“呵呵,姐夫,稍安勿躁!”张恪一边看着,一边笑眯眯说道。

“怎么,永贞,你还想效仿对付十一家的时候,给他们一条活路吗?别忘了这帮人可是刺杀你的啊?”邓文通吃惊地问道。

“给谁活路,也不会给他们活路,勾结倭寇,就算我想饶了他们,东南的百姓也饶不了他们!”张恪突然声色俱厉,大声说道“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不光要让他们死,还要永世不得翻身!”

解气,带劲!

邓文通都觉得自己够过分了,可是和张恪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够看。不过对付这帮家伙,就是不能客气。

“永贞,你说该怎么办?”

“先把舆论造起来,重点要说这些人豢养倭寇,垄断海上航路,不时怂恿倭寇抢掠船只,屠杀沿海百姓,无恶不作,无所不为。至于,刺杀我的事情,就淡化处理,咱们是替东南百姓,士绅大户伸冤出气,是替大明铲除一颗毒瘤,并非为了私怨。总之……”

“总之既想当又想立牌坊!”邓文通笑道。

“呵呵,打着正义的旗号,老子百无禁忌啊!”张恪也笑了起来。

“永贞,既然百无禁忌,你是不是也该‘好’起来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你运筹帷幄,我真怕办砸了!”

“那可不成!”张恪把脑袋晃得拨浪鼓一样,“我要是这么快好起来,别人会怎么看?姐夫,日后你负责江南,要应付的事情多了,必须要学会独当一面啊!这么好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张恪给了“你办事,我放心”的眼神。舒舒服服午睡了,没一会儿,竟然打起来小呼噜,把邓文通气得一阵吐血。

“干就干,不过出了错,可别怪我!”邓文通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病房。

自从定计之后,并没有急着拿人,相反开始大肆的宣传攻势。

首先将抓捕的倭寇俘虏解送到各个州府县城。让他们当着所有百姓,讲述自己是如何被招募,如何被训练,又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众所周知。从明初倭寇就连绵不断,其中的确有一些真是日本的失业武士,他们跑到东南抢掠为生。

不过真倭的数量毕竟有限,更多的是大明的百姓下海为盗。他们为了避免祸及家人,就扮成倭寇,为祸沿海地方。

而各地的官员也心知肚明。只是他们清楚,一旦承认自己治下百姓下海劫掠,官声不好,索性也把这些人归结为倭寇。

一来二去,东南的地方上下都维持着一个谎言。

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启,海盗在东南越发盛行,明朝又施行海禁政策,正常贸易渠道断绝。

大海商就和海盗勾结在一起,甚至直接招揽海盗,为自己所用。海商给海盗提供粮饷情报,军需物资,反过头,海盗充当海商手上的尖刀,一面收取保护费,一面又帮着对付眼中钉肉中刺,保证垄断海上商路。

双方互利共生,结成牢固的利益联盟!

而市舶司运营起来,走官方贸易渠道,由官府船队护航,自然就收不到保护费。同时有了市舶司供养,官军船队会越来越强大,海盗迟早会被干掉。

张恪所做不只是挡人财路,更是掘人祖坟,几家最大的海商才联手,想要除掉他!

对于大海商的作为,江南的大户心知肚明,可是有冤不敢诉,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在走私,屁股也不干净。

这就是东南倭患屡禁不止的原因,别人不敢说,可是邓文通百无禁忌。

他立刻将俘虏的倭寇到处展示,所到之处,万人空巷,百姓们都争着抢着,想要知道倭寇的真相。

当从倭寇嘴里结结巴巴,说出他们竟然是大明海上豢养的,所谓的倭寇竟然是自己人,百姓们出离愤怒了。他们想象不到,那些残杀百姓如同鸡鸭一般的倭寇,主子竟然就是大明的人!

他们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人心!

从南京开始,每到一处,百姓都是一片喊打喊杀之声。甚至有些百姓拿着臭鸡蛋烂菜叶,向被俘虏的倭寇扔去,弄得士兵们不得不拉开警戒线,生怕俘虏们被打死。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明汝新指挥的船队突袭了两处海岛,又俘虏了二百多名倭寇。

实话实说,这些海盗未必和颜蔡等家有关系,可是风潮已经造起来了,黄土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任凭他们有千百张嘴,也没法狡辩。原本那些被他们收买的官员,面对着舆情滔滔,没一个敢出声的,生怕被卷入其中,粉身碎骨!

除了让倭寇现身说法之外,还动员大量的说书先生,江湖艺人,到处走街串巷,把海商大户勾结倭寇,残害东南百姓的事情抖落出来。

这下子可还了得,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他们家中都有亲人死在倭寇手里,聚集到了府县衙门前面,不停哭诉伸冤,要求青天大老爷抓拿罪魁祸首,告慰死去的冤魂。

放在以往,各级衙门早就派人把老百姓打走了,可是如今他们再也没有这个胆子,生怕会被人说成和海商勾结,进而被扣上通倭的帽子!

一连闹了二十几天,邓文通看着各方的报告,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传令下去,动手吧!”

……

福建,泉州府外,两天前有三千马步军,从北而来,沿途的衙门看到之后,根本不敢阻拦,甚至望风而逃。谁和自己的脑袋都没仇,趁早躲开这些煞星。

“开城,我们要捉拿大明的汉奸败类,蔡家和郑家的人,不想死的,把城门大开!”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

城下的义州兵早就不耐烦了,顿时推出了黑乎乎的大炮,对准了城门楼。

“别,别动手,城下的大爷,门没关,你们进来吧!”

就这样,义州兵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冲向了蔡家的百年老宅,堂堂世家豪门,在强大的军队面前,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进入了覆灭的倒计时……(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尽杀

蔡家是福建大姓,丁口众多,可谓枝繁叶茂,泉州城中蔡家的商人也不在少数,但是人所共知的蔡老太爷只有崇福寺对面蔡家大院的蔡长和蔡老爷。

蔡长和的老父不过是蔡家的偏支子弟,落魄时走街窜巷贩卖杂货,每天挣得一点钱还不够全家填饱肚子。当蔡长和接过父亲的杂货挑子,同时还接下了十五两的外债。

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三年时间里,不光还清了外债,还盘下了临街三间铺面,成为远近闻名的商人。按照普通人看来,蔡长和只要努力经营下来,积攒万贯家财,一点都没有问题。

可是出人意料,不久之后,蔡长和就宣布将铺子兑出去,跑到了私塾,和一帮十来岁的孩子一起念书。

事实证明,能做好生意,未必能做好八股,蔡长和连续考了三次,两县试都没过。就在所有人耻笑蔡长和不自量力的时候,突然传出消息,他竟然捐了一个监生,拥有了做官的资格。

紧接着他跑到了江西做了一任县丞,自从进入官场,蔡长和就如鱼得水。虽然他只是监生,想要高歌猛进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长袖善舞,不论官职高低,都被他伺候得无微不至。

就在蔡长和辗转为官的几十年,蔡家生意就像是吹气球一般,疯狂膨胀。只要赚钱,他们就能插上一脚。

尤其是在二十年前,蔡长和把自己运动到了月港的市舶司,成为副提举,也就是市舶司的二把手。

别看是二把手,通常市舶司的提举按察使或是盐课司提举兼任,也就是说市舶司的日常事务都落到了蔡长和的手里,而且他这个二把手还不用像一把手那样有任期限制,一坐就是二十年。

这期间,蔡家的生意膨胀了何止百倍,在海上拥有了数量众多的船队,手下豢养了大量的帮闲打手,俨然泉州一霸。

人们都说蔡老爷不知道手里有多少钱,不知道手下有多少人,不知道海上有多少船!

蔡长和风光了一辈子,也享受了一辈子,如今他已经老朽不堪,坐在紫檀的太师椅上面,枯瘦的只剩下一身骨架,两只老眼浑浊不堪,布满了老年斑的大手不停颤抖。

蔡家的儿孙坐满了两大排,看着老爷子如此,一个个泪如泉涌,嚎咷痛哭。

“别急着嚎丧,我还没死呢!”

蔡长和将手里的拐杖顿了顿,所有人条件反射般地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这位老人。或许只有凭着老人七十多年的智慧和阅历,才能让蔡家起死回生,走出眼前的死局!

等了半晌,就在大家怀疑老人停止呼吸的时候,蔡长和叹了口气。

“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我这个糟老头子,黄土都没到了脖子,你们怎么就不让我省心啊!”

“爹(爷爷),儿子(孙子)不孝,请您老责罚!”

“罚你们有用,我早就打死你们了!”

长子蔡忠和几个弟弟臊得大红脸,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听着老头的训斥。

“蔡家遭了劫,还是生死大劫。不过蔡家不会轻易倒了,我问你们,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了吗?”

“这个……”蔡忠躬身说道“父亲,儿子以为我们不该刺杀张恪,更不该挑动张恪的部下和朝廷争斗,引来了报复!”

蔡长和斜着眼睛,看了看儿子,轻蔑地冷笑。

“蔡忠,就凭你的见识,老夫死后,蔡家家住的位置你让出来吧!”

蔡长和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众多儿孙耳朵里,不亚于一个炸雷,蔡忠更是被炸得外焦里嫩,骨酥肉麻。

“你们都听着,蔡家这些年能活下来,势力越来越大,只靠着两个字事大!谁的权势大,就和谁合作。说白了就是当狗!狗和狗是不一样的,有句话不是叫宰相门前七品官吗?老夫创业的时候,战战兢兢,每天睡觉的时候,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有没有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老夫把家业交给你们,可是你们倒好,觉着自己翅膀硬了,不用怕了,偏偏找一个不能得罪的得罪!这还不够,还跑去鼓动人家打仗,想坐收渔翁之利!你们也配,不好好照照镜子!”

蔡长和把儿孙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可是在场没一个敢反驳的!的确被说中了要害,他们就是太张狂了,张狂到忘了自己是谁!

“爹,您老指点的都对,可是关口是眼下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实认罪,把家产都拿出来,海外的船队,那么多海盗打手,全都交出去,要是还不够,就把我这条老命也送上去!”

“爹,儿子们哪能让您老担罪啊!”

“哼,早干什么去了!唉,放心吧,其实咱们家还有一线生机,我看张恪的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了人臣的本分。一句话,他想改朝换代,我们这样的家族就是他的最好助力。他能放过十一家,也能放过我们一马……”

老头正在传授着一辈子的智慧结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管家撒腿跑进来,额头上都是汗水。

“老爷,大事不好了,义州兵把咱们家围了!”

蔡忠等人一听,全都变颜变色,浑身发抖。老头把拐杖一顿,怒斥道“慌什么,天塌下来,有老夫顶着,去,把府门大开!”

还没等家丁去开门,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蔡家的红木大门被炸飞,义州兵从硝烟里面冲出,杀进了蔡家的大门。

褚海天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自从张恪遇刺之后,大家都感到了事情严重,褚海天率领的三千部队是第一批增援的,随后还有更多的人马调到江南。

他这一次充当急先锋,杀进蔡家大院。

“弟兄们,把所有喘气的都给老子抓起来,所有值钱的都没收了,所有带字的都找出来!”

褚海天是乞丐出身,他有两样爱好,一个是打仗,因为打仗能步步高升,摆脱卑贱的命运。再有就是抄家,看着那些达官显宦变得一无所有,从心里往外舒坦。

比较而言,他更喜欢后一种。

有什么样的军官,就能带出什么兵。

手下的人匪性十足,冲进蔡家大院。蔡家豢养大量的家丁打手,还窝藏不少江洋大盗。这帮人见官兵杀来,虽然蔡家严禁他们动手,可是他们不想束手待毙,拿起兵器反抗,还有想要逃走,

可是他们哪里是义州兵的对手,只听得枪声大作,一个个被打成了筛子。鲜血迸溅,画栋雕梁,精美绝伦的宅子转眼就成了修罗屠宰场。

一点不客气,将所有活人都抓了起来,用绳子栓成一串串的蚂蚱!拉到了前院,密密匝匝地站着。

老弱妇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所有蔡家的儿孙都战战兢兢,浑身冒汗。唯独蔡长和站在众人中间,努力挺直腰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呵呵,你就是蔡长和,蔡老太爷吧?”

“正是小老儿。”

“你觉得查抄你们家,做得怎么样?”

“好,太好了!”

“哈哈哈,这话新鲜啊,难道你就不心疼自己的儿孙?”

“唉,自己作孽自己还!他们冒犯了国公爷,就应该千刀万剐,老夫身为族长,更愿意把一条老命赔给国公爷,还请大人能够成全!”

褚海天上下打量一下老头,面对着抄家,能如此坦然,不管是不是真心,此老都不凡啊!

“呵呵,蔡老头,国公爷何等尊贵的身份,就算把你们蔡家所有人都给杀了,也抵不上国公爷的一根小指头。如今国公爷还在病床上昏迷着,你们家的罪孽滔天,罄竹难书!别以为装得顺从老子就可以饶过你们!”

“大人说的太好了!”蔡长和笑道“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万死莫赎,无论如何处置,都没有丝毫怨言。只是老夫以为人头砍下去容易,可是再结回去就难了!国公爷是做大事的人,我们蔡家不敢说别的,光是水手就是成千上万。我的几个儿子孙子还精通西夷语言,国公爷创立市舶司,正需要人才。我们蔡家愿意贡献所有财产,从此之后,只作为国公爷的奴仆。”

说着蔡长和带头跪在了地上,身后的族人都吓傻了,他们只能跟着老头,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杀了我们,不过一时解气,要是留下我们,给国公爷当牛做马,偿还罪孽,岂不是更好?到时候国公爷宽厚仁德大名,传遍福建,八闽之地,必然听从国公爷号令,何愁大事不成!”

听着老头的话,褚海天沉默半晌,单腿蹲在地上,笑道“老先生,你的话真的打动了我,要是我也会留下你的!”

“啊,这么说大人是同意……”

“哈哈哈!告诉你一件事,国公爷定下了一条铁律,只要勾结外人,不管是建奴,还是倭寇,吃里扒外,丧心病狂,害自己的同胞百姓,一律杀无赦!”

褚海天说着一挥手,两旁的士兵唰地举起火铳,对准了在场的蔡家人。顿时蔡长和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昏倒。

可是他突然发现褚海天去而复返,老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人,您是不是改主意了?”

“呵呵呵,提醒你一句,你们家的两艘船已经被抓了,人一个没跑!”

哇!

一口鲜血喷出,蔡长和直挺挺躺了下去。r1152

,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两份圣旨

义州兵果断出击,将两家人全部抓捕起来,押解到了城外,一字排开。四周早就被闻讯前来的百姓堵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大家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直到现在,人们也不太相信蔡家会完蛋。

蔡老爷几十年结交了多少达官显贵,上至宫里的太监,内阁的大学士,六部九卿,下至巡抚,布政使,乃至泉州的知府,知县,谁人不卖蔡老爷子几分面子。

尤其是蔡老爷的孙女还嫁给了福建总兵,孙女婿手握兵权,难道就看着蔡家完蛋吗?

说不定会出兵和义州兵血拼一场,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可是抱着看戏心情的众人注定失望了,根本没有一个官员出来替蔡家说话,至于那位总兵大人,早就躲起来了,就连平常和蔡家往来众多的大户商人也没有一个上门的!

直到行刑的时候,大家伙不得不感慨,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有几个书生看着法场的情形,不由得叹道“事到如今,连个送断头酒的都没有,蔡家真是可怜啊!”

“可怜?我看是义州兵太霸道了!吓得别人都不敢来了,武夫如此猖獗,我辈读书人的大不幸啊!”

正在所有人议论纷纷呢之时,突然有人跑得气喘吁吁,向法场赶来。

“大家伙快看啊,从江上来了好些船只!”

百姓们急忙看去,果然江面上白帆点点,很快船只靠岸,从上面先是跳下来一群穿着白衣的水兵。

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威武雄壮。干净整洁,雪白雪白的衣服,一尘不染,比天上的云彩还要干净!

“这哪是丘八大爷。穿着这身衣服,都能去相亲了,哪个岳父看到,保准喜欢!”

百姓们被这些奇怪的士兵吸引了注意力,竟然忘了还有几百人要被处死。

水兵跳下战船之后。从船舱里押出一群人,他们个个捆着手脚,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和水兵形成鲜明对比,有的人甚至还有血迹。

水兵端着刺刀,哪个走得慢了,就在后面无情地捅一下屁股。跌跌撞撞,总算是到了岸上,百姓们在看过去,顿时都傻了眼!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声“倭寇!”

两个字就像是炸雷一般。在百姓头顶炸开花。

福建可是倭寇的重灾区,当年戚继光,俞大猷就是在闽浙一带抗倭,成为一代名将。如今的福建沿海还家家习武,就是为了防备倭寇袭扰。

看着从船上押下来的倭寇,大家瞬间平静下来。痴痴的看着,一串接着一串,足有数百人之多。被驱赶到了蔡家和郑家的前面。

“跪下,都跪下!”

士兵们挥舞着枪托,把倭寇都砸在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褚海天面带着冷笑。迈步走到了法场中间的土台,看了看四周的百姓,咳嗽两声。

“泉州的乡亲,大家伙或许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倭寇和蔡郑两家的人绑在一起!现在我就告诉大家伙,他们豢养海盗,勾结倭寇!江南水师明汝新将军,联合金州水师李旦总兵,一连捣毁了五处海上窝巢。其中有三处是这两家族直接控制,还有两处。和他们有书信往来。抢劫哪个,不抢劫哪个,全都要听蔡郑两家的遥控!”

轰!

这几句话,比刚刚引发的震动还要大,最近就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是蔡家豢养大批的倭寇,一面干着护航的生意,一面却暗中抢掠商船,无恶不作。

可是毕竟只是传言,老百姓相信的不多。一来是蔡家这些年修桥补路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名声不错,大家伙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两面人,会对乡亲如此绝情!再有,百姓们更不信朝廷,只当这些传言是为了抹黑蔡家。

顿时场面上乱了起来,所有人议论纷纷,嗡嗡的好像无数苍蝇。

褚海天一摆手,三个士兵站出来,把火铳对准了天空。

砰砰砰!三声鸣枪示警,百姓终于安静下来。

“乡亲们,我们已经从蔡家搜到了大量往来信件,可以告诉大家伙,海商大户和倭寇勾结,不是这几年才有的,向前推,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从嘉靖朝开始,他们就勾勾搭搭,互相利用!大家伙想想,一群没有开化的倭寇,要是没有内应,没有败类给他们通风报信,输送军需,他们凭什么横行一两百年而不倒!”

全场的百姓都傻了,是啊,堂堂天朝,怎么就对付不了倭寇,终于找到了原因了,原来是败给了自己人!

一想起死在倭寇手里的亲人,全场顿时哭声一片,百姓们群情激奋,再也没有人同情蔡家了!

相反,他们还认为砍头便宜他们了!

“杀了,万剐凌迟!”

“户灭九族!一个不留!”

百姓的喊声此起彼伏,怒不可遏的人群甚至捡起石子,向着蔡长和,还有他的儿子扔去。

“打死败类,打死汉奸!”

褚海天嘴角挂着冷笑,一摆手,大吼道“行刑!”

……

“永贞,这是泉州来的急报,蔡家和郑家的男丁都明正典刑了,颜家也在抓捕之中。这一次不光有陆军,海面上还有李老船主的水师封锁,各地官府也不敢包庇,保证一个都逃不掉。”邓文通喜笑颜开地说道“我看眼下是个好机会,正好能把势力深入福建,整个东南沿海就都落到我们掌控之中了!”

“呵呵呵,想的不错,不过我怕是不能留在江南了!”张恪苦笑道“张公公送来了消息,说是皇上下了旨意,让我进京养伤,另外张惟贤和朱纯臣两位国公都病了,要任命我总督京营军务!”

邓文通一听,大惊失色,急忙说道“永贞,这是朝廷的计谋,你要是进了京城,就落到了他们手里,任人宰割,别说给京营,就算给个王爷,您都不能去!”

张恪道“我岂不知,只是公然抗旨总是好说不好听,要有适当的理由啊!”

理由!

邓文通眼前一亮,突然抚掌说道“永贞,刚刚知府衙门也接到了一份圣旨,要给九千岁修生祠,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老娘的春天

生祠,自从西汉已有记载,可是历来都是清正廉明的官员,深受百姓爱戴,进而百姓自发立碑建祠以示纪念。

而九千岁则不同,最初是浙江巡抚潘汝祯上书,称魏忠贤“心勤体国,念切恤民”,两折遭遇灾伤,免除苛捐杂税,扫荡百年积弊,百姓“欣欣相告,戴德无忘”,因此希望建立生祠,供奉九千岁魏忠贤。

得到这份奏疏之后,天启欣然批示道据奏,魏忠贤心勤体国……宜从众请,用建生祠,着地方营造,以垂不朽!

除此之外,天赐还赐下了匾额——普德!

这下子可了不得,皇帝不但同意建生祠,还大加鼓励,各地的督抚州县,甚至九边武将,全都争着向九千岁表示忠心,大肆修建生祠。而且还从各地请来丹青妙手,亲自到京城,替九千岁画全身像,然后迎请到生祠之中供奉。

每当“神像”送到,地方官出城恭迎,行五拜三叩大礼,宛如恭迎皇帝一般。

同样,富庶的江南之地也别想逃得过去。

邓文通苦笑道“永贞,毛一鹭已经拨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准备给魏公公修生祠,就差地点还没选定了。”

“哼,荒唐!”

还没等张恪说话,唐光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向张恪拱拱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茶壶,猛灌了两口,擦擦嘴巴子。

“国公爷,你说这个毛一鹭混蛋不混蛋,我们辛辛苦苦向辽东移民,百姓安土重迁,废了多大劲儿,磨破了嘴皮子说好处,老百姓才同意走。他竟然下令,说什么要征用民夫,替魏公公修祠堂,因此要暂停移民!”

唐光越说越气,张恪从辽东到山东,又跑到了江南,还险些遇刺。折腾到现在,无非就是想解决辽东丁壮的缺口,好不容易来了机会,竟然要给魏忠贤修生祠,也亏他们说得出口!

“国公爷,我都替你抱不平!你说魏忠贤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阉狗而已!与大明朝有什么功劳?建奴是我们打的,灭东林一党,也是我们帮的忙。至于唯一能称道的纾解财政困局,还不是靠着江南的二百万商税!苦活累活,得罪人的活都是我们干的。结果功劳都是魏忠贤的,还给他建生祠,说他德行堪比孔孟,是当世的圣人。天底下怎么有如此不要脸的东西,耻辱,天大的耻辱!”

听着老同学大骂,张恪反倒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魏忠贤还是有功劳的,至少由他坐镇京城,能把党争压下去。没有争吵倾轧,至少朝廷能做点事情了。就比如西南的奢崇明叛乱,还有河南,山西,陕西等处的灾荒,都得到了赈济。再有九边战力也在提升,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唐光顿时瞪圆了眼睛,怪叫道“国公爷,听您的话的意思,也同意给魏忠贤修生祠了?”

“呵呵呵,这个世上值得本爵拍马屁的已经没有了!取纸笔来,我亲自上书。”

……

紫禁城,司礼监。

经过几个月的连续大战,魏忠贤已经将东林党彻底摧毁,昔日的众多对头,不是去阎王爷那报道,就是被赶回家哄孩子,还有充军发配的。总而言之,横跨三朝,底蕴雄厚的东林一党,彻底衰败到了极点。

昔日被东林党干掉的官员都得到了起复,本来仕途断绝,彻底没了希望。可是老魏推翻了东林,等于是给了他们第二次政治生命!

起复之后的官员全都归属到了魏忠贤门下,成为忠实的爪牙,朝廷之上再也听不到不利老魏的声音,各地争着抢着给他修生祠。一时间,真是歌舞升平,一片称颂之声。

只是终究有些刺耳的声音传出,小太监捧着江南送来的折子,战战兢兢念着。

“……屈指算来,苏醒已有十日,腿脚无力,侍从搀扶,绕花园徐行,汗透衣襟,双腿颤栗,竟如八旬老翁,想起往日非但行走如飞,无论舟船战马,纵横驰骋,斩将夺旗,不曾落于人后,敢不羞惭……”

张恪先是那自己遇刺之后,和往日对比,然后语重心长说道“人生如露,君恩如天,百姓殷殷期盼,天下哀哀苦求。致君父于尧舜,解黎民之倒悬,大业未尽,天下未安。而一残病之身,不知几时终了。尝扪心自问,九泉之下,有面目以对列祖列宗呼?每每思想此处,汗透衣襟,惶恐不已。天下如蜩如螗,百姓饥寒交迫,国事如此,为大臣者,唯有心怀死志,扫平外患,生擒奴酋,献于太庙,酬陛下天恩于万一,解黎民为难之毫厘……”

“近闻,有巡抚者,拟为厂公魏忠贤建立生祠,愚以为大可不必。试问大明忠臣良将,如过江之鲫,何人得以生祠祭祀?陛下尚且未有,魏忠贤不过是君前一奴婢,提督东厂以来,偶有一二功勋。圣上以准许称其‘九千岁’,恩德之重,超乎规制。魏忠贤者,若苟怀报国之心,理当夙夜忧叹,皇恩浩荡如同黄河之水,九天而来。纵使为奴百世,也不能报答万一。生祠非魏忠贤能受之,何况大兴土木,耗费无算,倘用修祠之费,浆液有功,选派勇士,则辽沈可复,大明可兴。臣斗胆请求圣上,怜恤民生百姓,边关将士,停建生祠,臣不胜感激涕零……”

张恪这篇奏折写的不算华丽,而且就凭他一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家伙,也没法学人家翰林花团锦簇。

可是这篇奏疏之中,却是情真意切,他先是那自己做例子,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报答皇帝的恩情是无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报国救民中来。要亲提三尺剑,扫荡边疆,收复辽沈……

随后说到了魏忠贤,他纵使于国有功,可是全是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之下,老魏同志不过是办事的人而已,岂能享受比皇帝还过的待遇!

应该停止靡费无数的修生祠行径,把剩下的钱财干正事要紧……

魏公公正在飘飘然呢,结果冒出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东西,简直比吃个苍蝇还难受!

“好啊,张恪啊张恪,跑到江南一趟,学会了言官的那一套了,还敢劝谏皇上了,好大的本事,好大的忠心!”

看着魏忠贤吹胡子瞪眼,新替补的秉笔太监急忙说道“老祖宗,这个张恪不知好歹,儿子们这就下令,让人弹劾他,一定严惩不贷,给您老出气!”

“呸!”

魏忠贤狠狠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蠢货,猪猡,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那张恪是何许人?想动他,你是看咱家活得好过了,想让他领兵到京城,给咱家找麻烦?咱家告诉你们,可以动任何人,唯独不能动张恪!要是惹了马蜂窝,休怪咱家无情!”

“你!”魏忠贤用手一指出主意的太监,呵斥道“滚出去,领二十个嘴巴子,敢不用心打,咱家就让你滚出司礼监!”

还没看过魏忠贤如此愤怒呢,大太监连滚带爬,跑出去领罚了!

魏忠贤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出了口气。其实不怪老魏胆小。这次张恪遇刺,虽然不是皇帝主使的,可是织造局和南京镇守中官被海商买通却是不争事实。要不是织造局帮忙,一百多刺客岂能轻易进入松江,躲过张恪的眼线。

如今张恪只是处置了涉案的海商大族,并没有把矛头指向太监,这就是给宫里,给他魏忠贤留了面子。

没准写这封奏疏,就是为了出一口怨气呢!

老魏想到这里,微微点头,缓缓说道“这份奏疏就扣在司礼监吧,另外你们给平辽公拟一份命令,让他立刻回辽东,总督军务,择机收复辽沈等地。”

一封奏疏,换来了朝廷放行,张恪也不用去京城报道,得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他就把所有事务交给了姐夫邓文通。

“姐夫,诸般事情就按照咱们商量妥当的办,不过有一点,就是那两个男女刺客,务必要找出来!”

“呵呵,永贞,我一定找出来!”邓文通随即又感叹地说道“这往后我就要长时间镇守东南了,你姐姐,还有瑶瑶,请永贞多多照料,再有替我向岳母问好。”

“没说的,姐夫,小时候常听大姐说她想看看江南的秀丽风光,领略一番天堂是什么样的。回去之后,只要大姐愿意,我就让人把她们送过来。也省得你在秦淮河上,流连忘返,隔江犹唱菊花花!”

“别胡说!我可不是那样的!”邓文通老脸通红。

张恪哈哈大笑道“姐夫,都是男人,不需要解释,不过你要是敢怠慢了我大姐,可小心家法!”

爽朗的笑声中,大家挥手分别,张恪乘坐着最快的帆船,用了半个月时间,总算是回到了辽东,从锦州登陆之后,换乘宝马,一刻不停,赶回了义州。

等到他回到家中,刚过中午,张恪轻车熟路,直接冲到了后院。好几个月不在家,琰儿不知道还认不认识自己了,老娘身体没问题吧!

张恪想着,来到了老娘院子外面,向里面一看,张恪顿时眼珠子都调了一地,万万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一个中年男人正和老娘手拉手,从花房走过来。

老娘满脸的甜蜜,好像初恋的少女一般!

天啊!一定是我眼睛错乱了!这都不是真的……r1152

,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六十六章 爹

张恪第一次真正仔细打量老娘,其实沈氏还不到四十岁,尤其是身为诰命夫人,张恪立功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宫里的赏赐不断,尤其是那些商人,平辽公领兵在外,没法巴结。他们把功夫都用在了老夫人和少夫人身上,江南最新式的珠宝首饰,安南国进贡的香粉,西洋的香水,犀角、珍珠,什么珍贵送什么。

虽然沈氏节俭持家,可是不用白不用,几年下来,皮肤越发细腻,若不是眼角还有细细的鱼尾纹,简直和二三十岁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更为难得,沈氏虽然不愿意说曾经的家室,但是显然受过良好的家教,不同一般的暴发户,无论着装首饰,都颇有品味。淡青色的比甲,绣着星星点点的兰草,朴素淡雅,长长的青丝,挽着卷,插一根汉玉的簪子,简单之中,透着高贵典雅,就连张恪都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

可是再看向和老娘拉手的男人,张恪顿时鼻子都气歪了。

这家伙身量倒是很高大,可是满脸络腮胡子,有些地方都打结了,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身上穿着破棉袄,比起要饭的好不了多少!

张恪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娘啊,娘啊,您老这是什么品位啊!”

国公爷傻愣愣站在外面,路过的家丁吓了一跳,慌忙单腿点地,说道“恭迎国公爷回家!”

“啊,是恪儿回来了!”

沈氏一听。脸唰地红了。

“还不松手!”

甩开了对方。沈氏小跑着到了门口,一把抓着张恪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看着看着,沈氏眼中泪水就下来了。

“恪儿,你受苦了,他们都瞒着娘。可是娘听说了,有刺客刺杀你来着。可是全好了,留下伤痕没有?你就不能让娘省点心啊!对了,刚刚,你有人送来了两棵老山参,听说都一百多年,正好给我儿补身子。娘这就去让人熬了!”

张恪伸手拉住了老娘,笑道“您老就别操心了,有吴神医呢。他说了我身体没事,就是这些年打仗,受了寒气,需要温养,最忌讳的就是大补。”

“哦,吴神医的话不会错的!”沈氏点头笑道“那就到屋里歇一会儿。娘让他们准备酒菜。接风洗尘。”

娘俩手拉着手,往屋里走去。张恪四下看去,刚刚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到了门前,张恪突然向着厢房看去,透过门缝,正好看到了一双眼睛。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急匆匆关上了门!

“唉,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老娘看得上。做儿子的还能说什么!”

张恪突然觉得这些年自己对家人亏欠太多,官越大就越是亏欠。一年到头东跑西颠,家里人跟着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老娘的年纪不大,虽然国公的老娘成亲再嫁,听起来不大好听,可是只要老娘愿意,也就顾不了许多!关口是老娘看得上,其他的都放在一边!

短短的一瞬,张恪已经拿定了主意,陪着老娘到了屋子里,只见条案上摆着一个酒壶,还有一对酒杯,显然刚刚对饮过……

沈氏没有注意到张恪的异样,还不停的拿出各种点心,什么红枣糕,绿豆糕,蜜饯,水果,小小条案都摆不下来。

“呵呵,娘,您老就别忙活了!儿子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

“什么事情?”

“当然是您老的终身大事了!”

沈氏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娘都一把年纪了,孙子满地跑,还扯什么终身大事。我看你小子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老娘还有点脸皮薄!

张恪心里暗笑,真诚劝道“娘,只要您欢喜,不用顾忌什么,好歹孩儿也是堂堂平辽公,谁敢乱嚼舌根子,小心他的脑袋!娘,我和大哥都不在您的身边,人家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您老也的确需要一个伴儿了,放心吧,只要您做决定,儿子一定支持!对了……把那位叔叔请过来,让孩儿也看看,要是合适,就定下来吧!”

沈氏先是惊讶,到了最后,竟然噗嗤笑了出来。反倒弄了张恪有些惊讶,莫非自己猜错了,那个根本不是……可是老娘的眼神骗不了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英明果决的平辽公第一次犯糊涂了!

“唉,恪儿,原本想等一会儿再和你说的,既然说到了,我就去把那位‘叔叔’叫来,让你认认亲!”

老娘把叔叔两个字咬得非常死,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

不多时外面脚步声响起,隐隐听到老娘说道“快进去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小孩子,躲什么猫猫!”

“我,我这德行,见不得人啊!”

“呸,死不要脸的,都是从阎王爷那转一圈的人了,还有什么怕的。告诉你,怕也没用,别管恪儿官多大,好歹你都是一家之主,拿出点老爷们的架势!”

听着老娘的话,张恪差点喷了,心说这还是往日谦和有礼,可敬可爱的娘亲吗?

总算是门帘撩开,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迈步走了进来,猛地一抬头,他和张恪四目相对,一瞬间,眼神之中流露出慈爱、内疚、骄傲、自豪,进而又自惭形秽,泪水顺着通红的眼圈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张恪也傻了,本能告诉他这个人绝不是路人甲,脑袋不停地转动,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两个大男人就傻愣愣的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唉,恪儿!”沈氏叹道。

“啊,娘。”张恪猛地回过神。

沈氏笑道“不认识了?这就是你那个死鬼爹,跑了这么多年,总算知道回家看看了!”

“爹!”

天雷滚滚啊,怎么赶脚着这么狗血呢!自己的爹不是早就死了,怎么又活了,不会是老天爷逗自己玩吧!

揉揉眼睛,仔细看,眼前这个家伙无论身材,还是眉眼,的确和自己挺像的,甚至有点二十年后照镜子的感觉。

张恪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痴痴问道“娘,您老说的可是真的?他真是我爹?”

“傻孩子,娘骗你干什么!”沈氏说到这里,眼圈通红,伸手扶住了男人的肩头,在他耳边说道“海川,这么多年了,咱们一家总算是团圆了,你有什么话,就和恪儿说说吧!”

“唉唉!”

男人连连点头,可是看着面前的风华正茂的儿子,突然喉咙又像是被堵住一样,猛地看到桌上的酒壶,抓起来猛灌几口。

啪,酒壶扔在地上。

“恪儿,爹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认不认我?”(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张岛主的嚣张往事

张大国公面对着人生最艰难的选择,比起以往任何什么都难。∮,他在短短的时间,说服自己,为了老娘的幸福,接受一个“后爹”,可是转眼猪羊变色,“后爹”成了亲爹,饶是张恪心脏够强大,神经够大条,可是也晕乎乎的,傻愣愣僵在了当场。

他发了傻,张海川一股酒劲冲上了头顶,突然跺跺脚。

“看到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替我向锋儿道歉,我走了!”

张海川转身就往外闯,沈氏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头,猛地伸手,揪住了张海川的衣领。

“姓张的,你要是敢出这个家门,我,我就一头撞死!”

张海川浑身一震,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半晌,拍了拍媳妇的肩头。

“松手吧,衣服脏!”

“我不管!”沈氏顽固地摇摇头,双手死死扣住丈夫的衣服。

“张海川,你一走就是二十年,不管扔下我们娘几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再见面了,你要是敢走,我真死给你看!”

沈氏看似柔弱,但是心中却极有主见,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嫁到张家了!张海川缓缓抬起粗糙的大手,抓住了媳妇。

“唉,没有我,你们过得不也挺好吗?”

“你放屁!”沈氏厉声骂道“张海川,二十年前你跑了,现在还想跑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现在恪儿身为国公,锋儿也是一方总兵,儿子给你张家光宗耀祖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张海川摇摇头,苦笑道“老婆子,你还是傻啊,就因为恪儿他们地位显赫。我才没法在家里呆啊!要是传出去,说平辽公的爹是个山贼,是海盗,让恪儿怎么见人啊?”

别的事情都无所谓,唯独提到了张恪,沈氏傻眼了。刚刚她已经和丈夫谈过了一些,知道这些年张海川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抢掠杀人,不说无恶不作。可是也名声不好听。要是有人以此为借口,攻讦儿子,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人嘴两扇皮,沈氏也听说言官骂人是多厉害,祖宗八代都被挖出来,挨个鞭尸。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更何况本身就说不清呢!

“恪儿,你倒是说句话啊!”沈氏哀求地看着儿子,“好不容易团圆的家。可不能这么散了啊!”

“啊,娘。”张恪猛地清醒过来,急忙说道“区区闲言碎语,我还没看在眼里。再说了又不是文官。对名声那么在乎。我,我只是有点接受不了,不过,您给我点时间。我,我会想通的。”

沈氏欣然地微笑,随即凶巴巴盯着张海川。嗔怒道“看看,恪儿就是比你强,比你有担当!”

张海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脚步声响起,一家子人都赶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大姐的女儿瑶瑶,小丫头这几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十足的小美人坯子。许是经常和军中子弟来往,十足泼辣,俨然一个小魔星。

瑶瑶冲到张恪面前,兴奋地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笑道“二舅,你可算是回来了,姥姥一天念叨你十八遍,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

“呵呵,光是奶奶念叨了,小丫头想没想舅舅?”

小丫头翻了翻眼皮,笑道“舅舅,有礼物就想了,要是没礼物,我就不想!”

话音刚落,在瑶瑶背后传来低低的声音“有没有礼物,琰儿都想爹了,天天想!”

“哈哈哈,到底是亲儿子啊!”

张恪一伸手,把张琰抱在怀里,用满是胡茬的脸蹭蹭儿子的脸蛋,逗得张琰呵呵大笑。

看着眼前亲昵的一幕,张海川的泪水再度留下了,家的感觉,多少次梦里见到!刚刚他还说要走,可是他心里清楚,自从迈进这个门,就算打他骂他,他都不愿意离开了!

“爹!”

一声惊叫,把张海川拉回了现实。

从外面走进来三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走在中间的是小雪,在左边是大姐张韵梅,右边是小妹卉儿。

张海川消失的时候,张恪和卉儿都小,过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敢认。可是张韵梅不一样,爹爹的身影早就刻在了心底。

骤然见到,她仿佛疯了一样,扑倒张海川的怀里,嚎咷痛哭,撕心裂肺。声声宛如杜鹃啼血,仿佛要把二十年的苦,全都诉出来一般。她这一哭,沈氏也跟着落泪,至于小雪和卉儿,则是傻愣愣站着,根本不明所以。

“咳咳!”张恪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娘,大姐,还,还有大家伙,咱们先谈谈吧,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海川擦了擦眼泪,拍拍女儿的后背,笑道“对,这么多年,就像是做梦一样,真该好好说说!”

张恪转身往外走,一家人都跟着,沈氏却拉住了张海川的胳膊,夫妻俩依偎着往前走,再也不分开。

到了大厅之上,张恪坐在了一边,主位留给了老娘,还有“爹”。大家都坐好,翘首以盼。

沈氏拉着张海川坐下,笑道“老头子,你就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说这些年你都干嘛了!”

“哎。”张海川点点头,勉强理了理思绪,就娓娓道来。

起初张恪只是听着,可是渐渐的他完全被吸引住了,说起来自己这几年也算是叱咤风云,干得都是别人不敢干的大事,做得都是别人一辈子也别想的官!可是相比之下,张恪不得不自愧弗如。渐渐的对陌生的老爹竟然升起了崇敬之心。

张海川靠着平定倭乱立功,一路爬到了千总,在李成梁手下做官,就在万历三十四年,他得到了一个任务,就是驱逐永奠堡的百姓。

“这个永奠堡是宽奠六堡之一,在万历元年,是李成梁下令修建的。后来人口繁衍。商旅往来,六堡的百姓达到了十多万人。李成梁下令一个月之内,全部撤走。可是百姓们拖家带口,住了几十年,朝廷一点补偿都不给,谁愿意走啊!可是不走不行,李,李成梁竟然派出人马驱逐百姓,不走的就地正法!而我,就是派去的刽子手之一啊!”

张恪听到这里。顿时把耳朵竖起来,宽奠六堡可是一段著名的公案。李成梁放弃六堡,全都落到了野猪皮手里,自此之后,野猪皮势力越发膨胀,而且明朝也暴露出虚弱的本质,进而酿成了后来的惨祸,说起来李成梁罪在不赦!

“其实宽奠六堡能发展起来,还是因为李成梁以六堡和建奴做生意。把种子耕牛,甚至刀剑盔甲都卖给了建奴。建奴四处抢掠,抢来的银子多半都落到了李成梁手里,当时辽东军中。几乎人所共知。可是啊,渐渐的建奴不听话了,各部落征杀差不多,就把眼睛落到了大明身上。李成梁不得不忍痛,舍弃六堡!”

“不过这个老畜生真不是东西,他下令强撤百姓。光是被杀死的汉民就不下两三万。沿途都是尸体,就连吃奶的娃娃都不放过!他李成梁不怕伤天害理,可是我张海川干不出这种事情,我偷偷写了一封东西,送给了辽东巡按御史熊廷弼。”

“熊廷弼,他怎么处理的?”

“这个孙子更不是东西,比起李成梁简直混蛋加三级!我的遭遇都拜他所赐”张海川突然须发皆乍,怒道“他先是告诉我,十分震惊,让我给他找证人证据,他要参奏李成梁!我满心欢喜,带着证据去找他,可是他竟然偷偷把事情告诉了李成梁。李成梁答应给他三万两银子,熊廷弼就准备把我骗去,交给李成梁。”

“那后来呢?”沈氏惊呼道。

“唉,算我命不当绝,巡按府的一个百户是我的老兄弟,他冒着生命危险,把事情告诉了我。我当时啥也顾不得了,就跑出了巡按衙门。李成梁的人马就在后面追,我走投无路,就跑进了深山老林。足足跑了一个多月,才甩开了追兵,可我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沈氏听着丈夫的诉说,拳头攥紧,指甲插进肉里而不自知。

“孩他爹,一个多月,你都是咋活的?”

“嘿嘿,我这一身本事,还饿不死。渴了喝点山泉水,饿了就打猎,遇到了山民,我,我也抢也偷。等我从大山里面走出来就傻眼了,竟然到了鸭绿江边,对面就是朝鲜了。我找了个渔村安顿下来。”

“死鬼,你就没想着回家看看?”

张海川两手一摊,苦笑道“你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能给你们惹祸不是?李成梁还是辽东总兵,手下兵多将广,要是知道我回家了,不光我活不了,你们也跟着倒霉啊!杀几个人,对李成梁来说,比杀只鸡还容易!那几年我就在鸭绿江边,遇到商人就打听,就盼着李成梁能死了,我就能回家看看你们娘几个了!可是盼着,盼着,老东西真能活,身体倍儿棒,可是我等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还用说吗,建奴过来了呗,这帮家伙烧杀抢掠,遇到汉人就抓去当奴隶,要是敢反抗,就地杀了。鸭绿江几十个村子都被灭了,村子里的人知道我当过兵,就跪在我的门前,求着我带着大家找条活路!”

张海川苦笑道“我能有啥办法,无非就是落草为寇,我想了好些日子,答应了他们。起初我们就几十个人,后来发展到了几百人。可是建奴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派了几千骑兵,拉着大网,围追堵截。没有法子,我就带着大家伙退到了朝鲜。天无绝人之路,竟然遇到了当年一起打倭寇的战友,他竟然是节度使了,大方收留了我们。在朝鲜又混了几年,这时候我也派人打听你们了。可是两拨信使都死在海上。偏巧朝鲜内乱,我的朋友被罢官了。没有法子,我们只能往北走。还真别说,这世界真大,沿着倭国列岛北上,我们竟然发现了一个特别大的岛,那上面还有一些汉民,听他们说,是奴儿干都司治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也不派官了,他们就这么生活下来。你们说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张恪听着老爹的介绍,他差点失声叫出来,倭国列岛的北边,还是一个大岛,以往属于奴儿干都司。

不用问了,那一定是库页岛!

老爹啊老爹,你知道后世有多少人看到那个岛屿的时候,都心中悲愤难平吗?

“爹!”张恪第一次声音沙哑地叫了出来,“您老这些年就在那个岛了,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嗯,岛上除了冷一点,雪大一点,还算太平,不过三年前,来了一伙大鼻子,黄头发蓝眼睛的,说一嘴的鸟语,手上都拿着火枪。让我带领着弟兄们,把他们船给弄沉了,都送到海地喂王八了!”

爹啊爹啊,真该给你32个赞!

“后来呢,还有没有大鼻子了?”张恪激动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公主后妈

华灯初上,张家人围坐在大厅之上,足足谈论了两个多时辰,光是茶水都换了三五壶。≥,

张海川将这些年的经历都讲了一遍,尤其是到了库页岛之后,他手下有两三百人,很容易将岛上的几千人收服。他们就靠着渔猎为生。

岛上的百姓没有布匹,多数都穿兽皮衣服,偶尔钓起巨大的江鱼,足有几十斤重,经验丰富的工匠就会把鱼皮扒下来,晾晒之后,卷着糯米,来回揉搓,把鱼鳞都揉掉,鱼皮变得柔软舒适,然后用鱼泡熬成的胶质做粘合剂,鱼皮衣服就做好了。

不用一针一线,也不用布匹,听得大家伙目瞪口呆。张琰小眼睛溜圆,伸出小手,嘴里不停念叨着“要,我要!”

“好,好!回头给你带几件!”张海川开心地笑道。

沈氏听得眼中含泪,伸手拉住丈夫的大手,哭道“老爷,你吃苦了!”

“不算什么!”张海川继续说道“我到了岛上之后,日子就好了不少。岛上野兽不少,我们打了狼皮鹿皮熊皮啥的,就拿出来卖,朝鲜,倭国,还有建奴,我都去过了。能做生意就做,不能做就抢,总之不能吃亏就是了!不满你们说,眼下岛上的百姓已经一万多人了,有汉人,有朝鲜人,还有海西女真,总而言之,他们都听我的话,俺张海川差不多就是草头王,海外天子!”

张海川充满了自豪,从一个被追捕的逃兵,摇身一变,成了手上有上千弟兄,独霸一个大岛的巨匪,他的确有理由自豪。

“这些年我一直没断了打听你们娘几个,去年跑到朝鲜做生意,听说皮岛那块有了大明的驻军。叫什么东江镇,还有一个总兵,叫毛文龙,是打建奴的。又听说李成梁已经死了。我就琢磨着朝廷在用人之际,好歹我有上千弟兄,要是朝廷招安,至少能做个千总。脱了一身贼皮,再来找你们不就容易了吗?好吗,结果到了皮岛一打听,原来这个毛文龙是听平辽公的。”

张海川说着。悠悠地叹口气“我觉着自己个就算是能折腾,能打能闹的,没想到恪儿更有出息,竟然成了国公爷,锋儿也当了总兵,我这个当爹的啊,真是惭愧惭愧啊!”

听完张海川的叙述,张恪对他的成见早就烟消云散了。

得罪了李成梁,出逃在外二十年。又跑到了库页岛那种地方受苦。那可是比起辽东还要苦寒无数倍,在这个时代来说,基本上就是人类禁区了。

相距遥远,中间隔着好几个国家。这个时代消息传播极慢,就连大明境内都是如此,更何况远在天边的库页岛!

老爹能一直念着家里人,得到消息。就费劲千辛万苦,赶到了义州,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用问也知道。

“爹!”张恪喊了一声。

“哎哎!”张海川连忙答应,眼中止不住的欣喜。

“您老先歇歇吧,我让厨房准备晚宴,咱们爷俩不醉不归!”

听到了儿子的话,泪水在张海川的眼中来回直转,他很明白,凭着儿子如今的地位,能接受他这样一个老爹,实在是不容易啊!

“好,好!”

沈氏缓缓站起身,冲着张恪赞许地点点头,拉起张海川的袖子。夫妻俩依偎着往外走去。

坐在张恪身边的小雪一直默默听着,眼中满是泪水,玉手紧紧抓着张恪。

“恪哥,爹这些年太苦了,娘也太苦了。他们能重逢,是老天爷可怜咱们这个家啊!”

“嗯。”张恪笑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虽然二十年没见了,但是他就是我爹,我会孝顺他的。”

“爹爹!”张琰突然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咱们都半年没见了,琰儿也要孝顺您!”

“哈哈哈,乖儿子,快让爹好好亲亲你!”

……

晚宴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吃到了半夜,二十年的离别,有太多数不完的话,大家七嘴八舌头,说到高兴的地方,纵声大笑,说道伤心处,一起流泪痛哭。

张海川饶有兴趣,打听张恪是怎么升到了国公爷,张恪简要的把这些人打过的仗介绍一遍,吓得张海川眼珠子都快落在地上了。

这小子还是人吗!成千上万的歼敌,在朝鲜杀倭寇都没这么容易,更何况比倭寇厉害百倍的鞑子呢!

“看来还是老子的种好!”张海川臭屁地想到,喝到了最后,爷俩勾肩搭背,你一杯,我一杯,最后一起摔在了桌子下面,二十年的隔阂就在一顿酒之后,神奇地消失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张恪忍着头疼,爬了起来。来到老娘的院子请安。

“爹呢,他老人家怎么不在?”

“他啊,跑到后面练功去了,一辈子劳碌命,就是歇不下来。”

“娘,孩儿告辞了,我去看看。”

张恪来到了后院练功场,只见一个人赤着上身,正在打拳。他的动作极快,招招凶狠,直奔要害,最要紧的是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每出一招,就有一个敌人倒下去。从刀枪林中来回冲突,杀得七进七出,好不威风!

“好!”张恪忍不住拍手叫好。

张海川听到之后,急忙收拳,赶快捡起衣服,穿了起来。可是张恪眼尖,早就看到了老爹浑身上下都是伤疤,好像老树盘根一般,狰狞可怕。

不用问,这二十年,老爹是真的出生入死,比自己一点不轻松!

“呵呵,恪儿,爹这两下子,还算是宝刀不老吧?”

“岂止是宝刀不老,简直让孩儿自愧弗如!”张恪笑道“往后,您老可要不吝赐教,至少让我打得过大哥啊!”

“哈哈哈,那个容易,锋儿那小子脑瓜子不灵,爹有好些绝招都没教他呢!这往后日子长了,恪儿想学,爹是倾囊相授!”

“那我先谢谢爹了!”

张海川说着,偷偷看了看四周,见没人过来,拉住了张恪。

“恪儿,爹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啊,咱们爷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海川点点头,又叹口气,还没说话,老脸通红。

“恪儿,爹这些年对不起你娘啊?”

张恪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有什么八卦消息吗?

“我,我给你娶了一个后妈,其实也不算是后妈,就是,就是十年前打劫来一帮女人。弟兄们非要把最好看的那个给我。爹当时喝了点马尿,就没管住!”

“爹,我娘可是苦守了二十年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那个姑娘也不好办……”

张恪挑了挑眉头,怒道“怎么不好办?”

“她是朝鲜国王的妹妹!”张海川红着脸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小巫见大巫

张恪一直以为自己够嚣张了,可是和生猛的老爹比起来,简直差之天地。竟然把朝鲜国王的妹妹都给拿下了,真是,真是太他娘的过瘾了!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公主啊,您老是怎么拐到手的?”

“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那是老爹魅力无限,虎躯一震,小小公主手到擒来……”

张恪翻了翻白眼,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架势。

“爹,您老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我就告诉娘,你有外室了,至于娘怎么处置你,我可就管不着了!”

“别!”

张海川吓得一脑门虚汗,他可深知媳妇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嫉妒,以往的时候,多看堡里的姑娘一眼,回家都要跪搓衣板。眼下人家苦守了二十年,把儿子姑娘都拉扯成人。结果自己在外面快活,说出去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啊!

“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刚刚抢回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是公主,只当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后来朝鲜突然出现了政变,把光海君给赶下去了,扶持李倧上台,做了朝鲜国王,这事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张恪笑道“说起来这事还是我一手导演的,朝鲜人用的武器是从我手里买的,毛文龙也是我派的。”

张海川听得目瞪口呆。老天爷啊,他有一个多妖孽的儿子啊,竟然连朝鲜政变都插手。怕是朱皇帝也没有这个本事。

“算了,这事咱们以后说,先说她吧,朝鲜政变的消息传回去,她才跟我说,原来她是李倧的亲妹妹,只是自小养在永昌大君的府邸。这个永昌大君是光海君的长兄,李倧的伯父。结果光海君杀死了永昌大君。她被手下人保护着,连夜逃出了京城,本想坐船逃回平壤,结果海上遇到了风浪。正好和我们碰上了,就,就抢回去了!”

听完经过,张恪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老爹你可真行,这运气彻底逆天了!

不过随即就陷入苦恼之中,如果是普通女人,张恪肯定毫不犹豫站在老娘一边。可是毕竟是公主,换句话说老爹现在就是朝鲜国王的妹婿。

这个身份说不值钱。就不值钱,可是真要想拿来做文章,其中可大有搞头!

“爹。她怎么样?”

“这个……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咱别逗闷子成不,您老心里咋想的就咋说。”

“哦!”张海川低着头,吭哧半晌,才说道“人真的挺好的,没脾气。百依百顺的。她告诉我身世,也没想着要回去当公主。只是不想瞒着我。说起来她也跟了我十年……哎!”

男人的毛病张恪一样不少,光是这次从江南回来,十一家就送给他一堆美女,要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张大国公早就昏天黑地了!

在这个时代搞一夫一妻纯粹是和自己找别扭,不过张恪也有底限,有的玩玩而已,但是真正相依相随,生儿育女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抛弃!对女人都不知道疼,和牲畜有什么区别!

张恪抱着肩膀,在地上走了几圈。张海川的目光就跟着他来回晃荡,心也来回飘着,家里头就是张恪做主,只要他答应了,事情就成了一半。

“爹,俗话说好汉霸九妻,您老只要能多疼我娘,多娶个姨太太,倒是无妨。”

“嘿嘿,恪儿就是明事理,从今往后,对你娘我绝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坚决服从,绝无二话!”

“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好汉霸九妻,您老要先证明自己是好汉才成!”

“证明?怎么证明?”

张海川搔搔头,疑惑地问道“恪儿,你啥意思?难道让你爹上阵杀敌,砍几个脑袋回来?这倒没什么,凭着你爹的身手,杀几个人还不费吹灰之力。”

张恪微笑道“爹,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您老怎么也要弄个一品大员,最起码当上总兵才行啊!”

“你小子耍我!”

张海川心气瞬间就泄了,总兵岂是好当的,他当初在朝鲜和倭寇拼了个你死我活,才勉强混个千总,距离总兵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恪儿,怕是你爹这把老骨头都成渣滓了,也别想当总兵了……”

张海川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儿子说的没错,男人要想挺直胸膛,就要做出业绩,让女人心甘情愿。可是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还有本事折腾吗?心里头画了一万个问号。

“爹,您老怎么忘了儿子,我这几年可是混成了平辽公,没让您老封爵,光是一个总兵有什么难的。”

张海川一听,突然从地上跳起来,铁钳一样的大手抓住了张恪。

“你小子是不是有主意了?赶快说!”

“您老别急啊,先随我来。”

张恪带着老爹到了书房,房间里面摆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套红木桌椅,书架上面杂乱地摆着几本书。在西面山墙挂着一幅巨型的辽东地图,山川河流,部落民族,巨细靡遗,就仿佛整个辽东摆在眼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张海川仔细看着,从西南角的山海关,一直向东北看去,经过朝鲜,就是他的库页岛,在整个地图的北边。

看着遥远的距离,张海川真有一种回家不易的感叹。

“爹,在咱们义州和您老占有的岛屿之间,是谁的地盘?”

“呵呵,当你爹是傻子,不就是建奴吗?还告诉你,这些年我经常深入建奴那里,贩售兽皮,当然了,也干过剪径抢劫的事。说起来,未必有人比我更清楚建奴的情况。”

“那就太好了!”

张恪抚掌大笑,拉着老爹到了地图前面。

“爹,眼下义州兵差不多有十万人马,我又掌控了山东和江南,人员物资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凭着我的实力,反攻辽沈不是问题,只是有一个担心。”

张海川皱着眉头,随口说道“是不是怕建奴跑了?”

“您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

“呵呵,你爹好歹也打过仗,这点道理是明白的。其实大明的兵丁不差,只要好好训练是能打过鞑子的。最麻烦就是鞑子居无定所,一旦跑到了茫茫草原,追不上,打不着,偏偏等你疲惫不堪的时候,他们又跳了出来,简直就是一群苍蝇,烦人死了!”

张恪笑道“一阵见血啊,因此孩儿就想着是不是能派遣一支偏师,绕道建奴的后面,截断他们逃跑的道路。如此一来,才能做到一举全歼,也省得劳而无功。”

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一击必杀。千万不能犯朱老四的错误,听着五征大漠很威风,实则严重透支国力,根本就不划算。

张海川听完张恪的设想,陷入了沉思,毫无疑问,若是按照儿子所想,一举消灭建奴。别说总兵,就算封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隔着茫茫大海,中间还有倭国和朝鲜,想要成功可不容易。

“恪儿,你爹我手上只有一千来人,最能打的不过两百多,其他都是摇旗呐喊的,根本不顶用。你可知道建奴的后方是多辽阔,没有一两万人,根本就别想有作为。可是这么多人,劳师远征,要消耗多少钱粮财富,要多少军需物资?你都算过没有?朝廷恐怕是绝对出不起的!”

“哈哈哈,我也没打算用朝廷,凭着儿子手上的力量足矣!”

一个人灭一国,怎么听着都像是胡说八道,痴人说梦。张海川是一百个不相信。

“爹,明天孩儿就领你看看义州兵的家底儿,看过了,您老心里就有数了!”

还是用事实说话的,第二天张恪早早起来,还没等收拾完,老爹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了。

爷俩草草用饭之后,张恪先领着老爹前往校军场,刚刚到了门前,两个卫兵握着装着刺刀的火铳,拦住了去路。

“站住!请出示通行证!”

“放肆,没看到国公爷来了吗?还不让路!”随从呵斥道。

年轻的士兵猛地摇头,“不行,这里没有国公爷,我们只管通行证,要是没有,天王老子也别想进去!”

张恪来的匆忙,还真忘了这事,他只能一摆手,让从人赶快去办。爷俩只能傻愣愣在门外等着。

“呵呵,恪儿,没想到你练兵真有两下子,军纪严明,佩服佩服啊!”张海川哈哈大笑,弄得张恪老脸通红。

好不容易等到手下人拿来通行证,卫兵终于放行。经过小小插曲,张海川对义州兵越发充满了好奇,凭借直觉,只要军纪严明,战斗力就不会差!

嘭嘭嘭,嘭嘭嘭……

整齐的步伐,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迎面走来一个方阵,差不多有一千人左右,横着是一线,纵看也是一线,就连斜着都是笔直的一条线。

士兵们无论怎么变换方向,阵型都一丝不乱,光是走动,竟然有一排排大浪,迎面冲来的感觉,让人从心里害怕,屈服!

“好,真是好兵!”张海川伸出了大拇指,随口问道“恪儿,这是义州兵的精锐吧?果然名不虚传,少说练了三五年吧?”

“没有。”

“那是多少时间?”

“半年吧!”张恪看着老爹眼珠子掉下来的模样,又补充道“准确说是五个月,还有一个月,新兵训练才结束!”(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以夷制夷

他跟着大当家的已经十来年了,算是最心腹的人,也去过不少地方,可是自从踏了大明的土地,尤其是进入了义州,他简直都傻了。

那种感觉不是土包子进城,而是从地狱的十八层,突然爬到了三十三天的凌霄宝殿。眼所见,都是这辈子不敢想的繁荣。

高大巍峨的城墙,鳞次栉的店铺,吆喝声此起彼伏,像唱歌似的。最让他叫绝的还是脚下的路面,宽有十丈,能同时并行六辆马车,别提多宽敞了。街道的路面不是青石板的,而是用青石桩,每个石桩都有两尺高,整齐码放在三合土的路基。这种路面算是拿大炮轰,都未必轰的坏。

花驴渐渐弄清楚对路面如此下功夫的原因了,他在街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四轮的马车接二连三的过去,好像一条洪流,没有断绝过。

面有的装着粮食,有的装着砖瓦,还有面盖着苫布,猜不出什么玩意。总之,如此繁忙的交通,普通青石路面早压碎了……

等到随着大当家的来到传说的国公府,花驴是彻底懵了,玉皇大帝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前半夜他根本没睡觉,在锦缎的被窝里来回打滚儿,从床滚到床下。折腾没力气了,躺在床,光剩下傻笑了。

“真他娘的舒坦啊,婆娘的皮肤还还滑哩!”

整整一天,花驴都像是活在梦里,直到大当家的喊他的名字。

“花驴!”

“啊,大当家的,让俺干啥哩?”

张海川微微一笑,说道“还能干啥。去,和义州兵的弟兄划划,记住了点到为止。”

“好嘞!”

听说打架,花驴还没有怕过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去,对面一排义州兵站在那里。心高气傲的花驴挑了一个看起来自己还高点的家伙。

“来吧,看拳!”

花驴一拳打过去,对方不躲不闪,硬是用胸膛接了一拳。底下一个绊子,花驴重重摔在地。花驴还不服气,爬起来,他没敢和大个继续拼,选了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可是结果一样,都是一个回合,被打倒在地。

不到一刻钟,花驴摔了十几个跟头,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大当家的。俺给您丢人了!”

“哈哈哈!”张海川不怒反笑,大声说道“花驴,这回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再练功耍滑了!”

花驴垂头丧气退在一边,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裤裆里。张海川笑道“恪儿,你这兵练得厉害!战阵走的齐整,杀气腾腾,弟兄们单打独斗,功夫不差。依我看,简直能起李成梁的家丁了!”

说着张海川又得意地大笑起来,“李成梁那个老东西。不过是七千家丁而已,我儿有十万精锐,试问天下,谁还是我儿的对手!”

哪个老爹不望子成龙。看到张恪的兵如此厉害,张海川从心底高兴。

“对了,恪儿,光有好兵可不行,还要有精良武器,朝廷给的东西是烧火棍。屁用没有。我当初领兵的时候,每次砍了脑袋,得了赏银,都到铁匠铺,用精铁打造刀剑。吃饭的家伙,不能含糊啊!”

“呵呵,老爹高见!咱们再去兵工厂看看。”

唐毅领着头,一行人离开校军场,直奔兵工厂而来。

还没等进去,离着老远听到了乒乒乓乓你的声响,张海川举目看去,吓得差点从马摔下来。

兵工厂的房舍黑压压的一大片,几乎将整个西城都占据了。

厂区分成三大部分,南部是炼铁区,远远能看到高度足有三丈出头的炼铁高炉,差不多有十二三米高,如此庞大的高炉张海川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眼前还不止一座,一连有七八座高炉,全都在喷云吐雾,忙得热火朝天。

“恪儿,这一年能练多少铁啊?”

“不多,生铁差不多一百万斤,熟铁三百五十万斤。不过义州不是最大的,在锦州,还有金州,都建了铁厂,一年到头,差不多能产两千万斤生铁,八千万斤熟铁!”

“多少?”

张海川简直懵了,几百万斤的钢铁,这是什么概念啊!

“恪儿,怕是朝廷也没有你这产的铁多吧?”

“哈哈哈,的确如此,朝廷的作坊每年产量也是辽东的十分之一。不过加私营作坊,我可不了,拿广东来说,每年能产三四千万斤,差不多是辽东的三成。”

听着儿子的话,张海川是彻底默然了。

他虽然占据了一个岛,手有千八百弟兄,还有万的百姓,可是和儿子的势力简直云泥之别,根本没法。

要知道他的手下很多人家连铁锅都没有,只能用木头挖空了充数,偶尔从日本和朝鲜换点铁器回来,还舍不得用,要打造刀枪,对付野兽,还有各路敌人。每次出战,要是能抢回一点刀枪,简直过年还高兴。

一路晕乎乎的,到了冷兵器的作坊,分成十几个车间,每个车间的匠师都不停捶打,火星四溅,红彤彤的炉火,映照着每个人的脸膛。

张海川看得明白,这些匠师都有严格的分工,每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做完之后,立刻交给下一个人。到了最后,由专门验收的老匠师负责检查,确认合格之后,会在刀柄枪杆印他的名字。

他们动作极快,光是看着的功夫,已经造出了十几把寒光四射的钢刀。

“这,这一年能造多少?”

管事的笑道“这要看面订单了,要是全力开工,一年造十来万件兵器不成问题!”

“哦!”

张海川点了点头,眼突然闪过一丝光。

“恪儿,爹有个想法!”

张恪笑着一摆手,和老爹到了一旁的休息间,房门关好之后,张海川难掩心激动,说道“恪儿,你不是要调动去爹的岛,然后袭击建奴吗?”

“没错,爹您老有什么主意吗?”

“哈哈哈,是看到有这么多武器,要是能拿出一点,绝对能收买一大堆生女真。他们把铁器看得命都重要,一口大铁锅能换一个媳妇儿呢!你说说,用生女真对付建奴,这个主意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火爆的生意

张恪也接触过穷人,比如最开始安顿从蒙古逃回来的奴隶,绝对称得起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可是当老爹说起生女真那边的情况,彻底刷新了贫穷的底线。

那里的百姓没有布匹,只能穿兽皮或是鱼皮,没有铁锅,没有饭碗,甚至连打猎的武器都用兽骨和牙齿磨制,更极端的还有使用石头的。

那里也没有医生,每当生病的时候,就请来萨满奶奶连蹦带跳,基本上就是生死有命吧!

最要命的是可能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一年之中,有大半年被风雪覆盖,家家户户在入冬前都必须疯狂打猎,采集野果,储存好过冬的物资。一旦存得少了,一家人就有饿死的风险。

张海川能快得到大家伙的认可,最主要原因就是他精通汉语,朝鲜语,能把不值钱的兽皮卖出去,换来宝贵的生活物资。

听完老爹的介绍,张恪彻底明白了,他面对的根本是一块废土,那里的百姓几乎过着原始人的生活。难怪建奴会千方百计抓拿生女真,这些野人一无所有,连死亡都未必在乎,正好能成为最野蛮的战士。

建奴能做,我怎么不能做!

张恪顿时打定了主意,脸上再度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爹,我要是能给那些生女真需要的生活物资,他们能不能服从我的命令。”

“这个……恪儿,你也清楚,那帮人都是野人,只认识拳头,不讲什么仁义道德。光是给东西未必管用,不过我琢磨着悬赏一定行。”

“悬赏?”张恪吃惊问道。

“没错,只要和他们说,砍一个建奴的脑袋。就能换一口锅,杀两个建奴,就能得到一个碗,他们保证乐不得的。”

“就这么简单?”

“呵呵呵,就这么简单!”张海川笑道“恪儿,关口是你愿意出多少钱,毕竟从这里运过去,千里迢迢,花费不少……”

“钱不是问题!”张恪豪迈地笑道“爹,您老恐怕还不知道。孩儿有点石成金的本事,随便拿出一张纸,印点花花草草,盖上大印就能当银子用。”

张海川眉头紧皱,半晌笑骂道“小子,什么狗屁点石成金,是银票吧?”

“差不多,只要能买通生女真,花个二三百万两没问题。”张恪刚刚摆平江南。正是财大气粗的时候,花几百万两,就跟上街买几斤肉一样,实在是太轻松了。

可是张海川有差点被吓趴下。脑神经彻底被张恪折磨的错乱了,简直无语问苍天,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

父子定计之后。很快就敲定妥当,距离冬季只有两个月不到,一旦海面冰封。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才行动了。

显然张恪不想让皇太极过好这个冬天,他立刻下令,李之藻,杨廷筠,还有唐毕三个人着手调度。

一共准备二百艘船只,如果不是考虑海上风高浪急,只怕船只还会更多。随船带去三千五百名士兵。

虽然打算受降生女真去对付建奴,可是本身也要相当实力,要是没法压住生女真,保不齐这些人就会反噬其主。

这三千五百人都是跟着张恪南征北战的老兵,其中不少都是大清堡一带出身的铁杆心腹。

他们听说张海川失踪二十年,竟然再度回来,简直就把张海川当成了偶像。茶余饭后大家都在说,难怪国公爷那么有本事呢,人家老爹就不差!

张恪下了血本,他给这些人全都配上了燧枪,另外派遣乔桂和马如峰两个人跟着,又让杜擎负责军务,再有把罗晓宇也调了过来。他本来就是负责建奴的情报,这一次正好在建奴的北边把情报网也撑起来。

光是调集精兵强将还不够,张恪又拿出了三十万石粮食,十万斤白菜土豆等耐储存的蔬菜,还有大量的军装,保暖衣物,总之是够这些人用半年的。

除了这些之外,剩余的一百五十船,全都装上刀枪剑戟,锅碗瓢盆,棉布呢绒,柴米油盐,总而言之,一切生活必需品,全都不缺。还特别备了十船最好的绸缎蜀锦,专门笼络那些部落长老头人。

义州的动员能力的确人,不到半个月时间,竟然全都准备好了。

“死老头子,才回来几天又要走,都怪恪儿,瞎出什么坏主意!”

张恪不敢直视老娘的目光,只能低着头乖乖挨骂。张海川故作豪气地笑道“夫人深明大义,我这回去,一来是给老兄弟一个出路,再来也是建功立业,你总不能看着两个儿子升大官做大事,我这个当爹的成了窝囊废吧!”

“哼,他们就是翻了天,你也是他们的爹!”沈氏咬咬牙,说道“这么着,我跟你一起去,左右什么罪我都受过,不就是远点吗,没啥好怕的!”

“别!”

张海川差点脸都绿了,这要是把夫人领去,和那边王对王,准没有好果子吃。偏偏他又想不出好主意,只能拼命给张恪使眼色。

“娘,爹去是要收服生女真,还要袭击建奴后方,肯定来回奔波,您老去了,反而让爹爹多悬着心。左右不过几个月时间,只要杜擎和乔桂他们弄清状况,我就把爹爹接回来,他老可是咱们的一家之主,孩儿也舍不得让爹爹吃苦!”

张恪这么一说,小雪和卉儿,还有张韵梅都过来劝说,总算让沈氏打消了念头。

“老爷,这是护膝护腰,还有貂皮的帽子和手套,天冷了,就戴上,你那脚上和手上都有冻伤,老了就别逞能,什么都不如咱们一家平平安安!”

还是老婆疼人啊!

张海川紧紧抱着布包,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行了,我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张海川飞身上马,带着杜擎和乔桂等人,一溜烟儿赶往锦州。从锦州上了大船。沿着朝鲜半岛开始了北争之旅。

庞大的船队所过之处,朝鲜当地的官员吓得鸡飞狗跳,生怕是天朝兴师问罪,急忙备足了牛羊酒浆,送到船上犒劳士兵,甚至还送来了不少女人。

张海川不得不感叹,以往来朝鲜做生意都像是做贼,额不,就是贼!如今却是威风凛凛,生杀予夺。这种滋味实在是太妙了。

路过朝鲜还算寻常,当船队出现在对马海峡,日本人顿时就疯了,他们以往做过什么,心里头清楚,难道天朝要他们算账了?

日本的官员百姓全都跑到了神社,磕头祈祷,哪怕把脑袋磕出血也在所不惜!

神风,神风。神风快来吧!

面对明朝的庞大船队,他们只有求助神灵,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倭寇你们不用着急,暗杀国公爷的刺客就是你们的武士。这笔账早晚要算,你们就等着吧!”

杜擎的大拳头狠狠砸在船舷上,“弟兄们,开枪!”

“遵命!”

士兵们举起火铳。向着海岸一顿鸣枪,火铳响声像是爆豆,泄够了。才继续北上。杜擎不知道,这顿乱枪响起,临近海边的日本人吓得足狂奔,愣是有好几个跑得大口吐血,死在了路边……从这之后,还留下了一句谚语天朝出征,吓死个人!

大家伙还顾不得日本人的反应,绕过对马海峡,继续北上,终于在寒冬来临之前,赶到了库页岛的南端。

就在海边,有一大排木制的房舍,不少人正在制造咸肉,晾晒皮草,准备着过冬。

“乡亲们,弟兄们,我回来了!”

花驴正在船头大声的喊道,岸上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船队,本来都想逃跑。可是看到了花驴,顿时喜笑颜开。

简短洁说,张海川带着士兵,带着无计其数的物资回到了久违的库页岛。他们的任务就是立刻伐木,建造木屋,给士兵作为营地,把物资储存起来。

关乎接下来几个月的生存,大家一点也不敢马虎,岛上的百姓也一起帮忙,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准备妥当,天气也越寒冷,自从第一场雪降下,海面快结冰,而且越来越厚,终于将岛屿和大6联系在一起。

每个寒冬都是鬼门关,老弱妇孺,身体孱弱的,随时都会冻饿而死。可是这个冬天对于库页岛上的百姓来说,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欢歌笑语,他们再也不用为生存担忧了。

就在海冰彻底冻实的地七天,张海川派出了专门的人手,向周边所有部落出了邀请,把他们请到库页岛上。

呼和部的领巴彦是花驴的老朋友,两个人一见面,他就怪叫起来。

“我的朋友,你施展了什么法术,怎么把天上的仙境搬下来了!”

花驴撇撇嘴,心说没文化真可怕,这就算仙境了,那老子在义州住的地方算什么?他全然忘了自己当初也是一副诸葛样!

“哈哈哈,巴彦,我们大当家的得到了明朝大官的帮助,我们拥有你们想要的一切!”说着花驴带着大家到了搭建的营地前面,木制的展台上摆满了各种绫罗绸缎,玉器饰。不过这帮人连看都不看,全都挤到了锅碗瓢盆的展区,他们实在是太缺乏生活用品了。

一个老者抱着大铁锅老泪横流,巴彦则是抓着一摞精致的饭碗呆。其他人更是口水长流,眼睛都不够用了。

“哈哈哈,诸位,喜欢吗?”

“当然喜欢,说,需要多少张皮子?”巴彦喘着粗气问道“无论多少,我都给你!”

花驴拍着胸脯,大声笑道“老朋友,就凭破皮子就想换那是做梦!”

“那你说,要怎么才肯换?”

“容易,一颗鞑子脑袋,按三十两银子算,到这里,随便换东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皇太极吐血了

快到了中午,他们才依依不舍,被请到了军营,离着老远,一股浓烈的香气传来,这种味道他们从来没有闻过,不少人口水都流出老长。

张海川在杜擎等人的陪伴之下,站在了军帐门口,冲着大家拱拱手。

“原来是客,准备了几只羊,请大家伙尝吧!”

这些人早就忍不住了,一拥而入,果然帐篷之中摆着五只烤的吱吱冒油的肥羊,每只羊的旁边都有专门人掌握火候。

等到坐好之后,先给众人倒上了酒。没等倒进碗里面,光是打开坛,清冽的酒香就让这帮人都醉了。

巴彦猛地仰脖,酒水流进食道,就好像炭火烧过一样,浑身为之一振。随手用刀割一块羊肉,入口即化,不光肉质鲜美多汁,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让人几乎把舌头都吞下去。

这辈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激动的巴彦泪水都流出来了,其他人更是不堪,一碗碗的喝酒,一块块吃肉,连骨头都不放过,简直比草原的恶狼还要过分!

张海川看着他们的德行,心中暗爽,越是贪婪,越是不堪,就越要给老办事!

“诸位,酒好不好喝?肉好不好吃?”

“好,都好!简直是,是,神仙才能喝到的。”

“呵呵,这酒就是大明酿造的高粱酒,喝起来像是火热的刀,因此叫做烧刀。至于羊肉吗?你们也不少吃,可是面前的为什么好吃呢?道理也简单。里面放了西洋来的花椒大料辣椒粉。无论是酒,还是调料,还有外面的锅碗瓢盆,绫罗绸缎,甚至刀枪剑戟,全都可以卖给你们!”

这帮人眼珠都红了,一起盯着张海川,大帐之中,静得能听到针落在地上。

“大家伙都不富裕,我心里一清二楚。因此体谅大家伙,花驴已经告诉你们了。建奴,一颗建奴的脑袋顶十两银,十两银就能买两匹丝绸,足够做十件长袍。”

吸!

所有人全都呆住了,有些见过丝绸的窃窃私语,听说有部落的头人用十个奴隶才换一匹丝绸,做成衣服之后,到处炫耀。还以为。

一颗建奴的脑袋,就能还两匹丝绸,实在是厚道了!

“成了,我们这就回去。告诉头人,一起杀建奴。”有几个迫不及待的要动手。

“慢!”巴彦突然说道“建奴战力过人,我们想要杀建奴可不容易,要杀掉一个建奴马甲。只怕要拼掉十几个勇士!”

他这么一说,在场众人又安静下来。的确丝绸很好,可是也要有命穿才行。建奴的战斗力的确强悍,不是他们能比拟的。

“此事容易,建奴的仰仗无非就是用铁甲,用精铁刀剑,这个我们也有,甚至更好。当然了,不能白白给大家伙。你们可以先从建奴的老弱妇孺下手,避开成年的壮丁。”

“老弱妇孺?那价钱怎么算,会不会变便宜了?”

“当然不会,一个老人的人头值五十两,而一个女人,尤其是能生孩的年轻女人,人头更是六十两!其余的小孩,也都按照十两计算。”

张海川说着,从旁边拿过几支箭,双手用力,一下折断。

“我张海川对天发誓,所开价码绝无虚言,大家只管放心!”

在场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嗷的一声,领头蹿起来。

“那还等什么,杀鞑去啊!”

……

尽管张海川已经很高估这些部落的热情,可是事实证明,效果还是远远超出了估计。自从第一批几十个人回到部落之后,消息就传开了。

各个部落都听说杀鞑能换穿的,能换用的,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打听消息。这股风潮,很快传遍了整个黑龙江流域,乃至松花江。

这里本来是海西女真的地盘,有哈达,叶赫,乌拉,辉发四部,他们先后被野猪皮征服。不过建奴对贫瘠的北方远没有大明那么感兴趣,在原本的驻地上,还有零星的小部落存在。

而自从建奴在辽东频频惨败张恪之手,他们就拼了命一般的刮小部落,逼着他们出人出物。这些年不少小部落都不得不忍痛北迁,避开凶悍的建奴。

可以说整个建奴的后方,就是一个火药桶,欠缺的就是引爆的由头!

如今张海川带着大量的物资前来,就仿佛当年的张骞通西域,立刻西域各国归附大汉,一起对付匈奴。

历史的旧事又在重演,各个部落立刻武装起来,最先对建奴反击的是巴彦。恰巧一队建奴到他的部落征收皮草。

巴彦领着族人在半设下陷阱,一共击毙建奴七人,当他拿着人头到了库页岛上,经过查验,其中有一名专达小官,得到了二四十两的赏赐。

他在岛上换了两匹绸缎,十匹粗布,二十口大铁锅,十五石粮食。另外作为第一个送来人头的,张海川特别奖励他二十口锋利的钢刀和一副铠甲。

拿到了这些东西之后,巴彦简直疯了。回到部落之后,立刻动员所有人,只要能拿得动武器,就加入袭击大军。

按照张海川的指点,他们专门找软柿捏,尤其是老弱妇孺,杀起来容易,得到的赏银还多,傻才不干呢!

入冬不到一个月,巴彦就杀五十多名建奴,靠着明军的赏赐,竟然挣出了全族上下穿得衣服。

有了这么个榜样在前面,其他部落哪能落后!纷纷武装起来,向建奴发动袭击,每天都有人往库页岛上送人头。

为了节约时间,张海川派遣花驴带着手下,到了大陆之上,建立领赏的据点。这下各个部落干的更欢乐了。

他们拥有战马,机动性不比建奴差,再加上熟悉地形,建奴几次反击,全都无功而返,相反在荒山野岭之中,不断遭到袭击,留下了大量的尸体,凭空让人家领赏。

事情一直持续到了过年,再也压不住了,不得不把消息上报皇。

“启禀陛下,入冬以来,我们一共有数农庄遭袭,死伤人数有,有两千多!”范程补充道“不过还好,都是老弱妇孺居多,无伤大雅。”

“都是老弱妇孺,他们为什么要杀老人,要杀女人?”肥硕的皇眼珠转了转,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他们要让大金断绝孙,好狠的毒计啊!”

皇情急之下,咳嗽起来,急忙用龙袍掩住嘴角,袖口上多了一片眼的殷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被出卖的辽东

巴彦的部落依山傍水,地势开阔,易守难攻,被临时征用,作为分发奖励的场所,天不亮的时候就排起了长龙,等待领赏的人群提着一串串血淋淋的人头,龇牙咧嘴,狰狞可怖。可是这些人没有丝毫的恐惧,相反还欢呼雀跃,十足的期盼。

太阳刚刚冒出光芒,明军士兵从军帐之中出来,宽大的广场被分割成两部分,东面是负责查验人头,分发奖励的。至于西面,则是摆满了让人垂涎三尺的商品,昂贵的丝绸布匹被随便堆在地上,晶莹洁白的瓷器摆了一大片,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

扎格达第一次随着父亲前来,在他的手上提着三颗建奴的人头。时间回到半个月之前,家中的羊圈遭到了狼群的攻击,十几只羊全都被拖走。要知道这些羊可是全家人的口粮,失去了羊,一家人都面临着饿死的危险。

在这个关口,扎格达的老爹听说建奴的脑袋能够换钱,换粮食。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老爹立刻决定袭击建奴,他们五个兄弟带好了长矛弓箭,在老爹的带领之下,偷偷摸到了一处建奴的农庄。

恰巧农庄的主人不在,他们趁着夜色摸了进去,误打误撞找到了中间的帐篷,里面一对母子,母亲正在缝衣服,而儿子则是拿着木刀宣泄过多的精力。

向妇孺下手。绝对不是英雄所为,可是到了如今,还讲究什么英雄啊。能让一家人活命才是真的!

扎格达的父亲第一个冲进帐篷,弓弦响动,一支箭准确地射在了妇人的喉咙上。而扎格达的长矛也刺进了比他矮一头的男孩胸膛里。

他永远都忘不了,鲜血不停的喷溅,是那么多,那么刺眼!扎格达的手心都是汗水,胳膊不停颤抖。他没有勇气,和那个男孩对视。

而此时他的父亲已经砍下了女人的头颅。挥手一刀,把小孩的脑袋也割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扎格达他们跑了出去,迎面正好来了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手里拿着点心,要送给孙子吃。

“你们是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扎格达的两位兄长就冲了上来,把老人按倒,锋利的长矛从后背刺入,老者被钉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两下,也死去了……

拿着好不容易弄来的人头。扎格达却忍受着周围异样的目光。

“没出息的懦夫,只会欺负老人和孩子,对了。还有女人!”

“这样的人头,我能砍下来十个!”

“十个?二十个也不算什么,反正人家活着也不容易,能换点银子就赶快回家吧,别出来丢人!”

……

周围的嘲弄之声不绝于耳,扎格达拳头攥得直响。恨不得痛扁对面的家伙,可是他终究没有冲出去。并不是害怕,毕竟他也不认为杀老人妇孺是光荣的事情——直到明军查验!

“妇人头颅一颗,六十两,老人一颗,五十两,岁孩童一颗,三十两,一共一百四十两!”

“什么,一颗妇人的头颅,怎么顶得上两个壮汉?你们到底是怎么算账的?我们不服!”

拿着丁壮人头的家伙纷纷鼓噪起来,一个个怒气填胸,凭什么,他们杀壮丁容易吗?根本就是用命在拼,结果竟然没有妇人的脑袋值钱,简直岂有此理!

“汉人,你们给个说法,不然我们决不答应!”

花驴笑着走到了大家伙的面前,大声说道“好,你们想要说法,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

“范学士,你知道为什么对妇孺下手吗?”

“这,微臣不知!”

“呵呵,他们毒辣啊,朕敢保证,这一定是张恪弄出来的主意。妇人虽然不能打仗,可是她们能生育,一个女人一辈子能生十个八个的孩子,杀了一个妇人,就等于少了一堆的孩子。”

皇太极无力地说道“同样道理,孩童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他们或许会变成最勇敢的白甲,也可能是普通的跟役,杀死一个孩子,大金就少了一个勇士。”

范文程何等敏锐,立刻想通了,他补充说道“老人虽然年纪大了,没法征战,可是他们征杀一辈子,有无数的经验,年轻的勇士都要向他们请教,要是把老人都杀了,就阻断了经验传承!”

说完之后,范文程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真毒啊!

这对君臣分析的都不错,妇女是一个民族生育的保证,孩童代表着未来,老人则是智慧的化身。

更为重要,这三者杀起来都更加容易。各个部落完全可以避实击虚,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战果。而且还能刺激他们投入到更疯狂的杀戮之中,眼下两千多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头,恐怖的还在后面。

皇太极正是看到了对方的险恶用心,才吓得吐血。

连续战败,尤其是广宁一战,大金的人力几乎损失一空。八旗之中,普遍缺额在一半以上,好多牛录都被打空了,直到现在也没有补充上来。昔日将近十万的八旗劲旅,只剩下五万左右,其中还混了不少蒙古人。

当然凭着这些人马,对付志大才疏的林丹汗还是没问题的,皇太极战败之后,一直都在舔舐伤口。

最重要的就是多繁衍人丁,为此他甚至花大力气鼓励生育,将贝勒贝子府上的侍女都遣散,让她们尽快成家,生育后代。

保守估计,也需要十年,才能恢复八旗最强盛的时候,而且还不能继续损失了。

偏偏这么个危险的关头,竟然对妇女和老人下手,要真是这么下去,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金国就可能土崩瓦解,甚至彻底消失!

范文程越想越怕,脑门上面都是冷汗。

“陛下,当务之急,是赶快出兵,杀掉那些生女真,保护大金的元气啊!”

“范学士,既然是张恪动的手,他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罢休的,你看着吧……”

话敢说完,豪格从外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急报。可是看到皇太极脸色惨白,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傻愣愣站在当场。

“有什么坏消息,就一起说出来吧,朕撑得住!”

“是!”豪格强压着忐忑,说道“腊月十五,毛文龙派遣毛承禄、尚可喜、耿仲明分兵三路,突入我大金腹地,沿途烧杀抢掠。尤其是……”

“是什么?”皇太极怒道。

“是专门攻击没有防备的村镇,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一群禽兽,无耻至极!孩儿愿意领兵,去和毛文龙一拼,势必杀死这个卑劣之徒!”

皇太极轻蔑地冷笑“就凭你?豪格,毛文龙狡猾的很,兵派的少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就多派一些!”

“糊涂!”皇太极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豪格打了一个激灵。

只听皇太极怒斥道“不论是生女真,还是毛文龙,他们都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张恪,是义州兵!最凶悍的兽王没有出手,急着对付喽啰,有什么用?”

他这几句话,彻底吓住了豪格,也吓住了范文程。

难道这些攻击都是前奏,真正的大戏还是张恪,他难道要举兵收复辽沈!

一想到这里,宫殿之中的温度又下降了两度,豪格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提到了张恪,他的脖子却直冒凉气,广宁的记忆实在是太可怕了,可以说积攒了多年的家底儿几乎损失殆尽,大金国彻底被打回原形。

“皇阿玛,张恪,真的会动兵吗?难道他就不明白唇亡齿寒?灭了大金,他的下场可未必好!明廷是不会放过他的!”

此话一出,皇太极难得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一摆手,让豪格扶他坐起来。

“总算懂得用脑子了,不过张恪这家伙心机深沉,想要劝说他改变主意,那是难上加难。可是明廷不缺蠢货,朕早早就派了议和使团,从蒙古绕道进入大明,相比此时明朝的君臣应该知道朕的诚意了!”

……

皇太极猜的不错,就在一个月前,朝廷扣下了张恪对建奴用兵的奏折,同时将一份皇太极的国书明发六部九卿。

在国书当中,皇太极用最谦卑的姿态宣称野猪皮起兵反明是一时糊涂,而且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向明廷请罪,称臣纳贡。甚至答应派遣质子,还答应让出辽沈,只要给他们一块安身立命的地盘,金国愿意替大明戍守边疆,抵御来自北方的侵略……

这份充满了谎言的国书竟然打动了朝堂不少人的心,既然能兵不血刃,就解决辽东,何必再浪费国帑民财。尤其是越是打仗,武将的地位就会不停提高。眼看着张恪尾大不掉,难道还真把他变成当世的曹操吗!

一连半个多月,从科道言官,到六部九卿,纷纷上书,建议接受皇太极的投降。并且称赞此举必将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肉麻之词,简直让人作呕!

而通政使洪敷敎的府上聚集了十几位官员,其中有一个年轻人正在大声的疾呼。

“卑鄙,无耻!平辽公一颗公心为了朝廷,亲冒矢石,扫平建奴!可是当朝衮衮诸公,宁可相信建奴的鬼话,也不信将士的忠言,辽东被他们出卖了,百万翘首期盼王师的百姓被他们卖了!祖宗的江山社稷也被他们给卖了!我们还能忍下去吗?洪大人,您可要说句话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抗旨

不得不说,皇太极虽然斗不过张恪,可是他对大明朝堂还是看得很明白的。那些大臣都是勇于内斗,怯于外战,提防武将远胜过外患。

在这帮人看来,朝廷的面子最为重要,因此皇太极摆出了最谦卑的姿态,甚至同意取消国号,让出辽沈,甘心接受明廷册封,充当边疆的屏障。

如此一来,就给了朝堂诸公一个和平解决辽东问题的希望。能不用武力,就取得如此胜利,正是天朝赫赫武功的展示,正是明君贤臣在朝,四夷宾服的证明。是足以彪炳史册的大功业,简直比打了胜仗还让人兴奋!

要知道打仗就要花费无数粮饷,打赢了要犒赏三军,要升官进爵。自从张恪崛起之后,光是总兵就多了十几位。要是让这些骄兵悍将继续展下去,把建奴彻底灭了,那还不得封王!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武夫又会再度左右朝堂,这是大多数文官都不愿意看到的。就连阉党内部也是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向魏忠贤进言,反对动武,主张议和。甚至提出派遣大学士前往辽东,主持议和事宜。

当然官员们也学得聪明了,他们没有把矛头对准张恪,只是说朝廷如蜩如螗,国库空虚,兵民疲惫,一旦开战,兵连祸结,全胜最好,可是一旦受挫,损害朝廷威名不说,还会让辽东的事情继续糜烂下去云云……

面对朝堂上的论调。可是气坏了一批人,他们就是以洪敷敎为核心的辽党成员。陈民情是天启二年的进士,他的祖籍是在沈阳。就在他考中进士的前一年,沈阳失守,全家人狼狈逃窜,一路上丢弃了所有家当,伯父和两个叔叔被杀,好不容易跑到了广宁,父亲又一病不起。躺在街头等死。

多亏了当时张恪和王化贞果断采取措施救济,陈民情的父亲才保住一条性命。得知陈民情是举人身份,张恪又特别出钱,资助他们进京考试,和邓文通一科中了进士。入朝为官。

辽东出身的进士数量有限,就算张恪不惜买通主考,到了目前为止,也只有十几个人,但是辽东的进士都背着国仇家恨,和那些醉生梦死的同学不一样,他们熟悉军务,用功刻苦,一心想要光复故土。对于辽东的形式也有着清晰的认识。

陈民情站在大家的中间。强压着满腔的怒火,冷静地说道“据我观察,皇太极所谓的议和。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如今后方不宁,平辽公又准备起兵征讨。内忧外患,他毫无胜算,就只能抛出议和之说,根本就是缓兵之计。”

另一位新科进士张国臣赞同地说道“的确如此,只能朝廷鬼迷心窍。光想着不打仗就拿回辽东。”

“那是痴人说梦,皇太极奸雄之性过乃父。岂会轻易认输!议和何等大事,公文往来,互相讨价还价,没有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都别想成功。就拿本朝和俺答汗议和来说,从嘉靖朝一直到了隆庆朝,前后二三十年,直到俺答汗死了,才算安宁下来。鞑虏没有一丝廉耻信义,一旦开启议和,我方束手束脚,他们反倒如鱼得水,趁机占尽便宜。”

陈民情说完,冲着洪敷敎躬身施礼,说道“大人,您老该拿个主意才是!”

洪敷敎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送到了陈民情的手里。

“你们大家伙都传着看看吧,这是永贞给我的密信。”

一听说平辽公送来的消息,大家伙都凑了过来,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是说根据情报,皇太极派遣岳托护送两个女儿前去面见林丹汗。大家都不是笨蛋,稍微一想,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可怕。

“洪大人,难道说皇太极要和林丹汗结盟?”

“没错,他们都败在了永贞的手里,如今义州兵越来越强,此二獠联手也未必不可能。”洪敷敎叹道“以老夫观之,所谓议和,恐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而已!”

“果然如此,老大人,我们这就上书,坚决反对议和!”

在场的十几位进士异口同声说道……

相比京城辽东官员的愤怒,在辽东大地之上,一股更强大的怒火燃烧起来。

“朝廷要和鞑子议和!”

“乡亲们,大家再也回不去故乡,都要给鞑子了!”

“朝廷把咱们出卖了,无耻怯懦的狗官,向鞑子下跪了!”

……

辽东大地之上,有一两百万的民众,他们背井离乡,逃到了广宁等地,虽然得到了田地,能够暂时安家。可是仇恨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们,随着义州兵的连续胜利,他们对回家的执念就越来越深。

有的田庄百姓依旧住在木房里面,他们不是没有钱,而是把卖粮食打工的银子都藏起来,一点点苦心积攒,等到回家之后,再盖一个新房子!

更多的百姓义无反顾地把孩子送到军中,田地上只有老人和女人在耕作,他们什么苦都能承受,所有的一切,无非就是想重新回到故乡,叶落要归根,几千年的执念,谁也不能剥夺!

百姓们压根不信皇太极会让出辽东,多半就是苦苦哀求,不惜给朝廷下跪磕头,反正尊严在他们那里,一分钱都不值。

张恪这么多年的宣传,老百姓对建奴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谁都知道野猪皮能向杀父杀祖的仇人磕头,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每天都有无数的百姓聚集起来,前往各地的衙门请愿,上万民书。就在天启五年的三月份,上千位乡绅耆老,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聚集在了平辽公的府门前。他们打着白色的旗号,上面写着血字,手里捧着血书,哭声震天。

所有人大声疾呼,求见国公爷,可是府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众人默默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大片。

阳春三月,天气依旧寒冷,很多老人颤颤哆嗦,嘴唇青紫,鼻涕眼泪一起流,却分毫不动。

就这样一直跪倒了中午时分,很多人摇摇欲坠,紧闭的府门终于打开了。张恪一身布衣,眼圈通红,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乡亲们,大家都起来吧,张某当不得大家一跪啊!”

“国公爷,您就是大家伙的指望了,朝廷无能无耻,您可要答应大家伙打回老家去啊!”

张恪微微抬头,望着天空,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从嘴角里吐出一句话“乡亲们,你们是逼着我抗旨不遵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战争债券

自从提议收复辽沈,张恪身边的人就不断进言,他们也是反对出兵,只是这些人不是想着议和,而是想养寇自重!

大明朝功高爵显的武将众多,但是真正能威胁朝廷的却少之又少,即便如同戚继光,李成梁一般的悍将,只要一道旨意,就得乖乖回家。▲∴,原因很简单,就是明朝拥有完备的监督体系。

不光以文驭武,还有宦官监军,武将可以专横跋扈,可以贪墨无度,甚至可以庸碌无能。唯独不能拥兵自重,威胁皇权!

对武将的限制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甚至以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作为牺牲品!

但是这帮人用尽心思围堵,偏偏就漏掉了一个人平辽公张恪!

也要感谢野猪皮,他摧毁了大明朝在辽东的秩序,给张恪的崛起扫平了障碍,没有文官限制,没有宦官添乱。张恪大刀阔斧建立田庄,编练军队,通商开埠,展工商。将财权,军权,民政大权集于一手,俨然最大的军阀。

等到朝廷再想制衡张恪,已经失去了时机,只能白白看着张恪做大,这就是天启,魏忠贤,乃至满朝文武最大的无奈……

但是作为对立面,张恪同样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大。

先大明是存在了两百多年的庞然大物,在每个军民心底深处,都有难以估量的影响。尤其是最近朝廷对辽东采取了怀柔的政策,对一些将领大肆封赏,加官进爵。诸如满桂、周敦吉、秦民屏等人,他们虽然听从张恪命令,可是在心头,说不定更看重紫禁城里的皇帝。

其次辽东施行的是战时体制,一旦长时间和平安宁,军队失去进取之心。贪图安乐,就未必会跟着张恪出生入死。

第三,别人不清楚,可是张恪心里有数,天启能当皇帝的时间不长了。不久之前,他接到了张晔十万火急的密信,天启在临幸妃子的时候,竟然昏厥过去,显然天启的身体出了问题。一旦如同历史一样,崇祯继承皇位。那可是一个刚愎自用,又看不清形势的家伙。天启不敢动张恪,可是崇祯没准就一道圣旨,想要解除张恪的兵权。

闹到了那个地步,双方除了撕破脸皮,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

所以部下建议养寇自重,而张恪则是判断时间紧迫,必须拿回辽沈,扩充实力。应付未来的挑战。结论迥异,不是参谋水平差,而是他们没有穿透历史的眼光。

张恪要借助这次大战,扩充地盘。凝聚人心。除此之外,他还要使辽东的百姓和明廷离心离德,彻底站在自己一边!

本来张恪还没找到着力点,结果明廷糊里糊涂赞同议和的主张。给张恪绝佳的机会。

他立刻动员手下人将消息传递出去,而且还编排戏曲,让说书先生到处讲书。大明朝可不是咨询达的后世。虽然有邸报,可是那只是官员和士绅才能接触到的东西。普通百姓对历史,时事的知识,多半都靠着戏曲和小说。

当百姓们听到议和两个字,根本不会在乎朝廷的条件,只会想到又要抛弃他们。原本他们就对朝廷失望到了极点,如今更是多了无穷怨气!

听到张恪说要他“抗旨不遵”时,有几个年轻读书人带头跳了出来。

“国公爷,朝廷什么狗屁圣旨,鞑子杀我们的兄弟,抢我们的土地,试问辽东的百姓,谁和鞑子没有血海深仇?我们要报仇,偏偏朝廷一群软骨头的懦夫,竟然想着议和!亏他们能说得出口!倘若朝廷真要敢追究国公爷的罪责,小人们愿意承担!”

他们的叫嚣,得到了不少人的掌声,可是也有一些持重的老者忧心忡忡。

“国公爷,小人们全都支持您。可是一旦朝廷不让出兵,不给粮饷,我们还能不能打得过建奴啊?”

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张恪身上。一双双恳切的眼神,都盼着国公爷能拿出办法。

“诸位,辽东这几年也有些积蓄,军队的粮饷军械都够打一场大战!建奴更不是我们子弟兵的对手!”

“好啊,说得好!”

大家爆出热烈的掌声,等到掌声停下来,张恪却面带忧虑。

“虽然军械粮草不缺,可是在建奴治下,还有无数百姓,他们一无所有,成了最可怜的农奴,朝不保夕。就算光复辽沈,这些人也必须及时赈济,若是不然,他们肯定会冻饿而死。本爵上书朝廷,就是希望朝廷能征集粮食,解决战后抚恤事宜……”

张恪没有把话说下去,可是大家伙都听明白了,朝廷要议和,显然不会出粮食了。可是别忘了,那些沦陷区的百姓,他们很多都是在场众人的亲朋好友,乡里乡亲。怎能不顾忌他们的生死!

一道难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很快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家伙都吵不出办法,不过对朝廷越来越不满,甚至破口大骂狗皇帝的都大有人在,正是张恪想要看到的结果!

“咳咳,大家安静!”

“国公爷有办法了?都听国公爷的!”场面瞬间平静下来。

张恪清清嗓子,苦笑道“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大家伙都知道,有人借钱盖房子,有人借钱看病,有人借钱赶考。打仗缺钱,是不是也能借钱呢?本爵想行战争债券,大家自愿购买。”

是让大家伙出钱啊!

不少人就为难起来,最初说话的几个书生毫不客气,从怀里掏出了所有散碎银子,有个十几两的样子。

“什么债券不债券的,打鞑子,我们愿意把命捐了。我们身上就这些钱,等着回家去取!”

他们这一带头,不少人脸上都红了,嘴上说的好听,可是到了拿银子的时候就退缩了,还要不要这张脸了?大家纷纷掏银子,可是张恪却伸手拦住大家伙。

“战争债券可不是让大家捐钱,本爵要和大家说明白了,我们打仗,抢回了土地。这些土地以后有了产出,就要交税,其实算起来,打仗是赚钱的,至少本爵打了这么多仗,还没赔过!”

张恪笑道“既然战争有赚头,凡是买了战争债券的,等到打赢之后,就能得到分红。保证比大家存在银行里面赚得更多!”

有人说自从明了战争债券,战争的目的就不再是保家卫国,而变成了赚钱,变成了为资本服务。

这东西当然是邪恶,甚至罪恶的,可是这就是一个罪恶的时代,一个疯狂追逐金钱的时代。只要能赚钱,别说是战争,就算是杀光印第安人,贩卖黑奴都是小菜一碟。

果然就在张恪宣布之后,在辽东掀起了一轮风潮,百姓争相购买债券。只是他们并没有在乎收益!

有一个车夫把几年积蓄的二十两银子都买了债券,转过头,就把债券撕得粉碎,扑通跪在了银行前面。

“俺没福气当兵杀敌,想捐这条贱命都没资格,俺就把银子都捐了!军爷们,替俺们多杀几个鞑子!”

车夫说完之后,掉头就走,在他的背后骤然响起了嘶啦声,不绝于耳……

辽东百姓对战争债券的理解很简单,国公爷别逼得走投无路,大家伙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可是同样的战争债券,在江南却遭到了迥然不同的待遇。

甫一推出,就成为了舆论的焦点。

自从松江建立市舶司之后,几个月的时间,就在黄浦江两岸崛起一座规模惊人的城市,所有人急着跑马圈地,投资建作坊,船厂,从事海外贸易,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而江南银行也行了不少债券,用了圈地建设。因此江南人对债券不陌生,只是战争债券却还是头一遭。

难道打仗还能赚钱?就在大家伙还在犹豫的时候,包士卿宣布认购一百万债券,紧随其后,高家和叶家分别认购一百万,徐家认购八十万,其他各大家族纷纷跟进!

这下子可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这些大家伙可不是傻瓜,要不是大有赚头,谁会轻易掏钱。

尤其是熟悉辽东情况的人做出了详细分析,他们认为辽东土地肥沃,地广野丰,物产丰饶。

除了人参、皮草、鹿茸,东珠之外,广袤的黑土最适合种植大豆,而大豆是榨油的最好原料。

柴米油盐酱醋茶,历来民生必需品都是暴利,特别是如今的炒菜还是以猪油为主,价格昂贵,普通人根本舍不得吃。如果能产大量的豆油,让美味的炒菜进入寻常百姓家,这是何等巨大的市场,又是多大的暴利?

很显然,想打入辽东,就要看平辽公的脸色,凭什么让平辽公青睐你呢,毫无疑问,就是战争债券!

在众多商人的眼里,那根本就不是一张纸,而是通向财富的通行证。

自从战争债券行之后,东南的购买浪潮就一浪高过一浪,甚至逼得张恪不得不连续两次增,就算如此,还是供不应求,黑市上到处都是加价收购债券的人。

……

“启禀国公爷,统计出来了!”杨廷筠拿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清单,到了张恪的书房,清单送到了张恪面前,张恪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拿过来一看,顿时眼睛瞪得溜圆,甚至怀疑多看了一个“o”。

“娘的,这些钱够把朝鲜都打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军云集

三期战争债券,一共筹集八百五十万两银子,加上辽东行的债券,更是过了一千万两!其中江南的大户就承担了五百万两之多,当初给十一家活路,把他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显然十分英明。∮,

这些钱相当于大明朝两年的岁入,不能不让人惊叹,民间财富之雄厚。当然能筹集这么多银子,还要多亏张恪的号召力。要是换成朝廷,不但一两银子拿不到,买朝廷输倒是大有人在。

另外债券如此火爆,更是证明了大明的军民百姓反对议和,要求收复失地的决心。消息传到了京城,百官一起噤声,再也没人敢提议和。

“好,简直太好了!”

陈民情再也止不住兴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什么叫做民心,这就是民心!我大明军民齐心协力,有精兵猛将,钱粮军饷也充足,没有理由收复不了辽东。凡是提出议和的那些奸贼都是软骨头,怂包大软蛋!”

张国臣同样感慨地说道“真是恨不得立刻脱了这身官服,哪怕到国公爷帐下充当一小吏,征杀疆场,头断血流,也是三生有幸!”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鼓噪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锋陷阵。洪敷敎把脸一沉,咳嗽了一声。

“胡闹!要是想冲锋杀敌,直接投军算了,何必再考科举呢?你们中了进士,当了官,就应该做得更多,才对得起家乡父老的期望。”

张国臣脸色涨得通红,急忙躬身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只是我们如今多半都是观政进士,再有就是御史给事中,六部的员外郎。人微言轻,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陈民情等人也频频点头,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拼了命的上书请愿,可是他们的奏疏很快就被淹没了,根本溃不成军。若不是张恪行战争债券,弄出了偌大的动静,光是吐沫星子,就够他们洗脸了。

洪敷敎看着大家伙,心说这帮小子还是毛嫩啊!不过到底是年轻人。只是自己的徒弟当初比他们还年轻,而且还是武将,地位更卑贱,偏偏就能折腾的风起云涌,看来人和人还是有差别的!

“你们虽然人微,但未必言轻!眼下辽东大战在即,战场上我们帮不上忙,可是却可以帮着永贞安定后方!”

“大人你的意思……”

洪敷敎笑道“朝堂之上,各怀鬼胎的人太多。他们明面上不敢反对出击建奴,可是背地里难保不会动手脚,扯后腿!因此我们要把舆论造起来,让任何敢言议和的都成为过街老鼠。任何敢暗中动手脚的,都变成国贼!”

听着此话,大家全都为之一振!

“老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能做的有三部分。先是军需物资,虽然永贞准备的很充分,但是难免出现不足。辽东方面会给拨过来一笔银子。就由陈民情负责,帮忙联络采购,不拘京师,周围各省,甚至江南,你们都要负责!”

陈民情顿时眼前一亮,他们是官小,可是手里有了银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看在白花花的银子面上,保证有无数人争着抢着办事。

“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准备。”

“好,再有就是在京师周围,还有不少辽东逃难过来的百姓。老夫会去看望他们,鼓励他们参军,充当民夫,为大军效力。咱们辽东人拧成一股绳,等到光复失地之后,按照功劳授予田产房屋,让大家重新回家!”

“这个办法好!”

鼓动辽东的难民帮忙,并不是在乎他们的那点力量,而是要把舆论造起来。

回家!

简单两个字,拥有最强大的感染力,肯定会得到无数百姓,乃至士林的赞赏,朝堂的那些人就更没有话说。

“老大人,此事让我去吧!”张国臣主动请缨,说道“辽东难民分散在各处,住的地方污秽不堪,您老身为朝廷大员,实在不宜前往。”

“呵呵,老夫的身子骨一点事没有,再说了,也觉得亏欠这些乡亲太多,理应去看望。至于汝卿吗,有件大事要交给你。”

“还请大人吩咐!”张国臣急忙说道。

“老夫听说你文采斐然,以往还写过话本?”

张国臣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年少家贫,不得不换点银子维持家用,实在有辱斯文!”

“不偷不抢,凭本事挣钱,有什么羞耻的!老夫就想用你这个本事,给我多多的写话本,排练戏曲,就演辽东这些年百姓的苦难,演义州兵的英勇善战。”

看着张国臣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愿意。

洪敷敎顿时意味深长说道“汝卿,我们这么做不是自吹自擂,而是要让百姓们知道辽东的情况,争取民心。大家别忘了,此次光复大战,朝廷到现在都没有下旨意。要是没有舆论支持,永贞他们就成了孤军作战了!”

张国臣一听,悚然而惊,急忙深施一礼,羞愧道“都是学生无知,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

……

四月初的义州,乍暖还寒,从远处一条土龙飞驰而至,漫天的黄沙,大旗迎风屹立,猎猎作响。

“哈哈哈,贤侄,永贞!老贺来了!”

贺世贤催动坐下的黑马,飞驰电掣一般到了城门口。张恪早就等在这里,身后跟着义州的众多文武。

“伯父大军前来,小侄感激不尽!”

“用不着客气,杀鞑子的好事我老贺哪能错过!”贺世贤跳下战马,和张恪来了一个熊抱。

“听说海川兄弟还活着?他在哪呢?”

“我爹跑到了建奴的后面,大闹天宫呢!”张恪笑道“光是这个冬天,就有五千多建奴死在了他的手上!”

“哈哈哈,我就知道海川兄弟死不了,当年打仗的时候,就他最鬼儿,我们拼得你死我活,一身是伤,他连汗毛都不伤一根!”

正说话之间,贺安从后面挤了过来,向老爹举起了右臂。

“敬礼!”

贺世贤打量一番儿子,满意地笑道“好,懂规矩了,练得好!”

“爹,不光懂规矩,还长本事了,这次大战,保证比您杀得鞑子多!”

“说你胖你还喘了!”贺世贤毫不客气给了儿子一个爆栗。

“伯父,快进城吧。”

“嗯,对了,永贞,来了多少人马了?”

张恪微微一笑“差不多有五万,这一战务必灭了建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泰山压顶

义州城,帅府大厅,按照文东武西,坐了两大排。

在东边第一位是王化贞,紧随其后的有李之藻、杨廷筠、熊辉、唐毕、卢象升、王多闻、孙元化等等。

西边领头的则是贺世贤、孙得功、秦民屏、周敦吉、张峰、于伟良、刘希伟、刘少卿、马彪、明文远一杆众将。

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与众不同的赶脚,从来没有一次会议能如此庄严神圣,血液在身体中激荡,豪情在疯长,纵使是老油条,这种时候都有马革裹尸,人生大幸的冲动。

从万历四十七年,一直到天启六年,大家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同时这一刻来的也太快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拥有彻底毁灭建奴的能力。当大家都坐在这里,互相打量,互相计算,他们愕然现,真的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一雪前耻!

“诸位,大家还记得浑河岸边吗?老总兵陈策、童仲揆、戚金、秦邦屏,众多忠勇之士,血水染红了浑河。那时候我们就誓一定要打回去,光复失地。如今机会来了,我贺世贤要替死去的义士报仇雪恨,这个先锋官我要定了!”

“别啊!”于伟良笑道“贺总兵,您老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还是帮着国公爷坐镇中军,依我看啊,打头阵的活还是给我们年轻人吧!”

“没错!”张峰笑道“贺伯父。上次皇太极就从我的手上跑了,实在是一大恨事,这次我一定要把皇太极亲手抓住!”

他们这么一说。顿时在场众人七嘴八舌,争抢起来,好不热闹。

“咳咳!”

张恪是在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厉声说道“现在就开始争功了?建奴至少还有五六万人马,必然背城死战,胜负未定。你们就如此骄傲,难道我在张恪手下尽是一群目无余子的骄兵吗?”

张恪瞪了眼睛。大家都安静下来,倒是王化贞笑着解劝。

“永贞,依我看大家也不是骄傲,而是胜券在握!这些年大家都刻苦训练。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多少血。就算皇太极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回天乏术!”

“话虽如此,可是此战毕竟不同以往,规模更是空前,大家伙必须记住一点,务必通力配合,如臂指使。若是哪一个因为争功,因为急躁。坏了大事,休怪本爵不客气!”

并非张恪不给大家伙好脸色,而是此番战斗的确不同以往。先这是灭国之战。规模空前敌人也会誓死一搏,绝对不能大意。

其次战争地域广阔,涉及到的兵力众多,光是协调自己人就要耗费无数心力。

再有虽然战争债券募集了巨额资金,可是也注定了必须一战成功,如果失败了。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张恪能够清楚感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成。一方霸主,败,一无所有!

“大家上眼。”

张恪让人把沙盘抬来,放在了所有人的中间。

“此番出战,主力人马有两部,一是本爵,我亲自率兵渡过三岔河,进军海州,与此同时岳子轩会率领金州和复州的人马前来会师。两军汇合之后,北上攻取辽阳。除了主力之外,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汇合朝鲜人马,沿着鸭绿江出兵,抢占沿江诸堡,牵制建奴兵力。库页岛的人马,会联合对建奴不满的诸部,从北边动攻击,截杀向北逃窜的建奴。”

张恪说着,手里的小红旗不停地插在沙盘上,从南边,到东边,再到北边,一个包围圈渐渐形成。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光是看着沙盘就让人心神动荡,恨不能立刻投入大战之中。

“国公爷,这个包围圈好像还差了一块。”孙得功试探着问道。

“没错,就是西边!”张恪笑着看了看大哥。

“西边通向蒙古诸部,张总兵,你熟悉草原情况,就请你带领两万骑兵,联合炒花诸部,将西边封锁,等待截杀建奴。此外一旦林丹汗南下救援建奴,务必要阻拦住!”

张峰满心欢喜,想要参与正面攻坚,可是没想到竟然又成了二线队员。可是二弟这么安排,他也没法拒绝,只能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张恪微微一笑“日后大战多着呢,灭了一个建奴,不还有林丹汗吗!早晚草原也要臣服在我们脚下!”

“说的太好了!”于伟良笑道“国公爷就是有霸气,区区辽东哪能满足我们的胃口!”

听到于伟良的话,李之藻等人眼前闪过一丝不安,随即晃晃头,何必想的太远呢,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

说完了大体布局之后,张恪又坐回了位置上。

“此番出战,不光是要打败建奴,更是要彻底收复辽东,既要打仗,又要处理地方事务。因此文官肩头的担子很重,不光要确保后勤,还要清理汉奸,恢复地方秩序。”

“这个没问题!”王化贞信心十足地保证。

放在以前他或许不敢这么说,可都是自从张恪在江南考试取才之后,有差不多5名读书人充实到了辽东,其中以绍兴等地居多。

绍兴是浙江文脉荟萃之地,文风鼎盛,几乎家家都有读书人。可是朝廷科举名额有限,别说进士,就连举人秀才都不容易考,因此很多绍兴读书人就去给官员做幕僚,出谋划策,闯出了绍兴师爷的金字招牌。

可是当师爷毕竟不如当官来的舒服,哪怕是到苦寒之地的辽东,也有无数人趋之如骛。相比精研八股的“才俊”,这是未来的师爷涉猎更广,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弥补科举进士的不足。因此对算学、民政、税务、法律,甚至军务,都多少有所涉猎。

到了辽东之后,这些头脑灵活,学问扎实的南方人很快融入其中,大大弥补了辽东官吏的缺口。

要不是考核严格,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才来到辽东。

有了人就有了底气,王化贞才敢一口气答应下来。

另外王多闻也站了起来,对张恪说道“国公爷,卑职还要报告您一件喜事。”

“说说看!”

“是,最近直道修建加快,从广宁到锦州,又从锦州到海州,基本修成。”

直道!

顿时所有人都面露喜色,有了直道之后,行军度会大为提升,后勤运输更加便利快,好处多得说不完。大家早就盼着呢,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记得当初计划,要三五年才能修好,这才一年多,竟然能这么快?”张恪吃惊问道。

卢象升站出来,解惑道“国公爷,我们把整条直道分成了两半,中间以树木隔开,我们只是修好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还要一年多。说起来还多亏李大人的提议,才能让直道及时派上用场。”

李之藻满脸微笑,眼神之中透着得意。

“哈哈哈,既然万事俱备,那么择吉日,扫平建奴!”张恪兴奋地一挥手臂,所有人都跟着热烈地拍巴掌。

……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枝头鸟儿欢唱,水中鲤鱼畅游,厚厚积雪早已变成滋养万物的甘泉。

从平坦的直道上面,出现了一杆黑色的大纛旗,格外显眼。

“平辽公,张!”

没有任何别的字样,很显然张恪要凸显的是灭掉建奴,收复辽东都是他一个人顶着朝廷的压力做出来的决定,无能的朝廷根本不管大家的死活,只有平辽公才会为大家报仇雪恨!

当张恪骑在马上,在众将的簇拥之下,快前行之时,直道两旁都挤满了百姓,大家挎着篮子,翘以盼。

“是国公爷,真是国公爷!”

百姓们争相磕头,他们从篮子里拿出鸡蛋,肉包子,还有熟食点心,拼命地向士兵怀里塞。

“都拿着,我们都盼着大胜仗回来呢!”

百姓们热情欢送,一路绵延,每到一处,都有无数的民众前来送行。别说普通士兵,就连张恪等人也是格外感动,甚至都有点自责。

收复失地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偏偏经过张恪的操作,变成了割裂朝廷和辽东百姓的手段,总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无颜面对那一张张赤诚的面孔。

“乡亲们,大家都回去吧,好好种田。春种秋收,等到大家收获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打到沈阳,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张恪用力地喊道。

哗!

潮水一般的掌声,百姓们兴奋地大喊大叫“国公爷保证了,赢定了,能回家了!”没有人怀疑过义州兵会失败,因为他们对张恪太有信心了,国公爷才不会让大家失望。

……

张恪出兵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远在沈阳的皇太极,整个冬天,皇太极都处在极度的煎熬之中,张海川和毛文龙不断出兵袭扰,杀戮手下的部民,偏偏张恪大军引而不,他又没法放手去解决该死的“蚊子”!

偏偏就是这些蚊子,给予建奴极大地杀伤,五六千部民死亡,外围的牧场丢了大半,控制的地盘大为缩水。

皇太极的身体也越来越差,频咳血,这一天他刚刚昏昏沉沉睡下,范文程就急匆匆起来报事。

“陛下,张恪起兵五万有余,连同毛文龙和岳子轩,总兵力将近八万,向我大金杀来!请陛下早作打算!”

“好大的手笔,来吧!咱们决一死战!”皇太极狰狞地吼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步步紧逼

就拿义州城的七万户口来说,工匠就有两万,至于作坊的雇工更是有三万出头。其余民户和军户所占比例远远低于大明任何一个城市。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工匠和那些世代做工,待遇底下的匠户完全不同,他们更接近于后世的产业工人。

一切凭着手艺说话,最优秀的工匠能挣得比巡抚还多,原本很多民户的子弟都争相学手艺。

对于辽东的百姓来说,至少有三条可以改变命运的道路,天资聪慧的可以读书做官,身体条件好的可以参军立功,剩下的能吃苦,心思灵巧的就去学手艺。

这三条路没有丝毫的贵贱之分,全都是光宗耀祖,倍有面子的事情。

不光是辽东,北直隶,山东,甚至江南的工匠听说辽东的丰厚待遇,都争相前来。如今整个辽东差不多有二十万工匠。

有了这支队伍,保证了义州兵每年能得到五万杆优质火铳,能生产上千门火炮,至于火药,更是超过了一百万斤。

如今义州兵的火器比例已经超过七成,而燧发枪则是占到了火铳数量的一半。因此张恪根本不在乎天气的影响,不论什么状况,他都有十足的把握,将建奴轰成碎片。

除了火器之外,其他的装备也极为充足。就拿马车来说,义州兵主要装备两种,一种是偏箱车,可以运输火炮,必要的时候还能结成车阵,野战抗敌,是攻守兼备的利器。至于另一种就是四轮马车。四轮马车装货多,运输平稳,损耗少。

尤其是直道修通之后,四轮马车更是如鱼得水,大路之下,漫漫长龙,前面绵延二十几里,蔚为壮观!

“建斗,这条路修得好啊!”张恪面带微笑,赞许地说道。

“卑职不敢居功!”卢象升慌忙抱拳。脸上露出一丝惭愧。

“国公爷,卑职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呵呵,本爵早就说过,要上下同心,就要准许人讲话,有什么只管说出来!”

“是!”卢象升沉吟半晌,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道路旁边的一个个荒丘。别人只当是土堆,可是卢象升心里清楚,那下面埋得都是尸骸!

为了修这条直道。不光广宁一战俘虏的建奴几乎都累死了,期间还多次派遣人手,深入草原,甚至还有朝鲜和日本。弄来了数以万计的劳工,如今也是活的少,死得多。

脚下的道路分明就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卢象升常常在夜里惊醒。浑身被汗水湿透。甚至不时想起诸葛武侯的感叹“吾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

“国公爷,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张恪眉头微微一簇。笑道“建斗,你知道孔孟之道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卑职不敢妄论圣人!”

“哈哈哈,你不敢说我说,就是伪善!世道历来都是弱肉强食,中原强大了就去征伐草原,草原强大了就抢掠中华。就连内部不也是如此,官僚豪强想尽办法盘剥百姓,而百姓被逼到绝路,就要揭竿而起。什么三纲五常,仁义礼智,说出来没人敢反驳,真正到了关口,连一个馒头都不如!”

张恪目光盯着远方,大笑道“本爵做事就要抛开这些伪善,譬如脚下的直道,对百姓有利,对作战有利,无论牺牲多少本爵都理所当然!仁慈是对自己人的,大明吃亏就吃在蠢猪一般的仁义上!”

说完之后,张恪纵马前行,只留下卢象升傻愣愣站在当场。

蠢猪一般的仁义!

几个字在他的头脑里不停闪过,似乎这是一种宣誓,张恪此番绝对不只是光复辽沈那么简单。甚至会彻底改变中原王朝对待四夷的态度。

吃亏是福,宽厚大度,面子第一,宁可自己吃亏不让人家说三道四……这些被文官奉为经典的对外准则全都被一扫而光。

天朝就是要霸气,就是要鼠肚鸡肠,斤斤计较。对四夷比自己的百姓还好,简直就是脑子抽了!

“路总归是要修的,难道能不用建奴,反而用自己的百姓?”卢象升默默念叨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我懂了,我真的懂了!让该死的伪善滚蛋吧!”

不在乎周围士兵异样的眼神,卢象升猛地催动战马,奋力追赶张恪的脚步而去。

……

从义州出兵,前后二十天的时间,大军赶到了海州,负责镇守海州的正是汤辉,他早就等不及了,手下的士兵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只等战场一显身手了。

“国公爷,您老就下令吧,老汤早就等不了了!”

“哈哈哈,等不了也要等着。”张恪在接风宴上,面对着众人笑道“大家记着,这一次我们要步步为营,不是要打败建奴,而是要把他们摧毁!彻底摧毁!从和精神上,一起毁掉!”

张恪端着酒杯,高声道“传我的命令,立刻散布天朝王师征讨的消息,要让建奴知道,找他们算账,要他们脑袋的复仇之师来了!再有,全军休息五天之后,按营前进,每天行军不要超过五里,兵锋直指辽阳!”

历来讲究速战速决,兵贵神速的张恪,竟然转了性子,玩起了乌龟战术,每天走五里,这不是开玩笑,浪费军饷玩吗?

大家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可是很快就被对张恪的迷信取代,国公爷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大家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

张恪当然不是疯了,而是他知道一个道理,对于死刑犯来说,当刀砍下的时候,并不难受,相反还是解脱,对他们最大的折磨就是一点点等着午时三刻,等着死亡的降临,那种感觉能把人逼疯。

很显然张恪对建奴就用上了这招招数,大军缓缓推进,造成的强烈压力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今天征粮,明天征集战马,后天又征调民夫,先是十五岁以上,接着十三岁,最后上至六十,下至十岁,所有的男丁都被征集起来。甚至就连健壮的妇人也不放过,建奴疯狂征集一切的力量,进行着生死一搏。

不知不觉间,所有田地都荒芜了,大片农场抛弃了,就算明军放弃攻击,只怕冬天都要挨饿受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万炮齐发

嫩科尔沁部位于嫩江流域,和建州比邻而居,是最早投降野猪皮的蒙古部落。两部上层不断通婚,皇太极的皇后哲哲以及新近纳的皇妃布木布泰都出自嫩科尔沁部。

两者之间,已经是血脉相连,难以割舍,听说明军大举进犯,嫩科尔沁部的领土谢图汗奥巴立即召集本部人马,带着两万蒙古勇士前往盛京城。

一路上奥巴心气十足,传说之中明军有多厉害,可是在他眼中,并没有当一回事。以往明军是靠着坚城才能取胜,如今到了塞外,就是骑兵的天下,就是他们蒙古勇士的狩猎场!

可是进入大金的境内之后,奥巴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连续路过十几个田庄,竟然只看到一些妇女和孩童,连个头过车轮的男丁都没有看到,恍惚之间,仿佛到了女儿国。

男人都哪去了?

奥巴满心疑窦,又走了几十里,前面终于出现了迎接的队伍,肃亲王豪格跑在最前面,见到了奥巴,他显得极为热情。

“尊贵的土谢图汗陛下,远道而来,相助大金,陛下和我们每一个人都铭记您的慷慨,科尔沁和大金是永远的兄弟!”

豪格让人献上三杯美酒,奥巴知道这是接待贵宾的礼节,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亲王殿下,我们接到大金皇帝陛下的诏书立刻就赶来了,请问亲王殿下。前方的战事很紧张吗?”

豪格微微一笑“汗王,明军离开海州已经二十天了,不过前进还不到百里。没有正式交战。”

二十天,一百里?一天才五里路!

难道明军是残疾人不成,怎么走得这么慢!奥巴眼珠转了转,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明军果然是一群饭桶懦夫,畏敌避战,这样的对手。根本不是蒙古勇士的对手!”

他说完之后,身后的台吉莽古斯等人都跟着大笑起来。格外开怀。

可是唯有豪格深知个中滋味,明军走得越慢,对他们的压力就越大。如果明军快前进,前面的城堡损失也就损失了。可是如今呢,每天都有几十封,深知更多的告急文书送到盛京,弄得人心惶惶。

大量的田庄被抛弃,无数人员都挤到了大城市,人越来越多,大有失控的危险。张恪的用心非常险恶,他就是逼着大金去硬拼,用血肉去消磨他们的火器。

豪格正在想着。突然看到了奥巴等人,顿时眼前一亮,炮灰不是来了吗!

……

“国公爷。前面就是鞍山驿了!”

顺着汤辉手指的方向,一座坚固的城池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足有三丈多高的城墙,地基用的都是花岗岩,城楼高大,防备完全。在城墙外面还设有三道壕沟防线,拒马鹿角错落有致地堆放其中。

“嗯。建奴还是用了些功夫的,守城的是谁?”

“启禀国公爷,据报是岳托和李永芳,全都是手下败将,不值一提。”汤辉拍着胸脯说道。

“呵呵,谁知道是不是吃一堑长一智呢,告诉弟兄们不要大意,明天攻城!”

张恪从土丘回到军营之后,布置了作战任务之后,早早的休息。可是刚刚过了三更,就听到一阵阵的闷响,紧接着喊杀震天,张恪猛然惊醒。

“快去探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手下人慌忙跑出去,张恪急忙全副武装,来到了营寨的外面。向西边望去,只见一片火光冲天,把半个天空都照亮了,枪炮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是孙得功的大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张恪眉峰皱起。

就在此时,西边的营盘已经杀成了一锅粥。

原来孙得功作为一镇总兵,明天作为攻击的主力。手下的士兵都养精蓄锐,准备一展身手。

时间快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队偏箱车,有人打着明军的旗号,向着军营接近。

负责放哨的士兵立刻从道路两旁蹿出来。

“干什么的?”

“嘿嘿,兄弟,我们是国公爷派来的,给你们送军火。”

“送军火?这么晚送什么军火,难道不能白天送?”

“许是着急呗,反正上面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对方一边应着话,一边急往前冲。

一个年轻的哨兵沉着脸,目光盯着对面的马车,不由得暗想装着军火的马车应该很沉重,对面的马车怎么轻飘飘的?

“不对!”

士兵厉声大喊“站住,口令!”

他的话刚喊出口,对面弓弦响动,他的咽喉立刻中了一箭。

“是鞑子!”另一个士兵急忙叩响了扳机,枪声划破宁静。车上的鞑子再也没法装下去了,他们立刻冲杀来,砍杀了士兵,向着明军营盘外面的壕沟冲去。

到了壕沟边上,鞑子急忙从车上搬下来大块的木板,搭在壕沟上,他们踩着木板,迅向前冲。

显然他们对明军的工事很有研究,竟然直接冲破了三道壕沟,推开了拒马,成百上千的鞑子冲进了明军的营盘。

霎时间枪声隆隆,明军的士兵被惊动了,他们来不及穿戴好,只拿着火铳杀了出来。枪声响过,建奴死伤不少,可是后面有更多的建奴涌上来,凶狠的弓箭冲透明军的身体,零星的火铳手根本挡不住他们的攻击,只能且战且退。

鞑子杀得兴起用火把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帐篷,火光冲天,火舌乱飞,营盘的外围陷入了火海之中,明军奔走呼号,乱成一团。

“他娘的!”

孙得功从帐篷冲出来。迎面杀来两个鞑子,看他可能是个大官,毫不犹豫冲上来。

“去死!”

孙得功从后腰掏出两支短火铳。一扣扳机,两声震耳欲聋的脆响,鞑子的胸膛出了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内脏都流了出来。

杀了两个鞑子之后,孙得功反而更加暴怒了。

“敢偷老子的营!狗鞑子,一个别想走!”孙得功招呼着亲信手下,迎着鞑子冲了上去。

而此时鞑子已经抢占了两层外围营盘。直扑中军。

双方绞杀在一起,火铳已经失去了作用。弄不好就会伤到自己人,大家只能依靠冷兵器,拼命地杀戮。

建奴对他们的本事极为自负,又是偷袭得手。冲的格外猛烈。可是明军同样韧性十足,先是节节后撤,却没有陷入混乱。火光之中,明军快聚集在一起,彼此依靠,结成一个个战阵。

刀盾兵在前,长枪手在后,前面的士兵格挡建奴的弓箭和刀枪,后面的士兵择机猛攻。长枪像是一条条的怪蟒。从刁钻的角度刺出,锐利的枪尖轻松刺破建奴的衣甲,刺穿胸膛。

明军不断向前反攻。地上的鞑子尸体越来越多,任凭他们如何嚎叫,如何拼命,愣是被死死挡住,再也没法前进一步。

双方都拼尽了全力,建奴一定要打破营盘。动摇明军士气,而明军则是要捍卫自己的尊严。绝对不能输给鞑子!

浑身浴血的将士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挥动武器,向着鞑子疯狂砍杀,身边的帐篷还在燃烧,火焰乱窜。不时有鞑子被推到火堆之中,烧得死去活来,同样明军也有人惨死。

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大家都杀红了眼,拼了命。

鞑子连续冲了三次,都被孙得功死死挡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战场出现了转折。

“孙叔叔,小侄来了!”

贺安提着砍刀,领着骑兵旋风一样冲来,一道大刀抡得如同纺车一般,见面之后,没有丝毫客气,鞑子是碰上死,沾上亡,瞬间被连砍了四五个人。

有了这个闯阵大将带头,明军的士气高涨,同时各路援军一起赶来,一顿好杀,天色渐渐明朗,残余的百十名鞑子逃回城中,在军营里留下了八百多具建奴的尸体。

可是孙得功没有一丝的喜悦,他手下的士兵也损失了差不多一千人,有战死的,也有被烧死的。

明军的损失竟然过了建奴,简直岂有此理!

孙得功连带血的衣衫都没有换,直接跑到了张恪的军营。

“卑职无能,竟然遭了建奴的偷袭,损兵折将,有辱军威!卑职愿意将功折罪,攻击鞍山驿。若是拿不下来,卑职愿意把人头献上!”

立军令状!

张恪微微点头“孙总镇,既然如此,你就和炮营一起攻城。”

……

大约上午九点左右,就在明军的阵前,一字排开数百门的佛郎机火炮,后面还有更为庞大的红衣大炮,黑黝黝的炮口都对准了城墙。

率先拉开轰击大幕的就是佛郎机炮,虽然威力不如红衣大炮,但是几百门火炮一起怒吼,威力绝非小可!

只能听到惊天动地的炮声绵绵不绝,火炮依次开火,炮弹密密麻麻,如同冰雹一样,打在建奴的壕沟和城墙之上。掀起一阵阵的狂沙尘土,加上硝烟弥漫,炮声不绝。

城中的建奴就仿佛沧海之中的小舟,来回飘荡,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最初建奴还有几门火炮还击,可是很快就被明军打哑了。

战场上完全成了明军的表演,整个一个上午,建奴的壕沟被彻底梨平,土壤都被翻了一遍,鞑子没有逃回城中,多半都变成了零件,融到松软的土地当中。

时值中午,炮口集中到了南城门,一枚开花弹落在了城头,霎时间,将象征贝勒的红白相间的大纛旗炸得粉碎!

城头的建奴被炸得胆裂魂飞,提不起一丝的勇气。(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暴力破城

大炮装填需要一定的时间,本来城里的建奴可以借机恢复,可是偏偏明军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数百门火炮次第开火,从左往后,从右向左。炮声隆隆,一刻不停。

佛朗机炮个头小,打出来的还是实心炮弹,就仿佛铁锤,不停敲击城墙,打得尘土漫天,砖石碎裂。

而大口径的红衣大炮喷出来的则是更凶悍的开花弹,一枚炮弹落在城上,就会出现一片火海。巨大的爆炸声简直比雷霆还要可怕,实心炮弹只有击中才会有杀伤,可是开花弹的弹片,甚至剧烈的声响,都能让鞑子亡魂大冒。

明军的炮声不断,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只能瑟瑟抖,蹲在垛口后面,祈祷着老天爷的保佑。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等死,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轰!

一枚开花弹正好在几个鞑子的头上炸开,崩裂的弹片瞬间把他们的身体变成了筛子,等到硝烟散去,一堆碳化的烂肉出刺鼻的味道,完全分不清彼此。

目睹这一幕的建奴简直吓疯了,有一个人突然蹿起,抱着脑袋,大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一面大喊着,一面跳下了城墙,摔成了肉饼,至死两只眼中,还是无穷的恐惧,城头的鞑子全都惶恐欲死。

……

“贝勒爷,主子,勇士们撑不住了!”一个满头黑灰的牛录章京单膝跪在岳托的面前,浑身颤抖。眼圈红。

“您快拿个主意吧。不然这么轰下去,早晚要城破人亡!”

岳托刚刚也差点被炮弹击中,此时用力握着佩刀,骨节苍白。他的心里苦,要是有办法,早就想了。

其实他镇守鞍山驿,根本没有想过胜利。只是希望能多拖住明军一段时间,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隔不到两年,明军的火炮竟会突飞猛进到这个程度。

以往明军火炮虽然犀利,可是最多不过百门上下,张恪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可是如今几百门的火炮就这么大喇喇摆在城下,仿佛军中还有几千门一样!

绝对的实力差距,让他几乎一筹莫展。

“贝勒爷。以奴才看,不解决了火炮,只怕鞍山驿撑不到晚上啊!”身后的李永芳仗着胆子说道。

其实自从败在了张恪手上之后,李永芳在建奴的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野猪皮给了他免死金券,早就砍了他的狗头。如今建奴实在是缺少人手。不得不再度启用他。

岳托眉头深锁,怒道“说得容易,可是要怎么对付火炮?”

“这个,要不要派出一些勇士从侧面袭击,昨夜的偷营虽然不算成功,可是明军也损失不少,不如就再来一次!”

“嗯,也好,既然李将军提出了这个主意,就由你去办吧!”

“啊!”

李永芳浑身一哆嗦。差点趴在地上。

“怎么,李将军不敢吗?”

“不是不是,奴才这就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永芳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拔出五百建奴铁骑,悄悄从北城出去,向明军的左翼摸过去。

绕过了一道山梁,明军的阵地出现在了眼前,李永芳一眼看过去,顿时天旋地转。

黑压压的队伍,至少有两万人马,严阵以待,尤其是那些火炮,简直就是一个个洪荒猛兽,张着巨口,要吞噬一切!

“难怪张恪说大炮是战争之神,果然有道理!”

李永芳用力勒了勒腰带,将手里的大刀向前一指。

“冲!”

霎时间建奴的骑兵向着明军奔涌而去,数百匹战马奔驰,声势竟然不比大炮弱多少。

骑兵距离明军越来越近,高举的刀剑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岳托冒险到了城墙上,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不敢呼吸。

“成败在此一举!”

令建奴奇怪的是明军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放任他们冲过来,有些人本能感到了不妙,想要放慢脚步,可是后面的人却继续向前冲,裹着他们不得不往前。

双方进入了三百步左右,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响起,就在建奴的队伍中掀起一阵阵硝烟,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现在的义州兵和以往不一样了,后勤充足,能用火器解决,绝对不用人命拼。地雷连环爆炸,硝烟和火焰吞噬了大半的建奴。

李永芳冒烟突火,踏着手下人的尸体冲出了地雷阵,回头一看,人马已经损失了一少半。由不得他惶恐,无数火铳兵已经对准了他。

“射击!”

一排排的燧枪喷吐火焰,铅丸穿透建奴的身躯,就好像利刃划开罐头,厚实的皮甲和锁子甲毫无作用,子弹轻易击穿,把里面的血肉打成一团肉泥。

张恪站在高大的元戎车上,举着千里眼仔细观察。

“呵呵,打了这么多年,建奴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啊!”

张大国公说这话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皇太极倒是想改变,倒是想展火器,可是一没有人,二没有钱,三没有技术,他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底野猪皮和皇太极不过是几十万人的小部落酋长而已,要是大明朝自己不出问题,岂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炮兵弟兄们练得差不多了,该玩真的了!”

敢情刚刚的炮击都是演习,这位国公爷太能欺负人了!

果然张恪的命令传下去,炮声一下子猛烈许多,尤其是红衣大炮,炮手都默契十足地对准了城门。

轰!

第一炮就把鞍山驿的牌匾打得粉碎,紧接着炮声隆隆,城头上尘土漫天,城墙上罩着的一层青砖全都被打碎,露出了里面的瓤子。

第二轮的炮火紧随而来,大块大块的尘土脱落,突然一道狰狞的裂缝出现在了城墙上。

“轰,给我往死里轰!”

孙得功双眼充血,兴奋地大喊着。终于又是几枚炮弹落到了裂缝周围,只听到一声更大的轰鸣,大家的耳朵瞬间都聋了。

好不容易尘土消散,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足有十几丈宽。

“哈哈哈,鞑子的死期到了!”

孙得功带头,明军冲向了城池,沿途越过壕沟,冲过护城河,畅通无阻。眼看着有一些鞑子还想堵住缺口,可是爆豆一般的枪声响起,他们全都横尸当场。

明军嗷嗷怪叫着,杀进了起兵以来,攻克的第一座城池!(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把人头送给皇太极

城墙就是龟壳,保护着城里人的安全,如今被打出一个缺口,建奴既怒又怕,岳托更是三魂走了七魄,他很清楚鞍山保不住了。

五千人马,精心准备两年的堡垒,竟然只挡了明军一个白天,攻势何等犀利!只要一闭眼,就是漫天的炮弹,如同炸雷,在耳边不停响起。

岳托狠狠甩了甩头,对着身后两个牛录招手说道“冲,给我挡住明狗!”

“是!”

这两个牛录是属于岳托一个人的奴才,就算是皇太极也没法剥夺,他们只听岳托一个人的话,就算是让他们去死,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此时明军已经前锋抬着云梯到了护城河边,城墙已经炸开,云梯似乎没有了作用,他们把云梯横在了护城河上,后面有士兵扛着木板冲上来,铺在云梯上面,一座浮桥轻松搭好。

建奴疯狂反扑上来,在孙得功看来,这就是送死!

“射击!”

砰砰砰……

枪声疯狂响起,就像死神的镰刀,收割生命,鞑子成片倒下去,后面的人踏着前面的尸体冲上来,结果又变成了尸体。

全新装备的燧枪没有了火绳拖累,射击度提升一倍还多,而且射程也大幅度提升,在一两百步左右,就能击穿建奴的铠甲。

战争刺激着武器的飞展,也刺激着士兵变成更凶残的机器。明军的火铳手不知疲倦。向着鞑子射来子弹,把他们送进了地狱。

“冲!”

孙得功刀锋所指,第一个杀进了缺口。后面的士兵潮水般跟了上来,冲进缺口。两边城墙上还有不少鞑子,他们一见明军杀进来,瞬间崩溃了。

有人扔了武器,转身就跑。城头上的鞑子陷入了崩溃之中,督战的白甲兵还想吆喝这些人,可是很不幸。他们竟然被自己人淹没了,青砖的路面留下了一个个暗红的人形烙印。

当然也有鞑子在负隅顽抗。正是岳托的亲信。

眼见得明军冲进来,他们立刻射箭,迎头的几个士兵倒下去,后面的人立刻举枪还击。箭支和子弹你来我往。有的明军被穿透了咽喉,有的鞑子被击碎了脑袋。

不断出的惨嚎之声,像是阵阵夜枭,凄厉骇人。双方都红了眼睛,向着对方冲去。

嘭!

人马撞在了一起,建奴多数都拿着厚实的砍刀和短斧,而面对的明军手里则是孤零零的刺刀!

坦白讲刺刀只能算是辅助武器,和鞑子的大刀对拼,一点优势都没有。可是明军有一样鞑子永远都学不会的。那就是配合。

每三个士兵结成一个小组,中间的人负责格挡防备,背后两个兄弟则是伺机出手。

噗噗!

耳边不断传来兵器入肉的声音。竟然是鞑子倒下去的人多,明军死伤的人少。

就在这时,突然城中大乱,无数人没头苍蝇般乱窜。

“不好了,着火了!”

正在酣战的鞑子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半死。果然城中出现了无数火源,烈焰飞天。黑烟滚滚,浓浓的烟雾呛得人直咳嗽。

大火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就在拼杀的时候,明军偷偷接近了西城和东城,一口气向城里射了五百枚神火飞鸦。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经过改良之后的神火飞鸦一枚装药十斤,在独轮车上安置一块带有凹槽的木板,把神火飞鸦放在上面。每一队三个人,一个推车,一个背着五枚神火飞鸦,至于另一个组长负责指挥和点火。

接近城墙之后,神火飞鸦怪叫着向城中飞来,加过料的炸弹爆裂开,迸溅出无数的火星,落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大火。

很快火势就蔓延了大半个城池,有鞑子,也有百姓,在火中拼命挣扎,最终被大火吞噬,变成了一具具的木炭,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对于鏖战的鞑子,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们猛然回头,旗主岳托的位置已经孤零零的,早就没了踪影。

被抛弃了!

强烈的恐惧笼罩所有人的心头,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产生了恐惧,手上的刀也慢了,力气也变得小了,气势也下去了……

孙得功杀红了眼睛,手上的刀已经砍得卷刃,用尽全身力气掷出,刀尖正好刺穿了鞑子的脖颈。

“给我杀!”

“杀奴!”

“杀奴!”……

潮水一般的吼声响起,明军的援兵越来越多,三棱刺刀穿透鞑子的身躯,留下致命的伤口。鲜血快流出,一个个健壮的鞑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倒在了地上……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道余晖,城中的鞑子多半都被干掉,城中只余下一团团火焰。张恪在众将的簇拥之下,昂阔步,走进了城中。

“启禀国公爷,我们抓到了这个家伙!”

韩广领着几个人抬着担架跑了过来,上面有一个人浑身是血,一条腿被炸飞了,不停地。

“他是谁?”

“国公爷,我们问过了,他就是大汉奸李永芳!”

当真!

不光是张恪,后面的人都来了兴趣,全都凑了过来。贺世贤和汤辉曾经都见过李永芳,走到近前,仔细辨认。

“嗯,果然是你!”贺世贤指着他的脖子,放声大笑,汤辉则是狠狠啐了他两口浓痰。

“狗汉奸,无耻!出卖祖宗,背主求荣的畜生,老子立刻杀了你!”

“慢!”于伟良笑道“让他这么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汤辉翻了翻眼皮。问道“于总兵,你看该怎么办?”

于伟良围着李永芳转了几圈,突然笑道“容易。太容易了,他不是没了一条腿吗?索性就把手脚都给砍了,然后在伤口抹上蜂蜜,让蚂蚁把他给吃了!”

于伟良说着,就见担架上的李永芳吓得浑身抽搐,嘴里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被绑起来的肥猪,任人宰割。

“汉奸比起建奴还可恶百倍。这么处置算便宜他了!”张恪一锤定音,旁边的人都打了冷颤。心说都做成了人彘,还说便宜,国公爷到底有多恨汉奸啊!

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出卖祖宗。

枪炮声越来越弱。最后几近于无,张恪征用了一处商人的宅子,作为临时帅厅。

“战况如何,统计出来没有?”

听到张恪询问,卢象升急忙站出来。

“根据各方汇总,我军伤损一千二百多人,加上昨天晚上,一共损失两千人。至于城中的建奴,击毙了三千多。俘虏一千左右,另外岳托在逃,还要等孙总兵……”

话没说完。孙得功从外面大笑着走了进来,在他的手上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入帅厅之后,抱拳施礼。

“哈哈哈,国公爷,卑职把岳托的狗头拿来了!”

又是一个贝勒。开门红啊!大家都凑了过来,贺世贤更是拍着孙得功的肩头。询问道“老孙,挺有本事的,说说怎么弄死的?”

“呵呵,说起来也是老天帮忙,开战时候,国公爷就料到有人会逃跑,我派遣了几队手下,跑到了路上拦截。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其实也怪岳托倒霉,他知道守不住之后,立刻化妆成百姓,特意放弃了自己的战马,换了一匹骡子,从城里跑了出去。

问题就出在他的小聪明上面,骡子没有经过训练,听到枪炮声之后,就受了惊吓,跑出去一段之后,反而不受控制,往家里跑了。

老马识途,正是如此。可是坑苦了岳托,他见没法控制,只能舍弃战马,步行逃走。结果跑昏了头,正好被明军抓了个正着。

看着他的人头,汤辉不禁摇头笑道“算是便宜你了,比起李永芳,你死的太幸福了!”

“李永芳?”

孙得功猛地一惊,手上的人头扑通落在地上。

在座众人中,唯有他和李永芳早年交情极好,甚至在李永芳投降之后,还给孙得功送来密信,说什么明廷昏庸无道,大金汗王思贤若渴,想要让孙得功投降大金。

现在想起来,若是鬼迷心窍,真的听了李永芳的,只怕现在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国公爷,卑职和李永芳有些交情,我想去看看他!”

“嗯!”张恪点点头,让孙得功先下去。

两个鞑子领都被干掉,鞍山一战,可谓是出师大捷,人心振奋。

贺世贤说道“永贞,辽阳距离鞍山驿不过五十里出头,如今拿下了鞍山,是不是要立刻北上辽阳,依我看要不了几个月,就把建奴赶回山里了!”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都跟着鼓噪起来,嚷嚷着要立刻北上。

“别忙!”张恪微微一笑“咱们北上,后勤线就要不断拉长,弱点就暴露出来了,还不如让皇太极自己送上门来!”

众人一听,顿时摇摇头,心说皇太极也不傻,他的优势还是骑兵,谁会傻到送货上门,主动挨打啊!

“呵呵,事在人为,皇太极也不是铁石之人,把岳托的人头送过去,让他看看。”张恪顿了顿,补充道“顺便把李永芳装坛子里,也送过去,就当是本爵给皇太极的礼物,请他务必收下。”

大家沉默半晌,突然爆出雷鸣般的笑声。于伟良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国公爷,要是让卑职拖鞋,我给你四个大拇指,高,太高了!”

张恪心中微微冷笑皇太极,我就不信你不上钩!(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怒极伤身

盛京城皇宫。¢£,

皇太极端坐在龙椅上面,向左右看了看,不由得一阵心酸。老一拨的文武之中,只剩下一个代善硕果仅存。什么阿敏、莽古尔泰、杜度、阿巴泰,五大臣,都悉数死去,大金人才凋敝若斯,除了他的儿子豪格之外,只有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些十几岁的孩子。

至于汉臣,也只有范文程和宁完我等人,再有就是土谢图汗奥巴。触景伤情,皇太极鼻子发酸,不过他很快甩甩头,重新恢复了镇定。

当年父汗只有十三副铠甲起家,眼下好歹有几万大军,怎么都比父汗那时候要好得多!只要撑过去,大金一定会重新兴旺起来!

皇太极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他威严地看了看在场众人,大声说道“此番大战,关乎生死存亡,我大金面对的敌人凶残异常,诸位必须戮力同心,拧成一股绳,才能打败张恪。”

说着,目光落在了范文程身上,这几天他们君臣早就商量好了应对的措施,此时不过是借着范文程的嘴里说出来。

“启奏陛下,平辽公张恪号称十万大军,虽然有些水分,可是至少六七万是有的。而且战力强悍,不可小觑。老臣以为此战应当扬长避短,以拖待变。”

“说具体点。”

“是,张恪的部下火器强大,硬碰硬即便获胜,也会损失惨重。”

代善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体面的说法而已,是根本没有胜算!

“因此该发扬大金骑射无双的优势,不断袭扰明军,诱敌深入。只要将后勤补给线拉长,补给跟不上,明军战力就会大为削弱,趁此机会。打一两个胜仗。战局陷入僵持之后,明廷内部必然会有人攻讦张恪,说他丧师辱国,到时候议和派再度占据上风,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土谢图汗奥巴听着听着,就觉得不是个滋味。难道不是商量着怎么打败张恪,怎么灭了这几万明军,到了最后,竟然是要靠着明廷议和,这还是凶名赫赫的八旗劲旅吗?

更令他吃惊的是在场众人非但没有反驳。还欣然接受的神色!

整个金殿的气氛都让奥巴感到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鞍山驿……”

“怎么?”皇太极猛地站起一半,急忙又坐了下来,勉强压着恐惧,忙问道“怎么,鞍山告急吗?”

“陛下,是。是丢了!”

吸!

瞬间大殿所有人都呆如木鸡,怎么会,怎么会啊!

鞍山城池坚固,守军精锐。最少也能撑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只有一天?

代善最为着急,他几步跑了过来,厉声叱问“岳托呢。岳托贝勒如何?”

“这个……奴才不知!”

“好你个狗奴才,知道什么!”代善飞起一脚,正好踢在报信人的胸口。一脚就把这家伙踢得昏死过去,他还不解气,竟然又连踢了好几脚。

“阿哥!”

皇太极低沉的怒斥,代善总算是停下来,只是满脸乌云。

“陛下,我提议立刻派遣人马前去救援,若是岳托有了闪失,可叫我怎么活啊!”代善竟然挤出了两滴眼泪,金殿上的气氛一下子到了冰点,好不容易提起的心气又打回了原型。

皇太极闭目沉思一阵,缓缓开口说道“豪格,你马上连夜赶到辽阳,多派遣人马,岳托一旦逃出来,务必要救回来。”

话中语带玄机,分明就是说如果落到了明军手里,那就不要管了!

豪格依照命令,急忙下去准备。

皇太极又看了看奥巴,说道“奥巴王兄,张恪攻占了鞍山驿,必定会攻取辽阳,辽阳是盛京的门户,至关重要,你立刻带着勇士们去增援辽阳,朕随后也会安排人马。”

说实话皇太极对于守住辽阳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是又不能不战放弃,就只能把蒙古人派过去,做做姿态。

建奴的人马还没赶到辽阳,噩耗突然传来。

岳托贝勒战死,明军已经把人头送来!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代善当场就哭晕了,皇太极也是极端的震撼,岳托可以算得起唯一年富力强的战将了,刚开战就折损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众人围着岳托狰狞的人头,一阵无奈叹息,皇太极只能安慰代善,让他把人头带回去,好生安葬。

“启禀陛下,还,还有一件东西!”多尔衮低声说道。

“什么东西?都拿上来。”

“是!”

不多时侍卫抬着一个坛子走了上来,放在了大殿中间,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坛子有三尺多高,在封口上面倒扣一个竹筐。

“陛下,这是张恪送来的亲笔信。”

皇太极撕开信封,只见几行满是嚣张霸气的字迹。

“本爵起兵以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鞍山小胜,取辽阳沈阳探囊取物。酋奴皇太极,所属群丑不日成为阶下之囚,狗屁大金灰飞烟灭。为了展示本爵的仁慈,故此先让诸公看看你们的下场。岳托一颗人头,实属幸运,另有妙物,还请诸位观赏把玩。”

皇太极正看着,多铎已经围着坛子转了几圈,突然听到里面有呜呜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陛下,这里面有活物!”

“哼,朕倒要看看,张恪能送来什么东西!”皇太极起身要去打开,范文程急忙拦住。

“陛下,张恪诡计多端,心思阴毒,万一里面有弩箭火药,岂不是伤了万金之躯,还是让侍卫打开吧!”

“嗯,如此也好!”

两个侍卫急忙走过去,拿开了竹筐,往里面看了一眼!

哇!

两个人一起吐了出来,连话都没法说,恨不得把苦胆都吐出来。

多铎年轻,最为好奇,偷偷往里面一看,顿时一股苦水涌了上来。只见坛子里面是一颗脑袋,脸上头发上满是黄色的液体,在液体上面有无数的蚂蚁来回爬。

这个人似乎没有死,嘴唇还微微动弹,只是已经被蚂蚁啃食得到处都是伤痕,到处都是可怕的猩红!

哪里还有人样子,简直就是地狱的恶鬼一般!

其他众人也都凑了过来,“这不是李永芳吗?”

终于有了认了出来,皇太极也从御座上下来,盯着坛子里的李永芳,恨不得把牙齿咬碎了!

“张恪,朕必杀之!”

突然皇太极身体一阵摇晃,直挺挺摔了下去。

“陛下!”

大殿之中的人急忙过来抢救,顿时乱成了一团。唯有范文程没有动作,只是傻愣愣地看着,额头满是白毛汗,两个可怕的字眼在心头浮现人彘!

“难道这就是汉奸的下场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决一死战

“呵呵,一点都不晚,大戏才刚刚开始。”张恪笑着说道“此番带了多少人马?”

“启禀国公爷,遵照您的命令,卑职没有多带人马,只是从金州、复州、盖州等地调来一万三千名士兵。不过这些人马绝对是以一当十的精锐,杀鞑子绝不含糊!”

“老岳,牛皮吹得大了吧!”于伟良撇着嘴说道“就你手上的是精锐,难道我们的就不成吗?要说杀鞑子,谁含糊过?”

“哈哈,于兄,并非小弟夸口,只是我这些部下有点特殊?”

“哦?哪里特殊,难道有三头六臂?”

“于兄玩笑了,不过我的部下几乎都是辽东的矿工,有金矿、有银矿、有玉矿,也有煤矿的。”

此话一出口,在场众将全都惊讶地盯着岳子轩,一脸羡慕嫉妒恨!

义州兵虽然名义上都是张恪的,可是内部也有区别。比如乔福、乔桂、吴伯岩这些人最早跟着张恪,手下的人马都是义州老兵,战斗力最强,装备最好。

除了他们之外,什么孙得功、贺世贤、刘希伟这些人原本都有一个班底,虽然按照张恪的练兵方式整训,装备也都差不多,但是就是差了一筹。

不过不管是哪支部队,公认的对付鞑子最有战斗力的就是矿工!

无他,原本矿工就是最穷苦。被压榨最狠的。建奴抢占辽东之后,更是极力压榨,弄得矿工不时反叛,每次反叛换来的都是更残酷的屠杀,不光杀矿工,连他们的家人都不放过。

长年累月,几乎没一个矿工都和鞑子有着血海深仇。别想化解分毫。

他们一旦逃出去,投靠义州兵,首先就会严格筛选,有陋习和暗疾的一律不要。精挑细选的人员会接受最残酷的训练,各级军官要深入军中,每个项目都要一伍一伍的过,不合格就往死里练。

不这样也不行,能活下的矿工都是好勇斗狠,桀骜不驯的家伙。军官要是没有本事压住他们,就会被这帮家伙欺负!

在别的军中矿工很容易变成兵痞家丁,拉帮结派,欺负自己人。可是到了张恪手下,却愣是把顽石炼成了精铁!

就像是差等生一旦爆发起来,成就不可限量。

岳子轩享受着大家的注视。非常得意。笑道“诸位别着急啊,等到杀进沈阳,把皇太极抓了,你们也可以多招募矿工啊!”

呸!

到了那时候还打什么!

众人暗自腹诽,可是也羡慕不来,谁让岳子轩驻扎辽南,矿工都往那边跑呢!

贺世贤笑道“永贞,如今精兵猛将全都到齐了,是不是该攻击辽阳了?”

一提到打仗,众人打心里痒痒。不打仗上哪立功,不打仗怎么升官发财!

众人一脸热切,张恪却不着忙,笑道“诸位,倒是有战斗,不过不是打辽阳,而是给我清剿周围,敲山震虎!”

“贺伯父,您和汤总兵都是骑兵,就要辛苦一点了。立刻散出去,周围所有村镇,凡是建奴杀无赦,凡是汉奸,灭满门!”

张恪杀气腾腾地说道。

……

如果给皇太极一个选择,他绝对不会下令打开坛子,不管是扔到山涧,还是放火烧了,都比现在要好一万倍!

当被做成人彘的李永芳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时,带来的震撼超乎想象。

活生生的一个人,四肢全都没了,放在坛子里,身上抹满了蜂蜜,引得蚂蚁前来啃咬吞食。

那种滋味绝对比万箭攒心还要难受,每一分钟,全身的神经都会不断传来痛楚,死去活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痛到了极点,想拍打脸上的蚂蚁,却猛地发现手臂都没了。绝望、痛苦、折磨,活着的每一刻钟,都是十八层地狱的折磨,活着已经变成了受罪。

恐惧不光是看到凄惨的下场,更多的则是担心会变成现实!

张恪既然能把李永芳做成了人彘,在场的众人落到张恪手里,会不会也被砍掉了手脚。不要怀疑,义州兵的战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尤其是范文程等汉奸,在装着李永芳的坛子上面写着八个字鞑虏该杀,汉奸该剐!

看到这八个字,范文程只觉得浑身的肉一条条被砍下去。在周围有无数的百姓争抢,拿到之后,就着烧酒大口吞下。

背叛祖宗,投敌卖国,为虎作伥,甘当鹰犬。鞑子的罪孽一分,汉奸的罪孽就是三分!

范文程一直以智者自诩,他也看到了大金国或许不能长久,可是范文程却有自己的算盘。

张恪势力越来越强,灭了大金之后,势必和明朝分庭抗礼。张恪一定需要大量的人才,而自己未尝不能在“大金国号”沉默之后,跳上更加庞大的“平辽公号”,重新开始航程。

万万没有想到,张恪竟然对汉奸这么在乎,连一条活路都不给!

须知道千金买马骨,想要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海纳百川。张恪这家伙怎么凡事都反其道而行之,难道他要逼着所有汉奸……额不,是汉臣,和建奴同生共死吗?

范文程愁得直揪脑袋后的猪尾巴……

苦恼的时间没有多久,很快传来的消息让范文程明白了一丝张恪的用心。

“周蛤蟆儿原为长宁堡试百户,天启二年投靠建奴,被编入汉军旗期间,欺压父老,抢男霸女,无恶不作,逼死人命两条,按照平辽公将令,剐刑!”

声音冷得让人牙齿打颤。随着宣判结束。士兵们拿着渔网,将周蛤蟆儿裹了起来,变成了结结实实的大粽子。

正常的剐刑是要先割掉喉头,免得叫嚷影响行刑。可是士兵没有这个训练,他们只是用钩子粗暴地把舌头拉出来,另外一些人已经动了刀子,霎时间一片片儿的肉从身上割下来。

直到此时。那些衣衫褴褛的汉人百姓才猛然惊醒,麻木的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紧接着开始放声痛哭。

“剐得好!剐得太好了!”

“军爷,把肉赏给我们吧!”

有人带头之后,百姓们都争先恐后地伸出了漆黑的手爪,每当一片肉割下来,还留着鲜血的时候,就把抢走。

没有人生来是野兽,可是五年地狱一般的生活。从自耕农变成了农奴,妻子姐妹被抢走,老人和孩子饿死,兄弟邻里被打死,每天都上演着各种悲剧。

百姓们已经被折磨得和行尸走肉一般,当看到汉奸被千刀万剐之时。人类的灵魂再度苏醒。麻木的脸上多了仇恨。他们抓着汉奸的肉,就着泪水,吞到肚子里!

过去的噩梦结束了!

“王师来了!”

“王师来了!”

……

悲愤的人们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跪在地上,嚎咷痛哭,杜鹃啼血一般的声音,让士兵们都动容了。他们默默退到了一边,把汉奸留给了在场的百姓。

大家稍微愣了一下,纷纷涌上去,很快半死不活的人彻底变成了一堆暗红的肉糜!

发生在长宁堡的情形只是一个缩影。攻陷鞍山驿之后,明军派出最强大的骑兵,配合爆破部队,接近城堡村镇之后,火铳压制,火药爆破,一打一个准儿。

杀进去之后,首先所有建奴都会被杀掉,人头挂在城墙上,至于汉奸,那个花样儿就多了,什么千刀万剐,点天灯,扒皮萱草,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总之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都用出来。

甚至有些民怨沸腾的,连祖坟都被挖了,骨骸曝露荒野,被人鞭打。

野猪皮起兵的时候说什么七大恨,而平辽公则是四大恨,第四位的是建奴,前三位则是汉奸!汉奸!汉奸!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干什么也别干汉奸!

那么对于已经当了汉奸的呢?难道只有死路一条吗?

其实也不尽然,宽厚的平辽公给了一条出路,那就是反戈一击,用鞑子的鲜血洗刷自己的罪孽,不然等到义州兵杀来,一切都晚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八十多个村镇城堡被毁,处死的汉奸超过一千人,一股锄奸的浪潮席卷起来。不光是张恪,还有从东江镇反攻的毛文龙,他对汉奸更是不手软,抓捕了数百人,全都割破每个人的手指,扔进大海里面。引来无数的鲨鱼,疯狂吞食,海水为之变色。

千金买马骨?那是做梦!

张恪手上有足够筹码,看谁不顺眼,板砖拍死,一点不用客气。

鞑子不是能杀人吗,老子比鞑子狠一万倍!

这种手段果然起了作用,建奴的辖地,越来越多的汉奸惶恐不安,他们借故扣下了献给建奴的粮草,偷偷召回了民夫,甚至暗自派人袭击建奴。至少明军杀来的时候,他们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皇兄。”

“是十四弟啊”皇太极的身体难得恢复一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是有什么战报吗?”

“没有,是,是咱们的人出了事情?”多尔衮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皇兄,昨天粮仓起火,臣弟奉命追查,结果发现竟然是汉军旗的人干的!这些狗奴才竟然想烧了粮食,向明军请功,保住狗命!臣弟已经把他们都杀了,脑袋就挂在城门上,看哪个狗奴才还敢学他们!”

听着多尔衮的话,皇太极倒吸口冷气,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之感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汉军旗叛变了!”皇太极咬着牙说道“传朕的旨意,立刻起倾国之兵,前往辽阳,朕要和张恪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骑兵的末日

“启禀国公爷,最新情报!”

张恪从卢象升手里接过情报,展开看了两眼,脸上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哈哈哈,皇太极果然撑不住,主动兵了,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张恪用力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传我们的命令,各营人马准备好,等到皇太极大军赶来,立刻猛攻辽阳!”

“遵命!”

卢象升兴奋地喊道,作为配合张恪制定战术的助手,卢象升深知张恪最担心就是建奴化整为零,没完没了的袭扰,一旦战事陷入僵局,对于明军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饶是张恪准备充分,也要头疼。

什么缓进急战,什么痛杀汉奸,什么鼓励反戈一击,都是一个目的,就是激怒皇太极,逼得他不得不出来迎战。

而皇太极一旦出战,命运就已经确定了。

“国公爷,扫平建奴,光复辽东,奇功就在眼前,卑职一定晓瑜诸军,务必齐心协力,打好这一仗。”

“嗯,建斗,你很好!告诉他们,这一场仗少说要打出三个爵爷,都给我拿出真本事!”

……

战斗比张恪想象的来的还快,嫩科尔沁部的土谢图汗比皇太极早了三天感到辽阳,而驻守在辽阳的是建奴硕果仅存的老将扬古利。

两个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奥巴看不起扬古利的龟缩战术,在接风宴上借着酒劲就吵了起来。

“成吉思汗的子孙,从来就不怕卑贱的胡扎!小小的城墙,圈不住蒙古的铁骑,我们是征杀疆场,横冲直撞的勇士,不是战战兢兢守城的懦夫!”

扬古利是跟着野猪皮的老臣,心高气傲。就连皇太极都让着他几分,被奥巴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扬古利顿时就冷笑道“土谢图汗,你有勇气,我绝不拦着,就让你的勇士出城去击败尼堪,请自便!”

话说到了这份上,奥巴也不能怂了,冷笑道“好,我这就出去。要是我侥幸打赢了,还请转告大金皇帝陛下,我科尔沁的勇士比八旗劲旅更神勇!”

看着奥巴趾高气扬地离开,扬古利叹口气,冷笑道“老虎病了,震慑不住恶狼了!不过面对猎人的火铳,你们死的只会更惨!”

……

仿佛为了验证扬古利的预言,第二天早上奥巴早早带着两万名骑兵出战,主力屯扎在辽阳城南的韩家岭。另外有五千人马放在了东边的大高岭。

就在蒙古骑兵出战的时候,义州兵的大营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鼓角声。迎着清晨的阳光,岳子轩骑在马上,带领着部下。迈着整齐的方阵,向着韩家岭逼过去。在距离蒙古人还有八百步左右,停顿下来。

明军士兵严阵以待,等待着攻击的到来。

“冲。趁着胡扎立足未稳,给本汗冲!”

随着奥巴的战刀所指,蒙古骑兵像是决堤的洪水。从山岭之上,蜂拥而下。成千上万的骑兵冲锋,简直遮蔽了天日,大地为之动摇,连初升的红日都变得黯淡无光。

眼前只有潮水一般的人群,不可计数的敌人。

岳子轩面对着气势汹汹的鞑子,微微冷笑一声。

“准备!”

传令兵急忙一起大喊,明军的士兵豁然从地上站起来,哗啦一声,火铳端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鞑子。

“开枪!”

张云用力扣动了扳机,击锤吧嗒一声撞击在火门钢镰上,向火门中撞击出一片火星,枪膛中立即一声巨响,枪身传来一股力量,身体为之一振,手中的燧枪向前喷吐出一阵长长的火焰,硝烟弥散在眼前。

张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年轻而英武的军官在几年前,还是拖着两筒清鼻涕的,被人叫做“小豆子”的乞丐。由于年纪最小,少年营的张虎都已经打了很多仗,他才第一次上战场。

“虎哥,小豆子不比你差!”

他暗暗鼓励着自己,子弹射出,汹涌而来的鞑子队伍同时盛开出无数红蕊白瓣花朵。血肉被轻易炸开,鲜血漫天飞舞,盔甲被打得粉碎,四溅的甲叶子刺入周围鞑子的身体,让他们痛叫着倒在地上。

而明军的一边则是硝烟升腾,好像一道城墙。红的,白的,是那样鲜明,又那样的残忍!

爆豆般的枪声连成一片,如暴风骤雨掠过大地。

奥巴离着战场老远,胯下的战马亦因这巨大的声响而惊慌跳跃,险些把他扔到马下,他急忙勒住战马,惶恐地向下看着。

无数子弹撞入骑兵队伍之中,狂暴的能量撕裂他们的棉甲和铁甲,出连绵不绝的噗噗声响,带起一蓬蓬血雾,好像夜空的烟火,格外好看。而子弹进入他们的躯体,迅变形,摧残着脆弱的血肉,将里面的创伤面积扩大数倍,搅烂内脏骨肉筋膜,从后面穿透而出,让他们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停从战马上滚落下去。

一排明军退下,后面的士兵果断跟进,继续无情地射击。

这些矿工出身的士兵,把对建奴的恨都撒在了鞑子身上,其实这两者本就没什么区别!

站在高处,能清楚地看到整齐的倒下成排的鞑子。鞑子骑兵

或被击中躯干或被击中四肢,他们内脏破碎,肠穿肚烂,四肢断裂,在地上翻滚、爬行着,惨叫声响彻原野。后面的骑兵收拢不住,踏着尸体继续向前。马蹄上带着大块的血肉,在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印子,诉说着惭愧的杀戮。

鞑子用密集阵型冲锋,结果人数越多,受到的打击就越凶猛。几乎没有间断的密集火力将成片的鞑子送到了地狱之中。

看在奥巴的眼里,几乎疼得要死。可是他还咬牙撑着,不管怎么说,骑兵还是有度优势,距离明军已经越来越近,只要冲上去,哪怕是傪胜,他也足以和皇太极夸耀了。扬古利看得没错,科尔沁人也不甘心做建奴的打手。

就在距离明军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从明军阵型的后面响起一阵咻咻的声音!

瞬间天空布满了神火飞鸦,也不知道有多少,飞落在建奴的队伍之中,掀起一阵阵的血雨,无数鞑子哀嚎着倒下去,更多的鞑子则是被吓傻了,竟然忘记了冲锋……(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建奴使者

神火飞鸦不论威力还是准确性都和火炮没法比,甚至遇到风向不对,还会伤到自己。可是不论有多少弊病,神火飞鸦都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势,那就是数量多,打击面广。

面对鞑子铺天盖地的骑兵,漫天而降的神火飞鸦就像是雷公怒,剧烈的爆炸,四散的火光,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炸开。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在身边爆炸,离着老远,只能看到一团团的火光,硝烟弥漫,听着剧烈的爆炸,震撼的威力简直惊天动地。

先承受不住的竟然是鞑子的战马,有些战马被火焰灼伤,皮毛都烧透了,散出一阵阵的肉香。饶是蒙古马忍耐力强,也承受不住,纷纷撒腿就跑,上面的鞑子可遭了罪,拼命的拉扯,却丝毫无用。

有人被摔下战马,有的和同伴撞在了一起,有的战马趴窝,被摔在地上。还有一些干脆逃出来战场。

等到硝烟散开,冲锋的三千多鞑子已经横七竖八,遍地尸体,死伤逼近一千人。阵型更是乱套了,前面的一片狼藉,后面的裹足不前,还有更多干脆跑到两旁,都不敢冲锋了。

鞑子乱起来,可是明军丝毫不手软,伴随着令旗晃动,明军疯狂一般的装填弹药,一轮又一轮的射击,傻愣愣的鞑子简直比打靶子还容易。刁钻的子弹击中血肉之躯,带走一块块拳头大小的血肉。

别管身体多强壮,纷纷倒在地上,血液流光,变成了尸体,人如此,马也是这样!

人和马的尸体快堆成一堆,临死前绝望的嘶吼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观战的奥巴心头仿佛被刺了一刀,哗哗流血!

他平时嘲笑建奴总打败仗,可是和这样的对手拼杀,还能活到现在。八旗劲旅或许真是名不虚传!

不是大金不努力,奈何敌人有高达!

他真狠自己,非要逞能,如果给他一个机会,宁可躲在建奴的后面,也绝不跳出来。

“汗王,后退吧!”

手下人哀求道。奥巴血灌瞳仁,突然一挥刀。血光迸溅,一条胳膊飞上了半空。手下人痛叫着摔倒了马下,迸溅的鲜血弄了奥巴一身。

“都给本汗听着,谁要是能冲破胡扎方阵,赏银一万,封千夫长!”

奥巴就像是一个赌徒,不甘心第一把就惨败,又押上了赌本。

这一回出动的鞑子更多,他们集结在一起。组成三个箭头,对准了明军,蜂拥而来。

……

“国公爷,这次鞑子差不多有四五千,要不要去支援一下越总兵?”卢象升大声问道。

“不必。”张恪自信十足,自从奥巴选择了添油战术之后,就决定了他的胜败。张恪是一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战场的情况。

果然第二轮鞑子再度冲来,明军阵地上炮声隆隆,大量的开花弹在鞑子身边炸开,比起神火飞鸦,开花弹的杀伤力更加难以估量。

每一枚炮弹炸开。周围就有两三个鞑子落马,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森森白骨,花花绿绿的内脏,都暴露在外面。状如厉鬼的叫声,让人浑身麻。

还没等冲到近前,就算是最悍不畏死的鞑子都变得犹豫了。

“投弹!”

嘶哑的嗓子。大声吼着。

顿时一批身长力大的士兵将手榴弹用力投出,就在明军的前面,组成了一道死亡弹幕,将冲来的鞑子硬生生栏挡住。像是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枪声响得更猛烈,残存的幸运儿全都被打死。

张云不知道第几次叩响扳机,他至少打死了三个鞑子。

突然一个鞑子映入了眼帘,这家伙虽然穿着普通的铠甲,但是胯下的战马极为雄壮。火炭红的颜色,好像传说中的赤兔一般!

“哼,狗鞑子,你还是露出了马脚!”

张云冷笑着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死!”

一枚铅丸在火药的推动之下,激射而出,带着火焰和硝烟,直奔鞑子的胸膛射来。

莽古斯是奥巴的侄子,嫩科尔沁的台吉,他作战勇敢,深受奥巴的赏识。莽古斯更是信心十足,他要让人知道蒙古勇士的厉害。

他伏在马背上,快冲击,过了一关又一关,距离明军只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只要冲过去,就可以大砍大杀了!

宝刀已经难耐,需要饱饮鲜血。

“死吧,胡扎!”

他把大刀举起,就在这一刹那,莽古斯本能感到了不妙,下意识的将刀横在了胸前。宽大的刀背就像是一面小盾牌,保护住胸膛。

就在一刹那,铅弹击中了刀背,大刀精铁刀瞬间折断,碎成无数的小块,迸溅的铁片射入莽古斯的身躯,一朵朵血花喷出,他的身体就像是喷泉一般,红色的液体瞬间都炸了出来。

莽古斯脸上抽搐两下,破布一般的身躯直挺挺倒了下去。

“台吉!”

“主子!”

身边的奴才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下马抢救。

可是等到他们下去,为时已晚,莽古斯早就流干了血,脖子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足有三个指头宽。

“完了,台吉死了,莽古斯台吉死了!”

失去了领头人,鞑子就好像被抽干了三魂七魄,亲信们保着莽古斯的尸体往回跑,其他人一下子没了主意,有的跟着逃跑,有的继续冲锋,有的向前,有的往后,鞑子自己就乱套了。

“前进!”

岳子轩的命令下达,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逼近十步,第一排的士兵单膝跪地,射出子弹,连看都不看,急忙转到后面,装填弹药。

所有士兵就像是高效的收割机,任何鞑子连三十步之内都没法达到,就被明军一一枪毙。张云和战友们踏着鞑子的尸体,踩着尸山血海,向前面奋勇前进。

每向前走一步,他们的血液就热切一分!

什么狗屁骑射无双,铁骑劲旅,全都是扯淡!

只有我义州兵才是真正的王者,才是战场的主宰!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要的就是霸气,要的就是自信。

明军快进行着蜕变,缓步向前推进,他们没有骑兵的迅捷狂猛,可是他们竟然比起骑兵还有气势!还要从容,自信。鞑子面对着他们,纷纷后退,连拼命的勇气都没有。

……

看着望风而逃的手下,奥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蒙古的勇士吗?简直就是耻辱!

“我不甘心!”

他提着带血的刀,状如厉鬼,看着周围的部下,厉声说道“科尔沁的勇士们,跟着本汗一起冲锋,让我们死在疆场吧!”

正在他狂叫之时,突然有一骑跑过来,上面的鞑子浑身是血,到了奥巴的面前,扑通滚落,哭着说道“不好了,汗王,明军杀上大高岭了!”

嗡!

奥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拼命也是有得拼才行,明军拿下了大高岭,等于是插到了他的背后,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罢罢罢!

狠狠咬咬牙,奥巴转身就跑。

手下人早就撑不住了,奥巴逃跑,后面的人再也不用撑着了,竟然松了一口气,大家争相亡命逃跑,一路上丢下了无数的尸体,从韩家岭到辽阳南门,都被鲜红染透了。

明军的使命已经变成了捉拿俘虏,砍下人头,记录功劳。

别管是建奴,还是蒙古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骑兵的时代结束了!”

张恪微微感叹道,并不是说骑兵就此终结,而是说骑兵要让出王者的地位,火器才是王道。

见证一个时代的落幕,张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刚刚回到军营,突然有人前来报告。

“国公爷,皇太极派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大明雄风

偏偏在这个时候,皇太极竟然派来了使者,实在是让张恪有些吃惊。

帅账之中,张恪端坐在中间,诸位总兵都在两边陪着,只听卫兵大喊。

“国公爷召建奴使者范文程觐见!”

有士兵撩开门帘,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白面书生。白净的面皮,清秀的五官,身材挺拔,看起来仪表堂堂。

只是顶戴花翎,加上朝珠马蹄袖破坏了美感,让人忍不住作呕!

没等张恪开口,贺世贤就大笑着站起来,大步流星到了范文程面前。

“哈哈哈,你就是范文程?真是一副好相貌?”

范文程躬着身体,急忙说道“岂敢岂敢!”

“哼,你当我是夸你吗?”贺世贤两眼圆睁,杀人一般的目光逼得范文程退了半步。

“瞧瞧你这身东西,脑袋后面插着鸟毛,还有这个马蹄袖,整个一个禽兽!”说着贺世贤抓起了朝珠,轻蔑地一笑“你的主子害怕你们忘了,脖子上加了一条链子!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连你的{主子都看不起你们,可耻!”

一口痰摔在范文程的脸上,范文程脸色微变,很快恢复了正常,竟然不去擦拭,颇有唾面自干的觉悟!

“看您的年纪,如果范某没有猜错,您就是贺世贤贺少保吧?”

“嗯,正是本官。”

“呵呵,您说范某是禽兽不如,说的真好。可是您别忘了,大明朝的官吏也是如此!文官胸前绣着飞禽,武将绣着走兽。穿上了官衣,谁不是衣冠禽兽!”

哗啦!

一个茶杯正好砸在了范文程的额头,顿时鲜血流下。

于伟良豁然站起,冷笑道“范文程,巧舌如簧啊!本官还缺一道下酒菜,正好割了你的舌头!”

他说着迈步就冲过来,范文程脸色惨白,嘴角抽动。身躯却笔直,目光不断向中间的张恪瞟过去。

“平辽公,你是天下闻名的大将,令行禁止,难道就让你的手下杀了范某不成?”

张恪不动声色。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范文程,你不用说,本爵看得明白。无非是想学苏秦张仪,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鼓弄是非,一言以蔽之,就是忽悠!本爵手下文臣武将俱在,英才辈出。皇太极把你当一根葱。本爵未必拿你蘸大酱!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张恪一点都没给范文程的面子,可是范文程满脸的热切,眼睛里面都冒出了光。浑身激动的哆嗦。弄得于伟良摸不着头脑,难道当了汉奸,竟然连好坏都听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范文程扑通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明主啊,国公爷,您才是当世的明主!罪臣糊涂啊,竟然错看了建奴,以为一帮野人能有所作为,罪臣,罪臣简直瞎了眼睛!”

范文程说得还不过瘾,抡起巴掌,啪啪抽打,涕泗横流。

在场众人都傻眼了,明主?罪臣?这家伙得了失心疯吧?

范文程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而是爬行了几步,继续说道“平辽公,皇,额不,是奴酋派我前来,是想说服国公,给他一条生路。”

“他以为本爵会答应吗?”

“国公爷圣明,正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明廷历来无情无义,远有方孝孺,于少保,近有胡宗宪,大凡替明廷征战,平定天下,结果都得不到好下场!”

“放你娘的屁!”岳子轩啪的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你这个狗汉奸,敢诅咒我们,老子现在就把你炮制十八样!李永芳做成了人彘,你就去菜盆享受吧!”

范文程也是拼了命了,他仰天大笑。

“这位将军,范某早就是死人,无论怎么炮制,都罪有应得,我只是替你们不值得。灭了建奴又如何?功高震主,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文贵武贱,那些摇唇弄舌的文官恨不得把你们都解决了,你们难道不知情吗?”

大家越听越别扭,纷纷看向了张恪,贺世贤更是说道“永贞,这家伙扰乱军心,我看把他带下去,立刻处死。”

“是啊是啊,何必听他满嘴喷粪呢!”众人一起说道。

张恪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到了众人的中间,朗声一笑

“哈哈哈,何必生气呢,本爵以为范文程说的不错!最近几年,朝廷对我们的明刀暗箭一点不少,若是灭了建奴,没有了这个心腹大患,我们这伙武人必然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么调动其他各地,要么丢官罢职,甚至干脆身首异处,朝廷都是能干得出来的。”

范文程说话,大家可以当成放屁,但是张恪也这么说,却不由大家不沉思。范文程突然眼前一亮,急忙伸出两个大拇指。

“国公爷高见,范某欺骗奴酋前来做使者,就是看透了建奴必亡,国公爷必定一统天下。不才范某愿意给国公爷鞍前马后,有朝一日,国公爷面南背北,范某也好赎了一生罪孽啊!”

范文程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脑门一片青紫。

张恪微笑着看了看他,幽幽问道“范文程,你能给本爵做什么?”

“启禀国公爷,范某以为皇太极想让你放他一马,养寇自重。可是范某不这样看,国公爷更应该一举灭了大金,然后以辽东为基业,自为国主。在场的诸位也都是开国功臣,岂不美哉!范某不才,愿意帮着国公爷擒获皇太极,扫灭建奴,只在旦夕之间!”

……

率领着倾国之兵的皇太极进驻辽阳,扬古利还有斗败的奥巴将他迎进了城中。皇太极脸色铁青,立刻问道“你们可听到了范学士的消息?”

“范,范文程?没有啊,奴才不知!”扬古利急忙说道。

皇太极一脸的愤怒,厉声说道“朕派遣范学士带着朕的密信去见张恪,竟然没有消息,实在是奇怪……”

“启禀陛下,明军派人到了城外,让陛下登城!”

“走,去看看!”

皇太极带着一众手下,到了城上,向下看去,只见十几骑明军,在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个口袋。

领头的千户厉声说道“狗鞑子,你们派来的使者范文程出卖你们了!可是我家国公爷说了,大明乃是天朝上国,雄风万里,岂会饶了一个三姓家奴!看到没有,范文程送来了,你们处置吧!”

说完之后,明军扬长而去,留下一串高大背影……(未完待续……)i1292

#39030 #28857 #23567 #35828 #10 重要通告

“≈39030;≈28857;≈23567;≈35828;≈47;≈119;≈119;≈119;≈46;≈50;≈51;≈119;≈120;≈46;≈99;≈111;≈109;”“≈39030;≈28857;≈23567;≈35828;≈10;”或者“≈119;≈119;≈119;≈46;≈50;≈51;≈119;≈120;≈46;≈99;≈111;≈109;”,≈104;≈116;≈116;≈112;≈58;≈47;≈47;≈119;≈119;≈119;≈46;≈9313;≈9314;≈119;≈32;≈120;≈46;≈99;≈111;≈109;≈12290;

,。

丁页!点!小!說/2“”或者“23”,23。

,。

≈19969;≈39029;≈65281;≈22860;≈65281;≈23567;≈65281;≈35498;/≈119;≈119;≈119;≈46;≈12833;≈12834;≈1097;≈215;≈46;≈99;≈111;≈109;“丁页……奌小說”或者“23”,≈38914;≈40670;≈23567;≈35498;≈32;≈104;≈116;≈116;≈112;≈58;≈47;≈47;≈119;≈119;≈119;≈46;≈20108;≈9314;≈119;≈32;≈120;≈46;≈99;≈111;≈109;≈12290;

,。

“≈39030;≈28857;≈23567;≈35828;≈47;≈119;≈119;≈119;≈46;≈50;≈51;≈119;≈120;≈46;≈99;≈111;≈109;”“≈39030;≈28857;≈23567;≈35828;≈10;”或者“≈119;≈119;≈119;≈46;≈50;≈51;≈119;≈120;≈46;≈99;≈111;≈109;”,≈104;≈116;≈116;≈112;≈58;≈47;≈47;≈119;≈119;≈119;≈46;≈9313;≈9314;≈119;≈32;≈120;≈46;≈99;≈111;≈109;≈12290;

,。

丁页!点!小!說/2“”或者“23”,23。

,。

≈19969;≈39029;≈65281;≈22860;≈65281;≈23567;≈65281;≈35498;/≈119;≈119;≈119;≈46;≈12833;≈12834;≈1097;≈215;≈46;≈99;≈111;≈109;“丁页……奌小說”或者“23”,≈38914;≈40670;≈23567;≈35498;≈32;≈104;≈116;≈116;≈112;≈58;≈47;≈47;≈119;≈119;≈119;≈46;≈20108;≈9314;≈119;≈32;≈120;≈46;≈99;≈111;≈109;≈12290;

,。

“≈39030;≈28857;≈23567;≈35828;≈47;≈119;≈119;≈119;≈46;≈50;≈51;≈119;≈120;≈46;≈99;≈111;≈109;”“≈39030;≈28857;≈23567;≈35828;≈10;”或者“≈119;≈119;≈119;≈46;≈50;≈51;≈119;≈120;≈46;≈99;≈111;≈109;”,≈104;≈116;≈116;≈112;≈58;≈47;≈47;≈119;≈119;≈119;≈46;≈9313;≈9314;≈119;≈32;≈120;≈46;≈99;≈111;≈109;≈12290;

,。

丁页!点!小!說/2“”或者“23”,23。

,。

≈19969;≈39029;≈65281;≈22860;≈65281;≈23567;≈65281;≈35498;/≈119;≈119;≈119;≈46;≈12833;≈12834;≈1097;≈215;≈46;≈99;≈111;≈109;“丁页……奌小說”或者“23”,≈38914;≈40670;≈23567;≈35498;≈32;≈104;≈116;≈116;≈112;≈58;≈47;≈47;≈119;≈119;≈119;≈46;≈20108;≈9314;≈119;≈32;≈120;≈46;≈99;≈111;≈109;≈12290;

,。i527

第四百八十七章 新玩具

“陛下,奴才等恳请剐了逆贼范文程!”

……

大贝勒代善领头三跪,请求千刀万剐范文程,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听在皇太极的耳朵里,就宛如魔音一般!

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能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皇太极从一开始就看重汉臣,笼络他们,重用他们,直到今天,哪怕是范文程投降张恪,想要反叛自己,皇太极也清楚靠着自己的兄弟子侄,根本没法治理国家!还是要靠汉人,可是哪里还有汉人可用啊!

皇太极猛地睁开了眼睛,盯着跪着的范文程,两只眼睛像是刀子,专门往肉里刺。

“范学士,朕待你如何?”皇太极声音仿佛飘在九天云里,随时都会发出雷鸣暴怒。

“呵呵呵,自然是天高地厚。”

“那你为何还想着背叛朕?”皇太极强压着怒火,叱问道“难道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吗?你们汉人不是讲究食君之禄报君之恩,三纲五常,致君尧舜,这些都哪去了?”

范文程听着质问,突然抬起头,放声大笑起来,竟然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连我都不信的东西,皇太极你怎么会信了?”

“大胆!”

豪格爆喝一声,抽出佩刀扑向范文程。

“敢直呼陛下名讳,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住手!”皇太极拦住了豪格,他抓着龙椅扶手,骨节不停脆响。

“让他说,朕想听听范学士的临终之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范学士,到了死,还不想说实话吗?”

范文程一脸的苦涩。讪笑道“好,陛下,我姑且还叫你陛下吧!你斗不过张恪,我范文程要辅佐明君,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难道我就不能投靠新主吗?”

“可是你的新主子把你又送给了朕!送给了朕!!”

“没错,直到此刻,范文程才知道平辽公的高明!”

豪格啐了一口,骂道“到了这时候,你还替他说话。真是一个贱种!”

“非也,范某只是就事论事。我本以为张恪光复辽东之后,必然会和明廷闹翻,那时候他就需要我这样的人,熟悉辽东地理,帮着他收拢兵力,出谋划策,和明廷周旋。因此一门心思想着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可是真正见了张恪,我才明白。算盘打错了!”

范文程苦笑道“张恪他更高明,看透了大金的致命弱点!”

“什么弱点?”

“汉人和女真人貌合神离,陛下,你虽然重用汉臣。可是骨子里汉臣在你的眼里,就是工具而已。至于汉臣呢,虽然为了大金卖命,心中却不以为然。自命不凡!倘若大金能节节胜利,自然没有说的,可是一旦失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张恪先是铁腕锄奸,就是离间两者关系。如今他又把范某送了回来,陛下,你为了给在场众位一个交代,为了出胸中恶气,不得不千刀万剐范某!”

皇太极冷笑一声,说道“算你识相!”

“呵呵,陛下,你还是没有张恪看得透彻,我范某虽然罪有应得,杀了我,只会告诉所有汉人,大金终究容不下汉人!很快汉军旗,汉人奴隶,汉人百姓,他们都会起来造反,辽东大地只会烽烟遍地!”

“和动摇大金根基比起来,我范文程的一条狗命算什么!”

说到这里,范文程竟然咬着牙爬了起来,冷笑道“皇太极,事到如今,你只有尽快和张恪拼命,打败义州兵,万事皆休,不然不用张恪动手,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呢,现在开战,以短击长,有死无生!我范文程先在地狱里面占个位置,相信不久之后,各位都去陪我!哈哈哈!哈哈哈!”

“你放屁!”豪格一刀砍在范文程的脖子上,人头顿时飞出一丈多,其他人按捺不住,纷纷涌上来,将范文程剁成了肉泥。

唯有皇太极傻愣愣端坐在龙椅上,两只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惶恐。

多很的对手,多险恶的用心!

……

天启六年,八月初三,刚到辽阳的建奴迫不及待出动全部兵力,和义州兵展开了决死一战,史称第二次辽阳战争,又称开国第一战!

柳河庄是韩家岭前的一个村子,早在明军杀来的时候,村民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座孤零零的草房,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决定命运的大战就在柳河庄展开了。

十几个负责侦查的夜不收从战马上跳了下来,靠着土墙休息。大家从怀里拿出风干的牛肉,用力撕扯着。

牛肉仿佛木头般坚硬,白勇旗先是用唾液润湿,然后沿着肉的纹理,撕下了一条,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别的夜不收对肉干一贯颇多微词,可是苦孩子出身的白勇旗却情有独钟。

“有肉吃还嫌弃,你们是没吃过草根树皮,没啃过观音土!”白勇旗如是想道“不过肉干的确没有炖牛肉好吃,要是打进辽阳,好好大吃一顿……”

正在想入非非,白勇旗下意识抬起头,远处的山梁出现几个小黑点。

“是鞑子!”

瞬间大家就站了起来,纷纷跳上战马。迎着建奴就冲了上去。

建奴的骑兵也发现了明军,他们足有三四十人,明显有优势,因此毫不迟疑杀过来。两军快速接近,白勇旗紧紧抓着手铳,双方冲到射程之中,建奴正准备砍人,明军猛地举起手铳。

啪啪!

两声脆响,一个建奴脑袋被打飞,一个胸膛多了大洞。

一下手刃两个鞑子,白勇旗顿时心气高涨,对面的鞑子一下子倒下去十几个人。他们哪里甘心,火铳用过了,剩下就是比拼马术和武艺,大金的勇士怕过什么人!

鞑子正在冲着,白勇旗把手伸到了后面,一转眼又是两只装好的火铳。

“死!”

硝烟再度腾空,这下子距离更近,鞑子倒下去将近二十个人。剩下的几个还没来得及反应,明军嗷嗷怪叫杀伤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消灭一空。

看着地上的尸体,白勇旗又拿出了一支火铳,晃了晃。

“狗鞑子,傻瓜才和你们拼命呢!”

……

呜……呜……

苍凉的牛角声响起,白勇旗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韩家岭上出现了无数的建奴,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尽头。各色旗帜在空中迎风飘扬,人喊马嘶之中,建奴缓缓压上来!

“来了!快去禀报国公爷,鞑子倾巢出动了!”

辽阳的地形易守难攻,南边有韩家岭,东边是大高岭,西边还有吉洞峪,将城池环抱其中。其中韩家岭绵延宽阔,相对低矮,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数以千计的建奴骑兵汹涌而下,扑向了柳河庄。

侦察兵的战斗变成了主力的交锋,白勇旗他们只能退避锋芒,建奴的骑兵来回扫荡驰骋,抢占最有利的地势。

皇太极已经研究很仔细了,唯一击败明军火器部队的只有利用韩家岭的地势,猛烈冲击,直到打开缺口。虽然正面硬拼会损失很多,可是面对张恪,其他的花样只会损失更多。

“大金的勇士们,胜败在此一举,朕拜托大家了!”

同样在明军一面,张恪也做着最后的排兵布阵。

为了这场决战,张恪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人马,整个义州兵分成了三个巨大的方阵,左翼是岳子轩和于伟良所部,有三营火铳手,和一个炮营,另外有五百名夜不收骑兵。

右翼则是孙得功、刘希伟和刘少卿,他们有三个步兵营,外加车营和炮营各一个。

中军则是由张恪亲自统帅,一个五个步兵营,一个重炮营和两个炮兵营,所谓重炮营就是装备两千斤以上的红衣大炮,一共是三十六门!

这些火炮虽然移动困难,但是射程远,威力大,是能一锤定音的战场之神。战场上惊天动地的炮响,也是对己方最大的鼓舞。

在三个硕大方阵之间,张恪安排了众多的游骑兵,他们不光能马上作战,还能步战,精通火器和冷兵器,可以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另外张恪有安排贺世贤和汤辉领着骑兵,压住两翼。至于卢象升则是统帅着五个营,作为明军的预备队。

各营编制不同,从两千到三千五不等,张恪差不多拿出了将近八万的兵力,投入这场生死决战!

主力部队列阵五里有余,算上骑兵,战线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里。明军战术总体保守,中间厚实,两翼平均,摆开了架势,就等着建奴来攻。

张恪站在高大的元戎车上,在战鼓声中,来到了中军,象征着平辽公的黑色金边大纛旗高高飘扬。

与之相对,则是韩家岭上皇太极的织金龙旗,猎猎作响,双方王对王,两支最强大的军队就要展开血战。

张恪默默说道“传我的将领,把东西升起来!”

“遵命!”

说完之间,从明军的中后部有两个庞然大物缓缓升起。两个巨大的圆形物体,吊着竹篮,在竹篮的里面三个负责指挥的传令兵稳稳站着。

热气球!

一个全新的玩具出现在了战场上!(未完待续……)i1292

第四百八十八章 侧射

皇太极对此是既愤怒又无力,当他看到两个大家伙从明军阵地升起的时候,不祥之感再度袭来。

举起千里眼,仔细地看着,对面的东西似乎是一个十几丈宽的球体,在球体下面,挂着吊篮,吊篮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飘飘摇摇,竟然到了半空之中,离着地面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丈,稳稳停在那里。

“陛下,这,这人怎么飞上天了?”代善生怕自己老眼昏花,或是手里的千里眼出了问题。

皇太极脸色铁青,冷冷说道“谁知道明狗搞得什么鬼!不过他们的花样再多,也不是我大金勇士的对手!”

“传旨,让勇士们做好攻击的准备。”

张恪将部队分成三大部分,皇太极差不多也是如此,豪格和济尔哈朗率领两蓝旗压住右翼,阿济格和多尔衮则是带领两白旗压住左翼,中军是代善的两红旗。由于在鞍山损失惨重,皇太极将乌真超哈营编给了代善,至于他自己,则是率领两黄旗作为后备支援。

得到了皇太极的旨意,建奴迅速动了起来。

乌真超哈营在佐领的吆喝之下,向着残破不堪的柳河庄压了过去。乌真超哈营经过几次大战的损失,只剩下三千多人。不过皇太极倒是很重视他们,毕竟张恪就是靠火器打天下的。

乌真超哈营同样是火铳和长枪的配合,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韩家岭冲下来。离着老远一看,他们长枪如林,火铳森然,步伐熊健。威风凛凛,真有一些义州兵的神韵。

他们快速冲向了柳河庄,距离还有一百步左右,突然废墟里探出无数杆火铳,向着建奴射了过来。

枪声响过,前排的鞑子不断倒下去,一个接着一个,纵使他们穿着铠甲,毫无作用。被打得肢体满天,鲜血一地。

“怎么回事?庄子里怎么有明狗?”

佐领惶恐地大叫。气急败坏。庄子之中,张云等人却是喜笑颜开。

建奴派人抢夺柳河庄,义州兵同样不会落下。大批的明军散骑冲出来,和小股鞑子拼杀,双方不断有人伤亡。

放在以往,明军是万万没有这个胆子,可是经过这些年,明军的信心早就竖立起来。加上他们装备的马枪和火铳,都比鞑子有优势。每次对撞,都是建奴损失多,而明军损失少。

不光是骑兵,装备优质燧发枪的明军神射手也不甘寂寞。张云就得到了特别准许。带领着一百多名神射手潜伏到了柳河庄的废墟之中。

“总算是来了,给我狠狠打!”

枪声响个不停,乌真超哈营死伤越来越多,后面的人急忙跟上。填补空位。可是很明显,这些鞑子眼中都带着一丝迟疑和惶恐。

后面督战的鞑子甚至挥舞起斧头,逼得他们不得不向前去。

所有乌真超哈营的人都涌起一股强烈的质疑。同样是火铳,凭什么他们打不到明军,而明军却可以轻松击中他们?

这帮人一点都想不透,或许是老天爷都站在明军那一边吧,越是这么想,他们的脚步就越是迟疑……

当然战场上不缺勇敢,甚至说鲁莽的家伙,阿济格和多尔衮是亲兄弟,尤其是年龄都不大,是初生牛犊,只是听说过义州兵的厉害,可是却没有真正领教过。

阿济格看着对面的明军,冷笑道“明狗的正面很宽大,可是纵深却没多少人。而且每个方阵之间都有空隙。只要找准一个缺口,猛冲进去,必然能打破明狗的防线。”

多尔衮年纪比阿济格小好几岁,但是他心思缜密,并没有这么乐观。

“阿哥说的极是,可是义州兵毕竟是一支劲旅,我看还是先用人试探试探吧!”

“也好。”阿济格想了一下,就招呼过来两个蒙八旗的统领。

蒙八旗可不是奥巴的科尔沁部,他们是建奴正规部队,战斗力不容小觑,得到了阿济格的命令,立刻率军冲了上来。

两军交火,枪炮隆隆。

明军的炮弹绽放出一团团的火光,鞑子也学得聪明,不再有密集阵型,可是就算如此,同样死伤惨重。

他们越来越近,明军前排的火铳手立刻单膝跪地,叩响了扳机。阵地上白烟弥漫,百步之内,明军射击相当精准。成片成片的建奴倒在地上,站在土岗上观战的阿济格和多尔衮都脸色铁青。

虽然是炮灰,可是被打得像狗一样,他们面子上也没有光彩。

“义州兵有点意思,不过放在我的面前,还不够看的!”阿济格猛地发现了明军的一处弱点,原来右翼明军有两大部组成,也就是孙得功和刘希伟,眼下猛攻的正是孙得功所部,造成了孙得功的阵型出现了内凹,两边的人马向中间聚拢,这样和刘希伟的衔接部就变得单薄起来。

“机会来了!”

阿济格猛地催动战马,像是一道闪电从山坡冲下来,身后跟着两白旗的雄兵,他的动作极快,就像是闪电,转眼之间,冲到了明军面前。有些火铳手慌乱地射击,打死了几个骑兵,可是建奴人数太多了,他们只能向后退去。鞑子的弓箭手倍受鼓舞,拼命向两端抛射箭雨,明军纷纷后撤。

阿济格看得两眼发亮,没想到明军也不像传说那么厉害,只要找到了弱点,也能一击必杀。

沉浸在喜悦之中,阿济格卯足了劲头,向前冲杀。他越杀越勇,似乎再加一把劲,就能把明军贯穿。

但是阿济格忽略了一点,他越来越深入明军之中,不自觉之间,他的两翼全都是明军的火铳兵。这些士兵没有溃散,而是快速集结起来。

突然高空之中的热气球吊篮探出一面红色的小旗,用力摇晃几下。

地面上的刘少卿顿时大笑起来,厉声吼道“弟兄们,杀奴!”

“杀奴!”

“杀奴!”

瞬间两旁的明军调转枪口,向着建奴疯狂射击,从侧面袭来的子弹构成凶狠的交叉火力,快速收割生命,转眼间地上就铺满了建奴的尸体!

第四百八十九章 兵王

枪声隆隆,炮声不断。硝烟弥漫了战场,炮火覆盖了两白旗的鞑子,每时每刻都有人惨叫着,摔倒战马之下,每一声炮响,就像催命符,阿济格身在重围之中,四周都是无穷无尽的明军,潮水一般冲来,他的三魂七魄在这一瞬间,都飞上了九霄云外。

阿济格不是没有领过兵打过仗,他很清楚,不管多强悍的部队,只要被冲破,立刻就会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失去了指挥,乱成一团。

这一点在蒙古人和朝鲜人身上都得到了验证,可是偏偏今天义州兵的表现完全出乎预料!

明明几乎被冲破,就算义州兵顽强善战,最多也是坚守战斗位置,怎么转眼就把他给包围了!要知道乱哄哄的战场,传达命令是最难的,整齐的战阵尚且没法如臂指使,双方犬牙交错,又怎么能够指挥得当?

莫非明军有神仙帮助不成!

阿济格越想越是恐惧,越是慌乱,手下的人马越来越少,几乎到了生死之时……

“陛下,快看,那两个东西上面似乎有人在晃动什么!”

听到多铎的话,皇太极急忙举起了千里眼,仔细看去,果然有人拿着小旗在晃着,有红色的,还有黄色,蓝色,绿色,上面的人将旗号指向各个方向,有:的挥动两下,有的挥动三五下。

“明狗这是在干什么,跳大神吗?”多铎呆呆说道。

皇太极疑惑着,千里眼放低了一些,正巧看到明军围攻一伙白色衣甲的骑兵,不论他们往哪个方向冲,都会遭到残酷的打击,人数越来越少!

瞬间,皇太极的眼睛缩成了一个针孔,太阳穴上的青筋绷紧。牙齿咬得咯咯响。

“朕明白了,朕明白了!”

眼看着皇太极像是暴怒的野兽,多铎也不敢多问,只是傻愣愣听着。

突然皇太极像是发疯了一样,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猛抽自己!

“陛下,您快住手,龙体要紧啊!”

周围的近臣和奴才纷纷涌上来,抱住了皇太极。而此时皇太极的眼中落下了泪水。

这泪水不是为了他的兄弟阿济格而流,也不是为了死去的建奴士兵而流,甚至不是为了大金的江山!

皇太极此刻只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屈辱,没有办法扭转的屈辱!

他费尽心力布置战阵,抢占辽阳城外的制高点,布置军队,想要和张恪决一生死。可是他的苦心竟然被区区两个不知名的东西给破坏殆尽。

你占据高地,可是再高能比得上人家站在空中吗!

皇太极终于弄清楚了,明军用的东西就是孔明灯。只不过做得大了无数倍,足够将人带上天空,能够俯视战场,利用旗语指挥战斗。明军各部才能如臂指使。宛如一人,把阿济格困得死死的!

士兵最怕的就是失去指挥,一旦惶恐蔓延开,就会造成溃败。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可是义州兵不用怕,他们的指挥官在天上,只要偷眼看看。热气球还在,就可以安心作战!

张恪他怎么能发明出这么恐怖的东西!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皇太极以才智自诩,可是竟然没有对付张恪的办法。

每一次战斗,义州兵都在飞速前进,根本没有尽头一般。若干日子后,义州兵从天而降,也不会感到奇怪!

既生瑜,何胜亮!

皇太极内心疯狂地呐喊,凌迟一般的屈辱让他抓狂。

“传朕的旨意,全军压上,不计一切代价,冲破明军,杀!杀!杀!一个都别留!全都给朕杀光他们!”

皇太极看着奋勇向前冲锋的士兵,渐渐的长出一口气,低声叹道“张恪,胜负如何,朕都要和你做个了断!”

……

漫山遍野的建奴蜂拥而上,一时间整条战线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是烽火连天,就算是热气球上面的士兵也没法分辨哪里是主力,只能茫然地告诉下面的将士,死守阵地。

明军和建奴展开了最为残酷的搏杀。

枪声炮声,响成了一片,建奴虽然大量死伤,可是不少人竟然冲过了封锁,杀到了明军的面前。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义州兵的将士来不起装填火铳,只能挺着刺刀扎向了鞑子。而鞑子更是高举刀剑,状如疯癫。

他们终于冲到了明军的面前,没了火器,你们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杀明狗!”

“杀建奴!”

双方都红着眼睛,汗王陛下已经许诺了,只要打败明军,每个人赏赐美女十名,一颗明军的脑袋直一百两。对于半奴隶制的八旗,没有什么比女人和钱财更让人兴奋的,拼吧,只要打赢这一次,什么都有了。

至于义州兵,从入伍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和建奴结下了不解的仇恨,抢我土地,杀我同胞,唯有决一生死!

只见一个鞑子刚刚举起刀,他的腹部就被刺刀穿透,顺着三角窟窿,血液激射而出,内脏也随着流出。对面的明军嗜血地舔舔嘴唇,毫不犹豫冲向了另一个鞑子。

他刚迈出半步,不知哪来的弓箭穿透了胸膛,他的身体斜着倒下,竟然砸在了刚才被他刺倒的建奴身上。

两个人还都剩下一口气,建奴的眼中明显带着嘲讽,何苦来哉?

“建,建奴,老子告诉你,俺的媳妇被你们抢走了,她还怀了俺的孩子!老子这辈子就是要杀鞑子,杀光你们!”

士兵猛地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了鞑子的喉咙,鞑子手炮脚蹬,呜呜痛叫,却毫无作用,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建奴带着满脸的惶恐蹬腿死去,这个士兵也失去了生命,嘴角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看到了妻子还孩子正在等着他团圆……

这是一场血的搏杀,除了火铳兵之外,明军当中为数不多的长枪手和刀盾兵勇敢地冲了出来。他们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在了战友的前面。

闪烁着寒光的兵器刺入鞑子的身躯,迸溅的鲜血把一切都变成了红色,大地的血管裂开,可怕的红色液体到处流着。

完全都杀疯了,不知道疲惫,不知道伤痛,甚至死亡都变得麻木,只能用尽全力,去砍死任何一个面前的人。直到自己倒下为止。

这就是战场的法则!

整条战线,最疯狂的还是明军的右翼,阿济格被困之后,身为亲弟弟的多尔衮并不是吃素的,他虽然年轻,可是主意却比阿济格多。

多尔衮集中所有跟役和民夫,让他们化妆成主力,猛攻孙得功,吸引明军注意。而他自己则是带领着最精锐的士兵。扑向了刘希伟,还有刘希伟头上的热气球!

为了防止热气球飞走,用绳索系着,而且下面还由重兵看守。

多尔衮看准了这个弱点。领着人马,悄悄接近,箭雨之下,十几个明军死伤。他顺着缺口一下子冲了进去。

明军奋死阻拦,他拼命冲杀,后面的镶白旗和正白旗的精锐疯狂前冲。这帮人原本是野猪皮的直属部下。后来分给了三个小儿子。

多尔衮卯足了劲头,向着热气球冲过去,只要废了这个玩意,明军就会变成瞎子,阿哥就有救了!

“等着我!”

……

“头儿,上面没人了!”

听到侦察兵的报告,张云急忙踏着木梯,爬出了地窖,向外面看着。果然如同侦察兵所言,喊杀声和枪炮声虽然不断,可是周围却没有什么战斗。

张云本来带着散兵和建奴打游击,杀了不少鞑子之后,他竟然没有回到阵地,而是在柳河庄的废墟之中藏了起来。

庄子里房屋虽然都毁了,可是北方有贮藏蔬菜的习惯,家家户户都有菜窖,大的有十几个平方米,小的也能藏三五个人。

建奴一走一过,根本没有注意到菜窖,而张云带着手下就躲过一劫。

大家重新爬到了地面上,有人就提议道“头儿,咱们的人和鞑子正拼呢!杀个回马枪,保证让鞑子大吃一惊!”

“就咱们这点人,打水漂都不响,还回马枪呢!”张云突然抬头,正好看到了韩家岭上,一面大旗飘扬着。

瞬间他的心都跳了出来,强压着激动说道“弟兄们,跟着我来!”

六七十人的小队快速前进,他们还捡了一些建奴的盔甲衣服穿在身上,就这样有惊无险,到了半山腰。

而山上的那面大旗竟然向下走了一段,距离他们不过是二百米,透过山石观察,张云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天大的功勋就在眼前,他咬咬牙,猛地抽出靴子里张虎送他的匕首,照着大腿刺了一刀。鲜血流淌出来,张云变得空前镇定。

他默默检查了一遍火铳,确认无误,悄悄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一点点靠近鞑子。

一百八十米,一百七十米,一百六十五米,一百六十米……

“什么人?”

鞑子的侍卫看到了张云,顿时爆喝一声。几个人就冲了上来。

“诸位大哥,我受伤了!”

张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纯正的女真话,鞑子稍微放松,张云猛地爬起,手中火铳对准了黄罗伞下面的建奴头领的大脑袋。

“死吧!”

一声枪响,子弹伴随着白烟喷出,对方猛地看过来,正好命中脑门,脑袋瞬间炸裂开,满天血雾,格外的刺眼。

周围的建奴一见,全都吓得魂飞魄散,有人更是嚎咷痛哭,摔到了马下,狼狈不堪!(未完待续……)i1292

第四百九十章 连诛

疑问只在脑中闪了一下,张云根本来不及多想,因为对面的鞑子像是不要命似的冲了上来。

“杀了尼堪,给主子报仇!”

“给主子报仇啊!”

……

一个壮硕的建奴跑在最前面,手里提着的大刀足有几十斤的样子,状如凶神恶煞,哇哇暴叫,恨不得把张云撕碎了吞下去。

此时张云根本来不及装填弹药,估计凭着刺刀也打不过这家伙,而且后面还有那么多鞑子,他只能转身就跑。

“明狗,你跑不了!”

鞑子竟然三窜两跳,离着张云不到五步,突然张云脚下一滑,竟然跌倒。这家伙大喜过望,举起寒光四射的大刀,就要砍下去。

砰砰砰!

一排火铳响起,建奴身上瞬间迸溅出几团血花,庞大的身躯为之一振,手上的刀渐渐落下,勉强用刀尖拄着地面,鲜血顺着嘴角就流淌下来。

这家伙也是硬气,愣是没有倒下去,他嘴角抽动,竟然还要拼尽力气,去砍张云。

躺在地上的张云转过身,并没有站起来,他可不想死在同伴的枪下,把刺刀举起,对准建奴的档口猛地一刺。

正常人尚且受不住,何况鞑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就好像庞大的气球被刺了一个口子,建奴痛叫一声,身体直挺挺倒下去。

张云贴着地皮。猛地朝着乱石堆滚过去,此时后面的同伴早就冲出来,举着火铳,猛射冲来的鞑子。

“头儿,你太厉害了!”

张云冲进来,大家兴奋地拍着他的肩头,眼睛里面都是小星星。

“头儿。你把皇太极杀了吧?这下子可立大功了!”

“好像不是!”张云有些疑惑,大家伙却不以为然。纷纷说道“除了皇太极,谁能用黄罗伞啊!你就别谦虚了,赏赐的时候,别忘了兄弟们啊!”

“行了。要真是,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别废话了,鞑子杀过来,快走。”

果然从山梁上又冲来一批鞑子,张云只能带着兄弟们且战且退,一边走,一边不停想着到底是不是皇太极,就算不是,恐怕也是个大人物!

……

张云猜的不错。其实他有机会杀死皇太极的,本来皇太极想要到军前鼓舞士气,可是他突然浑身抽搐。嘴角流出白沫子。

亲信都知道皇太极的情况,急忙拿出了芙蓉膏,让皇太极享用,果然他渐渐恢复了精神头……

可是前面战斗还要有人指挥,代善就用了皇太极的仪仗,结果这位大贝勒竟然稀里糊涂死在了小兵的手里。

被打得千朵桃花开。脑浆子满地,比起儿子岳托还要凄惨。好歹岳托还保留一颗完整的脑袋!

代善可是堂堂大贝勒,论起实力,足以和皇太极抗衡,他这一死,手下的奴才都疯了,冲过来的大汉就是正红旗的总管旗务大臣和硕图,这家伙勇悍善战,深得皇太极信任,可是呢,同样出师未捷,被张云给捅死了。

直闯军营,杀了两个建奴头目,简直堪比赵子龙在长坂坡七进七出,堪称明军的兵王!

不过此刻兵王有些尴尬,后面的建奴追杀的越来越猛,大贝勒死了,要是不能杀死凶手,他们也就别想活了。

疯狂地追杀,张云他们只有两条腿,又哪里跑得过建奴。

“头儿,前面好像有个村子,咱们快进去吧!”

“嗯,你们几个先进去,我带着人断后!”

……

代善的死亡,还没有传开,明军和建奴依旧在殊死搏杀。阿济格被困在包围圈中,他拼死厮杀,身上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衣甲,甚至连胯下的战马都红了。严重的失血让他阵阵头晕,双臂越来越无力,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我不能死,不能死!”

阿济格咬着牙,告诫自己,两年前他去征杀蒙古人,一场大战下来,他身被重创三处,轻伤十几处,爬了两个多月,不一样活过来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明军就会崩溃的。

但是阿济格也明白,这种希望越来越渺茫,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困在车辙里面的鱼,阳光暴晒之下,越是动弹,身边的水就越少,死亡来的就越快。

可恶的枪声越来越近,响声越来越急促,不时有子弹从身边飞过,似乎下一颗就会击中他,念头稍微一闪,阿济格的身体猛地下坠,扑通滚落地上。战马的额头被子弹击中,骨头愣是被打碎,鲜血像是泉水一般流出。

这匹马是阿济格上次战斗的胜利品,据说是林丹汗的坐骑,想想上一次战斗,杀得蒙古人狼狈大败,征服他们,骑最好的马,享用最漂亮的女人,拿走一切金银珠宝……

那个感觉多好啊!

要是明军也那么弱,他们的财富更多女人更柔弱可人,恍惚之间,阿济格仿佛看到他们兄弟领着人马,杀进山海关,夺取京师,坐在金銮殿上发号施令,庞大的帝国在他们脚下颤抖……

“多好的梦啊!可惜没有实现的机会!”

噗嗤!

一只马蹄踩在了阿济格的胸口,顿时肋骨断裂,一口鲜血喷起了两尺多高,彻底失去了生机。

“阿济格死了,酋奴死了!”

士兵们将阿济格的脑袋挑在旗杆上面,得意地大喊。所到之处,明军士气大振,疲惫的身躯竟然又生出了力气,奋力杀敌。相反鞑子却如丧考妣,真正感到了惶恐。

残存在包围圈里面的鞑子纷纷被击毙,明军的刀斧手冲上来,灭杀任何一个喘气的建奴,遍地都是两白旗的尸体。

多尔衮指挥着人马,已经冲到了热气球下面,距离绳索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只要冲过去,砍断绳索,阿哥就得救了!

“杀,杀!”多尔衮咬着牙,握着宝剑,向面前的人砍去。

刘希伟同样鼓足勇气,用手里的佩刀格挡。两个人就像是打夯一般,兵器乒乒乓乓,不停地撞击,火星四射,激烈异常。可是刘希伟到底上了年纪,没有多尔衮生猛,被砍得连连后退。脚下绊到一具尸体,身体摔倒。

多尔衮跳上去,就要下死手。

“阿济格死了,人头在此!”多尔衮猛地一抬头,顿时疼得大叫一声,几乎昏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王师

几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架住多尔衮,把他拖上了马背,骑术最好的勇士用力抽打马匹,其他人紧紧围着。最初多尔衮还在反抗,拼命的折腾。他要给阿济格报仇,他要杀光尼堪,他要摧毁该死的热气球……

当手下人拼死拖着他离开的时候,多尔衮几乎想死,当他向外逃窜的时候,竟然蓦然发现遍地都是求生而不得的人。

他看到有个镶白旗的章京胸膛打出了拳头大小的窟窿,竟然还咬牙撑着,一步,两步,艰难地逃走,血水染红了甲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面。

伤到了这个程度,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但他还是不甘心,每一步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明军却残忍地结束了他的挣扎。

啪!

清脆的枪响过后,子弹从后背钻进来,尸体直挺挺倒下。

多尔衮还记得这个章京昨天还拍着胸脯保证,要砍下一百个尼堪的脑袋……

他们冲到了一处,正好有两三百个建奴被包围着,地上的尸体至少两倍于活着的人。被包围的人看到自己人,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拼死命冲过来。后面明军枪声隆隆,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可还是有几个落网之鱼。

其中一,个家伙竟然冲到了多尔衮的战马近前,飞扑过来,一把揪住了缰绳。

“带我走吧,我不想死啊!”

欺凌的叫声让人心里发麻,马上的建奴没有一丝犹豫,手中的刀一挥,抓着缰绳的手臂就被砍掉。

“滚!”

战马还在向前冲,可是突然速度有些慢,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鞑子丢了一条手臂。竟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后面战马的马鞍。手上的力量还不够,他用力咬着箭壶,死也不松口。

逃命还来不及,谁愿意带一个包袱,骑士举起匕首,可是面对着同伴祈求的目光,竟然下不去手。

就在此时,一枚炮弹突然炸开,骑士的脑壳顿时没了,那个鞑子仅有的胳膊也飞上了天。他痛叫着,绝望地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带着浓浓的不舍,失去了生命。

凄厉的嚎叫,绝望的眼神,让多尔衮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还想那么多干什么,那些人想求活还没有机会,自己还活着。就不能找死!

想通的多尔衮突然咬紧牙关,他猛地直起身体,半边坐在马鞍上。

“主子,您?”

骑士还没等反应过来。多尔衮咬咬牙探出了双手。

“对不住了,爷要活着!”

多尔衮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掀起屁股,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建奴就被掀翻。滚到马下。多尔衮来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端坐到马背上。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家伙,叹口气“一匹马坐不了两个人。爷没有法子!”

说完之后,多尔衮打马如飞,带着残兵败将飞速逃窜……

对于明军来说,右翼的战斗比想象的还要残酷,虽然斩杀了阿济格,消灭了两白旗的五六千精锐,可是刘希伟在搏斗之中大口喷血,已经昏迷。另外一位总兵孙得功在大战之时,被流失射中眼睛。

士兵们要送他下去,可是孙得功咬牙死撑,终于等到阿济格被杀,孙得功疼得昏死过去。

两位总兵都伤了,只剩下刘少卿在主持大局。胜负真的很难说,明军利用热气球的优势,精心布置陷阱,想要一举消灭建奴。可是到了如今,虽然杀了阿济格,几乎摧毁了两白旗,却付出了两位总兵,胜负还真的不好说。

刘少卿强忍着悲痛,急忙下令恢复阵型,明军队伍一下子就变得稀疏了不少。朝夕相处的战友变成地上的尸体,大家全都悲从中来。有的整个一伍全都战死,有的一什只剩下三两个人。

放在别的明军,直接崩溃了。好在义州兵有传统,只认军衔不认人。很快大家找到伍长什长,重新组合起来。强烈的仇恨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

“杀奴”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没有来得及逃命的鞑子全都被干掉,没有俘虏,没有活口,明军要的只是脑袋。每根旗杆上都是一大串,数十根旗杆摆在那里,有密集恐惧症的只会全身发毛,魂儿都飞了!

“启禀陛下,我军左翼被击溃,阿济格贝勒战死,多尔衮贝勒率众撤走!”

“魂淡!”

皇太极破口大骂,刚刚死了一个代善,可以说是替他死的,让皇太极是既怒又怕。如今又死了一个阿济格,老汗王的儿子已经没剩几个了!

放在平时,和自己争权的人死了,皇太极只会高兴,可是眼下兔死狗烹,物伤其类,皇太极岂能不伤心。要是这样死下去,大金还剩下谁了?

“萨哈廉,奥巴!”

“奴才在!”

“好,你们马上带兵,去增援左翼,一定挡住明狗!”

“遵命!”

萨哈廉本是代善的第三子,却和皇太极走得很近,被视作左膀右臂,他率领着十个牛录的正黄旗士兵,加上嫩科尔沁部的残余,立刻补充左翼的缺口。

其实此时明军打得并不轻松,骑兵面对火铳,最怕的就是添油战术,后世的八里桥之战,已经用九千马队的鲜血证明了这一点。

皇太极最初也想着试探一下明军,可是张恪用劲太大了,彻底摧毁了这位王者的信心。反而逼得皇太极狗急跳墙,押上了全部筹码。

歪打正着,这么一来,反而让明军有些被动,整条战线到处都在肉搏之中,要不是义州兵训练有素,还真有被突破的风险。

而车营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看到鞑子大股骑兵,热气球传来信号,车营果断前去阻拦,一架架的偏箱车变成坚固的城墙,建奴被死死挡住,枪声大作,他们碰的头破血流,扔下了一地尸体。

一旦攻击受阻,明军就会从两面压上来,强悍的交叉火力大肆灭对手,迫使建奴不得不向后退去。

建奴没法突破明军的防御,可是明军一时拿机动性强悍的建奴也没有什么办法,双方就在这么消耗着。

而站在元戎车上的张恪却把目光落到了辽阳的西边,胜负到底如何,或许要指着那支奇兵了!

“快,都给我快点!”

张虎大声吆喝着,在他的身后有五六百名士兵,他们正在山谷之中快速穿行。一路上爬山涉水,过深沟,爬乱石岗,结实的军装满是口子,甚至还有斑驳的血迹。但是每一个士兵都不叫苦不叫累,咬着牙,快速向前。

“长官,前面就是吉洞峪了!”

张虎一听,喜上眉梢。

所谓吉洞峪,正是辽阳西南的门户,穿过吉洞峪,辽阳西城就唾手可得了。

“长官,还等着干什么,直接冲过去。”

“别,鞑子不会没有防备的。”

张虎一摆手,招呼过来几个士兵,嘱咐几句。不多时,在狭窄的道路上出现几个满身是血的建奴士兵,一瘸一点向着吉洞峪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不好了,明狗杀来了!”

他们这么一喊,果然惊动了吉洞峪的守军。由于这里易守难攻,皇太极安排的人手不多,而且还是乌真超哈营的人。

一见把人引诱出来,张虎果断下令,士兵们立刻从两边山石后面射击,毫无防备的鞑子成片倒下去,尸体顺着山道到处乱滚。鲜红的血迹沾满了石头。

“冲!”

明军迈着大步,向着山谷中间的过道冲去。

离着越来越近,突然从里面挑出一面白旗,准确的说,是几件白色褂子的拼接。

“是王师来了吗?我们投降!”

张虎吓了一大跳,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料到鞑子竟然会投降。

“你们是真投降还是假的?”

“千真万确啊,我们也都是汉人,建奴征发得狠,我们的爹妈兄弟姐妹,都不知道饿死多少了。大家就盼着王师来呢!”(未完待续……)i1292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入辽阳

“大人,小的们真心投靠大明,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要是敢欺骗大人,让,让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虎抱着肩膀,冷笑了一声“你们投靠鞑子,卖国求荣,早就不得好死!”

两个人一脸的尴尬,丁顺根不敢多说,可是胡有才却有些不服气。

“大人,我们的确投降了鞑子,可是也有苦衷啊!”

“说来听听。”

“大人,小的原本是长安堡的守备,在运送军粮的时候,被建奴偷袭,小的是拼死力战,结果寡不敌众,被建奴抓了。后来小的从建奴手上逃出来,好不容易,跑回了家中,可是谁知朝廷竟然听信谗言,说小的投降鞑子,结果把我的家人都贬为奴仆,女人,更是,更是送到了教坊司!天可怜见,小的是真和建奴殊死搏杀,大人若是不信,身上还有疤痕作证。”

他说的悲愤,眼中泪水来回打转,不似作伪。

的确明廷咋就烂透了,越是做事的人,就越容易倒霉。不说别人,就算是义州兵,要不是张恪手段强悍,早就被朝廷吃干抹净了。

想到这里,张虎对他们竟有些同情,拉起了胡有才,苦笑一声“胡有才,这么说你投降鞑子。是别有苦衷,是朝廷的错?”

“不!”

胡有才突然摇摇头,悔恨地说道“朝廷固然有错。可是小的也不该投降鞑子,相比起来,朝廷可恶,可是建奴可杀,他们做的恶,该千刀万剐!”

这时候丁顺根也悲愤地说道“大人,胡守备所言有理。实不相瞒,刚刚投降的时候。建奴待我们还算不薄,粮饷从来没有缺过。可是建奴掌控了整个辽东,就不把我们看在眼里,随意打骂。把我们当成了奴仆炮灰。家里头过的也不舒坦,建奴课征重税,一天胜似一天。我们替鞑子卖命,家里头孩子却饿着肚子,哇哇大哭。有的建奴更是凶残,他们,他们规定女人的第一晚要,要给他们!”

张虎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什么叫女人的第一夜。那不就是洞房花烛吗?难道所有女人要先经过建奴,然后才能和相公成亲。

这岂不是说,在场的这帮人。脑袋上全都绿油油的一片!

义州兵的将士听到,更是匪夷所思,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这帮家伙,不少人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简直没脸见人。

张虎虽然没结婚。但是好歹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是不共戴天啊!

看着张虎吃惊又鄙夷的神色。胡有才脸上比苦瓜还难看,自嘲道“当了汉奸,谁都不把你当人看,戴了绿帽子能算什么!这就是我们这辈子的报应。自从前些日子听说平辽公大杀汉奸之后,我们就惶惶不可终日,晚上都要被噩梦吓醒。我们虽然该死,可是也不是人人天生都是贱骨头,都想当汉奸。只是被逼无奈。再有,我们都受了惩罚了,还请大人能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这番话说到了在场不少汉军旗的心里,他们低着头,纷纷抹眼泪。

张虎想了想,说道“你们知道,平辽公生平最恨汉奸,只要抓到,一定有十八般招数炮制。不过正如你们所说,凡事情有可原。只要你们能帮着本官杀进辽阳,就可以算作起义。等打完了仗,就给你们平民身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作恶,谁也不能拿你们的过去做文章。”

没有什么封官许愿,可是丁顺根和胡有才听到耳朵里,却觉得很真实,他们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封赏。

“弟兄们,咱们以前是半人半鬼,这回只要帮着大人,打赢了这一战,咱们又重新变成人了!”

“太好了,要做人,不做鬼!”

众人纷纷跟着大喊,张虎立刻下令,让他们作为前锋,向着辽阳杀去。

一路上张虎就在询问丁顺根和胡有才,问道“你们可有杀入辽阳的办法?”

“启禀大人,我们认识西城的守将,他也是汉奸,叫李九如。只是这家伙和我们不一样,他深得建奴信任,眼下是二等副将,手下管着两三千人。奴酋出城打仗,特意把西城留给他守卫。”

丁顺根笑道“大人,姓李的有个毛病,就是贪财,我们不妨拿银子诓骗他。”

……

狂风凛冽,吹得城墙上的士兵纷纷闭上眼睛,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大喊。

“李大人,李大人,小的有要事相告。”

“谁啊?”

“是我,老胡啊!”

城上的士兵急忙看下去,果然是胡有才。

“你不是在吉洞峪守卫吗,怎么跑回来了?是不是明狗杀来了?”

这一嗓子吓得城上的人差点趴下,脸色惨白惨白的。

瞧你们这点胆量!胡有才越发鄙视他们,只觉得自己太英明了。

“有明狗来,早就被老子宰了!”

“吹牛!”

城上的士兵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李九如叫了过来。李九如一身盔甲,扒着垛口,大声问道“老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跑回来,擅离职守可是大罪!”

“启禀大人,小事老胡也不敢回来。我和老丁在吉洞峪碰到了一支车队,是从辽阳跑过去的。”

“胡说!”李九如一拍垛口,骂道“城门早就关了,怎么会有人出去?”

“是啊,小的也觉得荒唐,可是真金白银,足有好几十万两。”

说着胡有才一摆手,从后面赶来十几架马车,车上摆着大量木箱,胡有才用手托着一串珍珠,举过头顶。

“大人请看,多好的珍珠啊,车上还有不少呢!”

李九如一见珍珠,顿时呼吸就急促起来,多好的珍珠啊,简直价值连城!再看看那些木箱子,他更是脸红心热,这要多少的银子!

不过他也知道,战斗正紧,可不能因小失大。可是胡有才说的明白,是从城里运出去的,莫非是城中有人投降了明狗,偷偷潜逃?

“来人,打开城门,派一队兄弟把马车都拉进来,给我好好查查。”

手下人急忙行动,不多时,城门大开,从里面跑出一群人,走在前面的还笑着说道“胡,好运气啊,没想到你竟然缴获了这么多银子,说说吧,你小子藏了多少?”

“呵呵,我哪敢藏什么啊!不过还真有点好东西。”说着胡有才把手伸进了怀里,对方只当他拿东西,还把脖子伸过去,眼巴眼望地看着。

“嘿嘿,你看看这个!”胡有才猛地掏出一支短铳,一搂扳机,枪声响过,顿时脑袋来了个大揭盖儿!

“弟兄们,跟着老胡,进城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丁顺根刚刚在来的路上,悄悄打听了几句,知道张虎看似年轻,实则是平辽公袖管里的人,心腹中的心腹。只要能得到这位的赏识,以前的罪过不但能全都免除,说不定还能混出个锦绣前程,因此格外的谄媚。

“全都是靠着大人的虎威,建奴愚蠢透顶,老天爷把大功送给您啊!”

“哼,拍马屁也没用,义州兵只讲究功劳,功劳不够,就算国公爷也没法提拔。”张虎道“鞑子出来了,都做好准备!”

丁顺根碰了个软钉子,急忙闭嘴。

这时候胡有才已经对鞑子下手了,丁顺根急忙招呼着部下,一起冲了上去。

或许是老天帮忙,风沙特别大,隔着一百步之外,就看不大清楚,加上有车队掩护,大家距离城墙不远。听到招呼,立刻发足狂奔,向着城墙奔去。

可是他们再快,也比不上神火飞鸦的速度,由于翻山越岭,张虎他们没法携带火炮,神火飞鸦就是唯一的重火器了。

一百多个神火飞鸦几乎同时蹿上了天空,顺着风势,尖啸着向城中飞去。丁顺根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吓得他恨不得骂娘

用什么武器不好,偏用神火飞鸦!

这玩意是出了名的没准儿,正好这么大的风,搞不好就落到自己头上。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青人就是坏事!

丁顺根暗暗大骂,可是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神火飞鸦落在他们中间,简直大呼侥幸。而就在此时,城中却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火光冲天而起,正好借着大风,火蛇到处乱窜,瞬间西城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虽然看不到情况,但是城中凄厉的惨叫却传了出来,在城外的人一听,毛骨悚然,简直到了酆都城!

“乖乖!怎么这么厉害?”

丁顺根当然不知道,义州兵的神火飞鸦经过了大量的改进。装药达到了二十斤,甚至更大,射程超过一千步,而且加装了控制平衡的尾翼,精准程度大大提高。除了前端的爆破部之外,尾炎也能烧伤敌人。

一轮火箭齐射,基本上都落到了城中,形成了一片宽大的火海,置身其中的鞑子有的被炸死。有的被烧死,还有更多的在火海里挣扎,根本无暇顾及城门口的情况。

胡有才和丁顺根本来自诩有功,心说辽阳雄城。岂是轻易能打破的,可是看到了神火飞鸦之后,他们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要是在吉洞峪用一下,他们只怕都成了烤家雀儿了!

“弟兄们。还愣着干啥,杀鞑子啊!”

丁顺根彻底心服口服,给义州兵卖命。算是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了。

他第一个冲上吊桥,正好有鞑子正在拉起吊桥,他手疾眼快,急忙切断绳索,又连着砍了好几个鞑子。

这时候胡有才也浑身是血地冲上来,平心而论,他们远远不是建奴的对手,可是城中大火燃烧,黑烟滚滚,他们失去了指挥,混乱不堪。遭到打击之后,更是毫无应变能力。

丁顺根和胡有才倒不是这么认为,他们只觉得建奴太饭桶。

“早知道你们这么不抗杀,老子何必投降你们!这对眼珠子真该挖出来当泡踩!”两个人越是怨恨,下手就越狠,吊桥上的鞑子被杀戮一空,他们冲进了城门。

刚冲进来,一股强烈的热浪袭来,城中的大火丝毫没有减弱,相反因为风吹,火势快速蔓延。

城中的军民百姓到处乱跑,像是一锅粥。

“哈哈,老胡,张大人可说了,咱们要想重新做人,就要杀鞑子,就要用鲜血洗刷耻辱,大家伙都别客气,杀,能杀多少杀多少!”

两人正要往前冲,突然从旁边石阶上有人破口大骂。

“狗奴才,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大汗对你们天高地厚,你们还有良心吗?三姓家奴,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循声看去,两个人先是大惊,接着狂喜。

原来叫骂的正是李九如,神火飞鸦爆炸的时候,他正准备下城去查看情况,结果一下子被炸得摔倒石阶上。断了一条腿不说,脑袋也摔出血。

等他恢复一丝,竟看到两个部下领着明军杀进来,好大的狗胆,好个狗奴才!

李九如骂的痛快,可是他忘了,此时他可不是建奴的红人,只是待宰的羔羊。

“老胡,看到没有,这不是李大人吗!鞑子对你有恩,可是对我们没恩!不光没恩,还有仇!老子的闺女就被他们砸塌了,血汗深仇!”

丁顺根红着眼睛,一刀刺进了李九如的小腹,手腕一转,顿时肠肚绞在一起,大口喷血。胡有才跑过来,一刀砍下了人头。

提着死不瞑目的脑袋,胡有才浑身染血,大声的叫喊。

“城中的汉家兄弟!王师来了!杀鞑子立功的时候到了!”

士兵们顿时都跟着一起大喊。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鞑子作威作福的时候过去了!”

“杀鞑子,鞑子脑袋保平安,没有人头,王师杀来,定斩不饶!”

“不做汉奸,对得起祖宗!”

……

各种各样的口号不停响起,城中的百姓彻底惊呆了。由于建奴封锁,他们知道的情况不多,可是韩家岭那边炮声隆隆,前几天蒙古人大败,这都看在眼里,大家伙背地里都说鞑子气数尽了。

说归说,可是并没有想到,建奴竟然会这么快完蛋!

回想这些年,最初建奴还想着笼络人心,减免苛捐杂税,可是渐渐的,盘剥比起大明还要狠十倍百倍。不光抢钱粮还抢人丁,好好的自耕农变成农奴。

大家以往光知道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可是好歹不用把献出去,不用顶着一顶绿帽子,管人家叫主子!

尤其是为了应付这次大战,建奴抢走了一切粮食,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竟然出主意,给百姓们发草籽当做粮食。

那是人,不是鸟雀!

怨气早就到了沸腾的顶点,只是摄于建奴的武力,不敢反抗而已。

听到王师杀来。城中的百姓都是就沸腾了,拿起一切可用的武器,冲出来,疯狂攻击建奴,霎时间辽阳全城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喊杀,疯了一般的百姓屠戮着一切能见到的鞑子。

有人哭着斩断了脑后的猪尾巴,丢进火堆,擦干眼泪。转身就去找鞑子拼命。

辽阳彻底陷入了混乱,韩家岭下的战斗同样到了最惨烈的时候。

皇太极见战斗越发僵持,义州兵拥有强大的纪律,而且开战之前。各级军官反复讲解战斗的意义,士兵的忍耐力超强,完全是拿着命在拼!

可是建奴呢,他们是半奴隶制的军队。靠着抢掠为生,即便是皇太极用尽心力调教,却没法脱胎换骨。

天色黯淡。要是不能在夜晚之前结束战斗,怕是局势就会逆转!

皇太极咬了咬牙,一摆手,将最后的三千两黄旗铁甲集中起来。

这是他手上最后的力量,皇太极甚至想过带着这些人逃走。打到了这份上,只有压上所有的底牌!

“大金的巴图鲁!冲!”

强悍的铁骑从山坡冲下来,荡起的沙土弥漫天空。大地为之震动,山河为之变色。顺着地面,强烈的振波传来,战场上的士兵心惊肉跳。

仿佛地下埋藏着洪荒的猛兽,正要冲出来伤人。

大家惶恐不已的时候,突然另外一股强烈的震撼从另一边传了过来,竟好像比建奴来的还要强!

猛然回首,只见明军的队伍分开,一队骑兵飞速迎着鞑子冲上来。

他们的人马也有两三千人,浑身穿着明光铠,熠熠生辉,手上的长枪透着森森杀气,好像一条条怪蟒。

如此大战,义州铁骑岂能错过!

张峰还留在草原上,不过张恪手上不缺骑兵的将领,马彪是最早更随张恪的一批人,虽然比不上吴伯岩岳子轩等人独当一面,但是却被提拔到了人人羡慕的骑兵统领的位置。至于副统领,名叫杨川,他的兄长是早年战死的杨龙,后来一直跟着张峰,这一次成了骑兵的副统领。

两个人早就憋着一股子劲儿,要让建奴知道谁才是最强大的骑兵!

战马如飞,两支骑兵,就仿佛两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冲撞在一起。

“杀!”

双方几乎同时举起了骑枪,刺向对方,显然皇太极也吸取教训,转而使用骑枪。长枪刺出,鞑子期盼着明军成片倒下去。

可是事实总和想的不一样,他们的长枪距离明军还有三尺多,明军的骑枪已经刺中了他们的身体。

瞬间第一排的骑兵纷纷落马,就像是下饺子一样。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建奴虽然学了用骑枪,可是他们学不来另一样东西,张恪早就向西洋人购买战马,几年光景,培养出一批高大强壮的战马,比起蒙古马优势太明显了!

强悍的冲劲,让明军几乎成了陆地坦克。

两军撞在一起,明军第一轮攻击得手,不顾伤亡,快速集结成一个个的攻击箭头,长枪手在前,拼命的刺出长枪,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渐渐的鞑子铁骑单薄混乱起来。

马彪兴奋地举起马刀,大声吼道“杀奴!”

义州铁骑踏着建奴的尸体,砍瓜切菜一般,疯狂屠戮着所有鞑子……

“哈哈哈,皇太极,班门弄斧,这回你该完蛋了!”张恪在元戎车上放声大笑。(未完待续……)i1292

第四百九十四章 屠戮

如果给皇太极一个选择的机会,他绝不会把最后的胜利希望寄托在铁骑上。︽,骨子里皇太极还是坚信女真人骑射无双,就算是在广宁吃了亏,不过是明军装备了特殊的骑枪,讨巧而已。

他败回之后,立刻下令仿制骑枪,也将长枪中间镂空。经过几次试验,果然新式的骑枪一击必杀,威力惊人,和蒙古人打了几仗,全都是大胜而归。

皇太极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要抵消了武器的优势,大金铁骑怎么会败给懦弱的明人?

直到真正交战,他才发觉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明军骑兵的优势绝不是一根骑枪那么简单,他们装备的战马更加神骏高大,劲头足,冲力大。义州铁骑可以装备更长的马枪,披挂更厚的铠甲,还有更多的武器。

更为重要的是义州兵的战法远远超过了建奴,他们不是一轮冲击之后,就陷入混战。而是冲击之后,立刻集结,再度冲击,如此循环,直到把对手冲垮为止!

说起来容易,可是要知道每一次集结的时候,明军都要付出大量的牺牲,可是那些士兵却没有任何犹豫,对建奴的刀斧视如无睹。

鲜血迸溅,模糊了视野,又一个同伴受伤,倒下去了。杨川心头在流血,他只能把泪藏在眼睛里,疯狂向前跑着。

越来越多的骑兵聚集在一起,他们变成一个庞大的战阵。长枪手在前,他们奋力抽打战马,向前方冲去。

长枪刺透鞑子,一片的尸体摔下去,残酷的屠杀让建奴魂飞魄散,不过他们还不甘心,有人奋勇冲上来,想要趁着明军长枪折断。占点便宜。

义州兵当然不只是长枪而已,后面的士兵已经掏出了精巧的手铳,枪声隆隆,十几步的距离,手铳只要不哑火,基本上就没有落空的可能。

硝烟弥漫之中,建奴脑瓜碎裂,身躯打残,一个又一个的血洞,胳膊腿漫天飞舞。活生生的人,转眼变成了一堆零件,血腥和硝烟混在一起,浓重的刺激,让老兵也要作呕。

建奴几乎被打傻了,在他们呆愣的时候,义州兵完成了又一轮的集结,重新开始了屠戮。

马彪和杨川带着各自的部下,就像是最高效的屠杀机器。把建奴引以为傲的铁骑击败,蹂躏,屠杀!

只有跑起来的骑兵才有最大的威力,高大的混血战马。就像是从天上冲下来的神兵。当暮色降临的时候,建奴的铁骑被彻底冲破,队伍变得七零八落,乱成了一团。

惶恐的建奴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面对着什么样的怪物,竟然被训练的不惧生死!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再也生不起一丝争雄的念头。只知道转身逃跑。漫山遍野都是鞑子的铁骑,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逃多远逃多远,不管是谁,只要阻挡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建奴打不过明军,可是面对八旗的步兵,跟役,还有民夫,他们却是货真价实的陆地坦克,把人冲上天空,摔得大口喷血,马蹄踏碎一具具尸体。

他们亡命逃窜,就算是督战队,也不会客气。

“快回去,杀明狗,你们是大金的勇士……”

扯着嗓子大喊的建奴章京突然脖子一痛,一支箭穿透了咽喉,再也发不出声。身体直挺挺倒下去,其他的督战人员看了一眼,根本没有阻拦的勇气,纷纷掉头,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就这样,仿佛是滚雪球一般,溃逃的人数越来越多,简直引发了雪崩效应。整个建奴的中军竟然被自己人冲出来一个大口子。

对手已经宽衣解带了,还有什么客气的,一起上吧!

马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大喊道“弟兄们,给我冲!”

“冲啊!杀奴啊!”

骑兵率先追了下去,他们所到之处,建奴根本不敢阻拦,离着老远就纷纷逃走。马彪冲在最前面,一下子杀上了韩家岭。

迎面上百个鞑子冲来,他丝毫不怕,手中马刀挥舞,快如闪电,一连三个建奴倒在了他的马下。后面的骑兵也涌了上来,加入到屠戮的行列。

疯狂地杀戮,不到一刻钟,这些建奴就消灭殆尽。

马彪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明黄色的龙旗还在飘扬,硕大的黄罗伞竖立在火光之中。

“是皇太极!”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马彪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奴酋,别想跑!”

他猛地冲到了黄罗伞下面,抬头一看,顿时差点喷了一口老血。

“怎么是你?”

张云嘿嘿一笑“不是我们,难道还是皇太极啊!那家伙那么滑,早就跑了!”

“跑了?往哪里跑了?”

“我要是知道,早就追去了!”张云一脸的懊丧,他们击杀了代善之后,推到荒村,苦斗一个多时辰,死了一半的弟兄,总算是逃过了建奴的追击。

可是他还不甘心,就一直在等机会,终于等到明军反攻的时候,他们顺着熟悉的道路,摸到了韩家岭上。看到了龙旗和黄罗伞,他们也像马彪一样欢喜,却是空欢喜……

张云见马彪冲来,从地上跳起来,破口大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旗子和伞拿走啊!这可是战利品,等到祭告太庙的时候,可用得着!”

士兵们顿时七手八脚,把金线织成的龙旗拿下来,又扛起黄罗伞,转身就走。

“喂,张云,你小子不仗义!见面分一半,规矩你懂不懂啊?”马彪笑骂道。

“嘿嘿,彪哥,你够威风了,赶快去追鞑子吧,我们实在是没劲了,只能扛着东西回去。小弟预祝彪哥擒获皇太极,立下不世之功!”说完之后,张云一溜烟儿消失不见。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亏我还教过他骑术呢!”马彪飞身上马,厉声骂道“还等着什么,跟着我冲!不然连汤都没了!”

……

中路的骑兵突破,彻底逆转了整个战局,建奴可没有义州兵的韧性,一旦败了,就是彻底崩溃。

张恪看得很清楚,他毫不犹豫地把车营派上去,继续扩大战果,抓捕俘虏。

至于整个右翼,同时转入了反攻,因为两位总兵受伤,张恪派遣卢象升担任指挥,这下子可算是用对了人。

卢象升和张恪放在一起,不了解情况的肯定会误会,以为这个用一百多斤镔铁大刀的是名震天下的平辽公,而白白净净一身书卷气的,反而是进士老爷。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毁三观,饱读诗书的进士老爷冲到战场上,简直就是关公转世,一口大刀挥动起来,鞑子的人头不停飞起,任何鞑子都挡不住他的一击。

义州兵士气大震,跟着卢象升,加入到屠戮的队伍!(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奴酋之死

继中军崩溃之后,建奴的左翼在卢象升的猛冲之下,迅瓦解冰消,萨哈廉和奥巴带来的人马还不够塞牙缝。明军一个冲锋,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人头滚滚。其实这些建奴还算精锐,可是失去了战心,争相保命,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奴酋,你跑不了了!”

卢象升催马猛追,前面的人跑得气喘吁吁,身上的甲胄都被汗水湿透了。突然马失前蹄,战马猛地倒下去。

上面的骑士滚了几圈,从地上爬起来,还想逃走,可是背后风声作响,一口百十多斤的大刀已经劈了下来!

“我……不是……建奴……”这是奥巴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卢象升的大刀从肩头劈下去,从胯骨露出了刀刃,这位蒙古的土谢图汗被一劈两半,没了声息。放着好好的科尔沁老家不呆,竟然跑来当皇太极的炮灰,落这么个下场,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奥巴被杀,萨哈廉只能且战且退,可是他猛然之间回头,现多尔衮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手下的两白旗人马一起逃跑了。

“娘的,早就知道多尔衮靠不住!”

不管如何咒骂,领悟了生命如此美好的多尔衮看到失败难以避免,果断令人逃走。只剩下一个萨哈廉孤掌难鸣,四周都是明军的枪炮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杀过来。萨哈廉再也撑不住了,手下人纷纷逃窜。

“主子,不好了,中军失守了!”

“什么?”萨哈廉一阵天旋地转,要是陛下有什么差池,他们战斗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都,跟着我保护陛下去。”

萨哈廉给自己找了个无懈可击的借口,转身领着人马就跑。他刚跑掉。明军从后面就杀了上来,大刀挥舞,人头滚滚,卢象升从来就没杀得这么痛快。

眼下战斗还在僵持的就是义州兵的左翼,岳子轩和于伟良对于皇太极最倚重的儿子豪格。

两蓝旗和义州兵作战最少,因此保存的也最好。豪格屡次吃亏,这回也变得聪明了,他用乌真哈营和义州兵对拼,等到双方杀到紧要的时候,再派出铁骑偷袭。仗着强大的机动性能,几次都杀进了义州兵中间,要不是有车营盯着,竟然险些被他得手。

弄得于伟良和岳子轩脸面无光,好歹他们也是国公爷的心腹,难道就这么不做脸!

“岳兄,你看建奴越来越集中,豪格这小子八成要拼了!”

“嗯,他不拼这么消耗下去。等着风沙小了,他必然孤注一掷,拼一把!”岳子笃定地说道。

“嗯。”于伟良突然笑道“岳兄,我有办法让他知道厉害!”

于伟良当即说了自己的想法。岳子轩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十分赞同。

风声渐渐弱了,豪格集中所有骑兵,从山坡之上席卷而来。憋着一股劲,冲破明军防线。

就在这时候,义州兵突然向后快撤退。将宽阔的阵地都留给了建奴。豪格顿时感到不妙,可是骑兵冲下去,他也没法阻拦,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最前面的建奴冲到了明军的阵地,后面的人6续冲过来,突然从明军的偏箱车上飞出无数只神火飞鸦,漫天而来。

神火飞鸦迅在建奴人群之中爆炸,炸得建奴人仰马翻。而就在神火飞鸦爆炸的时候,地下突然震动起来,大量事先埋藏的地雷和火药爆炸起来。

建奴这下子可享受了冰火两重天的美妙滋味,天上有神火飞鸦,地下有地雷,二者夹攻,一时间死伤无数。

“杀奴!”

岳子轩抢先带着明军反攻而来,枪声,炮声响成了一片,豪格的人马顷刻之间损失大半,只能狼狈逃窜。

三个方向的建奴全都失败,得到消息的张恪总算是放下了心。接下来就是更重要的追亡逐北,彻底消灭建奴的时候!

对此张恪只有两句话“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明军当然心领神会,立刻分散开,对建奴展开了迅猛的追击。

……

东倒西歪的破草房,怪模怪样的大柳树,佝偻昏聩的老头,宛如水墨画一般,凄凉,孤寂,衰朽……

这是辽东大多数村庄的写照,原本富庶的辽东在建奴的蹂躏之下,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年轻人不是跑到山上揭竿起义,就是被建奴掠走,成了奴隶炮灰。

只有老人在默默守候着,等着死亡的降临。

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建奴狼狈不堪地跑过来,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不是丢了盔甲,就是没了兵器,还有的带着鲜血,伤势不轻。

“快看,这有人!”

鞑子急忙围了过来,叫嚷道“老头,有什么吃的,都拿出来?”

“吃的?”老者缓缓转过头,浑浊的老眼嘲讽地看了几眼,默默低下了头,一语不。

“好你个老东西,装什么死鬼,我宰了你!”

“别!”有人急忙拦住了他。

要杀人的建奴还不服气,大声说道“不过是一个死老头子,杀了就杀了,能怎么样?”

他大叫大嚷,可是其他几个建奴都低下了头,其中有个上了年岁的,悄悄拉着他的衣襟,在耳边说道“你糊涂了,咱们打败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让明军知道咱们杀了汉人,可是要千刀万剐的!”

鞑子说的声音不大,可是坐在石头上的老者耳朵一动,随即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打赢了,打赢了,打赢了……”

泪水沿着脸上的沟壑流淌下来,哭得像是孩子,稀里哗啦。

建奴不明所以,气得大叫道“老东西,嚎什么丧,赶快去拿吃的!”

“吃的早就被你们拿走了,还要什么?”老者怒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条老命,有本事你们拿去吧!”

“老东西,你别找死!”建奴举起砍刀,对准了老者的胸膛。

“哼,动手吧,老头子早就不怕死了,正好去告诉地下面的老街旧邻,兄弟朋友,鞑子完了!你们都完了!老天爷有眼睛,怎么会放过净做坏事的畜生!”

“老东西,你闭嘴!”

这几个鞑子又渴又饿,又急又怕,偏偏还被一个糟老头子骂,放在以往,他们肯定毫不犹豫杀了他。可是眼下呢,义州兵随时会追上来,一旦现他们杀人,只怕想跑就不容易了。

“哼,你们怕,可是老子不怕,老子就要宰了他!”

建奴提着刀,正要下手,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清脆的声音划破天空,当啷!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几个建奴相视一眼,撒腿就跑,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老者……

五六万人的大溃败,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建奴的逃兵。和当初趾高气扬杀来不同,失败的建奴遭到了更惨痛的教训。

所有百姓早就受够了,总算是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他们不给建奴吃喝,就算是给,也是加了料的。更有百姓集结起来,拿着各种武器,专门对付落单的建奴。

听人说一个建奴的脑袋能换好几十两银子,就算没有银子,大家也要报仇不是。百姓加入了攻击之中,人数像是滚雪球一样,不光是杀逃亡的鞑子,凡是替鞑子做事,欺负过别人的,也都逃不过罪责,愤怒的百姓把他们剁成肉酱,扔进水里喂鱼,总之手段层出不穷。

辽东百姓开始了一场自清行动,凡是建奴留下的耻辱,都要一扫而光!

……

“启禀国公爷,我们一战攻击消灭建奴两万八千余人,俘虏五千有余。建奴八旗主力所剩无几,至于辽阳方面,战斗还在继续,具体数字还没有整理出来,不过战果不会小!”手下人情不自禁地汇报战况。

张恪微微含笑,光是这三万多人就足以把建奴打得骨断筋折,彻底走向灭亡。

草原历来都是弱肉强食,和中原的规矩全然不同。

当饥饿难耐的时候,虚弱的肉食动物就会成为其他食肉动物的美食。自从野猪皮创立金国之后,就有女真兵过万不可敌的说法,建奴也一直压着蒙古人打。

如今建奴终于人数低于一万,那些恨他们入骨的蒙古人又岂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用脚趾头想,重创之后的建奴只会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只是张恪不想就这么放过去,他还要用建奴捞取更多的资本!

“传我的命令,立刻兵法让卢象升立刻杀入辽阳,岳子轩,于伟良,还有马彪等人立刻穿过辽阳,直接追击奴酋!”

……

就在张恪下令的时候,皇太极正在茫茫原野上面疯狂地逃跑,他身边只剩下几百个忠心耿耿的士兵。

寒夜冷风,吹着脑门,这些年的经过在眼前不断闪过,从最初跟着父汗起兵,所向睥睨,遇到张恪和义州兵之后,每况愈下,如今更是到了败亡的时候。越想越是悲从中来,一口鲜血从嘴角流淌出来。

砰砰砰!

枪声接着风传到了耳边,所有人为之一振。突然斜刺里杀出一队明军的骑兵,为的将领挥刀大肆乱砍,一边杀着,一边放声大笑,皇太极听得不寒而栗。

“奴酋,恶贯满盈的时候到了,受死吧!”

“快,快保着陛下离开。”

建奴正说着,杨川从后背拿出一支标枪,猛地照着皇太极掷出,只听噗地一声,正中皇太极胖大的身躯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光复

此时的城中到处都是大火,喊杀震天,竟然比起外面还要热闹。

张虎带进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全都以一当十,建奴派遣两千士兵围攻他们,其中好几名生女真,都是能杀能砍,脑袋掉了都不知道疼的主儿。

满心以为能打退义州兵,结果迎面就撞上了义州兵的,犀利的燧发枪一轮接着一轮,轻而易举把生女真轰成了渣滓。

眼看着悍勇的士兵抱着流出来的肚-■万-■书-■吧,肠,疯一般的乱跑乱窜,后面的人简直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冲,给我冲!”

留守辽阳的扬古利拼命叫喊着,建奴咬着牙向前杀,就在这时,突然明军冲出来一批掷弹兵,他们将一斤多重的手雷扔向了鞑。

轰!轰!轰!

凶猛的爆炸声响起,建奴成片倒在血泊,痛苦地。

不少鞑根本没有见过手雷,还当是义州兵会什么法术呢,他们立刻裹足不前,任凭扬古利怎么吆喝,都不愿意向前。

正在这时候,突然后面一阵大乱。

“启禀大人,汉军旗都反了,正在攻击粮仓和……”

“和什么?”

“您的帅府,

“魂淡!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扬古利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恨不得把一切肮脏的字眼放到汉军旗的身上。

府邸里面有扬古利的两个孙,还有最新纳的妾,老东西虽然一把年纪,可还是死性不改。半年前,把两个唱曲儿的女纳入房中,竟然是须臾离不得。若是让汉军旗杀进去。两个小美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小美人被那帮粗汉蹂躏,扬古利的眼里几乎冒出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援!”

扬古利这一跑可不打紧,不知道情况的建奴只当大人逃,主帅都没了,小兵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是赶快逃跑,保命要紧。

其实此时明军入城人数有限,城里的姓跟着起哄,毕竟没有经过训练,如果约束好了。未尝不能保住一时平安。

可是随着建奴的崩解,一切都没法挽回了。他们到处乱跑,每到一处,烧杀抢掠,让城中的姓越发怨恨,同时也看清了建奴的虚弱的本质,他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寒霜已经来了,死期就在现在!

“杀奴!”

“杀奴!”

……

响亮的口号蔓延全城。即便是不能杀人的老弱妇孺,也扯着嗓大喊,给亲人助威杀敌。建奴置身在到处喊杀的城池之中,好像四周都是凶残的目光。明枪暗箭,无从躲藏。

胆小的建奴承受不住压力,他们疯了一样,冲向城门。守城的建奴见到这么多人逃命。他们竟然抛下了职责,也加入了逃跑的队伍之中。

城中建奴不是被杀,就是逃窜。偌大的辽阳城竟然被张虎他们拿下去。光是前来投降的汉军旗就有千多人,胡有才和丁顺根更是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到了张虎面前,单膝跪地。

“启禀大人,我们杀了奴酋扬古利,这是他的狗头,还有他的孙!”

扬古利想去救家人,结果却被乱兵撞上,连自己的老命都搭进去了。

“好,很好!”

张虎并没有多在乎,毕竟义州兵连野猪皮都杀过,扬古利只能算是一道小菜。

“传令,立刻扑灭城中火焰,安抚姓,告诉大家,拿下辽阳了!”

……

晨光熹微,微风和煦,远远的马蹄声音作响,五名打着彩旗的骑兵由远而近,跑到了辽阳城下,并没有进去,而是绕着城墙狂奔,口中大声喊道“平辽公驾到,平辽公驾到!”

传说中的国公爷到了!辽阳城中的姓顿时陷入了沸腾,正是这位国公爷帮着他们打建奴,从奴隶再变成了人。

这是多么大的恩情,可是家中早已经没有东西能犒赏军了,他们只能齐刷刷跪在街道两旁,翘首以盼,等着国公爷前来,多磕几个头,正好聊表寸心。

除了姓之外,丁顺根和胡有才带着一群降兵都跪在了城外,他们就比较复杂了。谁都知道;平辽公最恨汉奸,他们虽然投降,可是过去的污点还在,要是国公爷一声令下,把他们都给砍了,那是没地方说理去。

就在他们惶恐忐忑地等待之时,张恪领着义州兵的主力赶来,骑兵当前,后面依次是炮营,车营,火铳手,长枪手,后勤兵等等。

每一队士兵都器宇轩昂,雄赳赳,气势十足。

张虎带领着部下,迎着张恪疾步跑过来,单膝跪地。

“启禀国公爷,辽阳已经拿下!”

张恪微微点头,在张虎等人的陪伴之下,来到了巍峨的城墙之前。

抬头仰望,斑驳的城墙,灰白的砖石斑斑点点,残存着战斗的痕迹,想想数年之前,搭救兄长,斗熊廷弼等辽东武,折腾的天翻地覆。可是依旧没能挽救辽东的命运,沈阳辽阳相继沦陷,野猪皮肮脏的手爪染指富饶的大地。

自从浑河一战之后,张恪和所有将士都发誓,一定要失地,把建奴彻底消灭!

五年时间,如今他们真的做到了!

站在辽阳城下,张恪真想放声大笑,虽然这一天来的有点迟,但是毕竟他做到了。

当然还有很多扫尾的工作没有结束,张恪纵马到了降兵的前面,目光来回从他们身上扫过。

丁顺根和胡有才就仿佛被火炉炙烤的鸭,脑门的汗水仿佛晶莹的油脂,心都提到了嗓眼,只要一张嘴,就会跳出来。

这种等待发落的滋味,简直不是日如年,而是秒如年!

“你们能临阵倒戈,还算尚存一丝天良,本爵有好生之德,就给你们一条活!”

丁顺根和胡有才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砰砰磕头。

“不过……”

瞬间,人又僵住了。

“……除辽阳之外,还有千里疆土,还有大量的建奴。本爵擢升你们为游击将军,立刻带领着人马,清剿残余建奴,一个不留!”

二人激动地看了一眼,一起大喊道“遵命!”

自从张恪进之后,半个月时间,恢复土地五里,光复城堡村寨多个,重新抢回姓近一万,辽东的捷报同样快速传到了京城,一石激起千层浪,混沌不堪的朝局骤然添加了变数。(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兄弟相残

八月的秋老虎抖威风,入了立秋之后,京城反而比夏天还热,老百姓天不亮就起来干活,能躲就躲。←,

可是也有一些人没法躲,比如司礼监的太监,不管大小,一律满头热汗,忙碌个不停。

自从老魏灭了东林党之后,内廷权柄日甚一日,司礼监的诸位秉笔大太监简直比内阁大学士还忙,不管是大事小情都必须躬亲处理,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边抹汗,一边奋笔疾书,忙得天旋地转。

“咳咳!”

听到咳嗽,两位当值的秉笔急忙抬头,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位头花白的大太监,看样子气色不是很好,病病歪歪。两位秉笔一看,慌忙站起,急忙跑过来。

“老祖宗,您怎么来了?好叫儿子们想念。”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十分自然地搀扶着张晔。

“呵呵,病了许久了,今儿能站起来了,就过来看看。”

张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看大家伙,突然挥汗如雨的众人,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怎么不知道放点冰啊?”

“干爹有所不知。”洪清泉叹道“魏公公下了命令,说国用艰难,能省则省。冰块是主子万岁爷和宫里的娘娘们用的。司礼监不过是奴婢,怎么太过。儿子想着也是,左右不过多出点汗,喝水就是了。”

张晔笑着叹口气,说道“魏公公有心,只是光靠着省钱不是办法,尤其是大家伙都担着主子的差事,要是热糊涂了,岂不是误事!去,告诉下面,送点冰过来。再熬点解暑的凉茶。”

大小太监一听这话,全都喜上眉梢,急忙给张晔行礼。

“多谢老祖宗体谅!”

“呵呵,都用心做事吧!”

其他人全都按照吩咐,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洪清泉站在了张晔的旁边,没有动弹。他低声问道“干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张晔笑着点点头“说起来真是大喜事,辽阳光复了!”

“什么?”

洪清泉几乎一跃而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礼监掌握厂卫,又有九千岁坐镇。绝对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们虽然听说辽阳开打了,可是这么快获胜,还是万万想不到的。

洪清泉脸色骤然一变,声音压得更低,问道“干爹,您老怎么会先知道?难道……”洪清泉没说,可是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是不是您老有私货。背着魏忠贤还另有势力,甚至比老魏的本事还大?

内廷魏忠贤一家独大,已经让很多人看不下去了,可是老魏有天启撑腰。也没人敢起挑战,若是张晔能挑头,或许大家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呵呵,不要胡思乱想了。是银行的人急匆匆送来的消息。”张晔哂笑道“厂卫的人再快,只是尽心不尽心而已!可是银行不一样,慢一点。就是无数银子,能不小心吗!平辽公当初卖辽东的战争债券,朝廷一时拿不出多少银子充实军饷,可是也不能看着将士缺衣少食。咱家就请示了主子,从皇家银行划了一百万去买债券,算是尽一份心力。”

张晔这些年能在魏忠贤的压力之下,活得有滋有味,靠的就是皇家银行。老魏大字不识,手下的人更是不懂金融,唯有张晔是这方面的专家,又和张恪关系极好,只有他能摆弄的明白。

洪清泉眉头紧皱,疑惑地问道“干爹,这个战争债券倒是听到下面人提起过,听说平辽公卖了上千万两银子,就是靠着这笔银子在打仗,儿子想着这么多的银子,不会要朝廷还吧?”

“呵呵,你是琢磨着张恪拿不出钱?”

“那还用说,一千万两啊,朝廷不吃不喝也要两三年才能拿出来。”

“你啊,真该好好学学理财。平辽公一战成功,光复辽东千里河山,据说辽东沃野千里,都是一把能攥出油的黑土地,几千万亩的田,是多少银子?再有辽东有百万建奴,他们败亡之后,丁壮劳力怎么也有十万,要是卖了能有多少钱?其余金银矿产,人参皮草,价值连城。一句话,凡是买债券的都赚了大钱,咱家投了一百万,算上分红,差不多变成一百二十万了!”

“这,这……”洪清泉是彻底没话说了,只能对张恪高高伸出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初见面的时候,张恪还是个落魄的小年轻,不到十年,他竟然灭掉了建奴,光复辽东。更是弄出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惊叹!

呆了半晌,洪清泉突然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干爹,这么多大的事,要赶快告诉主子啊!”

“呵呵,你去报喜吧,不管如何,光复辽东,主子都该大加封赏有功之臣。”

……

明廷出兵的时候,不置可否,如今打了大胜,该如何处置,实在是难上加难。不过说起来他们只能算是进退两难,至于建奴,才是真正的愁风苦雨,风口之烛,到了生死关头……

皇太极在韩家岭战败之后,就知道辽阳没法守,只能逃向盛京,可是偏偏又遭到杨川的袭击,后背中了一直标枪。

这支标枪劲头十足,正好插在了皇太极的脊椎中间,当场皇太极就疼得晕了过去。手下人立刻拼尽全力,把皇太极抢走。

好不容易回到了盛京的皇宫,请来医生,拼命抢救皇太极,好不容易,这位帝王醒了,建奴全都松了口气,可是皇太极却无比的惶恐。

他清楚地感到从腰部往下,两条腿全都不听话了,更准确地说是失去了控制,根本感受不到两条腿的存在。

皇太极不是傻瓜,他瞬间想到后背的伤,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是不是自己变成了残废,下半身永远动弹不了?

对于领兵打仗的君王来说,变成残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痛苦像是野草,在心里疯狂的滋长,皇太极被前所未有的惶恐笼罩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伸手抓起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两只手撑着龙床,拼命挣扎着坐起。

可是两只虚弱的手,哪能承担起他庞大的身躯,至于腰腹以下,完全是死了一般。努力半晌,皇太极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头上青筋暴露,到达极限的身躯扑通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天棚,再也不愿意动弹一分一毫。

御医从外面煎药回来,捧着药碗,到了皇太极的龙床前面。

“陛下,该吃药了!”

“吃药?”皇太极突然来了精神,开口就问道“这药能让朕站起来吗?”

太医顿时脸就白了,他急忙说道“陛下,您是身体虚弱,急需补养调理,吃了药自然就好了。”

“朕不吃!”皇太极突然厌恶地说道“朕知道,朕受了伤,下半身都没法动弹了,你还敢骗朕!”

哗啦一声,药碗摔在了地上,粉粉碎。

皇太极突然像是暴怒的狮子,大声的咒骂,最恶毒的语言从这位建奴至尊的口里流出,咒骂张恪,骂大明,骂手下人,到了最后,他突然举起巴掌,拼命抽打自己嘴巴,用自残的方式,舒缓惶恐。

可是丝毫用处都没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流淌下来,即使战败了,他也没有如此伤心绝望过。只要他还能撑住,八旗就会听他的。不过当他失去了双腿,变成了一个废人,还有谁会在乎他,谁会听从他的命令!

不用张恪杀来,光是他手下的人就会把他这个废物杀掉。

皇太极神经一般的大喊“传旨,快传旨意,告诉所有人,朕在养病,都不准来打扰朕!”

宫人慌忙转身,要去传旨,在宫门口一个年轻而挺拔的身影挡住了他们。

“是多尔衮贝勒!”

“没错,皇兄受伤了,我岂能不来问候!”说着多尔衮大摇大摆,向里面走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百万奴隶

烛火摇曳,冒出呲呲的黑烟,微风拂过,仿佛无数鬼影来回晃动,宫殿之中,满是诡谲凄凉。》,

多尔衮提着利刃,大步走到了皇太极的床前,低头看去。皇太极脸色惨白,满头都是汗水,脸上更是难以掩饰的惶恐。

深吸一口气,多尔衮微微冷笑“皇兄,没有想到吧,小弟还活着。”

皇太极两眼眯缝,突然笑道“我大金已经是风雨飘摇,谁能活着,朕心里都高兴。朕身子不成了,江山社稷还要有人承继,十四弟才智卓绝,文武双全,正是最好的人选!”

“哈哈哈!”

多尔衮听到这话,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皇兄啊皇兄,你可真会演,到了这时候,还想骗小弟不成?你这些年一心培养豪格,想让他继承汗位,又怎么会想到我呢?”

“豪格性子粗鲁,才智远远比不上十四弟,如今大金风雨飘摇,已经到了亡国关头,怎能不选贤任能!朕决心传位十四弟,还请十四弟去把豪格招来,朕当众宣布禅位旨意。”

皇太极伤势严重,说到后面,断断续续,脸涨得通红,一双眸子却满是真诚,盯着多尔衮。

多尔衮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大笑道“皇兄,真是好算计啊,若是把豪格叫来,只怕死的人就是我了!”

“胡说!咳咳咳……”皇太极咳嗽起来,厉声说道“君无戏言,朕岂能拿传位大事开玩笑!”

“哈哈哈,皇兄,多尔衮兄弟上你的当还少吗?当年皇阿玛传位代善,并且让小弟在代善之后继承汗位。如今代善死了,小弟登基成为大金的皇帝,那是顺理成章!”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此事?”皇太极吃惊地问道。

多尔衮不屑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佟养性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小弟今天只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皇兄,你意下如何?”

说话之间,刀已经出鞘半尺,寒光四射!

皇太极骤然一惊,强作镇定道“十四弟,朕已经说了,只要把豪格他们都宣进来。朕当众宣布,岂不更好!”

“不好!”多尔衮冷笑一声“皇兄,你知道吗,心心念念的豪格,他来不了了!”

“你!”

皇太极一惊,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多尔衮没有搭理他,而是啪啪啪,拍了三掌。

外面一阵脚步声。济尔哈朗和多铎从外面冲了进来,在多铎的手上还提着一颗人头,鲜血往下嘀嗒,两眼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是,豪格!”

哇!

一口鲜血从皇太极的嘴里喷出来,喷的龙床都是血色,还溅到了多尔衮的身上。多尔衮浑不在意。而是狞笑着看着皇太极。

“皇兄,这些年来,你篡夺父汗大位。连战连败,把兴旺的大金八旗带到了死亡的地步,你这个大金的罪人,还有脸做皇帝吗?”

济尔哈朗和多铎也一起怒斥道“皇太极,无德无能,你和你的儿子害死了大金无数勇士,罪大恶极,豪格已经伏法,现在轮到你了!”

说话之间,两个人提刀冲到了床前,就要杀了皇太极。他们也知道篡位这种事情必须迅雷不及掩耳。皇太极毕竟是多年大汗,还有不少的支持者,一旦反扑,他们同样会损失惨重。

而此时的皇太极嘴角还在不停流血,身上没了一点力气,就仿佛是一截朽木,躺在那里。

“多尔衮,你,你以为夺了皇位,你,你就能重振大金吗?”皇太极轻蔑地说道“朕虽然不才,可是没了朕,大金只会更惨!”皇太极怒吼着,突然后背一阵剧痛,伤口崩开,鲜血涌出。

多尔衮凑到了他的面前,突然笑道“皇兄,大金完蛋了,小弟岂会不知,我会向大明请降,再不行就逃到草原,总之保命为先。至于你……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当年你逼死父汗,又用弓弦勒死了我的额娘,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不待皇太极反驳,多尔衮抢过一张弓,用弓弦勒在皇太极的脖子上,用力一扭,皇太极耸动两下,翻了白眼,从口鼻之中又流出许多黑血。

带着强烈的不甘,自内心的惶恐,大金的第二位君主结束了他的一生!

多尔衮杀了皇太极父子之后,立刻登基,称为汗王,年号宣统。并且第一时间派遣使者去面见平辽公张恪,递交国书,同意归顺大明……

“国公爷,前面的城堡您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不就是奉集堡吗!”张恪仰天大笑,想当年自己的成名之战就在这里。经过了多年,奉集堡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更加荒凉凄惨,城墙上的砖石斑驳不堪。

张恪猛地打马,一溜烟儿冲到了城门,后面士兵紧紧跟随。

“哈哈哈,回来了,我们打回来了!”

跟随的士兵无不欢欣鼓舞,高声长啸。

故土光复,回归家园,祖宗的坟茔还在,曾经的房舍已经倒塌,扒开泥土,偶尔还能找到曾经的用具,唤起一段忘却的记忆。

士兵们一阵哭一阵笑,回到了故土,可是有些东西却永远失去了!

自从野猪皮起兵以来,连番战乱,辽东惨死的百姓不下二三百万。城池外面的乱葬岗子满是累累白骨。

土地能够夺回,可是人命永远回不来!

张恪到了奉集堡的当天,就下达命令,将所有辽东建奴,不论男女,一概贬为奴隶。杀过汉人者,罪行累累,凌迟处死。

凡是当过汉奸,给建奴做事的,没有及时反戈一击,罪加一等,充作苦力,遇赦不赦。

再有张恪特别下令,蒙古嫩科尔沁部同建奴勾结,实为一体。所有嫩科尔沁族人视作建奴处置。

没有人会怀疑张恪的话,建奴主力烟消云散,辽东的人只能听从张恪的裁决。这位平辽公就是地府的判官,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粗略算算,建奴加上科尔沁,差不多有六七十万人,再有汉奸,汉军旗,也有二三十万。也就是说,张恪一道命令,多出了百万的奴隶!一夜之间,从巅峰跌倒谷底,甚至几代人都没有摆脱。

何等权势,何等威风,快意恩仇,大丈夫的作为!

只是人们在称赞国公爷果决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一支百余人的商人代表,悄然踏上了辽东的土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圣体违和

“国公爷,卑职计算过了,辽东空旷,土地肥沃,若是开辟出来,不下千万亩田地,若是继续向北推进,只怕几千万亩也是有的。,辽东土地正适合种植黄豆,有了黄豆就能榨油,如今南方兴起炒菜,家家户户都用油。只是猪油昂贵,菜籽油产量不多,且争夺良田。若是辽东的土地能尽数种上黄豆,以卑职估计,足够天下家家户户吃上豆油。从每个人身上能赚到一钱银子,几千万丁口,光是黄豆一项,就是三五百万两银子。”

包士卿恭敬地站在张恪对面,讲着生意经,越说越是高兴,他是购买战争债券的大户,辽东的商业利益,还有屯田,都会有他一份,而且还是最肥的。

保守估计,两三年的时间,就能让包家身价翻两三倍不止!

从最初的中等家族,一跃成为天下头号的商人,全靠着押宝张恪。包士卿恨不得把家里的财神爷扔了,换上平辽公的牌位,天天烧香祭拜。

“呵呵呵,好啊,你们有赚头就好。”张恪突然苦笑了一声“士卿,外面人都说我张恪如何威风,说到底我可是给你们拼死拼活的打拼,你说是不是?”

“卑职不敢!”

包士卿吓得慌忙跪倒,磕头说道“国公爷,卑职能有今天,全靠国公爷提拔,若是国公爷需要,卑职愿意随时奉上家产,孝敬国公爷。”

“唉,不必如此,本爵并非责怪你,快快起来吧!”

“是。”包士卿答应着,偷着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张恪没有看他,而是拿过几只茶杯,摆弄起来,一共摆了三层。下面一层是六个,上面是三个,最上面只有一个,仿佛后世常见的香槟塔。

张恪拿起茶壶,从上面缓缓倒下,最顶上一个先倒满了,茶水溢出,第二层的也渐渐慢了,最后是底层,等到所有茶杯都满了。张恪缓缓放下了茶壶。

“士卿,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包士卿摇摇头,说道“恕卑职愚钝,不知道国公爷什么意思。”

“这就仿佛是大明这个社会,士农工商,三六九等,只有上层吃饱了,才能分到中层,下层。若是上层都不够吃。下面的人就只能挨饿了!”

张恪顿了顿,笑道“以往都是官吏士绅作为上层,可是在本爵眼里,商人创造财富百倍千倍于农夫。而官吏只是分配财富,至于文人吟风弄月,更是不值一提。本爵打下了辽东之后,第一个就要与你们共享利益。”

扑通!

包士卿重重跪倒。虔诚地给张恪磕了一个头。

“国公爷对我们天高地厚,敢不以死相报!”

“起来,本爵不是要你们报答。而是让你们明白,本爵把最大的肥肉分给你们,你们也要把好处分下去,而不是自己独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明白,卑职一定做好辽东移民屯田事宜。我们出钱帮着百姓修造房屋,提供种子农具,提供耕牛粮食,总而言之,缺少什么,卑职和东南的商人都包下了!”

对于包士卿的话,张恪是一点都不怀疑。东南商人的口袋越来越深了,开辟市舶司他们赚了一大笔,而就在不久前,他们又捞了一笔横财。

就在张恪打下辽阳五天时间,突然松江出现了一个流言,说是义州兵遭到偷袭,平辽公张恪身中弩箭,生死未卜,义州兵准备退后。

这个消息传开,立刻牵动了江南大局,凡是购买了战争债券的散户纷纷抛售,两天时间,债券就跌倒了地板价,再跌下去,就成了废纸。

散户们不知道,与此同时,有人悄悄将债券全部收购,转过天就传出义州兵大胜的消息,被击伤的不是张恪,而是皇太极!

债券霎时间一飞冲天,价格爆表。那些散户全都追悔莫及,明明可以大赚一笔,结果赔的倾家荡产,甚至有人上吊跳河,江南震动。

最后不得不找出两个散播谣言的商人顶罪,又罢免了十几个官员,平息众怒。

这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债券危机,江南的大户迅速学会了如何操弄资本市场,如何捞取暴利!

不得不说,中华大地从来不缺天才!

当然,包士卿等人赚钱赚得并不安心。拿着国公爷的胜败做文章,只为了他们赚钱,万一惹恼了国公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本爵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会学得这么快!”张恪笑道“金融吗,就是一场赌局,愿赌服输就是。至于辽东移民,本爵也不想敲诈你们,和百姓说,田地一半的股权归商人,他们只占一半,五年之内,种什么东西,要听你们的安排。至于五年之后,他们自行赎回田地!”

“国公爷圣明!”包士卿连忙磕头,他最怕就是百姓不愿种黄豆,有了这道命令,五年之内就有保证了,至于五年后,大家伙都种习惯了,岂会轻易改变!

“还有更圣明的,大战结束,有百万建奴要贬为奴隶。本爵就作价卖给你们,用他们来修路建房,开荒屯田吧!”张恪迟疑一下,促狭地说道“生死不论!”

“卑职叩谢国公爷!”

包士卿从帅账走出来,两条腿轻飘飘的,忘了怎么迈步!

几千万亩无主的田地,加上一百万奴隶,任凭他们使用,这能赚多少钱?

这位国公爷简直就是散财童子,额不,是财神爷!跟着他赚的钱比过去几辈子都多。他立刻回去将消息告诉其他商人,让大家伙做好准备,辽东这么大的饼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必须大家伙联手才行。

……

朝廷的神经总是没有商人敏感,包士卿他们身在江南,却比朝廷的钦差早了三天。阵阵秋风之中,大学士崔呈秀和司礼监秉笔太监洪清泉带着一干官员,赶到了辽东。

都是老熟人,见到了张恪之后,早早打起了招呼。

崔呈秀小跑着到了张恪面前。拉住张恪的手,大笑道“永贞兄,国公爷!你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不世之功啊!”

“上至皇上,满朝文武,下至市井小民,无一不在翘首期盼,哪位英雄好汉能够光复辽东,洗雪耻辱!果然又是咱们平辽公,挥手之间。建奴灰飞烟灭,千里疆土,百万生灵,国公爷居功甚伟。不日朝廷就会降下圣旨,只怕您的爵位还要提升一步啊!”

国公爷已经到了顶,若是再升,那就只能是王爵了!

除了徐达追封中山王之外,还没有哪个人能活着享受到王爵,简直就是旷世的恩典!可是张恪身后的这帮人却没有什么感激。甚至冷淡的吓人。

明摆着的事情,张恪功劳摆在那里,就算封个亲王也不算过分。相反,此番大战朝廷不但没有派兵。甚至粮饷都没有提供。事后大封功臣,根本就是抢风头。忒不地道!

张恪倒是十分高兴地样子,拉着大家进城。一路上洪清泉左右看看,不住摇头叹息。

“国公爷。想当年咱家也来过辽东,不说物阜民丰,至少过得去。如今再来。千里无鸡鸣,到处都是乱葬岗子,野狗吞食死人,白骨遍地。鞑子真是太造孽了,这帮畜生全都该杀!”

“洪公公说的是,本爵不会放过鞑子的,我要把她们全族贬为奴隶,让他们重建辽东的城池道路,开荒屯田,用一辈子赎罪吧!”

“一辈子能够吗?咱家看要十辈子百辈子才好!”

没看出来,洪太监还是嫉恶如仇之人。大家说说笑笑,到了奉集堡之中。

分宾主落座,崔呈秀急不可耐地问道“永贞兄,沈阳还没有拿下来,不知要什么时候动手?毕竟只有拿下了沈阳,才算是彻底光复辽东。”

“呵呵,都是碗里的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本爵没动手,只是想让这锅肉更烂一点。”

张恪说的信心十足,崔呈秀早就领教他的本事,顿时不再多话,笑道“打仗的事情都听永贞的,我们只管喝酒庆功!”

众人推杯换盏,张恪对待两位钦差很客气,崔呈秀和洪清泉更是曲意逢迎,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在场的武将都喝得十分尽兴。

一直到了二更天,大家纷纷散去,唯独崔呈秀留了下来。

“崔兄好酒量,我喝得都有些头晕了。”张恪笑着说道“我让人安排了住处,崔兄早点歇息吧!”

“不忙!”崔呈秀接过一个热毛巾,敷了一会儿脸,有了精神头。

“永贞兄,咱们是一起打过仗的朋友,你可要救我才是!”

张恪眉头一皱,哂笑道“崔兄,喝多了吧,你是当朝大学士,位高权重,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还有什么担心的?”

崔呈秀气得跺了跺脚,咬着牙说道“永贞兄,老崔不和你兜圈子,我和你实说了,咱们圣上的身体完了!”

“怎么讲?”

“唉,永贞兄,今年夏天圣上去西苑游玩,结果落水染病,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

张恪恍惚记得天启落水的事情,不以为然地笑道“不就是下水洗个澡吗,圣上才二十出头,没有大碍的!”

“不不不!”崔呈秀把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

“永贞兄,若是寻常落水自然没事,只是这次圣上身体总也不见好,反反复复,而且……”

崔呈秀偷眼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说道“而且圣上无子,自从圣上身体不成之后,宫中妃嫔卖力争宠,希望诞下龙子,立刻就能成为太子。有些阉竖竟然趁机给皇上进献丹药,龙体虚弱,又贪恋女色,只怕,只怕是长久不了!”崔呈秀唉声叹气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安东王

崔呈秀苦笑着摇摇头“永贞兄,其实这些事情九千岁心里有数,可是他也不好管啊!”

“我看不是不好管,而是不想管!”张恪轻蔑地一笑,他已经想明白了,其实魏忠贤也想天启能有皇,哪怕天启,皇年幼,他依然可以挟天以令诸侯,继续做他的九千岁,说不定权势还会膨胀。

对于魏忠贤的想法,张恪只想送给他两个字愚蠢!

且不说天启身体越来越差,蝌蚪质量也不行了,能不能诞下皇。就算真的有了小皇,也如愿继位,他还能有如今的权势吗?

别忘了一朝天一朝监,老魏能有如今的强势,还多亏了天启的支持,如果换上一个小皇帝,没有自己的主见,凭着老魏自己,能斗得过满朝武?简直就是笑话!

其实不光张恪看出来了,崔呈秀也看得明白,只是人在高位上时间长了,就容易唯舞独尊,自我膨胀,老魏如今也听不进去逆耳←忠言了。

崔呈秀沉默了半晌,叹道“永贞兄,来之前我面君过,圣上眼袋青紫,脸上姜黄,浑身瘦的就像是骨架,说话的还要大喘气,哪里像个二十出头的人啊!偏偏还有人乱献虎狼之药,圣体恐怕也就是一两年的功夫了!”

“圣上若是有个万一,多半就是信王继位,对了,永贞兄,你知道信王吗?”

亡国之君,我难能不知道啊!

张恪叹口气,笑道“听说他颇具贤名。很受士人称赞。”

“嗨,还不是那些人说好就好,信王借着求的名义,身边聚拢不少清流。如果他继位,一定会对魏公公下手,而我们这些人也肯定被当做阉党,彻底铲除!”崔呈秀说到这里,满脸的凄苦,手指不停地颤抖着。

“永贞兄,心而论。哪里有什么阉党,不过是大家伙聚集在魏公公的手下,去反对东林邪党而已!驱逐了东林党,不敢说吏治清明,国泰民安,至少朝廷能做事了。中原的灾害抚恤了,九边的将士有了粮饷,如今更是了辽东,大明国势日盛。若是东林党再死灰复燃。只怕大好的局势就会毁于一旦。当然了,那时候崔某说不定都看不到了,已经身首异处!”

崔呈秀越说越伤心,竟然伏在桌案上放声大哭。一点不顾一大员的脸面。

张恪在他的对面,默默坐着,缓缓端起茶杯,茶却是凉的。

“崔兄。你想张某做什么呢?”

崔呈秀擦了擦眼泪,挺直了腰杆,诚恳地说道“永贞兄。你光复辽东,那是大明第一大功臣,手上更是握着最强的军队,只要你愿意,就能帮上忙!”

“哈哈哈!”张恪突然摇摇头,站在了在地上走了几圈,笑道“崔兄,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魏公公的想法?”

“这个……”崔呈秀一下顿住了,含混道“我没有告诉魏公公,可是想来他也是这个意思。”

“我是领兵的,你让我清君侧,难道要辅佐魏公公登基吗?别忘了,他可是一个监!”

一句话,问住了崔呈秀。

别看魏忠贤权倾天下,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的权力都是来自天启的授予,如果没了皇权支持,他就是一个身体残缺不全的废人,根本一点屁用没有!

远有刘瑾,近有冯保,论起势力,都不在魏忠贤之下,不过就是一道旨意,就乖乖束手待毙,本朝根本不会给宦官造反的机会。

崔呈秀愕然半晌,突然用力一拍脑门,又嚎啕大哭起来。

“永贞兄,难道你就眼看着老崔一步步迈向万丈深渊,你就忍心不救我吗!”

说着崔呈秀双膝一软,就要下跪。张恪一看,急忙伸手,好歹两个人并肩敌,他又是钦差,哪能让他下跪。

“崔兄,有事好商量,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崔呈秀坐回位置上,擦了擦眼泪,说道“永贞兄,我看是不会远了,你可要拿出主意才是。”

“崔兄,你韬武略,向我讨主意,岂不是缘木求鱼,捧着金碗要饭吗!”

“哎呦,我的永贞兄,你就别拿我开心了!”崔呈秀突然皱起眉头,怎么张恪话里有话。

“永贞兄,你的意思是?”

“呵呵呵,如今辽东光复,朝廷总要派遣个官吧!若是崔兄愿意,我可以保举你出任辽东经略。”

崔呈秀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以往辽东是个万丈深渊,如今建奴完蛋了,就是避祸最好的地方。

若是成了辽东经略,手上握有兵权,加上张恪这个大靠山,就算京里怎么折腾,火也烧不到自己身上。

简直是妙了!

“多谢永贞兄大恩,倘若老崔能当上这个经略,一定惟命是从。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崔呈秀,张恪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京城局势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一旦天启驾崩,崇祯继位,东林卷土重来,大明朝只怕连一点救都没有了。就算建奴的问题解决了,可是中原各地起义不断,虽然都及时扑灭,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起义。

以辽东如今的情况,除了辽西等地好一些之外,其余的当真是千里无鸡鸣,里无人烟。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恢复辽东元气,大量移民,精炼士兵,囤积粮草,等待时机。

朱明王朝已经维系了二多年,也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只要不是建奴抢走,落到自己的手里,说不定会更好!

野心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时势造英雄,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整整一夜,张恪都坐在椅上,一动不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如何才能把握住敏感的时机……

就在崔呈秀他们到辽东的十天之后,京城又派出了第二波的钦差,带着天启的圣旨,一狂奔到了奉集堡。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圣上下旨意,加封您为,还请国公……额不,是王爷,赶快接旨吧!”

崔呈秀满面春风地前来送信,可是四下一看,张恪却不在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浑河边的祭祀

说话的正是刚刚赶到辽东的钦差杨景辰,此人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初熟翰林编修,此后一路升迁,从左春坊到詹事府,再晋升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标准的清流升迁路线。

除了礼部之外,别的各部都没有干过,也没有地方经验。按照道理怎么也轮不到他跑到辽东。可是偏偏张恪光复辽东这件事情太大了!

大到超出想象!

义州兵出兵之时就有必胜把握,更何况还有很多土地没有收复,张恪就没急着大肆庆祝,还督促着人马一面进军,一面恢复秩序,安抚民生,处置汉奸。

对于京城,乃至整个天下来说,从建奴手里抢回辽东,一雪耻辱,是多少年没有的特大喜事。

确认了情报准确之后,从广宁,义州,到山海关,再到京师,向南波及山东,两淮,江南,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热烈庆祝的人群。

百姓们燃放鞭炮,舞龙舞狮,各地的茶馆戏园子全都爆满,几乎所有人都在说着辽东,说着张恪!

平辽公的大名四海皆知,无人不晓!多少人说起来都竖大拇指,赞赏一句生子当如张永贞!

就算是最挑剔刻薄的士人,这一次都对张恪赞誉有加,各地的乡绅名流一起联名上万言书,提议破格封赏张恪。

国公之上的只能是王爷,更何况当年张恪还和天启有过约定,不光复辽东,就不受王位。

如今辽东恢复,封王就成了必然。

当然王爷也是有分别的,朝廷有人提议要封一字王,也就是亲王,可是经过一番争论。还是决定封为郡王,礼部商讨了三天,弄出了一个安东王的封号。

为了表示对张恪的尊重,天启特意下旨,派遣礼部侍郎杨景辰前来询问张恪的意见,如果没说的,立刻封王,并且让张恪进京,午门献俘,接受丹书金券。如果对封号不满。再进行更换。

可以说天启的安排还算贴心。可是杨景辰到了奉集堡之后。竟然扑了个空,张恪不在府中。

“杨侍郎,或许王爷有急事,毕竟辽东乃是战场,和其他地方不同吗!你还要多多体谅才是。”崔呈秀努力劝道。

杨景辰不置可否,坐了一刻钟,从外面卢象升急匆匆跑进来,说道“启禀二位钦差,国公爷昨夜领着大军向沈阳进发。走得突然,却是没法接旨,还请大人宽宥。”

崔呈秀浑不在意,笑道“军务紧急吗。把沈阳拿回来,再宣旨也不迟,我们先告辞了。”

杨景辰阴沉着脸,跟着崔呈秀走到了门口。突然说道“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赶上这时候走,怕是要躲着我吧!”

卢象升顿时眯缝起眼睛。讥笑道“大人身为钦差,谁敢躲着您?”

杨景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生生停住脚步。

“本官带着圣旨前来,要册封王爵,回京受赏,有些人心怀鬼胎,贪恋权位,抗旨不尊。想办法躲着本官,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

卢象升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声音震得耳膜作痛。

“好一个伶牙俐齿,黑的能被你说成白的,国公爷亲冒矢石,收复辽东,为大明,为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对了你的嘴里,竟然变成如此不堪!杨大人,请你收回你的话,不然在下不敢动你,可是我的刀可不怕你!”

崔呈秀在旁边一听,差点吓趴下。他早就听说,卢象升抡着百十多斤的大刀,在万马军中,往来驰骋,杀鞑子像是喝水一样。偷眼看看肋下的佩刀,还真是,又厚又宽,寒光四射,看了一眼,脖子后面就冒凉气。

崔呈秀心里这个骂,心说杨景辰这个坏事的东西,你以为辽东是礼部,是翰林院!谁都要供着你,有多清贵了不起!

放在辽东你就是个屁,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老子早晚让你给害了!

“杨大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受赏封爵早点晚点妹妹差别,杀鞑子,夺回沈阳要紧,你说是吧!”

“嗯!”杨景辰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开。

……

“国公爷,前面就是浑河了!”

张恪立在土坡上面,望着滔滔江水,清澈无比,曾几何时,一江河水染成红色,无数忠勇的将士血战浑河,重创建奴!

故地重游,耳边似乎又想起悲壮的战歌。

张恪猛地抽打战马,从山坡上一骑绝尘,冲到了河边,勒住战马。

“陈总兵,童总兵,戚将军,秦将军!”喊着这些名字,张恪的眼圈不自觉地变红了,泪水滚动。

张恪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抱拳拱手,对着在天的英灵大声喊道“诸位死去的弟兄,张恪我又回来了,带着数万大军杀回来!我们在辽阳一战成功,毙杀建奴主力数万,如今八旗已经灰飞烟灭,沈阳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咱们,打赢了!”

用力嘶吼出最后一句,张恪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在他的后面,于伟良,岳子轩,秦民屏,周敦吉等人全都围了过来,大家手里拿着酒壶酒杯,默默斟满了三杯酒,缓缓倒入江水之中。

“弟兄们,大家都喝点酒吧!多谢你们在天英灵保佑,让我们杀到了浑河!”

“新仇旧恨,我们都替你们算了,建奴会尝到刻骨铭心的惩罚!”

“弟兄们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国公爷已经拿出了上百万亩田地,奖励用功将士。你们虽然死了,家人也会分到田地,放心吧,家里一切都好!”

……

站在河边,大家就有说不完的心里话,一群大男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们不光是纪念那些将士,更是为自己骄傲。

几年时间,他们就把自己百炼成钢。彻底把不可一世的建奴踩在脚下,每一个人都有理由自豪,他们做到了,无论如何,建奴肮脏的手爪再也不会染指中原。历史已经彻底改变了!

张恪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昂首挺身,大声喝道“弟兄们,过河!”

“过河!”

“过河!”

一如几年前一样,明军快速搭起浮桥,大队的士兵踩着结实的桥面。踏上对岸的土地,杀向了沈阳。

这座被建奴更名为盛京的城市,刚刚经过一场政变,多尔衮干掉了皇兄和侄子,登上了汗王宝座。可是城中的人对这场政变没有多少兴趣,他们更关心明军会什么时候杀来!

新的汗王登基的第一件事,也是向明军派出求和的使者,汗王已经愿意用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强者的面前。只要求得一丝生存机会,没有什么不能答yg。

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不过是回到了几十年前而已。野猪皮的事业就当做是一段噩梦算了。

尽管不停安慰说服自己,可是真正当明军杀来,在皇宫里面举杯畅饮的多尔衮瞬间摔碎了酒杯,酒水溅到身上。都没有丝毫的觉察。

“阿哥,阿哥!”多铎焦急地吼道。

多尔衮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精神,急忙说道“济尔哈朗。你和多铎领兵上城,朕随后就到!”

就在多铎和济尔哈朗出了皇宫,没走多远,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巨响,整个南门都被炸开,出现了一道十几丈长的口子。

实际上这些天张恪岂会闲着,他秘密派遣人手,潜入沈阳,并且派人去策动汉军旗造反。大家都看出了建奴风雨飘摇,已经没了指望,很快就纠集了一帮人手。

等到义州兵杀来,他们果duan炸开了城门。

没了城墙的掩护,沈阳就像是暴露在面前的羔羊,张恪一声令下,明军像是猛虎下山,冲进了城中。

建奴的精锐早就损失殆尽,剩下的老弱病残哪里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义州兵。火铳响声不断,惨嚎声,救命声,遍布城中。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战斗持续了大半天,周敦吉率领的戚家军最先冲进了皇宫。他们并没有找到刚刚登基的多尔衮,却在偏殿发现了皇太极的尸体。

虽然天气转凉,可是还有难掩的腐臭,周敦吉却不管这些,将棺材掀开,仔细查看。

只见皇太极伸长舌头,瞪着眼睛,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印痕,很明显是有人把他勒死了!

看了两圈,周敦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里面回荡。

“皇太极,酋奴!没想到你竟然是被自己人勒死了,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他猛地伏在棺材板上,厉声说道“你别得意太早,这么死太便宜你了,我要用你祭祀死去的英灵!”

果然按照周敦吉所说,士兵又搜查了宫殿,除了皇太极之外,老奴野猪皮的尸体和皇后叶赫那拉氏都在。虽然皇太极已经给他爹选定了陵墓,可是由于战事不断,还没来得及修建,也省得义州兵去挖坟盗墓了。

建奴两代帝王的棺椁都被抬到了浑河岸边,此时两岸已经站满了义州士兵,每隔五步就有一个掌旗手,无数彩旗迎风飘扬。彩旗下面,士兵们头上绑着白布条,神情肃穆。

就在不远处,几十门火炮整齐的排列着。

张恪来到两个棺椁前面,手下人送来一条鞭子,张恪紧紧握在手里。

“死去的英灵,枉死的百姓,你们在天上好好kan看,罪魁祸首,伏法的时候到了!”张恪用尽全力,喝道“鞭尸开始!”

皮鞭在空中一个脆响,猛抽在棺材之中,顿时龙袍碎裂,张恪连抽三下,交给了身后的人,没多久尸体碎裂,骨骸乱飞,好不凄惨……未完待续……

-

第五百零二章 奇兵突出

一队人马正在荒草之中,快速的前行,跑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多尔衮!不得不说,这家伙保命的能耐还是不错的。

张恪用大炮回答了他的投降,多尔衮心知肚明,义州兵不会给他任何的活路,在张恪的眼中,他也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

不能打,不能降,就只剩下一条道路,那就是跑!

让多铎和济尔哈朗去守城,他则是带领着最心腹的几百名两白旗士兵,偷偷开了沈阳北城,趁着义州兵没有杀来,快速逃走。

为了避免明军的注意,他轻车简从,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整个队伍之中,只有一驾马车,在士兵的层层保护之中。

眼看着夜色降临,遥远的树林草丛响起了悠远的狼嚎,那是草原狼在互换同伴。

狡猾凶残的狼群在夏天食物丰盛的时候,会分散开,独自捕食,而到了冬季,他们会呼朋引伴,聚集起强大的狼群,虎啸山林,横行草原,就算是老虎黑熊,都要退避三舍。

骑在马上的多尔衮勒住了战马,吩咐道“快去安营,准备晚饭。”

“嗻!”

手下人急忙分散开,有的扎帐篷,有的捡柴禾,忙得不亦乐乎。多尔衮看了看四周,营地还算空旷,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快速逃走。

他满意点头。迈着大步,来到了马车前面,对着里面低声说道“玉儿。颠簸了一天,出来歇歇吧!”

连喊了两声,见没有回答,多尔衮按捺不住,猛地掀开了车帘,只见里面突然闪出一点寒光,多尔衮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对方纤秀的手腕,匕首再也没法向前分毫。

“陛下!”

周围人吓了一跳。纷纷涌过来,多尔衮却气急败坏地骂道“滚,都给朕滚远点!”

手下人被骂了一个臭头,只能灰溜溜走开。

多尔衮将目光再度落到了车上。一个俏丽的身影坐在里面,正怒目而视。

此女子年纪不大,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如同美玉,眼眸清澈,好像秋水,身材娇小玲珑,紧实的皮衣。长长的马靴,大红的披风,透露着少女的娇羞和活力。再加上怒目横眉,手中握着匕首,分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有刺,却更让人着迷。

这个女子就是皇太极最新纳的妃子,出身嫩科尔沁部的布木布泰。小名叫大玉儿!

多尔衮从沈阳逃出来,没有带任何人。唯独把她带了出来。只是小美人丝毫不在乎多尔衮的深情,反而对他视若寇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玉儿,你我在两年前就熟识,只是可恨皇太极仗着身份,把你抢到了宫中,你可知道,每当想到他肮脏的手爪,抓着你的手臂,我有多恨他!如今好了,皇太极的死了,他的一切都属于我了,自然你也是我的,咱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呸!”

布木布泰毫不犹豫地啐了多尔衮一口,冷笑道“你也有脸说皇太极的一切都属于你?向四周看看,你还剩下什么?城池,地盘,宫殿,勇士,你一无所有,还想和陛下相比,简直痴心妄想!”

“哼,至少我还活着,他已经死了!”多尔衮讥笑道“大金落到今天,根本就是皇太极糊涂造成的。如今我多尔衮虽然失去了一切,可还是有数百勇士,比起父汗当年要好得多,早晚有一天我会重新恢复大金国,到了那时候,你就是我最尊贵的皇后,一起享受无数人的朝拜,那是何等荣光!”

多尔衮说得动听,可是车里的美人丝毫没有动心,只是一味的冷笑。

“多尔衮,如今你不过是丧家之犬,明军的追兵就在身后,随时会杀来,想恢复大金国,根本就是做梦,你难道还不醒来?”

“哼,不管你怎么说,你现在都是我多尔衮的人!我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你不要浪费了我的耐心!”

“好啊,有本事你杀了我,草原的女人从来只属于强者,而不是卑贱的小偷!”

“啊!”

多尔衮彻底被激怒了,他抬起手臂,将匕首夺了下来,反手刺向布木布泰,女人微微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刀尖刺到了白嫩修长的脖颈,只要再往前一点,美人就会变成尸骨。多尔衮硬生生收住了胳膊,啪的一声,将匕首扔在地上。

“玉儿,我知道你看不起多尔衮逃跑,还留恋皇妃的荣耀,可是你醒醒吧!皇太极已经死了,我会带着你去赫图阿拉,那里还有我们的勇士和牲畜,一切会好起来的。”

说完之后,多尔衮放下了车帘。

这时候建奴已经生火做饭,手下人送来了一只烤的焦黄的野兔,娇艳欲滴,多尔衮迟疑一下,用刀把野兔切开,拿出一半,对着手下人说道“给皇妃送去。”

“嗻。”迟疑一下,问道“陛下,若是皇妃不吃怎么办?”

“蠢货,她不吃不会逼着她吃吗!”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

手下人连滚带爬,跑了下去,多尔衮怒气不息,啃了两口野兔,就扔在了一边。从沈阳出来,他甚至抛下了亲生兄弟,只带着布木布泰一个人,偏偏这个女人就这么不识趣,对自己冷言冷语,真是恨不得杀了她!

可是每每到这时候,他又不忍,江山社稷都没了,难道连美人也要失去吗?

这可是自己最后拥有的东西了!

“玉儿啊玉儿,我多尔衮绝不会放手的,早晚要彻底征服你!”

……

夜露霜寒,多尔衮带着一腔愤懑,渐渐睡去。就连那些守卫也是累的不行,迷迷糊糊。

突然野地里传来两声狼嚎,守卫们猛地一激灵,向四周看去,却什么都没有。他们只当是孤狼经过,很快又睡了下去。

差不多到了三更天左右,月光之下,一群黑色的身影趴在草丛之中,匍匐向前,越来越接近建奴的营地。

突然一声清脆的炸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从四周的草丛之中蹿起几十个士兵,他们手里拿着短铳弩箭,对着放哨的建奴就是一顿乱射,顷刻之间,全数毙命。

更有一队人马潜伏在战马的旁边,听到炸响之后,立刻杀出,将数百匹战马全都抢走。多尔衮从睡梦之中醒来,正好看到马匹狂奔,一瞬间血液冲上脑门,他几乎昏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张恪,忠臣也

“叔,咱好像抓到大鱼了!”乔桂兴奋地说着。,

张海川美滋滋捻着胡须,满脸得意。当初执意跑到库页岛,为的不正是今天吗!将近一年的时间,不遗余力鼓动生女真反抗建奴,不停给皇太极放血,从库页岛一路延伸,打到黑龙江,继续打到松花江,把建奴后方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杀得血流成河!

皇太极之所以急着和张恪决战,也是后方不稳,不得不为。张海川比起张恪还要大胆,还要疯癫!一旦手上有了实力,没什么不敢干的!

当探知皇太极起兵之后,他就立刻带着士兵南下,想要干一票大的。虽然他熟悉地形,进军极快,可是终究晚了一步,等他赶到了战场,皇太极已经从辽阳败退,建奴乱成一团。

乔桂提议要立刻兜着屁股狠打建奴,可是张海川却否定了。

“建奴就像是受惊的畜生,越是追打,他们就到处乱跑,满世界都是。想要抓他们就难了。咱们要做个有耐心的猎人,静静等着,建奴重新集结起来,这时候果断出手,才能一举全歼!”

按照张海川的要求,他们一直没有动作,果然等到了义州兵攻击沈阳,张海川才出手,目标正是赫图阿拉。

这里是野猪皮最初建立都城的地方,虽然后来迁到了沈阳,可是赫图阿拉还是留下了不少人,也是建奴最后集结的必然之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张海川把四城围死,正面强攻,一天拿下了赫图阿拉,最绝的是竟然没有建奴能逃脱,几乎全数歼灭。野猪皮最初的龙兴之地,就这样落到了张海川的手里。

拿下赫图阿拉之后,张海川散出大量的侦察兵。监视着建奴的动向,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多尔衮带着人马向赫图阿拉撤退,让张海川抓了一个正着……

枪声隆隆,还在睡梦之中的建奴被打得脑袋碎裂,血溅当场,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明军从四面八方冲来,黑压压的看不清有多少,多尔衮仓皇地抓着宝剑,向四周望去。借着月光。隐隐能看到到处都是跃动的人影,到处都是喊杀声,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明军!

他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脑门之上全都是虚汗。

往哪里逃?还能往哪里逃?

多尔衮不停问着自己,四周的明军已经越来越多。

杜擎和马如峰亲自带队,这两家伙都是嗜杀成性,看到了建奴,再也没有客气,手中的刀来回挥舞。慌乱之中的建奴连一个回合都地挡不了。

没有一刻钟,明军已经杀了两百多建奴,将多尔衮死死困在了中间。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身边都是茫然无措的建奴。他们眼神之中写满了恐惧。

连续的失败,彻底打没了建奴的狂傲,对于明军,有着从骨子里的恐惧。更何况张海川带来的老兵。个个都是虎狼一般的狠人!

他们结成一个个战队队形,中间的建奴就是一个大肉丸子,不断向前突进。“肉丸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几十个建奴保护着多尔衮。

“哈哈哈,建奴,投降吧,留你一条狗命!”

“投降!”

“投降!”

声震天际,宛如滚滚雷霆,把建奴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面色惨白,瑟瑟抖。四周全都是明军,除非能飞天遁地,再也没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当啷!

有人将兵器扔在地上,双膝一软,趴了下去。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剩下的建奴都投降了,只剩下一个多尔衮茫然地站着,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啊,都起来,都给朕起来,杀,杀光明狗!”

多尔衮声嘶力竭地吼着,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明军嘲讽的笑声。

突然他提起宝剑,就要抹脖子。杜擎手指,一支箭射出,正中多尔衮的肩窝,手里的宝剑瞬间落地,几个明军如狼似虎扑上来,将他擒获。

这时候张海川和乔桂也凑了过来,走到马车前面,撩开看去,借着火把的光亮,里面竟然是一个小美人,正在瑟瑟抖。

看到这里,张海川突然鄙夷地啐了一口,不屑道“老子废了这么大劲,以为奴酋是个多大的英雄,没想到竟然是好色之徒,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

随着多尔衮和布木布泰被抓获,建奴总算是被彻底剿灭,剩下的不过是小鱼小虾,不值一提。

张海川带着手下将士,押着从赫图阿拉捉拿的上千建奴贵胄家眷,向着沈阳赶来。与此同时,毛文龙也收复了宽奠六堡,率领着人马赶赴沈阳会师。

十几万强兵汇集沈阳,那个热闹就不用说了。

每天都有大量人员前来报捷,今天光复几座城堡,明天抓拿多少汉奸,后天又砍了多少脑袋。

义州兵上上下下,简直就像是过年了一样!

光复辽东,相比历次战斗,都少了很多悬念,而收获却是十倍百倍!

大家聚集在一起,都是有说有笑,讨论着能得到什么赏赐。

“小弟不才,砍了三颗建奴人头,能换三亩田产,还能官升一级,下一步可就是百总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单腿踩着板凳,得意地说着。

后面突然来一个士兵,猛地一拍他的肩头。

“许三,杀了三个建奴就敢吹嘘?哥哥不才,砍了五颗人头!”

“五颗啊!”

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军中刚刚颁布最新规定,对有功将士放奖章,一等金质的,二等银质,三等铜质,获奖的最低标准就是五颗人头!

一旦拿到了奖章,就被视作战斗英雄,那么恭喜你,从此之后。就等着享受种种特权吧!

文人考秀才,武人拿奖章!在辽东军中,这可是相提并论的事情。要是胸前能挂上一枚奖章,简直比升了军官还高兴。

这时候又有几个老兵走了过来,大家都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老哥,收获不少吧?”

“嗯,抢了一面大纛旗,按照规定,顶十颗人头!”

“老哥果然是这份的!”不由得伸出了赞许的大拇指,有人就笑道“老哥。只怕要高升一步吧,成把总了吧?”

老兵微微一笑“不想了,打了这么多年仗,累了,乏了,我准备退伍,十颗人头,能换五百两银子。眼下辽东田地可便宜,我想着买下五百亩田。也算是给家里的小崽子留下一点东西!”

有些年轻士兵不以为然,问道“老哥,你回家了,要是再有建奴抢咱们地盘咋办?”

“放屁!老子还没死呢。就算老子死了,家里头还有小崽子,不管啥时候,咱国公爷只要一道命令。老子绝不含糊!”

……

“唉,师老兵疲,老兵们打了五六年的仗。也该回家休息。”张恪靠在太师椅上,对卢象升说道“拟一个办法出来,老兵回家,要安排工作,帮着成家,有些人一时适应不了,再安排人手,开解劝慰,让他们能尽快适应。”

卢象升默默记着,可是脸上却涌现一丝疑惑。

“国公爷,建奴刚刚平定,就急着遣散士兵,怕是削弱羽翼,对大局不利啊!”

卢象升的话没说完,突然外面有人来报事,说是钦差大人崔呈秀和杨景辰前来求见。张恪微微一笑。

“建斗,弱咱们羽翼的人来了!”张恪大笑着向外面走去,卢象升紧紧跟随,到了外面,崔呈秀和杨景辰已经等在了那里。

“永贞兄,全辽光复,功盖天下,老哥可要提前恭贺老弟,异姓封王,旷世殊荣,天下独一份啊!”

“呵呵,都是将士用命,我不过是坐享其成,当不得夸奖。”

张恪很谦虚,把两个人迎进了府邸。双方宾主落座之后,手下人奉上茶水。杨景辰第一眼看到张恪的时候,一股浓浓的嫉妒之情涌上心头!

这家伙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还没到三十岁,竟然能够封王,就算是霍去病,也比不上吧!

正所谓嫉妒出浑人,挺聪明的杨景辰见到了张恪,话就不会说了!

“安东王,您对这个封号没有什么异议吧?”

你已经提前叫上了,还让人家说什么!

张恪微微一笑“很好,想来是礼部费心了,多谢杨侍郎关心。”

“好,既然如此,还请王爷能即刻进京受封,圣上可等着您呢!”杨景辰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拖延久了,不光圣上焦急,只怕其他人也有些议论,有损王爷威望!”

崔呈秀顿时眉头一皱,心里暗骂愚蠢,他面上堆欢,笑道“永贞兄,辽东刚刚平定,琐事众多,也不必太过着急,一切都看你的安排。”

杨景辰顿时皱起了眉头,冷笑道“崔阁老,下官接到的命令可是让王爷立刻进京受封,你这么说,难道又有新的旨意了?”

一下子把崔呈秀噎得要死,他狠狠瞪了一眼杨景辰,冷笑道“杨大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哈哈哈。”张恪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二位钦差不必争吵,本王自然遵从圣旨,只是还真有事要处理。”

“何事?”

“裁军!”

……

站在府门前,崔呈秀突然笑道“杨侍郎,你一直猜忌张永贞,可你见过主动裁军,削减人马,公忠体国的奸臣吗?张恪,大忠臣也!”

崔呈秀说完,背着手转身就走,留下了傻愣愣的杨景辰……(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崇祯牵马

天启微不可查地点头,魏忠贤急忙从冰盒里面拿出一块松江细布的手巾,敷在天启的头上。

“魏大伴,你说张恪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子难为老奴了,安东王是,是个能人!”

“你啊,真不老实!”天启自言自语地说道“能练出数万强兵,几年之间,灭掉气焰嚣张的建奴,恢复辽东。凭着他的本事,虽是古之名将,怕是也比不上啊!”

天启念叨着,突然咳嗽起来,魏忠贤急忙拍打后背,好不容易,天启才不咳嗽了,煞白的小脸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收复辽沈,活捉奴酋多尔衮,将野猪皮和皇太极这对罪大恶极的父子鞭尸!假使朕有朝一日,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坦然面对历代先租。我朱由校并非懦弱无能的皇帝,朕也能挺胸抬头了!”

听到这话,吓得老魏慌忙跪倒,泪水长流。

“主子,千万不要说这话,您龙体康健,大明的江山都指着您呢!”魏忠贤说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些日子以来,天启身体越来越差,甚至不时昏迷。

魏忠贤私下询问过太医,太医支支吾吾。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可是老魏不傻,他听得出来。天启的身体怕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魏大伴,你起来吧!”

“是,主子。”老魏擦着眼泪。

天启苦笑了一声“朕的身体自己清楚,其实朕这次招张恪进京受赏,就像把这头猛虎圈在京城。朕是朱家的子孙,万一朕走了,不能给后继之人留下麻烦不是!”天启声音不大。可是听在老魏的耳朵里,却宛如惊雷!

果然。皇帝要对张恪下手了,魏忠贤是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会殃及池鱼。

停了一会儿,就听天启继续说道“可是偏偏他又上了这么一道奏疏。竟然只请裁军一半,辽东只保留五万人马,节约下来的军费周济全国。若是真按照奏疏所言,张恪公忠体国,世所罕见,如此忠良名将,乃是大明柱石,朕实在是不忍自毁长城!”

张恪一份奏疏,不知道把多少人都弄糊涂了。

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裁军可不意味着削弱力量。辽东地广人稀,即便是大力移民,没有三五年也别想恢复鼎盛时期。

建奴已经完蛋。若是还保留着十几万的军队,绝对是巨大的包袱。而裁军一半,留下最精干的力量,给予最好的装备,战斗力并不会下降太多。

接下来义州兵要应付的两个对手不过是草原的林丹汗,还有大明!

这俩家伙都是块头看着大。实际上外强中干,保留五万精兵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只要需要,张恪还可以快速动员,两个月时间,就能再度拥有十万大军,甚至更多……

只是这种动员体系大明的君臣是看不明白的,当张恪上了这道奏疏之后,原本对张恪颇有微词的一些大臣竟然转变了态度,甚至有人上奏,提议给予张恪亲王待遇,对手下将领也要大加封赏。

“主子,依老奴之见,张恪用兵如神,心思机敏。他或许是听说了不利的风声,因此主动上书裁军,至于到底是不是真心,还有待观察。正好这次他要进京受赏,还要在午门献俘,陛下不妨仔细观察,再决定去留。”

天启想了想,微微点头“也只好如此,魏大伴,朕精力不济,你多留心一点。”

“老奴明白!”

……

时间进入十月份,张恪带着一万五千名士兵,押着三千多名建奴俘虏,还有上百驾马车,带着缴获的印信,龙旗,龙椅等等物品,逶迤而来。

天气已经转凉,有些地方竟然飘起了雪花,可是却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夹道欢迎的百姓。

每当路过一个城镇,街道两旁都是香案,百姓们焚香叩拜,拿出各种吃食,欢迎胜利之师。

尤其是那些从辽东逃过来的难民,看到了这一幕,更是泪水横流,哭得像是孩子一般。

“回家了,终于能回家了!”

“张王爷把抢占咱们家园的鞑子都杀了,能平安回家了!”

有些心急的人甚至顾不上即将到来的寒冬,毅然踏上了回家的道路,哪怕只有一个地窝子,也能撑过冬天,在家里就是比外面流浪要好。

张恪派遣手下人特别安抚难民,帮着他们安全回家,另外还给李之藻等人去书信,让他们务必安顿好每一个百姓。

就在锣鼓声和鞭炮声中,张恪悄然过了山海关,离着京城越来越近了!

这天夜里,突然有一队骑兵追上了张恪的队伍,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张恪的帐篷之中,守卫看到这二位,连拦都没敢,直接放行。

“永贞,你是不是糊涂了!”张峰毫不客气地说“朝廷这些年可没少下绊子,万一你进了京城,朝廷下黑手,那可怎么办?”

同样风尘仆仆的张海川也说道“恪儿,论起运筹帷幄,你爹不咋地,可是你爹这辈子就知道一句话,叫做人心险恶!你怎么能随便答应朝廷的旨意,就进了京城呢!”

看着爷俩都这么焦急,张恪顿时一阵苦笑。

“爹,大哥,我让人给你们送了信,你们难道没看?”

“信?”这爷俩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我们直接追来了,没顾得上。”

张恪微微一笑“爹,大哥,你们放心就是,朝廷的确有对我不利的心思,可是我同样有一堆招数对付他们,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又何必和朝廷闹翻呢!”

这爷俩还有些不信,尤其是张海川,凶巴巴说道“恪儿,你可别逞强啊?”

“爹,孩儿还没傻到拿脑袋开玩笑,只管相信孩儿就是了!”

张恪的人马离着通州还要十里,就见到崔呈秀和杨景辰带着人马,远远迎接过来。

“永贞兄,陛下降旨,让我们先来见你,把礼仪程序和你说一下。”崔呈秀走进之后,低声说道“圣上格外的关注,历来凯旋大将都由重臣迎接,这次皇上特别下旨,让信王代表他,给永贞牵马坠蹬,这可是旷世殊荣啊!”

信王!

不就是崇祯吗!可不要沾上他的霉运才好。张恪暗暗想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君与臣

由于和魏忠贤一个姓,又百般顺从魏忠贤,朝中有了“大魏”和“小魏”的说法,俨然之间,把一位堂堂首辅变成了太监的儿子,促狭的味道不言而喻。

魏广微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乎,宰相肚子能撑船,哪个当首辅的没有些闲言碎语。只是今天他却有些百爪挠心,坐立不安。

“安东王啊,安东王,这京城可是龙潭虎穴,岂能随便自投罗网啊!”

魏广微额头见汗,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少年,一身团龙衮服,华丽威严,再往脸上看去,稚嫩的面孔,清秀干净,他正是天启皇帝的弟弟信王朱由检。

其实按照年龄,朱由检已经可以就藩。也就是到他的封地,困守城中,做一辈子的太平王爷,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只是眼下情况特殊,天启身体越来越差,还没有儿子,他这个弟弟就成了皇位实际上的继承人。说起来也正是他尴尬的地方,名不正言不顺,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树叶落下来砸了脑袋。

说出去没人相信,这次出城迎接张恪,竟然是朱由检三年多来,走得最远一次,脸上泛滥着出笼鸟一般的兴奋,顾盼自得。

恰巧看到了魏广微额头的汗水,朱由检忍不住问道“元辅。天不算热。您老怎么出汗了?”

“啊,多谢王爷关心,是老臣身子有些虚弱,不碍的。”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很识趣地闭嘴,没有多问下去。

“平辽公率领将士驾到!”

“平辽公驾到!”

大路上飞来十几骑,看着五彩的旗帜。一边跑着,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张恪的安东王毕竟没有正式册封,还要叫做平辽公。

听到骑兵的喊声,鸿胪寺卿立刻大声喊道“奏乐!”

瞬间笙管笛箫,铜锣大鼓,一起响了起来。喜庆的鼓点随风飘扬,到了哪里,哪里都是欢喜鼓舞的场面。

外面有舞龙舞狮的队伍,热热闹闹。胜过新春佳节。

没过一会儿,远处大路上尘土飞扬,旗幡招展,张恪率领着大军缓缓赶来。离着老远,席卷天地的气势就冲到了面前,让人唏嘘赞叹。心神动摇。

“好。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强兵!”魏广微笑道,主动向前迎接,朱由检小眼睛放光,他见过京营仪仗,只是那些花架子怎么和义州兵相比。每一个动作都杀气腾腾,阳刚十足,看得朱由检心笙摇曳,反观自己,虽然贵为王爷,却暮气沉沉。真是有些自惭形秽。

还有一段距离,张恪就勒住了战马,从上面下来,向着魏广微和信王迎了上来。

“在下见过信王殿下,见过元翁。”

“呵呵,平辽公不必客气,赶快上马,我们替您牵马入城。”

张恪慌忙摆手,说道“元翁,张某何德何能,岂能受过礼的恩遇!”

朱由检看张恪彬彬有礼,生出一丝好感,笑道“皇兄有口谕,平辽公收复辽东,功劳卓著,本应该皇兄亲自迎接,只是圣体违和,不得不让小王暂代,还请平辽公不要推辞才是。”

魏广微也劝说几句,张恪只能无奈同意,一转身,手下人扶着他上马。

直到此时,魏广微才注意到张恪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刚刚下马的时候,也有人搀扶。按理说这种征杀疆场的大将,岂会轻易露出如此懦弱的一面!

“平辽公,莫非你的身体不适吗?”

“唉,元翁,我也不瞒你,久战久疲,在下早已不堪重负。能光复辽东,张恪平生之愿已经完成。早就向着将军务交出去,能专心养病,求之不得啊!”

张恪如今身份敏感,魏广微不敢随便说话,只是笑道“平辽公年轻有为,乃是国之干城,陛下亲之重之,切不可自暴自弃!”

朱由检偷眼看了看张恪惨白的面孔,还有额头的汗水,似乎名将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大军缓缓进入京城,沿途都围满了百姓,路两边的香案一个接着一个,百姓焚香顶叩,还有小童拿着装满鲜花的篮子,洒在地上,鞭炮声惊天动地,百姓伸长了脖子,争相一睹义州兵的风采。

张恪最初还能挺直腰杆,坐在马背上,后来干脆就伏着马背。外人只当是平辽公谦虚谨慎,不愿受大家的叩拜,越是如此,大家就越觉得张恪平易近人。

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堂堂国公爷的手竟然在不停颤抖,汗水湿透了衣襟。

好不容易到了午门,按照礼节,士兵们将俘虏的建奴贵胄献上,又把缴获的物资展示在大明的军民面前。

此时四周围拢的百姓不下十几万人,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

当义州兵燃起了大火,把建奴的旗帜和龙椅龙袍等物扔到火堆里焚毁,顿时引来了长久的掌声,欢声雷动。

最后把奴酋多尔衮推了出来,又有人捧着皇太极和野猪皮仅剩下的头骨,绕场一周,所到之处,百姓状态疯癫,手舞足蹈,简直高兴疯了……

热闹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义州兵的众将,于伟良、周敦吉、秦民屏、刘少卿、谢超等等,全都享受着超级英雄的待遇,朝中大员牵马,百姓投入炽热的目光,几乎要把他们烧化了。

只是这些热闹注定和张恪无缘了,他坚持到了午门,身体就吃不消了,被手下人悄悄搀扶着,早早去休息,无缘所有庆祝活动。

……

“魏大伴,张恪的身体真的那么遭了?”

魏忠贤皱着眉头,说道“启禀主子,老奴询问了太医,他们说张恪连年在苦寒之地征战,身上暗伤不少。又遭到过刺杀,中过毒,新伤旧患,内外交困,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他们,还,还说……”

“还说什么?”

“启禀主子,他们说若是好生调养,张恪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若是继续领兵打仗,只怕难过而立之年!”

“哦!”

天启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苦笑道“魏大伴,朕一直在想怎么对付张恪,竟然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遭到了这个样子,你去传旨,挑选最好的太医和药材,给张卿送去,再有,等他身体好了,就来见朕。”

天启说得客气,张恪岂能让他等着,到了京城的第二天,张恪就前来面圣。

到了寝宫之中,君臣见面,第一眼,两个人都惊呆了。在天启的印象之中,张恪器宇轩昂,风华绝代,就宛如初升的太阳,透着强大的自信,风采过人。甚至在不自觉之间,天启会模仿一些张恪的动作,在这位皇帝的心中,竟会有些小嫉妒。

可是如今呢,张恪面容憔悴,身形消瘦,步伐虚浮无力,和印象之中,大相径庭,不胜唏嘘感叹……

更吃惊的却是张恪,他的病半真半假,多一半都是装的,为的是不让别人注意他。

可是天启的病却装不了,这位刚刚二十出头的天子脸色灰白灰白的,好像水泥的颜色,没有一丝光泽,在鬓角竟然起了一些死皮。

眼袋很深,竟青紫色,吴有性说过,这是肾水枯竭命不久矣的症状。眼珠通红,失眠多梦,忧思过度,大口喘气,体质虚弱,咳嗽不断,肺火上行……

粗略地观察一下,这位大明的至尊简直病入膏肓,让张恪都吓了一跳!

天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张卿,怎么,朕这副尊容很难看吧!”

“不,天日之表,龙凤之姿,臣许久未能见到圣颜,臣,臣这是欢喜。”

张恪说着,跪下磕头,天启冲着魏忠贤说道“魏大伴,朕没有力气,快把张卿扶起来。”

“是!”

魏忠贤急忙伸手,笑道“张大人,快起来吧,你可是主子最看重的大臣,一身肩负大明安危,社稷之重,别让主子着急了。”

“多谢魏公公!”

张恪十分客气地说道。

天启一摆手,小太监竟然搬来了一把带着靠背的椅子。大殿之中的众人顿时天雷滚滚,要知道首辅在皇帝面前只有一个绣墩,竟然给了张恪靠背椅,这是何等荣宠啊!

张恪战战兢兢谢恩,坐了下来,可是老魏却还站在一边,才看了他一眼,天启就笑道“张卿,别管外面人怎么说,他都是个奴婢,你才是朕的大臣!”

天启挺明白的,外面不是说什么老魏是九千岁,天启就是傀儡,看来多半是胡说八道,不然就是烟雾弹。

不管如何,病歪歪的天启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张恪暗暗告诫自己。

“张卿,光复辽东,你功劳最大,朕想起当初和你的约定,安东王的爵位,就是朕答谢爱卿的!”

“多谢陛下抬爱,臣肝脑涂地,不能报答万一。”

天启又道“张卿,朕想询问你的意思,辽东以后该如何治理?辽东的精兵悍将,又该如何呢?”

张恪顿时挺直了腰板,寻思一下,笑道“陛下,臣以为辽东应当建省,派遣三司官员管理地方民政诉讼事宜。至于辽东的人马,当逐步削减,分批调遣入关内,平定各省叛乱!”(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帝王心术

大明北方防线有九边重镇,这些地区全都施行屯田制度,有百万军户,一手拿锄头,一手拿着武器,耕战结合。朱元璋曾经就自豪地宣称,养兵百万,不费朝廷一两银子。

可是经过两百年的发展,耕战结合的体制,造就了盘根错节的将门势力,让朝廷头疼不已,张恪提出的建省,正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只是这样的建议,出自最大军阀之口,实在是让天启摸不着头脑!

或许感到了天启的疑惑,张恪勉强跪在了天启的面前。

“陛下,臣有肺腑之诚,要向圣上启奏。”

“张卿家,起来讲吧!”天启关切地说道。

“不,臣好歹是领兵大将,还能撑得住!”张恪顿一顿,说道“臣不过是童生出身,卑微如草芥,然数年之间,屡屡超擢,全赖大明皇帝错爱,臣铭感五内,不敢有一刻忘怀。自臣领兵以来,越发觉得建奴乃是心腹大患。他们作战勇毅,且狡猾无比,难以对付。偏偏我大明历经三大征,师老兵疲,财政枯竭。若是战事长久拖延,必然消耗财力,逼迫朝廷广辟财源。到那时候。官吏盘剥百姓,敲骨吸髓,无所不用其极。势必造成烽烟四起,匪盗遍地。

外有建奴作乱,内有流寇横行,纵然陛下天资英睿,恐怕也会顾此失彼,难以周全。故此微臣不避诽谤,收辽东之田。建立军屯,养兵十万。用心苦训。又恐财力不济,故此百般用心,如海外贸易,建立银行。废两改元,甚至下江南,开市舶司……所作所为,远远超过人臣本分,臣深知罪孽深重。可是非如此不能聚敛财富,不能尽快平定建奴。”

张恪这番话是在给自己以往的行为做解释,毕竟几次天启召他进京,他都避开了,皇帝心中不可能没有疑惑。

果然天启仔细听着。眉头微蹙,不时点头,显然听进去一些。当然要完全打消他的疑虑,还远远不够。

张恪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所幸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如今建奴扫平,辽东安定。臣只问对得起当初誓言。可是臣内心惶恐却日甚一日。辽东有十万大军,兵多将广。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臣若从一己私利出发,巴不得陛下封赏将领,给钱给权,臣也能成为土皇帝,独霸一方……可是,拥兵自重,并非臣之所想,大明江山千秋万代,才是臣之愿望。故此臣斗胆建议陛下,在辽东只保留守卫之兵,多余人马一律裁撤,减轻财政负担,是大明百姓能够减轻负担,内调外养,方能中兴大明!”

天启听着张恪的话,越发看不懂眼前的人了。如果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只怕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忠臣能比得过他。若是假的,这家伙就是比曹操,比王莽还会装蒜的奸佞,绝对留他不得……

天启想了迟疑半晌,缓缓说道“张卿家,公而忘私国而忘家,不愧为朕之股肱之臣。你为朕立下天大功勋,朕若是照你所说,岂不是辜负功臣吗?朕哪里忍心!”

“陛下仁德,可是身为臣子,也要知道进退。臣多年征战,病痛缠身,此番光复辽沈,都是其他人冲锋陷阵,臣已经拿不动战刀了!”

张恪落寞地自嘲道“日后臣只想在京中安心养病,若是继续南征北战,劳心费力,简直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至于其他人,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现在退一步,才是真正为了长远计较,才能真正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我大明江山已经传承至今,没有人能做曹操,也没人能做王莽,还望陛下体查臣之苦心,成全君臣之谊,臣不胜感激之至!”

说完最后一个字,张恪泪流满脸,拜伏在地上,只见两肩抽动,泪水长流。

龙椅上的天启也不由得泪水滚落,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多年以来,饱尝人情冷暖。面对那些狡诈贪婪的大臣,他只能启用魏忠贤,重用人人不齿的太监,来维持江山社稷。

而此时又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出现在面前,他怎么能不欣喜!

当然,张恪的忠诚还有待观察,但是不妨天启对他另眼相看。

天启抬了抬胳膊,小太监会意,急忙扶着他,从龙椅上站起,缓缓倒了张恪面前,伸出枯瘦冰凉的手,艰难地把张恪扶起。

君臣对面,滋味难以言说。

“平辽公张恪忠诚无双,功勋盖世,特加封安东王,世袭罔替,领双俸,赐丹书铁券。”

天启说着,有专门的小太监立刻变成了华丽的骈文,把旨意拟好。

天启拉着张恪的手,笑道“安东王,既然你身体不好,那就在京城暂时养病。只是朕舍不得让你闲着,京营这些年越发荒废,还请张卿帮着朕管起来。”

张恪万万没想到天启会把京营给他,正要推脱,可是天启眼神严厉,根本不容反驳。

“臣,臣勉力为之!”

张恪只好答应下来,又说了几句话,天启已经撑不住了,张恪只好告辞,回到了御赐的府邸之中。

他刚刚到了书房,猛地抬头,却发现有人已经坐在了里面。

“老师,您怎么在啊?”坐着的正是洪敷敎。

只见洪敷敎一脸寒霜,冷笑道“好你个张永贞,竟然学诸葛亮吊孝!你可知欺君之罪吗?”

张恪一愣,随即笑道“老师法眼如炬,只是弟子不得不如此。若是我器宇轩昂,风华正茂而来,只怕天子早就忌惮我,此时弟子和您已经阴阳两隔。”

洪敷敎哈哈一笑“永贞,你以为一番举动,就能骗过所有人吗?咱们师徒没有背人的话,据我所知,京中的大臣没有谁相信你,他们依旧忌惮你这个功高震主的安东王!”

洪敷敎说的一点不差,张恪入宫觐见,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别看深宫大内,却从来藏不住秘密,张恪和天启的对话,每一句都在第一时间,传给了各路的神仙。

若是不然,洪敷敎也不会早早赶过来。

张恪倒是满不在乎,微微一笑“老师,弟子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皇上相信了就够了。”

“噢,呵呵呵,你说陛下信你了?”

“应该差不多吧,要不然也不会让我管理总理京营事务了!”

“京营!”

洪敷敎吃了一惊,这可是那几位世袭国公的自留地,按照道理,张恪被封为安东王,爵位超过了那些人,管理京营身份足够。

可是张恪在京城根基浅薄,给他京营,又所为何来?

洪敷敎在地上转了两圈,突然眼前一亮,哈哈笑道“陛下这一招果然厉害啊!永贞,你怕是被皇上算计了。”

张恪也是一惊,急忙问道“老师,这背后有什么不妥吗?”

“呵呵,你可知眼下总理京营的勋臣是谁?”

“听说是朱纯臣。”

“嗯,不过据我所知,朱纯臣贪墨军饷,纵容家奴,吞并田地,民怨不小,有些御史已经准备弹劾朱纯臣。另外,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修成三大殿,已经从肃宁伯晋封为宁国公,也是国公爷的爵位那!”

张恪何等敏锐,一听就想明白了,脱口而出“莫非魏忠贤要用侄子去掌握京营兵权?”

“没错!”洪敷敎笑道“陛下虽然信重魏忠贤,可是一旦掌握了京营,魏忠贤的势力就再也没人能制衡,所以圣上才让你来个截胡!这一来可以牵制魏忠贤,二来也可以观察安东王是否忠心,一举两得,岂非妙哉!”(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五百零七章 京城大乱

“弟当然不怕,倒是冻着老师,就是弟不孝了!”

“呵呵,冷点好,冷点脑筋清醒!”洪敷敎脸色一变,骤然严肃起来,他盯着张恪,咬着牙说道“永贞,其实你不该来京城的。”

何止是洪敷敎,张恪身边多少人都这么说。凭着的实力和张恪的威望,守着辽东,谁也没本事把他调城,完全可以做一个土皇帝,逍自在,何必来京城冒险!

可是张恪也有苦难言,他清楚那位崇祯皇帝的德行,一旦他即位,双方势必严重冲突。偏偏张恪还没有做好接管帝国的准备。

辽东移民没有完成,东南的市舶司刚刚开辟,资本的力量刚刚萌发,远远不是千年传统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大明的还能维持,老姓对皇帝尚存一丝希望。

无论怎么看,都没到取而代之的地步。

不管有多少危险,张恪都要来京城,参与皇权的交替,争取宝贵的时间。

这些话别说面对老师,就算对着家人,张恪也没法说得出口,他只能深深埋在心▲∧里。洪敷敎看着张恪有些为难,只当他心中矛盾。

“永贞,为师不是想让你造反,可也不想你落入危险之中。好在圣上没有急着动手,看样暂时没有危险,咱们正好仔细推演一下朝局,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恪始终坚信办法总比问题多,因此笑道“弟正要讨教老师的高见!”

洪敷敎在京城多年,把武官看了个透。而且有张恪这么个弟,他安枕无忧,丝毫不用担心前程。老先生把功夫都用在了琢磨人心上面。

第一个要研究透的就是天启,洪敷敎给天启四个字评语大智若愚!

天启和他的父亲光宗朱常洛在即位之前,处境都非常艰难,能够拿到皇位,全都靠着清流的鼎力支持。

等到当了皇帝,这对父都大力提拔过东林党的清流。可是渐渐地天启发现清流不清,相反,还是浊流,是一群利欲熏心,一门心思争权夺利的小人!

而且他们的党同伐异。甚至威胁到了社稷。

为此天启毫不犹豫放出了两个人,在中枢,利用魏忠贤的厂卫特务,压制东林。在辽东则是重用张恪,提升武人地位。

目前看来,这两个人都用对了,魏忠贤清除东林党之后,任用大批干吏,虽然不够清廉。但是至少能去做事,保证朝廷机器正常运转。

至于张恪,更是扫平了辽东,平定心腹大患。让边疆恢复安宁。

如果天启身体健康,或许这会成为一段君臣佳话。坏就坏在当一切变好,天启的身体却完蛋了。

年轻的皇帝不得不为了后事考虑。

洪敷敎笑道“以老夫来看,圣上对你和魏忠贤都有着不信任。因为你们两个都强,超出了新君控制的限,因此为了大明。最好就是将你们一起除去,可是圣上却没有这个能力了!”

“老师高见,既然不能除去,性就继续留着,让两个人相互制约,保证大明千秋万代。”

洪敷敎点点头,可是又摇摇头。

“陛下想的很不错,只是他毕竟还只有二十二岁,年轻人最容易犯的就是一厢情愿的错误,他这个设想有两个致命缺陷。”

张恪一听,来了兴趣,凝神听着。

“第一,他错估了魏忠贤,魏忠贤的强大,是建立在皇帝的绝对信任上,至于本身的能力,魏忠贤只算是中人之姿第二嘛,他错看了新君,不出意外,天无后,继承皇位的应该是信王朱由检,信王这个人我见过,虽然名声不差,可是他身边聚拢了大量的清流,耳濡目染之下,他既讨厌宦官,也讨厌武夫。若是他掌权,断然不会允许你和魏忠贤相互制约,他只会急不可耐地动手。”

张恪哈哈一笑“老师所见高明,要弟说,还有一个漏洞,就是他低估了我手上的力量!”

这可不是张恪吹牛皮,他对义州兵的控制自不必说,光是他和东南大户之间,甚至包括晋商之间,都有着绵密的关系。

再加上手握船队,银行,掌控海外贸易的暴利,有一大票人死心塌地支持着张恪,这些人手眼通天,力量惊人。扯旗造反未必能行,但是弄死个小皇帝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恪想到这里,悚然而惊。

“老师,弟有一点疑惑,按理说圣上二十出头,身体应该很不错,为何会每况愈下,莫不是有人……”

吸!

洪敷敎脸色霎时间大变,的确天启病的奇怪。

“永贞,你是说有人暗害皇上?”

“深宫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像先帝服了红丸,立刻丧命,闹得天翻地覆。可是如果用慢性毒药,一点点戕害陛下身体,可就隐蔽多了。”

对于张恪的推论,洪敷敎眯缝着眼睛,仔细想了许久。

“永贞,此事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不过为师以为,倒是可以拿来做章。”洪敷敎说道“我会安排人手调查,一旦查出蛛丝马迹,暗害皇帝那可是天大的罪责,谁也逃不掉!”

有了罪证,就师出有名。张恪眼下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他握着大军,不怕来硬的,就怕没有借口,因此笑道“老师,弟还要养病,就要辛苦您了!”

洪敷敎顿时笑骂道“你小身体比牛还壮,少和为师装蒜。”

“弟当然不敢和您老装蒜,只是弟要和那些人装蒜。”张恪笑道。

洪敷敎捻须大笑,十分开怀,说道“永贞,查有无暗害陛下之人,只是防守而已。你领兵多年,肯定知道光靠防守。是打不赢战争的。”

“恩师的意思是?”

“还要进攻。”

“从哪里下手?”

“就从京营!”洪敷敎笑道“改朝换代,没有兵权可不行,京营虽然废物,但是好歹有十多万人,捏住了京营,手上的筹码就多了。”

……

张恪和洪敷敎谈了大半夜,把一切要注意的都谈过了。张恪对京中的局势也了然于心,送走了老师之后,张恪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老老实实泡病号。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离着年关也越来越近。这个冬天还算是热闹,先是辽东,接着午门献俘,又册封张恪为,热闹一个接着一个。

朝廷为了庆祝胜利,下令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徭役,老姓能喘口气。大家都说这是安东王带来的福气,不出意外。光复辽党的戏码又成了戏台的猪脚,大有唱着过年的架势。

除了张恪之外,还有几项重要的任命,崔呈秀以阁老的身份。出任辽东经略,被任命为辽东巡抚兼任左布政使,李之藻出任右布政使,杨廷筠出任按察使。张海川因为擒获多尔衮有功。破格授予辽国公的爵位,署理辽东大都督。

这套班用的还是张恪的旧人,可是明显按照内地省份。设置了司,只等水到渠成,就进一步分化张恪的权力。对此安东王没有一丝的反应,完全逆来顺受,老实养病,让所有人思不得其解。

很快大家伙就不关心张恪了,原因很简单,到了年关,朝廷发不出俸禄了!

都说当官发财,可是京里大大小小的官吏也不都是肥的流油。比如都察院的御史,六科廊的给事中,还有翰林院,国监,詹事府等等清水衙门,一年到头,得不到多少孝敬,官就指着一点俸禄过日。

前几年,欠俸是常事,最近两年,魏忠贤秉政,老魏还算不错,最少也会发八成的俸禄。

九千岁说的明白,官员俸禄本来就不够,若是拖欠,等于是逼着他们去贪污,与其让他们祸害老姓,倒不如把俸禄发齐了。

老魏还算明白人!

腊月二十,又是官发俸禄的时候,大家早早等在了储济仓前面。顶着凛冽的寒风,终于开始发放俸禄了。

大家乐呵呵接过东西,仔细一看,全都傻眼了。

上至六部九卿,下至末小吏,全都一视同仁,升陈米,两斗花椒,一千贯宝钞……

轰!

顿时所有人都炸锅了,没有银,没有丝绸布匹,难道让大家伙喝西北风吗!

官鼓噪,户部的官员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出来解释。因为光复辽东,要犒赏有功将士,银和布匹都拨到了辽东,只能委屈在京的官员忍耐一下,明年一切都会好的……

这番说辞下来,不少官员都冷静下来,一想到那位刚刚晋封的安东王,都不免心虚。

就在此时,有个给事中站了出来,冷笑道“扯你娘的臊!安东王给陛下上了折,犒赏军,奖掖有功,安顿退伍老兵,这些银都从里面出。至于朝廷的赏赐,只有一万两白银和匹丝绸细布。何来把东西都给了辽东之说,我看是有人给贪污了!”

一块石头落到了厕所,激起了公愤!

这些京官们把给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分头跑回衙门,仔细查看公。

果然按照所说,根本没有给辽东。大家仔细一查,总算是找到了毛病,朝廷的确拨付了大量的犒赏军的银,只是没有落到辽东,而是到了京营和九边其余诸镇!

看到这里,官都炸庙了!

好啊,给辽东我们没说的,竟然给了京营,他们干了什么?

“年兄,年弟,别客气了,大家弹劾朱纯臣,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决战紫禁城

崔呈秀说完,竟然双膝跪地,给张恪磕了三个头。不怪崔呈秀如此,他觉察出京城波诡云谲,不是久留之地,就向张恪求助,结果张恪爽快的答应,让他出任辽东经略。

没有多长时间,张恪果然做到了,让他能够脱离苦海,逃出生天。

可是让崔呈秀有些过意不去的竟然是张恪一脚踏了进来,一出一进,更显得张恪仗义,够朋友!

“崔兄,以后辽东的事情还要多多仰仗你。”

“没说的,我是萧规曹随,遇到事情,我会多请教王化贞,请教张世叔,让他们给我掌舵!”

“哈哈哈,崔兄客气了。”张恪笑道“我举荐你去辽东,一来是咱们关系不差,二来你是个干吏,眼界也比他们宽。你以后做事情,务必要维护辽东的利益,对辽东有利的事情只管做!”

话说到这份上,再明白不过,潜台词就是朝廷有意见,也让朝廷滚一边去。

“永贞兄放心吧,老崔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办。”崔呈秀拍着胸脯保证,又交代几句,张恪就准备送客,他现在是病号,会客时间太久不好。

崔呈秀犹豫再三,说道“永贞兄,这一次京官闹俸禄,你可知道钱到哪去了?”

张恪眉头一皱,储济仓数百官员和户部的人差点打起来。早就是人尽皆知。张恪不动声色,笑道“听说是让京营和九边给瓜分了,不少官员要弹劾朱纯臣。”

“呵呵。永贞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朱纯臣有多大的本事,能截留朝廷预算,能够中饱私囊!”

张恪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崔兄的意思是背后有人?”

“嗯,我直说了。是魏公公干的。”崔呈秀道“魏公公的侄子魏良卿当了宁国公,魏公公有意让他接手京营。另外他想把兵部尚书的位置给太常寺卿田吉。”

田吉这个名字张恪不陌生,外面都称他是魏忠贤手下的五虎,名列第三,至于第一位就是面前的崔呈秀。只是如今已经成了他张恪的人……

“田吉掌握兵部,魏良卿掌控京营,如此一来,兵权都落到了他九千岁的手里,魏公公端得好算计!”张恪轻蔑一笑。

崔呈秀继续说道“魏良卿论起才略,别说比永贞兄,就算是给我提鞋,老子都不用他,神马玩意!”又骂道“魏公公许是也知道他没本事。就想着用钱砸,收买人心。因此拿出了二百万两银子,加上二十万匹丝绸。名义上是拨付辽东奖励三军,实则暗中扣下,想要把京营掌控在手里。”

听到这里,张恪也不由得对魏忠贤有些敬佩,老太监眼光不错,知道要抓军权。只是想靠银子就拿下京营。未必有些痴心妄想了……

崔呈秀看着张恪面带思索,顿时就不废话了。该怎么应付,让张恪出招就是了。他乖乖退出了王府,急匆匆赶赴辽东,京城这个龙潭虎穴,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

大明废除了御史台,将左都御史置于和六部尚书平级的地位,同时又创造性的设置了六科廊,结果却是造就出一帮无人能约束,也无人敢惹的一个群体……言官!

就在小年领俸禄之时,百官大闹,冲突中有三位六科的给事中被打了,其中一位还昏迷不醒。

六科的其他人急忙找来马车,送同伴回家。一路走来,小巷子越发幽深,地面上坑坑洼洼,行进艰难。

到了胡同最里面,一个狭小的院子出现在眼前,破败不堪,走进去之后,只见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妇人从里面出来,看到车上的男子,顿时惊得扑过去,嚎啕痛哭。

吏科给事中宋权急忙安抚女子,让人把同伴送进屋子。

进了矮小的屋子大家才猛然发现,里面家徒四壁,只有几张好友送的对联画作,炕上的被褥都破旧不堪,米缸里没米,柴房里没柴,连饭都吃不上,更遑论请大夫了。

妇人趴在丈夫身上,不停地追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不是领俸禄吗?粮食呢,银子呢?朝廷什么都不给,还把人打成这样,这个官不做了还不成吗,我们不做了!”

哭声杜鹃啼血,不忍听闻。

在场的几位给事中纷纷落泪,宋权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挥着泪说道“大家伙别看着了,有什么都拿出来,给蔡兄请大夫,买柴买米!”

下人急忙去忙活,几位给事中看着家徒四壁,寒冷逼仄的小屋,悲从中来。

这就是言官,这就是清流!

朝廷的脊梁骨,大明的良心,从太祖设立六科廊以来,多少给事中奋不顾身,用一腔热血,勇斗权奸!

无论是刘瑾这般的阉宦,还是严嵩一般的奸臣,哪一个不是铁骨头的言官,一发起飞蛾扑火的攻势,生生用弹章击倒的。

二百多年,言官甘守清贫,赤心报国,竟住着如此简陋的房子,食不果腹。朝廷竟然还敢克扣俸禄,试问当道掌权诸公,良心何在?

“科长,弹劾,一定要弹劾!我们这就上折子,不是为了蔡兄鸣不平,而是要问问他们,到底是如何治理大明的?以往推说辽东建奴作乱,可是如今建奴已经平定了,外患除去,可是内忧仍然日甚一日,要还闭口不言,对得起咱们的职位吗?”

“没错,文官绣着飞禽,武将绣着走兽,唯独咱们,胸前绣的是明辨是非的神兽獬豸。国家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得不言!”

宋权看着众人同仇敌忾的神情,他豁然站起,说道“诸位同僚,到了咱们匡扶社稷的时候。不过做事也要讲究分寸,我们这一次只弹劾户部,只弹劾兵部,只弹劾京营,问问他们,把朝廷的钱都弄哪去了!”

……

腊月二十九,足足迟来了一个多月的雪飘飘洒洒,紫禁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临近中午时分,突然大街上多了无数人影,仿佛是约会好了,六科的给事中,十三道的御史,翰林院,国子监,詹事府,通政司,大理寺,六部郎中主事,大大小小数百位官员手捧奏折,昂首阔步,向着左顺门而来。

魏忠贤的亲信太监李朝钦正守在左顺门,看到面前汹涌而来的百官,竟然吓得手足无措。

“快,锦衣卫的校尉,拦住这些目无圣上的乱臣贼子!”

就在此时,有人高声断喝道“阉竖,张开狗眼看看,有手无寸铁的乱臣吗?”(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五百零九章 安东王驾到

领头走来的正是吏科给事中宋权,他身着棉布袍子,外罩官服,没有裘皮保暖之物,寒风裹着雪花,打在身上。冻得他脸色乌青,鼻头流下清鼻涕。

宋权浑不在意,迈着大步来到左顺门前,厉声大喝“值事中官听真,吏科都给事中宋权有本上奏,烦请送交陛下之手。”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的大臣异口同声,全都有本上奏,声音之响,竟能传入九重皇城!

听得李朝钦浑身颤抖,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破口大骂。

“都反了天了,主子圣体违和,正在休息,年关岁末,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要过个好年。你们竟敢跑到紫禁城闹事,是存心作乱,居心叵测,咱家断不能容了你们!”

“来人!”

尖利的嗓音传出去老远,值事的东厂番子,锦衣卫力士,宫中的侍卫一起涌出。其实几天前东厂就探听到了,百官焚香沐浴,写折子,准备上书参奏。

消息传到老魏耳朵里,魏忠贤倒是没怎么在乎。

按照他的估计,最多就是几道不痛不痒的弹劾奏折,他能把东林党捏死,根本不在乎这些。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魏忠贤和他的手下才猛然发现,情况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李朝钦也只能下达死命令,一定要把这些人赶走,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过完年!

拿着铁尺绳索的锦衣卫将众位官员围在了中间,他们整齐地敲着手中的武器,发出砰砰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大家伙都挺直腰杆,要是退了,咱们就没脸见人了!”

“对,与其在家里饿死,不如被打死,好歹能名留青史!”

“没错,士可杀不可辱,谁要是退了,我们就打死他,在左顺门打死人可是不犯法的!”

……

文官们交头接耳。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李朝钦可等不了,他把眼珠子一瞪,冷笑道“宋科长,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上奏朝廷,可是你们知道吗,圣上龙体有恙,你们要是忠君爱国,就该回家老实忍着。不要出来闹事!”

“哼,我们这些人前来,就是给圣上治病的!”

“胡说,你们懂得医术吗?”

宋权不屑地冷笑道“圣上之病。乃是忧心国事,我们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我们懂医国!”说话之间,宋权转身面对着所有官员。泪水滚滚流下。

“同僚们,大明病了!这些年来,大明先是民不聊生。如今官也不聊生!谁都活不下去了。说东林祸国,东林已经倒了,说建奴为祸,建奴已经平了。可为何大明还是千疮百孔,还是每况愈下?我们以前都糊涂着,可是现在明白了,根子上出了病!何以朝廷税收稀里糊涂的就被截留了,就不知所踪了?小门小户过日子,还要算清楚账目,偌大的大明朝,竟然不知道钱哪去了,岂不是荒唐之极!”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在场不少官员都偷偷抹眼泪。

宋权眼含痛泪,又对着李朝钦冷笑道“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公公若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可是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问明白这个理儿!”

说完,宋权带头跪倒在地,痛哭道“陛下,臣等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求皇上开恩,见臣等一面吧!”

他这一哭,其他人也都跟着,泪水泉涌,声闻于天。

李朝钦看着这帮人,真真是咬牙切齿,又恨又怕。若真是和万岁当面对质,这些年魏忠贤一党也没有贪墨,一个个肥的流油,查下去谁都没有好下场。

如论如何,他都要把事情压住!

李朝钦想了想,冷笑道“你们当真不退?”

“誓死不退!”

“好,都是好汉子,咱家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硬,还是鞭子硬?给咱家狠狠打!”

一声令下,锦衣卫的人早就按捺不住,纷纷举起皮鞭铁尺,照着百官就打了下去。

生牛皮的鞭子,裹着铁丝,打在身上,没两下,棉衣就碎裂,接着血肉模糊。在场的官员都是文弱书生,哪受过这个罪,外围的人很快痛得昏厥过去。

锦衣卫像是疯狗一样,不停抽打,百官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死去活来。鲜红的液体流在洁白的雪地上,颜色狰狞可怖,血腥味刺鼻,让人不寒而栗。

李朝钦在东厂当差,什么刑罚没有见过,可是眼前这些文官竟让他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懦弱不堪,面对着酷刑责打,他们骨头贼硬!可以伤,可以死,就是没人退后!

宋权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虚弱的同伴前面,背后都是血痕,没有一块好肉,愣是死活不退!

“大家伙记着,我们是流血不流泪的言官,是大明的良心,我们不能退!”

百官的嚎哭之声,远远传了出去。

从午门那边,突然跑过来一群人,他们身着大红的官服,披着红色的披风,头上戴着梁冠,脚步仓皇,向左顺门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洪敷敎,他一直盼着光复辽东,甚至苦心习武,功夫还不弱。在众位部堂高官里面,他算是头一号!

冲到了锦衣卫的身后,洪敷敎飞起一脚,踢倒了一个,转身两拳,又砸倒了两个。

“敢打锦衣卫,想造反啊!”

这帮刽子手正准备下手,可是一看是部堂高官来了,他们也吓得哆嗦起来。迟疑之间,内阁首辅魏广微,大学士黄立级,兵部尚书田吉。以及其他十几位部堂高官全都气喘吁吁赶来。

“住手,都给老夫住手!”

魏广微三步两步,到了李朝钦面前,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铁青,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李公公,百官上书,乃是他们的本分,还请你的人住手!”

李朝钦打量一下魏广微。不屑地说道“原来是魏阁老,他们不是上书,而是造反,明知道主子养身体,却在年根来捣乱。你们文人不是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吗?咱家若是不替主子把门看好了,咱家才真该死!”

魏广微咬了咬牙,怒道“他们是大明的栋梁之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哼!”李朝钦冷笑道“咱家只听主子的,只听魏公公的。当然你魏阁老不也是如此吗?”

李朝钦原本害怕,可是看到魏广微他们反倒不怕了,横竖这些部堂高官都敬畏魏公公,而跪着的那些官员又是他们的徒子徒孙。门生故吏。孙猴子遇上了五行山,一物降一物,你们文官自己闹腾去吧!

魏广微此时是恨得牙根痒痒儿,他这个首辅当得真是憋屈。就因为屈从魏忠贤,竟然连区区李朝钦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悔不当初!

魏广微强压着怒火。转身到了众多官员面前,冲着大家深深一躬。

“诸位,你们的心思老夫都看在眼里,明天就是除夕,大家都先回去,好好过年。你们的意思老夫会代为禀奏,你们放心,一定会有满意的答复!”

宋权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道“元翁,我们要弹劾的人里面,就有你一个,我们就想问问您,大明江山如此,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一句话,把魏广微问住,他就算有办法,不还是要魏忠贤答应吗!

他这一迟愣,顿时坏事了,在场的众多官员不屑地说道“元辅,你不要再欺骗大家伙了?朝廷被弄得山穷水尽,就是你们害得,我们又怎么相信你们?”

“对,我们要和圣上面奏,我们要见皇上!”

……

百官再度鼓噪起来,可把李朝钦气坏了,他一挥手,尖叫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都给咱家送到东厂诏狱,一顿年夜饭,东厂管的起!”

厂卫的人就要动手,在场的众位高官想要护着也不是,不护着也不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来了一驾四轮马车。

到了包围圈外面,马车停下,车帘撩开,马夫搀扶着,从里面下来一个人。

此人身量很高,就算弯着腰,也不比一般人矮,他缓缓走过来,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看到他之后,全都吓得往两旁退,就连地上的那些官员也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此人就在护卫的搀扶之下,不紧不慢,踩着积雪,走到了左顺门的前面。

“永贞!”

洪敷敎几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来人。

“永贞,你不要命了!这大冷天怎么不在府里养病,跑出来作甚?”

听着洪敷敎的话,大家都悚然一惊,来的正是新近加封的安东王,大明第一功臣张恪!只见他冲着洪敷敎还有在场众人拱拱手,微微一笑。

“老师,弟子倒是想养病,只是事情涉及弟子,弟子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李朝钦看到张恪来了,脸色一变,他走过来,深施一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敢情是王爷驾到,奴婢有失远迎!”

张恪根本没看他,鼻子里哼了一声。

跟随在张恪身后的卢象升冷笑道“责打数百官吏,亘古未闻,他年修史,公公必定有一笔!”

“你!”李朝钦想说什么,可是卢象升已经转过头,跟随张恪到了官员们的前面。

张恪先是冲大家伙作揖,这下子吓坏不少人,刚刚魏广微虽然也施礼,可是魏广微毕竟难逃干系,大家都有怨气。可是张恪身为王爷,他们可不能坏了礼数,即便是受了伤的官员也挣扎着施礼。

张恪一摆手,让卢象升放了一个貂皮的坐垫,他坐在了上面,自嘲地笑道“若是没有这张垫子,我怕是没法撑下去。”

“王爷!”不少官员顿时眼圈通红,光复辽东没让张恪到达名声的,反倒是提议裁军建省之后,官员们都说功成身退,张恪有古仁人之风。

在如今的状况之下,除了深居九重的天启,唯一有分量调解此事的就是张恪,大家都期待地看着他。

沉默半晌,张恪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本王深知大家是为了道义而来。”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官员眼泪汪汪的,心说还是王爷理解大家伙,对张恪越发有信心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病也要先治标,再治本。户部拨银子,说是要犒赏义州兵,不管到没到,都算在本王名下,眼下财政缺口二百万两,本王一力承当!”

“哪能让王爷担啊,这都是朝中出了奸贼,我们要锄奸啊!”

张恪果断一摆手,提高了声音“我说了,要先治标,马上就过年了,陛下龙体欠安,正在休养,做臣子的不能扰了陛下,我准备把丰台大营的一块地给卖了,能凑五六十万两。魏阁老,黄阁老,还有诸位大人,你们也都想想办法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吓死人

卖地在后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说,可是从来没有想过。魏广微满脸的为难,低声说道“王爷,只怕此事于礼不合,我怕……”

“魏阁老,让百官跪在这里,被人毒打,就合乎礼法了?”

魏广微被说的满脸通红,诺诺无言。

倒是兵部尚书田吉站了出来,冷笑道“张王爷,丰台大营的土地是用来练兵的,没有兵部的准许,岂能轻易买卖?缺钱也要正道直行,不能随意标新立异,破坏规矩,如此我兵部决不答yg!”

“哈哈哈,好一个正道直言的忠臣,田兵部,下官这里有张图,请您看看!”卢象升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高高举在空中。

大声说道“不光是田兵部,还有在场的众位都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丰台大营的图纸。最近由于义州兵进驻,在下让人建立营盘,结果一查不得了,在凤台大营到永定门之间,竟然有不少田庄,别墅,沿路生意兴旺,商贾云集。一问之下,这些土地都是属于大营的,可是多年以来,不断有人侵占,鲸吞蚕食。田兵部,你既然讲究规矩,那好,就把这些土地都拿回来,交还丰台大营,用来驻军!”

“你!”

田吉老脸通红,又羞又恼,只能说道“本官刚刚就职兵部,历年的烂账岂能算在老夫头上!”

“既然你不敢承担,就请闭嘴!”

卢象升毫不客气,他可不光仗着张恪撑腰,在光复辽东一战,卢象升也立功颇多,如今被封为兵部左侍郎,加太子少保,没有理由怕一个全靠魏忠贤提携的田吉。

两个人斗嘴。张恪根本懒得说话,等他们停了下来,张恪才继xu说道“诸位方才也听到了,光是丰台大营的土地就说不清楚,大明天下,还不一定有多少烂账。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财政缺口补上,然后再好好清算。”

张恪说完,户部尚书毕自严站了出来,赞同道“王爷一语中的。下官佩服之极。光是丰台大营的田产未必足够。我户部在京中有几处仓库,已经空闲许久,不妨也都卖了!眼下卖了,或许还能有点银子,若是不卖,只会落到硕鼠手里,对朝廷毫无益处。”

户部同意卖,其他各部也只能点头。大家伙算过之后,洪敷敎到了张恪面前。

“永贞。差不多能卖一百七八十万两银子,首辅大人说了,五品以上官员领一半的俸禄,五品以下的全领。另外被打伤的官员一律派遣医生,提供药物救治。让大家过一个舒心的年。”

话是这么说,可是看着满地的伤号,谁都知dào这个年是别想舒服!

“老师。如此非常妥当,不过那么大的亏空,总要查清楚。我提议。都察院,六科廊,刑部,大理寺,还有内阁,户部,兵部,各自派出人手,年后开始清查账目,把失踪的银子找出来,把贪墨银子的蛀虫挖出来,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张恪生意不高,可是强烈的杀气一闪而逝,却让在场官吏从骨子里感到恐惧,这就是领兵大将的风采,真是让人叹服。

让人心腹口服,不光有实力,还有占一个理字!

张恪先帮大家解决了俸禄问题,又承诺彻查,顿时让大家有了台阶,不少跪着的官员们热泪盈眶,他们不是为了一点俸禄就来闹,而是大明江山到了如今,他们已经看不下去了。

查,一定要查个底儿掉,别管牵涉到谁都别想跑!

京官们以往对张恪有种种看法,可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却让大家伙无比熨帖。难怪人家能打败建奴,光复辽东,做事就是有主见,有办法,让人服气。

张恪又交代几句,就借口身体撑不住,急匆匆回了王府。张恪一走,在场的众位官员也都纷纷散去,受伤的被送回了家中。

一场超级风暴就这么化于无形……

自从百官跑到左顺门,如此大事,魏忠贤也压不住,只能如实禀报天启。

当听到消息之后,天启气得暴怒,他甚至要下旨,召见百官。可惜他的身体越发虚弱,竟然直接昏过去,好不容易醒来,天启眼圈通红,从嘴角挤出两个字“如何?”

大家都知dào,当然是问左顺门情况如何。

李朝钦也不敢隐瞒,只能说道“主子,安东王现身,说是变卖土地,把亏空暂时补上,然后让各个衙门彻查。”

天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张卿家总是有办法,传旨意,赐张卿玉如意两对,多谢他替朕分忧。”

如意如意,称心如意!天启皇帝对张恪的举动十分满yi。

天启满yi,可是有些人就没法满yi了。

……

司礼监的值房,魏忠贤坐在自己的屋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人,左边的是兵部尚书田吉,右边的是宁国公侄子魏良卿。

只见田吉不停唉声叹气,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

“田大人,有九千岁在,还有什么可怕的,是不是,叔叔大人!”

“哼!”魏忠贤冷哼一声,要说起来,满朝文武,魏忠贤几乎没有怕的,唯独这个张恪,他们几年前就打交道,合zuo过,也捅过刀子,对张恪的实力,魏忠贤是深有体会。

“唉,事情不好办啊!”

魏忠贤无奈地叹口气。

他这么一说,魏良卿顿时吓得变颜变色,急忙试探道“叔叔,他张恪不过是刚从辽东过来的土包子,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他折腾不出什么浪花。至于那些文官,更是吃鼻涕拉浓,一堆废物,有什么了不得的!”魏良卿说的轻佻,可是也说出了事实。

如果俸禄发下去了,事情拖过了年后,等到税收上来,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可是事情会像魏良卿想的这么简单吗?

“不好了,干爹大事不好了!”

李朝钦从外面匆匆闯进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扑通跪在了魏忠贤的面前。

“干爹,义州兵把兵部给包围起来了!”

“什么?”魏忠贤豁然站起,惊呼道“今天是大年三十,衙门都要休息,是谁给他的旨意,怎么敢封了兵部?”

“是,是魏阁老上的奏折,洪公公披红,张公公用印。正好趁着过年休息的半个月,把账目都给查清楚了!”

一听这话,田吉两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干爹,儿子完了!一声大叫,堂堂兵部尚书愣是吓昏了。(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无弹窗!

第五百一十一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也就是说,对于双方都有半个月的时间,凭着魏忠贤的本事,把账面抹平,该还回去的银子还了,该灭口的灭了。

等到查的时候,最多送出几个替罪羊,就啥事都没有了。

魏忠贤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甚至觉得这是张恪故意网开一面,不想和自己撕破脸皮。

可是事实却远远超出魏忠贤的想象,张恪竟然利用大年三十骤然发难,一举拿下兵部,连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真他娘的不愧是第一名将,玩政治斗争也是一样狠毒,一样迅猛!

魏忠贤在地上来回踱步,这时候有人把田吉救醒了,他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跟死了妈似的。

“干爹,九千岁!大事不好了,兵部截留银子的账册都在,若是让张恪拿到手,儿子就完了。干爹啊,您老可一定要救儿子啊!”

田吉砰砰磕响头,抹得蟒袍上面满是鼻涕。他可是真吓坏了,虽然是兵部截留银子那是惯有的,可是一下子截了二百多万两,其中涉及到京营,涉及到安东王张恪,这要是闹起来,军队甚至会哗变。到时候别说一个兵部尚书,就算九千岁魏忠贤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田吉伏地大哭,魏忠贤脸色阴得骇人。不过魏忠贤到底是魏忠贤,很快平静下来。

“你先滚起来!”

田吉乖乖从地上爬起,魏忠贤思忖一下,说道“眼下的关口是陛下那边,咱家必须盯着,省得张晔那个老东西趁机说坏话。”

魏忠贤敏锐的察觉他是被人算计了,本来该是张恪上书,结果张恪没有动静,却从收复魏广微那里发难。如今无论是内阁,还是司礼监都不靠谱儿了!

“叔叔,张晔的确不是好东西,他和张恪穿一条裤子。要不要出手把他拿下?”

“猪头!”魏忠贤气得大骂“蠢货,眼下是要息事宁人,不是给我挑事,拿下司礼监掌印,你是想把天捅破吗?”

魏忠贤一顿臭骂。魏良卿垂着脑袋,再也不敢多说。

“听着,你和田吉马上去兵部,田吉好歹还是兵部尚书,一定把账册拿回来!”

“干爹,他们要是不给呢?”

“你他娘的不会抢啊!”魏忠贤终于爆了粗口,劈头盖脸说道“去,告诉许显纯,把锦衣卫的人马调去,再有把东厂的番子也带去二百。咱家倒要看看,他张恪敢不敢动天子亲军!”

“叔叔真高!”

“要溜须回来说,赶快给咱家滚去!”

魏良卿和田吉点头哈腰,出了屋子,一溜烟儿向外跑去。转过墙角,正好撞上了一个人。

“啊,是洪公公!”魏良卿不尴不尬地说了句。

洪清泉一脸和煦的微笑“原来是国公爷和田部堂,这么大冷天,二位忙什么,要不要喝杯茶。暖暖身子?”

“多谢公公好意,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眼看着魏良卿和田吉的背影,洪清泉不屑地冷笑。“就凭你们,想和安东王斗法,道行太低,再修炼五百年吧!”

……

洪清泉还真有点先见之明,这两个家伙的确不是张恪的对手,就算加上了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也是一个德行。

他们三个气喘吁吁。带着人马跑到了兵部,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最后一拨人马离开兵部衙门,卢象升亲自送了出来。

“宋科长,接下来可要辛苦你们了!”

“没说的!”吏科都给事中宋权昨天挨了鞭打,浑身的伤钻心刺骨的疼,小脸蛋煞白。就算如此,他也咬牙撑着前来。

无他,事关生死耳!

若是能揭开大案,他宋权一下子名扬四海,就走上了终南捷径。言官虽然清苦不假,可是很多外官还羡慕的流口水。道理很简单,只要上对了一本,参倒了一个权臣,立地成圣,前程似锦。

当然凡事都有风险,就拿这一次来说,事情涉及到了魏忠贤,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稍有疏漏,就会身首异处,家破人亡,由不得他不小心。

“卢大人放心,从今天开始,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还有各个衙门的官员,我们会用命盯着,在清查完毕之前,绝对不让任何人碰一个指头!”

“呵呵,宋科长铁骨铮铮,深明大义,本官放心。不过本官斗胆问一句,若是圣上下旨,让你们交出账册呢?”

“这……”宋权顿时被问住了,其实天启病重,未必能下旨,倒是魏忠贤有可能矫诏,这种事情九千岁也没少干。

“下官会据理力争!”

“呵呵,王爷让我告诉一句,别忘了六科手上的权力。”

六科!权力!

宋权虽然名叫“权”,可真正要用起来,还是有些怕怕的。

“您是说要用科参之权,封驳圣旨?”

卢象升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是圣旨,而是乱命!”

宋权猛地拱手施礼,说道“下官明白了!”

一转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带着强烈的决然,宋权上了马车,直奔六科廊。

同魏良卿等人的擦肩而过,这位小小的给事中愣是没有鸟这三位高官。田吉本能感到了不妙,他急忙催动马匹,跑到了兵部门前,甩蹬离鞍,下了战马。

卢象升正要转身,见是田吉等人到了,就笑眯眯站在门口,离着老远躬身施礼。

“原来是部堂大人回来了,下官有礼。”

田吉鼻子里哼了一声,迈着大步,走进了兵部衙门,魏良卿和许显纯向左右看看,顿时皱起眉头。

“卢大人,不是说有人封锁了兵部,正在搜查吗。人呢?”

“哦,三位大人是为了此事而来啊!”卢象升故意装得恍然大悟,笑道“是这样的,他们已经来过。现在都走了。”

“神马!”

田吉一听,又差点昏倒,他狠狠瞪了卢象升一眼,转身撒丫子就跑。一直跑到了他的办公书房,在墙上挂着一幅画。他轻轻把画掀开,只见里面出现了一个暗格,仔细看去,一摞账本都放在里面,整整齐齐。

揉揉眼睛,再仔细看,账本都在,田吉长长出了口气。

这五本账正是记录私自扣下银两的账目,没有被动过,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

回到了签押房。田吉脸色好了很多,稳住了一口气,整理一下官服,坐在了正中央。

“卢大人?”

“下官在。”

“究竟是何人来封锁兵部,他们可曾查抄什么东西,去没去过老夫的书房?”

卢象升道“来人是六科和都察院的御史言官和义州兵马,他们拿了圣旨,下官也不好阻拦。”

“还真是阴魂不散!”魏良卿冷笑了一声“安东王不是说要给百官发俸禄吗?怎么又来查抄兵部,根本就是乱弹琴!”

啪!

茶碗摔得粉碎,茶水茶叶溅得魏良卿满身都是。

“你?”

“我什么。告诉你一声,把嘴巴放干净点,安东王岂是你能诽谤的!”

对于辽东出身的这帮人来说,骂自己或许能忍。可是骂张恪,那是万万不能忍呢!卢象升勇武异常,一身的杀气,他一发威,吓得魏良卿,甚至连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都不敢动作了。

田吉忙来打圆场。说道“宁国公的意思是百官为了俸禄跑到左顺门大闹,要是不先把俸禄发了,只怕他们还会闹事,触怒陛下和九千岁。”

卢象升重新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冷笑道“区区二百万两银子,能难倒安东王?昨天王爷回去找了几个商人,他们都同意拿出银子购买田地,还预付了款子,如今顺天府和户部的人已经再给各个官员送年货了。”

卢象升一点没有撒谎,张恪的动作就是这么快!

他说卖地其实已经盘算好了,京城经过二百年的发展,早就人满为患。早年曾经建过外城,后来因为财力不济,加上蒙古人频频袭扰,不得不放弃。计划中的“回”字型京城变成了后世熟知的“凸”字型。

眼下张恪干掉了建奴,重建了大宁都司,京城北方的威胁基本解除。就算没有城墙保护,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张恪把这个情况和东南在京的代表一说,大家伙立刻觉察出前所未有的商机。

京城要扩大,周围的土地立刻价值倍增。不光丰台大营,只要临近京城的土地都受到追捧,另外加上京中的一些仓库,废弃的土地,一共卖了一百七十多万。

由于马上就是三十,把俸禄发下去,很多官员也来不及购买年货。张恪就自作主张,其中两成的俸禄换成米面,猪肉,豆油,丝绸,细布,甚至还有鞭炮对联。

动员了顺天府大大小小官吏,还有不少店铺的伙计,给各位官员送到家里。

当看到这些年货的时候,不少清水衙门的官员都痛哭失声。

京城居住不易,手上没权,只能住在百姓聚居的民巷,养不起轿夫,到哪都靠两条腿,美其名曰安步当车。

连年拖欠俸禄,不少进士官甚至偷偷出去开班授课,辅导八股时文,甚至有人开了小买卖,卖点针头线脑。

再不济,就只能靠着婆娘织布绣花,换点银子。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名,竟然落得如此落魄,当这个官有什么滋味!

正是心中有怨气,大家伙才不顾魏忠贤的庞大势力,跑到左顺门痛哭,发泄心中的愤懑。

他们对魏忠贤有多少怨气,此刻对张恪就有多少感激!多么贴心,多么体面!

“孩他娘儿,包饺子,多放肉啊!”

当官员们理直气壮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安东王三个字彻底印在了心头……

田吉皮笑肉不笑,说道“安东王好本事,只怕是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胡说八道,田部堂,几百万的银子没了,愣说是给我们犒赏三军,可是辽东上下,一个子都没看到。一盆脏水都泼到安东王的身上,王爷能不彻查吗?”卢象升讪笑道“有些事情只怪你们太过分了,不过——我这是让他们拿走了兵部往来的日常文书和账册,至于要命的东西,一点没拿。王爷只想让某些人长点记性,而不是鱼死网破,言尽于此,我告辞了!”

卢象升迈着大步,出了兵部大堂,只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张恪卖得究竟是什么药呢?

此时的六科廊,灯火通明,一百二十位账房先生,背着算盘,坐在了条案后面。洪敷敎和毕自严冲着大家伙深深一躬。

洪敷敎说道“诸位,今天是除夕,扰了大家的年,本官向你们道歉。眼下大明需要大家伙的铁算盘,正月十五之前,你们务必把兵部的烂账理清楚,这十五天,每天工钱五两,有劳诸位了!”

听到了工钱五两,霎时间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算盘珠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坑爹啊

自从天启登基,辽东战乱不说,西南打仗,西北也不太平,中原还有流民起义,兵连祸结,硝烟不断。因此兵部的支出最大,账目也最为混乱,想要理清楚浩如烟海的账目,没有几个月是断然做不到的。

因此当魏忠贤听说关键账册还在,拿走的只是寻常的公文账册,顿时心里平静了不少。

“查吧,查吧,咱家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区区一点小事,休想动摇咱家的根基!”魏忠贤嘴上硬气,可是背地里却吐了老血。

得知封了兵部之后,他拼着老脸,求见天启,谁知刚刚服下汤药的天启一听,顿时骂得狗血淋头,一点不留客气。

“魏大伴,朕重用你,信任你,就是让你解决财政困局,整军经武,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竟然截留巨款,你是想扯旗造反,夺了大明的江山吗?”

“老奴不敢!”

魏忠贤哭拜于地,泪如涌泉“老奴不过是残疾之身,蒙主子恩宠,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老奴一刻不敢忘主子大恩。”

“哼,别说好听话,朕不想听!”

“主子,老奴无意开脱,只是老奴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主子的江山。”魏忠贤顿了一顿,说道“安东王的义州兵悍勇精锐,堪称天下第一的雄兵。而朝廷不论是京营,还是九边,军士早就不堪用了,老奴千方百计。筹措银子,就是为了训练一支新军,然后以新军为榜样。整肃京营,让戍守京城的力量强大起来,免得太阿倒持,乾坤颠倒啊!”

魏忠贤学问倒是涨了不少,竟然说出太阿倒持这么有水准的的话。天启听着,心中也是一动。

“魏大伴,既然有如此打算。为什么不上奏?”天启突然声色俱厉起来。

魏忠贤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他想过关。就必须得到天启的谅解,因此魏忠贤泪水长流,嚎哭道“主子,练新兵岂是小事。一旦露出风头,势必朝堂上下,一起反对。唯有生米煮成熟饭,才能堵住朝臣的嘴,老奴斗胆,截留银子,准备过完年,就把新兵训练起来。朝局如此,耽误不得啊!”

听着魏忠贤的肺腑之言。天启一动不动,老魏撅着好一会儿,才感到不对。急忙爬起来,原来天启已经昏迷过去,嘴角冒着白沫。

“快来人,传太医!”魏忠贤跟死了老娘一般,这个年宫里注定是没法平静了。

棋盘天街,安东王府。

张恪的书房之中暖意融融。一个身着淡蓝色襦裙的俏丽妇人坐在张恪的对面,怀里抱着一个酣睡的婴儿。正是沈青烟母子俩。

“小东西和他爹一个德行,饿了的时候,求人的小模样儿看得人心都化了,吃干抹净就知道睡觉,谁都不搭理。”

沈青烟念叨着,可还是轻轻把儿子放在了炕上,让小家伙舒舒服服的睡去了。

“呵呵,小孩子们,多睡一点好。”张恪盯着儿子嘴边的口水泡泡,顿时什么烦忧都忘了,猛地回身,拦住了沈青烟的腰身。

“你不是怪我不搭理你吗,这回好了,让你男人好好疼疼你!”

张恪一把抱起沈青烟,就往里间屋走去。

“快松手,大白天的,别乱来!”

张恪不以为意,把她扔在床上,欺身扑过去。

“别!”沈青烟用尽全力,挡住了张恪的攻势。

“怎么,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沈青烟小脸通红,看了看四周,仗着胆子说道“永贞,我的王爷,能不能带着我们娘俩,咱们去辽东,去海外,总之去哪都好,不要留在京城了。”

沈青烟越说越着急,双眼里水雾迷离。张恪现实一愣,随即柔声笑道“青烟,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嗯,永贞,外面都在传说,安东王和九千岁在斗法。”

“呵呵,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消息传得竟是这么快!”看着张恪不以为意的样子,沈青烟差点急哭了。

“永贞,魏忠贤手下有东厂锦衣卫,凶得很,你,你就不怕他下毒手吗?”

张恪突然一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沈青烟的琼鼻,笑道“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区区一个老阉货还想和我斗?”

沈青烟将信将疑,她倒是相信战场上的张恪无人能比,可是官场上,他还能呼风唤雨吗!

“小妮子,敢怀疑丈夫,罚你伺候你爷们一天一夜!”张恪大笑着,扑了上去。

……

从大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初十,六科廊之中,算盘声不绝于耳。

魏广微,洪敷敎,宋权等人都一直守着,实在是累极了,就找个角落眯一会儿。要是让他们知道张恪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这帮人都会恨不得把张恪蘸酱吃了。

不过此时的他们,对张恪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不说别的,就是这眼前一百二十位账房,他们的清账本事,就足以让户部上下都汗颜。

原本几个月都不见得弄好的东西,十天之间,他们竟然清理出来一个大概。工作效率之高,简直无法想象。

“洪大人,这是天启六年的军费,请您老过目。”

洪敷敎从陈民情的手里接过清单,仔细看着,户部尚书毕自严和宋权也凑了过来,大家一看,顿时吓得惊呼一声。

“这,怎么会缺口这么大?”

原来按照清算结果,一共相差三百五十万两之多,比原本截留的二百万两还要多出一百多万!

“这是怎么回事,兵部把钱都弄到哪去了?”宋权豁然站起,瞳仁充血,厉声说道“我这就去联络科道,一起上本弹劾!”

洪敷敎倒是比较冷静,说道“依老夫看,这里面有魏公公让兵部截留的银子,也有虚报贪墨的银子,至于最终流到了谁的手里,还有待清查。才刚刚初十,还要等到十五过后,才能上奏,我们眼下还要去找证据!”

“不必!”

辅魏广微从外面疾步走来,一把将清单抢在手里。

“元翁,你想干什么?”众人吃惊大叫。

魏广微并不说话,直接向着门口走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冷笑道“不干什么,我要去见九千岁,这种东西自然要交给他。”

宋权等人心里顿时泛起三个字坑爹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替罪羊

尤其是宋权等几个给事中和御史,他们早就通气了,若是魏忠贤假传圣旨,他们就封驳圣旨,和老魏拼到底!

虽然魏忠贤凶名赫赫,没人敢惹,毕竟这一次他们背后同样站着实力更雄厚的安东王,有了张恪撑腰,想来魏忠贤也不敢太出格。

只要老魏不玩赖掀桌子,大家讲道理,言官还没爬过任何人!

可是就在大家伙同仇敌忾,要和权阉决一雌雄的时候,当朝首辅,百官之师,大学士魏广微竟然向魏忠贤投降了,浓浓的背叛感涌上心头。

“任城大魏小魏,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宋权撒腿就追,后面的人紧紧跟随,他们快,可是魏广微更快,出了六科廊值房,两旁的锦衣卫立刻冲上来,把道路封死。

“站住!”

宋权红了眼睛,破口大骂“滚开!”

“哼!对不起,首辅有令,你们先歇一会儿吧!”

“好啊,魏广微,你要给魏忠贤当儿子不成?”

此时魏广微已经到了会极门的边上,身体一顿,给太监当儿子,这差不多是最恶毒的咒骂!他脸上的肉抽搐两下,步子迈得更大。转眼消失在眼前。

魏广微走远了,锦衣卫也跟着撤走。

所有众人纷纷大骂,骂着骂着。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底涌出。

一旦魏忠贤知道了情况,他会不会出手,像对付东林党那样,将他们一举全歼?

想到魏忠贤的可怕,有几个浑身颤抖,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人转身跑回来。抹着眼泪写遗书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好歹是二品大员,头脑很清醒。他急忙对着洪敷敎说道“洪大人,事已至此,唯有请安东王出面,只有他能能保住大家伙!”

宋权等人如梦方醒。对啊,快请安东王出面吧!

“洪大人,我们的命都在您的手上呢,晚一点我们就可能被抓到诏狱了。”

洪敷敎刚刚就像做梦一般,以往魏广微和辽党关系极深,尤其是这次冲突以来,魏广微都站在了张恪一边。

只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底还是魏忠贤的人!

“大家伙放心。我这就去王府,有王爷在,有满朝大臣。还有天理人心,大家都不要怕,挺直胸膛!”

洪敷敎的表态让大家稍微宽心,留下了众人等待,洪敷敎急忙坐上轿子,跑到了王府。

王爷的老师。谁敢阻拦,洪敷敎直接冲到了里面。一路到了书房,只见张恪和一个女子对面而坐,两人中间摆着一张棋盘,黑白二子已经杀到了天昏地暗的程度。

“呵呵,王爷,奴家这一子落下,横竖两条都够四个子,看你怎么挡!”

“哈哈哈,不粗不错,水平涨得很快,可是你怎么没注意,斜着已经够了四个黑子!”

啪,一子落下,成了!

五子棋啊!

洪敷敎差点吐血,老夫好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收了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永贞!棋术不错啊!”

张恪一听,老脸通红,急忙把棋子扔在棋盘上,狠狠瞪了一眼门口的侍卫,吓得侍卫一缩脖子。

“老师来了,请坐请坐。”

“哼!”洪敷敎哼了一声,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沈青烟急忙端起茶壶,给老头子倒了一杯明前。

洪敷敎勉强喝了一口,就说道“永贞,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魏广微刚刚把清查出来的账册送给魏忠贤了?”

“哦。”张恪点点头,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青烟,这茶怎么保存的这么好?像是刚采摘的。”

沈青烟娇笑道“还不是芸卿姐姐有办法,茶叶炒好之后,放在坛子密封,放在地窖里,喝的时候,香气扑鼻。”

“好,回头给老师送点茶叶过去,老师可是喜欢喝茶之人。”

张恪只顾说着茶,洪敷敎脸都青了。

“永贞,你到底听没听我的话,要是让魏忠贤先下手,我,我怕是没命喝茶了!”

看老师真的着急了,张恪才摆手,让沈青烟和侍卫都下去,屋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老师,魏广微是我安排的,其实也不算安排,他夹在我和魏阉之间,不太好办。”张恪笑着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小子果然知道!

洪敷敎眉头舒展一丝,可是更多的疑问涌了上来。

“永贞,一旦魏忠贤拿到了账册,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一场腥风血雨,你是想把支持咱们的官员都推到火坑吗?”

张恪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道“老师,在不久前,咱们师徒就在这里推演过,皇上是想让我和魏阉互相制衡,留着给新君稳定天下。”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呵呵,睿智如老师,怎么没明白,我扳不倒的魏忠贤的。”

张恪说完之后,不再言语,洪敷敎却如同炸开了锅。他虽然看出了局势,可是何尝不想着张恪能干掉魏忠贤,一举拿下大权,此番百官发难,让他窥伺到了一个天赐良机。

但是拨开一厢情愿的迷雾,张恪才说中了事情的本质,只要天启不想拿下魏忠贤,老魏就安枕无忧。

“不只如此,若是陛下看出魏忠贤不是我的对手。到那时候,倒霉的不是魏忠贤,而是我!”

张恪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洪敷敎走出了迷思。很快恢复了睿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为师真是糊涂了,竟然没有看透这一点。真是便宜了魏忠贤,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法把他拿下。”

张恪依旧摇头,他缓缓站起,从一旁的书架拿下了一本书。献宝一般送到了洪敷敎的面前。

“老师,弟子近日读《淮南子》颇有心得。上面有一篇,听弟子背诵‘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这篇文章的意思是……”

“行了!”洪敷敎气得笑了起来。

“永贞,塞翁失马,还是当年为师给你讲的,你现在倒来教为师了!”

“哈哈哈,原来老师早就知道。”张恪收起了笑容,郑重说道“福祸相依,得未必好,失未必不好。想扳倒魏忠贤,未必能如愿。可是不想扳倒他,说不定能无心插柳,收到奇效。”

洪敷敎悚然一惊。眼中顿时露出了喜色,他怎么忘了,眼前的家伙可是凭着一己之力,就灭掉了建奴的狠人,九千岁就算修成了妖孽,恐怕也难挡这位的五行大山吧!

“永贞。计将安出?”

“呵呵,老师。有些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咱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

司礼监,值房。

魏忠贤和魏广微对面而坐,九千岁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刚刚魏广微已经把账目给魏忠贤说了一遍。

“混账王八羔子,那么多银子,他们也敢贪污,就不怕噎死他们!”

上行下效而已,你能贪二百万,还不许人家截下一百五十万!魏广微暗暗鄙视,可是面上一点没有带出来,反倒诚惶诚恐。

“九千岁,现在不是责骂的时候,您该拿个主意才是,百官磨刀霍霍,正准备参奏您呢!”

“哼,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咱家不怕,让他们来,放马过来,东林邪党已经被咱家灭了,不在乎多灭几个而已!”

老魏是斗志昂扬,说的山河气壮,他看了看魏广微,语气又和缓下来。

“这些日子你总是跟张恪站在一起,咱家误会你了。”

“不敢不敢,九千岁,说实话,我这个首辅当得也有私心,百官闹事,要查账目,我不能硬顶着,给公公添了麻烦,还请公公降罪。”

“无妨!”魏忠贤本没有这么大方,可是看了刚刚的账目,他简直要气疯了,手下的众多干儿子,几乎没有不贪的,层层扒皮,光是一个兵部就查出一百多万了,放眼六部,又该多少银子?

这才是真正坑爹啊!

“哼,和咱家作对的不能放过,可是拿咱家当猴耍的,咱家也不能不处罚,去,把田吉和魏良卿都叫过来。”

小太监急忙下去,可是魏广微却眉头紧锁,一点没有释然。

“九千岁赏罚分明,深感佩服,只是有些不妥之处……”魏广微犹犹豫豫,一副张不开嘴的样子。

“说,只管说出来。”

“是,公公,陛下的身体可好?”

突然问了一句,看似和事情无关的话,魏忠贤愣了一下,还是说道“时好时坏,御医说了,情况不算太妙。”

“嗯,九千岁,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是新旧交替的时候,您处事公正廉明,大家佩服,可是难免有些小人会嚼舌根子,‘那位’身边都是清流,若是对百官下手,恐怕对您会有成见啊!”

轰!

一个炸雷在魏忠贤的脑袋炸开,天启的身体最多撑不到一年,这是所有太医亲口说的。改朝换代在即,唯一能继承皇位的就是信王朱由检!

偏偏朱由检对魏忠贤不但不相信,还厌恶入骨。若是在这个关口,对那些想要弹劾自己的文官严惩,传到信王耳朵里,一定会变成自己残害百官的证据。

老魏能呼风唤雨,靠的就是圣眷,若是未来皇帝不喜欢自己,那后果不堪设想……魏忠贤越想越怕,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不停恶寒!

魏广微此时同样心惊,只是他惊骇的是王府的那位竟然能把魏忠贤的弱点看了个透。在人家面前,九千岁就宛如一个透明人,如此焉能不败。自己万万不能迟疑了,该做出决定……

“九千岁,处理百官,对您的声誉有损,而处置田大人,骆大人,又会损伤您的实力,此乃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魏忠贤长长出口气,苦笑道“首辅一阵见血,咱家手里抱着刺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广微不动声色,说道“九千岁,为今之计,只有祸水外引,寻找替罪羊。”

“谁能当替罪羊?”魏忠贤焦急问道,田吉等人都是部堂一级高官,若是找出来的替罪羊不够分量,只会弄巧成拙。

“九千岁,成国公,英国公,定国公,这几位勋臣如何?”

世袭国公,虽然被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但是地位尊崇,又掌握京营,分量当然足够。

“首辅,你有把握拿下他们?”

“没错,九千岁请看,这份账目之中,有八十万两是用作采购武器的,可是我让人查过了,入库的只有一万件刀枪,其余盔甲火炮全都不堪用,作价不过十万两,其余七十万两多半就是被瓜分了。”

魏广微继续说道“在看这一条,犒赏京营军饷二十万,据我所知,其中有十万用在修密云别墅上,别墅主人就是成国公朱纯臣。再有这一条……”(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天启大爆炸

自从创建银行以来,张恪手下就聚集了一大帮超高水平的账房先生,再加上推广了复制记账法,又引进西洋的数学知识。@随@梦@小@说,各个衙门那些看似复杂,几个月也理不清楚的账目到了他们手里,十天之内,就迎刃而解,把每一笔款项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魏忠贤看到这些账目之后,他也瞠目结舌,气得火撞顶梁,几乎抓狂。他九千岁截留军费,是想招募人手,训练新军,可从没想过揣到自己的腰包,可是这帮人倒好,能贪就贪,不能贪创造条件也要贪!

朝廷辛辛苦苦收上来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怎么能不让老魏发疯。

“彻查,一定彻查到底!谁敢贪咱家的银子,咱家就让他都吃了!”

魏广微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果然九千岁把矛头对准了那些勋臣,接下来就看着他们狗咬狗吧!

不过,还要加一把火。

“九千岁,自从担任首辅以来,我让人清查了京营的问题,发现京营主要存在三大问题,第一就空饷严重,名义上十几万的京营,实际上要打个对折,也就五万左右第二是胡乱封官,我查过光是去年一年,就有三百多人袭了指挥佥事,指挥使,乃至都督同知一类的官职,其余千户百户更是不计其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各个国公府的家丁和亲族,如此损公肥私,简直闻所未闻。至于第三点吗,严重程度又是前两者的万倍,而且从大明开国至今,一直绵延不绝,每年贪墨的银子无计其数。”

魏广微说着指了指清单上的一项。

“您请看,这里面说造火药用银七万两,火药的配料无非是硫磺,木炭,芒硝三者,其中木炭极为便宜。而硫磺在山东有矿产,顺着运河而来,花不了多少。”

魏忠贤点点头“没错,这个咱家问过。火药最贵的就是芒硝,这里面芒硝的价格占了七成,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九千岁,我记得在两年前安东王进献一法。是从老旧的厕所和马棚收集旧土,放在锅里熬制,就能得到优质芒硝。京城百万人口,厕所何其之多,根本花费不了多少钱。这七万两银子,其中至少被人贪墨了五万,而最后制造的火药也未必能用,此事不能不详查!”

魏广微所举的还只是一个例子,对于社会的进步,京城的这些官老爷总是慢了一步。就连魏忠贤也不例外。

听到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明军有专门的匠户,负责制造各种武器军需,这些匠户在地方,则归属卫所的军器司,在中枢,则是归五军都督府管理。

随着文官势力膨胀,五军都督府几乎成了空壳子,权力都归了兵部,但是军器制造这种事情文官老爷是不愿意管的。自然就落入了勋贵的手中。

大明家大业大,每年更新军备就要几十万两,尤其是自从辽东出了乱子以来,军费开支越来越多。采购的军械也越来越多,自然其中的贪墨也就越多,俨然成了摇钱树。

关于这些,魏忠贤也知道一点,可是勋贵毕竟实力雄厚,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贵为九千岁也不敢轻易下手。

可是眼下的局面不成了,百官揪住银子不放,还有张恪在一旁虎视眈眈,再加上天启病重,改朝换代。

他要想保住九千岁的地位,在新朝之中一样呼风唤雨,就必须做出一份业绩。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几位国公爷,咱家对不起你们了!

“阁老,你说了三点,咱家该从哪里下手?”

魏广微思索一下,急忙说道“启禀九千岁,此事第一不能出乱子,一旦乱起来,影响了圣上养病,就因小失大。第二必须要快,迅雷不及掩耳,一举拿下,不能给勋贵反扑的机会。第三,还要证据确凿,一击必杀,无论是朝臣,还是安东王,谁都说不出什么。”

“嗯,有理,不愧是宰辅之才,咱家佩服。”

“呵呵,九千岁客气了,空饷和袭官乃是多年的痼疾,大过年的想要清查,必定拔出萝卜带出泥,而且一旦推诿扯皮起来,没头没尾,必定惊动圣驾。因此最好下手的就是军需,从作坊和仓库下手,产了多少东西,库里有多少存货,一目了然。正好这边还有众多账房先生,只要让他们算一下,不愁抓不到勋贵的把柄。”

魏广微没有往下说,可是老魏也明白了。

抓住把柄,就逼着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再狠狠处罚,财政的亏空也就弥补了。到时候天启承认魏忠贤截留的银子是为了练兵,麻烦自然消除。

而且这么做,正好体现他九千岁公忠体国,大公无私,在文官,甚至信王那里都能加分,无论是怎么算都有百利。

至于得罪了勋贵,那也无所谓,正好还要从他们手里抢京营,掌握兵权呢!

魏忠贤权衡再三,大声说道“来人,把骆思恭叫来,让他带着锦衣卫把王恭厂给咱家封了!”

……

王恭厂火药库位于京城西南,乃是京中存放火器最多的地方,最繁忙的时候有数万匠户,规模甚至比义州的兵工厂还要大。

眼下是正月十一,工匠都在休息,骆思恭赶来之后,只有寥寥几个看守的士兵,他亮出了魏忠贤的手令,直接冲了进去。

“都给我听着,先查封一切库房,尤其是有账目文字的地方,一个都别放过!”

“是,谨遵督堂命令!”

锦衣卫的校尉找来几个卫兵带路,直接冲到了王恭厂的后院,存放账册的房间。到了院子门口,就看到里面冒出了浓烟。

“不好,有人想烧毁证据,快去救火!”

锦衣卫的人二话不说,全都往上冲,他们跑进了房间,果然里面大火蹿起,三间正房全都烧着了。当他们开门的时候,火舌喷出,被好几个人的眉毛都烧光了。

“快去找水车,快去!”

骆思恭一件,眼睛也红了。

“魏公公交代了,要是让本官过不去,你们也别想活了,干脆都跳火里面烧死!”

指挥使下令,大家伙都拼了,顾不得等水车到,干脆用水浇湿棉衣,蒙在头上就往里面冲。

冒烟突火,差不多一刻钟,他们倒是抢救出三分之一的账册。就在大家伙还想继续拼的时候,突然脚下只觉得一阵颤抖,紧接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京城的西南喷出一团蘑菇云,霎时间整个京城都陷入了震动之中,王恭厂淹没在爆炸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腥风血雨的开始

发生在王恭厂的爆炸,当时有人这样描述……京城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城东北方渐至城西南角,同时有一特大火球在空中滚动。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云像柱子那样直竖于城西南角。

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东自阜成门,北到刑部街,长1500~2000米,宽6500米范围内木材、石块、人体、禽尸像雨点那样从天空中降下。数万间屋、2万多人都被炸成粉状,瓦砾腾空而下,衣物远飞至昌平,死者皆。

正在紫禁城内施工的匠师们,从高大脚手架上被震了下来,2000人跌成“肉袋”。御史何迁枢、潘云翼在乾清宫被震{猪+猪+岛}小说zhuzhudao死,住在城西南的何家、潘家全被埋在土中……

就连深宫之中的天启皇帝都没有幸免。

过去的几天之中,天启身体恢复一些。恰巧容妃已经怀孕六个月,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只要再有几个月,新的生命就能降生。或许是后继有人的喜悦,天启精神好了许多,竟能勉强到外面走几步。

发生爆炸之时,天启正在太监的搀扶之下,沿着回廊慢慢散步。突然之间,地动天摇,砖石瓦块都被震落,好像雨点一般。

小太监扶着天启慌忙往空地上跑,结果一根柱子砸下,小太监当时脑袋崩裂。天启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摔在地上。

吓得太监侍卫扯着嗓子大喊,总算是把御医叫了过来,看到天启扑倒,身上全都是血,胆小的太医直接昏过去了。

总算有个胆大的。咧着大嘴,哭着跑了过来。

“陛下,陛下!”

“朕,朕没事,血,血不是朕的。”

太医一听,这才注意到,果然天启没有受伤。激动地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陛下洪福齐天,神佛庇佑。自然没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太医和小太监七手八脚,把天启抬回了寝宫,准备着好好检查龙体,然后再开一些补养安神的药物。

正在忙着,容妃身边的宫女头目慌慌张张跑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娘娘小产了!”

天启一听此话,翻身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挺挺躺在龙床上,好似死人一样。顷刻之间,宫中就乱成了一锅粥。

……

宫中尚且如此,住在棋盘天街的张恪也不例外。爆炸发生之时,张恪正在后院的佛堂叩拜。

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在张恪手里的人何止千万。按理说对于生命他早就学会漠视了。可是今天,他却心绪起伏,总也没法平静下来。

“菩萨在上。张某以往不管杀了多少人,都心安理得,因为那是为了光复辽东,为了消灭建奴,为了中华不再有三百年的沉沦。我问心无愧!”

张恪脸色突然变得格外狰狞,厉声吼道“这一次张某变得那些争名夺利的卑劣小人一模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恶劣,成千上万的家庭在此刻破碎,无数人要饱尝失去亲人的痛苦。有什么罪责,只管降到张某的头上,我一力承担!倘若真有阴曹地府,只求你能保佑那些可怜人,别投胎到乱世!”

说完之后,张恪五体投地,恭恭敬敬给菩萨磕头。等他抬起头,菩萨正冲着他点头——“炸了!”

张恪蹭的窜起,三步两步到了外面。此时那些侍卫都涌了过来,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他们已经形成了本能,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要保护王爷的安全。

虽然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爆炸,可是他们全都及时跑过来,把张恪保护起来。

此时空中一团浓烟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好像吃人的怪兽,从空中不断有东西掉落,像是砖头石块,还有衣物,甚至是肢体。

“不好!”张恪脸色一变,他早就见惯了这些,可以不在乎,但是还有别人呢!

“都他娘的别围着我,快去跨院看看。”

张恪带着头,撒丫子到了跨院,刚到门口,沈青烟抱着孩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看到了张恪,沈青烟一直忍着的泪水唰地流下,小脸吓得惨白惨白,没有一丝人色。

“青烟。”张恪伸手要抱她,沈青烟急忙摇头。

“先看看儿子。”

张恪急忙探过头,小家伙正在睡觉,爆炸响起,沈青烟原本在外间屋绣花,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飞跑进里屋,把儿子抱了出来,而且她连猞猁狲的褥子都带了出来。就算换成张恪,也没法这么快。

小家伙被暖融融的褥子围着,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冷风一吹,小家伙扁扁嘴,大哭起来。

“呵呵,哭得这么响亮,一定没事!”

沈青烟长出一口气,放下了心,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刚刚的一番举动,严重透支了体力,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我扶你回去,让大夫好好看看。”

“嗯。”沈青烟乖巧地点点头,她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小家伙身上移开,低声道“找几个道士来吧,我怕儿子吓着了。”

一贯反对迷信的张王爷破天荒地点点头……

波及京城的王恭厂大爆炸,一直过了两天,才把损失初步统计出来,当看到结果,九千岁魏忠贤和内阁首辅魏广微看到之后,全都傻了,攥着奏折,浑身发抖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屋数万间,人二万余,王恭厂被夷为平地……

魏忠贤脸色铁青,刚刚得到消息,锦衣卫指挥使,他最得力的爪牙骆思恭和两百多部下死在了王恭厂,而且还是凭空消失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可恶,可杀不可留!”

坐在一旁的魏广微同样吓傻了,心头只剩下一句话在回荡“他怎么敢这样,怎么敢这样!”

好在此时魏忠贤没有注意到魏广微的神色,一个小太监跑来,说是天启要找魏忠贤,老魏急匆匆赶了过去。

前所未有的的大爆炸,瞬间无数人凭空蒸发,几万人失去生命,别说大明,就算从古至今的历史也没有记载过这种事情。

惶恐就像是雨后的野草,疯狂地滋长蔓延,甚至有人用“天变”来形容这次爆炸。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尊奉上天,皇帝更是自称天子,如今老爹发怒了,当儿子的又岂能坐视不理!

自从爆炸开始,天启已经连续昏过去三次了,容妃产下一个成型的男婴,小东西不到巴掌大,浑身青黑,生下来就死了。

朝思暮想的皇子,大明皇室的继承人,就这么死了,天启把抓柔肠,泪水流干了,眼睛里面都是血!

“朕躬德薄,老天竟然收走了朕的儿子,朕唯一的儿子!”天启又要昏过去,太医急忙围过来,有的用针扎,有的艾灸,好不容易,把天启救活过来。

“魏大伴。”

“老奴在。”

“爆炸,是,是怎么回事?”

“启奏陛下,老奴不敢隐瞒,是老奴派遣锦衣卫去王恭厂检查库存和账目,也不知怎地,突然王恭厂就爆炸了,骆思恭等人多半尸骨无存了。”

魏忠贤说着,也挤出两滴伤心泪。

天启此时就像是一截枯木,没法动弹,可是脑筋却格外清楚,喘了半天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谁?”

“这……”魏忠贤稍微一愣,随即咬着牙说道“老奴斗胆猜测,此事和几位国公脱不了干系。”

“好啊,咳咳!”天启的瞳孔蒙上一层血色。

“查,不管涉及到谁,一律杀!无!赦!”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天启一歪头,又昏了过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当魏忠贤从寝宫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场血雨腥风不得不拉开了大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九千岁来访

北镇抚司大堂之上,所有锦衣卫的头目一个个正襟危坐,面色严峻,有的人更是眼圈通红,泣不成声。

不怪他们这么伤心,指挥使骆思恭突然被炸死,连带着损失了两个太保,不少办事的校尉。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兄弟,谁能不伤心愤怒。

坐在右手边第二位的正是卓十三,他轻轻压低声音,对着朱七说道“师父,骆大人去了,可是魏公公派遣了宁国公担任锦衣卫大都督,我看九千岁的意思是要一查到底,把害死弟兄们的罪魁祸给揪出来。”

卓十三咬牙切齿道“刚派人去查火药库的账目,结果就爆炸了,谁干的不言而喻。那几个国公,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朱七反倒是眉头深锁,怒道“十三,你也是办案多年的锦衣卫,怎么这么轻佻?一丝证据都没有,就凭着猜测,就敢归罪世袭罔替的国公,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卓十三还不服气,争辩道“师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们干的。”

“证据,要真凭实据!”朱七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对国公下手。要知道他们盘根错节,经营了两百多年,你知道背后有多庞大的势力?别说九千岁,就算万岁爷也不能轻易对几位国公下手。”

“说得好,七爷果然识大体!”

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新任的大都督魏良卿,他身着飞鱼服,手里攥着绣春刀,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急忙站起,躬身施礼“卑职参见督堂大人。”

魏良卿扫视一圈,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升堂当官的赶脚太爽了!简直比糟蹋良家妇女还高兴,难怪叔父能狠心割了一刀进宫呢!

想什么呢……魏良卿甩甩头。恢复了镇定,说道“免礼了。”

众人重新坐好,魏良卿咳嗽两声,说道“我,额不,是本爵得到了九千岁他老人家的手谕,务必要查清楚王恭厂爆炸案的幕后主谋。现在大家就跟着我,立刻去勘察现场,寻找证据。”

“遵命。”

朱七和卓十三等人都跟着魏良卿,足足上千号锦衣卫向着王恭厂冲去。

这才爆炸规模太大。损失也太惨重,顺天府不得不提前结束休假,带领着衙役百姓,清理损坏房屋,抢救伤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眼下是冬天,不然尸体腐烂,细菌滋生,搞不好就要出现瘟疫!当然眼下也不轻松,很多人家被炸得一无所有。连防寒保暖的衣物都没有,若是来一场大雪,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顺天府的官员哪里处理过这种事情,全都手忙脚乱。不得章法。

万幸的是在爆炸生之后,兵部侍郎卢象升就从丰台大营调来了三千义州兵参与救灾。并且在丰台大营周围划出一块区域,建立起临时的地窝子,供灾民居住。

另外同仁堂的老板沈老太爷捐出二十万两银子的药材。帮着救治灾民。

靠着义州兵的帮助,王恭厂的外围已经清理干净,基本上灾民都得到了安置。至少能吃上一口粥,不会冻饿而死。

……

魏良卿带着人,穿过废墟,到了爆炸的中心,放眼看去,顿时魏良卿就傻眼了。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方圆数百米的大坑,最深的地方竟然有十几丈。从天上俯视,就像一口大锅,横在地面上。

卓十三和朱七带着人分头下去查看,地面的土壤都被爆炸掀起,砖头石块都变成了小颗粒,抓一把放在手里,似乎能看到有反光的东西,不用问,一定是被炸碎的兵器铠甲,钢铁尚且如此,血肉之躯又能如何?

朱七的心忽悠一下子,他怕的就是这个,全都炸没了,就什么证据都没了!他疾步跑向爆炸区的中间,到了中间,他更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就在朱七的脚下,大约是百步左右的方圆,土地因为剧烈的爆炸,高温烧灼,竟然被烧成了一整块陶器。

朱七蹲在地上,猛地伸出拳头,向着地面砸去,嘭!拳头生疼,骨节处都破皮了,可是地面却完好无损。

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朱七急忙站起,撒腿跑到了魏良卿的面前。

“启禀督堂大人,王恭厂已经完全化为焦土,恐怕一丝证据也找不到了。”

魏良卿不敢相信,怒道“朱七,你是多年的锦衣卫,办案子无数,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朱七满脸痛苦,摇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请恕卑职无能。”

魏良卿不甘心,动所有锦衣卫地毯式搜查,足足找了大半天,可还是一无所获,大家伙只能对着大坑面面相觑,不停摇头叹息。

……

司礼监。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魏忠贤在地上来回踱步,一张老脸比驴都长。

“废物,饭桶,都是饭桶,让你们查,竟然一点证据都找不到,你们还能干什么?说,你们还能干什么?”

气急之下,老魏一脚踢在侄子下巴上,顿时把魏良卿踢得满嘴流血。他也不敢喊疼,只能忍着。

坐在老魏对面的魏广微咳嗽一声,说道“九千岁,依我看不要责怪宁国公了,王恭厂都被炸没了,他又如何能找到证据!”

“哼,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咱家就不办案子吗?”魏忠贤气得浑身抖“容妃娘娘肚子里的龙种没了,要是不彻查,咱家怎么对得起主子的恩典,还有什么脸面立足朝堂之上?”魏忠贤声嘶力竭的大吼,从眼中挤出几滴泪水。

魏广微沉吟半晌,说道“九千岁,若是真想查,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帮忙。”

“谁?”

“还能有谁,安东王呗!”魏广微笑道“安东王的部下最善于使用火药,请他们来,或许能看出端倪。”

“那就去,额不!”魏忠贤改口道“咱家亲自去看望安东王。”

……

“公公,小王何德何能,劳动公公大驾,罪莫大焉!”

魏忠贤连忙笑道“王爷如此说,可就折煞奴婢了,咱家不过是承蒙主子恩典,倒是王爷功勋天下无人不知。”

“呵呵,都是圣上的隆恩,小王和公公一样,都是替圣上办事的。”

“好,就等王爷这句话了,咱家过来有一事相求,请王爷一定答应!”(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真相大白

张恪听到魏忠贤开口,让自己帮忙,只是微微一笑。∽↗,

“公公,咱们几年前就共事过,转眼之间,在下已经被封为安东王,异姓封王,在我大明前所未有,张某到了如今,只求持盈保泰,富贵绵延,别的事情什么都不想了。”

呸!

唬弄鬼呢,要不是你搅风搅雨,根本没有现在的麻烦!

魏忠贤心里暗骂,可是面子上却不敢带出来,笑道“王爷客气了,为国尽忠,为主子分忧,乃是人臣的本分。再说了,眼前的事情还是源自年初的乱子,王爷可不能不管!”

张恪顿时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地说“魏公公,年初的事情你还敢提,你想害死张某不成?”

还没有人敢和九千岁这么无礼,老魏怒火涌起,又压了下去。

“王爷,还是那句话,光复辽东,功劳盖世,些许事情,怎么能难住你?”老魏语带责怪地说道。

张恪哼了一声,道“魏公公,看在咱们过去的交情上,咱们就把话说透了,省得打哑谜。”

魏忠贤看张恪神色凝重,也提起了精神。

“老师教过我,做官要三思,思危、思退、思变。我做到了王爷的位置,退无可退,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好好看清危险,因为别人都有退路,唯独我没有!说句不客气的,大明的朝堂乃是文官说了算,我这样的武将本来就惹人注意,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若是留下了把柄,被文官抓在手里,区区一个御史给事中,一道折子,我就得灰溜溜下台。甚至身陷囹圄,保不齐也会被送到菜市口挨一刀!”

张恪说到这里,和魏忠贤面对面,吐沫星子几乎喷了九千岁一脸。

“在下进京以来,就一直养病,不问世事。兵部的那帮人可好,截留几百万两银子,愣说是打赏辽东的赏银,我是一个子都没见到,就背了这么大的黑锅。就算你九千岁能把事情压下去。可是日后呢,只要有人翻出旧账,我张恪肯定会身败名裂。魏公公,做人要厚道啊!”

几句话说的老魏脸色微红,的确他算计了张恪,想借着他的威望堵住文官的嘴。不过张恪的话让魏忠贤感到的更是浓浓的恐惧,从骨子里往外的恐惧!

张恪身为功勋卓著的安东王,尚且如此忌惮文官,生怕被一本参倒。

可是他魏忠贤呢。在扑灭东林的时候,杀了多少人,罢了多少人,这帮人的同窗好友。门生故吏,数量何其之多!

他魏忠贤浑身都是毛病,一旦改朝换代,失去了天子完全信任。眼下风风光光的九千岁,或许就像张恪所说,一道奏折上去。就什么都不剩了。

一想到这里,魏忠贤浑身冷,牙齿不由得打颤。

“怎么,魏公公身体不舒服?”张恪问道。

“不不。”魏忠贤的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王爷,田吉做事的确欠考虑,咱家回头会狠狠罚他。其实那些银子并没有落到咱家手里多少,而是被那帮子勋贵弄走了,他们才是耗子,小偷,强盗!”

“当真?”

“自然。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炸毁王恭厂,毁尸灭迹。”

“哦!”张恪故作惊讶道“魏公公查到了王恭厂爆炸的原因,是勋贵们做的?”

“这个……”

魏忠贤老脸一红,只好说道“王爷,咱家不就是找不到证据,才来求你的,还请王爷帮忙才是。”

“呵呵,九千岁都没有办法,我又能如何!”

“不,王爷,你一定有办法,算是咱家求你了,只要帮咱家找到证据,把罪魁祸办了,让主子高兴,让百官服气,日后咱家答应你一个,额不,是两个条件。”

“要求不少!”

张恪思忖一会儿,笑道“魏公公,小王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安生过日子。我帮你查到证据,不要往外面公布就是了。”

这算什么要求?

准备好挨宰的魏忠贤差点吐了一口老血,心里头百转柔肠。就是想不出个头绪。和张恪打交道就是这点最烦人,永远都看不清他在盘算什么?

不该在乎的地方他比谁都在乎,可是真正到了利益分配的时候,他怎么又退了,真真邪门!

“成,王爷,咱们就说定了。”

……

双方达成约定,张恪让卢象升带领着一帮爆破士兵去王恭厂查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锦衣卫查不出东西,这些堪称兵王的家伙到了现场,仔细查验,到处测量,写写画画,看到魏良卿满头雾水。

“卢大人,我们测量差不多了。”

卢象升笑道“有什么所得?”

“回禀大人,由于爆炸规模太大,直接的人证物证已经很难找到。不过根据我们的推测,爆炸的火药应该在一千吨到二千吨之间。”

魏良卿在一旁好奇问道“卢大人,这是多少火药?”

“吨是西洋单位,差不多相当于两千斤,我想请教督堂,京城怎么会储存这么多火药?”

“这个,我要去查查。”魏良卿也是一脑子浆糊,好在朱七他们办事得力,很快把情况搞清楚了。

说起来一切还和张恪有些关系,由于义州兵使用火器连战连捷,明军对火器的追捧到了一个狂热的程度。可是造火器容易,保存火药却困难,因此这几年京中的火药作坊产量一天比一天大,库存的火药数量惊人。

卢象升结合从兵部调来的消息,王恭厂火药库至少有七百吨以上的火药,其中一半是年后运到九边各个墩堡,用来防御蒙古人的。

“嗯,王恭厂储存火药的确不少,只是还不到估计的数量,这又是怎么回事?”

朱七一听,急忙回禀“卢大人,多出来的火药其实是鞭炮。”

“鞭炮?”

“没错。这不正好是新春佳节,京里有大量的爆竹,紧挨着王恭厂,就是几处仓库,听说鞭炮数量惊人!”

“荒唐!”

卢象升顿时冲冲大怒,在火药厂旁边放鞭炮,纯粹是寿星老喝砒霜……找死!真没法想象,京城最重要的火药厂竟然管理如此松懈,就算这次不爆炸,搞不好什么时候也会出问题。

“查。继续查,把鞭炮来源搞清楚,究竟谁敢这么大的胆子。”

不得不说,锦衣卫是效率惊人的特务组织,不到一天时间,卓十三就带领着人马在皮条胡同揪出了京城最大的鞭炮商,抓到的时候,这位正和相好的花天酒地,喝的不亦乐乎。

此人叫6复。他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他的姐姐是定国公徐希的儿媳,他也就是未来国公爷的小舅子。正是靠着这层关系,他能够从王恭厂弄到价格极为低廉的火药。制造鞭炮,甚至占用原本火药库的房舍,堆放他的鞭炮。

抓到了6复,立刻就送进了东厂诏狱。

这家伙是个软骨头。一听说东厂直接拉了,有的没的全都说了。

根据6复所说,他的鞭炮生意都是年前做的。到了年后都休息在家,仓库也都封了,根本不可能去引爆王恭厂。

“你休息了,难道就没有人看管库房吗?他们会不会失手引起爆炸?”

“不会不会,您有所不知,小的库房挨着王恭厂,巡逻的士兵会照应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嘿嘿。”

朱七冷哼了一声,说道“别嬉皮笑脸的,过年期间,难道没人去王恭厂吗?”

“这个……”6复一犹豫,朱七手里的鞭子甩了一个漂亮的鞭花,厉声说道“讲,如实讲!”

“是是是,倒是有人去过,说是要搬点废旧的账册到我这边。”

朱七一听,眼睛一亮“是谁找你的,又是哪一天?”

“是徐伍,定国公府的管家,哪一天,让我想想,好像就是正月初十的晚上。我还琢磨着他怎么这么急,大年下还要忙活……”

朱七把消息上报,卢象升一看,顿时说道“宁国公,您请看,初十的时候,正好六科那边算出了账目,九千岁要处置贪墨银两。结果定国公就派人去偷运账册,想要暂时藏在6复的仓库里。可见他们已经存了转移证据的心思,或许是担心转移到6复那里还不保险,他们就索性来个一勺烩,把王恭厂引爆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卢象升的推断合情合理,魏良卿一听,顿时点头。

“果然是他们!卢大人,我这就去禀报九千岁,立刻去捉拿徐伍。”

卢象升笑道“别忙,还有点东西要给宁国公。”

等了没一会儿,吏科都给事中宋权和陈民情联袂而来,他们手里拿着几份公文。

“见过卢大人,见过宁国公。”

“免礼,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宋权拱手说道“卢大人,说来惭愧,眼下京城都乱成一团,我们只是查到在正月初十,成国公朱纯臣来公文,说是要给昌平调运一批火药,还有五城兵马司出城的凭证,只是没有向城外运输的记录,东西没运出去。”

“我想起来了!”卓十三大声说道“诸位大人,正月初十当天辅大人下令要九城戒严。严防有人偷运物品,销毁证据。”

听到这里,大家终于把情况理大致理清楚了。

当传出要清查武器作坊的时候,几位国公就想着藏匿转移罪证,结果由于锦衣卫严防死守,他们没有转移成功,在惶恐之下,就引爆王恭厂,或许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酿成这么大的惨剧……

消息传到了司礼监,魏忠贤一看,顿时破口大骂“丧心病狂,丧心病狂!传令,把定国公和成国公的府邸都围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宫车晏驾

本该合家欢乐,逛花灯,才灯谜的好时候,王恭厂的大爆zhà却让整个京城阴云阵阵,鬼气森森。偌大的紫禁城更是如此,天启皇帝由于伤心惊吓,加上原本就疾病缠身,已经足足昏迷了三天。

皇帝寝宫,除了往来不断的太医,在天启的床头还有一个妇人守着。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位置不是皇后就是太后,也可能是最受宠的妃子,可是偏偏坐着的却是天启的乳母圣泉夫人客氏。

只见她一脸的忧伤,手中拿着蜜蜡佛珠,不停地念着,时不时偷看一眼龙床上的天启。

“陛下啊,可一定要好起来了啊,奴家还有什么指望啊!”

或许是客氏的祈祷管了作用,或许是上天不想带走他的儿子,到了掌灯时分,给天启灌下了一碗药之后,他竟然悠悠转醒。

只是此时天启脸色灰暗,嘴唇起了一层死皮,没有一点孩子模样,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那就是九五之尊,就是大明的天!

客氏猛地看到天启睁开眼睛,顿时破涕为笑。

“皇爷醒了,皇爷醒了!”

大呼小叫,外面的太医急忙跑进了,仔细替天启请脉诊治。

“苍天保佑,列祖列宗显灵,可算是醒过来了,陛下,还请多多修养,保重龙体才是。”

太医们纷纷下去,寝宫只留下一个客氏。

“客妈妈。”

听到了天启低声召唤,客氏悚然一惊,急忙半跪在天启面前,强忍着泪水说道“皇爷,太医们说了,您要好好歇着,多睡觉。龙体才能康健。”

天启苦笑一声“朕的身体怕是再也没法康健了。”

“不许胡说,大明的江山,文武百官,还有奴婢,都指着皇爷呢!您这么说,是想奴家把心都哭碎吗!”

客氏说着,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到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天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客妈妈莫哭,莫哭。朕还不会轻易撒手,朕,朕问你,魏大伴如今在干什么?”

“奴婢是妇道人家,哪知dào多少国事。不过听说是在追查王恭厂爆zhà案的主谋,听说已经查出眉目了,定国公和成国公都难逃罪责。”

“啊!”

听到此话,天启眼睛猛地瞪大,不停咳嗽起来。、

“皇爷。皇爷,您到底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

客氏拍打前胸,扑簌后背。好不容易天启止住了咳嗽,气力又弱了几分。

“客妈妈,魏大伴是怎么查到国公身上的?”

听到天启还在追问,客氏把眉头皱起。

“皇爷。龙体为重,此事让他们下面查就是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惊了圣驾。别说国公,就算是王爷,杀几个又如何,让魏忠贤办就是了!”

“不,不!”天启猛地摇头,语气严厉地说道“客妈妈,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朕不能不知dào!”

客氏从来没有听过天启这么愤nu地和自己说话,她垂着头,答道“启禀皇爷,听说是魏忠贤找了安东王,然后兵部侍郎卢象升协助调查,一下子有了进展。”

“哦!”

听到安东王三个字,天启瞳孔猛地一缩,眉头痛苦地皱起。

又是他兴风作浪,朕怎么就一时手软,没有立kè干掉他!

天启的心里已经骂翻了天,相比王恭厂的真相,甚至他的性命,在天启皇帝的严厉,老朱家的江山社稷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他已经病入膏肓,要想让皇位顺利传承,就必须要维持朝局平衡。

从天启登基以来,先是文官势力独领,他不得不放出魏忠贤,利用阉党压制文官。如今张恪拥兵十万,功勋过天。唯有魏忠贤,满朝的勋贵,还有文官三方联合起来,才能压制住张恪。

反过头有张恪在,足以震慑四方宵小,不管是林丹汗,还是中原的流民,都要掂量一下,谁能扛得住义州兵的雷霆一击。

只有如此,大明江山才能安全,皇位才能顺利交替……

一盘算计好好的棋局,却因为年前的大乱,乃至到王恭厂爆zhà,彻底打乱了。

因为左顺门大哭,张恪收拾了文官的人心,成了最大受益者,接着魏忠贤和勋贵拼杀,双方肯定是两败俱伤。

原本三方联合才能压制住张恪,可是如今谁还能对付张恪?

新旧交替,又是人心浮动的时候,万一张恪发难,他朱由校就是罄竹难书的罪人!

想到这里,天启又是一阵咳嗽,眼圈通红。

客氏心疼地说道“皇爷,快歇着吧,别让奴婢心疼了!”

“不,不行,传朕的旨意。”

天启顿了顿,说道“王恭厂爆zhà乃是天变,并非人力所为,不要再追查下去,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客氏一听,也吓得慌忙跪倒。

天启喘口气,艰难地补充道“传旨,让皇后和信王前来侍疾,朕,朕有话交代。”说完这几句话,天启就像是消耗光的电池,无力地躺在龙床,只能大口喘气。

跪在地上的客氏脸色惨白惨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就算不懂朝廷规矩,也明白天启这是要安排后事!

一想到这里,客氏就浑身冰凉,说到底她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奶娘,到了最后关头,天启要见的人还是皇后,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和魏忠贤都要靠边站,一直以来,客氏最怕的事情终于来了,改朝换代,她的荣华也要像天上的云彩,被狂风吹散。

但是螳臂当车,她又能做什么?

客氏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恍恍惚惚,向着外面走去,出了寝宫,冷风一吹,客氏激灵打了个冷颤。

“奴婢见过圣泉夫人!”

客氏低头一看,原来是乾清宫光是牌子小福子,小家伙平时嘴甜,路子野,专门能弄到稀奇古怪的玩意,客氏非常喜欢他,只是眼下客氏再也没有兴趣,只能淡淡说道“起来吧。”

“多谢夫人,奴婢有一事要请教。”

小福子凑到了客氏的身边,低低声音说道“奴婢早些日子听说西山那边出了位活神仙,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奴婢派人讨了三枚灵丹,特此献给夫人,好让您老延年益寿,容光焕发。”

“小嘴挺甜的。”客氏接过盒子,突然眉头一皱,问道“这丹药真灵吗?”

“那是自然,奴婢让宫女太监都试过,刚割的口子,吃下丹药立kè就恢复的完好如初!”

客氏眼前突然一亮,急匆匆跑回了寝宫,将一丸药送进了天启的嘴里。

当夜三更,各地庆祝元宵之时,大明天启皇帝吐血三升,驾崩在乾清宫……(未完待续……)

三●五●中●文●网,、无弹窗!

第五百一十九章 闯宫

在他的对面,坐着当代成国公朱纯臣,比起当初栽在张恪手里,差点毁了世袭国公的地位,如今的朱纯臣更加成熟,也更加老练!

没错,听说要清查京中的武器作坊,朱纯臣等人就想着把账册转走,遇到了麻烦之后。他们只能派人烧毁账册。

但是朱纯臣对天发誓,他们没有炸毁王恭厂的打算,更是想不到会造成几万人的死伤,甚至皇宫被炸得受损,龙种都丧命了。

经过了短暂的惊骇之后,朱纯臣和其他两家国公已经商量好了,招供只有死路一条。唯有硬抗,才能升大罗生天!

早就料到魏良卿会前来,朱纯臣毫无畏惧,面对着魏良卿。

“魏大人,你知道第一代成国公是谁吗?”

魏良卿稍微一愣,要问他一亩地要多少种子,或许知道,但是问起国朝大事,他就傻眼了。

朱纯臣冷笑一声“第一代成国公乃是追随成祖爷奉天靖难的元勋,姓朱名能。传至今,以历九世,世袭罔替,大明的中流砥柱!”

说起祖上的荣光,朱纯臣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骨节恨不得噼里啪啦作响!

“都是国公,您的宁国公是怎么来的?不过是有个九千岁做叔叔而已,就凭你也敢跟我斗嘴斗牙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

魏良卿气得嘴唇发青。啪的一声,拍得茶壶茶碗乱撞。

“朱纯臣,你别太猖狂了,我手上有你下令向城外调运火药的文书,恰巧就在正月初十,难道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朱纯臣微不可查的一变,随即仰天大笑。轻蔑地说道“本爵乃是总督京营的大臣,调运火药有什么稀奇的!”

“怕不是火药,而是账册,你想毁灭证据!”

“你胡说!”

“你狗胆包天!”

“你拿出证据!”

“我有九千岁手谕!”

两个人就像是公鸡一般,对着掐架,脸红脖子粗。

魏良卿一伸手拿出了魏忠贤的手令,高高在空中一晃,狞笑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从厅外涌进来无数穿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一个个怒目而视,把朱纯臣围在了中间。

“谁敢动我!”

朱纯臣一声断喝,从两旁的侧门也跑进来众多的国公府护卫,同样拿着刀剑,和锦衣卫对持起来。

朱纯臣不傻。一旦进了诏狱。命就攥在了魏忠贤的手里,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屈服!

“魏良卿,本爵乃是世袭罔替的国公,有成祖御赐的丹书铁劵,就凭魏忠贤的一道手谕,就像抓我,简直是笑话!没有天子圣旨,谁敢抓我,我就让他碎尸万段!”

魏良卿暴跳如雷。气得嗷嗷怪叫。

“好大狗胆,来人,给我拿下!”

他叫嚷着,跟来的朱七可不是饭桶,他急忙到了魏良卿耳边低声说道“督堂大人,朱纯臣说的没错,没有圣旨我们不能抓他。”

魏良卿气势一弱,天启还不知道醒没醒呢,上哪里弄圣旨去。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突然外面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太监,鼻梁子磕得破了皮,血都流出来,顾不得擦一下。

到了魏良卿耳边,嘀咕了两句,魏良卿脸色狂变,也不抓朱纯臣了,转身就跑。锦衣卫的人不明所以,只能跟着。

来的时候多凶猛,逃回去就多狼狈,转眼之间,只剩下朱纯臣一个人,傻愣愣站在当场,摸不着头脑……

正月初一到十五,休了半个月假,十六本该正式上朝,可是九千岁传了一道命令,说是天子身体不适,辍朝三日。

天启身体本来就不好,更何况好的时候也不怎么上朝,群臣没有什么赶脚,乐得多休息几天。

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大家伙吃了一惊,魏忠贤先是宣布封锁紫禁城,同时在京的锦衣卫全数出动,九门戒严,每天只有午时前后开城门,其余时间没有魏忠贤的手令,谁也不准放行。

如此举动,只有当年建奴攻击广宁,战火要烧到山海关,京城才如此戒备,难道要打仗了不成?

稍微敏感的人都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只是可惜,面对如此情形,大多数人只能静静等着命运的宣判,而无所作为。

棋盘天街,信王府。

朱由检坐立不宁,来回踱步,一旁王妃周氏低垂粉颈,一语全无,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等了半晌,突然外面响起脚步声,太监王承恩青衣小帽,跑了进来,额头上都是汗水。

“王大伴,宫里怎么样了?”

“主,主子,先让奴婢喝口水。”

王承恩抓起茶壶,灌了几口,总算是喘匀气了。

一开口,就让朱由检的心忽悠一下。

“主子,大事不好了!”

“到底怎么了?”

“启禀主子,奴婢本想找皇后的贴身宫女秀珠,可是听人说坤宁宫被封锁了。接着奴婢又去联络司礼监的洪公公,可是司礼监也被东厂的人看管起来,几位公公都没法和外面传递消息……”

王承恩越说,朱由检的心里就越恐惧,究竟是谁,竟敢连皇后都看管起来,那可是一国之母!

当初万历和光宗驾崩的时候,宫里也没有如此阵仗!

朱由检也不算小了,这些年身边的清流总是和他说魏忠贤如何如何跋扈专横。如何野心勃勃。事到如今。朱由检不得不往坏处想。

“王大伴,按你说宫里都是魏忠贤做主,皇兄呢?他身体可安好?”

王承恩擦了一下汗水,脸色凄苦。

“主子,眼下皇宫是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魏阉的人,奴婢实在是不知皇爷的情形。”

“唉!”

朱由检长长叹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脸瞬间拧在一起,浓浓的担忧,把整个人都吞没了。

他脑中只剩下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真的魏忠贤想要造反,他是天启的弟弟,眼下皇位的最强竞争者,魏忠贤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随时老魏就会派人对付他。

朱由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到处都是累累伤痕。

正在这时,王府的长史匆匆跑进来,声音都变了。

“王爷,大事不妙,魏忠贤下令让魏良卿总督京营。李夔龙担任协理京营大臣。田尔耕接替锦衣卫大都督。”

这三个人全都是老魏的心腹中的心腹,他们把京营和锦衣卫都捏在手里,再加上田吉掌握的兵部,如此一来,兵权都在魏忠贤的口袋里,他想要干什么,再明白不过了。

“上本!”

朱由检猛地站起,就往书房跑。

“主子!”王承恩吓得急忙大喊“主子,您可不能上本,万一魏阉……”

朱由检一摆手。道“孤王上本是请求就藩,我要离开京城!”

听到此话,在场几个人,包括王妃全都脸色大变。

什么叫就藩,那就是进监狱,而且还是世世代代做囚犯,除非是朱老四的那样的猛人,或者是走狗屎运如朱厚熜,不然就老死在封地吧。

霎时间王妃周氏的眼角滚出热泪,朱由检迟楞一下,跺了跺脚。

“王妃,非是孤王狠心,奈何魏阉势大,朝中又无有忠义之臣,孤王回天乏术,只能求得自保!”

朱由检转身进了书房,拿过一份空白奏折,提起笔,可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天启无子,皇位本该是他的,可是魏忠贤势大,京城都在魏忠贤的手里,他能放手让自己继位吗?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朱由检,魏忠贤不过是宦官而已,自古以来有太监当皇帝吗,机会还是他的。

天人交战之中,奏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一滴墨落在了奏本上,气得朱由检把奏本撕得粉碎,沉默半晌,又伸手去拿另一本。

突然王承恩跌跌撞撞跑进来,“主子,别写了,安东王和洪尚书求见。”

“安东王?”

朱由检不由得想起那一日他亲自牵马,迎接得胜将士入京的场景。

“快,快去请,额不,是孤王亲自去。”

朱由检撒腿跑到二门,正好张恪和洪敷敎穿着便服,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臣等叩见王爷。”

“快快请起,安东王,洪大人,你们来的太及时了!”

朱由检一句话说完,就哽咽住了,好像受气包看到了亲人,默默无语俩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张恪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看来未来的崇祯皇帝还没有做天子的觉悟。

两个人随着朱由检,到了大厅之上,洪敷敎抢先躬身施礼。

“王爷,或许您已经知道了,宫中出了变故。臣斗胆请求王爷上书,奏请入宫侍疾。”

“什么?”

朱由检吓了一跳,这时候进宫岂不是把羊送到了虎口,还能活着出来吗!

看到了朱由检的惶恐,张恪笑道“王爷,当今天子乃是您的兄长,至亲骨肉还比不过一个阉竖吗?臣不才,愿意陪着王爷往宫里走一趟。”

朱由检感动的差点流泪,吃惊地问道“安东王,你真愿意陪孤王冒险?”

“为王爷尽忠,臣万死不辞!”

“好,真不愧是大明第一忠臣,孤王真是太高兴了。”

张恪可不是一个人,在丰台大营,有一万多义州兵驻扎,那是仅次于京营的一股武力,而且大家公认这些义州兵击溃京营不成问题。

有了枪杆子,腰杆才能硬起来,朱由检脸上的忧虑瞬间消失一大半。

……

“主子,又有消息!”

家人带进来一个青衣小帽之人,到了朱由检面前,扑通趴在地上。

“信王殿下,奴才是坤宁宫的桂清,皇后娘娘让奴婢带个口信给王爷。”

“既然有皇嫂的懿旨,快快请起。”

“是!”小太监爬了起来,王承恩默默点头,的确没有错。

“信王殿下,皇后说了,宫里魏阉和客氏一起作乱,皇爷怕是,怕是……”

小太监不敢说了,朱由检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趴下,顿时眼中泪水长流。

“皇兄啊,魏阉果然心怀叵测,臣弟无能,没法给皇兄报仇,罪该万死!”

真的死了!

张恪平静一下心绪,急忙走上前,说道“王爷,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您应该把大明的江山扛起来。臣等愿意陪着王爷前往紫禁城!”

朱由检咬了咬牙,激动说道“好,有安东王在,孤何惧阉竖!”

好吗,把张恪当成了门神!

没多大一会儿,朱由检换上了王爷的朝服,在张恪,洪敷敎,王承恩保护之下,出了信王府,直奔紫禁城!

一路上只听到不断有人赶来汇合

“臣,兵部左侍郎卢象升见过信王!”

“臣文渊阁大学士黄立极拜见王爷!”

“臣吏科都给事中宋权,率领六科给事中”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房壮丽”

……

人越来越多,朱由检就像是气球,快速膨胀。

“来吧,魏阉,我们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感动的朱由检

小太监也不敢喊疼,只能说道“李公公,九千岁让您依旧守着午门,谁也不让进去!”

“守着,守着,要守到什么时候?”

李朝钦用力一甩袖子,把小太监摔出一溜滚儿。自从正月十五,魏忠贤下达手谕,紫禁城戒严。李朝钦隐隐知道一些情况,宫中发生了大变。

可是越是清楚,他就越害怕。

改朝换代,那可是稍不留神,就要粉身碎骨的事情。魏公公到底在想什么,越是拖延,后果就越难以预料,怎么还不快刀斩乱麻,这不是让人心急吗!

李朝钦来回转着,也不知道多少趟,靴子底儿都要磨漏了。

“不行,咱家要见九千岁,你们都在这儿守着。”

李朝钦说着转身,就要往宫门进。突然远处隐隐有喧哗之声,紧接着一名锦衣卫校尉疯狂跑来,到了李朝钦面前,滚鞍下马,顺势跪在地上。

“启禀李公公,大事不好了,群臣陪着信王往这边来了。”

“信王?”

李朝钦差点吓趴下,这种事情,信王怎么来了,难道他听到什么风声?

“对了,都有谁陪着信王?”

“有大学士黄立极,户部尚书毕自严,左都御史房壮丽,工部尚书洪敷敎,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吏科都给事中宋权……”

“不要再念了!”

李朝钦心稍微放下一点,光是这几个人还不算什么,一群没有兵权的文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对了,有武将来了吗?”

“有。”

李朝钦眉头一皱,说道“定国公,英国公,还有成国公,不都派锦衣卫盯住了吗。怎么还有谁?”

“安东王张恪!”

听到这五个字,李朝钦直接趴下啦。

“娘的,猴崽子,你怎么不知道挑大个的说。咱家踢死你!”

正在李朝钦痛扁锦衣卫的时候,两队人马已经汇合了。一边是张恪和朱由检,另一面则是首辅魏广微,大家在午门碰面,这种时候一切寒暄都省了。

张恪冲着魏广微拱拱手。说道“元辅,您乃是百官之师,社稷江山都在你的肩上扛着,还请元辅能一肩挑起。”

魏广微点头道“担子要大家一起扛,有安东王在,就有了定海神针,老夫也就不怕了。”

说完之后,张恪和魏广微一左一右,保护着朱由检,迈着大步。到了午门前。李朝钦一见黑压压的人群,他从骨子里冒凉气,低头对着小太监说道“还不快去通知九千岁。”

交代完毕,李朝钦迎着人群走了过来。

“诸位大人请留步,咱家奉命在此守候,诸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写成奏本,交给咱家,自然会有人处理,只管放心。”

这种时候。大佬不用动,自然有人冲到前面。宋权迈着大步,冲了出来,上来一点客气不讲“请问这位公公?内阁首辅没法进内阁。奏本上去了,没有内阁票拟,司礼监又如何批红?朝廷规矩已经被你们败坏至此,还让我们放心,我们如何能放心!”

他这一番话义正辞严,再加上年初诸位官员心中就有怨气。一直没有发泄,一时间全都鼓噪起来。

“没错,宋科长说的有理,我们要见皇上,要恭请圣旨。”

“九城戒严,何等大事,没有圣旨,光凭着魏忠贤的手谕,合规矩吗?”

“准是阉竖从中作梗,祸国乱政,我们要见陛下!”

……

一声声叱问,就像是匕首,把李朝钦刺得体无完肤。他惹不起百官,就把目光落在了魏广微身上。

“魏阁老,你可是九千岁提拔的人,还不知道约束这些人吗?”

魏广微云淡风轻一笑,根本不在乎李朝钦的话。

“老夫乃是圣上任命的首辅,上承圣意,下领百官。老夫站在这里,就是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圣躬安否?”

李朝钦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好啊,你们什么意思,难道以为圣上驾崩了,就带着新主子前来,想要谋朝篡位不成?抹着良心问问,你们这些深受皇恩的读书人,还有点人味么?”

朱由检听到这话,吓得脸色一变。他这么干可是有风险的,万一天启身体安好,听信魏忠贤的谗言,治他一个谋朝篡位的罪,可没处说理去!

朱由检就要起身分辨,可是一双大手按住了他。张恪微微一笑“王爷,还请安坐,让臣去说两句!”

看到张恪的笑容,朱由检竟然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烦劳安东王了。”

张恪迈着大步,来到人前,一看还是李朝钦,不由得哂笑道“李公公是吧?”

“是,是奴婢。”面对张恪李朝钦灰溜溜儿夹起了尾巴。

“让魏公公出来,你还不配和本王说话!给我滚!”

李朝钦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太监,被人家华丽无视,脸臊得通红,可是又不敢发作。正在此时,午门开放,一脸疲惫的魏忠贤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几年魏忠贤凶名赫赫,百官见到他都不由的心虚后退。

老魏定了定神,突然抢步到了信王的轿子前面,跪倒磕头。

“老奴魏忠贤见过信王殿下,王爷千岁!”

九千岁向一千岁磕头,这也算是一大奇闻,只是谁也笑不出来。朱由检强压着恐惧,声音发颤地说道“魏公公快快平身。”

魏忠贤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从袖子里取出一件明黄色的东西,高高举在空中。

“圣旨!”

两字一处,在场的众人全都一愣,有的已经跪倒,有的还在迟疑,见别人跪下,也不得不跟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躬微恙,着信王朱由检立刻入宫侍疾,不得停留,即刻进宫。”

魏忠贤说完,把圣旨送到了朱由检面前。

“王爷,请接旨吧!”

朱由检霎时间就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魏忠贤来了这么一手,明晃晃圣旨摆在那里,根本不给他思索的时间,谁知道圣旨是真是假,若是进了宫,万一遭了毒手,简直没处说理。可是不进宫,那就是抗旨不尊,同样是大罪!

一瞬间朱由检急得脸上都冒汗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留在王府多好,何必淌这趟混水?

这时候一个和煦的声音响起,“王爷,既然圣上下了旨意,臣愿意随王爷一同入宫,还请王爷恩准。”

一刹那,朱由检的泪水奔涌,脱口而出“安东王,真忠臣也!(未完待续。)

(本书采集来源网站清晰、、更新速度快)

,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二十一章 高宗

张恪挺身而出,别说是朱由检,就连在场的文武都吓了一跳,宫中情况如何,谁都不清楚。贸然进去,搞不好身首异处,也并非没可能,历来改朝换代都是最凶险的,而此时更是凶险三分。

洪敷敎和魏广微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来。

“永贞,为师以前在礼部做过事,还是为师陪着王爷进宫吧。”洪敷敎把“为师”两个字咬得很重,责怪的意味不言而喻。

至于魏广微却满心苦水,他曾经是老魏的人,如今和张恪结盟,如果张恪真有个三长两短,凭着他以往的所作所为,言官能轻易撕碎了他。

“安东王,老夫乃是首辅,陪着王爷进宫侍疾,天经地义,还请王爷不要抢功才是。”

张恪摇头笑道“元翁,朝中大局还要您和在场的众位大人撑着,小王是残病之身,一无是处,正好陪着殿下进宫。依小王看,魏公公是陛下器重的心腹,天底下什么地方都不如宫里安全。魏公公,你说是不是?”

魏忠贤暗自咬牙,他是真不想和张恪打交道,但是他偏偏又凑了进来!不过这样也好,张恪进了宫,就等于是猛虎入了牢笼,怎么处置都要听他的摆布。真要是放在外面,凭着张恪折腾的能耐,他还真不放心。

“呵呵,安东王能信任老奴,老奴万分荣幸,圣躬有恙,只是信王殿下和安东王进宫吧。”

魏忠贤说完,转身前头领路,几位大汉将军跑过来,接过朱由检的轿子,就要往宫里抬。

“慢!”

朱由检冲着张恪一摆手,说道“安东王身体也不好,大冷天步行跟随,孤实在是不忍心。还请准许,让安东王与孤同乘一个轿子。”

魏忠贤迟楞一下,点了点头,张恪装病这么长时间,也没法拒绝,只能坐进了轿子里。大汉将军抬起轿子,颤悠悠消失在众人的眼前,等到轿子进去,午门再度关闭,只留下傻愣愣的众位官员。

“唉。元翁,怎么能让安东王进宫呢!若是魏阉有什么歹心,没了安东王坐镇,我们可怎么办啊?”宋权悔恨地说道。

户部尚书毕自严倒是出来帮着说话,哼了一声“既然有担心,刚刚为什么不说?六科不是能封驳圣旨吗?”

宋权被问得脸色一红,默默低下了头。

魏广微叹口气,说道“诸位,为今之计。只有相信安东王,相信大明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

……

“张爱卿,你看?”

轿子之中,朱由检小脸煞白。忍不住问道。

张恪面带微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朱由检心中更加忧虑,偷偷指了指轿子外面。那意思是小心隔墙有耳。

张恪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指了指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朱由检也不是傻瓜。略微一寻思,就明白了张恪的意思,是告诉他不要多话。

的确,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口不言,说多多措,说少少错,不说不错!

想到这里,朱由检忍不住对张恪投以感激的目光。领兵打仗的和文官就是不一样,满朝文武,恐怕除了张恪,能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的,绝无仅有!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轿子突然停下,只听到外面传来魏忠贤的声音。

“奴婢恭请信王殿下!”

饺帘撩开,张恪先走了出来,朱由检在后面紧紧跟随,亦步亦趋。

到了外面,他们才知道敢情来到了乾清宫前面。再向宫门四周看去,只见所有的侍卫,太监,宫女全都扎着一根白布,脸上都有泪痕。

一刹那,朱由检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魏公公,难道皇兄?”

魏忠贤以头触地,痛哭道“殿下,陛下刚刚驾崩了!”

朱由检顿时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张恪,只见他已经扑倒在地,嚎咷痛哭。

得!

跟着学吧!

朱由检跪在冰冷的台阶上,放声痛哭。

“皇兄啊,大明的江山不能没有你,臣弟不能没有你,你怎么就撇下了祖宗基业啊!臣弟心痛,痛啊!”

还真别说,朱由检有当影帝的资格,泪水就像自来水一般,哗啦啦的一个劲流,仿佛真是兄弟情深,哭到了伤心处,声音哽咽,几乎昏厥。

张恪暗暗竖起大拇指,今晚的最佳男演员,朱由检!

魏忠贤刚开始陪着哭几声,可是渐渐的朱由检也不停下来,张恪也在掉眼泪。老魏差点气昏了。

你们当这是平常人家死了亲人啊?宫里宫外一大堆的事情,哭能解决什么!

“安东王,劝劝王爷吧,国不可一日无君,好些大事等着王爷呢!”

张恪擦擦眼泪,说道“魏公公,圣上在日,最信任的就是公公,想必已经把身后事交代清楚,我们只管听着就是。”

朱由检急忙说道“没错没错,孤王头目森森,不知所以,魏公公有什么安排,孤王一定遵从。”

看这俩人这么听话,魏忠贤忍不住松了口气。

“殿下,还有安东王,请随老奴进殿,有几件事情要启奏。”

朱由检偷偷看了一下张恪,只见张恪没什么表情,他顿时放心地跟着魏忠贤,三个人进入了乾清宫,一直走到了龙床的前面。

天启此时还躺在床上,一张枯瘦的小脸呈现可怕的青灰色,身体完全僵硬,好像一截枯木。

看到了尸体,朱由检福至心灵,趴在地上,跪爬到龙床前面,放声痛哭。魏忠贤不能不陪着,可把一肚子话的九千岁给憋坏了。

好不容易朱由检声音弱下来,趴在地上不停抽泣。魏忠贤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

“奴婢启奏信王殿下,在正月十五的后半夜,主子万岁爷升,升天了!”

朱由检悚然一惊,按照常理。皇帝驾崩,应该第一时间通知群臣,魏忠贤竟然封锁紫禁城,可见居心叵测。未来的皇帝对九千岁是越发忌惮,只是张恪交代过,他闭口不言。

魏忠贤也不知道信王什么心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启奏王爷,老奴之所以冒天下大不韪,封锁紫禁城,实在是因为陛下之死另有隐情?”

“什么?”朱由检不能不说话了。

“魏公公。你是说皇兄是被人害死的?”

魏忠贤一脸为难,还是勉强点头“没错。”

“是什么人?”

“是,是皇后!”

“不可能!”朱由检一跃而起,谁陷害天启都有可能,唯独皇后,天仙一样儿的人,她怎么可能陷害天启?更何况天启活着她是皇后,天启死了她有什么好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看着朱由检骤然色变。老魏心里就一哆嗦,额角冒出了汗水。

“咳咳,王爷,魏公公是断然不会说谎的!”张恪这时候开口了。他的目光充满了坚定不移的味道。

“王爷,您还是听魏公公把话说完。”

在张恪的逼视之下,朱由检重新坐下。

魏忠贤磕了一个头,哭道“王爷。老奴绝不是胡言乱语,主子自从王恭厂爆炸之后,惊吓过度。病体越发沉重,只是还能勉力支撑。只是正月十五的夜里,皇后前来探视,并说偶得仙丹一枚,能起死回生,陛下竟然同意服下,可是吃下了之后,当夜三更陛下口吐鲜血,人事不知,没等太医前来,就驾崩了!”

魏忠贤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陛下突然驾崩,皇后又难逃干系,后宫无主,老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下令暂时封闭紫禁城,等待王爷前来定夺。老奴一片忠心,天日可表,倘若王爷不信,老奴愿意撞死在龙床前。”

一面说着,一面磕头碰地,金砖上留下了狰狞的血迹。

魏忠贤卖力的表演,可是看在朱由检的眼里,根本就是鬼扯!

姑且不说张嫣会不会杀害天启,就说魏忠贤封闭紫禁城,根本没有通知朱由检,而且还下旨让他的侄子接管京营,若不是张恪出头,只怕此时朱由检还不知道宫中的情形。

朱由检有心发作,可是张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只能强压怒火。

“魏公公的忠心,孤王早就听王大伴说过,皇兄骤然驾崩,孤什么都不懂,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就听公公安排。”

看到朱由检这么窝囊,又放心了不少。摆平了未来的皇帝,只剩下张恪这么个刺头,他转向张恪,问道“安东王以为该如何?”

张恪寻思一下,说道“魏公公,恕小王直言,紫禁城一直封着也不好。当务之急是两件事,一是给陛下办理丧事,第二是筹备新君登基。至于陛下的死因,是不是暂时放一放。当然,并不是不追究,还都交给魏公公处置,王爷你看如何?”

朱由检急忙说道“安东王所见甚是,皇兄虽然在位七年,但是重用贤良,内除奸党,外复辽东,英明睿智,果决圣断,应该立刻上庙号和谥号。”

此话一出,老魏也无从反驳,只能点头。皇帝的谥号必须由大学士和礼部拟定,魏忠贤也没法僭越,他只能下令,让魏广微和黄立极两位大学士,再加上礼部的尚书侍郎入宫。

……

没用多久,两位大学士带着人进来,见到天启的遗体,也是一般痛哭一场。只是哭得时候,他们偷眼看了看一旁的张恪,他面色如常,这帮人不由得放下心来。

看来不是鸿门宴,行了,就当是家里死了条狗,使劲哭吧!

天启要是知道这帮大臣的想法,只怕会气得爬起来挨个掐死他们。

好不容易哭得差不多,魏广微站起来,说道“天大地大,都不如二礼为先,先定下大行皇帝的两号,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宰辅到底和阉竖不同,魏忠贤盯着天启的死因不放,还封闭紫禁城,而两位阁老则是直奔主题,为大行皇帝盖棺定论,替新军筹备登基,如此看来,治国还真离不开这些文官。

礼部尚书吴志佳先说道“陛下享国七年,天下垂拱而治,圣心机巧,善于木工,以臣之见,可用熹宗!”

熹,嬉戏玩闹,绝不是什么好词。分明就是说天启爱好木匠活,荒废国政,奸邪当道,如今又死的不明不白,才给了这么一个字。

张恪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扫了一眼龙床。在外人看来天启的确昏庸无道,可是张恪深知,正是这个看似荒唐的天子,小心翼翼维持着大明江山,无论是中原赈济灾民,清剿流寇,还是关外的大战,他都给予极大地支持。

假使天启能多活一些儿日子,大明或许还能维持。就算不免亡国,可是也不能亡在满清的手里。

张恪想到这里,说道“小王虽然不懂礼法,可是身在辽东指挥作战,圣上无时无刻都在挂念战局,粮饷从未短缺,如今光复辽东,开疆拓土,先帝居功甚伟。况且在座诸公,皆是先帝旧臣,小王斗胆提议,庙号当用‘高宗’二字!”(未完待续。。)

,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切为了皇上

礼部尚书吴志佳提议用熹宗,嘲讽意味十足,他满以为天启在位宦官专权,无数清流被贬斥,朝政一团乱麻。朱由检作为天启的兄弟,应该与兄长做个彻底的切割,甚至全面否定天启,就像是对正德做的那样。

本以为把握十足的提议,可是张恪却横插一杠子,竟然建议用“高宗”,这是要把天启捧上天吗?一旦如此,新君登基之后,就只能在天启的框架之内,根本无从改革,想来信王朱由检素有贤名,绝不会听从武夫的胡说八道。

老夫也不和你争,就看新君怎么裁决吧!

哪知道朱由检听到张恪的建议,竟然抚掌叫好,赞同道“安东王所言正和心意,皇兄在位虽然不久,可是重用魏公公,整饬军务,终有光复辽东之壮举。朕承袭皇兄遗泽,自应当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吴志佳惊得嘴巴张老大,能放进去俩鸭蛋。

不是传闻信王和九千岁不和吗,怎么会大加赞许魏忠贤?看这个意思,老魏是又得到了新皇的宠幸,难道天启朝宦官专权的局面还要维持下去?

尚书大人一想到这里,浑身冒鸡皮疙瘩儿,甚至想到了致仕回家。

其他人没有搭理吴尚书。既然朱由检同意了庙号,大家也摸准了新君的心思,谥号就容易多了。最后用了黄立极提议的悊字。

两号商量好,剩下的就容易多了,捡好听的词往上堆砌就是了,最后定下了“熹宗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

张恪向着龙床意味深长看了看,心中叹道“朱由校,或许你想过杀我,但是张某不是诛心之人。你的身后名张某尽力了!”

完成了两号,大家都长出一口气。可是突然之间,黄立极猛地惊呼,原来光顾着商量,竟然没有遗诏。这可不合规矩。

“元辅,按照规矩,圣躬不豫,阁老代为拟定遗诏。”

所谓遗诏,未必都是皇帝所写,很多都出自内阁大学士之手。为何大明皇帝能容忍这种红果果的矫诏行径呢?其实朱家人还没有爱新觉罗家那般无耻,他们也知道天下闹得不像样子,所谓遗诏,就是最后帮他们挽回失去的人心。让百姓对朱皇帝重新燃起希望。

魏广微也不客气,提起笔,运足气息。就要动笔写下至关重要的遗诏!

可是就在此时,魏忠贤突然站了出来。

“诸位,咱家这里有先帝遗诏,还请信王殿下,诸位阁老大臣接旨吧!”

什么!

在场众人都惊得面无人色,皇帝遗诏何等大事。岂是一个阉竖能随便鼓弄出来了的,你把满朝文武。把大明皇室当成了什么?

你魏忠贤到底是九千岁,还是一万一千岁?

还坐在椅子上的朱由检小脸通红,呼吸加重,拳头攥得紧紧的。他记着张恪的交代,正因为如此,他才答应给天启“高宗”的庙号,而且对魏忠贤一再示好,安抚。只是阉竖竟然不知好歹,还想着越俎代庖,把遗诏都包了,干脆把皇帝宝座都给了他就是!

朱由检缓缓从座位上起来,咬着牙齿就要发作!

“咳咳!”

张恪突然咳嗽了一声,抢在朱由检之前问道“魏公公,遗诏关乎江山社稷,不能不仔细小心,还请公公把圣上立遗诏的过程说出来,可有什么证人在场,日后也好能够服众。”

魏忠贤心中早有腹案,急忙说道“安东王提醒的是,是老奴糊涂了。先帝服药之后,口吐鲜血,已经没法提笔写字,只能口述,老奴代为写成。”

“公公可有证人?”

“有,当时先帝乳母客氏在场。”魏忠贤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一阵阵发毛。

谁不知道客氏和他是対食的关系,穿一条裤子,根本没有作证的资格。最好的证人其实是皇后张嫣,只是奈何皇后曾经流产过,人人都说是客氏暗中动的手脚。

双方水火不同炉,魏忠贤为了获得客氏支持,不得不把毒死天启的罪名推到皇后身上,此时又哪能请皇后作证,因此只能让客氏充数。

“奴家见过信王殿下,见过诸位大人。”客氏缓缓施礼,就在过去的一天多,她水米没沾唇,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在耳边总能听到天启的呼唤,闭上眼睛,就看到天启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抓向了她的脖子……

可是被折磨的几乎半疯,眼下还不得不硬撑着。

“皇爷身子不行的时候,奴婢和魏公公在一旁伺候着,皇爷交代了遗诏给魏公公,千真万确。”

骗鬼去吧!

在场没一个人信他们的鬼话,但是出乎预料,安东王张恪第一个跪在了地上。

“既然先帝留下遗诏,小王斗胆请信王殿下,还有诸位大臣跪领吧!”

朱由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唯一能抗衡魏忠贤的人都退缩了,他还能如何,朱由检只能选择跪在地上。

“遗诏,与信王朕不豫,皇位你做,一应礼仪遵照礼部安排行事,你要遵照司礼监并诸位辅臣教导辅佐,进学修德,选贤举能,保守帝业,中兴大明……安东王张恪忠勇过人,武略超群,理当重用,西南叛乱不定,着张恪率领义州兵两万,即刻南下,扫平狼烟……”

魏忠贤大声念着遗诏,跪在地上的人心里都骂开了娘!

自古以来,哪有如此荒唐的遗诏?

竟然让司礼监和阁老一起辅政,让太监做顾命大臣,还放在群臣前面。别忘了朱元璋可是定下祖制,太监不得干政。虽然老朱同志也没有严格遵守自己的规定,但是把太监提到顾命大臣的地位,还从没有过,这不是让大明重演汉唐的悲剧吗!

至于让张恪领兵去西南平叛,明摆着是把他赶出权力中心,日后朝堂只有魏忠贤一个霸主。大家伙的目光唰地都落在张恪身上,盼望着安东王能够雄起,对抗浊流。

哪知道张恪跪在地上,泪水涌动,哭拜于地“臣领旨!”

魏忠贤看着张恪,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急忙说道“还请陛下不要悲伤过度,老奴还要操持圣上小殓,暂且告退。”

魏忠贤一走,朱由检就像是要吃人一般,冲着张恪,低声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

“陛下,臣之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张恪坦然说道。(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五百二十三章 巅峰对决之奇兵

“为什么?”

朱由检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问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魏忠贤假传遗诏,破坏祖制,大权独揽,这些张恪可以不在乎,可是在遗诏之中,竟然把张恪赶到西南去平叛,堂堂安东王,手握重兵的第一功臣,竟然轻易屈服在阉竖的面前,简直滑稽透顶!

或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张恪和魏忠贤勾结起来,根本是在唱双簧,哄骗自己,想要把自己变成傀儡皇帝,甚至连皇兄都不如!

人的性格和早年经历有着绝对关系,朱由检的爹是悲催的光宗朱常洛,当爹尚且不能自保,何况当儿子的。

好不容易盼到父兄相继当皇帝,可是又赶上凶悍的九千岁把持朝政,可以说从懂事的那天起,朱由检就活在战战兢兢之中。

在这种环境之中,人往往容易多疑,偏听偏信,自卑又自负,看不清自己,有强烈的企图心,但是又不会把握分寸……

性格上的弱点在朱由检执政的十七年暴露无遗,直接将大明和他自己送上了绝路。眼下他就对张恪起了疑心,而且怀疑像是野草一般,疯狂滋长,不可抑制。

“安东王,孤把江山性命托付给你,你就是这

readtype=page-splitnu=1/≈gt;

么报答孤吗?”

面对着暴怒的叱问,张恪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架势,从桌案上拿起一杯茶,仰脖喝干了。

朱由检眼珠子几乎掉下来,自从进宫之后,他哭得嗓子冒烟,却连一点水都不敢喝,生怕遭了暗害,步天启的后尘,张恪竟敢大大方方喝水,莫非他真的和魏忠贤搅在一起?

“呵呵,陛下,您恐怕还不敢喝水吧,请陛下放心,宫中自有忠义之士,司礼监的张公公和洪公公早就安排了人手。您看这些茶杯没有,凡是杯口有细小的绿线,就能放心喝,若是没有,就不知道了。“

朱由检一听,急忙端起面前的茶杯,仔细观看,果然在杯口龙飞凤舞的地方,有一道极细极小的绿线。看到这里,朱由检慌乱的心突然安静不少。

“安东王,你,你是说宫里有咱们的人?”

张恪点头道“陛下,若是宫里没有人,微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带陛下进来。”

每一次打仗之前,张恪都会让参谋反复推演,改朝换代比打仗还要凶险一万倍,张恪岂能不做好万全准备。

只不过他对朱由检也撒了谎,那些暗中保护张恪和朱由检的太监和宫女可不是张晔安排的。

早在天启登基的时候,张恪就知道老魏一定会掌权,内廷肯定要大肆招收太监。因此张恪就提前派人,收养了一大批的无名白。

所谓无名白就是切了一刀而没有被宫中选中的倒霉蛋。后

世对太监贬低到了无可附加的程度,实际有太监的时候,这还是一份铁饭碗,只要进宫就不愁吃喝,稍微混得好点,可以到处当监军、矿监、税监、河道、织造等等,要是祖坟冒青烟,进了司礼监,简直可以和大学士比肩。

很多走投无路的人没有葵花宝典的诱惑,毅然割一刀准备等着宫中选人。可是宫里十万太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结果就产生了一大帮无处可去的无名白。

张恪安排人手,暗中供应这帮人,等着老魏掌权,内廷补充血液的时候,全都送进了宫。

眼下宫里至少有两三千这样的小太监,他们地位不高,但是胜在耳目灵通,和宫外时刻保持联系。

魏忠贤封闭紫禁城,能挡得住满朝公卿大臣,唯独挡不住张恪的眼睛,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惜命的安东王也不会一头扎进来,当忠臣孝子。

朱由检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既然宫中有人,为何魏忠贤倒行逆施,安东王不能愤然一击,匡扶社稷呢?”

张恪深施一礼,说道“陛下,能匡正社稷,重整乾坤的只有您一人而已!关口最急迫的就是让陛下尽快登基,成为九五至尊。魏阉矫诏也好,夺权也好,甚至贬斥微臣,全都不值一提,只要您登上了皇位,微臣哪怕受再多的委屈都无所谓。陛下,您可别忘了,此时紫禁城还被封锁着呢!”

说到动情之中,张恪眼圈发红

readtype=page-splitnu=3/≈gt;

,泪水涌动,胸膛一起一伏,极为激动。

比张恪更激动的却是朱由检,他刚刚还在疑心张恪,听到这一番解释,顿时满天云彩都散了,剩下的只有感动。

没错,魏忠贤掌控着紫禁城,和他闹翻了,有性命之忧,甚至会影响登基。

张恪异乎寻常的顺从,都是为了保证朱由检的安全,为了他能够顺利登基,甚至连被赶到西南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古往今来,有哪位忠臣能做到这个地步?

以前还听信一些传言,说张恪有不臣之心,试问如此替皇家着想的大臣,能是奸贼吗?

朱由检倒地年轻,感到自己误会张恪,顿时眼中泪水涌动,哭了鼻子。

“安东王,你一片忠心,朕都看在眼里,可是照着眼前的情形,魏忠贤尽数把持内外大权,甚至把你也贬斥了。朕落到他的手里,岂不是傀儡皇帝,连性命都保不住吗?如此,朕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滋味啊!”

“呵呵,陛下不必担忧。”张恪瞬间变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的三军统帅。

“魏忠贤不过区区阉竖,作恶多端,岂能服众!宫里宫外,有多少忠良之人都不会允许他祸乱朝纲。只要陛下暂时顺从魏阉,哄骗他解除戒严,让群臣能够面见陛下,内外沟通,到时候一举拿下魏阉,弹指之间。”

张恪说的轻松,可是朱由检早就满脑子都是魏忠贤权势无双,爪牙众多,如今又握着天启遗诏,根本

readtype=page-splitnu=4/≈gt;

就是不可战胜。

“唉,都是大明不幸,出此权奸。内廷厂卫都是他的爪牙,京营和兵部又握在手上,倘若连安东王也被赶走,试问天下,何人可以对付魏阉?”

看着朱由检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张恪甚至有些钦佩九千岁了,当然也仅限于钦佩,该动手的时候张恪绝不会手软。

“陛下,虽然让臣去西南平叛,可是数万人马并非一天两天就能启程,粮草军需还要筹备,刀枪武器也要置办,臣至少能拖延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之间,只要陛下登基,一道命令,臣愿意做利剑,顷刻之间,消灭魏阉,还大明朗朗乾坤!”

“当真?”

朱由检激动地瞪大了眼睛,生怕张恪和他开玩笑。

“陛下,只要您正式登基,就能握住大义名分,正所谓名正言顺,一切宵小都不在话下。”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变得乱哄哄起来,张恪和朱由检都闭了嘴,这时候魏广微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他额头满是汗水。

“安东王,张公公死了。”

“哪个张公公?”张恪心头咯噔一声。

“还能是哪个张公公,自然是司礼监的掌印张晔,他听说圣上驾崩,哀痛过度,上吊殉主了!”

大家都是人精,就像是怀疑遗诏一样,张晔的死也让所有人怀疑。

按照所谓遗诏,是由司礼监辅政,按理说他魏忠贤不过是二号人物,正儿八经掌印的是张晔。可是如今张晔一死,再也无

readtype=page-splitnu=5/≈gt;

人牵制魏忠贤,当真是好手段!

显然九千岁已经把葵花宝典修炼满级了,侍奉新君,铲除异己,两不耽误,照这个趋势下去,魏忠贤正朝着太上皇大步迈进。

“主子魏公公有事请旨。”外面传来李朝钦得意的声音。

朱由检顿时脸色一变,张晔死了,内廷全都魏忠贤的人,不由得朱由检不怕。

“陛下,千万忍耐!”张恪给了朱由检一个鼓励的眼神,朱由检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在魏广微的陪伴之下,重新回到了大殿。

……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启驾崩的消息传开之后,按照规矩,百官三次上表劝进,新君“勉强”接受。经过内阁和礼部的商议,挑选了四天之后作为登基吉日。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之中,快速筹备着。

魏忠贤趁着张晔死掉,把内廷彻底清洗一遍,都换上了自己人,魏良卿也把京营拿在了手里,加上厂卫,甚至顺天府,全都换上了他的人马。

至此,京城都落入了魏忠贤的手里,面对他的一切举动,朱由检都保持空前的忍耐,一语不发,随便他折腾。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到了正式登基的时候。

正月二十一,从一早上起来,朱由检就被官员和太监簇拥着先来拜天启的梓宫,接着是祭告列祖列宗,磕得头晕目眩之后,由魏忠贤带领,来到了中极殿,接受百官朝贺,宣布改元崇祯,在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之中,

readtype=page-splitnu=6/≈gt;

崇祯皇帝终于坐上了宝座。

接下来的日子分外难捱,好不容易等着一个月的国丧结束,崇祯就迫不及待地下达旨意,新朝的第一次早朝如期而至。

在京七品以上官员,不分文武,包括公侯在内,悉数天不亮聚集在午门之前,三三两两闲聊着。

就在所有人都赶来的时候,从大路上飞来几匹战马,大家向着马上的骑士看去,顿时一愣。

“他们怎么来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强攻

紧挨着他,是一个长须飘飘,满脸风尘的老者,同样是衣甲鲜明,一身书卷气。有认识他的都惊叫出来,此人乃是世袭魏国公徐弘基。

魏国公和定国公都是开国名将徐达的后人,只是在靖难之役的时候,徐家一支倒向了朱老四,一支跟随朱允炆。

两头下注,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徐家人早就学会了这种智慧。只是凑巧两个篮子的鸡蛋都孵出了小鸡,而且不止变成了鸡,还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一门两公,分别守着南北两京,这份荣耀简直是大明头一份儿!

这种关头,魏国公徐弘基和贺世贤一同出现,简直让人摸不清头脑,一个是安东王系的大将,一个是世袭勋贵,还一南一北,他们怎么尿到一起了?至于说是巧合,那就只能呵呵了。

在两位国公的后面,还有两个人,大家也都看得不明所以,一个人是漕运总督黄子乔,一个人蓟辽总督侯恂!

他们比起大多数官员,只能算是小辈儿,早些年好像都在辽东干过,后来回京之后,就平步青云,不知怎么弄得,稀里糊涂都成了封疆大吏,不少人心里还在画问号。

可是此时见到他们,有些机敏的都嗅出了味道。这年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家能高升,看来是背后有人啊……

正在众人赶上来打招呼的时候,又有一顶八抬大轿飞奔而至。帘子撩开,安东王张恪从里面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见到满朝文武之后,满脸笑容,和诸位打招呼。

张恪突然冒出来,更让大家伙吃惊不已。

原来就在崇祯正式登基那天,就下旨让兵部筹备西南平叛的军需粮草,本来这是一招不错的缓兵之计,谁都知道户部是空的,这一筹备没有三两个月是别想做到。大家都以为张恪能坐镇京城的时候,突然宫里又传出一道旨意,让张恪去监修天启的皇陵。一下子又把这位安东王赶出了京城。

可是今天他怎么又冒了出来?在场的众文武隐隐分成三块,最大的一块是大学士黄立极,兵部尚书田吉。宁国公魏良卿等人的阉党,另一大块则是首辅魏广微,户部尚书毕自严,吏科都给事中宋权。

在两伙人中间,则是刑部尚书洪敷敎,加上几个主事和御史。隐隐作为中间力量。

张恪一出现。洪敷敎领着人先过来问候,没说几句话。张恪就带着大家伙,走到了魏广微面前。

“元辅。这些日子辛苦了。”

魏广微在看到张恪的一瞬间,一块大石头落地,笑道“老夫还以为王爷不来了呢?”

“呵呵。元辅这是在责怪小王啊,我不光要来,还带来两位国公,两位总督。”

说话之间,贺世贤和徐弘基都过来打招呼,自动站在了魏广微和张恪身后。

午门前的众文武霎时间就傻眼了,魏忠贤一党人人脸色铁青,他们已经看得出来,张恪一边的实力已经隐隐压过了他们,正在思索着怎么应付的时候,午门缓缓大开。

咚咚咚,伴随着钟鼓之声,紫禁城缓缓敞开怀抱,红衣金甲的锦衣校尉两旁排列,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剑武器,宣誓皇家的气度非凡。

文武百官分成两队,入门之后,过金水桥,进奉天门,一路来到皇极殿,在雄伟威严的大殿前面,重新排班。

按照文东武西的次序,文官以首辅为先,武将则是安东王张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就他爵位高呢!

待官员排列完毕之后,有太监站在殿门,高声宣旨,让文武进入,崇祯朝的第一次早朝就这样开始了。

在叩拜的时候,张恪并没有注意到,在御座旁边,一双荼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九千岁魏忠贤在心里头不停地骂娘!

无耻,混蛋,恶棍,地痞,流氓,小人……

最肮脏的词汇都加到了张恪头上,就在崇祯进宫的时候,张恪和魏忠贤在天启灵前有过几句对话。

张恪很明白告诉魏忠贤,我已经是王爵,位极人臣。所要的无非是大明江山代代相传,安享荣华富贵。朝局你魏公公随意安排,只要不想着篡位夺权,不侵害辽东一系的利益,双方自然相安无事。

魏忠贤就算想瞎了心,也不敢奢望当皇帝,他无非是想保住天启朝的地位。双方达成协议。张恪暂时去西南平叛,等魏忠贤收拾朝局之后,再把张恪请回来,同时答应晋封他为东王!

东王?杨秀清?这不是逼着老子造反吗!

魏忠贤不知道张恪的心思,只当他欢喜坏了,直到今天早朝,才有人前来报告,说是张恪昨夜偷偷入京。老魏想要阻止,可是早朝已经开始了,他又不能分身,只能跟着崇祯来到了皇极殿。

“张恪啊张恪,宫里宫外都是咱家的人,咱家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魏忠贤咬牙启齿,恨不得摆布张恪十八样。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

太监的话音刚落,宋权就跳了出来,按理说早朝是没有六科给事中说话的份儿,可是他已经迫不及待。

“圣上,旬日之前,登基大典之上,群臣朝拜天子,而宦官魏忠贤竟然站在天子前面,接受百官叩拜!试问魏忠贤不过以阉竖而已,如此无礼,简直目无朝廷,视天子如无物。若是纵容此獠,王振刘瑾之祸难以避免,前朝殷鉴不远,还请陛下下旨,诛杀阉党,以正朝纲!”

靠,果然是好戏!

不少人都血液沸腾,早就料到双方会拼命,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第一次早朝就开始,连等待都不用,难道真有把握扳倒魏忠贤吗?

正在大家犹豫之时,有人大喝道“胡说八道!”

左副都御使李夔龙第一个跳了出来,厉声呵斥道“九千岁劳苦功高,深受先帝重用,如今又是托孤之臣,岂能用王振刘瑾比喻,简直居心叵测!臣请陛下重处宋权,非如此不足以安抚人心。”

龙椅上的朱由检眉头紧锁,只是说道“宋权所言有失妥当,只是今天第一次早朝,不宜杀人,就罚俸一年吧!”

说着,崇祯看向了魏忠贤,问道“魏公公,朕如此处置,你看合适吗?”(未完待续。(520。))

第五百二十五章 死而复生之人

天启无条件信任魏忠贤,甚至把“朕与厂臣”挂在嘴上,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和一个阉竖并称,这是何等不可思议。而如今呢,寄予厚望的崇祯皇帝,并不像他的年号那样,根本没有“重振”,相反,更加依赖魏忠贤,大殿之上,公然询问魏忠贤的意见。

到底谁才是大明的皇帝,是坐着的崇祯,还是站着的九千岁!

与这些人相反,阉党的大臣无不欢欣鼓舞,皇帝如此信任九千岁,仰仗着老魏的庇护,他们还能继续把持朝纲。天启死的太突然了,把大家都闪了一下,总算是能长出一口气。

反倒是魏忠贤突然觉得气氛诡异,忍不住偷眼看看张恪。

这家伙既然跳出来,他会打无把握的仗吗?冒冒失失让宋权送死,没有后招,他会这么愚蠢?

魏忠贤正在犹豫的时候,宋权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状若疯癫。

“哈哈哈,当真可笑,满朝文武,饱读诗书者有之,功勋赫赫者有之,竟然被一个没有卵子的太监吓破了胆!大明的列祖列宗,你们在天有灵,睁眼看看,从今天起,大明皇帝姓魏了。变成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

“闭嘴!”

宋权身边几个阉党的官员奋力扑上来,将宋权按到在地。其中一个伸出手,捂住宋权的嘴。

“祖宗。别喊了,咆哮朝堂要诛九族的!”

宋权呜呜的说不出话,猛地张嘴,咬住了这家伙的手指头,鲜血顺着嘴边流下来,疼得嗷嗷鬼叫。宋权趁机又大声喊道“皇上,您看看啊。满朝文武,有多少魏忠贤的人。您真变成孤家寡人了!大明的江山可不能断送在圣上手里……”

魏忠贤实在是听不下去,急忙给两旁眼色,几个大汉将军冲上来,架起宋权。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一边走着,宋权连哭带笑,骂声不绝,满朝文武脸色通红,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站在最前面的首辅魏广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另一面,安东王张恪干脆就闭上了眼睛,仿佛没有看到。

大家的心越发沉重。看来魏忠贤真的要把持朝堂了。

被宋权赶了出来,对于老魏来说,就仿佛是赶走一个苍蝇。他并不在乎。让他关心的是崇祯的态度,见这位新皇帝没什么表示,老魏又放松不少。

接下来各个衙门开始上本,由于有了前车之鉴,他们都是上奏一些例行的工事,不敢再挑起争端。

连续上了五六本之后。崇祯全都按照魏忠贤的意思处置,越来越多的人都在琢磨着。一旦下了朝,就立刻准备礼物去拜见九千岁。能拜干爹最好,要是不行,干孙子,哪怕重孙子也好,赶快抱一条大腿。

兵部尚书田吉看情况差不多了,他站了出来。

“启奏皇上,九千岁,先帝遗诏,命令安东王张恪领兵前往西南平叛。如今安东王迟迟没有动身,臣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来了!

难道要迫不及待对张恪动手吗?看来九千岁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就看张恪怎么处置吧,大家拭目以待。

一直闭目不言的张恪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寒光四射,田吉心里一哆嗦。

“田兵部,遗诏所言,让小王率领两万人马前往西南,小王自然遵守。只是在京义州人马只有一万,且他们本是向朝廷献俘的,并非能战之兵。因此小王将蓟国公贺世贤大人,还要总兵秦民屏大人调来,让他们率兵同小王一起南下,田兵部以为有什么不可吗?”

“这……”田吉语塞,迟楞一下说道“难道就不能先带着丰台大营的人马前去,其余人作为后队就是了。”

没等张恪回答,就传来一声冷哼。

“哈哈哈,这就是当朝兵部尚书的水平吗?未免太让人失望了!”说话的正是贺世贤,他声音洪亮,在空旷的皇极殿之中不停回响。

“贺世贤,不要以为你功劳大,就能肆意撒野,这里是朝堂,不是你的中军帐!”

贺世贤别过头,根本懒得看他。田吉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怒骂道“这是什么态度,无非仰仗有人撑腰,竟敢如此无礼,简直猖狂,猖狂透顶。”

其他大臣也纷纷出声,跟着痛打落水狗。

咳咳,挨着贺世贤的徐弘基站了出来,轻轻咳嗽两声。

魏国公还是有分量的,官员们都闭上了嘴。

“呵呵,陛下,说到西南平叛,老臣倒是有几句话说。田兵部,本爵斗胆问一句,你以为该如何去西南才好?”

“还能如何?田吉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说道“从京师南下,走河南湖广入川,难道还有别的路线不成?”

“还真有。”徐弘基笑道“看来田兵部是不懂事缓则圆的道理,你给了一条直线不假,可是沿途山高水长,大军出动又要征调民夫,中原百姓早就不堪忍受繁重徭役,若是按照你的法子,只怕安东王没有到西南,就先要在中原平叛了!”

徐弘基的出身,还有儒雅的气度,从容的语言,让大家不得不信服。只见他继续说道“安东王早和我商量过,认为平叛要考虑朝廷财力,不能扰民,又要一击必杀。大军先在京城集中,然后沿着运河南下,到了长江之后。走水路入川。如此一来,虽然耗时稍微多一点,但是节省民力。而且还可以一次调过去上万人马,足以打乱贼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徐弘基就像是教训小学生一般,对着田吉笑道“听闻一年之前田大人还是太常寺卿,初次接触军务,难免有些不通的地方,本爵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好好历练一下。也就能成熟了。”

噗嗤,不少人失声笑了出来,没笑的也憋得脸色通红,差点出内伤。

田吉乃是堂堂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权,竟然说他要历练,还要成熟。这和让大学教授去当小学生,重新学习有什么区别,简直比骂人祖宗还要难听!

想来早朝之后,就会有人弹劾田吉,就算魏忠贤死命保护他,也未必能护得住,毕竟朝廷不能让一个白痴当兵部尚书。

一提到军务。龙椅上的崇祯突然来了兴趣,急忙欠身说道“魏公公,皇兄遗诏之中就说了西南平乱。可见皇兄心心念念都是大明的江山。朕虽不才,可是也不能看着江山大乱坐视不理。安东王,你扫平建奴,可称天下第一知兵的大臣,不知你有何平敌妙策?”

皇帝发问,又扯上了天启这块虎皮。老魏一系的人马根本没法阻拦。

而张恪则是笑道“陛下,打仗的事情说容易。几天之内,双方拼个你死我活,也就完事了。可是要说麻烦,比什么都麻烦。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打仗的功夫都做在台下了。”

崇祯对此非常感兴趣,就像是一个军事发烧友一般,笑道“安东王,你就给朕,还有满朝文武都讲讲心得,讲讲如何平叛。大家都听明白了,咱们君臣上下一心,中兴大明!”

嘚,早朝又变成课堂了!

“陛下既然问了,臣就斗胆说说。臣以为战争分成两种,一个是对外的,就比如建奴,讲究的七分军事,三分招抚,而对内的战争,也就是平叛,正好调过来,三分军事,七分招抚,剿抚并用,恩威并施,既要治标,也要治本……”

满朝文武都知道张恪的大名,可是没有人见识过安东王的口才,今天却让他们大开眼界,甚至惊掉了下巴。

从用兵原则讲起,接着分析出现叛乱的原因,有些人是狼子野心,有些则是官逼民反,弄清楚反叛的根源,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对于狼子野心之辈,一定要狠狠打击,斩草除根,而官逼民反,或是天灾,必须剿抚并用,让老百姓重拾信心,安居乐业,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完了用兵,张恪又讲到了如何安抚地方,或许移民杂居,或是鼓励农耕,招募民兵,选拔得力官员,整肃吏治,与民休息……

刚开始张恪讲的东西,大家伙都抱着姑且听之的心态,毕竟朝堂之上,两派正在厮杀,谁有心思听这玩意。

可是渐渐的张恪越说越深入,几乎每个人都从中品味出一些关键东西。至少大家总算明白了,没有谁是浪得虚名的。

张恪能平定建奴,靠的是真本事!

崇祯更是听得饶有兴趣,遇到了关键地方,甚至拦住张恪,让他仔细说清楚,皇帝陛下亲自写在纸上。

君臣之间,讲的愉快,听得高兴,可就是苦了一个人。

魏忠贤站在龙椅旁,简直是就是活受罪!

这些日子,崇祯固然听话,老魏也在拼命清洗宫中,加快掌握京营的步伐。他本想着先把张恪赶走,然后趁机办了成国公和定国公等人,军权到手,天下太平。

放着这么大的事情不干,谁有兴趣当小学生,听张恪讲课啊!

偏偏朱由检又兴趣盎然,魏忠贤也没有办法,眼看着快到了中午时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陛下,安东王讲得实在精彩,只是众位大臣都饿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哦?”

朱由检仿佛从梦中惊醒,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朕一时忘情,下回断然不会了。”

大臣们只能说道“吾皇勤政,是臣民的福分,臣等替百姓叩谢皇上隆恩。”

看着满地的大臣磕头,朱由检似乎更加不好意思,急忙说道“都平身吧,既然朕耽误了大家吃饭,那朕就补偿大家伙,来人给诸位大臣赐些酒食,朕陪着大家伙一起吃。”

朱由检抬头,看到脸色阴晴不定的魏忠贤,突然涌起一阵快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故意询问道“魏公公,您看是否妥当?”

“主子心疼诸位朝廷栋梁,自然是妥当。”

“那你为何冒了汗?”

“启禀主子,是老奴身体虚弱,老奴恳请下去休……”

“来人,给九千岁搬一把椅子过来,朝廷的担子都落在他的身上,可不能让九千岁累着!”

“是!”

小太监转身跑出去,给魏忠贤搬了一把带靠背的椅子,还垫着厚厚猞猁狲的垫子。

可是魏忠贤坐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只觉得一股冷刷刷的寒气直冲脑门,就连崇祯赐的酒食都吃不下去了。

转眼再度开议,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报事的小太监。

“启奏皇爷,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晔求见!”

“什么,他不是死了吗?”魏忠贤惊得霍然而起,满脸的不敢置信……(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丑事

霎时间无数人都伸出手指,猛扣耳朵,生怕这两个窟窿听错了。开玩笑,不是说天启驾崩之后,张晔悲痛过度,就殉主而去了吗?他怎么又出来了,难道是从地府里头冒出来的?

“呵呵呵,诸位大臣,你们想的不差,咱家就是从地狱里头出来的。阎王爷说了,这世上有比咱家更该死的人,要把他的魂儿追了,咱家才能放心下地狱啊!”

说话之间,一身蟒袍,白发苍苍的司礼监掌印张晔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一个月的时间,比起以往,张晔老了十几岁,头发都白了,鬓角甚至出现了老年斑,只是精神头儿格外的充足,一双眼眸贼亮贼亮的。

站在龙座旁的魏忠贤一见张晔,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惊呼。

“左右,还不把这个乱闯金殿的贼人押下去!”

左右大汉将军纷纷要冲上来,张晔冷冷的扫视一圈,放声大笑道“你们谁敢过来?先帝遗诏,命令司礼监辅佐新君。若是咱家没有记错,魏忠贤不过是首席秉笔,咱家才是正儿八经掌印的主儿,也就是说,按照遗诏,咱家才是真正的顾命大臣,你们敢对咱家无礼吗?”

用你的锅下你的面!

魏忠贤本想淡化专权的色彩,才用了司礼监,而没有直接写明是他魏忠贤。一点疏忽,竟然让张晔抓在了手里,一番话把大汉将军全都给震住了,竟然没一个人敢上前,简直把魏忠贤鼻子都气歪了!

“废物,咱家用你们吃屎吗?张公公早就殉主死了,眼前这是个冒牌货,你们还不动手。把他赶出去!”

“够了!”

啪!

崇祯猛地一拍龙书案,从御座上豁然站起。他等这一刻已经足足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之中,崇祯小心顺从着魏忠贤的一切主张,不敢吃不敢喝,睡觉都睁一只眼。冷眼旁观九千岁的表演,总算是等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

皇帝身上的怯懦一扫而光,龙精虎猛,竟然真有了几分君临天下的味道。

“魏公公,既然张公公又活了。按照遗诏,他才是顾命之臣,不妨就听张公公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讲明白,有朕,还有文武百官,自然会有公断。”

魏忠贤偷眼看了看崇祯骇人的脸色,心里仿佛一下子就空了,身躯摇晃。跪在地上。

“老奴遵旨。”

朱由检懒得看魏忠贤,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口问道“张公公,你为何死而复生。还请说一说吧。”

张晔跪倒行礼之后,苦笑道“主子,世上哪有死而复生的人,老奴只是侥幸逃过了魏忠贤的毒手而已。”

张晔当即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就在正月十五的晚上,太监小福子突然跑到了张晔的住处,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他说自己从宫外得到了一种丹药。能美容养颜,调理月事。他把丹药献给了客氏,没过多久,就听到皇帝寝宫传来哭声,紧跟着太医都涌了进去。

接着有一个小太监跑出来,告诉小福子,说是皇帝服用了丹药,吐血驾崩。客氏和魏忠贤正在商量,要联手抢夺宫中大权。

只是皇帝驾崩,皇后就是宫中之主,偏偏张皇后和客氏势如水火。魏忠贤就提议抓住小福子,让他把丹药的来源推给皇后,说皇后毒死了天启。

如此一来,皇后被解决,宫中就是客氏和魏忠贤说了算。

小太监断断续续听了几句,因为小福子平时对他多有照顾,急忙告诉了小福子。

“圣上被人用药毒死,又有奸邪想要嫁祸皇后,如此大事,亘古未有。小福子急忙找到了咱家,让奴婢帮他。奴婢当时也不知道真假,只能先让洪公公把小福子看管起来。然后奴婢带着人去坤宁宫面见皇后,想要把事情告诉她。哪知道刚走到半路,奴婢就被魏忠贤的人拦住,愣是把奴婢赶回了住处,没有一个时辰,就给奴婢送来了白绫子和毒酒。”

“胡说,胡说,奴婢没有害先帝,奴婢是冤枉的!”魏忠贤像是疯了一样叫嚷着,竟然扑了过来,好像要吃了张晔一般。

张恪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不用他动手,贺世贤和徐弘基像两个门神,冲了出来,把去路挡住。

“魏公公,不管真假,圣上有旨意,听张公公说完。”

魏忠贤被挡住,无可奈何,张晔则是继续说着宫中的惊变。

“奴婢本来是该死的人,可是宫中如此剧变,眼看着魏阉就要操持江山,把大明江山变成他的天下。奴婢不敢死,也不能死,所幸奴婢曾经在太医手里得到过一种服后能够假死的药物。奴婢当即服下,假装悬梁自尽,躲过了一劫。”

崇祯眉头紧锁,好奇地问道“张大伴,你的灵柩可是放在了偏殿,里面的人是……”

“是小福子!”张晔说着,眼中流下了浊泪。

“小福子自知难逃一死,喝了毒酒自杀,把奴婢装进棺材,趁着没有钉死,用小福子的尸体替换了奴婢,奴婢则是潜藏在御花园。”

说到这里,张晔讥笑地看着魏忠贤。

“魏公公,你到处找小福子,没有想到他会跑到咱家的棺材里吧!”

“一派胡言!”

在一旁大学士黄立极迫不及待站了出来,厉声问道“张公公,你说躲在了御花园,那为何今天才冒出来,这些日子你都干什么了?”

“问得好啊,咱家是想出来揭露一切真相,将魏阉处以极刑。奈何宫中内外都是他的人,当时又封锁着紫禁城,咱家一筹莫展。好在主子登基,咱家才趁机逃出了紫禁城。”

深宫大内岂是普通人能随便进出的,即使解除封锁也不行,可是张晔说这话,大家都相信,毕竟身为多年的内廷大铛,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崇祯听着张晔的话,他纵然有了些准备,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天启简直太倒霉了,死得委委屈屈不说,还被阉竖玩弄在鼓掌之中,简直丢尽了皇家脸面。

“张大伴,你逃到了宫外,接下来又如何?”

“启奏主子,老奴到了宫外,两眼一抹黑,只能投靠安东王,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安东王说吧!”

张恪点头,站了出来,面色凝重说道“按照公公提供的线索,微臣先是查了卖药给小福子的神汉,发现他的丹药不过是混入人参的糖丸,吃了最多蛀牙,根本不会丧命。不过在调查期间,微臣倒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只是有损皇家声誉,不知道该不该说?”(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血染紫禁城

崇祯早就被今天的消息给砸得晕乎乎的,还能有多少狂风暴雨,朕都能撑得住!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因为当张恪一开口,满朝文武都崩溃了。

“陛下,经过臣的调查,魏忠贤的干儿子李朝钦李公公,在宫外的住所,倒是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其中就有一些炼药的妖道妖僧,经过拷问,他们多数都进献过虎狼之药,尤其是过去一年多,数量最为惊人,有丸散膏丹,有香烛,有所谓神水仙露,总而言之,都是能让人情绪勃之物。诸位大人应该有察觉,最近一年多,先帝龙体日渐虚弱,病情越来越重。想先帝不过二十出头,青春年少,又岂会百病缠身,龙颜衰朽,想来都是滥用药物所致。”

在场大臣谁心里没有数,天启自从落水之后,身体虚弱,却不好好养病,弄了一大堆女人,甚至把娈童带进了宫,早就有流言蜚语,经过张恪的确认,大家越相信,就是魏忠贤怂恿皇帝服用过量的药物,纵情声色,损害了龙体,以至于早早驾崩。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官员来说,皇帝还是无比神圣的,魏忠贤暗害天子,就算是阉党也没法给他辩驳。

倒是魏忠贤的宝贝侄子魏良卿看不下去,跳了出来。

“张恪,休要胡说,九千岁都是为了皇家子嗣着想,可没有非分之心。”他一开口,等于是承认了有虎狼之药的事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坑爹!

魏良卿还管不住自己的嘴。继续说道“容妃娘娘都替圣上怀了龙种,要不是王恭厂爆炸,皇子就能降临人间。”

“住嘴!”

张恪厉声呵斥,吓得魏良卿一愣神,傻傻问道“难道我说的有错?”

“有没有错,你去问问魏公公吧,容妃怀孕是怎么回事?”

轰!

这下子绝对是云爆弹级别的。皇极殿里头炸得土崩瓦解,满朝文武都成了灰灰……议论之声再也止不住了。

“听人说魏忠贤把大肚子女人带到宫中,冒充圣上临幸的女子。”

“不会吧,污秽皇家血统,他有几个脑袋。”

“有什么不敢的,皇帝都害死了,更何况是皇子。”

……

下面疯狂的议论,每句话就像是刀子,戳在朱由检的心头。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些话都变成刀子,在魏忠贤身上砍上三万六千刀,每一片有皮有肉有油,揪着荷叶饼和甜面酱给吃了!

“说,魏忠贤,你到底做了什么?”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魏忠贤也是一个狠人。刚刚跪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快想清楚了眼前的处境。

整个就是张恪做的局,先是宋权冲出来挑衅,这根本就是故意抛出的弃子。目的就是麻痹自己,造成九千岁权倾朝野的假象。然后再拖延时间,把张晔弄出来,如今又抛出罪证,是想一举把自己打倒!

哼,张恪你小瞧了魏忠贤!

老魏突然冷静下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头说道“主子。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污秽皇家血统,张恪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他所言所行,污蔑老奴倒是轻的,玷辱先帝英灵罪不容诛。倘若他所言被到处流传,我大明皇家还有何面目对待世人。老奴恳请主子下旨,立刻彻查,还老奴一个清白,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魏忠贤说完,跪在地上嚎咷痛哭,声音之凄凉,简直闻着伤心。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很快嗅出了魏忠贤的老辣。这位九千岁把天启扯了过来,充当盾牌。

国人都讲究天理国法人情,天启刚刚死,对他的评价还很高,若是这时候爆出这么多丑事,天启的身后名就彻底完蛋了。

崇祯乃是天启的兄弟,能继承皇位,总要感谢一下兄长吧!丢人的事情总要遮掩一下吧!

不少大臣都暗暗给魏忠贤竖起大拇指,唯独张恪满脸的轻蔑,不扯出天启还好,扯出天启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崇祯是什么性格,说刚愎自用都是好听的,简直就是极端偏执到了病态!根本不知道回头!他会为了天启的身后名就放过魏忠贤吗,肯定不会,他只会彻底摧毁阉党,用最残酷的手段把九千岁干掉。

果然,崇祯须皆乍,怒道“阉狗,还敢拿先帝当挡箭牌,先帝都死在你的手里,大明皇室的脸面都被你害的一无所有!安东王,你只管说,把此獠的罪行全都公诸于众!”

“遵旨!”

张恪朗声说道“臣调查现,有宫中女子化妆成小太监,偷偷到了李朝钦家中,和外来的野汉子偷食,每次连续三天,每天两个时辰,回宫之后,就会安排侍寝。”

“狗胆包天,把先帝当猴耍啊!”

不怪崇祯愤怒,在场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天启身体不好,蝌蚪质量肯定也不高,但是若是先和野男人暗合,然后再侍奉皇帝,就天衣无缝。毕竟没有检查dna的技术,生出来娃,那就是大明的皇子。

而其中秘辛只有魏忠贤知道,靠着秘密,他就能挟持皇子,倘若有一天皇子登基称帝,那魏忠贤抓着王牌在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朱由检小脸铁青,浑身哆嗦,叱问道“安东王,继续说下去。”

“启禀圣上,臣已经找到了三个野汉子,其中有一人就是去年六月份同容妃勾搭的男子,一连三天,回宫之后,容妃就怀孕了。若是有何疑问,臣可以立刻被人带来,当庭对质。”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其实此事并非张恪查到的,毕竟他到京城不过几个月而已,很多布置都刚刚开始。真正现异常的是张晔,老太监已经从太医院得到了秘密消息,天启由于龙体衰弱,肾水枯竭,已经没法令女子受孕。

偏偏宫里又出现了大肚子的女人,不用问里面肯定有问题。只是此事张晔不敢随便说,因为他身为內宫总管难辞其咎,只能偷偷告诉张恪,让张恪进行调查。

顺藤摸瓜,果然弄清楚了一切。

“证据何在?”几个字从朱由检的牙缝里挤出。

“四更天臣已经派遣人手去李朝钦的家,已经过了大半天,想来已经查抄完毕,臣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

这时候满朝文武才弄明白,怪不得张恪嘚啵嘚,一口气讲了好几个时辰,愣是拖了一个上午,敢情人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稳住老魏,然后行霹雳手段。

相比魏忠贤的大张旗鼓,安东王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咬则已,一咬必杀,更让人心生敬畏。

事到如今,其实也不用什么证据,大家伙心里已经相信了,权倾一时的九千岁只怕今天就要折了。

朱由检渐渐把脸转向了魏忠贤,冷笑道“魏公公,九千岁!祸乱宫闱,害死先帝,又嫁祸皇后,乱囯专权,欺君罔上。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是诛九族,万剐凌迟的大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到如今,在场的文武全都看得明白,魏公公是彻底败了,往日大家归附到老魏门下,那是因为九千岁有圣眷加身,金刚不坏。

眼下的魏公公就是一艘破船,还没出海,就先漏水了,除了那些死忠的,其余人是争相表忠心。

有个昔日阉党的官员跳了出来,破口大骂“阉竖乱国,陛下英明睿智,正是铲除妖孽的时候,臣请立刻捉拿魏忠贤,严刑拷问。”

“哪里用拷问,应该直接送到午门万剐凌迟!”

“送午门太麻烦了,干脆就在金殿上诛杀祸国巨阉。”

群臣越是叫嚣,就越狠辣。有几个忍不住了,干脆撸胳膊朝着魏忠贤冲去,别看文官一副手无傅鸡的德行,了狠那也是要命的。

就在他们冲向了老魏的时候,突然跪在地上的魏公公猛地蹿起,仰天狂笑。

“猴崽子,这么快就背叛咱家,你们倒是聪明!”

魏忠贤说话之间,神情格外狰狞,状如受伤的野兽,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火铳。

嘭!

枪声响过,一个大臣的脑袋顿时被开了天窗。

这一枪把所有人都打懵了,怕是有史以来,也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朱由检小脸铁青,身体滑到了龙书案下面。其余的大臣短暂慌乱,全都吓得四散奔逃,好像一群鸟兽。

就在此时,从殿门外面涌进来一大帮人锦衣校尉和大汉将军,他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利刃,冲入了大殿之中。

“杀,都给咱家杀,一个别放过!”

老魏在侄子等人的保护之下,退到了大殿一角,尖细的声音格外刺耳。

这些人都是亡命徒,冲上来之后,就仿佛鲨鱼闻到了血腥,张牙舞爪,一霎时金殿之上血光迸溅,有十几个大臣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种时候文官根本没用,张恪几步蹿上了台上,高声断喝“所有文官听着,立刻趴在地上,不管如何,都不要抬头,更不要乱动。武将们听着,报效圣上的时候到了,给本王杀敌!”

不知所措的文官一听,纷纷倒在地上,大殿一下子清净不少,可是也有文官不消停的,卢象升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把紫檀椅子,用力一甩,愣是砸死了两个。

大殿之上杀成了一锅粥,龙书案下面的崇祯悄悄探出了头,可怜兮兮问道“安东王,朕不会有事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白莲花开

就算是秦桧也有几个相好的,魏忠贤经营了这么多年,又掌控着东厂锦衣卫,手上没点实力绝对说不过去。

不过倒是没有超出张恪的预估,金殿上光是武将就有近百位之多,另外随着崇祯伺候左右的小太监也有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张恪手上的人。

在早朝之前,崇祯也预料到了可能的变化,心腹的小太监都暗中穿着锁子甲,佩戴着专门用来杀人的短刀。

此时他们全都抽出武器,向着魏忠贤的人马杀上去。

刀光剑影,小太监个个经过训练,手上的匕首刀更是冒着一层森森的蓝光,只要刺中对方,不要多大的伤口,立刻就会见血封喉。

“有毒!”

一个校尉惊叫了一声,吓得连连后退,脚下突然绊倒了东西,顿时摔在地上。小太监飞扑上来,一刀刺中咽喉,也不停留,抽出刀,就杀向了下一个目标。

而咽喉中刀的校尉还没死透,脖子上的伤口就好像喷泉一般,全都溅到了绊倒他的人的脸上,这个倒霉蛋正是兵部尚书田吉!

说实话作为魏忠贤的干儿子,田吉是万万没有料到今天竟然会出现这么一出。

金銮殿上火拼,不说亘古未有,从大明朝开国以来。可是从没有出现。不管成败如何,后果都不堪设想。

就算九千岁侥幸赢了。各地的督抚,还有那些藩王。天下的士人,会承认这种血腥的政变吗!

只怕勤王大军很快就会开进京城,凡是和魏忠贤勾结的都没有好下场!

户灭九族,抛坟掘墓!

田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额角汗水不停涌出来,浑身好像水洗的一般。就在这时候一腔热血喷到了他的脸上,霎时间眼前都成了可怕的红色。通过红色,他似乎看到了全家丧命的场景。浓稠的腥臭让他彻底发疯。

猛地从地上蹦起来,惊声尖叫“圣上,臣是忠心的,臣没想过改朝换代。臣不会跟着魏阉作乱啊!”

田吉大声叫着,突然眼睛血红,朝着角落的魏忠贤不顾一切冲过去。

“魏阉,老子杀了你!”

田吉跑了没有两步,突然如遭雷击,后心让腰刀穿透,他张口猛喷了一口鲜血,顿时倒在了地上,堂堂的兵部尚书就这样死在了金殿。

……

而此时的魏忠贤也是有苦难言。他是把皇极殿周围的护卫都换成了铁杆心腹,也预备着有麻烦他就出手。可是魏忠贤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演变成这种超级流血乱斗。一切都打残了,哪里还有什么胜者?

可是他也没得选择,眼下还能退缩吗,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魏忠贤此时此刻,赌徒的性格暴露无遗。

“杀,给咱家狠狠的杀。谁敢反抗,一个不留!”

他叫嚷之时。又有二十几个人从偏殿冲进来,手里都拿着火铳。

“射击”

枪声隆隆,硝烟弥漫。好几个悍勇厮杀的小太监都中枪倒地,其他人一愣神,枪声再度响起,又是十几个人丧命,其中还有好几位武将。

贺世贤,徐弘基,还有卢象升等带头厮杀的都是一愣,好在贺世贤经验丰富,急忙喊道“快,围成一圈,保护皇上!”

活着的武将,连同小太监都退到了丹墀,结成一个半圆形的保护圈,只是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魏忠贤手下的亡命徒士气大震,蜂拥而上,枪声不断,武将这边死伤越发惨重。贺世贤手上的刀已经砍卷刃了,另一边卢象升干脆提着两具尸体拼命,浑身都被鲜血染红了,状如修罗。

这时候在张恪还在龙书案的后面,在他身边一共有三个人,除了崇祯之外,就是司礼监掌印张晔,和首辅魏广微。面对此情此景,首辅大人是彻底歇菜了,他的梁冠都没了,额角还破了皮,嘴唇哆嗦着,只知道不停的念叨着“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

张晔同样好不到哪去,他也万万想不到魏忠贤居然能这么拼命。

“早知道奴婢就把御马监的人都调来了,不会让魏忠贤这么猖狂!”老太监几乎都哭了。

崇祯的脸色更加凄惨,他死死抓着张恪的手臂,厉声说道“安东王,你是不是大明的忠臣?”

“那是自然!”

“那你还不带朕出去,凭你的武功,杀这帮人如探囊取物吧,快,快保护朕,杀出去!”

“陛下,此时若是走了,只怕所有文武都要遭到荼毒。”

“朕管他们去死!都是阉党分子,全都该死!”崇祯满脸狰狞,像是疯了一样,大声说道“快,护送朕出去,朕,朕封你为世袭罔替的亲王!”

嘭!

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支箭正好射中龙书案。刹那间,崇祯好像疯了一样,眼泪流了下来。

“张恪,朕让你护送朕杀出去,你敢抗旨不尊吗?”

朱由检疯狂地威胁着,可是看在张恪眼里,竟然只有几分好笑。

俗话说性格决定命运,试问张恪若是皇帝,在这种关头,是决然不会抛弃自己的臣子,不会放弃作为皇帝的职责。

而朱由检只想到了自己,群臣在他的眼里都是朱家的奴隶,关键时刻全都能抛弃。

也难怪到了最后,他变得孑然一身,吊死在了煤山,而死到临头,他还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

群臣误朕,你误大明!

张恪长长出了口气,说道“陛下,臣非不愿,只是臣旧疾缠身,没法冲杀。”

朱由检瞬间把眼睛睁大,眼神涣散,痴痴地说道“朕完了,朕完了。”

就在此时,张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又向四周一哗啦,抓到了几本奏折,瞬间奏折点燃,甩手扔到了外面。

俗话说水火无情,大殿本就是木头建造,还有大量的帷幔,油漆彩画,遇到了火焰,迅速燃烧起来。

大火一起,加上硝烟弥漫,整个皇极殿已经看不清人影了。

“陛下,还不快走!”

张恪拉着朱由检的手,跌跌撞撞,跑到了侧面,殿门已经被人堵住了,张恪抓起椅子,砸碎了窗户,他也不客气,先把朱由检扔了出去,接着也跳出了大殿。

就在他刚刚落到外面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诛杀伪帝,白莲花开!”(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铁血镇压

沿途有些侍卫试图阻挡,结果都被砍杀,鲜血将汉白玉的雕刻和御道都染成了一片鲜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祯吓得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都变成了灰色,简直和死去的天启一模一样。

“安东王,快救驾,救驾啊!”朱由检扯着嗓子大喊,气得张恪真想把他掐死,本来白莲教的人还没有注意到,结果他这么一喊,顿时十几个白莲教的人就冲了过来。

“这边有大鱼,弟兄们都过来啊!”

白莲教的人张牙舞爪,两个护卫的小太监立刻迎了上去。可是敌众我寡,没几个回合,他们就被砍杀。

好在有他们阻挡一下,张恪将自己的蟒袍脱了,翻过来,披在崇祯的身上,把最惹眼的衮龙袍给遮住了。

“走,往后跑。”张恪让身边仅有的几个人都去保护皇上。

崇祯倒是乖觉,撒腿就跑,连头都不舍得回一下,更是连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有,老子要给你拼命啊!

看着朱由检薄凉寡恩的德行,张恪真想趁乱给他一刀,把朱由检给宰了,直接改朝换代算了,当然只是想想……

短短一瞬,几个白莲教的人已经冲来,张恪手上只有一把捡来的短斧,并没有趁手的兵器,但是对付这些杂碎也够了。

“来吧。本王让你们尝尝厉害!”

手中短斧挥动,顿时一个人的脑袋就被砸碎,反手又是一斧子,另外一个喉咙被切开。张恪就仿佛庖丁解牛的高手,对任何敌人都不浪费一丝力气,只是一击,绝对致命。转眼脚下已经多了五六具尸体,几十个白莲教的人竟被他一个人杀得倒退。

……

此时皇极殿中大火越来越猛烈,火苗子从四处殿门冲出来。原本苦战之中的双方都拼了命的往外面跑,魏良卿。田尔耕,还有一些铁杆心腹保护着魏忠贤向外面跑。在另外一面,贺世贤和卢象升带头,众位武将搀扶着文官,冒烟突火往外跑。

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大家伙都以为逃出生天,哪知道到了外面,才发现竟然外面才是真正的地狱。

卢象升猛地一扫,发现张恪正在和白莲教的搏杀。他顿时急了,正巧有两个白莲教的人喊着无生老母就冲了过来。

“去你的无生老母!”

卢象升大骂,一伸手,两只鹰爪猛地扣住胸口。用力一甩,一百多斤的大活人愣是扔出去三四丈,脑袋撞在一起,好像烂西瓜一样。看得周围人都心惊肉跳。这家伙简直杀人上瘾了,不用兵器,愣是用脑袋砸。简直就是地狱冒出来的恶鬼。

白莲教的人都被吓得躲着卢象升跑,卢象升一口气冲到了张恪面前,贺世贤和徐弘基,保护着张晔和魏广微也都赶了过来。

“王爷,您没事吧?”

张恪微微点头,突然目光落在了张晔身上,老太监忍不住一哆嗦。

“张公公,多余的话没有,你就告诉本王,白莲教怎么冒出来了?”

张晔的额头也都是汗水,当初他和张恪制定的全盘计划,是张恪在早朝拖住魏忠贤。然后张晔出手,凭着他多年掌印的威望,进入內宫,接管宫中的宦官和侍卫,然后他再去金殿,和张恪一起干掉魏忠贤。

整个计划前面顺利异常,就算魏忠贤反扑,张恪也没有在乎。可是当白莲教出现,张恪就不能忍了!

好好的皇宫大内,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白莲教?

张晔同样一头雾水,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那些白莲教,猛地惊叫。

“王爷,奴婢知道了,这些乱贼是内操的人。”

所谓内操,就是皇宫之中的宦官组成的人马,内操人马多少和内廷宦官的权力大小有直接关系,比如正德朝内操就多达几千人,甚至上万。后期就陷入低潮,到了天启朝,魏忠贤大权独揽,内操又兴盛起来。

史宾和张文元两个心腹太监四处招揽人手,內宫的太监不够用,就去外面找无名白。到了后来,老魏要弄新军,甚至招揽不少闲汉,把宫里弄得乱七八糟。

之前也考虑过内操的人马,可是对他们的战斗力别说张恪,就连内廷也都没人看好。魏忠贤练兵,根本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了正是这股忽略的力量,竟然让白莲教钻了空子。

说起来白莲教和张恪的手法都是一样,只是一个讲究精干,一个讲究数量。

白莲教匪就仿佛一群脱了缰的野狗,没有一丝章法,看到哪里人多,就向哪里冲。张恪他们聚集在一起,俨然就是最显眼的目标。

“杀,狗官都在这儿呢!”

“杀光狗官,弥勒赐福!”

黑压压的一大片,猛冲上来。

张恪眉头紧锁,对着大家伙说道“交替掩护,往后退!”

说话之间,张恪迈着大步,冲向了白莲教的人,手中短斧挥动,杀了白莲教一个人仰马翻。

后面的那些文官看在眼里,不少人都暗暗竖起大拇指。身先士卒谁都会说,真正到生死关头,能挺身而出的才是真汉子!

安东王,爷们!

贺世贤保护着大家向后退,张恪和卢象升交替掩护,他们差不多一百人渐渐退到了后左门。

此时间宫中喊杀声越来越大,都知道出了大事,各路援兵不要命地杀来。可是由于缺乏指挥,加上敌情不明,都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困境,一时竟然没法杀过来。

张恪简直要气炸了肺,负责京城安全的官员都是一帮猪头,难怪要亡国呢!

……

“快看。那个就是安东王张恪,就是杀害白莲教的刽子手!”

猛地有人喊出来,张恪一愣,近乎本能地低头,一支强劲的弩箭贴着透顶激射而过,刺在了身后一个武将的胳膊上,惨嚎不绝于耳。

霎时间张恪脑袋打了一个激灵,就是这种弩箭,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就是被这种弩箭差点要了命!

瞬间。张恪的头皮都发麻了,来不及多想,急忙来了一个懒驴打滚儿,毫无形象地一滚儿,一下子滚出去十几步。

在他的身后砰砰声不绝于耳,十几根蓝光闪闪的弩箭钉在了砖头上,火星字乱冒。张恪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能一击必杀,气得大汉哇哇暴叫,一拳头砸在了身旁家伙的脑袋上。

“蠢货。乱叫什么!”

无奈,没法暗算,就只能来硬的。

“弟兄们,屠龙杀虎。跟着我冲!”

潮水一般冲上来,就在此时了,宫墙上面突然多了一排弓箭手。

“放。”

弓弦响动,箭如飞蝗。前面的白莲教徒纷纷倒地,明军总算能喘口气了。

“王爷,干爹。你们都没事吧?”

来的人正是洪清泉,就这么一会儿,洪太监身上都被冷汗湿透了,裤子里全都是尿!

不怪他害怕,谁见过金銮殿火拼的,要是皇上有了一点伤损,只怕就要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了。

“洪公公,你看到圣上没有?”

“看到了,是圣上让守在这里的。”

张恪眉头一皱,洪清泉脸色也不太好看,说道“咱家本来是奉了干爹的命令,带着御马监的人抓捕魏阉的心腹,听说金殿乱了,急忙就赶过来。正巧遇上了陛下跑过来,他让我们守在这里接应,然后带着一千人马退入乾清门了!”

洪清泉越说声音越小,在场的文武都听得真切,每个人扭头,戒备森严的乾清门就在身后,心中都忍不住开骂朱由检,你他娘的魂淡,不要脸!

只要有一点胆子,一千多人马杀过去,说不定白莲教的匪徒就被冲散了。结果朱由检只顾着保护自己,把文武大臣都抛到一边。

他躲进內宫倒是安全了,可是大家伙呢!

每时每刻都在流血,都在牺牲,这个新皇帝真他娘的自私!

“洪公公,让你的人马不要向前冲,就用弓箭稳住阵脚。”

“哎,是。”

论起打仗,洪清泉一万个也不是张恪对手,自然乖乖听话。几百个御马监的兵围成一个半圆,背后靠着宫墙,前面是刀斧手戒备,后面跟着弓箭手掩护,摆出一副固守待援的架势。

“张恪,上次你跑了,这次你死路一条了!”

黑大汉手提着沉重的砍刀,宛如猛虎,领头杀过来,弓箭手急忙射击,箭如飞蝗,不时落在大汉的身上,只是有的被铠甲挡住,有的没有射到要害。

他像是疯子一样,一头撞进明军之中,手中大刀挥动,两个兵就被劈开,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哈哈哈,张恪你不是天下第一名将吗,来和老子斗一斗!”

……

午朝门,马蹄作响,一队黑衣黑甲黑旗号的人马像是旋风一样席卷着大地,直接冲来。

为首的大将正是乔桂,身后跟着杜擎和马如峰,他们都是跟着贺世贤一起进京的,只是驻扎在丰台,没有一起上朝。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接到了飞鸽传书,立刻就杀到了午门。

“弟兄们,给我冲进去,凡是作乱的贼子,一个不留!”乔桂厉声喝道。(未完待续。。)

,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三十章 尽杀

里面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根本分不清彼此。

侍卫和大汉将军本来就分成两部分,有的是魏忠贤的走狗,有的则是效忠皇帝陛下,听说皇极殿打起来。有的人想去救驾,有的是想要帮着九千岁,就先杀了起来。

与此同时内操的人马加入其中,白莲教的人嚷嚷着要杀皇帝,抢占紫禁城。内操的其他人多半都是流氓地痞出身,没事还想找事。一见紫禁城乱了,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宝库,随便拿个马桶回去,都够吃三辈子了。

贼性不改的这帮人冲向了各个宫殿,大肆抢掠。不少宫女和宦官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谁愿意伺候人,一辈子都看不到出头天。还不如拿点东西,跑出去肥吃肥喝呢!

各种想法,各种人员,全都交织在一起,就算是神仙下凡,怕是也分不清敌我。

“这,这可怎么办?”杜擎磕巴着问道。

乔桂咬咬牙“当务之急,就就咱们王爷,凡是挡路的,都给我杀了!”

“是!”

义州兵一点不客气,对付这些乌合之众,根本用不上什么战阵队形,每个什长带领着手下,直接扑了上去。

远的用火铳打,近的用刺刀挑。

别管是校尉,还是太监。所过之处。完全就是碾压,直接打成齑粉。

义州兵飞快的向前冲,那些白莲教匪何时见过如此凶残暴力的军队,吓得纷纷望影而逃。

乔桂丝毫没有得意,他越向里面杀,心中就越是担心。王爷到底在哪,会不会……

一想到这里。乔桂手上的刀就更加狠辣,刀光闪耀,一个个的匪徒被劈成两半,鲜血迸溅的满身都是。

突然向前看去,只见金水桥边有一伙人正围着几个当官的厮杀,乔桂大步冲上去,挥刀连续砍翻了三四个。白莲教的人吓得往后就跑,中间的几个人露了出来。

“是洪大人?”

乔桂惊呼一声,急忙跑过去。

此刻的洪敷敎手里拄着刀。呼呼气喘,帽子也没了,披头撒发,好不可怜。

“洪大人,您老没事吧?”

“都是皮外伤,死不了。”

看到了洪敷敎。乔桂来了精神。急忙问道“洪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里乱成这样,王爷哪去了?”

“唉,一言难尽。”洪敷敎叹道“你听着,只管杀就是,凡是围攻朝廷大臣的,全都杀了,趁乱抢劫的也别放过。至于永贞吗,我猜他应该是保护着皇上向內宫退去了,咱们往后面杀!”

有了洪敷敎的指点。乔桂心里头也有底儿了,他把马如峰和杜擎留下,带着人清剿白莲教,救朝廷的官员。他则是轻率着五百精锐,在洪敷敎指点之下,向前猛冲。

枪声隆隆,刺刀闪亮。宫里作乱的这帮人相比义州兵,简直就是幼儿园和大学教授的差距。

脑袋一个个打爆,身体都被穿透。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疯狂地的碾压。

就算如此,乔桂还嫌动作不够快,拼命的招呼。

当冲过三大殿的时候,皇极殿已经被大火完全吞噬,后面的中极殿和建极殿也都冒出了烟火,还有人在不停厮杀。

这三大殿是魏忠贤刚刚修葺完成的,如今又被大火焚毁,想要再度修成,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洪敷敎也顾不得感叹,现在还是救人要紧。迈着僵直的双腿,向前疯狂奔跑。

“总镇,前面有不少人在厮杀!”

突然听到有人叫嚷,乔桂踮着脚看去,果然,眼前拼斗的双方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应该就是王爷在这了!

“杀!”

一声令下,义州兵不要命地冲过去,兜着屁股就加入了战团。

来了正规军,鏖战之中的白莲教匪可倒了霉,他们哪里拼得过义州兵,不过乔桂担心会流弹会伤到张恪,因此只准士兵用刺刀,即便是如此,在高效的绞杀机器面前,白莲教的人也脆弱的不堪一击。

歹毒的三棱刺扎中身体,就是一个三角形伤口,鲜血根本止不住,没一会儿就要流光血液命丧当场。

……

此时包围圈之中的人看到援兵来了,激动地几乎哭出来。此时的战斗已经堪称惨烈,就算洪清泉都拿着兵器拼命,至于老太监张晔没有杀人的本事,只能攥着衣角发抖。那里面装着砒霜,只要白莲教的冲上来,他就咬一口,立时丧命,也好过受罪。

而张恪同样不敢丝毫大意,他正和对面的大汉在拼杀。

大汉身强体健,膂力过人,最要命的是他的功夫并非花架子,而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每一下都奔着致命之处。饶是张恪经验丰富,无奈手上兵器不给力,竟然屡屡处在下风,几次险象环生。

“朋友,凭着你的功夫,上阵杀敌,至少能当一个总兵,光宗耀祖,岂不是比当一个刺客要好上万倍!”张恪为了干扰对方,竟然连招安的办法都用上了。

“你放屁!张恪,老子势必杀了你!”

大汉又是劈头一刀,张恪侧过身体,用斧头一挂,压住对方。

“呵呵,看样子你是恨我入骨,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杀了张恪,只是给他树碑立传,扬名天下!”

“你个刽子手,还想流芳百世,我呸!”

张恪又闪过一刀,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本王立功无数,扫平建奴,光复辽东,就算古之名将,也比不上。”

哇呀呀!

大汉气得暴叫,突然在他的背后有人喊道“师哥,快杀了张恪,明狗来了!”

“好啊,你是在拖延时间!”大汉猛地惊醒,猛冲上来。突然旁边一阵恶风,猛地一甩头,一具尸体正好扔了过来,大汉被砸得身躯一晃。

“好机会!”

张恪飞身上前,手中斧子猛劈大汉的头颅,大汉下意识闪过,斧头砍在肩头。这一下包含张恪全身之力,不光是锁骨,肩胛骨,就连胸骨都碎了几根,斧柄硬是给崩断了。

大汉身形一晃,就往下倒去。

“师哥!”

撕心裂肺的叫声,女子猛地举起弩箭,照着张恪就射。而张恪早有准备,竟然抢步抓起大汉的身躯,用来当了挡箭牌,一串弩箭都射到了大汉身体之上。

此时卢象升也冲了过来,挡在张恪的面前。

“都给我杀了!”张恪冷森森的声音,无情地下着命令。(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崇祯的报复

倒不是这帮人都不怕死,而是表忠心的时候,谁敢落后!

唯有那个女子倒是不甘心放弃,从江南到京城,好容易才等到了第二次机会,在往后说不定就没有了。而且最亲近的师兄已经死了,再也没人能全心全意地帮着自己!

“张恪,受死吧!”

女人像是疯了一样,一纵而起,仗着身轻如燕,踩着前面人的肩头,仿佛蛙跳一般,直扑张恪。

近了,近了!

双方距离不过二十步,女子猛地掏出连弩,对着张恪,正要射击,突然一支标枪从后面射来,正中女子肩头。

标枪的力道超乎想象,女子直接摔在地上,枪尖贯穿身体,深深刺入地面的方砖。

“好身手!”卢象升忍不住赞叹道。

乔桂抿着嘴,双手飞动,从背后又抽出五支标枪,毙杀五个白莲教匪,其余的人简直像碰到了阎王一样,纷纷转身逃窜。

乔桂第一个冲到了包围圈里,急切地问道“王爷,没事吧?”

“呵呵,区区毛贼还伤不了本王。你们抓紧时间,赶快请教残匪,然后扑灭火势。”

“遵命!”乔桂一颗心放在肚子里,转身带着部下执行任务去了。

在张恪身后,一百多位官员全都松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他们对张恪感恩戴德。谁也不是傻瓜,如果张恪第一时间只顾逃命,根本不会陷入险境,大家能活下来,全都靠着安东王。还有义州兵,救命之恩,岂是寻常!

也有些人不自觉的看了看乾清门方向,微微摇头叹息,心中好生凄凉。

张恪迈步走到了女刺客的面前,她还没有死去,身躯不停挣扎,可是标枪刺得太深,越是动弹,肩头流血越多。生命力流逝的越快。

“还是别挣扎了,死到临头想不想做个明白鬼?”

“你,你什么意思?”女子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张恪微笑道“没什么意思,本王挨了你两次刺杀,也算是缘分,不妨做个交易,你告诉本王谁是幕后黑手,本王就告诉你我是不是真凶。”

女子秀眉一簇,突然冷笑起来。

“什么。小女子没能杀了你,是老天不帮我,难道我会找错仇人吗,你太小觑姑奶奶了!咳咳……”女子说着。从嘴角流出红色的液体。

“哈哈哈,天底下蠢人太多,当了别人的枪,还不自知。你在本王眼里。不过是一个蝼蚁,杀不杀无所谓,倒是背后的人让本王十分感兴趣!”

“咯咯咯。张恪,姑奶奶要死了,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消息,本姑奶奶杀不了你,自然有人会杀你,他们杀不了你,老天!也会收了你!收了你!!”

女人连声大叫,鲜血顺着嘴角和鼻子喷了出来,身躯抽搐几下,带着无穷的恨意,死在了当场。

张恪轻蔑一笑,又看了看不远处大汉的尸体,说道“把他们俩一起烧了吧,这种糊里糊涂的人死在一起,正好让他们一直糊涂下去。”

手下人按照张恪吩咐,把尸体拖走。

贺世贤迈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永贞,敢情在松江就是他们刺杀你的,怎么能轻易放过!我看该挫骨扬灰,扒皮萱草才是。”贺世贤说的咬牙切齿。

“人死不结仇,更何况他们只是工具而已。”

“工具?那幕后之人是谁?让老子知道,非灭了他们九族!”

张恪想要说话,这时候不少侥幸逃脱的官员都赶了过来,张恪只能低声说道“等日后再说。”

众多死中得活的大臣纷纷跪倒在地,黑压压一大片。

“安东王仁义,义州兵神勇,若非有王爷坐镇,我等都死在乱兵之手,我们拜谢王爷!”

能让一帮心高气傲的文官给武夫磕头,张恪也算是头一份了。

“大家快快请起,这一场浩劫是大明的劫难,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清点损失,恢复秩序。”

张恪用了浩劫两个字,一点都不差。

从最初的皇极殿乱斗,死的大臣不过二十几位,借着在大火之中死亡的人数就超过了五十人。当白莲教匪冲进来,一直杀到了黄昏,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位,其余受伤的也不再少数。

就算那些没有受伤的,也或多或少惊吓过度,不调养一阵子是别想做事了。

这一场大乱下来,三大殿被焚毁一空,朝廷各级官员死伤几乎三分之一。大明的中枢机构彻底瓦解了,损失简直无可估计。

毫无疑问,罪魁祸首就是九千岁魏忠贤,而此时九千岁呢……

“完了,全完了!”

魏忠贤躲在了午门旁的茅厕里,面对着一个个粪坑,已经哭晕了。外面已经被义州兵看守起来,根本跑不出去。

经过几个小时,魏公公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他最初只是不想束手待毙,让亲信反抗。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控制,白莲教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恶鬼。魏忠贤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招募的内操勇士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谁,是谁,谁想暗害咱家,谁和咱家过不去啊?”老魏疯狂地暴叫,伸手不停抓头发,一绺一绺的向下扯,带着头皮和鲜血,没一会儿脑袋好像狗啃的一样。

“叔父,叔父!”魏良卿吓得惊叫连声。

“叔父,外面喊杀好像弱了,咱们快跑吧。”

“跑,往哪里跑,天底下还有咱家容身之地吗?”

魏忠贤突然眼前一亮,猛地伸手揪住魏良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壮实的汉子好像小鸡仔,被老魏提到了茅坑边上。

“哈哈哈,快跑吧!”

双手一松,魏良卿直接摔倒了坑里,老魏又哭又笑,突然也跳了下去,嘴里不停喊着“跑啊,快跑啊!”

……

“王爷,魏忠贤抓到了。”杜擎贴着张恪的耳朵说道。

“他跑哪去了?”

“厕所,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和魏良卿正在粪坑里打滚儿,所幸天气冷,粪坑都冻着,要是夏天,说不定魏公公就淹死了,那样他可真是遗臭万年了!”

杜擎说的轻松,他倒是不怎么在乎,九千岁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在义州兵眼里。除了王爷之外,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的空气。

张恪眉头紧锁,突然低声说道“先别声张,我单独见见魏忠贤。”

“好。”

杜擎急忙跑下去安排。就在午门里,找了一处小小的值房,一身大粪,恶臭刺鼻的魏忠贤被带了进去。

张恪坐在里面。一闻味道,顿时皱起了眉头。

“魏公公,咱俩也是老朋友了。就不用装蒜了,说说吧,有什么遗言,本王尽力帮你办到。”

听到张恪的话,魏忠贤突然一愣,脸上的肉不停抽搐,呼吸越发浓重。

“是不是,说,是不是你?”魏忠贤扯着嗓子,厉声咆哮道。

张恪微微摇头“魏公公,说实话,我是准备把事情闹大,正所谓不破不立吗!只是白莲教的人绝不是我放进来,换成是我出手,绝对会更狠辣!”

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多大意思,张恪说了实话。魏忠贤眉头突然紧锁起来,脸上五官一会儿舒展,一会儿聚集,别提多难看了。半晌魏忠贤叹了口气。

“张恪,咱家只能告诉你,截留军费,招募内操新兵,都和永丰号有关系。”

永丰号?

张恪记下了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笑容“魏公公,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的话本王信了。眼下你装疯卖傻,不过是想求得一丝怜悯,不过可惜啊,咱们的新皇帝是最不懂怜悯的,只怕你的功夫要白费了。”

魏忠贤脸色越发灰白,他是能舍得给自己一刀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死去。可是都走到了绝路,他还能如何?顺着腮边,两滴泪水滚落下去。

“唉,我好人做到底,来,给魏公公一瓶鹤顶红,让他死的痛快一点。”

张恪说着转身出去,有人把药瓶放在地上,让魏忠贤自取。老魏凄苦地一笑,把药攥在手里,仰脖喝了个干净。

进入到肚子里,并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反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张恪,你敢骗咱家,你,你不得好死!”

没错,张恪的确骗了老魏,给他喝下去的只是曼陀罗药酒。

眼下这个关口,魏忠贤可万万不能死去,崇祯多要脸面的人,那是宁可亡国,也不愿意和谈迁都!

刚刚登基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要是不给他留个出气筒,只怕朱由检小同学都会内分泌失调。

张恪猜的一点不错,当大乱平定之后,首辅魏广微亲自带领百官,跪在乾清门,向皇帝请罪。

崇祯总算是舍得出来,第一道命令就是查办魏忠贤党羽,让六部九卿举报阉党成员。

内阁主导之下,第一轮送上去的名单被立刻打回,上面只有两个字太少!

接着是第二份,第三份,直到第四份,崇祯皇帝才总算点点头。

除了魏忠贤和客氏之外,首逆同谋六人,结交近侍十九人,逆孽军犯三十五人,阿附拥戴军犯十五人,结交近侍又此等一百二十八人……

一共七类二百五十八人,人数之多,竟然超过了大乱斗死伤的文武,崇祯朝的天空笼罩在血色当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心灰意冷

距离宫中的大乱已经十天,尸体早就处理,血迹清洗一空,宫中的侍卫和宦官也都换了一批,除了三大殿的断壁残垣,以及京中不少官宦人家飘荡的白幡,一切仿佛都过去了。点小说,

当然这只是表象,真正可怕的激流暗涌才刚刚开始。

前所未有的清洗,京中几乎人人自危。不少低级官员都捧着礼物来到了安东王府,美其名曰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实则大家都想探探风声,寻求王爷的庇护。

可是令所有人惶恐地是安东王府竟然紧闭大门,谁也不见。络绎不绝的官员只能在府门前来回走动,舍不得离开。

生怕什么时候,王爷善心大开,他们错过了机会。

“呵呵,在外面等着的都是没门路的,真正有门路的早就进去了,不会在这丢人!乍暖还寒,春风冷啊!”

“大人,您可是有门路的,咱是不是该进去看看?”

中年人眉头一挑,笑道“暂时不去打扰永贞了,陪着我在京城逛逛。”

两个人说话之间,离开了王府对面的茶摊,向着前门走去。

……

“唉,前所未有,前所未有啊!”

洪敷敎拿着逆党的名单,不停的摇头,抓起茶杯,想要润润喉,却现茶杯早就空了。

“老师,您和我的吧,弟子没动过。”

洪敷敎接过张恪的茶杯,灌了一大口,怒道“永贞,这次你有救驾之功,怎么就不站出来,说几句话,劝劝皇上啊?”

“是啊,王爷。老夫也不瞒你了。”魏广微叹道“老夫这些天连续上了三道奏折,圣上连看都不看,最后更是连老夫都不见了。”

一听这话,在场其他人脸色都是一变,连辅都见不到皇帝,看来皇上是铁了心了!

魏广微顿了顿又说道“魏阉用事,做东林点将录,收录人员一百零八人,已经是骇人听闻。刚刚过去的一场大乱,有二百余人丧命。事突然,也是没有办法。可是圣上一下子竟然把258化为阉党,要一举剪除,这哪里是铲除阉党,分明是挖大明的根基啊!”

洪敷敎愤然说道“元辅说的没错,三年一次的科举录取不过三四百人,其中外放的三甲同进士又占了八成。前后三次浩劫,朝堂之上三十年的精华毁于一旦,万历朝经验丰富的循吏几乎扫荡一空。人才断档,国之不国!”

听到这里,别说在座的文官,就连贺世贤和乔桂等人都面面相觑。心中惶恐。他们虽然不懂官场,但是好歹带过兵,深知老兵的价值。义州兵能生生不息,就是靠着以老带新。经验传承,一点点累积,才能越打越强。

领兵打仗如此。想来治国经验更不是一天半天能学会的,老人大量意外夭折,连政务交接都没有做,就换上了一帮毛头小子。洪敷敎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十多年间,迈入部堂高官的行列,已经算是幸进,而如今呢,甚至有天启年间的进士蹿升起来,进入大小九卿的行列,地方上的督抚更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如此带来的不是朝局刷新,政治换血,而是彻头彻尾的混乱!。

原本天启朝苦心维持的局面会顷刻烟消云散,甚至土崩瓦解。

听着洪敷敎和魏广微的话,坐在最后的陈民情猛然站起。

“王爷,天子刚刚执掌天下,意气用事,实在是取乱之道。如今天下,能够劝谏君王,保留朝廷精华,为大明士人留下一口生气,唯有王爷一人,您若是不出面,置百官何地,置苍生何地!”

陈民情或许感到自己语气不妥,急忙跪倒在地,悲愤说道“小臣并非责怪王爷,只是恳请王爷以大局为重,以苍生为念!”

张恪眉头紧皱,沉默半晌,笑道“你起来吧,大家都是本王的心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时候出头,只会添乱。”

“怎么会?”陈民情惊骇道。

张恪叹口气,苦笑道“诸位都说我是救驾功臣,可是到了现在,天子连一封嘉奖晋封的圣旨都没有。本王还不知道么,皇上是在怪我准备不周,竟然让魏忠贤有机会作乱,甚至内操人马都被白莲教渗透,险些要了皇帝陛下的命。我这时候再不知好歹,以功臣自居,替阉党说话,皇上只会疑心本王,到时候大家知道后果如何吗?”

一番话,听得陈民情等人骨头里冒凉气,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连魏广微和洪敷敎都低下了头,默默思索张恪的话。没错,这些天他们已经摸出了崇祯的脾气,好权术,没担当,刻薄寡恩,沽名钓誉,疑心病比谁都厉害。和这样一个皇上打交道,的确要加着一万倍的小心。

魏广微迟楞半晌,突然仰天叹口气。

“王爷,事到如今,天子多疑,朝中腥风血雨,老夫实在是力有不逮,我明天就上本请辞,致仕回家。”

魏广微要走?

大家都愣住了,魏广微虽然曾经依附过魏忠贤,名声不算好。可是他在内阁期间,支持辽东作战,大力赈济中原灾荒,做了不少事情,是公认的干吏。

如今更是和张恪联手,一起铲除了魏忠贤集团,是辅佐崇祯登基的大功臣,若是连他都走了,朝中大局又能交给谁?

“王爷,你快劝劝元辅,他可不能走。”

“是啊,没了元辅庇护,不知道多少人都要遭殃。”

大家把目光落在张恪身上,希望他能挽留魏广微。哪知道张恪沉默半晌,只是说道“若能急流勇退,还能保住晚节!”

轰!

一颗炸雷响起,魏广微身体一晃,他也没有想到张恪竟然会放自己走!

要知道一个辅有多大的权柄!张恪的王爵固然好看,可是没了魏广微帮衬,只会处处掣肘。

可是张恪丝毫没有收回此话的想法,魏广微勉强站起,身躯摇晃着走出了安东王府。

说什么一品三公位,说什么身穿大红衣!

带着无穷的落寞,魏广微黯然收场……

洪敷敎看着魏广微的背影,突然眉头一锁,看了看张恪,试探着问道“永贞,为师也是筋疲力尽,心灰意冷,是不是也该上书请辞?”

张恪低着头猛地一抬,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老师,若是您想走那才正好,不论是江南,还是山东,辽东,只管您说话,弟子一定全力安排。说实话,您老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留在京城这个烂泥潭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出红差

洪敷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好容易干掉了魏忠贤,扶持崇祯登基,正是改朝换代,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偏偏张恪先是赶走了魏广微,接着让自己也离开。

难道他想看着好容易经营起来的偌大势力土崩瓦解,简直就是疯了!

贺世贤眉头深锁,怒道“永贞,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若是洪大人致仕,在京里还有谁能帮着我们说话?”

张恪略微沉吟一下,突然摆了摆手,让陈民情等人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张恪,洪敷敎,贺世贤,乔桂,杜擎五个人。

“怕是大家伙都以为我疯了,其实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继续留在崇祯身边,已经毫无意义了,大明朝真正的危机开始了。”

看着大家伙吃惊不已的模样,张恪微微一笑。

“想必都看过粪坑吧?”

洪敷敎脸色一沉,说道“永贞,你还是说重点吧,我这老脑筋可跟不上你。”

“呵呵,老师是当世的智者,怎么会不明白。大明的官场就像是一个经年累月的粪坑,漂浮着无数的脏东西,令人作呕。但是这个粪坑毕竟年头多了,层层沉积,上面有积水,挡住了恶臭。这时候有人5≥拿着棍子,用力的搅动,不光腌臜之物都上来了,更是臭气熏天,顶风传出去五十里。”

哇!

大家伙都刚刚吃过晚饭,听到如此恶心的比喻,直欲作呕!

等到恶心劲头过去了,又开始仔细想着,张恪说的似乎真有道理!

魏忠贤和阉党就是粪坑上面的水,虽然恶心,但是能够压制更恶心的东西。如今水没了,凭着崇祯的作风。势必一心求治,做着中兴大明的美梦。可是他一来能力不够,二来官场频频洗牌,能做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就像是搅动沉渣的棍子,带来的只有更大的麻烦。

一个半吊子医生,拿着一把生锈的手术刀,给一个重病缠身的患者开刀。下场如何,恐怕不用多说了吧!

想到这里,洪敷敎的心中只有冷森森的寒意,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张恪的盘算。

“永贞。你是想看着皇帝表演吗?”

“其实我是坐以待对手毙!”

吸!

把皇帝视作对手,还要等着皇帝毙命!

谁能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是刚刚和皇帝一起出生入死的安东王说出来的,一霎时间,大家伙的脑袋都短路了,空白了,里面雷霆大作,暴雨交加,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其他人都发傻。反倒是乔桂最为冷静。

“我就是猎户出身,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永贞给的,他说啥我就做啥!谁要是敢反对永贞。我就和他拼命!”

桌子一拍,贺世贤也是一激灵,他随即大笑道“乔桂,你和永贞是好交情。我贺世贤和张家也是两辈人的情谊,岂会背叛永贞。只是大明朝根深蒂固,二百多年的江山。我怕不会那么容易。”

杜擎笑道“我看王爷说的倒是没错,又不是扯旗造反,而是坐待时机。其实眼下的辽东就形同藩镇,我们只管好好经营。若是大明江山真的不可挽回,与其让别人占了,倒不如落在我们手上。”

“说的是!”乔桂用力拍着杜擎的肩头,赞道“没错,到时候咱们都是开国功臣,岂不比现在痛快一万倍。”

“那也算我一个!”贺世贤笑道。

“疯了,疯了!”洪敷敎看着这么快达成共识的三个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他娘的不是市场买牲口,是要造反,掉脑袋,灭九族的事情!

“永贞发疯,你们也不劝着他。”洪敷敎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后果?”乔桂突然大笑起来,满不在乎道“能有什么后果,我们不是刚刚杀进紫禁城吗?我算是看透了,什么狗屁皇宫大内,屁都不是。小皇帝也就是一个缩头乌龟,侥幸生在帝王家,要是生在辽东,当兵都不够格!”

乔桂的文化程度低,一直在张恪手下,脑袋里面也没有烂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的话反倒让人没法驳斥。

洪敷敎纠结了半晌,只能不停念道“疯了,真的疯了!”

张恪其实早就深思熟虑过,他甚至以为大家会有更强烈的反应,可是除了老师之外,其他人短暂犹豫之后,竟然都是理所当然,可见明朝廷的威望正在快速下降,大家已经不那么敬畏了。

轻咳一声,张恪笑道“老师,弟子不是找死的人,但是也决然不会愚忠愚孝。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和各方周旋之上,倒不如把辽东建设好,把军队练好。至于京城,就留给崇祯吧,让他折腾,看看能不能玩出花样。”

洪敷敎错愕半晌,突然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洪大人,你想去向小皇帝告密不成?”贺世贤怒道。

洪敷敎身体微微一顿,冷笑道“我没心思跟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搀和,老夫要上书致仕。”走到了门口,洪敷敎又停了下来。

“张永贞,老夫要办学,一年给老夫十万两银子,不然让你好瞧!”洪老夫子恶狠狠说道。

“老师放心,弟子给你五十万两!”

“这还差不多。”洪敷敎满意地笑道。

送走了老师,张恪面色严峻起来。对着贺世贤等人说道“接下来我们的势力会退出京城,朝堂怕是要再度落到东林的手里。不过没有关系,没了魏忠贤,没了阉党,就算崇祯想要咬我们也没那个牙口。”

……

东厂诏狱,天下最阴森恐怖的地方。

层层牢狱的最深处,有一间最大的牢房,四周墙壁清一色的花岗岩垒成,铁门铁窗,坚固异常。

在墙壁上有两根铁索,延伸下来,铁索的尽头是锋利的钩子。铁钩插进了一个人的锁骨之中,此人正是不久前还风光无比,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

魏忠贤的对面,坐着一个新贵太监,正是王承恩。

“魏忠贤,咱家奉旨问话,你有什么都说出来吧?”

魏忠贤无力地挑了挑眼皮,嘲弄地笑道“说,咱家早都说了,还想让咱家说什么?”

“自然是说你怎么处心积虑害死先帝。又怎么勾结白莲教匪,谋害当今圣上,把你歹毒如蛇蝎的心肠全都供认出来!”王承恩声色俱厉地骂道。

“哈哈哈,哈哈哈!”魏忠贤仰天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咱家风光的时候,你一口一个老祖宗叫着,真是想不到,咱家竟然会落在你的手里。”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自作自受!”

魏忠贤咳嗽着说道“若不是咱家,只怕还轮不到朱由检登基呢!咱们水贼过河不用狗刨。给先帝献虎狼药的事情咱家认了,至于白莲教的事情,咱家也被耍了。还请朱由检多用点心思,省得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敢诅咒皇上!”

王承恩抓起茶杯,猛地砸向了魏忠贤的脑门,顿时一道鲜血流淌下来。

“真是宁顽不灵。等着千刀万剐吧!”王承恩气呼呼站起身,又坐了回来,冷笑道“天心仁慈。你只要把这些年贪墨的银子都给吐出来,陛下或许会留你一个全尸。”

魏忠贤眼皮挑了挑,突然怪笑起来,牵动了伤口,不停地咳嗽。

“全尸?王承恩,咱们这号人还有吗?”

“你?来人!给咱家看好了,千万别让他死了!”

……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天还没亮,新任刑部尚书乔允升就带领着三千人马,到了东厂诏狱,将魏忠贤提了出来,和他一起提出来的还有干儿子李朝钦,侄子魏良卿,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等等,一共二十几位阉党的成员,全都被塞进了囚车。

就在昨天晚上,崇祯已经下令将客氏,还有她的手下都抓起来,在御花御专门开辟一处刑场,客氏已经在魏忠贤的前面享受到了千刀万剐的滋味……

经过昨天一夜,魏忠贤早就想明白了,无非是个死,怎么也不能弱了九千岁的名头!

“咱家饿了,咱家要吃饭!”

牢头儿破口大骂“叫嚷什么?昨天不是吃了断头饭吗?”

“呸,昨天吃的都变成粪了,咱家现在就要吃!”

魏忠贤毕竟不是寻常人,再说了也没人愿意和死鬼触霉头,忍不住就去请示乔允升。

“还想吃饭,做梦吧!去,把魏忠贤的嘴用马粪堵上,立刻启程。”

“是!”

牢头只能照办,不多一会儿,魏忠贤嘴里塞满了马粪,装在囚车之中,出了狱神庙,两旁道路上全都是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紧握着明刀宝剑,器宇轩昂,杀气腾空。

在士兵的外面是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翘首以盼。

当看到牌子上面出现了魏忠贤三个字,顿时就沸腾了,这个名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或许只有换成张恪,老百姓才会更加疯狂。

“快看,那个就是老阉狗魏忠贤!”

“没错,看见没有,都没有胡子,正是太监。”

“就这个德行,还想当皇帝,得了失心疯了!”

……

老百姓议论的声音就像是魔咒一般,在耳边响起,魏忠贤真想争辩几句,可是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路边扔来臭鸡蛋,烂菜叶,甚至有屎尿,等到了西市,魏忠贤是彻底遗臭万年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什么叫疯狂

凌迟处死可是一门十足的技术活,前后要进行三天,足足割够三千六百刀,哪怕差一刀,刽子手都要受到严惩。

正当午时,阳气最强烈,龙王爷抬头的好时候,刽子手一刀割掉魏忠贤的喉头,省得他叫唤影响挥。

接着拿着手中拿着纸薄的小刀,先从胳膊割起,刀光飞动,宛如艺术一般,有皮有肉有油,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全聚德培养出来的,专门切过烤鸭。

围在法台周围,是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伸长了脖子,盯着看老魏受刑,有的是不敢看,偏偏忍不住好奇,还从指缝里看去。

血光迸溅,肉片齐飞,刀光闪烁,耀眼心寒。

突然有人在下面大声喊道“官爷,赏一块老阉狗的肉吧!”

刽子手的学徒点了点头,将一块肉扔了过去,来人抓起肉片,眼泪滚滚。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写着血字的布条,当众打开。

“左公光斗,在天有灵!”

男子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恩师一路走好,魏阉终于得到报应了!”

痛哭了好一阵,突然抓去肉片,扔进嘴里,又捧着一坛烈酒,张口灌进去。

“生啖仇人肉,痛饮阉党血!痛快,痛快!”

下面不少百姓都觉得此人太爷们了,纷纷叫喊,讨要魏忠贤的肉。渐渐的学徒看出来,老魏的肉简直奇货可居,哪里舍得轻易扔出去。

“我出银子!”

有人竟然向台上扔钱。像是铜子。接着就是碎银子,元宝,只为求得一块肉。一旦拿到之后,大口吞吃,如痴如醉。

“原来世人如此恨咱家,能遗臭万年,咱家知足了!”

魏忠贤闭上了眼睛。顺着眼角流出了一滴清泪,权倾一时的九千岁就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收场了……

“永贞,这几年下来,我一直都在和银子打交道,方知从前的学问都白费工夫了,什么孔孟之道,哪里比得上黄白之道啊!”

刑场的对面,茶楼雅间。

张恪和姐夫邓文通对面而坐,孙嘉闻带着几个护卫站在周围。保护着王爷和邓大人。

“姐夫,看来你又有心得了?”

“嗯,的确如此,要不然我也不会巴巴跑到京城找你了。”邓文通喝了一口烧酒,享受着火辣辣的刺激。

“永贞,接下来我的话可能太惊世骇俗。不得不喝两杯壮胆。”

“哈哈哈。姐夫只管说来,我胆子大,不怕!”

“好,永贞我问你都是一乱一治,乃是天数循环,你可知道这天数背后是什么?”邓文通深吸口气,郑重问道。

“这个,所谓治乱交替,以我之见应该是土地问题,无土则无民。无民则无国。老百姓的田产被官僚大户兼并夺走,从自耕农变成佃农,再从佃农变成流民,最后不得不走上造反的路子,汉末,唐末,元末都是如此,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将朝廷推翻,又把昔日的官僚地主消灭,重新分配土地。经过两三百年,再度开始一个循环。”

邓文通听着,渐渐的露出笑容。

“永贞高见,一阵见血。不过咱们不妨用黄白之道来看看治乱交替。所谓田产,和房舍,衣物,粮食一样,都能用银子来计算。假定开国的时候,家家贫穷,有的银子都差不多。可是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展,有的人富裕了,有权了,他们就兼并土地,购买房舍,手上的银子就越来越多,有人不善经营,或是运气不好,财富越来越少,就像永贞说的从自耕农变成了佃农。”

邓文通笑道“可是呢,变成了佃农,还能靠劳力吃饭,永贞你也知道,我们的百姓经过孔孟之道,三纲五常的教训,早就变得懦弱麻木,不到最后关头,是断然不会有人敢起义造反的。试问又是什么把他们逼上绝路的?”

这个问题倒是让张恪一愣,他凭着后世经验,只是注意到土地的循环,至于别的,倒还真没有想过。

邓文通看张恪也有些迷茫,高兴地差点笑出来,自己这个妹夫简直妖孽透了,能让他说不上来的,真是少之又少。

“两个字,债务!”邓文通揭晓了答案。

张恪顿时眼前一亮,他猛地想起了后世的“减租减息”运动,针对农民的压榨除了地租之外,还有一项,那就是致命的高利贷,驴打滚儿!

“呵呵,永贞,一无所有不可怕,可怕的是背了一身债务,而且还永远都还不清。”邓文通感慨地说道“我们常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这话有致命的问题,若是借一两还一两,那是天经地义。若是加上了利息,借一两,还一两三钱,甚至五钱八钱,那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邓文通又喝了一口酒,脸色越红润,气息也粗重起来。

“一个寻常农户,租十亩田,一年到头下来,能剩下二三两银子就不错,若是他借了三五两银子,几年压下来,就足以倾家破产,被逼上绝路。”

张恪一经提醒,也恍然大悟。

没错,他对辽东的田产改造的时候,不是同样免除了大笔的债务吗,若是不然,老百姓根本没法喘息。

“姐夫,你是说大明的百姓已经承受不住债务压力,开始有了大量倾家破产的苗头?”

“不是苗头,而是开始了,我这些日子派人摸了摸江南的情况,现兼并日益严重,老百姓流离失所,好在江南还有工商业繁荣,能给流民一丝活路,而中原之地,问题只怕会严重十倍!”

邓文通说到这里,笑道“此事咱们日后再说,我要告诉永贞的是百姓的债务还不是大事,真正的大事是朝廷。”

“朝廷?这些年朝廷倒是挺缺钱的?”

“岂止是缺钱,简直快油尽灯枯了。”

张恪悚然一惊,他一直下意识认为离着大明灭亡还有小二十年,大规模的流民还没出现,或许还不算糟糕,可是听邓文通的话,他才察觉,似乎情况比想象的严重。

“永贞,朝廷历年除了增加三饷之外,还向大户和钱庄借了上千万两的银子,具体数额怕是谁也说不清楚。”

“当真?我怎么没听说?”

邓文通哈哈一笑“这又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除了户部和内阁的一些官员,清楚的不多,即便是听过,士大夫耻于谈利,岂能摆在大庭广众!”

“死要面子活受罪!”张恪鄙视地说道。

“永贞,根据我的计算,别说债务还不起,就连利息都不够,每一年少说要二三百万两,几乎占了朝廷岁入一半。”邓文通眺望了一下外面,还有无数人涌向刑场,挤得好像沙丁鱼罐头。大家伙争着抢着,分食魏忠贤的血肉,畅快无比。

邓文通只是轻蔑一笑“世人都说阉党贪墨,其实大笔的银子是进了大户的口袋,偿还利息而已,只是朝廷碍于颜面,不敢说出来。你当盐税为什么连年减少,朝廷的人都糊涂吗?非也,这些钱多半都堵窟窿了!魏忠贤不过是替罪羊而已,世人很快就会现,杀了魏忠贤,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真他娘的劲爆!

张恪伸手直接抓起酒壶,猛地往肚里灌,邓文通要壮胆,此刻他更需要了!灌了大半壶酒,张恪长长出口气。

可是邓文通明显不想放过他,继续说道“欠钱的还不上,债主就会带着人杀上门逼债,若是朝廷还不起钱,债主又该如何?”

张恪眼睛突然瞪得老大,酒壶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会,会推翻朝廷!姐夫,莫不是说这次白莲教背后就是朝廷的债主支持的?”

邓文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叹道“山西人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精兵简政

一两百年积累下来,使得晋商拥有无与伦比的实力,就算是大明朝廷也要向他们借钱,而且还不敢不还!

张恪早就知道替满清效力,帮着改朝换代的八大皇商,而且张恪还和他们斗过。往日只把这些人当成汉奸国贼来看,可是邓文通的一番话,却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张恪有了截然不同的思路。

其实从去年年末进京之后,朝局就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先是那么多中低级官员一起出来,公然反抗魏忠贤,要知道当时阉党还是如日中天,闹事的官员之中甚至不少就是阉党成员,当时张恪只以为是群情激奋,难以抑制,现在想来,怕是有更深的缘由。

再有王恭厂爆炸,天启突然丧命,魏忠贤出格的举动,再到血染金銮殿,白莲教从天而降……

等等一切加起来,仔细推敲,其实每一件事都是向大明皇权发起挑战,都是冲击朱明的威严。

天底下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有一只黑手在背后悄悄推动,或是借力使力,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就完全有可能了!

张恪陷入思索之中。邓文通沉吟一会儿,说道“我当初听到几千白莲教出现在内操之中,混入紫禁城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开玩笑,九重深宫,戒备森严,白莲教怎么可能轻易混进去。现在想来,若是晋商从背后用力,说不定真的能够做到。毕竟他们的人脉太雄厚了。只是还有一点疑惑,他们这么做究竟要干嘛。是想着改朝换代当皇上吗?”邓文通苦笑一声,说道“偏偏这些举动太过突然,根本不像是深思熟虑,造反可不是这么做的。真是让人费解。”

张恪抬起头,突然一笑。

“姐夫,人家才不想造反呢!他们想的是敲山震虎。”

邓文通顿时来了好奇,急忙问道“怎么说?”

“如果猜得不错,他们是在警告皇帝,向朝廷示威。”

“这又是为何?”

“因为建奴被灭了!”

“原来如此!”邓文通恍然大悟……

晋商暗中向蒙古和建奴走私,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只是这种交易背后,除了暴利的驱使,更是晋商渗透朝廷的手段。

战争不断。消耗不绝。朝廷没钱,就要向晋商借钱,吃人家嘴短。就要给晋党好处。而且与此同时,北方边疆保持强大的压力,还能时刻警告朝廷,不要试图赖账。不然和晋商闹翻了,他们破釜沉舟,转而支持蛮夷。大明王朝就要寿终正寝了!

这其实是一个恐怖的平衡,唯有积累雄厚的晋商才敢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只是随着张恪的强势崛起。凭着义州兵的力量,竟然恢复大宁都司,更是光复辽东。将晋商的两枚棋子都给废掉了。

不但不能威胁大明,相反,若是张恪一心忠于大明,凭着义州兵的强悍和独立,就算朝廷想赖账也不用忌惮晋商……

事实上天启就是这么做的,他把魏忠贤放出来,大肆铲除同情晋商的东林一党,接着又广辟财源,收到的税收直接进入內帑,由內帑拨给军中使用。没有了户部干扰,晋商连应得的利息都没了。

恼羞成怒之下,他们要给皇帝,要给朝廷一个惨重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违约的代价!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甚至张恪怀疑,天启之死也要算在隐藏在暗处的晋党势力。一想到这里,张恪都觉得不寒而栗。

当年他凭着把柄拿下了王登库,本以为晋商不过如此,可是现在看来,区区一个王登库并没有触及晋商的核心利益,要不然张恪也早就享受到欲仙欲死的报复了。

一想到硕大无朋的晋党,张恪和邓文通都变得默默无语,只是一口一口的灌酒,没多大一会儿,桌面上摆满了空酒壶。

邓文通的舌头长了不少,痴痴笑道“真是难得,居然能看到安东王害怕了,值得干一杯!”

“呵呵,笑话,我张恪什么时候怕过。”张恪重重顿了下酒壶,笑道“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多强大,而是不知道敌人有什么牌!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如今有了苗头,反倒是没啥可怕的。”

邓文通抚掌大笑,说道“我就佩服永贞的自信,下一步该如何应付?”

“无他,增强实力耳!”

……

再度进入乾清宫,装饰还是老样子,只是物是人非,主人已经变成了崇祯新皇。

张恪来到之后,崇祯显得格外热情,让王承恩亲自迎接,见礼之后,崇祯就急忙说道“安东王快快请起,朕能够承袭大位,扫平阉党,全都靠着张爱卿。朕早就想请张爱卿过来,奈何朝政混乱,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王承恩也插话道“可不是,主子登基之后,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老奴看在眼里,心疼啊!”

张恪笑道“天子勤政,万民之福。圣上睡不好,可是天下安康,百姓乐业。臣真不知道是该劝皇上,还是该鼓励皇上了!”

“哈哈哈!”崇祯开怀大笑,这个马匹拍得无影无形,正好戳中崇祯的心坎上,少年皇帝越看张恪越是顺眼。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作为大乱之中护驾的第一功臣,一句请功的话没有,不像那些当官的,还没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崇祯笑道“安东王过誉了,朕登基不过数月,朝政尚且没有理清楚,何谈百姓安居乐业,朕要做的更多才是!”

说着崇祯从龙书案上拿起几本奏折,晃了晃。

“杨景辰等人上书,让朕扫除阉党弊政,体恤民力,朕看过之后,十分有道理。安东王不妨帮朕权衡一下。”

张恪慌忙从绣墩上站起,拒绝道“臣只是一介武夫,哪里懂得朝廷大事,由圣上乾纲独断就是了。”

看张恪这么懂得分寸,崇祯越发满意,说道“这些事情和安东王也有不少关系,你只管看,不要担心。”

张恪再三叩谢,最后把奏本拿在手里。

打开第一页就让他几乎喷了一口老血,还真和他有关。第一条竟然是恢复祖制施行禁海。张恪费了天大的牛劲,在松江开海通商,财源滚滚,每年交易的银子不下几千万两,简直就是下金蛋的鸡。

此时禁海,不是开倒车吗?

张恪稍微一愣,急忙往下看去,渐渐地他总算是看出了一丝端倪。眼下开海之后,金银滚滚,海是没法禁的。让朝廷禁海,不过是想哄骗朝廷放弃关税而已。

只要朝廷禁海,自然没法要税收了,这笔钱也就剩下了。

张恪一眼看穿的鬼把戏,对崇祯来说,却是有些难度,他背着手,煞有介事说道“安东王,奏疏上面说了,开海之后,东南百姓热衷商业,不思农耕,如此下去,国将不国,朕深以为然。再有关税过重,盘剥往来,与民争利,堪称弊政。朕决心依照祖制,执行禁海,你意下如何?”

松江开海就是张恪一手促成的,此时崇祯不得不询问他的看法。

可怜的娃,若是有魏忠贤在,至少这种鬼话是不会相信的!张恪在心中暗暗叹道,他早就放弃拯救大兵崇祯了,不光放弃了,还不介意再往深渊里推一把。

“圣明天纵,天心仁慈,当初臣去江南开海,也是为了筹措军饷,如今辽东平定,军饷花费自然少了,减轻江南百姓负担也是应该的。只是臣以为凡是该循序渐进,分三年执行,事缓则圆。”

“嗯!”崇祯欣慰地点点头,“安东王所言有理,朕回头让内阁好好权衡。”

……

接着向下看去,第二项更是荒唐,原来是说魏忠贤在日,将两淮的盐税提高到了二百七十万两,商人苦不堪言,倾家破产,纷纷逃亡。百姓则是吃不上食盐,同样叫苦连天。因此建议朝廷酌情减少盐税,商民感激不尽。

又是放屁!

谁不知道两淮的盐商都肥的流油,大明开国的时候,盐税尚且能收到千万两。支撑着朱老四七下西洋,五征蒙古,做了多少辉煌业绩。

到了明末,人口比明初增加了数倍之多,盐不同别的,没有不行,当然多了更不行。这是一个刚性需求。魏忠贤收了不到三百万两就叫苦连天,简直讲鬼话,偏偏就有人相信,真是无语!

接下来的几道奏本,内容大体相同,都是打着清理弊政,与民休息的旗号,降低税收,召回各地的镇守宦官。

崇祯等张恪看完,有些为难地说道“安东王,折子上所说百姓困顿,朕夜不能寐。只是这些都裁剪了,难免朝廷岁入降低。有人提议要,要裁减军队,裁撤各地的驿站军卒,不知道安东王意下如何?”

崇祯说完之后,就紧紧盯着张恪,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哪知道张恪早就修炼的又厚又黑,心里暗暗冷笑李自成,你终于要失业了!

表面上却诚惶诚恐,急忙说道“圣上英明,臣也有一本,奏请精兵简政,还请圣上御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熊廷弼

乾清宫中,针落可闻。

崇祯仔细读着张恪的本章,只觉得一阵阵的血往上涌,几乎昏厥,他虽然听很多人说过军务当中的黑暗,可是那些人都是文官,哪有张恪说的这么具体清楚。

譬如张恪提到军需的问题,就指出朝廷每次制造武器都会多拨出一两成的银两,可是层层盘剥之后,到作坊手里,银子就不到一半。

若是用一半的银子造一半的武器也好,至少能保证质量,偏偏武器数量又有规定,因此逼着工匠们只能以次充好,滥竽充数。就拿铠甲来说,铁甲的甲叶子不用钢而用铁,刷上漆,看起来不错,实则防护力锐减,根本挡不住弓箭刀枪。棉甲只有薄薄的一层棉花,甚至只有些碎棉屑,别说保护不了士兵,就连保暖都做不到。

其余弓箭,刀枪,火器,全都是粗制滥造,不堪一用。

相比武器的破烂,明军缺额更是疯狂。

以九边为例,号称吞并百万,实则百姓大量逃亡,一千人的墩堡能剩下三百人就不错,管着两三千人马的参将游击,手上有战力的只是百十来个家丁。而这些家丁又是他们的私兵,每逢战斗,遇到强敌争相逃命,见到便宜,蜂拥而上。

打仗不成,欺压百姓一流,民众苦不堪言。

张恪的奏折和别人不一样,他不讲空话,每一项弊端后面都有调查数据,都有实际的例子。甚至还图示注解。让人看得一目了然。

其实张恪在奏折里面也加了料,他摸准了崇祯的脉,崇祯如果相信一个人,就毫无保留的相信,当然他的相信变得也快,如果他转了性子,就会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趁着崇祯相信。正好把他带进沟里。

张恪在写问题的时候,夸大了许多,又专门挑选刺激崇祯自尊心的东西写,小皇帝看了之后,哪能不怒不可遏!

啪!

“欺天了!”

崇祯啪得一拍桌子,厉声说道“边将竟然杀我大明的百姓冒功,历年下来,多达数万百姓死在边将手里,弄得边民人人逃命!本该保家卫国的勇士。竟然成了屠戮自己人的刽子手,如此畜生不如的东西,上负天恩,下虐百姓,简直可杀不可留!”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再给加把火。

“陛下。臣领兵以来。数次和建奴大战,最终扫平辽东。人皆称臣是名将,实则臣所做一切,不过是老实二字。”

“怎么讲?”

“兵练得老实,上战场不会逃命,武器做的老实,不惧铁骑,钱给的老实,人人奋勇争先,田分的老实。有土有民。试想,我天朝上国,无所不有,太祖成祖之时,富庶不及今日,而鞑虏之凶悍,远此时,然则二祖能够北赶大元,五入草原,试问今日,为何军威沦丧若斯。臣以为,都是不老实所致!”

“人心不古啊!”

崇祯叹口气,又问道“安东王,你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启奏圣上,臣已经都写下了,边军要裁减,军屯要恢复,唯有大刀阔斧,才能中兴大明。臣不才,深受大明皇帝洪恩,纵然一死,也难以报答。裁军之事臣愿意一力承当,还请圣上准许臣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

张恪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小皇帝都有些落泪,多好的忠臣啊!

崇祯参不透的是张恪的阴沉的心思,裁军哪是那么容易的,牵连到方方面面,贸然下手,只会适得其反。张恪手握着义州兵,他不会怕乱子,到时候滔天的怒火都会落到朱皇帝的头上……

崇祯想了想,说道“安东王所言有理,只是阉党刚刚平定,阉党分子竟然勾结白莲教,这京中还有多少他们的人,朕心不安,万万不能放安东王离京。这样吧,安东王依旧总督京营,再把军器作坊的差事也扛起来,整军经武,重振军威,朕离不开张爱卿啊。至于裁军的事情,就让蓟国公贺世贤和兵部尚书王洽去办吧。”

张恪本想着抽身离开京城,没想到崇祯竟然不放,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另觅良机。

……

其实能掌握住京营也算不错,正好能借壳上市,把势力深入京城。一点点的温水煮青蛙,把大明彻底掏空。

想的挺好,只是事与愿违,召见结束第三天,崇祯突然下旨意,任命安东王张恪为巡边钦差大臣,奉旨整饬军务。所到之处,九边督抚总兵,镇守太监悉数服从命令。

与此同时,任命蓟国公贺世贤总督京营,再有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加兵部尚书,右都御史,总督宣大等处军务!

所谓宣大,就是宣府和大同,正是大明对抗蒙古人的前线,也是晋商经营的老巢。

崇祯这道命令来的突然,张恪根本没想到怎么会突然变卦。他接了旨意之后,笑着拉住了宣旨的大太监王承恩,不经意间从袖口抽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王承恩的手里。

王承恩在内廷的诸位大铛之中,算是清廉自守的,能得到王爷的贿赂,也是值得吹嘘的事情,尤其是偷眼一看,竟然是十万两!

老太监腿都软了,王爷出手太大方了吧?

“公公,我听说圣上节俭,您服侍圣上,也少不得清苦些,小王也于心不忍,日后每个月都有两万两孝敬,还请公公不要拒绝。”

王承恩嘴角抽搐两下,索性不再拒绝,他也没法拒绝。跟着朱由检在潜邸的时候,就穷巴巴苦兮兮的,好容易咸鱼翻身,又是多到没法拒绝的银子。

“王爷,奴婢就实说了,刚刚内廷传来了消息,说是大同的镇守太监顾俊本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他手下豢养了一大批的打手,蠢蠢欲动,而宣大总督熊廷弼又是阉党的人,陛下不放心,才让王爷前去处置。”

交代完毕之后,王承恩急匆匆告辞回宫。

张恪的眉头却是微微紧蹙,当初因为自己的原因,熊廷弼被早早搞下台,可是也为了牵制自己,朝廷又把熊廷弼派到了宣大当总督,后来熊廷弼积极巴结魏忠贤,着实风光了好几年。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风水变了,老熊怕是要倒霉了。

就在张恪思量的时候,贺世贤突然急匆匆赶来,一见面就说道“永贞,这回好了,你可不能放过熊廷弼,当年你爹海川被害,他也有份儿!”(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如此官兵

贺世贤火急火燎冲到了张恪的书房,大手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永贞,当年的事情海川都说过吧,朝廷让熊廷弼调查宽奠六堡的事情,这个畜生和李成梁弄到了一起,害得海川不得不外逃这么多年,新仇旧恨,一定要给他好看。”

贺世贤和老爹的关系的确够铁,前段时间老兄弟见面,诉说经过,哭得都像是孩子。当时贺世贤就誓要找熊廷弼下手,机会出现,哪能放过!

“永贞,我看你干脆就想办法治熊廷弼一个纵容士兵作乱,最好再给他家里埋点龙袍玉玺啥的,就说他想当皇帝,然后灭他的九族。”

好吗,把锦衣卫的惯用手段都拿出来了。

“贺伯父,您老放心就是了,我早就想对熊廷弼下手,不只是往日的仇口,如今他掌握着宣大的兵权,可是阻止咱们势力南下的绊脚石,哪有不踢开的道理。”

贺世贤闻听,点点头,露出憨厚的笑容。他也是关心则乱,按照张恪的性子和手段,报仇根本不成问题。

贺世贤搓了搓手,笑道“永贞,你办事我放心,那就不打扰了,我那边京营还有一堆事情,就先去忙了。”

“伯父,你先等等。”

“永贞,你有事情交代?”贺世贤好奇问道。

“不算什么大事。”张恪道“伯父,你日后准备如何训练京营?”

“这个,那还用问吗?当然是裁汰老弱,弥补空额,然后严格训练,把京营弄成一支可战之兵,咱们义州兵不就是这么训练的。”

张恪微微叹气,贺世贤到底还只是一个莽夫,如果是吴伯岩。或者是乔福,哪怕就是岳子轩,马如峰等人都不会这么想。

“伯父,说句诛心的话,京营强大了,对我们可是好事吗?”

“怎么不是,京营不是在我手上吗?永贞,你担心伯父会对你不利?”

“当然不是。”张恪连忙说道“我担心是有人会摘桃子。咱们这位皇上陛下猫一阵狗一阵,信任你的时候比什么都信任,讨厌你的时候恨不得打入十八层地狱。再加上一条死不认错。要不了多久,他坐稳了龙椅,学会用皇帝的角度看问题,我就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前几天的谈话贺世贤还历历在目,可是他并没有多想太多,可是今天一听张恪的话,才猛然觉悟,原来张恪已经把皇帝视作对手处理了。

那可是皇帝陛下啊,别管多大岁数。都是半神之体,金刚不坏之身,张恪还真是胆大包天,当然也足够精明。未来可有一场好戏看了。

贺世贤不由得口干舌燥,声音有些怪异。

“永贞,要是皇帝敢对你下手,伯父抓着强悍的京营。岂不是更好?”

“呵呵,伯父,到了那时候。我不在京城不用担心,倒是您或许就会成为先要打击的目标了。”

“啊!”贺世贤吓得脸色一变,晃了晃头,无奈地说道“永贞,伯父年纪不小了,你别吓我成不?”

张恪严肃说道“伯父,我可不是吓唬你,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处处小心,当然了,你只要把功夫都放在练兵上面,应该不会有大麻烦。”

贺世贤顿时一头雾水,刚刚还不让自己好好练兵,现在怎么又要把功夫用上,这怎么听起来矛盾啊,莫不是张恪的脑子坏了?

“伯父,用工夫不一定往好了用,也可以往坏了来。您记住一句话就是了,只做道场不念经。专挑吸引人的事情做,动静弄得越大,消耗的财力越多越好,总而言之,不求最有用,一定要最奢华!”

得到了张恪面授机宜,贺世贤果然是恍然大悟。

轰轰烈烈的京营大改革终于来开了序幕,在兵部尚书的鼎力支持之下,贺世贤先以查阉党的名义,一天贬斥一千多名各级军官,接着又把五百多名勋贵子弟家丁斥退,一个月之后,又以裁汰老弱病残的名义,一次开革一万三千多人。

贺世贤的魄力得到了崇祯频频嘉奖,甚至亲自送上御笔匾额“大刀阔斧”,由此贺世贤还得到了一个绰号,叫做贺大刀!

只是这个叫做贺大刀的大夫虽然裁撤了这么多人,却并没有补充新鲜血液,而是提拔了大批的兵痞闲汉,让更废物的一帮人占据了位置。

京营从一个极端迅滑向了另一个极端。原本只是不争气,结果大量的勋贵子弟被斥退,他们变得游手好闲起来,成天在京城街头左牵黄,右擎苍,闹得不亦乐乎。

而京营又从各地补充游手好闲之徒,这帮人白天训练,晚上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甚至有朝廷命官的家被抢了,女儿都劫走了。

事情闹出来,贺世贤也不护短,一口气宰了一百多个,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军营,又迎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可是光靠着杀戮,没有相应的军纪落实,很快兵痞们又到处作乱,而且变得更加狡诈……

京城闹得凶悍,张恪却早就率领着五千人马离开了京城,开始了巡边之路。

从京西出,过石景山,沿着桑干河向西北而来。一路上的景色骤然而变,密集的村镇变得稀疏,道路河流两旁荒废的城堡墩台越来越多,有时候走出十几里也不见一处人家。从草原上吹来的干燥的风,裹着黄沙吹打在脸上,好像蚊子叮咬一般的疼痛。

卢象升作为新任总督,紧紧跟在张恪后面。

眺望着狂沙落日,潺潺流淌的河流,忍不住豪情大。

“王爷,您可知眼前这条河昔日的名字?”

张恪眉头一皱,微微笑道“建斗,我虽然没有你读的书多,但是这个题目还难不住我。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王爷好见识,这就是无定河。幼年每每读到大唐的边塞诗的时候,血脉喷张,豪情沸腾。想当年的诗人仗剑游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国家有难挺身而出。一壶酒,一把剑,一匹马,何等潇洒,何等畅快,简直心驰神往,恨不能生在大唐,体会一番盛世繁华!”

卢象升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了拳头,眼中仿佛又看到千军万马,在荒野上驰骋追逐,痛快的大杀大砍,铁血铸就,赫赫盛唐!

“是啊,大唐之盛,不只让后人骄傲,也让后辈惭愧。我们的祖先何等勇敢,何等强悍,四夷宾服,万国来朝。”张恪突然笑道“建斗,何必厚古薄今,大唐能做到的,其实我们也能做到。”

“能,吗?”卢象升充满了疑问。

“哈哈哈,有什么难的,我们不是已经消灭了建奴吗?建斗,我知道你不喜欢勾心斗角,这次在京城受了不少罪吧?”

卢象升脸色一红,低头说道“卑职惭愧,不能提王爷分忧。”

“建斗,往后你只管负责打仗就是了,征杀疆场,像大唐的名将一般,开疆拓土,扬我天威!”

几句话简直说到了心坎上,卢象升用力拍着胸膛,大笑道“王爷,卑职这辈子能追随王爷,简直太值了!”

大军纵马前行,前方就是保安州,过了保安州,距离宣府也不过一天的路程。张恪正在向前赶路,突然有侦察兵跑了过来。

“启禀王爷,保安州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并没有人马出来迎接。”

“荒唐!”随着前来的杜擎顿时怒道“好到的架子,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他们是疯了!卑职这就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

卢象升和杜擎并肩而行,很快跑到了一处沙丘,不远处就是保安州。突然从另外一面跑来一支人马,有骑兵也有步兵,中间裹挟着不少布衣百姓。

离着老远就听到哭喊之声,带队的官兵人马毫不在乎,跑到了城下,带头的游击将军大声喊道“乱兵都被老子俘虏了,给我杀!”

一声令下,士兵抽出兵器,对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下了死手,瞬间嚎哭惨叫震动天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隐情

“混账王八羔子!”卢象升眉头立起,用力一拍马屁股,带着十几个亲兵就杀过去。△,

“杜大人,你快去向王爷报告吧!”

空气中飘来卢象升的声音,杜擎气得脸色铁青,啐骂道“要去禀告王爷也是你去,凭啥让老子干跑腿的活儿。”

杜擎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也不敢怠慢,就算对方是一群猪,好歹也有上千人,要是卢象升有个闪失,那可就没法交代了。他只能拨转马头,跑到了张恪面前。

“启禀王爷,前方出现不少官军正在屠杀百姓。”

“是哪里的兵?”

“看样子是宣府的,杀良冒功,这帮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张恪微微点头,一招手把韩广和谢超叫了过来,让他们带着人马前去处置。这俩人得到命令,急忙带着骑兵旋风一般杀了过去。杜擎也不放心,纵马追过去,越过了土丘,前方就是战场。

可是一见之下,大家伙都傻了。

预想之中的刀光剑影,喊杀震天根本没有出现。反倒是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跪着,有百姓,也有官兵。卢象升带着几个人孤零零站在中间,鹤立鸡群,别提多突兀了。

杜擎催马跑了过来,傻愣愣问道“建斗兄,你没事吧?”

卢象升苦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都是一帮草包,一个冲锋他们就怂了,全都跪下求饶。”

面对眼前一幕,卢象升也有些惊讶,他带着十几个人冲下来,先是一顿火铳,杀了几个人,接着弓箭弩箭又毙杀几个。

两军相遇,卢象升完全就是砍瓜切菜。一连劈死了三四个人,其他的官军一看他们杀来,做势欲走。倒是那个领兵的游击乖乖下马磕头。

“弟兄们,是朝廷派人来了,都别打了,快点投降吧!”

领头的一喊,下面人虽然害怕,但还是下了马,乖乖跪在地上。他们投降了,卢象升也没法继续杀下去。就这样十几个人愣是平定了上千人。

以往建奴百人就敢冲上万明军,眼前的一幕也不算怎么吃惊。

这时候张恪已经带着领着大队人马逶迤而来,看到满天的旌旗飘荡,鼓角争鸣。大军卷地而来,强大的杀气就让这些明军胆战心寒。

“安东王军威强盛,真是令人叹服!好,太好了!”那个游击竟然拍手叫好。

杜擎反手给他一鞭子,正好抽在嘴上,打得鲜血直冒。嗷嗷痛叫。杜擎骂道“杀才,你敢对百姓下手,良心都被狗吃了,王爷来了。就是你的死期,说,是想万剐凌迟,还是想五车裂!”

“别!”

游击顾不得疼痛。扑通跪在地上。

“大人容禀,小的,小的真有难言之隐。不得不杀人,请大人明察,明察啊!”他说着砰砰磕头,杜擎眉头一皱,冷冷说道“王爷驾临,自然会处置你!”

说话之间,张恪已经催马赶到。

“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我们俘虏了带头杀戮百姓的畜生,请王爷发落!”杜擎一指地上跪着的游击。

张恪眉头一皱,冷笑道“你应该听说过,本王最恨的就是当兵的不思保家卫国,反而荼毒百姓。落到了本王手里,算你倒霉,来人,把他还有手下的畜生兵都给我处死!”

一句话轻飘飘,这可是上千人的生命啊!跪在地上的俘虏都吓得亡魂大冒,在心里把游击都骂翻了,都是这个混账告诉大家伙没事,让下马投降。

要是刚刚撒腿就跑,说不定还能逃出性命!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想从义州兵手里逃脱,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士兵们涌上来,就要把游击带走,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王爷,您是当世名将,人人敬仰,可不能不教而诛啊!小的有下情回禀,您要让小的说话。”

张恪稍微犹豫一下,说实话他对宣府的情况也不甚明了,残害百姓固然罪无可恕,不过还是先弄清楚状况。

“把他带过来。”

士兵又把人拖到了张恪马前,张恪居高临下说道“讲吧,本王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不出理由,斩立决!”

声音不大,听在耳朵里,却宛如惊雷,那份语气简直不容置疑,上位者的气魄显示得淋淋尽致。

“是,是!”游击浑身颤抖,平静一下心绪,哭道“小的名叫朱传志,本是宣府的车营游击,去年腊月由于保安州守备官重病,小人临时充任,守御此地。”

“说重点。”

“是,自从去年以来,保安州,乃至宣府等地拖欠粮饷严重,士兵无以为继,今春又没有发下来军饷,青黄不接,实不相瞒,不少弟兄家里都饿死人了,呜呜呜……”朱传志说着大哭起来。

对于拖欠军饷张恪是一清二楚,本来还指望着崇祯登基能够多发放一些,可是崇祯一心听从东林建议,各地的饷银都迟迟不发,或者发下来了,也被克扣了。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是朝廷不给银子,你们活不下去了,就杀良冒功,用老百姓的人头换银子,是不是?”

张恪厉声叱问,吓得朱传志一哆嗦。

“王爷,小的再丧心病狂,也不敢干这种事情,实不相瞒,这些老百姓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白莲匪徒。”

“什么,白莲教徒?你怎么知道?”

“回禀王爷,他们身上都有白莲纹身,一查便知。”

张恪给卢象升一个眼色,卢象升急忙让人过去检查,还别说,一查之下,至少有六七成的人在胳膊上都有一朵白莲花。

张恪顿时眉头紧锁,对着朱传志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本王从实招来,为何会冒出这么多白莲教徒,尤其是还有这么多老弱妇孺?”

“王爷,小的不敢撒谎,本来宣府一带就有白莲教徒,后来又从草原上逃过来一批。朝廷缺粮少饷,无力绞杀,只能任由他们在一些丢弃的村镇城堡安身,最初也相安无事。可是自从顾俊当了宣府的镇守太监,也不知怎地,一个白莲教的大师兄叫萧旭的家伙成了顾俊的座上宾,听说他能炼制丹药,让阳根复生。”

“荒唐!”卢象升大怒道“世上岂有这种丹药?”

朱传志苦兮兮说道“小的也说没有,可是顾太监就是信了,宣府的白莲教越来越多。魏阉被诛之后,更是传出顾俊要建立什么人间天国,没有太监,没有男女,人人登临极乐,弄得无数穷苦人家投身白莲教,还到处宣扬弘法。小的守土有责,哪敢放他们进来,唯有杀之,还请王爷明鉴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唐僧肉

卢象升顿了顿,说道“朱传志所言百姓皆是白莲教徒,属下多方询问,确有其事,近年来宣府一带的白莲教徒数量越发惊人,势力发展极快,甚至盘踞了大量的乡村墩堡。”

张恪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白莲教是个几百年的毒瘤,今天清剿了,过一段时间又从别的地方冒出来,就像田野里的耗子,永远都打不完。

可是不管耗子多厉害,总要怕猫吧!宣府的白莲教怎么会如此之多,如此肆无忌惮?

许是感到了张恪的疑惑,卢象升忙说道“王爷,恕属下直言,宣府的白莲教和您有关系?”

“我?能有什么关系?”张恪疑惑问道。

“王爷,您不是恢复了大宁都司吗?”卢象升笑道“近年辽东和漠南蒙古诸部贸易越发频密,以毛纺作坊为纽带,双方合作愉快,蒙古人入寇次数越来越少,宣大一带得到了难得的平静。原本逃脱到蒙古草原避难的白莲教匪失去了庇护,一些逃亡了气候更恶劣的林丹汗辖地,而更多的则是潜入宣府等地,重新做起了大明的百姓。”

“逃回来了?难道官兵不知道处理吗?”

卢象升苦笑道“王爷,随着辽东战局兴起,宣府一带的重要性越来越低,军饷克扣严重,军户逃亡,士兵空额之多简直超乎想象。就拿朱传志来说,他本是游击将军,下辖人马三千。可是如今他的部下加上保安州的守军,一共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而且这还是算好的!”

啪!

张恪用力一拍桌子,怒道“难道本王应该嘉奖朱传志不成?”

“当然不是。”卢象升怕张恪误会,急忙解释道“这个朱传志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甚至心肠歹毒。”

“怎么讲?”

“王爷,虽然宣府一带白莲教众多,但是多数百姓都是迫不得已。近年军户逃亡日重。活着的百姓盘剥日重,苦不堪言。加入了白莲教,每个月能分得一点粮米,若是官差欺压。还能请教中的兄弟帮忙。说白了,这些百姓入白莲教,和加入漕帮差不了许多。可恶的是朱传志不敢清剿真正的白莲教,拿一帮老弱妇孺开刀,将这些人的脑袋送上去换取赏银。中饱私囊!”

卢象升说到这里,声色俱厉道“王爷,属下恳请王爷下令,立刻将朱传志就地正法,他手下的兵痞也都严惩不贷,如此方能收服人心,震慑宵小。”

卢象升满怀希望建议,可是他却发现张恪脸上没有刚才的愤怒,转而陷入了沉思。

如果想当大明的忠臣,或者是立刻扯旗造反。就该效仿辽东,强力清除地方毒瘤,建立屯田制度,把辽东模式推广过来。

可是张恪却有另一番谋算,相比一味强大自己,倒不如把大明朝再向深渊推一把。更何况他鼓动崇祯改革边军,借机巡边,真正想会会的却是晋商集团。要知道张恪多小心眼的人啊,竟然两次被刺杀,还都险些丧命。他哪能不报复!

“建斗,我们还没进宣府呢,正所谓神仙下凡问土地,没有个了解情况的还真不好办事。朱传志纵然有千般的不是。总算他还没有糊涂透顶,知道不能和顾俊等人沆瀣一气。成了,你去把他叫过来,我要询问一些事情。”

张恪下了决心,卢象升也不敢反驳,只能下去让人把朱传志带上来。

过去的几个时辰。绝对是朱传志最难过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本以为白莲教是朝廷禁忌,几乎是宁杀错不放过,他不但没有过错,还有功劳。

可是哪里知道,卢象升根本不信一面之词,他找来活下来的百姓当面对质,又去拷问他的部下,一个人不够,十个人不够,足足问了上百人,有什么牛黄狗宝一下子都弄出来了!

什么虐杀百姓,什么克扣军饷,什么任用私人,甚至连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都翻腾出来,罪状足足一摞子。

别说砍头,就算是剐了他都足够了。

他是彻底领教了义州兵办事的厉害,真他娘的仔细!

朱传志什么希望都不报了,只求能死得痛快,可是有人告诉他,说张恪要召见。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能见王爷就证明还有一丝活路,只要巴结上了安东王,那就攀上了高枝儿,腰杆一下硬起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张恪的书房,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朱传志,本王刚刚看了你的罪状,一言以蔽之,罄竹难书。大明武将该有的缺点你是一点也不少,而该有的优点却是乏善可陈。让本王想找个大发慈悲的理由都没有。”

天!

这他娘的不是要用自己,而是死刑宣判啊!

一下子朱传志就跌倒了谷底,浑身无力像是面条一般,伏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刚刚开春的天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仿佛从桑拿房刚出来。

“王爷饶命,饶命啊!”

“别鬼叫了,若是真把本王惹恼了,你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啊,还有活路!”

朱传志立刻止住了哭声,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变脸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朱传志,宣府眼下的情况如何?”

“启禀王爷,一个字,乱!两个字,太乱!”朱传志搜刮肚肠,把知道的全都倒出来“原本总督熊廷弼还算有些本事,励精图治,可是魏阉掌权之后,各地镇守太监日益嚣张,熊廷弼完全被顾俊牵着鼻子走。去岁传说要招募新军,顾俊就弄了一大帮闲汉在身边,日夜操练。还给服用什么仙丹,说这些人是天兵天将,简直就是疯了。”

“的确是疯了,顾俊不过是一个阉宦,不值一提。至于熊廷弼,朝廷已经让卢象升接替他的职位,本王巡边到此,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王爷神威,所向睥睨,卑职恭祝王爷旗开得胜,建功立业。”

“嘴还挺甜的,算是一个优点。”张恪道“不过本王想来不喜欢听甜言蜜语,你要想活下去,就要证明肚子里确实有货。”

“是,卑职明白。”朱传志慌忙答道。

“该如何彻底解决宣大的乱象?”

“王爷,小人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筐,哪敢说国家大事啊?”

张恪微微一笑“在义州兵中,每逢大战,别说游击将军,就连小兵都有进言的机会,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只管说,没用本王不听就是了。”

朱传志偷偷观察,张恪固然杀气很重,可是实际很随和,并不像一些人毛病比官都大。想到这里,他也倍受鼓舞。

“启禀王爷,卑职以为如论是整顿军队,还是清剿白莲,都不是麻烦事,凭着您的虎威,绝对是举手之劳,只是有一事王爷或许要先注意。”

“何事?”

“钱,也就是银子。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宣府下辖的军户有五六万之多,连续四五个月没有发军饷了。本来大家都以为新君登基,能够发放军饷,可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动静。听说朝廷倒是拨了一些银子,只是根本没有一个子到当兵的手里。”

朱传志见张恪认真听着,越发大胆,说道“王爷,卑职可是听说您点石成金,辽东富庶,粮饷众多。若是您能给大家伙发军饷,大家肯定都会听您的命令,不说二话。”

“怎么,让本王出钱?”

朱传志老脸一红,羞赧道“王爷,您就当养一条狗,给根骨头。”

“放屁!狗还能看家护院呢,也不瞅瞅,你们这些废物能干什么?想把本王当唐僧肉,可要小心我的金箍棒!”

咋说翻脸就翻脸啊,朱传志赶快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心里头暗暗说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宣大的哥们弟兄,我可是帮你们说话了,奈何人家安东王看不上你们,他日做了刀下亡魂,可别怪我不讲情义……

朱传志念念叨叨的求神拜佛,张恪此时到冷静下来。

要说起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咱们的安东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不过不能白白打水漂,让人家当了唐僧肉,要让银子花的有价值。

张恪思索了一阵,突然问道“你听说过永丰银号吗?”

怎么跳到银号了,朱传志接受不了张恪的跳跃式思维,可还是急忙回答“王爷,永丰银号是山西数得着的大票号,尤其是做官府的生意。今年了更是推出存款有息的业务,商民百姓,甚至官府都把银子放进永丰号,一来安全,二来还能钱生钱。”

张恪点点头“那好,本王就向永丰号存入二百万两,作为弟兄们的军饷,另外再调用一百万担粮食,发给大家伙。”

好大的手笔!

朱传志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安东王出手还真大方,这下子可成了彻头彻尾的唐僧肉了。

“王爷,这么多粮饷,您准备怎么发啊?”

“就在保安州发。”张恪笑道“朱传志,给你一个任务,去通知各地驻军半个月之后,带着本部人马前来保安州,按照人头发放军饷,记住了,来多少人发多少军饷,千万别来少了!”(未完待续。)xh123

第五百四十章 二桃杀三士

其中实力最强的是总兵官赵率教,要说起来赵率教当初还在辽东领兵,只可惜站错了队伍,险些死在张恪手里。逃出了辽东之后,花了重金贿赂朝臣,竟然梅开二度,跑到了宣府当总兵。由于和熊廷弼同病相怜,被视作左膀右臂。

赵率教之下,副总兵名叫魏勇,他是世袭的将门出身,后来冒认魏忠贤的干孙子,一跃升到了副总兵,是太监顾俊最相信的人。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几位参将游击名气不小,有虎大威,猛如虎,艾万年和张应昌等人,手下最少都有两三千人马,至于其他人则是碌碌之辈,不值一提。

有了朱传志这个土地公,没几天张恪就把宣府的情况摸了个门清。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张恪此时信心大增,一切都尽在掌握。

“杜擎,把银子存到永丰号吗?”

“已经存到了,不过……”杜擎不解地问道“王爷,永丰号背后可是山西人,京城的白莲教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咱们自己也有银行票号,何必存到永丰号,岂不是资敌吗?”

“杜擎。你钓过鱼没有?”

“当然钓过。”

“那你是不是要先放点鱼饵,然后才有大鱼上钩啊?”

“噢!”杜擎一下子如梦方醒,惊喜道“王爷。您这是抛出去的鱼饵啊?”

“饭总要一口一口吃,先把这些军头解决了,下一步再去铲除文官,剩下的那些商人就是没了水的鱼,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杜擎愣了一下,只能伸出两个大拇指,“王爷。你就是厉害,高。太高了!”

“先别说那些拍马屁的话,给我大哥送信,让他带着人马,用最快速度。等到那些地头蛇来领粮饷,就把他们老巢抄了。”

张恪可不是一块唐僧肉,而是上天下海的孙猴子。他岂会白白拿出粮饷填补无底洞,宣府的人马他根本看不上,为了这帮人花一两银子都觉得冤枉。

抛出的消息不过是鱼饵,为的就是钓上来宣府的大小游鱼,把他们一勺烩了。

……

“朱兄弟,你说安东王真有那个好心,要给大家伙发军饷?”说话的是一个黑大汉。块头竟然比贺世贤还要猛,骑着一匹大黑马,好像欢龙一般。此人正是永宁参将猛如虎,他也是两年前熊廷弼从陕西调过来的。

猛如虎世代将门,作战英勇,几次鞑子进犯,都被他打了一个落花流水。只是此人比较贪婪,加上专横跋扈。一直没得到上官的赏识。

“猛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安东王是什么人物,说句不客气的,手指缝流出来的都比咱们拼死拼活得到的多。就拿你身上的披风来说,是呢绒的没错吧?”

猛如虎下意识点点头,他身上的确穿了件呢绒披风,这还是去年有个商人送给他的。厚实抗风,穿起来十分舒服。要是赶上宿营的时候,披风就是被子,方便极了。猛如虎是爱不释手,即便是到了开春,依旧穿在身上。

“怎么,这和安东王有啥关系?”

“哎呦,我的孟大哥,你不知道吗,毛纺工厂多半都在义州锦州,那就是安东王的产业,每年有几百万两进账。实不相瞒,小弟这两天听安东王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听听,这他娘得有多少银子,我看王爷是想把宣府都给买下来!”

“买就买!”

猛如虎眼前一亮,嘿嘿笑道“俺老猛是谁给钱听谁的话,他张恪能出得起钱,我就听他的。”

坐在马背上,猛如虎高声大叫道“弟兄们,还等着什么,赶快去保安州领军饷,晚了,说不定被那帮孙子领走了。”

手下人一听,眼睛都绿了,好像贪婪的野狼,纷纷跟着猛如虎,一阵旋风,冲向了保安州。

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到了城外的时候,张应昌已经扎好了营地,见到猛如虎前来,大笑着迎了上来。

“猛兄,来的够快的?”

“再快也没有你快啊!”猛如虎脸色有些不悦,问道“张兄,开始发银子没?”

“猛兄,你也太心急了吧,王爷正派人清查人数呢。”

吸!

猛如虎的脸色微变,以往朝廷清查空额,都是按照实际人数发饷银,免得吃空饷的问题。

这一次张恪也是要清查人数,只是朱传志在通知的时候,暗示大家伙可以用老弱病残,甚至农户充数。王爷要的只是数量,只要数量不差,就能拿钱。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安东王也是老行伍,他会不知道这些小把戏,我就不信有人愿意拿银子打水漂。”猛如虎嘟嘟喃喃说道。

张应昌也蹙着眉头说道“的确有些诡异,不过看样子多多少少都能给点,正所谓要饭吃不嫌馊,老猛,我是认了。”

正说着,突然有人跑过来,到了张应昌面前。

“启禀大人,卢部堂有请。”

“是卢大人!还不快点带路。”

张应昌急匆匆到了军营,卢象升带着人等在了这里,见礼之后,卢象升笑道“张参将,我已经派人清点过你的人马数量,一共是三千七百五十人,可有错误?”

当然有错,其中真正的人马只有一千人,剩下的都是群众演员,不过张应昌可不会说出实话。

“启禀部堂,一点错没有,弟兄们有的半年都没发军饷了,还请部堂大人可怜一二。”张应昌说着竟然鼻子头发酸。

卢象升笑着安慰道“张参将不必如此,王爷已经下令了,你就带着人过去领银子吧。”

张应昌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他简直头脑晕乎乎的,带着手下人过去。张恪一共发了三十万银子给他,其中一半是军饷,十万两是人头奖励,还有五万两是装备费用。

抬着一箱箱的银子,张应昌浑脚底下轻飘飘的,简直不敢想象。

同样不敢想象的还有猛如虎,他虽然嘴上怀疑,可是最为贪心,竟然上报了五千士兵的数量,他也轻松拿到了五十万两银子。

消息没有腿,跑得比谁都快,还在迟疑当中的将领立刻像是疯了一样,红着眼珠子冲向保安州,生怕晚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群狗才

猛如虎端着酒碗,晃晃悠悠到了朱传志面前,高高举起,斜着醉眼大笑道“朱兄弟,以往我还疑心王爷是耍计谋,真是没有想到,五十万两,五十万两啊!一下子就给了,真他娘的够意思。朱兄弟也废了不少力气,没说的,我分你五万两。”

猛如虎高高举起酒碗,仰脖火热的烧酒划过食道,一直到了胃里,浑身都来了精神。朱传志的酒量不错,可是也架不住这么喝。

“猛兄,小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还要和老兄说说。”

“讲,咱们是兄弟,好兄弟!”

“嗯。”朱传志仰头叹道“猛兄,安东王可不是寻常人物,他其实早就知道你们空额冒饷的事情。“

“噢?”猛如虎把脸一沉,疑惑地问道“怎么会,他知道了还给银子,难道有钱烧手?”

“呵呵,猛兄,这就要看你懂不懂王爷的心思了。”

“什么意思?”

“王爷是想让你把军队练好,以往的事情不算,从现在开始,要还是邋邋遢遢,不成样子,我怕王爷日后就不会客气了!”

朱传志说完,抱拳拱手。

“猛兄,咱们是朋友一场,小弟可盼着你飞黄腾达呢!”

猛如虎外粗内细,急忙说道“大恩不言谢,兄弟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离开了猛如虎的军营,朱传志又到了张应昌,虎大威,艾万年等人的军营,大体的话都是如此。

这四个参将满口答应,只是能听进去多少,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由于来的最早。四个人一共瓜分了张恪一百六十五万两白银,八十万石粮食,之所以还留在保安州,就是等着军粮运送过来,直接押着军粮走。

拿到了银子,这些军队全都故态复萌,整日里喝酒赌钱,乱哄哄的一团,根本不成样子。

这一天晚上张恪带着几个人出来巡城。走在青石城墙之上。突然外面有马蹄声音,接着嗖的一声,射上来一支弓箭,正好插在张恪前面的城墙砖里。

“哈哈哈,大爷的箭术厉害吧,城上的小家伙都起来喝酒啊!”几个醉酒的士兵在城外大声叫嚷着。全然不知道他们差点伤到了安东王。也给自己惹下了杀身大祸。

“混账儿!”杜擎一伸手抽出了弓箭。正要毙杀几个胆大狂徒,张恪一伸手,拉住了杜擎。

“让他们再逍遥几天,不用我们出手。”

果然,第二天的早上就有一大队人马赶到了保安州,旗号上面写着斗大的的魏字,来的正是副总兵魏勇。他和魏忠贤关系密切,本来是不敢前来的,但是架不住张恪拿出了真金白银。手下的兵早就拖欠多时,嗷嗷待哺。

一听说张恪掏了那么多银子。他们哪里受得了,撺掇着魏勇带着人马前来。魏勇到底是禁不住诱惑,带领着部下人马迅速赶到保安州。

魏勇前来,卢象升亲自迎接,双方相谈甚欢,卢象升告诉魏勇不要在意和魏忠贤的关系,试问满朝文武,有多少没有曲意逢迎魏阉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要有心理负担。

一番话说得魏勇热泪盈眶,恨不得跪下叫亲爹。

“卢大人,从今往后,魏勇就是您的人了。”

被个三十多的汉子这么说,卢象升浑身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怪不得王爷避开了呢,敢情是把倒霉事交给了自己……

卢象升强忍着怒火,笑道“魏大人为国尽忠,听朝廷的才是。”

“是是,要听朝廷的,也要听卢大人的。”魏勇谄媚地说道“卢大人,卑职听闻发放军饷,部下弟兄差不多大半年没见到银子了,今年过年不少人都是借钱过的,好不凄惨,还请大人垂怜啊。”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卢象升故意满脸为难。

“魏总兵,眼下我手里还剩下三十多万两银子。”

“怎么会?”

魏勇失声叫道,他可是听说张恪拿出了二百万两,打水漂也没有这么快的。

卢象升苦笑道“都已经给了前面几个人,他们瓜分了165万两。”

多少?魏勇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手指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卢大人,那几个货有多少人马,凭什么他们分那么多银子,这不公平!”

卢象升脸色一沉,怒道“你是在质疑王爷吗?”

“卑职不敢,都是卑职昏了头,该打,该打!”

“魏总兵,本官也向王爷提出了,可是王爷说了,他的银子只给听话的人。遵照王爷命令,早早前来的,自然有好处,至于其他人,也就没办法了。”

什么叫没办法,分明就是放弃了,下一轮洗牌,猛如虎等人就要成为咸鱼翻身。而自己怕是难保富贵,要把彻底掀翻的那种……

“大人,你不知道,那帮人带来的都是农民佃户,冒充军人,骗去军饷。他们的部下根本没有战斗力,就是一群废物。”

魏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把猛如虎等人的老底儿掀出来,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卢象升眉头紧锁,说道“他们有些冒名顶替我是知道的,可是听说几个人都是猛将,领兵有法,很能打仗。”

“大人,您又被骗了!”魏勇急忙说道“他们绝对都是乌合之众,立的功劳都是杀良冒功,都是骗人的,卑职不才,手下的勇士绝对比他们勇猛一万倍。”

“当真?”卢象升问道。

“嗯,小的岂敢和大人撒谎。

卢象升坐在了椅子上,自嘲地笑道“王爷这次巡边,是要用一些自己人,必须听话,可是也不能太废物,若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不配当王爷的手下。在废物身上浪费那么多军饷,确实有些失策。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了,魏总兵若是能证明你所说的,本官倒是可以和王爷谈谈。”

“证明?”魏勇眼珠转了转,这两个字实在是让他有些费解……

“王爷,昨夜巡城,有城外的士兵放箭,若是今天还有人如此,王爷有了闪失,卑职可承担不起。”杜擎忧心忡忡说道。

“哈哈哈,今天不会了,不光不会,还有一场好戏看。”

张恪到了城楼上,一摆手,有人搬来了太师椅,摆好了条案,上面放着花生瓜子,大枣蜜饯,还有一壶龙井。

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简直就是活神仙一般。

今天的晚上有些特别,西北方向鸟儿不断冲向天空,发出惶恐的鸣叫。

砰砰砰!

熟悉的枪声响起,城头的士兵下意识端起武器,站成一排,挡在了张恪面前。

“都让开,你们挡着,本王能看到什么了!”

士兵们一听,都讪讪闪开。

视线顿时变清楚了,只见城下枪声隆隆,接着火光冲天,喊杀不断。从西北方向着北边蔓延,那里正是魏勇的军营和艾万年的军营,双方陷入了火拼。

魏勇先发难的,卢大人都说了,只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就能得到军饷,得到王爷的赏识,哪能不卖力气。

“杀,给我狠狠的杀。”

突袭来的迅猛,艾万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杀了一个落花流水。战火很快烧到了虎大威和张应昌的军营,城外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谁也分不清对手是谁,朋友是谁。只知道谁对自己下手,就攻击谁。

城外的火光先是一条线,接着变成了一大面,喊杀声,惨叫声惊天动地,热闹非常。

杜擎吃惊地看着城下,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王爷,您也太神了,怎么就猜到他们会火拼啊?”

“一群鼠目寸光的狗才,别说几百万两银子摆在那里,就算是为了一颗糖豆,他们都能打起来!”

张恪伸了伸懒腰,骨头节噶蹦蹦作响,懒洋洋说道“你盯着吧,等他们打出个结果再来告诉本王。”(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虎大威的觉悟

虎大威本是总兵尤世禄的部将,孙承宗任辽东督师的时候,他曾经在辽东领兵,孙老师起来的快,倒下去的也快,被建奴击败之后,灰溜溜罢官回家。张恪对孙老师的乌合之众一点没有兴趣,全都给赶出了辽东。虎大威先是回到了陕西老家,后来被调到了宣府,充任参将。

由于有这么一段机缘,虎大威和其他人还不相同,张恪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花的。

四十几万两银子!

轻飘飘的就拿出来了,怎么看都像是做梦。

“传我的命令,告诉弟兄们,暂时拿一万两银子,给大家伙买点猪肉,再置办一点衣服鞋帽。其余的都封起来,轻易不许动弹!”

手下人一听,脸就垮下来了。

“大人,弟兄们可都等着银子养家糊口,再说别的军营都发了,就咱们没发,不好交代。”

啪!

虎大威把眼睛一瞪,破口骂道“他娘的,谁不服气让他来找老子,告诉那帮孙子,银子是好,可是也要有命花才行!安东王多精明的一个人,想占他的便宜,都摸摸自己的脖子。”

虎大威一顿臭骂,手下人虽然不服气,却只能照办。他又下令,让手下人严加戒备,防范不测。

果然,他的安排竟然起了作用。

到了夜半三更,魏勇突然发难,艾万年的军营被迅速攻破。艾万年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光着屁股被手下人保护着,逃了出来。别提多狼狈了。

魏勇一直杀到了中军营帐,突然有手下火急火燎跑过来,说旁边帐篷发现了大量的箱子,他急忙带人过去。

这帮士兵如狼似虎,把箱子掀开,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的五十两大元宝。看得人眼睛都花了,口水流出老长。

“都是我的。我的。”有人疯狂扑上去,双手抓着就往怀里塞,用手不解气,甚至张开大嘴咬着。凝眉瞪眼的劲头。恨不得把银子吞进肚子里!

“魂淡!”

魏勇气得鼻子都歪了,抡起手里的鞭子,不管头尾就抽了下去。

“一辈子没见过银子?一帮没出息的玩意,都给老子听着,还有三个军营,里面都是银子,全都抢过来,银子都是咱们的。”

他这么一喊,下面人如梦方醒。没错,还有那么多银子呢,可不能放过!

这些人立刻打起精神。嗷嗷怪叫着冲向了其他的军营。

挨着艾万年的就是张应昌和虎大威,张应昌来的最早,却只分到了三十万两,心中还有些不平不忿,要是知道张恪的银子这么好拿,多带一些人过来就好了。别的不多。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可是成堆成堆的,给个一两半钱的。这帮人保证趋之若鹜。

唉,棋差一招啊!

张应昌正在喝闷酒,突然响起了喊杀声,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急忙下令全军戒备,探查情况。

哪知道他刚刚发下来军饷,士兵们都在喝酒赌钱,玩得不亦乐乎。对于军情一点准备都没有,命令下来,全都乱套了。

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骑兵没有马,步兵没有刀。军营里面来回乱窜,就像是没头苍蝇。气得张应昌嘴唇铁青,愣是挥刀砍了三四个人,血染浑身,状如厉鬼,才算是勉强稳住军队。

可是等到他的人马准备好了,魏勇的人马已经杀过来了。

双方就在营门口乱斗起来,刀光剑影,杀得血流成河,士兵一片片倒下去,踏着敌人和同伴的尸体不断向前,每个人都像是疯子一般,杀得比平时都卖力气,仿佛前面就是杀父仇人。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应昌急得满头大汗“魏勇他想干什么,老子没得罪他,他疯了不成?”

手下人同样吓得魂飞魄散,魏勇论起打仗不算多厉害,可是手下人马过万,而且巴结上魏忠贤,装备比其他人马都好。老魏曾经从义州购买过不少火铳火炮,魏勇就分到了三千杆火铳。

这些火铳兵就是今天作战的主力,枪声响过,人马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分分钟倒地一大片。

“快,快去报告安东王,让王爷出兵啊!”

张应昌想抓张恪这根救命稻草,不过手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的惶恐。

“大人,不好了,城上的义州兵根本不搭理咱们,小的领人去报信,刚靠近城墙,就被他们乱枪打了回来。小的,小的……”

张应昌目眦欲裂,怒吼道“有屁快放,别他娘的吞吞吐吐。”

“是,是,小的以为安东王是成心看我们的哈哈笑,他根本没想管。”

根本没想管!

张应昌脑中突然打了一道闪电,或许张恪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打起来!瞬间,张应昌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傻愣愣站在原地。

“大人,快闪开。”手下人一扑,把张应昌按在了地上,险险躲过一支弓箭。

……

战斗差不多从二更天开始,到了三更之后,城外的几支人马全都杀在了一起。魏勇的人马相比之下,总数不及其他四人之和,但是胜在装备好,又先下手为强。连续击破了艾万年和张应昌两支人马。

当杀到了猛如虎的军营前,总算是遇到了对手。猛如虎人如其名,绝对是一条猛虎,他带着数百家丁沿着营门布阵,亲自带队冲杀,一口大刀,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竟然没有人敢靠前。

而张应昌和艾万年都领着残兵败将跑了过来,猛如虎渐渐稳住了阵脚,可是部下也死伤惨重,狼狈不堪。

各路人马之中,最好的就要数虎大威。

他提前察觉情况不对头,当魏勇偷袭的时候,他反而设下了埋伏,利用骑兵一举冲散了魏勇的火铳手,斩杀两百多人,愣是守住了军营,没有丢失寸土。

可是虎大威此时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相反心中还拔凉拔凉的,阳春三月一下子进入了寒冬。

今夜的乱斗绝不是偶然的,背后有一只大手在主导着,那就是安东王张恪!

从他抛出巨额军饷,接着给大家伙大开善门,看似是张恪吃亏了,实则因为分赃不均,宣府的几个军头心中越发不平,稍微挑逗一下,就发生了内讧。

好狠的手段!

虎大威咬咬牙“你们在这里顶着,我现在就去保安州,面见安东王请罪。”

“大人,您可不能去,万一……”

虎大威满脸的纠结,说道“我见识过安东王的手段,去了或许会死,但是不去一定死!”(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驱逐垃圾

张恪一觉睡到天亮,爬起来之后,有人捧来热水净面,又奉上青盐,洗了洗牙。洗漱完毕,再到院子里打两遍拳,直到浑身有了劲头,才从容不迫向着保安州的守备衙门走去。这里已经临时改成了帅厅。

在厅堂之中,有几个人正在焦急的等着。

其中就有虎大威和魏勇,虎大威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跑到了城门外苦苦哀求,跪了半个时辰,城中总算是开了门把他带进去。进城的一刹那,虎大威几乎都虚脱了,倒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凭着虎大威的体质,再跪几个时辰都没事。

能进城,能见到安东王,就还有转机,虎大威暗自庆幸。

只是他到了厅堂没多久,魏勇竟然也带着人赶来了,两个人相对而坐,魏勇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

“姓虎的,你还敢进城?”

虎大威轻蔑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魏勇冲到了虎大威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老子一夜之间,荡平了三个饭桶,就差你一个,正好凑过一桌马吊。老子现在就送你去死!”

“呸!”

虎大威立刻脸沉下来,破口大骂“姓魏的,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东西,老子又岂会怕你。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太嚣张了,这是安东王的地盘,一切都听王爷的。只要王爷点头,老子能打出你大粪来!”

“你!”

“都不要吵了。”杜擎立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你们听着,王爷过一会儿驾到,都好好思量,该怎么回话。”

杜擎说完转身就走,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背影。魏勇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是卢象升暗示他动手的,他也是替王爷办事,一夜之间。把艾万年,张应昌和猛如虎打得溃不成军,也证明了他的实力,下一步王爷一定会重用。

越想越有道理。他翘着二郎腿,竟然不自觉哼了起来。

倒是虎大威脸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心里有一把尺,他的手下。即便不算那些拉来充数的,真正的家丁比起义州兵的普通士兵都差的天地。

想要得到王爷的赏识,绝对是难上加难,能平安回家都算是侥幸,搞不好就要身首异处……

越是忧心,时间过得越慢,都日上三竿了,外面才传来脚步声,急忙抬头看去,进来的还是杜擎。

“大人。王爷何在?”

“王爷在路边吃早点呢,要了一碗羊杂汤,一个锅盔,很快就能过来。”

祖宗啊!

虎大威和魏勇心里都骂娘了,打死打伤一晚上,敢情在王爷心里还没有早点重要!实在是摸不清这位王爷的路数。

百爪挠心般,总算是外面再度响起声音,张恪心满意足,嘴上还叼着牙签,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俩人顿时都傻眼了。要不是周围人都毕恭毕敬,只会当成一个纨绔子弟,哪里是名震天下的安东王。

张恪没管他们,直接坐在了中间。

“你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吧!”

“启禀王爷!”魏勇嘴快。抢先说道“卑职是宣府的副总兵魏勇,见过安东王。”

张恪扫了一眼,笑道“晚上打得不错啊。"

“承蒙王爷夸奖。”魏勇可不会放过穿小鞋上眼药的机会,他躬身说道“王爷,猛如虎和张应昌等人欺瞒王爷,部下滥竽充数。不值一提。王爷,别看他们带来三四千人,甚至有些到了五千,其实里面七八成都是随便抓来的民夫,民夫不够了,还用白莲教匪凑数,藏污纳垢,简直就是宣府之耻。卑职实在是看不过去,才断然出手,把他们打得原形毕露。王爷,您不会怪贵下官吧,我可都是一片苦心啊!”

魏勇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张恪的神色,只见这位王爷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爷!”低呼了一声。

“啊,汤不错,火候正好。”

晕!

您还想着早饭啊,这是王爷,还是饭桶啊?

魏勇的心头一群神兽呼啸而过,他真想抓着张恪的耳朵,大骂一顿,可惜没有这个胆子,只能愣在那里。

“你呢?”

虎大威急忙抢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启禀王爷,下官虎大威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王爷能够开天地大恩,下官愿意誓死追随王爷。”

张恪眉头一挑,玩味地笑道“想追随本王可不容易。”

“王爷,只要给下官一个机会,无论让下官做什么,下官都心甘情愿,绝无二话?”

“当真?”

“当真!”虎大威用力点头。

张恪吸口气,俯身笑道“那本王让你把部下裁减到三百人,然后从把总做起,好好带兵打仗,你可愿意?”

从参将一下子变成把总,简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旁边的魏勇都傻了,想不明白这安东王是不是真的让羊杂汤给腻了心,怎么说胡话!

哪知道更令他吃惊的是虎大威,这家伙脸上抽搐几下,竟然点头了。

“下官愿意。”

张恪又笑道“那裁减到一百人,让你做个百总呢?”

虎大威咬着牙,气喘如牛,猛地拍着胸膛道“王爷,您不必问了,虎大威誓死追随王爷,哪怕是当一个小兵我也愿意!”

张恪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杜擎,杜擎急忙转身过来。

“启禀王爷,昨夜一战,唯有虎大威守御有法,不但保住了营盘,还重挫魏勇所部。依卑职之见,宣府众将虽多,唯独虎大威稍微可用。”

仅仅是稍微可用,虎大威多少有点遗憾,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能保住性命。

张恪点头笑道“虎大威,既然如此,本王就给你一个千总,不过,你的原班人马要全部解散,重新挑选家世清白,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你可愿意?”

真够狠的,竟然要全都解散,虎大威也算是世代将门,他的家丁不少都是亲族故旧,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也是他的家底儿,张恪一句话竟然要全部剥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魏勇暗暗想到。

虎大威稍微犹豫一下,磕头说道“王爷如何安排下官不敢违拗,只是有些部下跟随我多年,还请王爷能赏赐一些银两,让他们解甲归田。”

张恪略微沉吟,说道“你起来吧,我会酌情处置。”

短短对话,虎大威就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都湿透了。总算能站起来,一块大石头不翼而飞。偷眼看着傻愣愣的魏勇,心头冷笑。

傻瓜,老子过关了,该你小子倒霉了!

果然,张恪脸色阴沉下来,厉声喝道“魏勇,你可知罪?"

“啊?知罪?卑职有什么罪?”

“什么罪,杜擎,你告诉他。”

“是!”杜擎轻蔑地冷笑道“巴结魏阉,为之修建生祠,边将结交近侍;私下囤积人马粮草,扩充士兵;勾结白莲教,意图谋反;谎报人数,欺骗军饷;屠戮同僚,就在王爷的眼皮子地下开战,你眼中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王法?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来人,还不把他拉下去砍了!”

“啊!”

魏勇仿佛一下子从凌霄殿跌落,直接摔倒了十八层地狱,浑身颤抖,扑通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声音都变了。

“王爷,卑职可是按照您的命令做的,猛如虎、张应昌等人虚报人数,骗您的军饷,小的是帮着您教训他们,抢回来的军饷小的都没有动,给您留着,您可不能诬陷小的啊!”魏勇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冤死的窦娥。

“王爷,小的是一心效忠王爷,对了卢大人,卢大人可是知道下官的,他在哪,让他给我作证啊!”

“还愣着干什么?”杜擎把眼睛一瞪,喝道“把他拖出去,砍了!”

“是。”

士兵拖着魏勇,一路上就听到他嚎啕痛哭,大声惨叫,一会儿工夫,有人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入帅账。

“启禀王爷,魏勇已经被就地正法,请王爷查验。”

一分钟前还活蹦乱跳,转眼就成了死鬼,真能下得去手!

虎大威见惯了生死,可是还不免心中惶恐,都不敢看张恪,这位安东王真够可以的,说杀就给杀了,手真狠。

“虎大威,魏勇是想投靠到本王这里,可是本王没法收他啊,皇上恨魏忠贤入骨,本王就要给皇上交代,一个魏勇还不够,还有顾俊,还有他们的部下,总之有关系的一个跑不了。”

张恪轻描淡写地说着,而动作已经展开了,卢象升亲自领兵,杀出保安州,将还在混战的人马全都俘虏。除了猛如虎,艾万年,张应昌带着一少部分人逃走,其余差不多一万五千人,除了少数战死,其余的都被义州兵俘虏。

战斗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就连卢象升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倒是如何处置俘虏,要费一些心思。

“王爷有令,清查俘虏身份,凡是和白莲教有染,依附阉党,以往有残害百姓者,全部斩杀!其余诸人,每人二两银子路费,一律驱逐出宣府,凡是安东王下辖地盘,一律不准停留,违令者,斩!”

卢象升听着命令,长叹一口气啊。

“唉,王爷这是把麻烦推出去了,只怕要有人倒霉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奇耻大辱

眼下保安州可是安东王张恪的驻地,城外杀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反应吗,简直就不正常。

要么就是张恪坐山观虎斗,成心看他们内乱,要么就是张恪暗中怂恿魏勇动手,不管是怎么样,都不是好兆头。

“老艾,依我看张恪的银子没有那么好挣啊!”

“哎,咱们也是鬼迷心窍,一听说有粮饷不光把部下都带过来,还把不少民夫都弄了过来,眼下老家都空了。”

张应昌眉头紧锁,突然一拍大腿,怪叫连声。吓得艾万年一哆嗦,骂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张应昌大叫道“老艾,咱们多半是上当了?”

“上当?谁的?”

“当然是张恪的,我打听过这位安东王做事最狠辣,而且出手诡谲。试想他到了宣府,肯定想收兵权都换成他的人。我们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我们分散在各地,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能对付一个两个,势必激起其他人的戒备,朝廷也不会放过他。现在可好了,听说有银子粮食,咱们巴巴的跑过来,这不是让人家一勺烩吗?”

艾万年思索一会儿,顿时后悔莫及,埋怨道“应该就是这么回事,老张,你咋不早说呢?你可把兄弟们都害惨了!”

“那是我害的,再说了,我要是早知道,还会跳进来了吗!”两个人都恨天怨地,一肚子委屈。

“那该怎么办?”

张应昌想了想,说道“还能怎么办,先退回老巢。不还有赵总兵吗,咱们闻闻味,再想下一步。

“老子才不是耗子呢!”艾万年骂骂咧咧,还是跟着张应昌一起。找到了猛如虎。

此时猛如虎正杀得浑身浴血,狂性大发,手中的大刀拼命的舞动,周围十几步之内,竟然没人敢靠近。

“老猛!”

“如虎兄弟!”

张应昌和艾万年一起凑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大声说道“咱们别打了,事情要遭!”

“啊!”猛如虎还没有缓过来,脑筋明显不够用,“你们干什么?”

“不干什么,保命要紧啊,我的猛兄!”张应昌急得满头大汗,贴着猛如虎的耳朵说道“猛兄,还没明白啊,张恪在城里看热闹呢。他是等咱们杀得筋疲力尽,好出来捡便宜。”

“他敢!”

猛如虎把血红的眼珠子一瞪,好像恶神附体,哇哇暴叫。

“谁想动老子,就要向问问老子手里的这口刀!”

真是个浑人,艾万年忍不住说道“你的刀再厉害,能比得过十万建奴吗?”

一句话,猛如虎就像泄气的脾气,瞬间蔫了,是啊。他敢和任何人耍横,就是没资格和张恪耍!

“那,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吧。先离开再说。”

三个人商量妥当,招呼着部下就跑,艾万年和张应昌的人都跑散了,猛如虎倒是带出了上千的人马,索性他们就一起逃向永宁。一路疾驰,跑出了一天多。在第二天黄昏,总算是看到了永宁。

终于能喘口气,缓缓打马,来到了永宁城下。

城门突然大开,从里面跑出两队骑兵,二龙出水列在城门两侧,每个士兵手中端着火铳。

一员大将不紧不慢从城中骑着马出来,看到猛如虎等人,毫不在乎。

“哈哈哈,你们想必不认识我吧,本官就是大宁总兵张峰!”

“张峰?你是张恪的哥哥?”艾万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没错,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走得那么干净,永宁也不会这么容易落到我们手里。”

……

正说着,猛如虎突然咆哮起来,破口怒骂“无耻的鼠辈,小人,有本事和老子大战三百合,不要玩这么无耻的伎俩。”

“如你所愿!”

张峰猛地一挥战刀,骑兵们缓缓冲出来,数百人如臂指使,不光是人,就连战马都是一样。竟好像一面城墙,压了过来。

“射击!”

在张应昌等人傻愣愣的时候,枪声响起,转瞬间几十个人落马,毫无征兆,身边一下子空虚了许多。

“快跑!”

早就知道义州兵厉害,可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还是让人大出预料。他们的火铳怎么没有火绳,怎么离着六七十步就能打中,别管什么铠甲,都扛不住一枪之威,这也太邪门了!

他们也顾不得多想,就像是受惊的野兽,到处乱窜,义州兵则是兜着屁股杀来。

整个宣府一带都上演着这样的追逐戏码,张峰带来了差不多一万骑兵,分散占据了十几个城堡,把这帮人的老巢都给一窝端了。

没有了城池依靠,就是一群丧家之犬,毫无抵抗能力,只要百十个义州兵就能把他们冲杀,俘虏。

一抓就是一大串,对于这些人张恪没有一点客气。

九边的明军早就烂透了,多数都是兵痞流氓,再就是盘根错节的家丁,甚至还混进了白莲教。

这样的军队如果收下了就是一群癌细胞,只会坏事。甚至就地解散,放回家里。他们也只会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不可能老实种地。

本性如此,已经没法改变了。索性张恪就把他们都引诱出来,甚至准许冒充人数,实则是把所有坏家伙都诱骗出来,再来一个大抓捕。

每一个俘虏的士兵都不许留在宣府,统统把驱逐出去,其中有恶行的都被张恪砍了脑袋。攒够了数量都送给崇祯,相信崇祯皇帝只会赞赏安东王的魄力,全然不知道张恪已经把癌细胞推向了中原各地……

陕西米脂县有个李家站,从明代之前,就有李氏族人迁徙到这里生息繁衍。在李家站有一座驿站,专供官府往来信使之用。

李家人世代作为驿站的驿卒,好歹算是吃皇粮,可是就在一个月前,李自成失去了驿卒的职位,整日酗酒,喝的烂醉,这一天刚刚回家,竟然听到了房中传来男女异样的声音,娇笑,喘息不停。

李自成骤然醒酒,脑袋都炸开了锅,抓起铁锹,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畜生,老子杀了你们!”(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李自成

李自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朝廷总不会在乎他这几个钱吧,一天天等着,家里的米缸空了,铜子越来越少,眼看着刚结婚的妻子就要跟自己饿肚子。

李自成万般无奈,只能在小年的时候,到了同村的举人艾诏家里借了二两银子,总算是过了年,到了年后,突然听说皇帝年纪轻轻就死了。李自成还有点感慨,听说天启和他同岁,竟然有了点伤感,当了皇帝又如何,不一样要生老病死吗!

随即,李自成就变得欢喜起来,原来按照朝廷规矩,每逢新君登基都会发点赏赐,就算没有银子,也有粮食食盐啥的,算是发死人财吧。

一天天盼着,好容易新君坐稳了龙椅,第一道命令不是发赏赐,竟然是裁撤驿站。

李自成当时就疯了,他想不明白,从大明开国至今,二百多年,祖祖辈辈都是驿卒,凭什么到了他这一代就硬生生给裁撤了。

这到底是什么规矩?

他想去找人说道说道,可是衙门根本没人搭理他,只是吃了几鞭子。李自成裹着老爹留下来的破皮袄,到了酒家,把兜里最后一点铜钱换成了一大坛烧酒。

喝!

不停的喝!

他没听说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是他知道,只有酒精的刺激能够让他稍微舒服一点。那一天足足三更之后,他才跌跌撞撞回到了家里。

结婚不久的妻子围着破棉被,低声啜泣,哭得像是类人。粗野的汉子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他只是恨,老子都没了工作,没了生活来源,败家的娘们竟然还是哭。成心给老子添堵!

李自成第一次动手,狠狠抽打媳妇,用笤帚把她打得嚎啕大哭。就在媳妇的哭声中,像是死狗一般。躺在冰凉的土炕上睡了过去。

从那天起,李自成找不到生活来源,偶尔做点零工,挣得几个铜子都变成了酒。醒了就喝酒,醉了就睡。穷极无聊就打媳妇。

醉生梦死的日子差不过过了两个月,突然有人来到了他的家中,拿着一份账本,吐沫星子喷的他满脸都是。

来人名叫盖虎,他是艾诏的护院,平时仗着艾举人的势力,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没有人敢和他作对。

看到盖虎前来,李自成下意识一惊,酒醒了一半。

“李自成。日子过得不错,还有钱喝酒,要不孝敬大爷一点?”

“哪里,哪里。”李自成唯唯答应。

盖虎脸色一沉,狞笑道“姓李的,你年前借了艾老爷二两银子,眼下到了十两,你该还钱了。”

“什么?”

李自成吓了一跳,十两银子,就算他还是驿卒。不吃不喝,一年下来也没有十两银子,这不是坑人吗!

他很快从盖虎得意的冷笑之中看出了端倪,没错。坑的就是你!

“姓李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告诉你,别说李家站,就算是整个米脂县,敢欠艾老爷钱的能有谁?”

“我。我没钱!”

“好啊,没钱还敢耍横。”盖虎劈手抓住李自成的胸口,用力一甩,李自成的身体摔出去,脑袋正好磕在了灶台上,顿时血水流了出来。

盖虎还不罢休,冲过来,拳打脚踢,毫不客气。

“让你横,让你横!”

陕西刀客多,民风野,李自成小时候学过武术,也会挨打,他用手护住脑袋,身体缩成一团,把档口和胸前致命的位置保护起来,其余的地方就看着打吧!

哪知道这个盖虎不肯善罢甘休,就然抓起了门后的一把铁锹,就要劈了李自成。

“住手。”李自成的妻子扑过来,拉住了盖虎的胳膊。

“虎爷,他好歹都是奴家的丈夫,您老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多少宽限几天,要是把他打死了,奴家可怎么活啊!”

女人一哭,盖虎愣住了。

李自成这个媳妇虽然一身破衣,可是面皮干净,身材窈窕,哭起来之后,真有几分惹人疼爱的味道。

“罢了,看在小娘子的面上,就给你条活路,不过我告诉你,十天之后,还不上银子,大爷还来!”

李自成也知道艾举人的势力,欠他的银子纯粹找死。从此之后,他早出晚归,拼命赚钱,什么脏活累活全都做,不管多少钱他都挣,拼死拼活,他只赚了二三百个铜子,别说十两,连一两都不到。

肚子空空,胃酸不停的折磨,那种滋味简直让李自成想要哭!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难道朝廷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吗?

枯坐了半天,他拿出几十个铜子,买了一坛子酒,剩下的二百多个小心翼翼放在了怀里。冤有头债有主,什么事情他都扛着,大不了一死,但是怎么都不能连累媳妇,还是回娘家吧。

把铜子都给她,就算是和自己夫妻一场,多多少少就是这么意思。

李自成一边喝着酒,一边往家中走去。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老天爷似乎跟他开玩笑一般,回到了家中,竟然发现心心念念的媳妇和另一个男人滚在了一起,那个家伙就是盖虎!

李自成毅然抓起了当初盖虎要用来打他的铁锹,抡圆了一下子拍在盖虎的脑袋上,硬木的锹把竟然断了,盖虎的脑袋也扁了一大块。还不解气,啪啪啪地猛抽,盖虎的脑袋成了一堆豆腐脑。

媳妇韩金儿像是傻了一样,靠在炕边,一动不动,嘴唇青紫,浑身哆嗦不停。

“贱人,说,为啥要背叛老子,说啊!”

李自成像是吃人的老虎,恶狠狠盯着妻子,毫不怀疑,他能挥手杀了眼前的女人。

“我,我都是为了你。”

韩金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股子勇气,大叫道“李自成,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背了那么多的债,你能还得清吗?盖虎答应了,只要我跟着他,就把你的欠债免了。”

“什么?李自成大好男儿,要靠着媳妇卖身还债!我他娘算什么,还算什么?”

李自成像是发疯了一样,在地上来回转圈,韩金儿仗着胆子,偷偷靠近窗户,想要从窗户跳出去,喊人救命。

哪知道她的举动被李自成看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贼贱人,想找人给你的姘头报仇,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一个饿虎扑食,把人按在身下,探出两只大手,死死扣在妻子的脖子上,不停用力。起初韩金儿还拼命挣扎,脸憋得从红边紫,身体越来越无力,最后眼皮一翻,丢了小命。

韩金儿足足死了一刻钟,李自成才缓缓松手,木讷地坐在炕边。

他杀了人,还一口气杀了两个,奇怪,他心中没什么恐惧,相反,还仿佛得到了解脱。

失去了世代的工作,背上了无法偿还的债务,妻子背叛,接连的打击落到李自成身上,他只想发泄,用生命来发泄。

这些人害人的畜生都该死,世上就是畜生太多,才让好人都没了活路。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后退了,李自成将炕席掀开,把两具尸体埋在了炕面下。又找到了最信任的侄子李过,商量一番之后,叔侄两个连夜离开了李家站。计划着到外地投军,只要能当上兵,以往的事情也就没人追究了。

两个人一口气跑到了甘州,果然,他们身强体壮,武艺不错,很容易成了大头兵。

可是进入军营没几天,他才知道原来军中同样拖欠军饷好几个月了。从米脂到了甘州,从驿卒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大头兵,命运却还在捉弄他。

甘州天高皇帝远,就算是朝廷发了军饷,层层截留,到了大家伙手里也没几个子。

渐渐的军中还流传一个消息,说是中原闹旱灾,粮食价格奇高,作为参将王国勾结县令,将原本供应军队的粮食拿到中原去卖,换成银子都进入了两个人的腰包。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李自成用兜里仅有的银子换成了酒水,把同病相怜的十几个弟兄找来。他们一边喝着,一边哭着,朝廷根本不把大家当人看,当官的更是心黑手狠,地方的乡绅敲骨吸髓。

反正大家伙什么都没有了,与其被饿死,不如奋起一击,和他们拼了!

李自成仗着酒劲,带着愤怒的士兵冲出了帐篷,其他人早就受不了了,见有人带头,竟然全都跟了上来,没有多大一会儿,竟然聚集了数百人。

李自成热血沸腾,他终于察觉到,此时这才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杀!”

士兵冲进了中军帐,参将王国被他们乱刀分尸,接着杀入县衙,县令大人正和老婆数银子呢,被李自成逮了个正着,暴怒的士兵把他们吊在房梁上,然后从脚底把皮割开,硬生生给扒了皮。

鲜血和杀戮刺激着每个人,李自成带着大家把县衙的粮食和银子都搬了出来,分给大家伙。绝望之中的人们已经想开了,与其早晚被饿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拼一把。

李自成手下很快聚拢了上千人马,甘州总兵杨肇基闻讯之后,带着数千人马绞杀,李自成自知不敌,率领着手下人向汉中杀去,开始了挖大明墙角的征程。

远在京中的崇祯还陶醉在圣天子英明睿智的赞颂之中,全然不知他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天子脾性

义州兵的铁骑岂是寻常,别说九边的这些废物,就算在草原上硬碰硬,也丝毫不惧。∈↗,张峰曾经率领三千骑兵愣是杀得两万鞑子落荒而逃,留下一地尸首,正是因为这一仗,才吓得林丹汗不敢南下,保证张恪能从容灭掉建奴。

如今张峰又带着人马赶来,不到三天时间,将各处逃窜的宣府人马全都俘虏,张应昌、猛如虎、艾万年三个家伙也都没有跑掉,乖乖成了俘虏。

“这回差不多了,该去宣府见老朋友了。”

张恪欣慰地说道,留下了杜擎守卫保安州,张恪和张峰,还有卢象升等人兵合一处,一共一万五千马步士兵,一天多的时间就赶到了宣府城外。

这些日子宣府之中一直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虽然张恪的人马没有赶到,但是恐怖的压力已经袭来,好像大山一般,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几乎窒息。

从熊廷弼,到镇守太监顾俊,再度总兵赵率教。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张恪这家伙果然不按常理出牌,没接管宣府大权,就拿下了一个副总兵和四个参将。

典型的先断羽翼,再砍主干,很明显张恪是要彻底清洗宣府的大小军头。

“和当初在辽东所作所为,何其相似,简直目无王法,张恪分明是想把宣府变成第二个辽东。”赵率教担忧地说道。

“早就不是第二个了,你忘了大宁,忘了江南,忘了山东,张恪的爪子可伸得越来越长了。”熊廷弼怒道。

“部堂,难道您就不能上书参劾,让圣上看清张恪的狼子野心?”

熊廷弼微微摇头“上书?只怕死的就是我了,反正老夫也不过是平调三边总督。正好听说陕西、甘肃等地出了不少乱民。我过去之后,首先就要平乱,赵总兵,你也跟着我过去吧,省得被张恪下了毒手。”

“卑职明白,卑职多谢部堂栽培!”

……

大军簇拥之下,张恪到了宣府城下,抬头望去,高大的城墙足有三丈多高,条石打得地基。上面一水的青砖,严丝合缝,据说为了保证城墙坚固,竟然有蛋清和糯米汁调和,抹得缝隙。

普通老百姓怕是都吃不到的东西,竟然用在了城墙上。当然没有花钱的不是,宣府城高池深,坚固异常,多少次鞑子入侵。面对着坚城都是束手无策,只能望洋兴叹。

张恪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城墙,这时候城中迎接的人马已经出来了。熊廷弼不管多不愿意见张恪。可是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现在红呢!

“下官宣大总督熊廷弼拜见安东王爷。”

“呵呵,是熊老大人,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还请免礼。”张恪笑眯眯看了看,突然问道“怎么没见顾俊顾太监呢?”

“启禀王爷,顾公公。疯了!”

“疯了?”

“没错,大约在十几天前,听说王爷驾临宣府,就整日整夜的不睡觉,还说有鬼魂缠着他,三天前突然不说话了,喂饭便吃饭,喂水就喝水,大小便都了,拉在身上,污秽不堪。”

张恪呵呵一笑,疯了的太监他可不是第一次见,江南织造李实就是如此,差点害得张恪遭了暗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帮修炼葵花宝典的可没一个好东西。

“卢大人,你立刻带着人马去把镇守太监府邸围了,把顾俊拿下,他手下的人也一个别放过。”

卢象升急忙拱手,转身就走。熊廷弼稍微一愣,顾俊再怎么说,都是镇守太监,是皇帝的人,没有皇帝的命令,怎么好随便处置?

可是转念一想,张恪做的出格的事情多了,何必在乎这一件两件的。

“王爷,还请进城吧,已经准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宴。”

张恪点头笑道“熊大人费心了。”

熊廷弼在前面领路,一直到了总督府大厅,分宾主落座。张恪看了看四周,笑道“熊大人,让他们都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聊聊。”

“这个……好吧,你们都下去。”

打发走了众人,张恪突然一笑“熊大人,我想问问你在辽东的事情?”

“怎么,王爷,您还记仇不成?”熊廷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道“你兄长的案子老夫的确做得不对,可是当时什么情况,岂容大兴邢狱,就算是能重来一遍,老夫还会如此。”

张恪看着色厉内荏的熊廷弼,微微一笑。

“熊大人,我大哥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可记得宽奠六堡?”

“什么?”

熊廷弼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手一哆嗦,酒杯落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惶恐。

“张恪,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你可知道,当年有个千户叫做张海川?不巧得很,那个人就是本王的父亲。”

啊!

熊廷弼的嘴巴张得老大,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一生之中,熊廷弼两次入辽为官,怎么两次都和张家人扯上了关系,这世上要是有个诺贝尔倒霉奖,他熊廷弼当之无愧。

“你,你想公报私仇?”

张恪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冷笑道“怎么会,你熊大人贯会制造冤狱,害得我爹十几年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害得我大哥差点掉了脑袋。新仇旧恨,杀了你怎么能解气,本王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被冤枉的滋味。”

熊廷弼眼睛瞪得老大,人无杀虎意,虎有害人心!他一心想避开张恪,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张恪,你好歹也是朝廷的王爷,因为私怨构陷部堂大员,你就不怕圣上的雷霆之怒吗?”

“哈哈哈,哈哈哈!”张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熊廷弼,皇帝的雷霆之怒只会落到你的头上,来人,把他给我压下去。”

义州兵涌进来,把熊廷弼生拉硬拽,拖了下去。这时候张峰也走了进来,对着兄弟说道“老二,熊廷弼这个老东西干脆杀了算了,何必麻烦!”

“杀人不过是一刀,我要让他死得更痛苦。”张恪随即拿出了一封奏本。

张峰眼前一亮“二弟,你要弹劾熊廷弼?”

“非也,我要给他请功。”

张峰顿时傻眼了,一头雾水,张恪哈哈一笑“大哥,你瞧好吧!”

有人用六百里急递,把张恪的奏本送进来京城,转过天崇祯就亲自批示,血红的字迹赫然写着熊廷弼欺君罔上,勾结白莲,不知羞耻,传首九边!(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晋商的手段

一碟花生米,二两老白干,三两猪头肉……简单的酒菜,摆在了张恪和张峰兄弟俩中间,这点东西确实不像王爷会吃的,其实也确实不是吃的,只是摆着好看。

张峰彻底迷糊了,他捧着崇祯的圣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又把张恪所写副本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可是怎么看,也看不明白。为嘛请功的折子会变成催命符,张峰这辈子都没有死过这么多脑细胞。

啪。

把折子和圣旨都放在桌子上,突然拿过蜡烛,对着折子就烤了起来。

“二弟,我猜你准是用药水写的折子,用火一烤,啥罪证都出来了!”

我有那么笨吗!

张恪彻底被打败了,拉住了神经兮兮的大哥,无奈地说道“这么容易点事,我用得着费那个劲吗!”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让皇上下旨杀熊廷弼的?”

“呵呵,咱们这位崇祯皇帝啊,自诩英明,又有点神经兮兮的。我这次一共上了两道本章,第一道是说扫荡白莲匪徒,清理宣府军队的,这里面写了不少白莲教残害百姓的罪证、下一道则是以我和熊廷弼谈话,了解他多年的辛劳为名,向圣上请功。”

张峰点点头“没错,就是如此,还有什么玄机吗?”

“当然有了。”张恪拿起了第一道奏折,笑道“这里面写的白莲教蛊惑百姓,作恶杀人。地点和人数。与第二道奏疏当中熊廷弼诉说自己功劳的地方差不多。”

“啊!”

张峰忍不住惊呼一声,他骤然明白了张恪的手法,忍不住说道“这,这不太厚道吧!”实际上他想说的是这也太缺德了吧!

两道奏疏一前一后,就算正常人看了,都会怀疑熊廷弼是杀良冒功,更何况又牵涉到白莲教。自然而然就会让人联想到熊廷弼包庇白莲教。白莲教杀死了人,他不但不剿灭,相反还拿着死人的脑袋冒功。

要不这些年宣府都没有了鞑子侵扰,怎么会立了那么多功劳。

崇祯绝对是最多疑的君王。听说妻子是扬州人,又会唱小曲,他都要派人去调查,看看是不是瘦马出身。

对妻子尚且如此,对大臣更别说了。何况熊廷弼还是准阉党!

党附魏阉,勾结白莲。虚报战功,残害百姓……足够了,一道旨意下达,直接开刀问斩,并且传九边。

至于上本的张恪,追查白莲教。清理军中害群之马。做得都非常好。可是后面竟然被熊廷弼迷惑,替罪人上书请功,实在是糊涂。念在功劳为主,只是下旨申饬,并且在旨意当中,交代张恪要用心做事,识破伪装,把大奸似忠之徒全都清理干净云云……

“二弟,你这招倒是厉害,只是白白挨了一顿训斥。总有些不划算。”

“哈哈哈,大哥,你还没想明白,要是我不卖一个破绽,天子怎么会这么兴高采烈的杀熊廷弼?还放手让我继续做!”

作为上位者,总喜欢显示自己比下属高明,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他能够想得到。做下属的不光要把事情做好,还要把露脸显示智商优势的机会留给上位者。

就拿崇祯来说,他现了张恪没有现的东西,自然就会觉得自己比起威震天下的安东王还要高明,巴不得杀了熊廷弼,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而且张恪借着给熊廷弼请功的机会,又洗刷了自己,使得崇祯没觉得他要拿下九边,因此放权给张恪,让他继续巡边……

有些东西说穿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却牵涉到了对人心最深刻的把握。无形之中,张恪借着对崇祯性格的把握,轻描淡写地诛杀了熊廷弼。

简直就是无招胜有招,厚黑功力爆表!

张峰听完之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老二,哥要是有四个大拇指,全都给你!”张恪叹服道“你以前也挺厉害的,抓住把柄之后,穷追猛打,不达目的不罢休。可是你现在都学会杀人于无形了,进步也太快了!”

被大哥恭维着,张恪还是十分受用,微微笑道“大哥,这下子有了皇上的尚方宝剑,咱们可以随便处置九边了,下一步你看该如何?”

张峰略微思量一下,这几年为了不被兄弟甩的太远,张峰也下了很多功夫,最起码把蒙古和九边的情况都弄了个门清。

“二弟,九边里面最重要的是四处,辽东,蓟镇,宣府,大同,如今前三处都在我们的手中,眼下最该做的是两件事情,第一是尽快在宣府推行屯田制度,把地方掌控起来。第二就是进军大同,把山西掌握在手里。晋商的老巢落到了我们刀锋之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张恪听完,微微颔。大哥所想和自己差不多,只是进入大同就等于和晋商彻底撕破脸皮,也好,就看看谁更狠……

次日,宣府城外,无数百姓聚集着,在人群的中间,足有上千人黑压压的跪着,半空中挂着犯由牌,写着他们的罪行。

“白莲逆党,密谋造反,罪不容诛,奉皇命,斩杀白莲匪类。”

有识字的百姓念了出来,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着,敢情都是白莲教的,那可真该杀。但是也有些百姓偷偷一看地上的人,认了出来。

哪里是白莲教匪,分明是他们村里的军户,平时游手好闲,做了家丁之后,更是有恃无恐,专门欺负大姑娘小媳妇,简直就是一大祸害。

“不管是白莲教也好,还是地痞流氓也好,总之死了最好!”

百姓心声如此,当义州兵举起火铳,一排排的枪声响起,硝烟弥漫,血腥味刺鼻。百姓们一次次拍手称快,胸中的怨气仿佛都消失了。

很快有专门人员砍下了人头,用生石灰处理好,即刻送到了京城。

崇祯亲自过问,听说有这么多白莲教,立刻兴奋起来。果然没错,要不是总督熊廷弼纵容,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乱匪,熊廷弼太该杀了!

“王伴伴,你说光是砍脑袋是不是便宜了熊廷弼,朕看该判绞刑,就算灭九族也不为过。”

这是多大的恨啊,王承恩这个汗颜。只能说道“主子,熊廷弼的人头已经砍下来了,正在九边各处展览呢!”

言下之意已经惩罚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嗯,便宜他了。”崇祯突然有些落寞,叹道“哎,皇兄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朕苦心焦思,国势竟然越困顿,陕西那边又出了流寇,该如何是好啊?”

真是天启的罪过吗?

王承恩当然不能说实话,只有安慰道“主子宵衣旰食,老奴看着都心疼。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主子刚刚登基,再高明的医生也不能药到命除,不过依老奴之见,要不了几年,大明就会蒸蒸日上,中兴有望。不然也对不起主子的辛劳啊!”

“巧嘴的奴婢。”崇祯轻笑了几声,又捧起了堆积如山的奏折,美滋滋的看着……

熊廷弼被杀,脑袋传到了九边,这个消息迅传遍各地,临近的大同最先得到了消息,几个晋商世家第一时间聚集到了范家,和范永斗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黄云家里头经营木材皮草声音,在两淮和长芦都有盐田,财力雄厚。他先开口说道“诸位,熊廷弼是我们运作过来当总督的,说白了就是想凭着他的本事抵挡张恪的势力。可是熊廷弼轻轻松松就被张恪干掉了,一点作用都没有,实在是饭桶,无能!”

另一位豪商王大宇苦笑道“张恪手上有兵权,上面皇帝又支持,别说熊廷弼,换成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抗衡。熊廷弼死就死了,我们该想想咱们要如何办。”

范文生作为范家的人,也算是主人,他突然说道“兄长,还有诸位,我们和张恪也算是伙伴,尤其是羊毛生意,每年都有二三百万的进项,是不是能合作……”

他的话没说完,翟堂就站了起来,他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可是一火,绝对骇人。

“什么合作?张恪垄断了销售,尤其是海外销售,我们辛辛苦苦收上来羊毛,纺成线,织成呢绒,全都被他低价收购,我们就赚一点辛苦钱!这算什么,堂堂晋商,几百年的传承,老祖宗的脸都被我们丢干净了,吃人家的残汤剩饭,你不害臊,我还要这张脸呢!”

兄弟被骂了,范永斗脸色一沉。

“翟兄,光火没用,我们现在要的是办法,张恪大军压境,马上就到大同了。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在暗中调查永丰号,我估摸着是张恪察觉了咱们的行动。”

轰!

全场的众人脸色都是一白,有几个更是不自觉的流出了冷汗。

“范兄,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谁和你开玩笑了,别总以为自己英明,别人都是傻子。说实话,我们还是太急了,露出了马脚。”

翟堂眉头深锁,说道“范兄,事到如今,我看也没有好说的,大不了就和张恪来个鱼死网破。”

王大宇摇头道“说得轻巧,可是哪里有人马,再说了,也未必是张恪的对手。”

翟堂眼珠转了转,突然神秘一笑。

“要说人马,我们手上还真有,只要他们杀来,张恪就没有精力对付我们了。”

范永斗微微一愣,询问道“莫非翟兄说的是蒙古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王爷的心思

拿下了宣府之后,琐碎的事宜一堆。

张恪把原有的士兵几乎都驱逐出境,地方上的流氓地痞,帮闲恶棍也都以白莲教匪的名义清洗了,宣府的地面算是干净了。

可是面临的问题同样不少,缺少军队保护,需要编练新军,缺少青壮劳动力,需要大量移民。至于开垦田地,修建水利设施,重新清查人口,编订黄册等等问题不一而足。

好在杜擎经验丰富,张恪拿出的二百万两银子几乎都收了回来,另外一百万石的粮食已经6续运到。

凭着这些东西,杜擎完全有能力招募人手,快恢复宣府的生机,张恪也不担心。他把目标锁定在了更为重要的大同镇。

……

“张大人,明天王爷领着大军就要赶到大同,在下提前来通知一声,王爷奉旨巡边,要查的是两件事情,第一是各地人马数量,第二是军需储备,你要准备好名单清册。等王爷来到,立刻献上,当然了王爷只会亲自调查,看看其中是否有出入。”

朱传志大喇喇对着大同巡抚张宗衡说着,语气之中,甚至有点教训属下的味道。放在以往朱传志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文贵武贱不说,他一个小小的游击,距离封疆大吏差着太远了。

可是自从熊廷弼稀里糊涂被杀了之后,朱传志就立刻不一样了,他彻底看清了跟着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胆气壮了起来。

“张大人,王爷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你千万不要学熊廷弼哦!”

吸!

被一个粗鄙武夫教训。张宗衡脸色一沉,怒火都蹿到了顶梁,可还是勉强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多谢朱大人提醒,还请回禀安东王,下官一定努力办到,只是……”

朱传志将眉头一挑,面带不快。

“怎么。张大人还想讲条件吗?”

“不敢不敢!”张宗衡连忙笑道“朱大人也是宣府的老人,宣大的情况您是知道的。熊廷弼这些年弄得人心惶惶,各处账目混乱,想要弄清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做到的。”

反正熊廷弼都被传九边了。把什么罪过推到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负担。

可是朱传志并不买账,冷笑道“张大人,你身为大同的巡抚,赞理军务,有多少兵,有多少粮,都是你的分内职责。这要是弄不清楚,不是和不知几碗饭能吃饱一样吗?简直让人可一笑!”

“这个!”

张宗衡一咬牙。心里都骂翻了,朱传志,狗屎。就是小人得志!无奈,这个小人背后站着的主子太可怕了,他还要陪着笑脸。

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十分自然低塞到了朱传志手里。

“朱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实在不容易。买两包茶喝吧。”

朱传志偷眼一看,每张都是二百两。一共十张,两千啊!

出手还真大方!

以往都是他给文官送礼,什么时候巡抚大人竟然给他送礼了,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望着可爱的银票,一个字爽!两个字,真爽!

朱传志有心装装清高,义正辞严地驳斥张宗衡,可是转念一想,又压下了念头。毕竟还不清楚王爷的心思,他别把事情搞砸了。

“张大人太客气了,下官尽力向王爷陈情,至于结果如何,还要看王爷的心思,我就先告辞了。”

朱传志起身,突然做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伸出手爪子拍了拍张宗衡的肩头。笑道“张大人,王爷对待自己人一向宽宏大度,可是对于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更不客气,你可要想好该怎么办。下官在宣大多年,好歹眼明心亮,想玩什么把戏,不用王爷,就是我这一关都过不去!”

说完之后,他扬长而去,只留下张宗衡傻愣愣站在原地。身躯将要站起还没站起,好像被点了穴一般。

手下的家丁都吓了一跳,老爷这是肿么了,难道中邪了?

管家跑过来,正要搀扶张宗衡,突然之间,张宗衡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猛地掷出去,摔得粉粉碎!

“小人,朱传志,谁给你的狗胆,敢教训老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朱传志嘴唇哆嗦,气得又青又紫。

放在以往,朱传志这样的东西来拜会他,连大堂都进不了,能得到一声哼,就算是天大的造化。

好么,登鼻上脸,敢说老夫不知道吃几碗干饭,还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张宗衡只觉得肚子里一股怨气,不停的搅动,简直要爆炸了。摔了茶壶茶碗,还不解气,把屋子里能摔的瓷器都摔了,状若疯癫,好像野兽。

正在他暴怒之时,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个少年。

只见此人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清瘦,一身淡蓝色的儒衫,戴着方巾,头上插着汉玉的簪子。往脸上看去,顿时让人叫绝,清秀的五官,尤其是皮肤细嫩,嫩的几乎出水,哪里是个男子,竟然胜过无数女人。

看到了此人进来,张宗衡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是珍儿来了,爹心情有些不好,你下去读书吧!”

来人微微一笑,顿时羞煞娇花。

“爹,孩儿正是给您老开解而来。”

张宗衡眉头一皱,说道“珍儿,爹都被气死了,正好,你有什么见识,只管说就是了。”

来人步子轻快,躲过满地的碎瓷片,坐在了张宗衡的对面,微微一笑。

“爹,孩儿以为当下是您老的生死关,若是押对了宝儿,飞黄腾达,若是押错了,只能身异处。”

“嗯!”

张宗衡目光深邃,思量半天,犹疑地问道“珍儿,难道爹就不能不押宝吗?”

少年郎微微摇头,露出贝齿,笑道“爹想两边讨好?那就是两边都不讨好,只要人家分出了胜负,爹爹的下场只怕不会好。”

张宗衡也不是傻瓜,他在九边多年,对晋商不说知根知底,也是了解一些。从张恪在宣府的举动,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定要把大同彻底掌握在手里,那就等于是动了晋商的命根子,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事实上已经有人找到了张宗衡,让他给张恪下绊子,而且还送来了二十万两!

“珍儿,其实爹是不想和那帮老西儿打交道,可是无奈何张恪太小瞧我,竟然派了个朱传志过来,简直欺人太甚!”

少年郎突然噗嗤一笑“爹,您老怎么糊涂了,安东王派了朱传志可是别有深意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开中法

张恪走到了路边的荒地旁,低着头仿佛找宝一样,到处看了看,突然拔出佩刀,用力掘地,弄得沙土满天飞。

这下子可把卢象升他们吓坏了,急忙跑过来。

“王爷,您哪能干这个活,还是让我们来吧!”

张恪沉着脸,说道“把这块挖出一丈的坑出来,限时半个时辰。”

“王爷您瞧好吧!”

卢象升信心十足,一摆手,招来五个工兵,都拿着铲子,卢象升给他们划出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方,五个棒小伙子挥动铲子,简直就是小号的挖掘机,地面上的土越堆越高。

张恪直起腰,向四周眺望,不时摇头,叹气。

“王爷,大同的官民都在等着呢,我看您还是赶快去大同吧,省得误了吉时。”

“吉时?本王又不入洞房,要吉时有什么用?”

卢象升这个汗啊,他认识张恪也好几年了,要说精明这位王爷比谁都精明,可是偏偏有些人之常情,张恪却总是不在乎。

“王爷,您贵为王爷,又是钦差,入城当然需要吉时,再说了,一路风尘劳碌,也该休息休息。”

“我不累。”

一句话,差点堵卢象升一个跟头儿,您不累可是我们累啊,在荒郊野地折腾个什么劲啊!

正在卢象升不知道怎么劝说的时候,突然远处出现一道龙卷风,霎时间天地之间多了一道暗黄色的柱子,地面的沙石草棍都跟着飞上了天空。

义州兵好在训练有素,车营急忙围成一个圈,把张恪和卢象升等人都保护起来,至于其他的骑兵也都聚集在一起。

霎时间,龙卷风到了近前。飞沙走石,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龙卷风才过去。大家身上都多了一层沙石草棍,有几个倒霉蛋脸上都破了皮。

张峰的额头被砸得青紫一片,他气冲冲跑了过来。

“老二,就是你事多,要是咱们早点走。不就避过去了吗!”

张恪不理大哥的责怪,而是叹口气“俗话说千里桑干唯富涿鹿。宣府能够屯田养兵,只怕大同是不成了。”

听到张恪的叹息,大家都猛然一惊,原来王爷不是在发神经,而是在考察情况?

“你们都看看,这一片荒地应该是以往的屯田,看样子是荒废了很久。究其原因,应该是降水不够,加上风沙过大。不得不放弃。”

没想到王爷还懂得农耕,不过一想张恪在辽东培育出了水稻,也就没有什么诧异了,只是让人不停感叹,恐怕除了生孩子,张恪不懂的事情真不多!

其实张恪所说在后世不过是一些常识,经过几百年的生息繁衍和不停的征战,长城一线的植被破坏严重。就拿明军来说,在秋冬的时候,经常放火焚烧荒草。省得蒙古人喂养牲口。而蒙古人同样经常抢掠村镇,焚烧山林农田。

等到小冰河期,深处内陆的大同比起辽东降水更加稀少,农业耕种变得更加艰难。想要复制在辽东的经验。就变得不现实了。

此时,工兵已经把坑挖好了。

张恪带着大家过来,他亲自跳了下去,仔细观察着底层的土壤。

在距离地表二尺左右,全都是颗粒极细的沙石,再往下看。则是黄土淤泥,还有些腐烂的植被,土壤有些发黑。

土层的情况验证了张恪的判断,这里本是一个水渠的所在地,年久失修,供应的水量越来越少,几近于无。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抛弃了祖辈生存的土地。等到百姓离开之后,黄沙快速侵占了土地,几十年的功夫就成了眼前荒凉的模样。

卢象升和张峰都亲自跳下土坑,按照张恪所说,细心观察,又找来附近的村民询问,果然和张恪推测的一般不二。

“王爷,您可真神了!”卢象升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道“卑职真没有想到,就凭简简单单的手段,就把百十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看清了又如何。”张恪叹口气,苦笑道“没有来钱的路子,想在大同驻军,除了向朝廷要,就要辽东填补。”

张峰道“朝廷?户部的仓库还没有永贞的钱袋子深呢!我看担子多半还要落在辽东的头上。”

卢象升还不服气,说道“王爷,以前能种田,现在也能种,卑职以为大不了就把灌溉的沟渠修建起来呗!”

“谈何容易!”张恪摇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天爷下雨少了,沟渠修上了也没水。”

张恪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只能笑道“走吧,先去大同驻扎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

……

“启禀中丞大人,还,还没看到安东王的仪仗。”

“什么?”张宗衡额头都冒汗了,算起来吉时都过了半个时辰,安东王不是带着骑兵过来,为何这么慢?

“路上有没有意外?”

手下的士兵一愣,还是说道“大人,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张宗衡大声咆哮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连回话都不会,就给本官滚家去!”

“是是是,大人小的遇到了龙摆尾。”

“龙摆尾?”

张宗衡的脑袋里迅速出现了可怕的画面,难道安东王被龙卷风刮上了天,这可要了命了!

“快,前面带路,本官要去迎迎安东王。”

没等张宗衡动身,东边大路上骑兵开路,黑旗飘扬,张恪带领着大队人马出现在了眼前,张宗衡总算是长出一口气,急忙领着人迎上来。

“下官大同宣府张宗衡拜见安东王,王爷一路辛苦,下官备下了接风酒宴,还请王爷进城稍事休息。”

张恪骑在马上,上下打量一下张宗衡,他早就听说张宗衡是有名的老狐狸,典型的谁都不得罪。

不妨先来个敲山震虎,张恪暗暗想到。

“是张中丞,咱们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

张宗衡急忙陪着笑脸,谦卑地说道“诚如是,是下官天大的福气。”

“呵呵呵,祸根儿也没准。”张恪突然俯身笑道“就是在接风宴上,本王把熊廷弼拿下,张中丞以为如何?”

瞬间,张宗衡的脸色一变,后背冒出了冷汗。

强作镇定,笑道“王爷开玩笑了,熊廷弼是罪有应得,下官不敢说兢兢业业,可是也绝无问题。”

“噢,张中丞挺有信心的,那本王可要祝愿你禁得住考验了。”

张恪打马,后面士兵跟随,从张宗衡身边经过,张中丞浑身都湿透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

“珍儿啊,珍儿,你可不能坑了你爹啊!”

愣了半晌,张宗衡咬牙跺脚,转身跟着大队人马进入了大同。

一进入城中,情况和外面迥然不同,城外是荒凉一片,几十里未必能见到一个村镇,还在坚守的百姓多半都是老人,青壮都跑光了。

到了城中,商贾云集,街边店铺林立,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甚至不少奇装异服的西域商人,往来不断,吆喝声此起彼伏,如此繁华的景象,比起辽东等地一点不差。

光看到农村的衰败,没想到城里竟如此繁华,毕竟作为晋商的聚集地,太穷了也不现实。

张恪不停观察思考着,把地盘治理好才是他真正的任务,其余的斗争不过是佐料。

来到了巡抚衙门,张恪在张宗衡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府邸,十几桌的酒宴已经摆好,张恪他们进城的时候,大师傅就在动手,此时刚刚好,新出锅的菜肴摆满了桌子,酒坛飘出浓郁的芳香。

张恪坐在了主位,没急着吃东西,而是笑着问道“张中丞,你治理地方多年,本王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大同兴旺起来吗?”

“这个……”

张宗衡稍微一愣,想去昨天和珍儿的对话,他猛然站起,跪在地上。

“王爷,要想复兴大同,唯有开中法,唯有恢复商屯,才有一线生机,不然大同民尽商绝,就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简单粗暴

而商人由于运费太高,他们索性就在九边招募百姓,屯田收粮,此之谓商屯。极大地促进了边疆的繁荣。有人总结明朝的盐法,称开中法最善!

只是好的制度却没法完善,自从成化之后,逐渐崩坏,后来更是直接向朝廷纳银就能换取盐引,九边的盐商内迁,造成边地越发空虚衰败。

换成别人,张宗衡绝对不会提的,毕竟恢复开中法难度太大,谁也没有这个实力,说了也等于白说。

可是唯独张恪,手握强兵,权倾天下,在辽东就大刀阔斧,想来恢复开中法,他绝对感兴趣。

张宗衡满怀信心像张恪提议,只要张恪能采纳他的主意,自己的身价也能水涨船高,与日俱增。

正在盘算着好事呢,可是谁知道张恪竟然一言不发,似乎对这个极具建设性的提议一点都不感兴趣。

是他不明白什么是开中法,还是害怕得罪盐商?

张宗衡的心里头不停打鼓,正当他有些冒汗的时候,张恪突然说道“张中丞,你的提议不错,只是想要恢复开中法怕是不太现实了。”

语气淡淡的,透着一丝遗憾,张宗衡略微有些遗憾,心中暗道就算是强如安东王,竟然也忌惮盐商的力量,真是可悲可叹啊!

谁知张恪接下来却笑道“商屯荒废多年,想要重新恢复,要修建农庄,要开垦土地,要招募百姓,近年来北方灾害不断,田地产量极低。就算恢复开中法,没有十几年的功夫,也别想有所成效。本王以为有更容易,更快速的方法。能让大同繁荣起来,何必缘木求鱼呢!”

“什么!”

张宗衡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不敢说是才智过人,也是多年的循吏,深知大同。乃至整个九边,除了辽东之外,就两个字空虚!

商屯荒废,百姓逃亡,百姓少了,没法供应军队,军户逃亡,军户逃亡,部队减少,各级将领争相豢养家丁。吃空饷,喝兵血,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无论怎么看,都是无解的题,实在是不知道这位王爷能拿出什么好招数。

张恪微微笑道“张中丞,你是骑马找马,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哦?王爷您的意思?”

“大同乃是商贾云集之地,西通西域,北上大漠,商人每年走私多少违禁货物给了鞑子。又捞了多少油水,损公肥私,无恶不作,如此蛀虫。难道让他们交点商税过分吗?”

天雷滚滚啊!

张宗衡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真疼!

没在梦里,可是怎么听着都像是做梦,征收商税,倒不是没人提出过,可是难度何其之大。简直势比登天。

别看名义上商人地位低下,可是他们靠着手里的银子和士绅集团紧密结盟,盘根错节。想要征税,想要从他们身上割肉,要知道,那可是一群比洪荒巨兽还要恐怖的家伙,谁敢轻易招惹。

张宗衡猛然惊醒,在张恪来之前,就有晋商找到他,想来那些鼻子灵敏的老西儿已经窥见了张恪的想法,可笑自己还想靠着进献开中法,获得张恪的好感,哪知道人家早有更火爆,更狠辣的主意了。

怎么有点头晕啊?

小心了一辈子,到了如今竟然陷入了两头猛兽的战场,这不是要了老命吗!

张恪看到张宗衡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凝眉瞪眼,浑身哆嗦的德行,心中暗笑。

“张中丞,你的身体不舒服吧,本王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张恪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张宗衡任何反应时间,快速离开了巡抚衙门,他甚至没有在城中居住,直接到了城外的军营。

……

“哎呦,要了命了,要了老命了!”

张宗衡躺在床上,不停哼哼,在他的身边有个少年郎用湿毛巾给他擦着额头。

“珍儿,你说说吧,我本以为张恪想要控制大同,最多分点油水罢了,哪知道他竟然要收商税,这不是惹了马蜂窝吗!还说什么走私违禁物品,里通外国,资助鞑子,这些事情也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他想和晋商开战吗?”

少年郎听着张宗衡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粲然一笑。

“不愧是安东王,果然好气魄!”

张宗衡一骨碌身,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珠子,惊呼道“珍儿,你糊涂了,张恪这是在找死,别看他贵为王爵,可是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尤其是连大同什么情况都弄不清楚,直接抛出商税的事情,简直就是自大,自大透顶!”

“呵呵,晋商看起来强悍无比,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作用,很不幸,安东王就有这种绝对的实力。”少年郎不理张宗衡吃惊的眼神,兀自说道“爹,从张恪派朱传志前来,再到今天谈话,人家是在敲山震虎,逼着各种势力现原形。您老可千万不要糊涂才是。”

“当真?”张宗衡吃惊地问道。

……

到了大同第二天,张恪就以宣大总督府的名义下达指令,要求长城沿线,所有道路关卡,全部戒严。大同镇内,凡是百姓迁移,商旅行动,都要有总督衙门开具的路引,否则一律抓捕。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同上下全都反对,不少乡绅官吏都站了出来,想要找张恪说道说道,就算你权势再大,总不能一手遮天吧!

可是就在大家集结起来,总督府的另一份告示把大家都打回了原型,竟然没人敢动作了!

原来总督府向所有大同官民说明,一来白莲教活动猖獗,二来陕西甘肃一带乱民暴起,已经传入了大同等地,因此不得不加强管控。

对于官府的解释大家将信将疑,可是就在告示贴出来的同时,马邑就遭到了偷袭,晋商翟家的偏支被屠戮一空,一共六十多口人,全都被杀了,老少妇孺的人头被悬挂在城楼上,好像是一串灯笼。

至于族长翟青则是被扒下了人皮,血淋淋的尸体选在城门上,见者无不胆寒……(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突破口

而且这伙流寇不杀百姓,不占城池,只是抢了翟家,虽然大家都传说义军的领袖本是翟家的长工,因为受了欺凌,才一怒之下,灭了翟家一门。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天真,听说马邑血案的第一时间,翟堂就找到了范永斗。

“范兄,你可不能不管啊!”

范永斗一愣神,把烟袋锅儿放在一边,看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翟堂,怒道“好歹那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和小孩子一样,不嫌丢人?”

翟堂也不客气,揉揉眼睛道“丢人事小,丢命事大。范兄,马邑的事情也不会不知道,翟青算是我的堂弟,一家满门,一个活口都没有,仇可不能不报。”

“得了吧!”范永斗冷笑道“分家三四代了,这样都算是亲戚,随便上大街拉一个姓翟的,就是亲戚。”

翟堂被噎得脸色一红,随即不服气道“范兄,翟青经营镖局子,不少保护咱们的货物前往西域,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哎,我倒是想管,可是怎么管?”

范永斗叹了口气,自从张恪要来大同,他们就开始布局,可是哪里知道张恪比想象的还要难缠。

他本来寄希望巡抚张宗衡能缠住张恪一段时间,哪知道张宗衡竟然像吃错了药。一门心思讨好张恪,言听计从,简直就是应声虫。

以往送了那么多银子,要是喂狗,说不定还能摇摇尾巴,喂了这些两榜进士,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当然了,以张宗衡之狡猾,也不能指望着他冲锋陷阵。

最让人愤怒的还是蒙古人。范永斗早就偷偷联系了土默特和鄂尔多斯等部,他们和张恪都有仇口,本来指望着蒙古大军能来,里应外合。张恪不死也要脱层皮。可是这帮蒙古人竟然也变得畏首畏尾,只是说要调集人马,看眼下的样子,等到蒙古人准备好,指不定他们的脑袋都没了。

翟堂傻眼了。傻傻问道“范兄,你足智多谋,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要不策动御史上书,让圣上下旨意……”

还没等话说完,范永斗突然暴起,把手里心爱的乌木烟袋抓起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要提那帮废物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用兵之时,全都成了饭桶!”

不怪范永斗骂人。奉旨巡边以来,不断有御史上书,弹劾张恪飞扬跋扈,残忍嗜杀。崇祯此时还信任不疑,对这些奏折一律留中不发,甚至下旨申饬这些没事找抽的御史。

情况越来越危急,总算他们想出了高招。有人借着陕西甘肃等地的乱象,上书请求朝廷派遣大军镇压。

一提到打仗,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张恪,崇祯也动心了。要下旨让张恪去对付乱民。

就在这个时候,张恪亲自给崇祯写了一封奏疏。

在奏折当中,张恪开宗明义,指出流寇乃是疥癣之疾。产生流寇的根源一是天灾不断,二是官逼民变,这两条都寻常,谁都清楚。可是第三条却太有杀伤力了。

张恪提到之所以会出现大量的流寇,而且战力不弱,攻城夺县。杀戮无算。归根到底是有熟悉军务的老兵带头。

随即张恪就把宣大等地这些年空饷逃兵都给报上去了,普通士兵畏敌不战,吃不了部队的辛苦,逃回内地,又不会谋生之路,因此有的落草为寇,有的看到朝廷虚弱,就扯旗造反。正是有了这些人带头,流寇才骤然出现这么多。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正好切中崇祯刚愎自用的性格。

崇祯哪里会相信他的治下会民不聊生,张恪这么一说,是九边将佐贪鄙无能,约束不严,兵痞逃到内地造反,才弄成了现在的局面。

总算是给了崇祯替罪羔羊。

崇祯不但不想着调张恪去对付流寇,相反,还特别下旨勉励,让张恪加快巡边脚步,把蛀虫都找出来,一个别放过——皇帝陛下的愤怒不一般,安东王的手段自然不能差了。

拿到了圣旨之后,张恪将大同上下的官员全都找了过来。

简单说一句话,顺我者忠臣孝子,逆我者白莲流寇。

红果果的威胁,一点也不用客气。大同所有人马配合义州兵,落实戒严任务,把大同变成金汤固若,严查一切对外贸易,谁敢徇私舞弊,立刻斩立决。

除了硬的一手,张恪更有软的一手。

由于戒严期间百姓生活不便,特此免除一切赋税徭役,同时每家每月补贴二斤食盐。

当告示贴到各处的时候,顿时百姓就沸腾了。

头一次听说朝廷不要东西,还给大家食盐,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满腹怀疑的百姓到了衙门,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领到了二斤白花花的食盐,安东王立刻就成了万家生佛,百姓们顶礼膜拜。

可见,百姓们对统治者的要求是多么低……

“真是厉害,实在厉害。一家二斤食盐,算起了一个月不过二三十万斤,区区花费,可是一旦拿了食盐,吃人家嘴短,谁还敢说安东王的坏话,有心人再也煽动不起百姓了。”张宗衡感叹说道。

他的对面,还是那个少年郎,一面慢条斯理地泡着功夫茶,一面笑道“爹,不只是如此,安东王最高明的就是把谁是敌人看得通透。”

张宗衡喝了一口茶,笑道“敌我有什么不好分清的,这怎么算厉害?”

“呵呵,说着容易,办起来才难。安东王在宣府的时候,先对军头下手,接着拿下熊廷弼和顾俊等人,他要夺的是兵权。如今到了大同,他没动地方的驻军,没动朝廷的官员。非是不想,而是不到时候。大同最大的敌人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别看他付出了一点食盐,只要查抄几个商人,就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少年郎笑着说道“爹,都到了如今,您还犹豫不定吗?”

张宗衡瞪大了眼睛,迟疑半晌,总算是点点头。

“唉,看来我是要上安东王的大船了。”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

“哼,什么事情,值得这么慌慌张张的?简直没有规矩!”

管家唯唯诺诺,说道“启禀老爷,卢象升带领人马查封了百利商号。”

“什么?”

张宗衡忽地站起,事实证明,事到临头他也没法冷静。

百利商号只有十几年的时间,但是生意做得非常大,大同,乃至山西等地的食盐都是百利商号经营。

除了食盐之外,还经营木材,皮草,药草,牛马等等,生意做得非常大,而且名声远播,没听说出过什么问题。

卢象升背后就是张恪,他怎么会轻易下手,实在是百思不解。

“珍儿,你看呢?”

少年郎蹙着眉头,犹豫半晌,苦笑道“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您老最好少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成了,我也不是三岁孩子。”

张宗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却加了一万倍的注意。

在手下人的簇拥之下,张宗衡急匆匆来到了百利商号。而此时商号外面已经被士兵层层包围。

“部堂大人,下官来迟了,还请大人赎罪。”

张宗衡刚刚说完,一旁有人就哭着喊道“中丞大人,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闪目看去,叫嚷的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张宗衡认识他,此人正是百利商号的东家,名叫王大宁。他平时乐善好施,修桥补路,建造学堂,不少人都尊称为王大善人。

“中丞大人,小的本本分分,从不做违法的事情,还请大人给小的作证啊。”

张宗衡脸色变了好几变,可他还牢记来时的提醒,闭口不言。

没多大一会儿,有人急匆匆跑到了卢象升的面前。

“启禀部堂,我们搜到了一百万斤食盐,还请大人定夺!”(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造势

张宗衡一听到搜到一百多万斤食盐,下意识惊呼道“怎么会这么多?”

王大宁脸色一变,却还强撑着,哭道“敝号经营食盐生意,多存一点食盐又有什么奇怪的,若是因此就定罪,只怕没人能服气。”

张宗衡没有主意,目光抓向了卢象升,希望这位总督大人能给个理由,说实话张宗衡也猜不透,到底是掌握了铁证,还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看有强大的义州兵压阵,如果做事没个规矩,势必引起反弹,到时候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看到张宗衡疑问的眼神,卢象升微微一笑。

“王大宁,一百万斤食盐,差不多够大同百姓吃一年的,哪个商号会存这么多货?”

“这个……食盐又不会坏,多存一点有什么不成的?”

“当然不成!”卢象升猛地把眼睛一瞪,小说浑身的杀气奔腾,霎时间成了凶神恶煞仿佛,冷笑道“你别忘了,王爷刚刚下令,每户每月给二斤食盐,也就是说大同的百姓短期之内根本不需要食盐。而你呢,却在这时候继续正常进货,甚至比以往进货的数量还多,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卢象升此话一出,王大宁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吓得浑身哆嗦,冷汗不停流淌下来,嘴唇哆嗦着说道“小的,小的自然知道,只是,只是不知道安东王能多长时间的食盐,小的多存一些,若是王爷不了,我们也好最快补上。”

王大宁还在死抗,可是张宗衡却听出了门道。

说实话,晋商向草原走私,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而食盐也是重要的一项。以往王大宁的声望很不错。张宗衡还以为他不会搀和这种腌臜的生意,此时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往的和善面孔都是装出来的,这家伙分明就是个笑面虎,事到如今,还敢装蒜,简直可杀不可留!

与此同时,张宗衡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强烈的寒意。

自己当官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现,而张恪到了大同不到一个月,竟然揪出了王大宁。手段高下,立见分晓。

甚至说免费放食盐,除了稳定民心之外,还有另一层的作用,就是找出谁在进行走私,若是那样,张恪就太厉害了!

简直羚羊挂角,天外飞仙,算无遗策!

如此看来。张恪不光有难以抗衡的强悍实力,更有精妙到了极点的算计,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别有深意。

张宗衡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对张恪就越是叹服。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再不巴结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部堂大人王大宁显然在说谎,卑职不才,斗胆请令去严查王家。还请大人准许。”

“王家?怎么,他的背后还有什么家族吗?”。卢象升故意问道。

张宗衡急忙回答道“启禀大人,王大宁的兄长叫王大宇。乃是山西有名的商户,经营食盐生意,家财巨万,依卑职看,他们王家定然和蒙古人脱不了干系。”

他正说着,跪在地上的王大宁突然受不了了,神色狰狞,就要往起蹿,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

“张宗衡,你敢落井下石,你可别忘了,我们给了你多少银子!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儿,有人庇护,就能逃过去,你等着死吧!”

被王大宁破口大骂,张宗衡的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他真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个大嘴巴的。如果是以前他还心存一丝宽容,此刻对王家只有无穷的恨意。

“部堂大人,别要听他胡说八道,下官绝对没有收不义之财。”

卢象升丝毫没有在乎,微微一笑“张中丞,闲言碎语有什么好在乎的,就算真是收了银子又如何?王爷讲究唯才是举,只要张大人能把事情办得让王爷满意,自然能保你安然无恙。”

跟着张恪这么多年,卢象升从最初的修建辽东直道,到彻底消灭建奴,经历了多少大事。卢象升也从一个愣头愣脑的进士官,变成了精明睿智的封疆大吏。

用人唯贤,用循吏,不用清流。德才兼备固然好,可是天下千千万万官吏,哪能指望每一个人都是圣贤!

张宗衡官声不差,又久在山西。正好此时张恪手上又没有合用的人才,连一个朱传志都接纳了,更何况一个巡抚大人。

卢象升冷笑着走到了王大宁的面前,猛地抬起一脚,把他踹出了一溜滚儿!

“本官告诉你,安东王想庇护谁就庇护谁!知道崔呈秀么,他为魏忠贤的干儿子又如何,不一样做着经略吗。”

这话可是说到了张宗衡的心坎里,他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卢大人,请您转告王爷,张宗衡效忠王爷,绝无二志,倘若口不对心,天诛地灭!”

卢象升笑着走过来,扶起了张宗衡,笑道“张大人,王爷欣赏的是能办事的人物,眼下的案子你准备怎么办?”

张宗衡平复了心绪,想了半晌,羞愧地说道“启禀部堂大人,刚刚卑职建议查抄王家,此议有些莽撞,卑职以为应该以清查王大宁为主,拿到了铁证之后,再顺藤摸瓜,切不可操之过急。毕竟这些商人掌控着大同,乃至山西的命脉,一旦激怒所有商人,怕是会把问题变得复杂。”

呵呵,卢象升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宗衡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那好,一切就劳烦张中丞了,另外王爷特别交代,要让百姓知道这些商人的嘴脸,把他们虚伪的画皮戳穿!”

张宗衡悚然一惊,急忙点头照办。

……

拿下了王大宁之后,先是查封所有百利商号的铺面和仓库,然后将商号的伙计,账房,马夫,保镖全都抓起来,挨个审讯。

常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晋商虽然买卖做的谨慎,可是还有蛛丝马迹。在王大宁的一处别院就搜到了一批和蒙古人的书信。另外在两处秘密仓库还找到了一批铁器,和金银珠宝,明显是王大宁要送给蒙古王公的礼物。

张宗衡按照张恪的意思,他即刻下令到处张贴告示,晓瑜所有百姓。

“大家伙看看吧,这帮人平时修桥补路,开粥厂,舍衣服。背地里却和蒙古人勾结,抢咱们的粮食,烧咱们的房子,杀咱们的孩子……无耻之尤!”

当装载着查获赃物的马车走过大街之时,百姓全都沸腾,怒骂声,哭喊声,响彻云霄,也让一群人从心里往外胆寒。(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造势

第五百五十三章 林丹汗

大街的中央,摆着成堆的丝绸,金银细软,各种值钱的物品。

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吏指着这些东西,对着围拢过来的百姓讲解。

“大家想必糊涂着,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来的,我可以告诉大家,根据清查,其中一大半就是咱们大同右卫的。我怎么敢确定呢,请看这些官银,上面有文字,大家都看看吧!”

说着举起来,在场百姓都围了过来,伸长脖子一看,果然如此。

小吏道“在去年大同右卫被蒙古鞑子攻破,把东西都抢走了,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呢?是不是大明的将士杀进了大漠,把东西抢回来了?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在王大宁家中搜出来的!”

啊!

在场所有百姓都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模好样,蒙古人抢走了东西,怎么会给王大宁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没有一个百姓愿意相信,议论纷纷,甚至觉得是朝廷在忽悠大家伙。王大善人多好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做违法的事情?

相比恶名昭著,信用全无的朝廷,大家伙宁愿意相信同为老乡的王大宁。

看着大家伙群情激奋的模样,小吏暗暗一笑,别看他官职不大,可是经验丰富。他就是张恪第一批在东南招募的书生,如今已经是八品官。

别看只有八品,但是他原本可是考了十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根本没有当官的资格。到了辽东之后,凭着工作踏实认真。几年时间,爬到了八品官,如今义州兵掌控了宣大,如果做得好,完全能冲到县令一级。

安东王早就说了,唯才是举,考中进士又如何。王爷要的都是能干事的人!

小吏信心十足,等着大家吵了半天。才缓缓笑道“大家伙可能不相信,其实我也不信堂堂大明,竟会出现勾结鞑虏,残害同胞的丧心病狂之徒。可是我仔细想了想,却又不能不信。”

“大家请听我说,草原之上,鞑虏除了牛羊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物产。他们频频抢掠,甚至只是为了锅碗瓢盆,被褥衣服,想必这一点大家都知道。那他们抢到手的金银细软有什么用吗?不能吃不能喝,除了少数被鞑虏的贵胄拿去享用。其他的都是一堆废物。如果我是鞑子会怎么办呢,很简单,就是把这些东西交给某些商人。让他们带到大明,换成粮食物资,在运回来……”

小吏口齿清晰,言语直白,大家渐渐听懂了。也陷入了沉思,难道真有大明的商人会利欲熏心。帮着蒙古人销赃?

大家还有些不信,这时候小吏一摆手。有士兵捧过来几个箱子,放在了大家的面前。

“大家伙都看看吧,这是我们在王大宁家中搜到的往来书信。”

一听这话,众人吃惊非小,有几个识字的书生挤到前面,拿起书信,看着看着,竟然读了出来。

“……前番货物已经运至江南,出售后得银一万三千两,为台吉购置锦缎一百匹,官窑瓷器二百件,令奉送美女一名……”

“……今有军粮二万石,送至平虏卫,台吉可择机动手,抢到之时,还请支付白银三千两……”

……

翻开这些书信,无一例外,不是向蒙古人出卖情报,就是帮着蒙古人销赃购买物资,一直盘旋在大家心中的疑惑终于渐渐解开了。

蒙古人也不是神仙下凡,为什么他们能一抓一个准儿,每次抢劫都满载而归。以往只知道是朝廷无能,官兵饭桶。如今再一看,竟然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把情报出卖给了鞑子!

不光出卖给鞑子,甚至帮着鞑子销赃,把抢掠的金银财宝变成粮食、食盐、兵器,再卖给蒙古人,支持他们继续抢掠。

这生意做得值啊,每一次至少几千两,上万两的赚头,可是在白花花的银子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泪,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花这样的钱,难道夜里不会吓醒吗?

怪不得王大宁四处施舍,修桥补路,积累了好名声,感情他是怕下地狱吧!

最可恨的就是大家伙,怎么就瞎了眼睛,竟然相信他是一个大善人,实在是太讽刺了!

“杀!”

“杀!”

“杀!”

一个百姓带头喊起来,其他人都跟着,大家神情狰狞,目露凶光,恨不得把王大宁抓到眼前,生吞活嚼了。

“乡亲们,大家请想想,做这种缺德生意,挣丧尽天良的昧心钱,难道只是王大宁一个人吗?我以为不然,如今安东王和卢总督,还有张中丞都下了严令,要顺藤摸瓜,查清楚究竟还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在此,正好提醒大家伙,你们凡是能提供不法商人的线索,朝廷都会厚赏大家伙。另外找出这样的商人,也是帮咱们自己,谁知道什么时候鞑子又会杀来,到时候倒霉的可能就是在场的诸位,大家都要想清楚,都要和身边的人好好说说,千万不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一个百姓或许就是蝼蚁,可以不用在乎,但是一旦把万千百姓都动员起来,那个力量就不可小视。

更何况还有丰厚的赏银,最多可以达到十万两。一夜之间,陡然而富,简直比中彩票还容易。

终于有人向朝廷主动举报,说他们就充当过车夫,帮着某些商人运送货物,都是送到长城一线,甚至要送到塞外。

消息送到了张宗衡手里,他也不客气了,直接下令,先把涉及其中的王大宇和翟家给封了。

两大晋商佼佼者,一起被抄家,就像是一枚级炸弹,落到了所有人的头上。如果照这个趋势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作为实力最雄厚的晋商,范永斗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以往惯用的手段,比如重金贿赂,张恪比他们还有钱,鼓动言官告黑状,可惜崇祯信任张恪,至于动老百姓,别开玩笑了,张恪正用老百姓对付他们呢!

现而今,唯一的招数就是指望着蒙古人了,只是可惜,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范永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他不知道,就在茫茫草原之上,一支人马正在快向大同杀来。

为之人正是林丹汗,在他的旁边,还有个年轻的汉人紧紧跟随。

“大汗,这次白莲教众都会乘机而动,帮着大汗彻底消灭张恪的。”萧旭一脸谄媚地说道。(未完待续)

ps昨天晚上突然急性肠炎,上吐下泻的,昏昏沉沉,九点就睡了,对不住大家伙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来袭

自从建奴被消灭之后,整个塞外的情况为之一变。※%,

内喀尔喀五部,兀良哈部,东土默特部,嫩科尔沁部等等全都归附大明,准确的说是归附义州兵,成了义州兵的屏障和附属。

靠着利润丰厚的羊毛贸易,这些部落越兴旺富庶起来,而且靠着义州兵的支持,他们的军力也得到相当程度的提高,比如炒花部甚至有一半的士兵装备了火铳,还有数百门大炮。

如此大规模武装蒙古人,很多将领都提出了质疑,这岂不是太阿倒持,一旦蒙古人心生歹念,背叛了义州兵,岂不是养了白眼狼吗?

对此张恪给出了解决办法,先就是火器可以卖,但是火药和开花弹却严格控制,基本上只够蒙古人打一场大战的,让他们没有和义州兵翻脸的本钱,同时一旦打仗,就要向明军采购军火,又是一笔巨额收入。

再有张恪规定贸易收入必须存入银行,平时自然没事,真要是翻脸,他们的财富顷刻就被冻结。

说实话草原上的这些人早就没了成吉思汗时代的雄心抱负,他们只想舒舒服服过日子,而和张恪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们最大的威胁,那就是以黄金家族后裔自诩的林丹汗。

这几年间,大漠上零星冲突不断,说实话林丹汗的部下战斗力远远强过漠南的蒙古诸部,兵力也更加雄厚。

可是令他无奈的是义州兵的火器太过强大,使得各部落战力成倍提高,只要陷入鏖战,明军就会快出动,把他们打回大漠。就这样林丹汗一点好处得不到,相反还经常损兵折将。

尤其是张海川受封辽国公之后,动作比起张恪更加大胆,更加狠辣。他把对付建奴的办法都用在了林丹汗身上。

支持小部落偷袭林丹汗。分兵突袭,不断诱杀,还派出人马,放火焚烧草原,给水源投毒,总而言之,什么手段歹毒就用什么手段。

硬生生把林丹汗逼得退出了大兴安岭一带,东迁占据的土地全都退了出去。

……

林丹汗不是傻瓜,如果长此下去,要不了几年。等明军完全消化了辽东,就会出兵征讨大漠,到时候绝对生死难料。

黄金家族血脉中的骄傲让林丹汗不甘心坐以待毙,他要誓死一搏。

自从天启七年,林丹汗就不断联络西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这两部同样感受到了明军强大的压力。其实就算没有明军,那些归化义州兵的蒙古诸部也不会放过他们。

道理很简单,羊毛的生意越做越大,急需更多的草场和牧民。难道他们就不会归附张恪吗。当然不能,一来他们身为一方霸主,怎能屈居人下,二来张恪手下的人已经够多了。根本容不下他们。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殊死一搏!

偏巧此时范永斗的密信送来,允诺只要能帮着铲除张恪。他们愿意提供一切东西,粮食,食盐。丝绸,瓷器,只要开出价码,绝对不含糊。

林丹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天时地利与人和,三样都占全了,又岂能放过良机,当即率领本部五万人马,再加上鄂尔多斯部和西土默特部,一共集中了八万精骑,快南下。

当大军开到了归化城,距离大同不过两天的路程,林丹汗突然犹豫了。他把鄂尔多斯部的黄太吉巴尔特和西土默特部的哲诺台吉请了过来,另外还有原本宣府的白莲教头子萧旭。

他们齐集一堂,林丹汗对着地图眉头紧皱。

“萧旭,你清楚大同的情况吗?”

萧旭一愣,随即坦诚相告“大汗,小的以往都在宣府活动,不过想来大同也是九边重镇,兵精粮足,再加上张恪亲自坐镇,想要攻打下来,要费一些功夫。”

见林丹汗脸色有些犹豫,萧旭暗叫不好,急忙说道“大汗,范永斗不是说了会帮忙吗,再加上白莲教的子弟,一定能够轻松取胜。”

“哼!”林丹汗轻蔑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

张恪要是那么好对付,建奴也不至于死的一干二净了。

“范永斗不过是商人,他们指不上的。”林丹汗的眼睛在地图上来回游走,突然看到了一处,顿时眼前一亮。

“哈哈哈,有办法了!”

萧旭等人急忙看去,只见林丹汗的手指落在了宣府之上……

漫长雄伟的长城,布满了无数的风霜疮痍,忠实地记录着一次次敌寇的入侵,一次次奋勇抗击。

“有敌情!”

拒门堡的哨兵站在烽火台上,向远处眺望,突然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吓得他浑身一震。敌军数量之多,简直乎想象,他没有任何迟疑,急忙招呼同伴,点燃了五道狼烟,好似利剑一般,直插天际。

伴随着狼烟,大炮也响了五声,代表着最高级别的预警。

一处墩堡燃放狼烟,下一处紧紧跟随,霎时间长城沿线,一直到内地,上百里的战线上,烽火处处,狼烟滚滚。

长城附近的百姓都有了经验,他们见到狼烟,急忙携家带口,逃向了临近的城堡。而那些久不训练的士兵也勉强扛起了长枪短刀,战战兢兢立在城头,防御着即将杀来的强大对手。

各个墩堡备战的同时,也有精骑向着大同疾驰,将消息送到了张恪手上。

“王爷,果然不出所料。”卢象升拿着军报,忍不住通骂道“晋商果然勾结蒙古人,简直可杀不可留!”

张峰急忙说道“既然可杀,那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家都抄了,挨个砍脑袋。”

“别乱来!”

张恪怒喝道“凡事讲究证据,晋商根深蒂固,随便动他们,未战先乱,还怎么打仗?”

张峰和卢象升总算是冷静下来,急忙说道“王爷教训的是,只是眼下该如何应付蒙古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谅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信心来自实力,张恪6续调到大同的人马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其中有骑兵,有步兵,有车营,还有二百多门大炮。

凭着这些人马,加上坚固的大同城,就算有十万鞑子,张恪也不怕分毫。

不过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露蹄,当张恪信息十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惊人的消息,拒门堡、助马堡、保安堡和威鲁堡四地全都失守,长城一线骤然洞开一条将近五十里的缺口,成千上万的鞑子顺着缺口轻松杀进了长城。

一时间风声鹤唳,各地的百姓纷纷向着大同逃难而来,夹杂在百姓中间,还有大量的逃兵,乱哄哄的都涌向了大同。

巡抚张宗衡头都愁得白了,他每天亲自巡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大人,又有五百多名百姓逃难而来,还请大人定夺。”

“嗯,都放进来吧,让他们快点,不要耽搁时间。”

“是!”

士兵下去通知,不多时城门开放,外面的百姓就向城里冲,进了城之后,士兵带着他们向西城的仓库而去,那里是临时的安置点。

刚刚走到了半路,突然难民之中有几十个壮汉猛地冲出,杀向了那些士兵,噗噗,短刀刺入身躯,士兵们纷纷倒地。、

一个大汉得意狞笑,几步跳上了路边的一处树桩,大声喊道“白莲教的兄弟们,杀光朝廷走狗,建立人间极乐。无生父母,真空家……”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念出来,突然一声枪响,胸口绽放一团血花。

“啊?怎么回事?”

这些白莲教徒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断有人中枪倒地,血水流的到处都是,好不凄惨。

城中枪声骤然响起,吓得张宗衡一哆嗦,差点趴了,难道放进去了鞑子,这可完蛋了!

“快,跟着本官下城!”张宗衡的声音都变得又尖又细,透着强烈的惶恐。

“不必了。”

张恪带着人已经走了过来,冷静说道“混进城里的杂碎自然有人收拾,还是对付城外的敌人吧。”

张恪说着猛地抬头,只见大同的上空,硕大无朋的热气球上红色的小旗迅地摆动着,预示着敌人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 王师雄风

蒙古人入寇本是寻常的事情,少则几百人,多则数千人。可是张宗衡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鞑子,什么叫做万马奔腾,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大片黑色的浪潮,一眼望去,无边无际,遮天蔽日。马蹄带起的沙尘弥漫在天空中,太阳没了光芒,让人从心底往外涌起寒意,手足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奔涌的潮水向着大同城冲来,四面八方,越来越多。

“一万,两万,三万……”

张宗衡默默数着战旗,估算着蒙古人的数量,这一次来的最少也有三四万人。蒙古骑兵通常是一人两三匹战马,也就是说,在大同城下,光是战马就有十万匹之多!

何等强悍,何等嚣张!

张宗衡的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忍不住偷偷看向张恪,想来这位身经百战的安东王能有主意吧!

可是一回头,竟然现张恪站着的位置没了人。张宗衡心里忽悠一下,别是张恪吓跑了,让自己一个人顶雷吧!

要了老命。

他急忙转身下阶梯,往城下走去。正在这时,迎面冲来一支骑兵,带队的正是张峰。

只见张峰穿着一身板甲,外面罩着玄色的披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在他的背后,都是装束差不多的骑兵,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丈多长的骑枪,齐整整。如同树林一般。寒光四射。张宗衡有一种错觉,这些士兵就仿佛是天神下凡,远比城外的鞑子更加雄壮威严。

张峰没工夫搭理张宗衡,而是跑到张恪面前,拱了拱手。

“王爷,我们这就出城,一定给鞑子好瞧。”

张恪微微一笑“也好。不过切记敌人众多,打击锐气即可,不要恋战。”

“放心吧!”

张峰一招手,所有骑兵跟着他向城门涌去,这时候守城的士兵把城门打开,放人马出去。张宗衡心里就是一哆嗦。

放着坚城不守,跑出去和鞑子野战,也不知道是信心太强了,还是不知道好歹。自古以来骄兵必败,只怕没有好结果啊。

“王爷,卑职以为当坚守城池,等鞑子锐气搓动,再……”

“张中丞有心了,不过本王以为我们只管看热闹就是。”

张恪说着迈着大步。走上了城头。张宗衡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那是几万的鞑子,不是几万头猪!

他万般无奈,也只能跟着,一起到了城上。

这时候张峰的骑兵已经排列好了阵势,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排成整齐的战线,每一排大约四五百人,前后十排左右。相比对面的鞑子,简直单薄的可怜。

张宗衡好歹懂得一点军事,看到这个阵势都要骂娘了!

骑兵最宝贵的就是冲击力。只有攥成拳头打人,才能打疼,哪有这么分散兵力的,不是纯粹找死吗!

看来义州兵是赢得太多了,都忘乎所以。

看来必须和张恪说说,哪怕他不愿意听,也不能眼看着这些人马损失。正当张宗衡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半空中热气球上的士兵将旗号向西北方向指过去。

地面上的炮声猛地响起,士兵们按照指挥,将骑枪举起,伴随着鼓声,他们有条不紊地向着鞑子冲过去。

度一点不快,可是队伍非常严谨,好像一面城墙压了上去。

……

对于明军的嚣张,鞑子有着更深刻的体会,他们无法想象,一贯龟缩在城里的明军竟敢如此公然挑衅,还用这么简陋的阵型,简直在诋毁成吉思汗子孙的荣耀。

愤怒的他们纷纷举起武器,鞭打战马,向着明军奋勇杀来。嘴里不停怪叫着,势必让这些明军尝到苦头。

两只人马快逼近,鞑子正在乱哄哄的举起弓箭,准备射击之时,从明军的队伍中却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枪声。

子弹如雨,洒在鞑子的队伍之中,一团团血花迸溅,无数鞑子落在马下,侥幸逃过一劫的鞑子都傻了,就在他们还弄不清怎么回事的时候,枪声再度响起。

伴随着明军的骑兵骤然加快度,骑枪闪光亮的尖子对准了他们,战马如飞似箭,根本不给他们思量的时间,就冲到了眼前。

在城头上,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张宗衡都傻眼了,怎么义州兵的骑兵如此厉害?尤其是他们装备的火铳,能在五六十步之外击中鞑子,最神奇的是竟然不用火绳,简直就是神迹!

当然这只是张宗衡的看法,对张恪来说,显然有些不满。义州兵的火器展在这两年已经趋于停滞,自从大量装备燧枪之后,就迟迟没有更多的突破。

张恪已经下令着手研制更强大的后装火铳,眼前的明军火铳都是从前面装填,动作大,耗时长,非常不方便。因此骑兵必须事先准备好两支甚至更多的火铳,在战场上根本来不及装填。

如果换成了后装火铳,只要在枪托做文章就够了,一分钟能装填六七,度比现在快一倍,势必杀伤力更加惊人。

张宗衡不知道张恪还有更残暴的计划,可光是眼前的一幕就足以把他吓得魂都飞了。

骑兵两轮火铳之下,数百鞑子倒毙。

接着大军撞进去,长长的骑枪轻松刺透鞑子的身体,只见仿佛割麦子一样,一排鞑子就消失不见了,简直比变戏法的还要快!

这时候张宗衡总算是看清了,的确明军的战马比起蒙古马都高出来一头,雄壮强悍,力气更大,冲刺更猛,比较起来,蒙古的骑士简直就像是儿童对上了成年人一般,相差悬殊。

当然蒙古人也不甘心被轻松屠杀,他们拼着命冲上来,向明军动了攻击。

由于骑枪只能攻击一次,后面的骑兵没来得及上来,蒙古人就杀过来,他们奋力挥刀,砍在明军的身上。

锋利的武器碰在坚固的铠甲之上,火星乱撞,让他们骇然的是竟然鲜有明军的铠甲被刺破,即便是破损了,也无力给予致命杀伤。反倒是后面的明军杀上来,长枪穿透他们的身躯,仿佛糖葫芦一般,被高高举在空中。

什么叫差距?

明军简直就是一群不死的怪物,而他们脆弱的像是西瓜。

“杀!”

伴随着怒吼之声,明军追着鞑子的屁股杀过来,所过之处,遍地尸体。

张宗衡看着看着,两条腿竟然不自觉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天朝王师,终于见到王师雄风,死而无憾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破军

血冷了,是现实太残酷,心麻木了,是教训太惨痛。⊙,

大明虽然撑着天子守国门的骨气,其中越来越多色厉内荏的成分,自从土木堡之后,明军面对鞑子就是输多赢少,无非仗着块头够大,守着坚城,就算让你抢,又能抢走多少!

即便是义州兵骤然崛起,对于相对偏僻的九边来说,震动还是有限的。在大家的眼中,建奴就是骤然冒出来的小部落,而蒙古人才是斗了几百年的心腹大患。恐惧深入到了每个人的骨髓深处,几乎没法撼动。

可是城下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天啊,那是大明的军队吗!

犹如天兵下凡,所向睥睨,在鞑子的军阵之中来回驰骋,成片成片的鞑子被击毙,落在战马下面,被塔成一堆肉泥烂酱。活着的鞑子惶恐地到处乱跑,连回头直面明军的勇气都没有。

什么狗屁成吉思汗的血统,什么骑射无敌的蒙古铁骑,都是吹出来的,今天,此时此刻,义州骑兵就用锋利的骑枪把骗人的谎言戳破。、

鞑子不是狼,大明的军队也不是羊,而且猛虎,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猛虎雄狮,他们正在用尖牙利爪,将敌人撕成一片片的碎肉,把他们的尊严踏在脚下。

城头上的士兵,多半都是大同镇的士兵,他们先是对义州兵嗤之以鼻,等到开战全都惊掉了下巴,如今只能够顶礼膜拜。

有些士兵不争气的流出了泪水,他们不会忘记,鞑子曾经是何等嚣张,他们的同伴父兄就死在了鞑子手里。而如今的鞑子却如此不堪一击,简直大快人心,堵在胸膛里的大石头一下子消失了。

舒爽的感觉,简直胜过一星期便秘。坐在马桶上方便。

畅快从精神到,每个人都激动的浑身颤抖。

就在情绪堵在嘴里,不知道如何泄的时候,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

“安东王万岁!”

迟楞不到半秒钟,喊声骤然而起。

“安东王万岁!”

“义州兵万岁!”

……

张宗衡同样激动地老泪纵横,竟然情不自禁举起拳头,和士兵一起喊起来,可是喊了一半,他硬生生闭上了嘴,额头上白毛汗都冒出来了。

开玩笑啊。“万岁”是能随便喊的吗?

眼前这位要是万岁,那紫禁城的那位算什么。

迟疑之间,张宗衡竟然偷偷打量一下张恪,只见他年轻,英挺,浑身上下裹着层层杀气,站在那里,真好像天生的王者一般。

或许……

张宗衡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甩甩头。急忙对张恪说道“王爷,您看……”

张恪同样一脸苦笑,他知道这句“万岁”不代表任何东西,只是士兵们宣泄郁积的情绪。至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张恪也不太在乎。相反他心里到真是很享受这个称呼,堂堂男儿大丈夫,他张永贞已经跪了四个明朝皇帝了。这对膝盖再也不该弯曲!

想到这里,张恪猛地伸出手臂,高声大呼“中华必胜。王师万岁!”

张宗衡稍微一愣,急忙挥手,带头喊了出来。可是“中华”是什么鬼,为什么不是“大明”,恐怕没人有精力去想,大家都沉浸在欢天喜地之中。

……

城外杀戮的士兵听到城头的欢呼,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是激荡的情绪还是传递到了大家的身上。每个士兵顾不上疲劳和伤痛,紧握手中的武器,向着鞑子杀去。

一个接着一个的鞑子倒下,尸体成片,血水成河。明军所到之处,鞑子无比争相逃命。足足劈砍了一个多时辰,死在张峰手里的鞑子至少有十几个之多。

他悄悄勒住了战马,胯下的战马不停的颤抖,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有一得必有一失,张恪从阿拉伯和欧洲引进了战马,改良了种群,几年下来,得到了高大强壮,冲刺力强的优秀战马,明军的骑兵一跃蹿升,战力成倍增加。

可是这些混血马的耐力却比不上矮小的蒙古马,一旦陷入鏖战,说实话凭着蒙古人的数量优势,绝对可以给张峰较大的杀伤。

只是他们被张峰杀怕了,被那些雄壮威武的骑士吓破了胆。

当张峰带着人马缓缓收队,向着大同撤回的时候,鞑子竟然连追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远远目送他们回城,竟然连收尸的勇气都没有。

“杀得好,杀得痛快!”

闻讯而来的大同士兵围在道路两旁,迎接凯旋的队伍。原本大同的士兵对义州兵还有些抵触,甚至敌意。可是此时全都消失了,有的只是浓浓的崇拜,尤其是那些底层的大头兵,看着明军的骑士口水直流,眼中都是金星。

恨不能像他们一样,骑大马,提长枪,屠杀鞑子如同砍瓜切菜,这才是男人,这才是好汉!

以往当兵这么多年,简直都白混了,还不如扎在脸盆里,直接淹死算了。

无形之间,张恪在大同士兵心中的威望越高涨,就像天上的热气球一样,简直成了神!

享受着无上的殊荣,张峰从马上跳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怎么样,没受伤吧?”张恪笑着问道。

“受伤?”张峰顿时怪叫道“凭着这帮土鳖,就算再杀三天三夜,也别想伤到老子一根汗毛,都他娘的是一帮傻缺。光知道挨刀子,连点反击的本事都没有,还不如建奴呢!”

这话倒是没错,原本的历史上林丹汗也是被建奴一路虐到底,连媳妇都被人家瓜分了。如今明军更强悍,对付起鞑子自然更加容易,说是砍瓜切菜一般,绝对不是夸口。

此时,张宗衡从城墙上也急匆匆跑下来,小老头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王爷,张总镇,大胜。天大的胜利啊!”张宗衡激动的手舞足蹈“根本卑职观察,城下鞑子的死尸至少有两千多人,还有些鞑子尸骨无存,保守估算,斩杀的鞑子也有三千。唯一有点遗憾,就是……”

“就是没把脑袋砍下来,没法向朝廷请功是吧?”张恪笑道。

张宗衡急忙点头,几千颗人头,足够把一个人从小兵推到总兵的职位了,可是在张恪和义州兵的眼里。竟然弃之敝履,真是不可想象。

张峰倒是给他解决了疑惑,“如今义州兵已经按照战斗表现记功,人头倒是其次的。再说了,让鞑子先去收尸吧!等我们攒足精神,再杀出去,把脑袋都砍了,岂不是更好!”

“好气魄!非大英雄不能如此!老夫能一睹义州兵神威,真是不枉此生。”

……

说说笑笑之间。城中的百姓都被惊动了,听说大杀鞑子,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百姓们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拿着粮食,鸡鸭鱼肉,前来慰问士兵。一时间城中都沸腾起来,到处都人头攒动。

好在张恪及时下令。让百姓们不要激动,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等着彻底打赢了鞑子。再来庆贺,百姓们总算是按捺下激动额心情,默默等着彻底的胜利。

张恪下令骑兵弟兄暂时休息,恢复精神,由步兵加强巡逻,防止鞑子偷袭。差不多到了三更天左右,卢象升刚刚巡城归来,急匆匆到了张恪的房中。

“王爷,卑职觉得鞑子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

“以卑职的观察,今天鞑子至少损失了三四千人,相当于总人马的十分之一。”

张恪点点头,问道“有什么说道?”

“王爷,蒙古鞑子毕竟比不上建奴,损失这个数量,按照常理他们就应该崩溃了,可是为何还在城外赖着不走呢?”

张恪也悚然一惊,说实话他早就猜到晋商可能勾结鞑子,不过掌握着绝对的力量,张恪并不是很在乎他们。经卢象升这么一提醒,张恪迅察觉出异常。

鞑子的举动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马,能帮着他们找回丢失的面子,所以他们才不愿意离开。

张恪坐在椅子上,沉吟半晌,突然站起身,厉声说道“传我的命令,立刻让车营和骑兵做好战斗准备,本王要亲自夜袭鞑子。”

既然还有后续的,老子就先把眼前的都吃掉,看你们还能玩出多少花样!

卢象升精神一振,王爷果然杀伐决断,就是高人一筹。

“卑职这就传令!”

没多大一会儿,张峰领着众将都赶了过来。

“刚刚骑兵打了一仗,今晚的偷袭就交给车营为主吧!”张恪把目光落在了褚海天什么,还没等说话,张峰就跳了出来。

“什么,冲锋陷阵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车营了。等他们的火铳火炮准备好了,鞑子早就跑没了。”

褚海天也不甘落后,大声说道“不用火器,就凭着拳头,我们也不怕鞑子!”

军队最需要的就是这股劲头,张恪微微颔。

“不用争了,车营在前,先用火炮轰开鞑子的军营,骑兵随后扩大战果,步兵押后,一战杀退鞑子。”

张恪快制定了方案,既保护了骑兵,防止疲劳作战,又给了其他人立功的机会,大家欣然领命。

快到四更天,大同的西北城门骤然打开,车营的士兵快驱赶马车,冲向了鞑子的营地,离着还有两三百步,迅停顿,将大炮摆好。此时鞑子刚有觉察,炮声就隆隆响起,一团团火焰在鞑子的营地迸,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凄惨。(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大胜大忧

巴尔特和哲诺虽然没和义州兵碰过,但是也知道他们的厉害,不敢大意。可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相信,将近四万铁骑,竟然挡不住几千明军的冲击。

那些高大的战马,长长的骑枪,简直就是噩梦。

巴尔特抓着皮囊,不断往肚子里灌酒,随着辛辣的烧酒在胃里翻腾,他总算是有了说话的勇气。

啪!

猛地一拍桌子,大骂道“明朝人他们用了什么鬼主意,为什么他们的战斗都那么高大,为什么?”咆哮低吼的声音,宛如受伤的野兽。

坐在对面的哲诺同样眉头深锁,半晌说道“要说明人的战马,我倒是见过。”

“你见过?”

“嗯,在西边的卫拉特部他们挨着波斯人,那边就有特别神骏的战马。”哲诺亲眼见过,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军和波斯人隔着崇山峻岭,能弄到那么多波斯人的战马,简直是见了鬼了,就算蒙古人也没有那么多!

哲诺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明军很神,神的厉害!

“巴尔特兄弟,你说林丹汗能不能打赢明军?”

“这个……”如果放在今天之前,巴尔特对十万蒙古大军,信心十足,但是眼下却不能不动摇,若是明军有一万白天那样的骑兵,他们就绝没有获胜的可能。

“无论如何都要撑住。只要林丹汗攻破宣府,杀向明朝的京师,懦弱的明朝皇帝就会低头……”

轰!

两个人正在互相安慰。却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怎么回事?”巴尔特变颜变色,豁然站起。

外面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士兵,趴在地上,慌忙说道“台吉殿下,明,明军偷袭了。”

哲诺和巴尔特都吓得浑身一冷。急忙跑出了帐篷。

这时候明军的大炮已经响成了一片,一团团火光不断升起。

其实这些并非都是大炮。其中多数都是神火飞鸦,经过不断改进,神火飞鸦已经和乌鸦没什么联系了,完全就是原始的火箭。虽然杀伤力不算出众,但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攻击模式却是十分骇人的。

几十枚神火飞鸦落在一处,火光一团挨着一团,烟火弥漫,地动山摇。受伤的人不停嚎叫,凄厉的火光,挣扎的人群,竟好似地狱开放了门户,做了无数罪孽的鬼魂在里面挣扎。痛苦的嚎叫悲鸣,呼唤着救援。

只是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一片的袭击过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波的神火飞鸦又到了,夹杂着杀伤力惊人的开花弹,在鞑子中间掀起一阵金属风暴。

巴尔特和哲诺眼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无情屠戮,都痛心疾。

“快,给我冲上去。”

他们带着亲卫向营门方向冲去。想要稳住军心。

刚跑出十几步,一枚开花弹从天而降。就在距离巴尔特十几步的地方炸开。粉碎的弹片激射而出,巴尔特只觉得额头好像被蜜蜂蛰了,急忙伸手一捂,鲜血顺着指缝就流淌了下来。热乎乎的液体好像泉水一样,根本止不住,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不过巴尔特还算是幸运,他只是额角被割去了一块指甲大小的肉,紧挨着他有个护卫,肚子上被弹片划开,足有半尺多长,肠肚内脏一起流出,护卫痛苦地摔下去,不停翻滚,好巧不巧,战马也受了惊,马蹄子正好踏在肚子上的伤口,惨叫着护卫被疼死了。而马蹄上还挂着一截肠子,向着营门疯狂奔去。

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巴尔特和哲诺身边的人都吓得亡魂大冒,没有勇气往前冲。

就在此时,营门处又传来一阵惊涛骇浪般的惨叫声。

只见无数骑兵,提着冷森森的长枪,从火光之中杀出来。相比白天时候,明盔亮甲,宛如天神。夜间的骑兵更加恐怖,透过火光,只能看到一鳞半爪,或是盔甲,或是战马,或是长枪。

耳边全都是马蹄的声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杀进来。

越是无知,就越是恐惧,经过白天一战,明军的铁骑已经成了鞑子的梦魇,他们死也不愿意碰。有些人下意识的向后看去,正好看到巴尔特台吉和哲诺台吉往后跑。

这下好了,当头的都跑,他们底下人还能如何,一起跑吧!

一个鞑子逃命,后面的紧紧跟随,迅演变成了雪崩一样的崩溃潮。巴尔特和哲诺还想着收拢人马,保住大营。可是张峰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骑兵咬死了鞑子,就像跗骨之蛆,不断砍杀,踏着后面人的尸,不断向前,他们就像是尸山血海里冲出的魔鬼,无可阻挡。

每个鞑子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要是能像战马一样,那该多好。

只是他们没有本事做到,很多鞑子都来不及找自己的战马,只能用两条腿逃跑。无论怎么拼命,两条腿总是跑不过四条腿,很快就被赶上了。

被逼无奈的鞑子不得不下了狠心,每当有骑马的同伴跑过,他们就毫不客气,扑上去抢夺战马,有了马匹就有了性命。

别说普通的鞑子,就算是哲诺等人也被抢了好几次。一直跑到了天明,鞑子想休息一番,可是猛地一回头,明军竟然兜着屁股杀来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鞑子,他们带了十多万匹战马,要知道明军可没有这个底子,一夜的战斗,明军至少缴获了三五万匹,每个士兵都能分到好几匹,一下子度就提升上来。

巴尔特气得几乎昏厥,额头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只能铆足劲头,继续逃命,一路上竟然奔向了大同右卫。城中的明军最初都吓傻了,他们早就得到了警报,知道鞑子入寇。眼见得成片的鞑子袭来,守城的兵将差点都尿了。

当他们冷静下来,现竟然是鞑子溃逃的时候,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急忙开城,杀到了外面,打顺风仗还是没问题的,都加入了追击鞑子的行列。

整个大同镇竟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明军,从各个城堡杀出来,猛追鞑子的场景,简直让老百姓大呼变了天。

胜利来的轻松而酣畅淋漓,张恪的心情还算不错,可是就在此时,突然从大宁都司送来了一份炒花部的密报。

“王爷,上面说林丹汗在一个多月之前,偷偷率兵离开了插汉部驻地,去向不明,卑职担心……”

卢象升没有往下说,他和张恪心头都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林丹汗到底去哪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两个胆大包天的人

“永贞,你没事吧?”

张恪微微点头,咬着牙说道“没事!”

报信的士兵已经将急递送到了卢象升手里,撕开一看,顿时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卢象升更是喃喃自语道“果然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

原来,急递是两天前发出的,林丹汗率领五万蒙古骑兵攻破边墙,直取宣府。

九边重镇,宣府乃是京城的门户,一旦落入鞑子手里,京畿的富庶地区全都暴露在铁骑之下,后果如何,简直不堪设想。

张恪本以为晋商或许会勾结鞑子,阻挠自己在大同的行动。从心里他倒是乐见其成,要是晋商不折腾,他还找不到借口对付这帮人呢!

可是把战场拉到宣府,甚至会威胁内地,就完全出乎了张恪的预料。卢象升也是大为恼火,气得拳头攥得咯蹦蹦作响。

“王爷,卑职这就抄了几个晋商的家……”

“别冲动!”张恪沉着脸说道“我看此事应该不是晋商所为,他们没有这个韬略,一直以来,我都小看林丹汗了。”

说到底还是受了后世的影响,满以为被皇太极打得屁股尿流的人没有多大本事,现在看起来,好歹林丹汗也是一方霸主,不容小觑。

和义州兵硬碰硬没有好处,就避实击虚,打下宣府,威胁京城,从张恪手里拿不到的东西,就从崇祯那里拿来。

此时张恪只有一种荒谬透顶的赶脚,原本崇祯登基,袁崇焕夸口五年平辽,结果皇太极绕道入关。弄得袁崇焕身首异处。

如今情况骤然一变,他安东王张恪奉旨巡边,大刀阔斧,结果林丹汗叩关而入。如果杀到了京城。崇祯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他张恪给万剐凌迟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毕竟就算丢了宣府,张恪手上的力量还是非常强悍的,不怕林丹汗。更不怕崇祯。

只是一番辛苦,好不容易拿下的宣大恐怕就保不住了。

“王爷以为这是林丹汗的决断?”

“应该没错,柿子捡软的捏,只是可恨,草原太广阔,我们的情报还是滞后了。”

张峰脸色一红,大宁都司是他负责的,如今林丹汗这么大动作没有提前探查出来,绝对是失职,既然失职就要弥补过来。

“永贞。我这就领着骑兵去援救宣府,别管林丹汗有多少人,我都杀他一个屁滚尿流。”

听到张峰的话,卢象升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王爷,毕竟杜擎还在宣府,他的人马虽然不多,可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说不定林丹汗远没有突破防线呢!”

“但愿如此。”

张恪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清楚,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林丹汗有五六万铁骑。绝对不容小觑。如果是铁板一块的辽东,张恪倒也不会担心,偏偏是刚刚夺到手里的宣府,变数实在是太大。

越想眉头越紧。张恪咬咬牙。

“事不宜迟,大哥你马上带着人马去援救宣府。”

“遵命,我这就走。”

“等等,不光是骑兵。”张恪沉着脸说道“你和建斗一起去,把骑兵和步兵,还有车营都带去。给我留一千人马足矣。”

什么?

大家都吓了一跳,只留一千人马,简直和没有差不多,要是张恪有个闪失,后果更严重百倍啊!

“永贞,要不你领着大家伙一起去吧?”张峰提议道。

张恪稍微思索,还是摇摇头“大哥,我要是走了,大同的鞑子还会肆虐,刚刚打赢的战果拱手让人,可不是我张恪的作风,你们不必担心,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会冒险的。”

为了让大家放心,张恪又笑道“就算到了最遭的时候,人马少一点,逃跑也容易。你们别耽搁,马上去救宣府。”

……

“哈哈,没想到林丹汗竟然有脑子了,玩了这么一手,张恪只怕要倒霉了。”王大宇欢欣鼓舞地说道。

看着义州兵摧枯拉朽击败鞑子,他们都恐惧到了极点,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这么快,一旦宣府打破,惊动圣驾,张恪的好日子就没了。

范永斗倒是没有这么乐观,冷笑道“就算是林丹汗得手了,只要辽东还在张恪手里,十万的精兵猛将,就没人能动张恪,就算是崇祯一样不行!”

王大宇顿时傻眼了,要是张恪安然过关,倒霉的肯定就是他们了。一想到张恪的报复,就让他不寒而栗,浑身发抖。

“范兄,你可不能吓小弟啊?”

“我没有吓你,所以……”范永斗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咬着牙说道“所以,咱们不能让张恪活下去,他必须死在大同,我们才能睡踏实了!”

“启禀老爷,张峰和卢象升带领着一万多人马掠城而过,看样子是去宣府了。”

范永斗悚然一惊,急忙问道“张恪呢?”

翟堂也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一万多人马?”

家人作揖拱手,说道“老爷,张恪似乎没有随军行动,还留在大同右卫。至于人马数量,小的不敢撒谎,他们足足有几万匹战马,队伍老长,不少百姓都看在眼里。”

再三确定之后,范永斗突然真想仰天大笑几声,真是天助我也!

“张恪自大自负,竟然把手下都派去救援宣府,他身边的人一定不多,那就别怪范某不客气了!”

……

大同,巡抚衙门。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宗衡自从目睹了义州兵的强悍,一直持续在兴奋之中,同时他也极度庆幸,当初选择站在了张恪一边,有如此强军,还有什么可怕的。

跟着安东王,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绝对是唾手可得。

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张宗衡憧憬着未来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声音。紧接着就有无数士兵将巡抚衙门给封闭了。

“荒唐,谁敢这么无法无天,老夫才是巡抚。所有的兵都听我的。”

张宗衡怒不可遏,刚刚往外面走,想要看看怎么回事。迎面两员参将带着人马就冲了进来。

“中丞大人,别来无恙啊?”

“是你们!”

张宗衡全都认识,这两个人都是大同原有的驻军。一个叫做华成志,一个朱柏霖,都是领兵的参将,一个管骑兵,一个管步兵。

“好大的狗胆,谁给你们的命令,竟敢围了巡抚衙门,你们想造反吗?”

这两个人互相一看,得意地狞笑起来。

“中丞好见识,告诉你。我们就是要造反!”华成志厉声说道“来人,把衙门所有家眷人等都抓起来。”

张宗衡瞬间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

“你,你们想干什么,安东王不会放过你们的。”朱柏霖凑到近前,压低声音讥笑道“还想着张恪啊,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了。”

张宗衡身体一晃,扑通倒在了地上,浑身不停颤抖。就在此时,乱兵押着家眷赶了过来。张宗衡勉强撑着,惶恐的目光在人群当中扫过。当他看了一圈的时候,突然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珍儿没事就好。”

……

就在乱兵包围巡抚衙门的时候。从衙门里跑出来一驾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小老头,在车上坐着一个瘦小的年轻人。

“干什么的?怎么从巡抚衙门出来?”

小老头一看官兵,急忙吓得勒住了马,惊恐万端地说道“小人,是个大人送酱菜的。”

“酱菜?”

“没错。有八宝酱菜,有什锦酱菜,还有酱黄瓜,芝麻酱……”

“闭嘴。”

老头一哆嗦,急忙住口。

官兵一甩手里的鞭子,怒骂道“没空听你叨咕,既然不是巡抚衙门的人,就赶快滚,别碍事。”

“是是是!”小老头赶着车就要走,官兵突然注意到了车上的年轻人。

“这是谁,看着挺俊俏的。”

“军爷,是小人的孙子,带他过来涨涨见识。”

“是吗?”官兵的脸上顿时变得暧昧起来,竟然伸出黑漆漆的大手,去抓年轻人的脸蛋。嘴里还说道“让军爷好好看看你?”

这时候另一个同伴飞起一脚,不客气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没出息的东西,办正事要紧,要是耽搁了,信不信把你剁了喂狗!”

几句骂,官兵只能打消了邪念,一瞪眼睛,把气撒在老头和年轻人身上。

“还不快滚,别在这里惹老子生气。”

“是是,我们这就走。”

小老头带着少年,急匆匆赶着马车,迅速跑出街口。老头不时回头看,见没有士兵追上来,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我的娘啊,张少爷,小老儿算是把你救出来了,你赶快走,别让官兵抓到你。”

少年眉头一蹙,愤恨道“他们都是乱兵,要不了多久就被砍脑袋。”

老头无力地说道“砍不砍我是管不着,张少爷,老汉是再也不给你家送酱菜了,要命啊。”

少年突然嘿嘿一笑“爷爷,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城里乱哄哄的,你把我送到城外如何?”

还送啊,要是再碰到乱兵,还不得掉脑袋,老头正要拒绝,突然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金元宝,在他的面前一晃。

到了舌尖儿的话愣是变成了一个字“好!”

一老一少一马车,快速向着城门奔去,将乱成一团的大同府抛在了背后……(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奇招

“张少爷,这都出城几十里了,老汉还要回家腌酱菜呢,你就放过我吧!”

“那可不成!”

少年将脸一沉,呲着小牙笑道“爷爷,二十两金子可够你挣一辈子的,你和钱没仇吧?”

我和你有仇!

老头心里都骂翻了,他越来越觉着滋味不对,朝廷的官兵包围了朝廷的巡抚衙门,这是要造反啊,那可是杀头的罪过,自己一个卖酱菜的瞎掺和什么,不是找死吗?

再说了,大同外面刚刚大战一场,说不定就有鞑子的溃兵,一旦碰上了,脑袋可就没了。钱再好,也要有命花才行。

想到这里,老头苦兮兮说道“张少爷,这么着,金子你给我十两就行,老汉这就回城,您呢,愿意去哪就去哪,成不?”

当然不成!

就凭少年这个单薄的身体,在荒郊野地,别说碰上什么狼虫虎豹,就算是来条狗都没法对付。更何况他还是路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能办成什么事情。

少年把脸一沉,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只是张中丞的本家,还是他的唯一儿子。”

“什么?”

老头惊呼一声,从车辕上掉了下去,愣是吓得摔了个屁蹲。

“你是中丞的公子?”

“有什么稀奇的。”少年苦笑道“我爹现在被乱兵围住了,我要去救他。”

“哎呦。老汉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倒霉差事啊?”老头愣了半天。简直追悔莫及,战战兢兢说道“公子爷,要不金子我都不要了,您赶快找救兵去吧!”

“哼,老先生,你要是抛下我不管,就是谋杀巡抚之子。后果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是快狗皮膏药,贴上了就揭不下来!

“少爷,你要找救兵也行,可是咱们别往西边跑啊。”

“那往哪边跑?”一听到方向,少年脑袋就大了好几圈。

“往东,东边才是去京城,找皇上,告御状去啊!”老头说着就要驱赶牲口。往东边走。少年一把拉住了他。

“等找到了皇帝,我爹说不定都身异处了。”

“那,那该往哪边走?”

“大同右卫在哪边?”

“西边,就是咱们走的这条路,可是啊,公子爷。西边不太平。那里有鞑子……”

少年一听,眨眨眼睛,笑道“有鞑子,就有鞑子的克星,别愣着了,赶快走,不然乱兵就追来了。”

许是为了验证少年的话,没有多大一会儿,大路上就跑来了一队骑兵,风驰电掣。就到了马车的附近。

“怎么办?”老头脸都绿了。

少年郎还算镇定,低低声音说道“问起来就说是赶集卖草鞋回来,我这有个银簪子,他们要就给他们。”

“好,好。”

老头答应着,乱兵已经冲到了近前,手里的腰刀一横,拦在了他们面前。

“吁吁,军爷,您老有,有啥事?”

“啥事?有大事?”来人斜瞪着眼睛,看了看小破车,又看了看两个人,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从大同出来的?”

“打铜?俺,俺倒是知道打铁的?”

士兵一听,气得挥动鞭子,来个脆响。

“老东西,找打是不?”

少年唯唯诺诺,急忙说道“军爷,我爷爷他耳音不好,我们到牛家庄赶集卖草鞋的。”

“草鞋?怎么都没了?”

“卖了。”

“卖了?那银子呢?”

士兵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老头,看见他瑟瑟抖,手下意识往怀里伸,不用问,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你给我吧!”

士兵一伸手,猛地揪住老头的衣服,用力一扯,果然抓出一件硬邦邦的东西,拿出一看,竟然是个银簪子,头上镶着一个琥珀。

簪子被抢了,老头顿时哭天抢地,好像摘了心肝一般。

“军爷,那是给俺家娃娃娶媳妇儿的定礼啊,俺都卖了大半年的草鞋,才攒下的银子,还给俺吧,俺求求你了!”

士兵丝毫不理会,把簪子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还别说,虽然是银子的,但做工极为精美,尤其是上面的琥珀,晶莹夺目,十分好看,其他几个人都围了上来,互相争抢、

“老东西,还不给我滚,不然砍了你的脑袋!”

士兵一挥腰刀,作势要砍,老头只能哭天抹泪,赶着小车一溜儿烟就跑了,没多大一会儿,消失在了大路上。

……

“爷爷,您老真成啊,演的真真的,我都差点信了。”少年郎忍不住夸赞道。

老头一声苦笑“张少爷,这些年跑生意,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应付这些丘八大爷啊,真不得,假不得,宁可多挨骂,千万别挨刀!要说起来啊,张少爷算是有眼光,换了别人啊,谁也没本事保你一路平安。”

两个身份迥异的人竟然说说笑笑,一路狂奔,跑出了大半天,总算在黄昏之前,跑到了红土堡。

“张少爷,实在是不能跑了,不然牲口就累死了。还要说咱俩都没啥分量,不然啊,早就趴了。”

少年看了看四周,虽然忧心忡忡,可是也毫无办法,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安身。

正在他们找村庄镇子的时候,突然前面疾驰而来数匹战马。为的骑士直接冲到了他们的眼前,根本不给一老一少躲藏的时间。

“你们干什么的?”

“卖酱菜的。”老头下意识回答。

可是这几个士兵丝毫不买账,围着马车边转了几圈,随口问道“哪的人?”

“牛家庄的。”

“胡说,周围哪有牛家庄!”

不好!

老头脸色一变,他随口说的名词,本以为是大路货,都把大同的乱兵骗过了,这些人怎么就不行。

对面的士兵极为敏锐,一眼注意到了老头的变化,一伸手,把他从车上提了下来。

“你也下车。”

少年郎也被驱赶了下来,和老头并排蹲在地上。老头还不明白,低声嘀咕道“他们怎么知道没有牛家庄?”

“他们也不知道,那是诈你呢!”少年郎无力地说道,他眼珠转了转,突然问道“军爷,你们是不是义州兵的?”

“是有如何,不是有怎么样?”士兵有些不耐烦,手里的黑乎乎的火铳对准了他们。

少年倒是不怕了,义州兵规矩大,别看多凶,肯定不能随便下手,他兴奋说道“是就太好了,快带我见安东王,我有重要军情禀报。”

“军情?挺会撒谎的。”士兵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就是两个奸细,还敢多嘴,大刑伺候!”

他说着就凑近两个人,伸手要去搜身,老头还好说,当他的手抓向少年的时候,少年就像是弹簧,一跃而起,啪得一声,竟然打了一个耳光。

两边都愣了,士兵怒火中烧,正要动手。少年竟然急中生智,怒喝道“蠢材,本姑奶奶是你们安东王的妃子,敢对我动手动脚,你们几个脑袋!”

王妃!

这个玩笑太大了吧,明明是个男人,怎么成了王妃,莫非王爷竟然……

“腌臜的东西,不信你们看看。”

少年扬起了脖子,士兵仔细看去,果然没有喉结,竟然是男扮女装,一下子也不知道真假。

“我告诉你们,本姑奶奶想你们王爷了,要来看看我丈夫,再敢拦着,小心王爷落你们!”

别说,这几话说的真有气势,尤其是几个士兵都是新兵,竟然被唬住了!

“别管是真是假,还是让王爷落吧。”

几个人愣是没敢做主,押着一老一少,来到了张恪的军营。

自从大哥张峰带着人救援宣府之后,张恪带着手下人马,安抚了周边的各个墩堡,大家杀了不少鞑子,也俘虏不少。张恪都好言安慰,记下了功劳。尤其是宁鲁堡的千户周遇吉竟然活捉了皇太极巴尔特,只有哲诺带着少数鞑子狼狈逃走。

巩固了战果,张恪这才带着士兵,缓缓向大同撤去。

“启禀王爷,有人自称王妃,想要求见王爷。”

“王妃?扯淡!”张恪怒道“军营不许开玩笑,出去领二十鞭子。”

士兵好像吃了苦瓜,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高分贝的喊声“安东王,大事不好了,大同造反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人都是逼出来的

readx;

炒瓜片,炒土豆丝,炒青菜,酸辣汤,一碗米饭,简单地摆在桌子上。

少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怪叫道“安东王,你吃的够素的,你信佛吗?”

张恪一愣,哈哈笑道“本王倒是想信佛,只怕佛爷不收。饭菜是给姑娘准备的,难道不好吗?”

“好……个大头,颠颠的跑了那么远,没有鱼翅燕窝也就认了,怎么连鸡鸭都没有,最差也要来个猪蹄啊!”

少年嘴上叨咕着,可是手一点不慢,捧起饭碗,大口大口吃着。张恪就坐在他的对面,还从来没有见过在自己面前能这么随便的人。除了家人之外,没一个人敢无视堂堂安东王,偏偏眼前的家伙就敢了,吃得酣畅淋漓,吃得旁若无人,碗筷乱响,没一会儿一碗米饭吃光了,含混不清地喊道“再来一碗。”

张恪实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

“怎么?还不让吃饱饭啊?”少年迟疑地问道。

张恪简直被弄得无语了,尴尬笑笑“张,张姑娘,本王这么叫你没错吧?”

少年顿了顿,突然把小脸扬起来,嘴边还挂着米粒,问道“安东王,外人只知道张宗衡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根本没有女儿。我冒充你的王妃,又说是张宗衡的女儿,你就不怀疑吗?”

“呵呵呵,本王还以为姑娘足够淡定呢,没想到也有疑问,那好我就告诉你。”张恪瞬间抓到了主动,笑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令尊是大同巡抚,我怎么可能不弄清楚他的底细呢!据调查,张宗衡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年幼多病,五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庙里,一住就是十年。前年才从庙里回家,也就是跳墙尼姑。本王说的没错吧?”

“哼!”少年狠狠瞪了张恪一眼,你才是跳墙尼姑,你全家都是!

“张中丞膝下无子,姑娘女扮男装。聊以,想来也是孝心可嘉,本王很佩服。”

少年微微点头,突然一拍桌子,大叫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本姑娘在庙里。所以上了一桌子素菜?”

张恪下意识点头“怎么,有错吗?”

“当然错了!”少年顿时哭天抢地,别提多伤心了。

“本姑娘才不是跳墙尼姑,实话告诉你,在尼姑庵的后面有一处道观,里面住着一对道姑,其实本姑娘这些年是在道观长大的。”

张恪一愣神,眼前这个丫头的确有些疯癫怪异,根本不像是大家闺秀,也不像江湖儿女。或许她真是什么了不得的能人子弟?一想到这里,张恪突然热切起来。莫非自己穿越的时空还有传说中的高人不成?要是那样,自己这个王爷可不见得如何了……

“姑娘,你,你在道观里学什么的?”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反正都没多大的兴趣……”

“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

“别的?”

“对,比如武术啊。画符啊,御剑飞行,元神离体?”张恪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丫头。想要从眼神中看出点破绽。

少年同样盯着张恪,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安东王,你太有趣了。”

有趣?还没人这么评价本王呢,张恪摸了摸鼻子。

“王爷,您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像戏文里面说的。是高人弟子,本领高强,才不把堂堂安东王看在眼里?”

张恪没有吱声,显然是默认了。

少年又是一阵狂笑,脸都变得红透了,弄得张恪有些尴尬。

“姑娘愿意笑,本王可没空,告辞了。”

“别。”少年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张恪,开玩笑,老爹还在大同,生死不知,当务之急是说清楚过往,让张恪赶快想办法救人。

“王爷,小女子都从实招了,您老千万莫怪。”少年道“说起来那个道姑的确是奇人,她本是江南第一歌女,才艺双绝,整日里周旋在王公贵胄之间,一曲千金,仰慕者车载斗量,不可计数。年纪渐长,狂蜂浪蝶越来越少,好在手上还有些积蓄,生活也不愁。后来有一位大儒在名唤李贽,在南京讲学,说的是贵呼本心的阳明之学。听过之后,如痴如醉,竟然一场不落,把李先生所讲全都记下来,再其后,李贽先生在狱中自刎身死,歌女千里奔丧,散尽积蓄,帮着李先生安葬,随后用仅有的一点钱,建了一座道观,做了道姑,我和她学了几年。”

原来是“李狂”传人啊!

张恪猛然惊醒,要说起来,自从明朝中后期,阳明心学广为传播,严重冲击着理学的正统。李贽就是这个时期思想家的佼佼者。他自称异端,反对孔孟之道,大肆批判儒家的虚伪,倡导男女平等,主张工商皆本……

他的种种思想得到热烈的追捧,每逢讲学,不管男女老少,竟然能聚集几千人之多,和后世的明星一般不二。不过任何同传统开战的先驱者都要受到传统的强烈反噬,李贽76岁的时候,被抓进监狱,自刎而死。

看样子那个道姑不光是李贽的追随着,还一定精研过心学,要不然绝对没有本事教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学生。

张恪想到这里,也没有什么疑问了,心学讲究贵呼本心,别说自己只是王爷,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未必放在这一群狂人的眼里。

一想到这里,张恪反倒有些雀跃,除了家人之外,能和他平等交谈的人越来越少,眼前的机会真是难得。

“姑娘,还不知道芳名。”

“张羽珍,王爷可以称呼珍儿姑娘。”

“好名字。”张恪笑道“珍儿姑娘可有兴趣再聊聊令师,李贽先生也可以。”

“没有。”张羽珍十分干脆说道。

她突然豁然站起,用力一拍桌子,吓了张恪一跳。

“安东王,你糊涂了,关心一个小女子干什么?现在大同正落在一群乱兵的手里,我,我爹也在他们手上。你身为领兵的主帅,难道不该立刻兵救人,再这里聊闲天,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赔人家的性命啊?”

“哈哈哈,珍儿姑娘,我就一颗人头,哪里赔得起。不过请姑娘放心,令尊绝对没事的。”

“为什么?”

“乱兵的目标肯定是我,只要我不死,他们怎么会对令尊下手?当然了,如果本王死了,他们或许会把罪名推到令尊身上,再让他稀里糊涂死了。”

此话一出,张羽珍顿时安静下来。

她听张宗衡说过,心里也有判断。能在大同动兵变,控制巡抚的,唯有那些晋商。结合眼前的局势来看,林丹汗猛攻宣府,这是声东击西,把张恪身边的人马调走。然后他们再进行兵变,掌控大同。

如果没有自己通风报信,张恪到了大同之后,正好落到全套之中,那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晋商为什么非要致张恪于死地,道理太简单了,双方早就撕破脸皮,简直就是你死我活之局。

想杀张恪又岂是容易的,而且后续报复更是不可想象,晋商一定会妥善安排。说不定真如张恪所说,把罪名都推给了自己老爹,他们好乐得逍遥自在。

“该死!”

张羽珍忍不住拍了拍脑门,后悔地自语道“沾事者迷旁观者清,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啊!”

还不够啊,再修炼就成了妖孽了!

反正心学一脉本就是妖孽横生,张恪也就习惯了。

“珍儿姑娘,你也弄清楚了,还是早点下去休息吧。”

“不行。”张羽珍把脑袋一晃,变得凶巴巴说道“安东王,我不管,您可是天下第一的名将,难道区区乱兵都对付不了?你可要知道,我是冒着危险通风报信的,我爹还在大同,谁知道那些乱兵能不能受控制,万一有人伤了我爹,我,我就恨死你了!”

到底是小姑娘,再妖孽到了这时候,眼泪也不争气地流淌下来。

张恪更是一阵头疼,大同就是一个级陷阱,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如果身边还有一万人马,哪怕只有五千,张恪也毫不在乎。

可是眼下只有一千人,根本就是孤掌难鸣。说不定那些叛乱的士兵正在寻找自己,想杀了自己呢!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跑,带着一千亲兵,不管是绕道陕西,入河南,逃回辽东,还是取道大漠,走大宁都司,总而言之,一定要避开大同,避开晋商的势力范围。

虽然逃跑很丢人,可是张恪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办法。

“珍儿姑娘,我感谢你的通知,可是你也该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王身边只有一千人马,实在是自顾不暇,只要等到我安全了,一定想办法救你爹。”

“张恪,你别骗人了!”张羽珍擦擦眼泪,大声说道“那些人要是现你提前知道了情况,没有上当,肯定会迁怒我爹,他还能保证性命吗?本姑娘真是看错人了,没有人马就不敢打仗了,你的韬略都哪去了,放着那么多百姓军民不管,你的仁慈哪去了?亏本姑娘还当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简直就是废物,饭桶!”

小姑娘几句话,骂的张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哼,本姑娘错就错在不该来通知你,我这就走。”

张羽珍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张恪一拍桌子。

“站住!我有办法了。”张恪猛地站起身,咬了咬牙,苦笑道“人都是逼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姑且一试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好多人马

“珍儿姑娘,你觉得大同的乱军如何?”

“一群乌合之众呗!”

“何以见得?”

“那还不简单,谁都不是傻子,劫持巡抚,甚至要谋杀王爷,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要不是晋商财力雄厚,手上又有把柄,加上在大同经营多年,谁会傻乎乎的找死啊!”张羽珍轻蔑地说道“安东王,你不会连这么一群废物都解决不了吧,可别让小女子看不起你。”

“小女子?小妖精还差不多!”

张恪起身,大步向外面走去,把小姑娘气得咬牙切齿,挥着小粉拳,恨不得好好教训可恶的家伙。

张恪出了自己的军帐,略微站了一会儿,任凭夜风吹拂,脑袋变得格外冷静。

“前面带路,本王要见巴尔特。”

亲卫不敢多说,前头带路,张恪一路到了后面的军帐。把守的士兵撩开帘子,张恪顿时一皱眉,浓重的骚臭气味直刺鼻孔。

“什么味啊!”

“嘿嘿,启禀王爷,这是马棚改的,委屈您了,要不把巴尔特带出来?”

“不必了,本王没那么娇气。”

张恪迈步走进了帐篷,接着微弱的烛光,只见角落之中竖着一根木桩,深深埋在地下。巴尔特双手倒背,被绑在了木桩上面,正在酣睡,听到有脚步声,才猛地抬头。

“谁?”

“呵呵呵,黄太吉好觉性。是本王。”

“本王?啊。你是张恪?”

士兵一甩鞭子,骂道“狗胆包天,王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张恪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和黄太吉有些话要说。”

士兵点头退出,张恪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巴尔特的对面。微微冷笑“黄太吉,后悔吗?”

“什么后悔?”

“当然是为了一点粮食食盐就和本王翻脸,弄到了眼下成了阶下囚。”

“哎,谁说不……”巴尔特瞬间闭上了嘴巴,正好咬中了舌头,鲜血都流了出来,额头汗珠子直冒,要是双手能动,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咋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呵呵。”张恪微微一笑“巴尔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平心而论,鄂尔多斯部能不能扛住本王的报复?”

那还用问吗?

几千明军就能打得他们屁股尿流,听说张恪在辽东还有大量的部队,要是都调过来。把草原都扫荡了也没问题。可是这话巴尔特不能说。他只能硬撑着。

“张恪,你也别吓唬人,朱棣又如何,蒙古勇士是打不败的,就算一时得手,也别想征服成吉思汗的子孙。”

仗着胆子说的话,谁知张恪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巴尔特,从大明立国,蒙古人和大明前后打了几百年。双方谁也没法消灭谁。你说的不错,就算我手上的兵力再强大,把草原屠杀一遍,很快又会有人填补过来,一点用处也没有。所以……本王想和你们合作。”

“合作?”

巴尔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能是张恪说出来的,简直开玩笑一样!

“安东王,请你不要侮辱一个蒙古勇士的智商,你已经收编了内喀尔喀等部落,还能容得下我们吗?”

“哈哈,正因为收编了他们,才能收编更多人。”张恪微微冷笑“林丹汗袭击本王,本王绝对要砍下他的脑袋。可是本王并不希望草原再出现另外一个林丹汗。卜答赤,善巴,扎那等人都是本王的棋子,我可不想让他们出控制,所以,草原上必须有制衡他们的力量。如果黄太吉愿意合作,我可以给你们鄂尔多斯部最大的好处,比如羊毛的采购,比如粮食武器等等,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张恪笑道“你们和晋商合作,无非是走私一些粮食和日用品而已,这些本王都有,而且价钱比晋商便宜无数,最关键的是光明正大的贸易,根本不用躲躲藏藏。”

“当真?你们的皇帝不会反对?”

“哈哈哈,我有征服天下的实力,我有扫荡大漠的本事,我让蒙古诸部归附大明,皇帝他有本事阻拦吗?你们草原上讲究强者为王,眼下的大明同样如此。而本王就是大明的最强者!”

这一番话巴尔特全都听到了心里,他已经落到了张恪手里,生死都被人家攥着。张恪能屈身下士,和自己谈话,就代表他有极大地诚意。

而且张恪说的也合情合理,总不能消灭了林丹汗,再扶持出另一个对手吧,草原上需要的就是平衡。

对于巴尔特和鄂尔多斯部来说,他们占据着富庶的河套地区,牛羊无数,若是真的能参与到羊毛贸易之中,获利绝对惊人。要是还能正常的交流贸易,部落的吃喝一点不用愁,何必忍受晋商的剥削,还要拼死拼活的抢劫。

越想越是心动,他忍不住问道“张恪,你说的可是真话?”

“那是自然,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结下姻亲!”

巴尔特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

“王爷,大同来信,说是有零星鞑子出现,请王爷回去坐镇。”

张恪接过了书信,并没有看,而是塞到了一旁张羽珍的手里。

“珍儿姑娘,你看看是不是令尊的笔迹。”

张羽珍撕开之后,仔细看了看,黑着小脸说道“没错,不过我爹肯定是被胁迫的,王爷可不能追究他的罪。”

“呵呵,珍儿姑娘放心,本王这就去救令尊!”

张恪说着一摆手,厉声说道“拔营起寨,马上前往大同。”

命令下达,果然迅行动,一千人马保护着张恪,沿着大路飞奔向大同。张羽珍被安排在了一架马车上面,可是越走她的心里就越是矛盾。

明明盼着张恪能救爹爹,可是他就带着一千人马,就算义州兵战力再强大,大同可是坚城一座,里面还有上万的人马,要是真打起来,张恪有个闪失……

小姑娘竟然一阵心慌意乱,越想越是不对劲。

眼前这家伙只要不死,老爹或许就没事,若是他遭了不幸,老爹绝对死路一条,对,我都是为了爹爹,张羽珍不断说服自己。

猛地撩开车帘,她想和张恪说不要冒险,话还没出口,只见远处一阵黄沙滚滚,从西北出现一条土龙,足有上万人之多,快奔向张恪的部队。

张羽珍揉了揉眼睛,现从东北方竟然也出现一条同样的土龙,两边的人马加起来,怕是有三两万!

“好多的人马啊!”那个男人真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少女吃惊地张着樱唇。(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覆灭(上)

张恪的人马沿着大路疾驰,两旁数百米之外,同样尘土飞扬,两支人马快跟随,数以万计的人马卷着尘土,一往无前,光是气势就让人热血沸腾。

“太好了!有这么多人人马,我爹就没事了!”

张羽珍兴奋地攥着拳头,别提多兴奋了。

明明有这么多人马,还装什么蒜,凭着义州兵的战斗力,老爹可说过,上万义州兵,九边所向无敌,这下大同的乱军就不值一提了。

当然了,最好还是先把爹爹救出来,这样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羽珍想到这里也不坐马车了,找了匹战马,她勉强会骑,歪歪斜斜骑着马,好不容易追上了张恪。一时激动,身躯一晃,差点掉下去,吓得她花容失色,两条腿拼命夹着马肚子,手里死死揪着马缰绳,拼命的拉。

她这么一拉,马儿的两条前腿一下子小说+3立了起来,张羽珍只觉得腰腿一松,整个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完了!

小姑娘一闭眼,等着摔下战马,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胳膊一紧,被人硬生生提了起来。同时屁股下面似乎有东西挺了一下,带着身躯晚上走,接着一双大手揽住了胸部,用力一抱,她被安安稳稳放在了马背上。

张羽珍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这么多年,不记事的时候不算,她何时被别人如此轻薄过,胳膊,臀部,甚至是胸,全都被人抹了,羞死人了!

别管什么心学理学,到了这时候,只剩下本能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马背上的张恪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小姑奶奶,是本王救了你好不,不知道感谢也就算了,嚎什么丧啊?

原来张羽珍的战马和张恪的马一错过,她就从上面摔下来,张恪急忙探手抓住她的胳膊,由于下坠的力道太大,张恪又探出右脚。顺势带了一下小姑娘的臀部,然后伸手抱到了马背。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比起马戏团一点不差。

张恪都被自己水平的挥震惊了,这个小丫头倒好,竟然哭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欺负人呢!

“珍儿姑娘,咱能不能不哭了?”

“不能,你要赔人家,赔!”

“好好好。你要什么,本王都答应。”

小姑娘正哭得梨花带雨,一听这话,突然来了精神。急忙止住了悲声。粉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竟然破涕为笑。

“王爷,你能不能派人先进入大同,把我爹救出来。免得大军攻城的时候玉石俱焚。你看怎么样?”

“嗯,也好。”张恪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去把周遇吉千户叫过来。”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浑身铁甲的年轻人纵马跑了过来,坐在马背上,冲着张恪拱手。来人名叫周遇吉,不到三十,他本是锦州军户出身,早年从军,后来加入京营,一路升到了戍边的千户。

周遇吉从军太早,并没有赶上加入义州兵,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张恪的憧憬。相反这些年来,周遇吉都把自己的同乡张恪挂在嘴边,敬若天神。

这一次张恪巡边过来,周遇吉就激动地好几天睡不着觉,总算是能和偶像见面了。正巧义州兵击败鞑子,周遇吉是第一个带领着部下杀出去的,而且还擒获了巴尔特,立功不小。

张恪接见了他,一聊之下,竟然都是辽东同乡,越谈越投机,张恪也对这个勇敢踏实的年轻千户十分看重。正好眼下无人可用,张恪把周遇吉当成了左膀右臂。

“卑职周遇吉,拜见王爷。”

“免礼吧。”张恪道“周千户,你立刻带着本部人马前往大同,告诉城里的人,就说本王带着大军回归大同,让他们准备好犒赏三军的物资,出城迎接,另外安排好三万人的军营,让部队休息。”

“这个……”

周遇吉脸色顿时一变,惊讶道“王爷,城里都是乱兵,咱们不是该剿灭吗?”。

张恪苦笑一声,指了指两旁尘土之中的人马,说道“凭着他们,能剿灭乱兵吗?就算是能,本王又怎么忍心纵容鞑子屠戮自己的百姓!”

没错,张恪当然不会撒豆成兵的本事,新加入的两队人马都是鞑子,一个是巴尔特,另一个则是哲诺。

巴尔特同意了张恪的倡议,按照命令,他把自己的残余部下都召集在一起,另外又联系上了哲诺,再拉拢一些牧民,凑了两三万“人马”。

张恪对他们说是要举行招降仪式,他们带的人多一些,声势浩大一些,一来可以堵住那些反对者的嘴,二来按人头给赏赐,要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

巴尔特当即十分憨厚地说道“王爷,要银子不能吃也不能喝,能不能给点实惠的?”

“没问题,每人一匹棉布,十斤食盐,本王再奉送铁锅一千口。”

“王爷真是够朋友,巴尔特对着长生天誓,一辈子忠于王爷,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

巴尔特千恩万谢,就这样,傻乎乎跟着张恪一起向大同进。

周遇吉知道张恪人马不够,见他把鞑子忽悠过来,只当张恪要来一手驱虎吞狼呢!虽然有些抵触,可是他也没说什么。

但是当听到张恪否认的时候,周遇吉只觉得浑身血液翻涌,涨到了脑袋。果然自己没看错,张恪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到了这种时候,尚且能坚守底线,扪心自问,恐怕也没本事做到。

张恪还不知道他的一句话,竟然俘虏了一个铁粉。

其实如果这两三万鞑子真有战斗力,他或许也会考虑强攻,可是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只能拿来吓唬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当然这话张恪不会和周遇吉说。

“周千户,你到了大同之后,务必让他们相信本王带着大队义州兵杀来,再有你要设法找到张宗衡大人的下落,一旦打起来,必须保护好张大人的安全,你能不能做到?”

周遇吉把胸膛一挺,大声说道“请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好,你记住了,一定把气势做足,不要心虚,三万义州兵就是你的后盾……一定要当成真的一样!”

再三交代之后,周遇吉带着他的部下一阵旋风,离开了大部队,提前赶赴大同。

等到他走了,这时候张羽珍才猛然惊醒。

什么?

那些士兵都是鞑子扮的,张恪还是一千人马?这不是坑人吗,大同的乱兵都是傻瓜吗,他们要是看穿了,不全都完了吗!

许是感到了小丫头的担心,张恪满不在乎一笑。

“兵者诡道也,本王有十足的把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羽珍还是担忧地问道。

“哈哈哈,如果有万一,那本王大不了落跑呗!珍儿姑娘,你保证会安然无恙的。”

张恪大笑着一挥鞭子,战马撒腿就跑。

……

“怎么办,该怎么办?”

华成志和朱柏霖在书房里低头踱步,嘭,两个人撞在了一起,华成志的鼻血都蹿出来。

“完了,全完了,张恪带着三万义州兵来了,三万人,那是三万人啊!”

“是啊,我知道,不是三千!”朱柏霖同样一脑门子官司,忍不住骂道“老子就不该听那帮商人忽悠,还说什么杀了张恪,皇帝也会高兴,还保护咱们升官财,根本就是骗人的。”

华成志怒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咱们已经扣下了张宗衡,大错铸成,没法回头了!”

朱柏霖想了想,突然说道“老华,事到如今,只有一条道跑到黑。咱们把消息封锁的不错,我看张恪应该还不知道。不妨就按照他的要求,咱们犒赏三军,张恪的大军还是要驻扎在城外的,咱们找个机会弄死张恪,然后远走高飞,那帮晋商还是能保住咱们的。”

“唯有如此了,不过咱们也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三万人马,别是虚张声势。”

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张恪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尘土遮天蔽日,庞大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整个西城和北城都是人马,声势比起刚刚鞑子围攻大同还要强悍三分!

偷偷登上城墙的华成志和朱柏霖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覆灭(上

第五百六十三章 覆灭(中)

“天啊!”华成志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塞进去个鸭蛋,朱柏霖比他厉害,放一个鹅蛋没问题。

此时正是黄昏,距离城池有五六里左右,全都是漫天黄沙,恨不得把日头都挡住。哪里是三万人马,就算五六万也是有的!

难道义州兵真的大举出动了?

说起来张恪可是真有这么多人马,只是没有一点风声,他们怎么突然就到了眼前呢,实在是太奇怪了。

正在他们又惊又怕的时候,有一个把总带着几个骑兵到了城上。

“上面的人听着,王爷有令,让城中立刻准备粮食猪肉,慰劳远来的将士,不得有误!”

华成志顺着垛口,偷偷看了看,下面的把总正是张恪的亲卫,他见过几面,心中不由得信了分。

仗着胆子,华成志笑道“大人,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应该立刻开城迎接,可是无奈鞑子不久前还来骚扰,我们担心……”

“担心个屁!”下面的把总不耐烦骂道“看到没有,义州兵的大队来了!王爷用兵神鬼莫测,早就探听到了鞑子的动向,特意从辽东调来三万大军,会同炒花部和兀良哈部,从辽东进入大漠,一路上鞑子望风而逃,早就不战而溃了。”

把总在下面随口说着,可是听在华成志等人的耳朵里,不亚于惊天雷鸣,把他们轰的晕乎乎的!

张恪这家伙果然厉害,竟然从大漠调兵。怪不得让城中拿粮食犒劳呢。从草原行动,绝对不容易。转念又一想,凭着义州兵的厉害,天下大可去得!

“咱们完蛋了!”

华成志是朱柏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虽然嘴上还一张一合的,可是人家已经举起了刀,就要切了下锅。

“真他娘的坑死人了!”他们追悔莫及。下面的把总却不耐烦了,厉声喊道“城上的听着,告诉张中丞,人马远路劳顿,你们赶快把粮食送出来。弟兄们要在城外安营扎寨,王爷也十分疲惫,陪着弟兄们吃完了饭,就要回城,你们都好生准备着。有一点怠慢,要了你们的脑袋!”

宰相门前七品官,王爷的亲卫更是眼高于顶,交代完毕之后,转身就走,只给华成志他们一个华丽的背影。

半晌。华成志转向了朱柏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老朱,看样子张恪还不知道城里已经变天了。”

“嗯,要是知道,他就打进来了。”

“别提打!”华成志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蹿起,怒道“老朱,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那也要有才行啊,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张恪进城之后,肯定要见张宗衡。一下子咱们就露馅了。”

“所以一定要提前弄死张恪!”阴测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吓得两个人猛地一回头,来人正是王大宇。

“二位将军,让你们受惊了。”

“哼,受惊事小,命都没了事大,我看你们分明是把我们推到前台送死,你们在背后享受好处。”

看出来了,还不算笨吗!

王大宇微微一笑“二位将军,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跑不了,也没想跑。”

朱柏霖忍不住说道“王先生,咱们别打马虎眼了,赶快说该怎么办吧?”

“嗯,二位,咱们情况封锁的很不错,张恪有些得意忘形,还没有察觉。咱们索性就大肆犒劳三军,然后把张恪诓骗进城,快干掉他们。”

“不行!”华成志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怒吼道“城外还有三五万大军呢,你想我们都跟着死是不?”

“呵呵,二位将军错了,他们有军队又如何,张恪死了,只会群龙无。我安排你们一起逃走,出了大同,直奔东南,温柔乡里,天下第一等的好地方,不比在九边吃沙子好?”

“那我们的官职呢?”

真是贪心不足,王大宇暗自腹诽,还是说道“朝廷早就不满义州兵一家独大,等张恪一死,就会分化瓦解。等过了几年,风头一过,我们帮着你们重新出山,至少让两位当上总兵。”

看着两个人还在犹豫,王大宇又咬咬牙,笑道“拿着吧。”

两摞银票,塞到了他们的手里,每一摞都是五十张,每张一万两!

真他娘的有钱啊!

“好,我们干了!”华成志点头说道“老朱,你带着人马出城劳军吧,顺便探听一下义州兵的虚实。”

“凭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

华成志气得伸手指着朱柏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咱们谁也跑不了,我让你出城,城里面还有张宗衡呢,我要布置一番,弄成他下令刺杀张恪,然后畏罪自杀,给咱们逃跑争取时间,你懂不?”

王大宇一听,这个华成志算是人才,主意还真不错!

“成了,就按照华将军的主意办,朱将军你带着五百人马出城,别让张恪起了疑心。顺便再带出去两千坛好酒。”

朱柏霖万般不愿意,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人马,运出来一千石粮食,还有二百口肥猪,另外鸡鱼鸭肉,数量众多,还配了不少餐具,再加上美酒,想的十分周到。

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精神,朱柏霖出了大同。

同样的比他还要焦急的是华成志,他在城中调兵遣将,又把张宗衡抓了出来,逼着他写遗书,就说是张恪飞扬跋扈,欺凌文武,早有不臣之心,身为巡抚,为国锄奸云云……

张宗衡已经两天多水米不沾,一点反抗的本事都没有,只能听从摆布。弄好了遗书之后,这帮家伙还算有心,给张宗衡送来了八个菜一壶酒。

“吃了吧,等着张恪一死,我们就算你上西天!”

张宗衡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肉片,带着眼泪,勉强咽到了肚子里。

……

天色越来越黯淡,军营之中飘出来酒菜的芳香,到处都是高谈阔论,欢歌畅饮的场景。热热闹闹,笑声直冲天际,如果离得近一些就能听出来,他们说的都是蒙语,拼命的感谢安东王宽宏大度,赞美黄太吉英明睿智,和义州兵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快开城门,王爷驾到。”

“来了!”

华成志悚然一惊,往城下一看,只见张恪伏在了马背上,旁边有人护送着,敢情王爷喝多了。

“好好好,快开城门!”

张恪进入了黑漆漆的城门之中,两旁突然涌出无数的人,霎时间枪声大作,无数人惨叫着扑倒在了血泊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覆灭(下)

赶快跑!

千万别让义州兵追上自己。好在家眷没有在大同,腿肚子上贴着灶王爷,人走家搬。他催马带着亲随就要走,对了,猛地想起来。

“朱柏霖呢?老朱呢?他跑哪去了?”

华成志茫然地向四周看去,他突然发现一些异样,按理说义州兵极为忠诚悍勇,张恪遭到突然伏击丧命,部下连尸体都不知道抢夺,这也太奇怪了吧!

“过去看看。”

一催马跑到了张恪的尸体前面,用刀尖撩开披风,向下面看去。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出现在眼前,身上足足挨了十几枚铅丸,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脑浆内脏都流了出来,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只是这个人并不是张恪,而是朱柏霖!

一瞬间,华成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血压直线上升,脑袋涨得大了好几圈,天旋地转,差点趴在地上!

“上当了!”

死的是朱柏霖,岂不是说张恪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才玩了这么一手,让自己杀了朱柏霖。而城外呢,还有几万如狼似虎的义州兵,他还能有好下场吗!

一想到张恪可能的报复,他浑身都凉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越快越好。慌忙调转马头,拼命的抽打牲口。可是慌乱之中竟然犯了大错,把手里的刀当成了马鞭,一下子抽上,战马屁股上多了一尺多长的口子,鲜血迸溅。四蹄一软,扑通把华成志摔在了地上。

“怎么啦,我死了吗?我死了吗?”

这位华将军愣是给吓疯了,抱着脑袋哇哇大叫。手下的家丁急忙扶起他。向着东城就跑了过去。领头的如此,下面的人更是被吓得精神崩溃,顿时作鸟兽散,根本无心战斗。

而此时城门口已经被义州兵占据,原来当朱柏霖傻乎乎出城犒劳三军。张恪把他叫到了军帐之中,好一顿吹嘘战功,把朱柏霖吓得一惊一乍,几杯酒喝完之后,就被迷药弄昏过去。

“算是便宜你了,谁让本王手上实力不够,就只能吓吓你们了!”

张恪把自己的戎装给这位换上,让士兵带着他冒充自己回到城中,进入大同之后,果然遭了毒手。被打成筛子。

随着朱柏霖进城的士兵有不少是张恪的亲随,他们战斗力强悍,看到乱兵异常之后。他们急忙抢占了城门口,结成半圆形的阵势,用火铳不停还击。另外一拨人则是打开城门,扯着嗓子大喊。

“快进城啊!”

张恪正带着人马在城外观察,说句实话,双方实力差距不小,若是强攻,他的一点人马连城墙都打不开。

唯有恫吓。让城里的乱军害怕,才有胜算。自己假假顶着第一名将的光环,义州兵的强悍战力也深入人心,才让张恪有了一些把握。但是他的手心也在冒汗。要真是被城里看透了,他就只能落跑逃命了,不败的战绩彻底终结,滋味绝对不好受……

“王爷快看,城门打开了。”

听着士兵的喊声,张恪悚然一惊。真的成功了!

“弟兄们,给本王杀进去!”

士兵们催动战马,一阵风一般,冲进了大同。

听到义州兵杀进来,整个乱军最后一点勇气也都没了,不是扔下刀剑投降,就是转身逃命。

“王爷饶命,饶命啊!”

祈求投降的人跪了一大片,弄得义州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该杀,还是该放!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张恪身上。

看着遍地的降兵,张恪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自己的招牌这么好用,亮出来就弄了这么多人投降,早知如此,自己这番举动岂不是有些多余吗!

其实也不想想,若不是有“三万大军”在城外,华成志岂会望风而逃,这些人又怎么会吓得纷纷投降。

从张恪的本性,凡是造反的,还妄图对自己不利,绝对是死路一条。

可是眼前情况太特殊了,他只有一千人马,根本无力控制大同。更要命的是城外还有几万鞑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虚实,说不定离开就翻脸攻城,那个时候一切可都不妙了!

在大军到来之前,还要利用这些士兵。

张恪强忍着怒火,对手下人说道“马上传本王的命令,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凡是及时倒戈一击,过往罪责一律赦免,另外依据功劳,赏赐银两。”

手下人急忙答应,他们扯着嗓子,把张恪的命令都喊了出去。

首先城门附近的士兵就听到了,什么,罪过能赦免,还能立功受赏,等着干什么啊!

他们纷纷跳了起来,拿起兵器,追着华成志等人的屁股就杀了过去。

不久前的战斗大家还记忆犹新,一起高喊安东王万岁的场景历历在目,王爷就是天神,义州兵就是天兵!

不效忠天兵天将,还跟着一帮扑街仔找死,那不是脑抽了吗?

这些士兵纷纷倒戈一击,加入了张恪的手下。这回好玩了,本来是来剿灭乱兵的,现在变成了驱赶一群乱兵去对付另外的乱兵,大家伙还要快着一点,不然都追不上了。

“快,快去救我爹啊!”

张恪猛一回头,张羽珍竟然一身小兵的装束,也跟着跑了进来。

“胡闹!”张恪顿时一瞪眼睛,怒喝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人家可是效仿古人。”

“谁?”

“缇萦救父啊!”张羽珍弯着新月一般的眼睛,笑道“王爷,真没有想到,你的旗号刚打出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这个丫头片子实在是胆大包天,张恪无语地摇摇头“成了,已经有人去救你爹了,老实跟在本王的后面,要是从哪飞来弓箭子弹啥的,在你的脸上留下伤疤,那可就成了丑八怪了!”

“讨厌,不许拿毁容吓唬人家。”张羽珍嘴上埋怨,可是还是乖乖跟在了张恪身后,仿佛他的影子。

城中的叛军快速瓦解冰消,不过有一处却大不相同,那就是巡抚衙门。

原来华成志留下了心腹叫做肖三,只等着刺杀张恪成功,就立刻逼死张宗衡,把罪过推到张宗衡身上,他们好赶快逃跑。

肖三一直在焦急地等着,足足过了一更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砰砰砰!

乱枪总算响起,他一跃而起,一头冲进来书房。

“张宗衡,不用大爷送你了,赶快上吊吧!”

此时张宗衡已经换好了三品官府,乌纱帽,大红袍,青缎的朝靴,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肖三刚跑进来,见他这个德行,给吓了一跳。

“行啊,临死还收拾这么干净,不愧是文官,就是不一样。”

啪!

张宗衡突然抓起啦砚台,狠狠一拍,接着老头须发皆乍,好像要吃人,竟然吓得肖三倒退两步。

“你,你发什么疯?”

“本官倒要问问你,想死想活?”

肖三眼珠一瞪,骂道“老东西,你弄清楚没,要死的人是你!”

“哈哈哈!”张宗衡仰天大笑“糊涂蛋,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安东王大兵压境,就凭你们的那点小人伎俩,能骗得过安东王吗?”

“怎么不能,他又不知道城里落到我们手里?”

“哈哈哈,蠢材,本官告诉你,老夫的儿子早在你们发动叛乱的时候,已经跑到城外,早把消息报告安东王了。”

这话倒像是雷霆一样,落在肖三的头上。

“你,你胡说!”他的舌头都不顶用了。

“哼,老夫哪里用得着胡说,你去问问家人,公子是不是被俘了?”

张宗衡说完,竟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起小酒杯,一口喝干。肖三咬咬牙,一转身出去,没多大一会儿跑了回来。

这一次他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上面还滴着鲜血,状如地狱爬出来的小鬼,狰狞可怖!显然他问清楚了,果然公子跑掉了。他气得几乎发疯,一刀砍了家人泄愤,转身又冲进了书房。

“张宗衡,三爷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让巡抚陪葬,三爷这辈子也够了!”

张宗衡眼皮没挑,手里还端着酒杯,冷冷笑道“好啊,你就杀了本官,朝廷不追究罪过,安东王会放过你吗?何止你一个人,你的家人,亲戚,朋友,总而言之,只要扯上关系的一个都跑不了。为了一个老头子,搭上那么多条命值得吗?”

肖三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气喘如牛,他也不算傻,既然张恪提前知道了大同的情况,华成志肯定是死路一条,作为心腹手下,他也难逃一死。

“张宗衡,横竖是个死,你不用废话了!”

“呵呵,我要是你,就会立刻放下刀子,化妆成老百姓,逃出大同。眼下陕西,甘肃,各地都是乱兵,只要逃出去,哪里都能活下去。可是执意杀了老夫,朝廷上穷碧落,也不会放过你的。一线生机就在眼前,你看着办。”

张宗衡语气轻松地说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肖三愣了愣,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心里别提多挣扎。

“罢了,三爷就放过你!”

他转身就跑,连身后的酒杯碎裂都没听到,张宗衡的三个指头依旧是握着酒杯的姿势,只是浑身颤抖,冷汗湿透了衣襟,没一会儿,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一网打尽

周遇吉按照张恪的命令,提前进入大同。,到了城中之后,顿时就觉得气氛不对,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严阵以待。华成志推说有鞑子来袭,不得不如此,他也不揭穿,任凭对付安排。

不过周遇吉也不是吃素的,他安顿下来,立刻偷偷派人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都在大同军中效力,最大的不过是把总。

别看官小,他们更不容易引起注意,聚集到一起,他们都埋怨周遇吉怎么稀里糊涂进了龙潭虎穴。周遇吉则是一脸的微笑。

“诸位,谁在龙潭虎穴还不一定,实话告诉你们,安东王带着三万大军正在赶过来,华成志他们在城里搞的鬼能骗过王爷的眼睛吗?”

“当真?”

“那还有假,不然我也不会傻乎乎来送死了!”

几个人都吓得满头冷汗,要真是有三万大军,只怕能把城里这些人打出翔啊!

“周兄弟,你可别骗我们啊,安东王怎么不直接打来?”

“直接打来你们都死了!”周遇吉白痴一般的看着他们。

“周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是,是想问问……”

“安东王有没有那么多人马,是吧?”周遇吉把话接过来,轻蔑地一笑“王爷把辽东的人马调过来了,之所以没立刻下手,就是怕把大同打烂了。王爷心怀天下苍生,最是仁慈,所以你们才有一线生机,大家伙何去何从,自己看着办吧!”

这还用说吗,经过周遇吉的吓唬,这几位全都倒戈了。

周遇吉只是吩咐他们要盯住巡抚衙门,另外王家,范家,翟家。黄家,几位豪商也要看住了。这次在背后捣鬼的就是这帮商人,张恪已经交代过了,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总算是等到了大战开始,城里的叛军一触即溃,瓦解冰消的度简直出了周遇吉的想象。他领着人一路冲到巡抚衙门,正好碰上肖三他们跑出来。

“死吧!”

周遇吉不由分说,举刀就劈,肖三慌忙格挡,可是哪里是周遇吉的对手。腰刀被碰飞,回手一刀,就给肖三来个大开膛……

“张,张,中丞,你,你说,要,放过……”一口血喷出。肖三倒毙在地,抽搐两下,没了性命。

“走,快进衙门。”

等到冲进来。衙门里面都乱套了,有不少乱兵还在抢掠东西,周遇吉不管不顾,遇到一个杀一个。一边冲一边大喊。

“张中丞,你在哪,我们是王爷派来保护你的。”

“张中丞。快出来吧!”

此时张宗衡就像是一截枯木,直挺挺坐在了书房里。听到呼喊,才猛地苏醒,顿时老泪纵横,踉跄着站起来,跑向了门口。

“我在这呢,老夫在这呢!”

周遇吉急忙跑过来,一见果然是张宗衡,急忙单膝跪倒。

“大人,卑职营救来迟,还请赎罪。”

“不迟,一点都不迟!”

张宗衡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急忙搀扶起周遇吉,关切问道“王爷可是带着人马来了?”

“嗯。”

“有多少?”

“三万,只是……”

张宗衡根本不等周遇吉说完,顿时仰天大笑,脸上凶光毕露,好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其实也差不多了,堂堂巡抚,被乱兵控制了两天多,还逼着他吃了断头饭,就差点上吊勒死了。就算是普通人,这个仇也不能不保!

“走,跟着老夫,去找罪魁祸。”

看着老头精神焕,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周遇吉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事到如今,人马多一点少一点,区别真的不大了。

从巡抚衙门出来,街道上全都是乱兵,喊杀震天,根本分不清彼此。弄得周遇吉也有些迷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宗衡到底经验老道,厉声说道“告诉弟兄们,把盔甲反穿,和乱兵区别开,跟着老夫去范家。”

不找别人,直接盯上了范永斗,张宗衡再也不留手了,你们晋商再厉害,爪牙再锋利,又能如何,都想要老夫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拼个鱼死网破吧!

一路冲到了范家,可是让张宗衡失望的是竟然人去楼空,连一个家丁都没了。

“哪去了?都跑到哪去了!”张宗衡红着眼睛大声咆哮。

这时候周遇吉急匆匆跑过来,说道“中丞大人,我的弟兄们报告,说是他们早早跑掉了,不过他们已经派人追赶了。”

“那还等着什么,给我追,一个别放过!”

周遇吉急忙点头,他们带着人马有杀了出来,循着道路,直接冲向了南门方向。

……

此时的南门热闹非常,已经成了一锅粥。华成志吓得仓皇逃窜,他先跑到了南门。可是南门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商贾百姓,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城里大乱,到处都在杀人,他们拼命想要逃出去,把城门都给堵上了。

华成志怕张恪怕的要死,可是不怕这些百姓,他把心一横,竟然挥刀冲向了百姓,砍得血光乱飞,愣是冲出了一条道路。

可是在这时候,周遇吉提前安排的一队人马已经到了,他们只有一百多人,但是相当悍勇。

“,弟兄们,乡亲们,别放过华成志,他就是乱兵的头子,王爷已经下令了,砍了他的狗头,赏银十万两!”

这帮士兵一头撞进来,双方大杀大砍,绞在一起。刚刚百姓只能引颈受戮,是因为华成志是官军,他们不敢反抗,现在一听王爷要杀他,这下子大家都来了精神。

不少小商人都是刀客出身,功夫不弱,没有两下子也不敢到九边经商。他们嗷的一声,纷纷抄起武器,加入了猎杀的行列。

战团越来越大,南门一带都被封死了,范永斗带着家丁打手刚刚赶过来,结果去路被堵死,气得他直放屁。

打仗终究和经商不一样,谁能想到一刻钟的路程,竟然跑了一个时辰还出不去。

“走,去东城!”

西北面都是张恪的人马,他只能往东边跑。车马奔涌,一路上冲过无数乱兵,范永斗带了不少珍贵的文玩宝物,跑着跑着,也都忍痛扔到了。好不容易,跑到了东城,这里倒是挺安静的。

他心中一喜,急忙催马,快向前跑去,离着城门还有几十步,突然从垛口出探出一排乌黑的枪口。

张宗衡站在城门楼上,大声笑道“姓范的,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富可敌国

可是范永斗忘了,他的那些东西终究上不得台面,撕破了脸皮,他才发觉,那些昔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小官根本不在乎自己,相反他们还拼命指挥着衙役和士兵,猛攻他们的一行人,丝毫不讲情面。

“你,你们等着,全都不会有好下场!”他愤怒地咆哮,却一刻不敢停留,在家丁保护之下,一路逃到了东城,眼看着逃出生天在望。突然枪声响起,他的家丁一下子倒了一大片。

还别说范永斗雇佣的家丁还真算悍勇,竟然没有吓退,相反结成人墙,牢牢保护住主子。

这时候已经提前赶到的张宗衡一摆手,周遇吉带着人马就冲了上来,双方短兵相接,就杀在了一起。

周遇吉此时非常怨恨,如果换成义州兵,光是凭着火铳就能干掉范永斗的手下。奈何他的部下火器差着太多。既然火器不行,那就用勇气补!

“弟兄们,跟我冲!”

周遇吉双手挥刀,猛地撞进家丁的队伍中,手中的刀上下飞舞,越舞动越快,好像一团白雾,在浑身周围缭绕。家丁几乎没有一合之战,不是被砍飞了脑袋,就是胸膛破开,再就是劈成两段。

要知道这些家丁不少都是江洋大盗,身手敏捷的亡命徒,此时更是拼了老命,只是他们实在是比不上周遇吉的悍勇。

一口刀就像是有了魔性一般,频频划过对手的要害,鲜血迸溅,将周遇吉浑身变成了狰狞的血色,浓重的腥气,好像是从地狱刚爬出来一样。

同样周遇吉的部下也是个顶个的的英勇过人。一顿大杀大砍,把家丁打得节节败退。

“你们都听着,范永斗罪不容诛,何必陪着他送死?赶快回头是岸。王爷宽宏大度。已经赦免你们了,还负隅顽抗,只会祸及家人!”

“放下武器,不要自寻死路。”

……

张宗衡把握住了机会,让手下人大声呐喊。瓦解军心,果然范永斗毕竟只是一个商人,他搜集的江洋大盗武功不弱,却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眼看着没有胜算,顿时作鸟兽散,除了少数几个死死保护着他,其他的都逃得一干二净,活捉范永斗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另一面,张恪的人马从南城杀出。兜着屁股,追上了华成志的士兵。不得不说,华成志也够倒霉的。他刚出城,跑没有多远,就遇到了一条河,在河边有不少蒙古包。原来此处水肥草美,有些蒙古人就遛马到了这边,顺便安营了。

华成志一头撞过来,和牧民冲杀在一起,等看清楚之后。华成志魂飞魄散,难道是鞑子又卷土重来了?要是那样就好了,张恪有的麻烦,他正好能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候明军从城里杀出来。令华成志惊掉眼珠子的场面出现了,那些鞑子拼命的招手呼喊。

“天朝的老爷,我们拦住他们了,快点过来啊!”

华成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老天爷啊,鞑子怎么也听张恪的。还让不让人活啊?

不管华成志怎么骂,全都没有鸟用,明军杀上来,一顿乱砍乱杀,他的部下星落云散,溃不成军,自己也成了俘虏。

就在俘虏华成志的同时,他的军中还有一伙商人……翟家,翟堂带着家人和范永斗几乎同时逃跑,他的想法和范永斗不同,好歹华成志是领兵的人,跟着他或许能安全一点。

哪知道一念之差,反倒让他最快成了阶下囚。

拿下了他们之后,城中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大约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主要战斗都结束了。

除了少数乱兵逃走,大多数乱兵都投靠了张恪,摇身一变,成了反戈一击的勇士。张恪十分大度放过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守卫城池。

其实张恪也是不得不为,一夜的大乱,驻扎城外的巴尔特等人都迷糊了,不是说要犒赏他们吗,怎么明军自己先打起来了。

几天前他们还死命攻打的大同府就在眼前,是不是趁乱来个鹬蚌相争呢!

心里头就像是长了草一样,一次次从帐篷到了外面,眺望着火光冲天的大同,一句话就在舌尖儿打转。

只要一声令下,部下就会杀进大同,或许上次没有达成的目标就实现了。每当进军的命令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张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轻蔑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嘲弄,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来吧,本王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直到了天明,巴尔特把一双牛皮鞋磨漏了,拖着生疼的脚回帐篷睡下啦!他已经被张恪吓破了胆,根本没有舍命一搏的勇气。

战乱彻底平息是到了下午的事情,张恪派兵搜检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在一处宅子发现了王大宇的尸体。原来他知道冲不出去,落到张恪手里,只怕生不如死,他服下了鹤顶红自杀了。

等到明军找到他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

“妈的,便宜你了,不过别以为死了就完事了,把他的尸体拖走!”

……

“珍儿啊,你还好吧?那天你是怎么跑出去的?”

张羽珍一吐舌头,笑道“爹,人家原想着出城去逛逛,结果外面有人把咱们家给包围了,图谋不轨。孩儿只好上了送酱菜老头的马车,逃出了大同。”

“真是苍天有眼啊!”张宗衡大呼侥幸,忍不住叹道“要不是你啊,爹这条老命就交代了!”张宗衡抓着张羽珍的胳膊,看了又看,不放过一丝细节。

“爹,人家又没掉块肉,不用看了。”

“嘿嘿,要真是掉块肉,说不定更好!”张宗衡细如蚊讷地说道,张羽珍稍微一愣,小脸瞬间通红。

“爹,你想什么呢!”

“唉,爹能想什么,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偏偏你又是这么一个性子,哪个男人能入得了你的眼啊……”

“行了!”张羽珍怒喝道,她哪里不知道老爹的心思,是盼着当王爷的老丈人呢!只是可惜了,她张大小姐没有这个心思。去向张恪求救,那是迫不得已,人家青春年少的,才不会稀罕那个大叔呢!

好吗,张恪直接被归到了大叔的一类,要是让张恪知道,多半要狠狠教训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你就是范永斗?”张恪看了看眼前的蓬头垢面,还带着血迹的中年人,微微摇头叹道“闻名不如见面,晋商执牛耳者也不过如此啊!”

范永斗脸上的肉抽搐两下,苦笑道“成王败寇,安东王不用在一个白丁面前炫耀吧?”

“呵呵,普通的白丁本王看不上眼,可是你范永斗则不同,靠着走私生意,操纵着多少部落的生死兴衰。要不是你,大明朝的边民也不会死那么多,一笔笔的血债历历在目,你说本王该如何同你算账?”

“算账?无非是成王败寇,安东王,别忘了当初走私的时候,你也参与其中,羊毛的生意也是如此,怎么罪过都成了我们的?几百年的生意了,我们不过是按照老辈儿的传统继续做,还有什么错?”

张恪俯视着范永斗,宛如一个君王在看着自己的奴隶。在本来的历史上,就是范永斗还有他的同伙吸食大明的血液,滋养壮大建奴,最终酿成了甲申天变,中华从此沉沦三百年。后世提到这里,无不扼腕叹息,甚至顿足捶胸。

但是当范永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张恪突然又觉得他根本不配!

仰天长叹一声,张恪懒得和范永斗掰扯什么了。

“把你的财富都交出来吧。”

范永斗稍微一愣,随即仰天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安东王,说到底你不也是要钱吗,好,我可以把钱都给你,金山银山,能不能换来我的性命吗?”

“当然不能!”张恪冷笑道“本王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范永斗的眼睛里瞬间冒出了浓烈的火光,他真的好恨,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毁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连一条生路都不给他。

“安东王,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些年豢养私兵,囤积粮草军械,独霸辽东,宛如天子。种种罪行,崇祯那个糊涂蛋不知道,可是在下一清二楚,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你杀了我容易,那些罪证立刻就会公诸于世,我看你能怎么办!”

“凉拌!”

张恪轻蔑的一笑,丝毫不在乎“范永斗,凭着本王的实力,皇帝还能奈何我么?”

“你,你早有不臣之心?”范永斗不敢置信问道。

“错,天下乃是人人之天下,不是老朱家的天下,他们家做的不好,就换个人,如此而已。”

嚣张,嚣张透了!

范永斗挖空心思,想要说什么,可是发现面对百毒不侵的张恪,都丝毫没有用处,正在这时,张宗衡领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王爷,下官刚刚清点了王家和翟家的一些财产,光是白银就不下五百万两,富可敌国,真是富可敌国!卑职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敲骨吸髓

“启禀王爷,保安州来信了。”

张恪眼前一亮,急忙伸手接过了书信,拆开查看。大同这边虽然折腾着,但是关口还是宣府,林丹汗的五万大军可不是玩具,要是宣府有失,在大同的胜利就不算什么了。

拿着书信,仔细从头读下来,张恪的额头渐渐冒出了一层汗珠,等看到了最后,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唉,杜擎干的不错!”

原来林丹汗玩了声东击西的把戏,全力攻击宣府,由于宣府空虚,竟然让他一下子得手了。而此时杜擎正在保安州督促粮饷运输,他手上不过三千人马,还有几千名民壮和新兵。

就靠着这点人马,杜擎连夜加强保安州的防备,把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变成了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林丹汗攻下了宣府城,志得意满,只当是京城在望,再也没人能阻挡他。

依靠着白莲教充当领路的,他一路南下,直接杀到了保安州。林丹汗自以为凭着他的军威,可以不战而胜。

迎接他的只是一轮轮的枪声,雨点一般的子弹,把林丹汗的铁骑打得血肉横飞,狼狈不堪。

一连半天时间,没占到丝毫的便宜,相反还死伤惨重,尸体丢了一地。

望着不算高大的保安州,林丹汗几乎气疯。要是保安州打不下来,有一伙强兵在背后,就算绕道杀向京城。也是后患无穷。

他只能把所有兵力都压上去,一轮轮的猛攻,靠着人数要把保安州淹没。鞑子士兵也是如此。连宣府都挡不住他们,一个保安州又算得了什么。

战斗越来越残酷,完全出了想象,鞑子几次冲上城头,杜擎不得不亲自领兵进行血拼。战斗到了第三天,杜擎不得不把城中的青壮都驱赶上城,把那些新兵都派上去。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哪里是鞑子的对手。他们死伤惨重,可是杜擎不敢丝毫心软。率领着督战队,砍死一个个胆小鬼,砍得双手都软了。

靠着铁腕措施,士兵总算是得到了一丝休息。战斗到了第四天。

林丹汗彻底被逼疯了,他孤军深入,就靠着士兵带来的牛肉干维持,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就算打下了保安州又有什么意义。

他心中动摇,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今天拿不下保安州,就立刻带兵绕道而行。

想的很不错,可是刚刚过了中午。从西边杀来了一支骑兵。

张峰带领的援兵终于到了!

他一刻不停,竟然直接杀向了鞑子的后方,措手不及之下。鞑子兵彻底崩溃,马如峰率领的后续部队也加入了杀戮的行列。

苦守保安州的杜擎得到消息之后,立刻率领一千人马冲了出来,两下夹攻,竟然把林丹汗杀得节节溃败,从保安州一路逃到了宣府。

当然。他还不甘心,想要誓死一搏。可是从老巢传来的情报把他吓得屁股尿流。

原来鞑子入侵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辽东。虽然路程遥远,可是义州兵动员能力惊人,再加上张海川坐镇,上阵父子兵,岂能马虎!

他派遣了岳子轩领兵,带着于伟良和刘少卿,三位总兵,一共两万七千士兵,从草原穿过,直奔宣大。

同时,张海川自己调集了两万士兵,加上炒花部,兀良哈部,东土默特部,甚至还有嫩科尔沁部,一起向林丹汗的插汉部起攻击。

两儿子都在宣大,老张能不拼命吗!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不说,甚至房后焚烧草场,简直就是鸡犬不留。

林丹汗听到报告之后,心都凉了半截,他一点没敢停留,连夜就跑出了长城,甚至连缴获的粮食和人口都没有带走。

张恪看到了书信之后,顿时眼前一亮,林丹汗打跑了,固然是一喜,最让他高兴的是有三万大军助阵,加上宣大的兵马,差不多有四五万人,足够他开展下一步的行动了。

其实说到底这次巡边是他大意了,若是能直接调集几万大军过来,晋商不管怎么折腾,林丹汗不管跳的多高,凭着硬实力就把他们碾成齑粉!

“传我的命令,让岳子轩领兵直接到大同,再有任命杜擎担任宣府巡抚,立刻恢复地方秩序,整训人马,加强防备,择机攻击大漠,铲除林丹汗。”

这话放在别人的嘴里,最多就是狠,可是张恪说了出来,就等于是宣布林丹汗的死刑了,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中丞,清查的怎么样了?”

张宗衡急忙说道“王爷,翟堂和王大宇都招供了,从他们家里搜出白银将近六百万两,其余珠宝玉器,金银饰,绫罗绸缎,店铺仓库,作坊车队,庄园田产,总共加起来在一千七百多万两以上。”

看着清单,张宗衡目眦欲裂,怒道“都说大明朝没钱,钱都落到这帮畜生的手里,一家的财富就过大明一年的岁入,富贵如斯,竟然还不思报国,勾结鞑子,戕害百姓,其罪孽远在魏忠贤之上。王爷,卑职斗胆恳请,把这些人都万剐凌迟,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

“呵呵呵,真是难得啊,一贯中正平和的张大人都怒了。”

张宗衡老脸一红,要不是他被挟持了,也不会如此愤怒,多少都有点挟怨报复的成分。

倒是张恪没有多大怒气,拿着清单反复看了看,笑道“张中丞,只怕这点财富远不是翟王两家的家底,他们还隐藏的更多。至于范家吗,那就更多。”

张宗衡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王爷,实不相瞒,珍儿也是这么说,只是她却说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按照单子上面开列的,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有了。”

那个小丫头可比你这个当爹的厉害。

张恪微微一笑“这世上最值钱的可不一定是东西。”

“不是东西?难道是人啊!”张宗衡一头雾水,弄不清楚。

张恪已经站起来身形,向着关押范永斗等人的院子走去。

先到了王大宇的房子,这位正在啃着硬馒头,一边啃,还一边骂。

“淡出鸟了,老子的钱都给你们了,好歹给点荤腥,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酱肘子!”

张恪迈步进来,大笑道“好大的脾气,想吃肉容易,本王这就下令把你的腿砍了,弄成酱肘子,给你送来。”

王大宇吓得把馒头落地,脸上变颜变色。

张恪来到他面前,蹲下身体,冷森森笑道“王大宇,明人不说暗话,把你手上的盐引窝本,各个钱庄票号的干股,再有朝廷欠你们的账目都交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手笔

可是当张恪说出朝廷拖欠的银子之时,王大宇立刻瞪圆了眼睛,神色之中不免惶恐。

“我,不知道。”

“呵呵,王大宇,你不说翟堂也会说,翟堂不说,你们还有那么多账房先生,只要本王耐心一点,早晚都会清楚。你现在说出来,或许少受一点苦,你的家人还能保住性命,要不然……你懂的。”

“我不懂!”王大宇把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就是不说。

大明朝廷,从上往下税收不足,开支却是不断增加,从正德,嘉靖朝开始,就入不敷出,每年要支付大量的利息。这也是大明朝政策趋向于保守的原因,一句话,都是没钱闹得。

到了如今,从京里的六部九卿,到地方的三司衙门,每一个都有大量的负债。具体有多少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真正能算明白的,只有借他们银子的晋商大户了,这也是晋商手里最大的一张牌,张恪志在必得。

“哎,你的长女十七岁了吧,最小的女儿才七岁,真是可惜啊!”

王大宇的痛苦的扭曲,恶狠狠等着张恪。

“安东王,你好歹是一时的枭雄,竟然拿女儿威胁我,我告诉你,有本事就杀了她们,,再或者卖身为奴,我也不在乎。”

张恪站起身,哈哈一笑“本王算是见识了,果然是舍命不舍财。你放心,本王不会杀她们,也不会把她们卖了——本王会把她们送给人,你知道吗,城外的三万士兵都是假的,他们是鞑子假扮的。为了酬谢他们,本王会把你的女儿都送给他们当汗王的妃子,你看如何?”

“不!”

王大宇痛苦的嚎叫,脸涨得好像红火炉。一双眼睛喷吐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张恪给烧死了。

他经常和鞑子做生意,哪里不知道他们的习惯!女人根本就是玩偶,草原气候恶劣,鞑子逐水草迁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颠沛流离,病了只有巫医。而且战乱不断,女人从一个部落被掠到另一个部落,就是悲催的战利品。就算侥幸没有抢走,一旦丈夫死掉,就要被迫嫁给丈夫的兄弟,甚至是侄子辈。

那不是出嫁,简直就是推到火炉里面,去一点点炙烤,一想到娇生惯养的女儿要被送到那种地方。简直死了算了!

“张恪,你好狠的心啊!”王大宇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呵呵,王大宇,你最没资格和本王说这话,要不是你们的资助,会有那么多的汉人被鞑子掠走吗?他们的妻子女儿都成了牺牲品,轮到你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本王不光能把她们送到草原,还能送到倭国,送到海外洋人手里,那些红毛鬼子还吃生肉呢!”

“不要说了。我答应你了。”

王大宇彻底投降了,女儿就是他的最大弱点,一想到女儿可能遭受的情况,他就痛不欲生。不敢想象。

“张恪,我所知有限,最清楚的还是范永斗,你该去撬开他的嘴巴。”

张恪微笑道“放心吧,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王大宇缴枪投降,接着翟堂也是如此。拿到了他们的口供。张恪一下子有了把握,他亲自到了范永斗的房间。

范永斗算是口风最严的,上次张恪百般拷问,他就是一个字不说,张恪一气之下,让人把他绑起来,不给水喝,不给饭吃。

一连三天,他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此刻就算是给他一把刀,都没有力气自杀。

“范永斗,这个滋味不好受吧?”

范永斗勉强抬头,冷笑着看了张恪一眼。

“杀了我吧,张恪,晋商同气连枝,你能抓到我们,杀了我们,可是其他人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不会犯我的错误,到时候你肯定是死路一条。”

“这话本王相信。”

张恪没有反驳,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别看张恪贵为王爷,手上权柄惊人。而是晋商财力雄厚,底蕴惊人,他们成心想杀死你,早晚都会有机会的。

“所以,本王才只抓了你们几个。”

张恪轻蔑一笑“你,王大宇,翟堂,加上早些年完蛋的王登库,一共四家。和你们一样,还有靳良玉,梁嘉斌,田生兰,黄云发,本王说的没错吧”

八大皇商,那可是名扬后世,只可惜是臭名昭著。

被张恪戳破,范永斗的脸上肉不停地颤抖,牙齿不停碰撞,张恪真正让他感到了彻骨的恐惧,他怎么把晋商的情况弄得这么清楚,难道出了内鬼?

他正在思量的时候,张恪接下来的话则是直接把他送进了十八层地狱。

“范永斗,你说的没错,本王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我会把从你们身上拿到的干股都分给另外四家,扶持他们作为本王的代理人。那么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们是会听从本王的吩咐,还是会顾念情谊,和本王作对呢?”

“卑鄙!”

范永斗扯着嗓子,大声怒吼,恨不得把张恪吃了。而张恪则是老神在在,浑不在意。

“只有同伙最了解你,我已经逼问出了王家和翟家的窝本股份,甚至还有朝廷的债务,究竟价值多少,本王也懒得理会。我直接让人带着前往平遥,太原等地,把东西交给其他晋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屁颠屁颠跑到大同,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帮着本王把你的产业吃得一点不剩。”

张恪了解商人的德行,范永斗更是一清二楚,这是一帮为了银子能出卖祖宗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始终撑着不肯开口,范家不是只有他这一脉,上百年,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岂能轻易放弃,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只要能握着干股,范家就还有崛起的时候,最差也是一道保命符。

可是保命符转眼变成了催命咒,张恪这家伙当真可怕!

范永斗眉头紧锁,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又咳嗽了几声。

“哈哈哈,张恪你休想骗我!我不信有人会把到手的银子送出去,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多榨出一点油水,告诉你,痴心妄想!”

“还挺聪明的。”

张恪朗声一笑,突然一摆手,手下人搬来一把椅子,张恪坐在了上面。

“范永斗,你太小觑本王,也太不懂本王的手段了。”张恪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说道“银子再多,都有花光的时候,拥有了点石成金的本事,那才真正不愁银子呢!”

范永斗鼻子哼了一声,说的好听,他根本就不信。

“本王不妨把打算告诉你。”张恪道“在辽东的时候,本王废两改元,开了市舶司之后,又开设江南银行,可是银行迟迟没法推向全国,两个原因,一是资本不够,二是百姓还不愿意相信,尤其是中原等地,民风淳朴,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范永斗是这个时代最精明的商人,听张恪的话,他渐渐品味出一丝异样,不停的皱眉琢磨,想要捕捉到关键。

“本王就准备让晋商加入新的银行,凭着你们百年的信用,吸引客户。再有呢,为了增加信用,朝廷衙门不是拖欠你们银子吗?那就逼着各个衙门,在银行里设立专门的账户,凡是大笔开支都要走银行账目。如此一来,不用担心他们还不上银子。而且百姓听说衙门都把钱放在银行里,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趋之若鹜呗!

可恶!可恨!可悲!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若是能掌握全天下的货币,何必去做走私生意?

捧着金碗要饭,丢了西瓜拣芝麻,亏自己还自诩聪明,简直就是糊涂蛋,大蠢货!

突然范永斗眼中燃起了生的希望,对张恪大喊道“安东王,胸怀四海,手笔惊人,小的总算是服了,若是能赏小的一条活路,我愿意给王爷效犬马之劳!”(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求救

毫无疑问,大明宝钞不算是成功的纸币,可是从大明宝钞的发行,一些聪明人还是窥见了纸币的好处。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张恪在辽东废两改元,在东南开海,商贸空前繁荣,贸易频繁交易,催生了对金融的强烈需求。

范永斗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张恪说出要建立全国银行,还要让各个衙门在银行设置专门账户,他豁然开朗,一直思考多年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

前所未有的财富大门正在打开,范永斗激动地浑身颤抖,甚至都忘了饥饿。

他甚至有些后悔,若是张恪早早说出来,他还会冒险和张恪做对吗,说不定双方早就握手言欢,携手干这件堪比开天辟地的大事情!

看着范永斗激动的神情,张恪暗自冷笑,范永斗肯定能明白他的打算,只是可惜,张恪要借助晋商的力量,但是绝不会被晋商挟持。更何况他们一定要为自己做下的罪孽负责!

“范永斗,你对本王的设想有什么想法?”

“天纵英明,无与伦比!”范永斗激动地说道“小人以为此事可以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是建立起银行,在两京一十三省开设分行,取代钱庄票号,广泛吸纳存款。接着让各个衙门把开支银两都存进银行,树立起信心,逐步推行银元,替换银两,如此一来,无形之中。就有三成的利润落到了银行手里。最后甚至可以发行银票,代替银元,到那个时候,一张纸转手就是十两。百两,甚至千两,万两!点石成金也不过如此!”

啪啪啪!

张恪也不由得鼓起了掌,范永斗这家伙真是一个天才,比自己想的还要长远。竟然将现代的金融体系勾勒出来。在这一刹那,张恪甚至有些动摇,这样的人才杀了真有些可惜……

“说的不错,可是一旦吧衙门的开支放进了银行,就等于让天下的官吏失去上下其手的机会,火耗银也从他们手里落到了银行,只怕这些人会强力反对。”

范永斗还在激动之中,笑道“不要紧的,天下的衙门,从京里。到州城府县,几乎都有拖欠债务。再有,不妨告诉王爷一个秘密,我们这些商人何以控制百官呢?”

“愿闻高论。”

“呵呵,说起来也简单,三个字烧冷灶。他们还是穷书生的时候,就拿钱资助他们,让他们考上科举,取得功名。进入官场之后,甚少立刻发迹的。如果分到了清水衙门,还要靠着借贷过日子,这时候我们就伸出援手,送银子。送粮食,甚至送女人,雪中送炭,解决燃眉之急。还有一些官员已经身居要职,或是执掌地方,他们也会遇到麻烦。我们就出银子,帮着他们摆平事端,升官发财。如此三步,从最底层的末品小吏,到六部九卿,内阁学士,全都有把柄抓在手里,他们还不乖乖听话。我们自然能畅行天下,所向睥睨……”

说到这里,范永斗老脸发红,按理说他们的手段已经到了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程度。谁知竟然出了张恪这么个怪物!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说,手上人马无敌,还拥有惊人的财力,甚至不比他们晋商差。人家军,政,财,三力合一,他们只占着财和政两样,现在想来,败了一点不冤枉。

张恪看着垂头丧气的范永斗,突然笑道“没想到你们手上还有这么多官员的把柄,再加上债务,这两项压顶,不愁他们不就范!”

“王爷圣明!”

范永斗气喘如牛,脸色发潮,额头上青筋暴露,显得极为激动。

可是张恪坐在那里,不悲不喜,依旧没有被打动。范永斗知道自己最后的价值就在这里了,若是张恪还不动心,他就真的死路一条。

拼了!

“王爷,小人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但是王爷若想建成银行,把天下财富掌握在手中,除了小人之外,我敢说无人可以做成。王爷若要成大事,应该海纳百川,况宾无绝缨之嫌,主无投辖之困。齐桓公重用管仲,方能霸诸侯一匡天下……”

范永斗拼命嘶吼,可是猛地发现张恪已经站起了身体,向外面走去。他就像落水之人,试图抓住眼前的稻草。

“王爷,小人手上不止有百官的罪证,还有白莲教的消息,这些人虽然不能成事,可扰乱大明江山足够了,王爷位极人臣,升无可升,唯有奋力一击,改天换日。罪人愿意为王爷的宏图霸业竭心尽智,王爷啊,给罪人一个机会吧……”

张恪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范永斗燃起来希望,渴求地看着,只要他开口,自己就能活了,说不定还能迎来前所未有的高峰……

“哎,留全尸吧!”

几个字说完,张恪转身就走,消失在了范永斗的眼前,而范永斗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精神,眼光涣散,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一歪头,竟然昏死过去了。

张恪回到了书房,立刻下了两道命令,让人给江南的姐夫邓文通送信,又修书一封,请方芸卿过来。

他们算是张恪手下最清楚金融的,想要实现掌握大明金融的目标,绝对离不开亲信人员。至于剩下的四大晋商家族,张恪还没法完全信任他们。

从山西到江南,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个月时间,张恪眼下还只是重建边防,清理范,王,翟等家族的产业。

时间见见进入了秋季,本该是收获的时机,可是从八月以来,就不断有难民涌入大同和宣府,数量还越来越多,从几千人,发展到上万人,携家带口,大车小辆,将道路都堵满了。

……

“王爷,陕西的反贼东渡黄河,进入山西,以王自用和高迎祥等人为主,一共三十六营,聚众过二十万,军情如火,总兵曹文诏送来告急文书,请求王爷发兵援救。”(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原形毕露

按照他的印象,流民刚开始是连战连败的,基本到了崇祯三四年之后,才形成规模,可是眼下怎么这么惊人,几个月时间就弄出二十万人,就算滚雪球也没有这么快啊。别是曹文诏在骗人吧!

他好歹也算是名将,敢和自己玩这套,简直不想活了。

“来人,把信使带来。”

士兵急忙答应一声,没多大一会儿,两个人架着一个伤号走了进来。张恪一愣,“怎么,受伤了?”

被架着的士兵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张恪一身蟒袍,顿时挣扎着跪倒。

“小人拜见安东王千岁,给王爷问好。”

“扶他起来坐下吧。”

士兵惶恐地连忙摆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

“没事的,本王这里没那么大规矩,再说了你有伤在身,不要推辞了。”

士兵千恩万谢,坐在了下首。

“你叫什么名字,跟着曹总兵多长时间了?”

“启禀王爷,小的叫曹敏朝,跟着大人五年多了。”

张恪微微一笑“也是老兵了,流寇的势头真的如此凶猛?”

曹敏朝急忙点头,激动之下,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冒虚汗。张恪又一挥手,有人送来了一杯参茶,给曹敏朝服下,总算是来了一点精神。

“说起流寇,的确出乎预料,其实从去年就陆续有乱民作乱,不过都不成气候,一走一过,就全都剿灭了。可是从今春开始,流寇就多了起来,不光如此,他们一下子变得会打仗了。不但进退有据,甚至会设埋伏。搞偷袭,寻常的州县人马空虚,根本挡不住他们,流寇是越杀越多。今天入夏。陕西一带都遭了蝗虫,漫山遍野都是,把庄稼都吃光了。还没等入秋,百姓没有吃的,都跟着流寇闹起来了。从陕西渡黄河进犯山西。曹总兵困守太原,兵力微薄,根本难以招架,不得不派小人前来求救,在路上小的被流寇袭击,背上中了一箭,怕是活不长了,只求王爷能出兵救援,总兵大人可盼着呢!”

说话之间,曹敏朝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突然一声惨叫,又牵动了伤口,后背流出暗红的血。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送到军医院去。”

卫兵急忙点头,抬着曹敏朝下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张恪一个人,从曹敏朝的这段叙述之中,他可读出了不少东西。

原本流寇像他想象的一样,是一群无足轻重的乌合之众,可是从开春之后。有一些人的加入,改变了这个局面,而这个时间正是张恪巡边开始。

不用问,那些加入流寇的家伙就是从宣府裁掉的士兵。还有驱赶出去的流氓地痞。

这帮人没有出路,自然而然地加入流寇,并且迅速成长为骨干。还不到一年时间,他们就从陕西闹到了山西,照着这个趋势下去,那可是不得了啊!

面对自己的杰作。张恪都有点傻眼了。

他是想着用流寇搅乱大明的江山,然后自己摘桃子。可是发展太快了,还没等自己准备妥当,崇祯小朋友就领饭盒了,那就不妙了。

正在张恪想着的时候,外面脚步声想起,有人轻轻叩打房门。

“安东王,送宵夜的来了。”

声音有些怪异,似乎是用力憋出来的,下意识的张恪就把短剑握在袖子里,低声说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形走进来,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

“站住!”

张恪眉头一皱,好不懂规矩,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有问题。

“你是新来的吗,转过头来,本王要问话!”

一句话出口,对方竟然没动作,张恪一怒,猛地拍桌子,大声喝道“你还有个当兵的样子吗?长官的话不知道回答吗?”

来人肩膀扭动,跺了跺脚,猛地一回头。

“你是谁的长官?本姑娘给你送点吃的,还敢和我拍桌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小女子好怕怕呦!”说着还一吐舌头。

不用问,敢这么说话的只有张羽珍,一下子弄得张恪也无话可说,只能摸摸鼻子。

“是珍儿姑娘啊,我还当是下面人呢!”

张羽珍叉着腰,不依不饶,冷笑道“就算下面人也不能呵斥啊,你不是爱兵如子吗?我看啊,多半言不符实,都是吹出来的。”小丫头想了想又补充四个字“欺世盗名。”

和女人别想讲道理,张恪彻底败退,他站起身,到了桌子前面,提起了食盒。

“东西不少啊,珍儿姑娘,按照你的性子多半不会巴结本王吧?”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是我爹,他简直老糊涂了。”

张恪被这么一闹,还真饿了,打开食盒,上面是几个晶莹的蒸饺,还有几个小菜,下面是一大碗莲子羹。

不算丰盛,可是当做夜宵正好。

“珍儿姑娘,饿不,一起吃点?”

“吃就吃。”两个人对坐,张恪心中有事,吃的慢条斯理,倒是张羽珍,毫不在乎,一双筷子上下翻飞,吃的啧啧有声。

“珍儿姑娘,真想由衷的赞叹一句,你真是一条好汉!”

张羽珍一个饺子堵在嘴里,没法反驳,气得小脸通红,情急之下,竟然伸出手去掐张恪。

“好大胆子!”

一声叫喊,哗啦,房门推开,外面的士兵端着火铳跑了进去。

“王爷,是不是有刺客?”

“有你个鬼,还不滚出去!”

这时候士兵才看清楚,两个人双臂抓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笑。看来当卫兵不光要忠心,还要有眼力见。这种时候,去捣什么乱啊!

“王爷,小的错了,您慢慢玩,小的们告退!”

卫兵撒丫子跑出去,张羽珍也坐下来,狠狠瞪了张恪一眼。

“安东王,你现在是不是心里特别得意?”

“我有什么得意的?”

“还不是你和张宗衡的女儿纠缠在一起了,从此之后,谁还敢上门提亲,人家不管愿不愿意,都成了你的人了。”

这个丫头实在是让张恪无语,胆子大不说,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张恪索性一笑,来个以毒攻毒。

“姑娘,既然有了觉悟,那不妨今夜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本王就采了你这朵花!”

张恪说着就伸手去抓张羽珍,张羽珍非但没有躲避,反倒扬起来小脸。

“这才像是安东王的本色,本姑娘看着你巡边以来的作为,都替你着急。”

此话一出,倒是把张恪说愣了,他不由得一缩手,坐在了椅子上。

“珍儿姑娘,听说你才智高绝,你觉得本王有什么不妥?”

“大大不妥!”张羽珍伸出一根手指头,不屑地笑道“就是一句哈,太能装了!总想着名利双收,还指望谁都看不懂你的打算——那是不可能的?”

“哦,本王有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掌控蓟辽,宣大,厉兵秣马,笑看风云,等着大明朝病入膏肓,再踢上一脚,你就登基坐殿当皇帝了呗!”

张恪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任谁都会如此,他最隐秘的东西,竟然被人家轻松掀开,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张恪权柄日重,威望日甚一日,更不允许有人猜透他的心思。

眼前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她如何能窥见人的内心,难道她是谁派来的奸细?

张羽珍扫了一眼张恪阴晴不定的面孔,噗嗤一笑。

“安东王,你是不是怀疑本姑娘背后有什么人指使?故意拿这话试探你?”

张恪没有否认,张羽珍突然笑得更厉害了。

“你和我爹都一样,就是心思太重,想法太多。”张羽珍毫不客气地批评道“我没有读心术的本事,可是我会设身处地。我就想着,假如自己有十几万的大军,有好几个省的地盘,手上钱粮无数,那我会干什么呢?不用问,肯定是抢夺天下,没有什么疑问的。”

张羽珍一眼看到了食盒,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起一个杯子,放在了前面。

“王爷,我用杯子挡住了食盒,你还能看到吗?”

张恪咧嘴一笑“怎么看不到,杯子那么小,食盒那么大……”

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

张恪的脑袋里仿佛一下子炸开了一般,没错啊,自己就是那个食盒,势力已经庞大到没法躲避的地步。

无论自己怎么装相,怎么欺骗崇祯,注定了都是那个小杯子,早晚都会变成无用功。既然张羽珍能看到这一点,别人恐怕也会看到。

“唉!”张恪愣了半晌,长长出一口气。

“珍儿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聪明的让人爱又让人怕!”

难得张羽珍没有回嘴,默默低下了头,局促地抓着衣襟,长长的粉颈染上了一层红色,如同喝醉了一般。

“珍儿姑娘,从明天开始,你就是王府的侍从官,帮着本王处理事务吧。”

……

“给曹文诏回信,告诉他,想要求救,找皇帝陛下,找京城的兵部衙门,本王守土有责,管不了那么多。”

一夜的时间,张恪彻底打开了心结,把残存在心里对大明朝的念想一扫而光。

卢象升和张宗衡等人都听着,却没人敢反驳张恪,他们也都看出来,王爷心意已决了。正要去传令,张恪又补充道“告诉曹文诏,若是缺少武器,倒是可以和本王订购,价钱吗,就记在兵部的账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进展飞快

“王爷放心。”

卢象升信心十足地说道“王爷,流寇不过是土鸡瓦狗,要不是内地的兵将太饭桶了,早就剿灭了。”

杜擎也说道“没错,别看他们号称二十万,三十万的,其中老弱妇孺就占了一大半,就算他们是二十万丁壮,只要给我一万,饿不,五千足够,就能杀一个七进七出,落花流水。”

敢和赵子龙相比了!

经历保安州一战,杜擎也是信心大增,斗志昂扬。

张恪和欣赏部下积极进取的劲头,可是他却不这么看。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流寇的确战力不行,可是你们也万万不能大意。流寇只是表面的东西,深层的根源不解决,消灭了十万流寇,还会冒出二十万,消灭了二十万,还会出来四十万,八十万,不论多么强大的军队,早晚有一天都会被他们拖垮的。”

张恪说话从来都是有依据的,把流寇看得这么高,也不由得大家伙一愣神。倒是张宗衡,他经历多,见识广,知道地方情况的糟糕,深以为然点点头。

“王爷所言不差,自从秦汉以来,一旦农民揭竿起义,流寇就只会一波接着一波,声势越来越大,杀了陈胜吴广,就冒出了更难对付的项羽刘邦,很不幸,如今大明又走到了这一步,真是让人唏嘘啊!”

张恪同样不轻松,他固然看不起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可是他们却代表着几千万被逼到绝境上的百姓。潮水一般的起义巨浪,足以淹没任何一个王朝,甚至包括他安东王,和义州兵。

要么找出解救百姓的办法。要么就像满清一样,靠着疯狂屠杀,大量减少人丁,再过几十年,同样会有一个“康乾盛世”。可是那能是张恪希望看到的吗!

“张中丞,你在地方多年,可有办法解决流民的问题,让他们能安身立命,休养生息?”

张宗衡一愣神,其实他和张恪刚见面的时候,就提议恢复屯田,这段日子他也推想过,发现恢复屯田或许可行,只是耗时太久。投入太大,眼下流民四起,这绝非最好的办法。

“王爷,属下斗胆言之,当下老百姓四处逃难,原因无非是三个,第一田地出产日少,田产兼并日重,第二朝廷盘剥加重,地主争相增加地租。第三是天灾不断,再加上几十年来,河工水利投入不足,灌溉沟渠都被填满了。就拿宣大来说。想要恢复屯田,除了涿鹿一带,其他的都是不可能。”

张宗衡说着,大家都听着,渐渐的脸色都不好看了,的确眼下问题太多。种种弊端纠结在一起,已经成了一个无解的乱麻,想要力挽狂澜,除了要有超强的智慧,还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无与伦比的执行能力。

这时候大家伙都看向了张恪,想要知道他能拿出什么办法。

如果放在往日,张恪或许还有些犹豫,他不想做的太过,可是既然解开了心结,他也就没什么顾及了,试问天下,谁又能奈何他呢!

“张中丞既然说了这几点,咱们就对症下药,本王立刻上书朝廷,要求免除宣大的税赋,并且拨付一百万石粮食,用于安置涌入宣大流民。再有,晓瑜境内所有地主,要求田租降到一成以下,另外借款年息不得超过一成五,凡是超过的视作高利贷,百姓可以不还!”

张恪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第三,张中丞说的没错,想要恢复灌溉沟渠,花费时间太多,也未必能有成效。把宣大乃至长城以外的土地全都划分成牧场,组织百姓养殖牛羊,所产羊毛,全数供应纺织作坊之用。”

“前两条是减轻百姓负担,朝廷的压力我扛着,地方上有人反弹,就一律按照通匪处理,本王不介意血流成河。”

说着张恪看向了岳子轩,命令道“岳总兵,你安排士兵进入各乡镇村庄,有谁敢抵触法令,一律杀无赦。”

“遵命!”

岳子轩不管别的,他是奴隶出身,最了解百姓的疾苦,而且也不把大明朝放在眼里,只听张恪一个人的命令。按照他的想法,早就应该这么干了。

可是别人可不敢这么想,尤其是张宗衡,嘴都歪了,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张恪这三条,第一条是胁迫朝廷,第二条是向士绅宣战,挖人家祖坟,断人家的命根子,不用问,下面不光是反弹,甚至会大乱起来。

“王爷,您看是不是……”

“没有商量。”张恪果断说道“本王心意已决,诸位留给咱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张恪语重心长说道“外面的流民涌入,如果不安排好百姓的生计,接下来宣大本地的百姓也会加入流民行列,到了那时候,咱们再想稳住大局,甚至有所作为,那就难上加难了!”

吸!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卢象升率先站出来,说道“王爷深谋远虑,属下们一定照办,只是光凭着我们还不成,必须有能够办事的人才,我提议从辽东调来三百名中下官吏,严格执法,把冲击降到最低。”

张恪毫不犹豫点头“你们放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本王全力支持。”

会议迅速结束,下去之后,各个人马全都开动起来。

首先是军队方面,张峰率领着骑兵前出长城,进驻西土默特部的驻地,一来是按照当初和巴尔特和哲诺的约定,保护两个部落,防范林丹汗,同时也是推动贸易,保护汉民出长城一线。

岳子轩则是被精力放在了内部,他委派二十把总,率领人马进驻宣大各个城堡,协助落实政令,弹压地面。同时他又安排了车营,骑兵,甚至还有炮兵,随时待命。毕竟有些大地主大宗族人员众多,都有自己的私兵,不能不小心应付。

看到了张恪拉开架势,要大刀阔斧干一场,卢象升和张宗衡等人也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先是在各地建立难民营,把流民暂时安顿起来,与此同时,排查宣大一带的田地,凡是荒废的田地,能继续耕种的,就安排流民耕种,如果不能耕种,就按照牧场处理,种植牧草,养殖牛羊。

好在这些在大宁都司都有过先例,进展飞快,两个月之后,邓文通领着一帮人来到大同,竟然有了一丝繁荣景象,不由得啧啧称奇。(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关键是水师

邓文通自从年初来过京城,时隔大半年,又来到了大同,两次跑下来,感触就非常不同。年初的时候,虽然地方不平静,但是地方官吏还算尽职尽责,偶尔有乱子也能迅速压下去,现在可不一样,他们乘坐官船北上,一路上就遇到了两伙水贼。

所过之处,官员小吏,盘剥无度,邓文通更是亲眼看到,一个商人贩运一车宣纸进京,路上尽是关卡税卡,到了崇文门,更是要缴纳五两银子。一车纸才能卖几个钱,商人被逼得当众被纸焚烧了,马车都扔进了火堆,骑着马离开了京城。

“末世景象啊!”邓文通摇头叹息着。

倒是包士卿丝毫不在乎,笑道“大人,别人的地盘如何我不管,可是进了大同之后,虽然也有流民,可是百官尽责,道路上有巡逻士兵,秩序井然。再看道路两旁,田地之中有百姓劳作,各个墩堡都有招兵的地点。咱们王爷就是有本事,只有他能镇得住各路牛鬼神蛇,诸邪辟易。”

“呵呵,你把永贞当成钟馗了!”

邓文通哈哈一笑,紧绷的心情好了一些,可是他却不敢过于乐观。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永贞啊,天大的麻烦,真盼着你能有主意……”

他们到了大同,一路到了临时的王府,张恪早就等在了门口,笑眯眯把姐夫和包士卿接近了书房。

“远路而来。姐夫又让你辛苦了。”

“哈哈哈,辛苦点不算什么,倒是永贞的奇思妙想让我百转柔肠。愁得头发都白了。”邓文通说着摘下帽子,笑道“不信,你看看?”

还别说,邓文通的鬓角真有几根白发,他刚刚三十出头,张恪看在眼里,也有些心疼。

“姐夫。你也该物色几个帮手,只要有悟性。人品可靠就行。不能事事都靠着你一个人,咱不能学诸葛武侯啊。”

邓文通坦然一笑“我还真选了几个帮手,只是他们还要历练。这次要筹建银行,这么大的事情。不得不亲自操刀,还要永贞给我掌舵,不然我可没有这个胆子。”

包士卿笑道“邓大人,您早就胸有成竹了,千万别客气啊。”

“就你多话!”邓文通笑骂道,他在几年前建立江南银行,就试图将银行的势力拓展全国。如今张恪拿下了晋商,等于是铲除了最大的对手,一切都顺理成章。邓文通心中早有腹案,一路北上,他正好把方案写了出来。

张恪看出了端倪。笑道“姐夫,你可别藏着掖着,咱们边吃边谈。”

一摆手,手下人急忙摆上了酒菜,只有八个菜,外加一坛汾酒。张恪亲自给邓文通和包士卿满上了一杯。

三个人一边喝着。一边聊起了银行的事情。包士卿拿出了自己的方案,张恪草草看了几眼。就放在了一边。

“怎么,永贞你看不上眼?”

“不不不!”张恪连忙摆手,笑道“不瞒你们说,其实我在两个月之前就听到过类似的设想。”

邓文通眼前一亮,他算是金融的奇才,可惜大明朝懂这玩意的人太少了,他对于同行是格外的敏感。

“永贞,赶快请来,咱们一起商量。”

“请不来了。”张恪摇头说道“人已经埋了。”

“永贞,你怎么能杀了这样的人才,不该啊!”

“他叫范永斗!”

张恪说完之后,默默低下头,灌了一杯酒。邓文通一愣神,随即摇头苦笑,这个人还真没法原谅,别说张恪,就算落到他的手里,也要千刀万剐。

见气压有点低,包士卿笑道“王爷,邓大人,何必在乎那么一个人家伙呢,咱们还是商量银行的事情吧!我以为此事关系重大,一旦天下大笔的资金都走银行账目,银行拥有的权力丝毫不比朝廷小。”

“嗯,士卿说的不错。”邓文通笑道“事缓则圆,我认为不能操之过急,第一步先着手整顿钱庄票号,把架子支起来,至于衙门的资金先从辽东和市舶司入手,下一步是山东,还有宣大,一点点向前推进。同时再着手铸造通行天下的银元和银票,只有大家都接受了,才能瓜熟蒂落。”

包士卿有些摇头,说道“想要大家都接受肯定做不到,银行吸收存款,发放贷款,靠着利息差活着。一旦银行体系建立,势必冲击地方的士绅豪强的高利贷,他们必定誓死反扑。王爷,我斗胆说一句,义州兵开到哪里,银行才能建到哪里。一旦失去军队的保护,咱们的银行说不定成了人家的钱库。”

枪杆子出政权,绝对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尤其是金融这种让所有人眼红的生意,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撑,别说是张恪,就算是皇帝都开不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要扩军啊!”

张恪笑道“也好,我已经下令,宣府,大同,蓟镇,加上天津,四处,每处招收一万五千名士兵。一年之内练成,到时候我们的兵力就能逼近二十万,做事情也从容多了。”

从银行聊到扩军,从扩军又聊到屯田,一顿饭足足吃到了半夜,要不是旅途劳顿,只怕能谈个通宵。

转过天来,张恪又邀请所有人到了王府,把近期工作都布置下去。

招兵交给了马如峰,银行事务邓文通负责,包士卿则是去联络四大晋商,让他们多出一点力气。

……

自从义州兵全力运作起来,宣大的情况骤然一变,首先张峰带着骑兵频频北上,杀得蒙古鞑子不敢南下,长城以北,五百里之内。都成了安全的区域,汉民百姓可以自由往来。

什么都不如安稳的环境,有了军力保障之后。商贸也繁荣起来。张恪特别针对西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设置五处马市,敞开贸易大门。鞑子的战马,牛羊,皮草,药材,都快速流入,而大明盛产的丝绸。瓷器,粮食。盐巴,铁器也都顺畅卖到了草原。

商业就是身体的血管,通畅之后,就有了源头活水。商贸繁荣也催生了强大的需求。适宜耕种的荒地都开发起来,顺利建成农庄。

无法耕种的田地也都辟为牧场,汉民还不擅长饲养牛羊,就聘请一些蒙古人帮忙,很快牧场也建立起来。

按照保守估计,两年之内,养羊的数量会超过五十万只,所需的放牧人员,梳毛工。纺织工,贩售商人,至少要三万人。

可以说。养殖业几乎撑起了宣大三分之一的天!

自从明朝中期以后,九边就不断的有百姓出逃。人口持续减少,有的地方甚至不足三分之一。

自从张恪入主宣大,第一次出现了大规模的百姓回流,边境重新繁荣起来。

当然除了张恪的手段过硬之外,还有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流寇所到之处,大量百姓逃亡。有的进入了河南,京畿,有的则是慕名逃到了宣大,成为义州兵的一份子。

随着宣大的快速发展,涌进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到了年末的时候,人数已经超过十万!

就在此时,邓文通也找到了张恪。

开门见山,邓文通的第一句话就是“永贞,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张恪面带笑容,说道“姐夫又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发展牧场,就是为了百姓能有活下去的路子。可是咱们做得越好,涌进来的难民就越多。而且照着这个趋势下去,人数还只会成倍增加,咱们的安置能力有限,早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张恪也是一惊,他盘算着不论宣大,还是蓟辽,都是地广人稀,难民涌入其实是好事。就算宣大安置不下,送到辽东也可以。

要是没有难民,义州兵的扩军怎么能这么顺利,还不到三个月,各处都招满了兵员,还有不少人盼着能成为义州兵呢!

可是当邓文通这么一提醒,张恪也猛地警觉,十万计的流民他或许不在乎,可是百万计,甚至千万计呢!

那可不是他的能力之内,而且照着眼下流寇的态势,这样的日子不会远了。

张恪由不得不上心,郑重问道“姐夫,你可有办法,眼下东南工商繁荣,能不能消化一些人员?”

邓文通苦笑着摇摇头“永贞,我没告诉你,其实东南也有流民。”

“什么?”张恪一下子懵了,流民那可是吃不上穿不上的西北和中原才有的,富庶的江南怎么会如此?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东南商贸繁荣,就需要更多的生丝,更多的棉花,因此大户们就拼命扩充庄园,兼并土地。小农经济破产,成千上万的百姓涌到城市中做工。所幸商贸繁荣,能暂时吸纳人口,不至于出乱子。可是真正要命的危机也来了,近些年东南收成还算不错,粮食勉强供应,可是一旦有了天灾,大量田地又种了桑树和棉花。粮食不够吃的,东南就要大乱。”

张恪一直存在一个迷思,总觉得走向开发,发展工商资本,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可是听完姐夫的叙述,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仅凭着纺织瓷器,这些行业还是没法消化庞大的人口,别忘了此时中国的人口比欧洲加起来还要多!

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经济体,吃饭问题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张恪不由得披衣站起,在地上来回踱步,不停思索着,半晌,他叹口气“看来只有从海外抢夺土地种植粮食,供应国内消耗这一条路。”

邓文通也说道“别无他法,只是关口在海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杀向日本

对于明末人口有多种估算,最多有两亿,而少的有六千万,根据张恪的估算,大明一方面存在大量隐藏人口,同时诸如九边也存在大量的虚报空额。

总体算起来,人口过亿是没问题的,应该在一亿两千万到一亿五千万之间。

如此庞大的人口,早已出了大明朝承载的能力,偏偏又遇上灾害不断,吏治,不闹流民就怪了。

按照张恪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先基本统一之后,集中国力,进行海外扩张。可是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解决吃饭问题,流民就只会越来越多。当然想统一天下也不是不成,那就是不停的杀戮,直到人口降低到一个限度,天下自然太平了。

可是这条路张恪根本不会走!

“姐夫,你觉得要向海外移民多少,才能解决问题?”

邓文通眯缝着眼睛,仔细盘算一下,然后说道“永贞,依照我的计算,少说要一千万。一个农夫能生产三个人的口粮。也就是说,移民一千万,我们就能运回两千万人的粮食,等于一下子解决了三千万人的吃饭问题。有了海外粮食涌入,粮价自然下降,田租也会降低,从而减轻兼并土地的压力。再辅以强有力的措施,才能稳住大局。不过就算如此,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若想长治久安,还要更大力度的移民,只是不知道海外有没有这么多的土地?”

“有,没有也要抢过来!”

张恪啪得一拍桌子,眼睛通红,很显然,流民风潮刮起来,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唯有大力海外移民,移民一个人,就等于解决三个人的吃饭问题。只有如此,才能挽救中华大地!

“把坤舆万国全图拿来。”

不多一会儿,张羽珍和两个侍从捧着一大卷地图跑了过来,挂在了墙上。随着地图缓缓展开。邓文通眼睛也有些直。

他在东南见过不少西洋传教士,也见过一些地图,可是全都没有眼前的地图来的详细巨大。

一直以为,大明人都以天朝上国自居,认为疆土广袤。无与伦比,四周即便是有,也都是撮尔小国,不值一提。天下最富庶的就是中华大地,其他的都是蛮夷之乡,烟瘴之地。

可是眼前这份地图完全颠覆了这种认识,庞大的地图之上,大明只是小小的一隅,虽然相比很多国家,大明算是大国。可是那些巨大无比的疆土,却是让人垂涎三尺,眼红心热。

张恪前世无数次见过世界地图,可是此时依旧心潮澎湃,热血上涌。就连张羽珍都瞪大了黑溜溜的眼睛,仔细看着每一处,不时张大小嘴,露出吃惊的表情。

沉默了一刻钟,张恪将目光放在了东亚的这一块,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澳洲和美洲还是太远了。

“姐夫,大明以南的这一片,有无数的海岛,气候炎热多雨。土壤肥沃,可以终年种植粮食,甚至可以三熟四熟,比起江南还要富庶。”

邓文通的兴趣一下子来了,可是张恪接下来的话又把他打入了谷底。

“只是可惜,这些地方已经被佛郎机。荷兰,英国,等西洋国家瓜分一空,暂时还无暇插手。”

邓文通一脸苦涩,道“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伤肾啊!”

张恪也笑了起来“暂时不成,不代表以后不成,柿子捡软的捏,当下可以动手的有三处。”

“愿闻高论。”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张恪从上往下,连续点了三处,正是朝鲜的济州岛,琉球,还有台湾。

“永贞,台湾还好说,这可是另外两处,朝鲜和琉球都是不征之国,恐怕………”

“祖制是吗?我违背的还少吗?济州岛我会勒令朝鲜让出来,另外琉球虽然是不征之国,可是日本幕府已经派兵入侵,如今的琉球是同时给大明和倭国进贡,简直岂有此理!告诉李旦和明汝新,调集水师,以济州岛为基地,攻击倭国,让倭国纳贡,赔款,开放市场,放弃琉球。”

先选择日本,张恪可不是一时激动,也是深思熟虑的。先日本德川幕府之后,奉行闭关锁国政策,加上造船业落后,日本海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日本6军的战斗力呢,被吹嘘上天的日本武士究竟如何呢?

其实壬辰倭乱已经有了最好的证明,几次著名的战例,大明都是以少胜多,双方伤亡比例甚至在几百比一,就算是按照日本方面的史料,也是地地道道的惨败。

不算往日对日本的成见,就算眼下,日本也是个软柿子。唯一的仪仗就是孤悬海上,有了天然的保护。

而要进行海外扩张,征服大海就是必须的第一步,放着日本这么个软柿子不下手,简直对不起老天!

“既然要打倭国,永贞,你是不是要回去坐镇?”

“不必。”张恪笑道“这事让我爹主持吧,他老人家和倭寇打过,而且他比我下手狠辣,能榨出倭国的骨髓油!

有这么说当爹的吗?那也是我的老丈人啊,邓文通一阵翻白眼。

“姐夫,我计算了,这三处差不多能迁移两百万人左右,让张宗衡着手安排。对于再涌进来的流民,凡是愿意去海外拓荒的,给予优待。”

“遵命!”

……

金州湾,造船厂,北方最大的造船基地。

自从金州光复之后,李旦率领海贼归顺,这里就成了义州兵海军的最大锚地。

而今日,这里又将见证一个关键的时刻,义州兵自造的第一艘战列舰正式下水了。

晴朗的天空,红日当空,就在万众欢呼声中,海水涌入船坞,一艘庞然大物渐渐的浮了起来。

那样的巨大,简直就好像海上的城堡,硕大的身躯,比一些海岛还要显眼。

李旦和明汝新并肩站立,看着庞大的舰船,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虽然之前也造过一些舰船,可是普遍都在一千吨一下,而这一艘则是足有两千七百吨,分为上中下三层甲板,装备一百门火炮,按照西方的标准,足够一等战列舰。

前后差不多两年时间,大明的工匠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终于造成了海上的霸王。

“两位大人,老国公来了,让你们立刻回去。”

李旦一惊,急忙问道“是什么事情?”

“王爷下令了,要打倭国!”

李旦一听,顿时眼中冒光,哈哈大笑道“早该如此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大败萨摩藩

张海川还不到五十岁,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刚刚北上,狠狠揍了林丹汗一顿,抢夺奴隶五六万,掠回马匹十多万匹,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刚刚在义州休息了大半个月,张恪的书信就送来了。虽然相处不算长,可是张恪把老爹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

他在信中写道出兵日本,解救琉球国,拓展海外市场,打出海军威风是顶重要的事情,如果老爹愿意干,自然由老爹主持,要是不愿意,就交给于伟良,或者是谢等年轻人,毕竟任务非常辛苦,即便是老爹接下来,只要负责大略即可,凡事交给下面的去办……

看完了书信,当时气得张海川就想给撕了,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耳朵突然一痛。沈氏一把把信抢了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老东西,恪儿的信你也要撕,你是存心气死我啊!”

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老婆,张海川摸了摸鼻子,顿时没脾气了。

“你也不能光是袒护臭小子,你看看他写的是什么,分明是吧他爹当成废物了,我老了吗?没用了吗?要是真没用,他不写这封信好不好!”

“别吵了,就你嗓门大不是。”沈氏瞪了一眼,说道“我看恪儿是怕你寂寞,又怕你累着,这么安排挺好的。”

“好个屁!”

张海川把拳头攥得咯咯响,怒道“换成别的我也就认了,可是小小的倭寇我就不能认!当初老子就是杀倭寇杀出来的,朝鲜还没杀够,这回我要杀上倭岛,让他们知道老子的厉害!”

还别说,张海川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拿到了书信。第二天就带着十几个人急匆匆赶到了锦州,坐上快船,来到金州。

到了金州之后,他第一时间把文武都叫了过来。

“话不多说,安东王下令,要攻击倭国,你们有什么看法?”

李旦如今已经是海军总兵,可是依旧是海贼的底子,一听打仗,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

“老国公。依下官之见,倭国士兵战力不值一提,他们往日倭刀锋利,火器出众,因此横行沿海,无所顾忌。可是如今呢,我们的武器比其他好,我们的火器更是厉害,打倭寇如探囊取物。”

张海川眼前一亮。他对儿子一手拉起来的部队很有信心,可是倭岛毕竟孤悬海上,攻击不易。

“海军方面情况怎么样?”

明汝新立刻站出来,说道“启禀老国公。船厂刚刚下水了第一艘巨舰,按照西洋标准,排水量两千七百吨,是不折不扣的大家伙。自从郑和船队之后。就没有造过这么大的船了。我们引进西洋技术,研究了先前购买的几艘战船,又从江南找来最好的工匠。花了两年时间,总算造好了一艘……”

他还要说下去,张海川笑着摆摆手“成了,请功的事情找张恪去,我就想知道,打倭岛,海军成不成?”

明汝新也是一笑“据卑职所知,倭国水师船小炮少,根本不用如此巨舰,寻常的炮舰足够了。”

“那好,我准备带八千人马渡海,你们看该怎么办?”

明汝新和李旦相互看了一眼,默默计算着,很快有了答案。

明汝新说道“启禀老国公,卑职以为应当集中一百五十艘战船,另外加上五百艘运兵船,运送粮草补给,军需火炮,方可一战而定。”

……

自从接到张恪的命令,两个月时间,义州兵加班加点,做好了战前的准备,正好赶上穿暖花开,船队乘风破浪,从金州出,一路杀向了倭岛。

驶入朝鲜海域之后,朝鲜国王李倧派来了二十艘船只,携带犒劳三军的物资,千恩万谢,感激大明出兵倭国。

说起来朝鲜和倭国真算是一对老冤家,两千多年的时间,倭国大大小小一共入侵朝鲜一千七百多次,壬辰倭乱,要不是大明出兵,朝鲜都要亡国。

此时大明派兵攻击倭国,朝鲜没有说的,那是全力相助,听说要征用济州岛,李倧咬了咬牙,都同意下来。

简短洁说,大军在济州岛短暂停歇之后,继续前进,这一段的水文因为多次通商,明军早就熟悉无比,神风也没有光顾,在四月份的时候,先头部队顺利抵达九州岛的南面,顺着大隅半岛进入了鹿儿岛湾。

对这里的情况,没人比李旦更清楚,他当初逃难到日本,就是在这里避难,十几年的时间,就算忘了家乡,也忘不了这里。

李旦站在三层甲板上面,举着望远镜,眺望着前方樱岛上面高大的火山,火山口还有浓烟热气冒出来,据说每隔几百年就会喷一次,

樱岛的西面,不到十里,就是萨摩藩的老巢鹿儿岛城,也叫做鹤丸城,是萨摩藩第一代家主岛津忠恒的手笔。

在大明的眼里,鹤丸城充其量和一般的墩堡差不多,远远称不上雄伟。张海川立在船头,瞭望一阵,轻轻撇撇嘴,只说了一句“杀鸡用牛刀”,就转身走进了船舱。

指挥战斗的重任落在了李旦和明汝新的头上,他们并没有着急,而是从容不迫地调动船只,以座船为中心,摆了一个椭圆形阵势,外面是巡逻小船,严阵以待。

早在明军驶入九州岛的南端,就有倭国渔民禀报了位于鹿儿岛的萨摩藩主岛津忠恒。

这个消息把岛津可吓了一跳,按理说大明出兵,一贯讲究名正言顺,最近倭国没有侵犯大明,双方也没有什么矛盾,怎么明军突然从天而降,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是随着送信的人越来越多,岛津不得不接受乐这个消息。

随即他就暴怒起来,立刻下令集结所有萨摩藩的武士,又调集战船,摆出一副拼死一战的架势。同时他派出了使者,给明军送信。

“日本和大明互不侵犯,相安无事,敝国从未有不敬大明之举,因何大明不顾道义,出兵日本,是欺负敝国无人吗?敝国虽小,可是武运兴隆,若是大明执意进犯,后果自负……”

对于这封措辞强硬的国书,张海川只看了一眼,回了一口浓痰,让倭国的信使给岛津送了回去。

战斗不可避免,究竟是谁开了第一枪,已经无从知道。只见狭窄的海面上,日本的船只拼命向着明军冲来,上面的倭国水兵挥着刀剑,嗷嗷怪叫。

显然对他们来说,海战还是接舷战,冲到近前,跳上船只,杀光对方的水兵,就算赢得了战斗。

相比而言,虽然明军船只巨大,可是倭国有数量优势,再加上处在家门口,士气旺盛,胜算并不小。

可是开战之后,日本人就大错特错了。

面对汹涌而来的日本人,先起攻击的就是火箭兵,没错,就是火箭!

自从神火飞鸦大量装备,并且取得成效之后,水师也把这种强悍的武器装备在了舰船上面。

重达五十斤的火箭,在火药的高推动之下,向着日本人冲去,又有尾部稳定螺旋板,使得火箭的弹道变得更加稳定,几乎达到了西方康格里夫火箭的威力。

就像是一柄柄从天而降的利箭,落向了日本人的头顶。

嘭!

第一艘被火箭命中的小船瞬间燃起了汹涌的大火,木制船体笼罩在火光之中,船上的水手士兵仓皇跳海,有些人则是被炸成了碎片,永远失去了生命,不到一分钟,船只就沉默在海湾之中。

有了第一艘,就有第二艘,数以百计的火箭疯狂攻击,只要碰上,日本人的小船非死即伤,透过浓重的烟雾,海面上满是零碎的木料,还有挣扎求生的士兵,凄惨的场景,宛如地狱。

那些小船一下子都失去了向前冲锋的勇气,上面的士兵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不知道悲惨的命运什么时候落到他们的头上。

不过也有勇敢的日本人,比如桦山次郎,他是岛津的家臣,对主子十分忠诚,他指挥着萨摩藩唯一一艘双层战列舰,向着明军冲来。、

“开炮!”

声嘶力竭的吼叫,炮口喷吐着火焰,向着明军的大船打去,实心炮弹穿过船舷,飞到了海里,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没关系,只要打中了,就有机会!

桦山次郎挥舞着武士刀,命令手下赶快装填,就在此时,明军两艘战舰的大炮对准了这个不听话的倭寇。

“射击!”

黑洞洞的炮口喷出巨大的炮弹,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在船只的周围,掀起一道道的水柱,足有十几丈高。

嘭!

一声巨响,船只尾部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飞溅的木屑就像是无数把飞刀,被周围的日本兵无一幸免,巨大的震动让桦山次郎被狠狠摔在了甲板上,咔嚓,一条胳膊折断了,疼得他一声闷哼。

更让他绝望的事情来了,明军的炮弹不断袭来,而且越来越准确,轰的一声,桅杆被铰链弹击中,当场断裂。失去了动力,船只立刻成了活靶子。

明军抵近之后,大量使用散弹和火箭,没一会儿,船只就淹没在火光之中,成了燃烧的棺材。

海上的战斗只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萨摩藩的水兵被清理一空,明军的舰船昂阔步,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鹤丸城。

就在这时,一艘挂着白旗的小船快向明军驶来,上面的日本人如丧考妣,惶恐不安地喊道“天朝上国,我们前来讲和,请不要开炮,不要开炮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大败萨摩藩

第五百七十五章 征服倭岛第一步

不怪他们发笑,这些日本人实在怪异,脑袋中间剃了一条光秃秃的,好像被老虎舔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再加上身材矮小,大肚子,小罗圈腿,怎么看就像是戏台上的小丑。

明汝新走了过来,打量几眼,强忍着没有发笑,虎着脸问道“你们懂汉语吗?”

领头的一愣,随即九十度弯腰,大声说道“懂,懂。”

“跟我过来!”

“嗨。”

几个日本使者到了船头甲板,张海川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轻蔑的看着,这样的倭寇他在朝鲜见的多了,丝毫不以为怪、

“说吧,你们来是什么目的?”

领头的老倭人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拜见天朝大人,愿大人福寿安康。”

“挺会说话的。”张海川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大人,小人名叫桦山久高,乃是岛津家族的家臣,奉了藩主的命令,前来拜见大人。”

张海川转了转眼珠,看向李旦,笑道“这个藩主和家臣算什么玩意?”

“呵呵,启禀国公,倭国还没有开化,宛如天朝的先秦时期,所谓天皇,就像周天子一样,没有权力。诸侯割据,最强的诸侯就是所谓的幕府,眼下传到了第三代将军,叫做德川家光。类似咱们的春秋五霸吧。下面还有不少诸侯,岛津家族的萨摩藩就是其中比较强大的一个。而所谓家臣,自然就是岛津家的奴才了。”

“哼,神马玩意!”张海川把嘴角一撇。冷笑道“屁股大的地方,这么多事。叫什么天皇,天朝的皇帝才叫天子,这孙子是不是想占便宜?”

虽然此时天皇不怎么样,可是毕竟宣传还说是神的血脉。至高无上。桦山久高只觉得一阵怒火冲到透顶。

“天朝上国乃是礼仪之邦,大人所言和天朝上国的身份实在是不相配,实在是……啊!”

没等桦山久高说完,就觉得左边脑袋一凉,紧接着剧痛钻心,几乎昏倒。原来张海川反手一刀,砍下了一只耳朵。

“告诉你,老子当年在朝鲜的时候,就割了不知道多少倭寇的耳朵,今天爷爷高兴。就给你留一个。”

这话一出,愣是把桦山久高吓得忘了疼痛。

开玩笑,他当年就参与过远征朝鲜,因为曾经击败过李舜臣,使得他信心倍增,在庆长之役的时候,伏击名将李如松率领的三千骑兵,结果反被李如松杀了一个落花流水,倭寇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桦山久高挨了一刀,躺在死人堆里。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直到如今,每当下雨阴天,他的伤口隐隐作痛,眼前都是一片血色。甚至能闻到刺鼻的腥气。从那时起,明军的可怕形象就烙印在他的心头。

张海川见他脸色异样,被眉头一挑,冷笑道“看你的岁数,是不是参加过壬辰倭乱,是不是去过朝鲜?”

桦山久高一愣。猛地跪倒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嘭嘭嘭,脑袋磕在甲板上,霎时间就是一片暗红。

张海川拿着脚尖踢了踢他的额头,冷笑道“别玩这些虚的,本爵这有一封信,拿回去给你耳朵主子看看,如果他答应了,一切好说,不答应,立刻就灭了你们。”

张海川懒洋洋一摆手,让人把桦山久高拖下去。士兵提着他到了船舷,也不用绳索了,直接给扔到了船上,这一摔,差点把他摔死。

吭吭唧唧,好半晌,桦山久高缓了过来,他拿起信封,拆开观看。

刚看了一眼,桦山久高就后悔了,他根本就不该看,甚至他都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只见上面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几项条件,第一赔偿白银二百万两,黄金十万两,粮食一百八十万石;放弃琉球,承认大明是琉球的唯一宗主国;开放鹿儿岛为通商口岸,准许商船自由往来,不许征收赋税;划出专门区域,供天朝子民居住,准许天朝派遣驻军,保护商民安全……

如果桦山久高也是穿越的,他就明白,这玩意叫做不平等条约。当然就算不是穿越的,也知道这玩意的厉害。

别说他了,就连他的主子,甚至德川家光都没有胆子答应。

可是不答应又会如何,回头偷偷看了看明军高大的海船,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桦山久高都不知道怎么登上了陆地,见到了主子岛津忠恒之后,把书信默默奉上,转身拔出佩刀,就要切腹,幸好周围有人发现,拦住了他。

“不可,千万不可啊!”

岛津忠恒也急忙赶过来,桦山久高是他手下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关口怎么能让他死了呢!

“作为一个勇士,不光有死的勇气,还要有承担的肩膀,萨摩藩,岛津家族,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困难,而不是随随便便死掉。”

岛津正在安慰桦山久高,突然从海面上的舰船发出几声轰鸣,炮弹划过天空,落在了鹤丸城之中。

轰,轰,轰!

巨响震天,火光迸溅,这一次明军用的是开花弹,爆炸方圆,十几步之内,房舍全都东倒西歪,死伤的倭人有十几个。

几发炮弹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每隔一个时辰,明军就发动一次炮击。不光是大炮,火箭也加入其中,频频落在鹤丸城之中。

日本的建筑喜欢使用木材,炮弹爆炸,到处火光冲天,倭人在大火之中奔走哭号,如丧考妣。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炮弹,难道是因为倭国作孽太多,天神发怒了吗?有人跑到了神社,跪倒祈求保佑,可是接下来一枚火箭落在了神社之中,当场炸死了几十个人,烈焰飞腾,把他们的神明都给吞没了。

一连两天过去,鹤丸城的八成居民都跑光了,大半的城市废墟下面还埋着上千具的尸体。

就这样,没有任何阻拦,张海川和李旦迈着大步,踏上了倭国的土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势如破竹

踏上倭岛的土地,奇妙的感觉笼罩着大家,哪怕是曾经光复辽东,土地毕竟曾经是中华的,至于倭岛,最多只是藩属国,从来没有划入正式的疆土。∑,

而第一只脚落在地上,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在誓,绝对要吞下这片土地。

明汝新更是纵情大笑“王爷在刘家港的时候,说过海军要征服辽阔疆土,为华夏亿万百姓开辟土地。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日月照耀之下,都是中华疆土!”

“说得好。”李旦也笑道“老夫虽然老了,可还能撑得住,倭国不过是小菜,南洋才是真正肥的流油的好地方,要不了几年,船队就能南下,凡是当年郑和船队驶过的地方,都是我们的。”

不愧是海盗头子,的确够贪婪的。

后续明军快涌上来,在滩头建立起登6场,有些小船往来在大船和登6场之间,将军需物资都送来了6地。

就在大家都忙活的时候,张海川却没有闲着,他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不远处的鹤丸城,盯着倭寇的一举一动。

“倭寇的战力不值一提,可是他们却极为顽固,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告诉弟兄们,都加强装备,千万不能大意。”

轰!

张海川正在说着,突然一声巨大的炮响,紧接着喊杀声响起,从鹤丸城的南边涌出一大片的黑影。

足有三四千人左右,跑在最前面的全都是人手一把倭刀,身上披着铠甲,嗷嗷怪叫,就像是一群猿猴,轻便灵活,度奇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百步之内。

岛津忠恒早就算计过了,光是明军的火炮就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因此岛津忍痛放弃了鹤丸城,带着武士和最精锐的手下退到了城外,寻求机会。

当他们等到大队明军登6,物资越搬运越多,岛津渐渐露出了笑容。

海滩决战,明军的火炮总不能对自己人下手吧,立足未稳的明军是最好的靶子。他把冲锋的任务交给了桦山久高。

“作为武士,洗刷耻辱的时候到了。桦山君,杀败明军,武运长久!”

“武运长久!”

桦山久高用力喊着,他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自从远征琉球,俘虏了琉球王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真正参加过战斗了。

“来吧,决一死战。”

萨摩藩的武士摩拳擦掌,终于等到了最好的出击时机。他们高高举着闪亮的武士刀。冲向了明军,双方越来越近,完全能够看清对方的表情。

明军只是冷静地盯着,就像是一座座绷紧的雕塑。等待着激活。

“射击!”

命令终于下达,枪声顿时震天动地,暴风骤雨一般的子弹射向了倭寇。惨叫声响起,冲在前面的倭寇仿佛被重锤击中。身躯被打得向后飞去。

拳头大小的伤口,鲜血和肉块嘣起,一个个痛苦地倒在地上。来回不停的翻滚,痛不欲生。

倭国的武士从小接受训练,剑道,柔道,武士道,每一个都是费劲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杀戮机器。放在倭国战场上,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更是萨摩藩的支柱所在。

他们的对面只是一群普通的士兵,最多训练不过两三年,甚至有人刚刚放下锄头一年的时间。

双方差距是如此之大,可是战场的结果却是另一番场景。久经磨砺的老兵成片成片倒下去,而新兵则是安然无恙。从容地装填火药,将致命的子弹射出去。

杀敌变成了最简单的机械运动,他们只能冷静地执行着指令,就能看到凶残的鞑子不断死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容易了!

想当初戚家军面对成千上万的倭寇,曾经创造过无一伤亡的战绩,而如今的明军,只是重复当初的场景。

岛津忠恒知道这一战关乎生死,他带着手下人,跑到了土丘上面,眼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残忍屠杀,他的心脏收缩越来越厉害,一股股血液被送到了脑子里。岛津忠恒几乎要抓狂。

“笨蛋,用鸟铳,用火器!”

倭寇之中涌出数百火铳手,他们拍着整齐的队形,向明军压过来。他们的度并不快,只是缓缓前进,弄得明军一愣。

就算是想找死,也没有这个死法,难道真的以为明军的火铳是烧火棍吗!

很快明汝新弄明白了,原来倭人的队列还差得太远,一旦度过快,就没法排列整齐,没有整齐的队列,又怎么抗衡明军的火器。

看穿了对手,明汝新一阵冷笑,倭寇用火器的本事和义州兵差得太远了。

“开火!”

枪声响个不停,一排倭寇被干掉,后面的人立刻补充,他们倒是不怕死,哪怕地上都是同伴的尸体,也毫不犹豫补充上来。

越来越近了,倭寇的火器终于能够得着了。

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指挥的武士将刀高高举起,就要向明军射击。

“投!”

就在这时,从明军队伍里冲出一群掷弹兵,猛地将手榴弹投向了倭寇。接二连三的巨响,浓重的硝烟和烈焰将倭寇全都淹没在其中。

等到风吹过来,战场上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倭寇东倒西歪,侥幸未死的痛苦哀嚎,就算没有受伤的,也彻底被吓傻了,他们频频后退。

“射击!”

枪声再度响起,那些被吓傻的倭寇成片倒下去,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笼罩在了子弹组成的暴雨之中。

桦山久高披着两层铠甲,迎面而来的子弹,突然有一枚击中他的肩膀,好像被山撞击一般,骨头碎裂,筋肉折断,一条膀子愣是飞到了半空,鲜血像是自来水,喷涌而出。

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被张海川砍了一只耳朵,又丢了一条膀子,这么下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死了。

偏巧此时一枚子弹实现了他的愿望,脑袋被轰开,里面的花红脑子飞满天。桦山久高重重摔在了地上。

残存的倭寇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他们掉头就跑。

而明军尾随追杀,一路杀出二十里,沿途都是倭寇的尸体。或许不甘心被一面倒屠杀,有些倭寇了疯,冲向明军。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很可惜,九成九的倭寇都死在了明军严密的配合之下,被刺刀捅成筛子。战斗持续了一天时间,明军成功占领了鹤丸城。

这座岛津家族特别筑起来的城池,竟然成了明军嵌入倭国的第一个据点。城中战火还在燃烧,在士兵的保护之下,张海川进入了岛津家族的宅子。

“不过如此,放在大明,也就是中等人家的程度。”

李旦嘿嘿一笑“国公,您还指望着倭国能造什么大建筑啊,他们人小格局也小,就像这门吧,大个子都要低着头,不然准要碰脑袋。”

占据了鹤丸城,张海川有个惊奇的现,原来倭国竟然有不少大明的商人,其实说商人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海贼,李旦当初就是其中之一。

经过了解,这些商人过的并不好,倭国对他们百般压榨,而且还计划着把他们驱逐到海岛上,自生自灭,他们的财富则成交给当地的领主。

商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想尽一切办法,贿赂倭寇,想要保住家产。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明军竟然会杀过来,顿时大喜过望。

而张海川也是一样,他攻击日本,最急需的就是熟悉地理,能够靠得住的帮手。这些商人立即成为明军的向导,有了他们帮助,明军的变得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接下来的三天,明军大肆扫荡,将所有反抗的倭国士兵送进了地狱,整个萨摩藩都落在了明军的手里。

第三天的晚上,在两个商人指点之下,明军将岛津忠恒逼到了一处山坳,经过一刻钟激战,这位萨摩藩主成了明军第一个有价值的俘虏。(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胡说八道

岛津忠恒战战兢兢,跪在了来自大明的征服者面前,双膝颤栗,几乎摔倒。坐在中间的张海川看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岛津,听说你们倭寇不是喜欢割肚子吗,失败者不是要接受惩罚吗,你怎么没有自杀?”

张海川淡淡问着,可是熟悉他的人都不会有怀疑,下一刻这位就可能愤而站起,帮着岛津忠恒剖腹自杀。要说张恪杀心很重,至少张恪还要按一个理所当然的罪名,然后在动手。对张海川来说,根本不需要,老子看你不顺眼就杀了,又能奈我何!

岛津额头冒着汗水,突然匍匐在地,说出了他这辈子最有水平的一句话。

“天威赫赫,上国雄风,蛮夷罪臣不敢自杀!”说完就一头磕在地上。

吓得不敢自杀,这么说天朝上国比死还可怕了?

张海川没有丝毫不满,相反还是朗声大笑,十分舒坦,指着岛津忠恒说道“好,很好,要的就是这样怕天朝怕到骨头里的家伙。那帮狗屁不通的文人总说什么修德,说什么内政清明,四夷宾服。那是他娘得扯淡,不把拳头亮出来,不要獠牙伸出来,不打疼这些倭寇,谁把你当回事。”

走到了岛津忠恒的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说道“起来吧。”

“嗨。”

岛津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九十度大弯腰,简直比孙子还要乖觉。

这时候明汝新冷笑一声“岛津忠恒,我朝天兵打破鹤丸城已经三天了,按理说你能跑到其他的藩国藏身,甚至去向什么狗屁征夷大将军求救,却为何留在鹿儿岛周围,试图召集旧部,抗衡天朝?”

岛津脸色发苦,他要是能逃跑早就逃跑了。

“启禀大人。罪人不敢走。”

“为什么?”

“因为,因为罪人有太多的仇家,他们都想罪人死掉,落到他们手里。比死还可怕。”

事到如今,岛津忠恒倒是没有说瞎话。萨摩藩势力强大,在日本之中,也算是前几大藩国。而且由于拿下了琉球,控制了中日之间唯一的商路。萨摩藩聚集大量的财富。

不光有了钱,他们通过贸易,甚至弄到了不少西洋的火器,学习西方知识。算起来装备也在快速提升,德川幕府也想过干掉萨摩藩,可是却有心无力,只能尽量压制。

如果没有义州兵的介入,这种局面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黑船事件,日本国门洞开。以萨摩藩为代表的西南强藩积累了足够力量,干掉了德川幕府,推行明治维新,把日本带向了罪孽深重的道路……

“大人,我岛津家族曾经和德川家族作战,而且把持着海上商路,其他各个藩国觊觎日久,若是知道岛津家族战败了,他们一定会落井下石。”岛津说着竟然抽出一把匕首,周围的卫兵以为他要行凶。急忙举起火铳,张海川淡定的摆摆手,可是士兵们丝毫不放松,只要他敢动手。绝对立刻变成筛子。

岛津把左手举得高高的,一挥匕首,小拇指被砍了下去,鲜血奔涌而出,他咬着牙,忍着剧痛。向张海川磕头。

“我,岛津忠恒,以历代先租的荣耀发誓,此生忠于天朝,愿意为天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着撕开胸口的衣服,扯下一块白布,就用自己的血,把说过的誓言写了下来。

张海川眼前一亮,如果没有兴趣,他都懒得搭理,直接扔海里喂鲨鱼算了。既然见了岛津忠恒,就想到要把他收到麾下,为自己效力。

张恪的那封信虽然用了激将法,把张海川气得不行,可是张恪在里面提到了以夷制夷,张海川是真的听了进去。倭国好歹上千万的人口,光用火铳杀戮,那要多长时间,更何况他们也要倭国人干活不是。

岛津忠恒倒是不笨,竟然主动归附,张海川心里很高兴。

“来人,把他带下去,先把伤口包扎了。”

岛津忠恒千恩万谢,到了军医官,有随军的大夫过来,先清洗一下伤口,然后敷上白色的粉末,然后用纱布包好。动作干净利落,药也颇具神效,敷上之后,很快就止住了出血。岛津忠恒受宠若惊,明军准备用了最好的大夫,最昂贵的药材,帮着他治伤,真是天恩浩荡,感动得他几乎落泪。

过了好多年之后,岛津才弄清楚,原来给他用的只是平常的三七药粉,包扎的只是一般军医大夫,只能说明朝的医学远远超过了日本人的想象。

一番举动之下,岛津忠恒彻底归附了义州兵。

张海川立刻命令他将逃到各处的萨摩武士重新聚集起来,再度组成部队。萨摩藩的武装力量都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万人左右,此次一战死掉了四分之一还多,尤其是那些中下级武士大量死亡,让岛津肉痛不已。那帮人不光是悍勇的战士,还是他治下的小领主,是藩国的根基。

当然明军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岛津整顿了人马之后,他们立刻安排三百名明军士兵作为教官,负责重新整训萨摩的武装。说是教官,其实就是太上皇,只要岛津敢有二心,明军立刻捏死他,换一个新的傀儡。

其实岛津也不敢有二心,就在拿下萨摩藩的第十天,周边的其他强藩陆续得到了消息。他们甚至不知道是明军攻打萨摩藩,只是知道萨摩藩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战败,瓦解冰消。

这些藩国立刻纠集力量,准备侵入萨摩藩,捞一点油水。

就在所有人都积极准备战斗的时候,消息同样传到了位于江户的德川幕府,此时执掌大权的正是德川家康的孙子德川家光。

自从担任担任大将军以来,德川家光推动闭关锁国的措施,防止那些野心勃勃的藩主勾结外国,威胁他的统治,渐渐的日本趋于稳定,幕府权威日渐牢固,他志得意满。

汉人不是喜欢说创业难守业更难,如今他算是守住了德川家族的基业,也算是颇有成就了。

这一天德川家光刚从神社祭拜回来,家臣急匆匆向他报告情况。

“启禀大将军,萨摩藩有变?”

“有变?他们要造反?”

家臣连忙摇头“不,不是,小的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听说有天兵天将把萨摩藩给铲平了。”

“胡说八道!”德川家光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琉球朝贡

家奴们都有了经验,手里拿着扫帚,等着征夷大将军发泄够了,再进去清扫。果然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屋里没了声音,他们悄悄打开拉门,低着头收拾满地的碎片,平日里将军最喜欢的瓷器都被打成了碎片,让人看得又惊又怕。

德川家光靠在窗口,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他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家臣竟然告诉他萨摩藩遭到天谴,德川家光是一点不相信,骂了家臣一个狗血淋头。可是接下来不断有消息传来,越来越玄乎,甚至有人说是八岐大蛇愤怒了,喷吐地狱之火,把岛津家族给烧光了。

显然德川家光不会相信这种胡说八道,随着消息越来越多,他大致猜出了情况。所谓喷火啊,打雷啊,应该都是火器造成的,也就是说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攻击了萨摩藩,还快速战胜,因此连传递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又是哪里来的装备火器的部队吗?

德川家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荷兰,至于明朝,抱歉,征夷大将军真是没有想过,毕竟当初倭寇闹得那么厉害,大明都没有对倭岛发兵,眼下一点缘由都没有,明军又怎么会出手呢!

德川家光召集家臣,仔细商量一番,他们都认同了家光的判断,而且熟悉西洋的家臣说西洋诸国远隔千山万水。根本无力派遣大军前来,最多不过一两千人而已。只要集中兵力,定然能够一战取胜。

对于这个提议。德川家光十分感兴趣,萨摩藩实力强悍,早就是幕府的心腹大患,如果能帮着萨摩藩恢复秩序,幕府势必威望大涨,好处多多。

想到这里,他下达了命令。集中五百艘各型船只,载着五千名武士和所用的军需物资。向着九州岛杀去。

幕府这一次动作不算慢,可是有一伙人比他们还快,那就是明汝新率领的船队。抢占了鹤丸城之后,战斗已经是陆军的士兵。明汝新将运输的船只留下,他率领着五十艘大型战船北上。

目标很明白,就是切断本岛和九州岛之间的联系,将日本分割吃掉。

当明军的船队沿着倭岛游荡,两艘快船由于迷失方向,竟然一路北上,撞到了江户的外海,遇到数量惊人的日本海军。

双方一番缠斗,三艘日本船只被击沉。两艘被撞到海底,对方全身而退。

短暂的交火终于让日本人看清楚了,原来对方竟然打着大明的龙旗。上面还有金州水师的字样。

天朝上国发来的人马,这到底是为什么!

德川家光越发歇斯底里,那个明朝不是满嘴仁义道德,不是讲究师出有名吗?怎么会突然袭击倭国?里面一定有问题,说不定是那些胆大包天的海贼,扮成明朝水师前来打秋风。

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向明朝施压,迫使明朝同意幕府进行朝贡。和辽东的商人打交道太吃亏了。还是傻乎乎的明朝廷毕竟容易对付……

白日梦都是短暂的,德川家光想的不错,可是就在两天之后,大明的海军主力北上,把还在筹备的幕府军队堵在了海湾里面。

日本造船技术本来就不行,加上这些年日本奉行闭关锁国,海上力量甚至萎缩了。别说和金州水师抗衡,就算是李旦那种大海盗,也未必能占便宜。

偏偏这次还是突袭,倭国的水手多半还在陆上休息。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明军的大炮和火箭像是不要钱一样,砸在了日本舰队的头上,由于他们采取密集队形,几乎每一下都有船只受伤沉没。

日本人集中仅有的几艘战舰,利用火炮还击。

很可惜他们一艘船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门火炮,而明军最大的战舰有一百门。

双方就像是两个体积悬殊的拳击手,没有几个回合,日本船只就被击中好几枚炮弹,硕大的窟窿,海水疯狂涌入。

不得不说,日本水手还算忠勇,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拼命堵住窟窿,眼看着船只一点点下沉,还在拼命还击。

咔嚓!

一声巨响,战舰从中断开,上面的人被甩到海中,断裂的船只快速下沉,没一会儿海面上只剩下漩涡,旋即消失不见。

战斗还在继续,嘭,一枚炮弹击中了坐船的船舷,明汝新身体一晃,急忙抓去了桅杆,险些被甩到下面,有两个士兵却没有他这么幸运,已经掉了下去。

气得明汝新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大喊“船只怎么样了?”

“启禀大人,打穿了一层甲板,伤了两个弟兄,还有一门大炮不能用了。”

“该死!给我狠狠打!把倭寇都送到海底,不然老子让你们三年别回家!”

太狠了吧,海上漂泊的士兵最盼着就是回家,能搂着老婆好好亲热一番,缓解疲劳到极点的身心,要是三年不回家,那还不憋死啊!

不敢和大人讲道理,那就那倭寇发泄吧,大家奋力装填火炮,校正射击角度,一点点大家都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射击!”

轰!

一枚炮弹划过漂亮的抛物线,正好砸在了倭船的舰首,顿时木屑满天飞,倭寇鬼叫着掉到海里,被木屑穿的像是马蜂窝。

舰首的伤口足有两米多,海水涌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船只带着上面的倭寇,给鱼虾送去了大餐。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幕府的炮舰全都被击沉,剩下的小船简直就是玩具。

明汝新仿佛看到了无数猎物的狮子,贪婪而嗜血。

“挂旗语,减少开炮,撞沉倭船。”

风帆战舰撞击是家常便饭,明军的船只都安装了精铁舰首,撞击力道惊人。眼看着倭寇的船只一艘接着一艘,全都被摧毁,碾压,海面上只剩下一个个漩涡。

战斗到了黄昏,明汝新心满意足撤走,临走的时候,他还向海面倾倒了不少石油,一把火点燃。

没沉没的军舰多半都落入了大火之中,那些在海面上挣扎的倭寇简直吓傻了,他们拼命逃跑,可是很快就没了力气,不是被火光吞噬,就是筋疲力尽,沉入海里。

整个江户湾,就像是一大盆沸腾的汤,烧的是人命,足足四百多艘船只,加上两千余名水手,只有少部分逃脱,更多的都死在了刚刚的海战之中。

战斗还没有结束,负责海军的幕府家臣就已经剖腹自杀,甚至没人去阻拦他。大家都被吓傻了,对方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想象。

密集凶悍的火炮,犀利的刁钻的火铳,就连那些最勇敢的水手都没法冲到对方的面前,就会被击毙。一艘艘战船就像是喷吐着火焰的怪兽,在日本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印象……

明汝新的袭击直接导致幕府南下的企图破产,随之而来,日本国内陷入了空前的恐慌,德川家光不得不安抚各个藩国,同时集中兵力,准备和明朝进行殊死一战。

这个准备过程相对漫长,而明军连续大胜的消息已经传来,第一个听到消息的就是琉球。

如今琉球国王叫做尚丰,在万历四十四年,他还只是王子,就和当时的国公尚宁,连同一百多位琉球王族被萨摩藩的桦山久高绑架到了倭国,签订了屈辱的城下之盟。

琉球君臣不得不发誓,永远效忠岛津家族,他们成了可耻的奴才的奴才,回国之后,尚宁没有多久,就病死了。

临死的时候,由于没有脸面见列祖列宗,他都没有葬在原本的王陵。

刻骨铭心的耻辱留在了琉球君臣的心头,可是他们也清楚,凭着弱小的琉球,根本不是日本的对手,而那个庞大的邻居呢,似乎好久之前,就不再关心海洋,可怜的琉球只能成为倭国脖子上的一串项链。

就在尚丰要任命的时候,天大的喜讯凭空而来,天朝的水师出兵倭国,一战击溃萨摩藩,抢占鹤丸城,再战击沉几百艘日本舰船,幕府被打得灰头土脸。

“老天爷啊,终于开眼了!”

尚丰再三确定了消息,他就像是疯了般,抄起一把宝剑,就冲出了王宫。侍从都傻了,急忙跟随着,一路冲到了王宫对面的天王寺。

这里住着一位名叫菊隐的僧人,他是岛津家族派来的琉球国摄政,是地地道道的太上皇。

尚丰一路冲到了寺院后面的静室,凡是敢阻拦他的都变成了尸体。当他提着血淋淋的宝剑,到了菊隐的面前,这个老家伙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那个眼神,简直让尚丰舒服到了极点。

“哈哈哈,天朝上国出兵了,老东西,去死吧!”

一剑刺中菊隐的胸膛,尚丰疯了般挥舞宝剑,菊隐的胸膛都被捅烂了。

“大王,您,您没事吧?”

手下人看着坐在地上喘粗气的尚丰,关切问道。

“哈哈哈,没事,本王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真过瘾!”

尚丰歪歪斜斜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突然说道“传孤王旨意,立刻准备贡品,安排三,额不,五艘大船,本王要向天朝进贡,叩谢天恩。”(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 海军总督

去岁二十万流寇杀入山西,虽然总兵曹文诏用尽手段,总算是暂时杀退了流寇,可是从副将侯良柱以下,一共二十几位武将战死,地方的知府,知县,兵备,更是死了不知凡几。甘肃、陕西、山西等地全都大乱,甚至波及了四川和河南,中原大有崩溃的架势。

相比流寇而言,更让崇祯闹心的是财政的压力。

刚刚铲除了魏忠贤,崇祯一下子变成人人称颂的圣明天子,为了体恤民力,下令减免商税,免除盐税,又免了好几个省的田赋。

当时大笔一挥,别提多爽快了,可是接下来几个月之后,崇祯就傻眼了,没到半年的时间,铲除阉党收缴上来的脏银都花光了,很快他就变成了穷光蛋。

天启在位的时候,财政的支柱除了正常的岁入之外,还有老太监张晔管理的皇家银行,每年能从海外贸易拿到一百多万两。天启驾崩之后,张恪非常不客气地把皇家银行的份子给吞了。

再有就是魏忠贤设置的税监矿监,遍及各地的税卡皇店,织造局,茶马司等等,每年也能供应二三百万两。还有市舶司,每年也有二百万两的关税银解送到京城。

总共加起来,五六百万两,虽然还是不够用,可是这些钱都直接送到了宫里,归皇帝一个人使用。有了银子好办事,因此天启虽然名声不咋地,可是张恪都不敢违抗这位皇帝的命令,只能玩一些小动作。

崇祯一上台,为了扭转宦官干政的局面,规定非皇命,中官不得出京。好么。这道命令一下,宦官再也没有插手,银行,市舶司。织造局等等的来钱路子全都废了。

又减免商税,盐税,得,什么钱都没了,只剩下点田赋银子。又能干什么啊!

偏偏中原水旱灾害不断,流民遍地,一颗火星就能酿成塌天大祸,四面八方,明刀暗箭,全都指向了崇祯,小皇帝总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的滋味。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崇祯倚着龙椅,不停翻看折子,要么是要钱要粮。要么就是丢城失地,额头的青筋不停跳着,身上不停冒虚汗。

“大明的天下是怎么啦?朕躬德薄,上天何至于如此对待朕啊!”

听着宛如受伤野兽的叫声,王承恩疾步走到了龙书案旁边,将一碗参汤送到了崇祯面前。

鼻子头发酸地说道“皇爷,喝点参汤吧。”

崇祯不置可否,王承恩脸色越发凄苦“主子万岁爷,您日夜操劳,龙体要紧啊。大明的江山社稷,九州万方的黎民百姓都指着您呢,趁热喝点吧!”

接过小碗,崇祯仰脖喝下。随口说道“人参太贵了,明天换成莲子红枣汤就行了。”

王承恩一听,双腿一软,趴在地上,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皇爷,就算是拼着掉脑袋。老奴也有话要说!”

“讲吧。”

“是,皇爷,张公公去南京给太祖守陵,临走之时,他和奴婢说了,皇爷仁慈节俭,是历代帝王绝无仅有。可是来钱的路子有开源节流两途,光是节流,就算是宫里十万口子,不吃不喝,也是不够的。”

这话王承恩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他手下也一大堆的太监,自从崇祯登基以来,他们非但没有一步登天,相反日子越发拮据,下面的人怨声载道,甚至有人把宫里的东西偷出去贩卖。

盗窃宫里的东西当然是大罪,可是王承恩这些大太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瞒着崇祯,没了外快,太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这些老祖宗也不能不近人情。

崇祯听着王承恩的话,眉头紧锁,拳头攥了攥,又松开了。

“王伴伴,治国当走正途,皇兄就是歪门邪道走得太多了,才给魏忠贤那样的奸佞趁虚而入的机会。朕已经下旨廷推,周廷儒,何如宠,钱象坤等三人要补入内阁,他们都是宿友清名,想来能拿出办法来。”

做梦吧!

王承恩心里头有数,这帮人说的花团锦簇,可是根本百无一用。要想弄钱,最有本事的就是张恪,他还想着建议调张恪入京,可是看皇帝的架势,根本没戏,索性也就闭嘴了。

“行了,王伴伴,朕再看一会儿折子,也去休息了。”

崇祯说着,随手拿起了一份礼部的折子,翻看一看,顿时面露喜色。

“好啊,太好了!”

什么消息能让崇祯如此兴奋呢,敢情是琉球国王亲自带着五船贡品前来朝贡,人已经到了松江,正等待皇帝的旨意。

有藩国朝贡,证明天朝上国还是威风不减,内外交困的时候,正需要激励士气的消息,崇祯一看,哪能不高兴。

只是有一点让崇祯有些不解,眉头深锁。

“王伴伴,上面说感谢天朝重创倭寇,救琉球于水火之中,藩国上下,感念圣德……什么时候派兵打倭寇了?”

王承恩一愣,也摇摇头“老奴有罪,老奴确实不知。”

“赶快去问问,给朕弄清楚。”

王承恩转身急忙下去,不多时又气喘吁吁跑回来。

“启奏主子,是,是安东王,他派了人马。”

“什么?”崇祯一愣神,随即怒色闪过,他让张恪出兵对付流寇,张恪不动手,他怎么有本事打倭寇,简直岂有此理!

“皇爷,这里有刚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

崇祯接过展开,仔细一看,怒火消减了不少。原来上面说金州水师奉命巡逻海域,遭遇倭寇偷袭,一路追杀,竟然杀到了倭岛。倭岛守军不堪一战,被水师屠杀数千人,自身损失不过一百有余。

原来是无心之举,只是这倭寇也太弱了吧?几十年前,他们可是横行东南,杀戮无算,怎么变成了土鸡瓦狗!

“王伴伴,你怎么看?”

拼人品的时候来了,王承恩笑道“启奏皇爷,老奴以为还是金州水师厉害,要不是他们打了这个大胜仗,琉球哪里会入朝纳贡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崇祯的疑虑都打消了。

崇祯欢喜起来,笑道“那安东王还提议,要设置东海总督,又该如何处理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倭寇,受死吧

可是大军出征日本之后,张恪就有些头疼了。按照原本的设想,先击败萨摩藩,夺回琉球,然后以琉球作为基地,扩张土地。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接到老爹的战报之时,张恪顿时脑仁生疼。

张海川不无得意地说倭国不堪一击,一战灭掉萨摩藩,并且萨摩藩主岛津忠恒已经投靠了大明,将用他作为向导,不出半年时间,拿下整个九州岛。老爹还特别霸道地说道“九州就是中国,敢叫九州岛,那就是中国的岛子,不取都对不起日本人的一片苦心!”

看到这份战报,张恪是哭笑不得,又有些担忧,老爹手上海陆军加起来一万出头而已。就算日本再菜,本土作战,号召十几万军队不成问题。

老爹能不能应付得了,万一有点损伤,自己可是大大不孝。

“建斗,海军总督的事情你和朝廷商量着,能给最好,毕竟名正言顺,要是不给也就算了,我自有主张。”

卢象升点头答应,笑道“王爷,看您的意思,似乎又有大事情了,难道要亲自出征?”

还别说,张恪真有心去征服倭岛,肆意的屠杀,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毕竟大明国内的事情一天三变,已经不允许他到处乱窜了。

“倭岛那边还是交给我爹吧,不过我要赶到天津卫,组织物资,随时援助日本方面。”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卑职就提前祝愿王爷和国公爷旗开得胜,扬威倭岛了。”

张恪哈哈一笑“借你吉言,不过建斗你可要准备着,这边安置不了的难民全都组织起来,进行适当训练。他们就是海外移民的第一批。绝对不能失败!”

……

张恪还在调兵遣将,日本的战斗却已经开始了。幕府水师遭到袭击之后,倭岛震撼不已,造成的恐惧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年忽必烈远征。毕竟那时候还有神风保护日本人。而如今明军已经到了家门口。

德川幕府已经传承了三代,统治根基相对牢固。听说明军杀来的时候,除了少量的藩国,大部分的诸侯都是站在了幕府一边,他们士气高昂。一起声讨明军。

积极调动兵马粮饷,带着大量的武士聚集到江户,准备集中兵力,攻击鹿儿岛,驱逐明军。

日本上下同仇敌忾,积极的动员,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萨摩藩。

岛津忠恒的脸比吃了苦瓜还难看,这些天经常有人张贴痛骂他的告示,还把传单扔到了家里,有几个著名的僧人甚至出面逼着他自杀谢罪。不要再做大明的鹰犬。

群情汹涌,岛津承受的压力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午夜梦回,长长被噩梦惊醒,汗透衣襟。没有几天,头发都花白了,脸上的皱纹一道接着一道,都和沙皮差不多了。

反倒是明军上下,丝毫不在乎,甚至有闲情雅致去海上打猎,每天都有十几艘船只。拖着鲸鱼和鲨鱼回来,就在沙滩宰杀。

明军会留下最好的部分,内脏和下脚料就扔在了海滩上。这时候日本百姓就会偷偷前来,把能吃的都带走。也只有在这一刻。日本人才对明军有些好感,毕竟他们比起幕府和藩主要大方多了。

这一天张海川正在处理军务,岛津忠恒从外面走了进来,脑门上面有个青紫的大包,比鸡蛋还大,垂头丧气走进来。

“学起寿星老了?可惜啊。你这几个骨头,一点都没福相,差评!”张海川品头论足说道。

岛津两条腿一软,突然跪在地上,泪水不停流淌。

“国公,小人自从效忠大明以来,遭到无数唾骂,您看到没有,脑袋上的伤就是有人惹扔石块打的,小人受了欺负了!”岛津不停擦着眼泪嚎哭。

张海川不禁怒道“没出息的玩意,亏你还是藩主,难道不敢杀回去?把脑袋砍了就是,别告诉我你没杀过人。”

岛津当然杀过,而且还杀过很多。只是眼下他亏着心,张海川什么态度他又摸不透,因此才不敢动手,显得有些软弱。

岛津抬着脸,偷看一眼张海川,试探说道“大人,这些人都是小事,只是德川家光那小子已经下令调集日本所有人马,很快就会杀过来。大人海军无敌,来去自如。可是小的不成啊,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岛津家族就彻底完蛋了……呜呜呜。”

“滚起来吧,说白了你不就是怕幕府仗着人多势众,把我们打跑了,你就成了汉奸,额不,是日奸,就死路一条了,对是不对?”

岛津没敢说话,只是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张海川轻蔑一笑“我告诉你,既然本爵来了,就不会放过日本,本爵早就准备好了,来多少倭寇,就杀多少!”

好吗,自己也成了倭寇了。岛津倒是不在乎这点事情,他疑惑的是明军一点准备都没有,十几万大军,那可不是十几万的猪啊,更何况就算是猪,也要杀好一阵子……

“呵呵,无知的蠢货,你当本爵天天猎杀鲸鱼是为了什么?就是积存足够的食物,尤其是肉食,接下来就有大战打了。”

岛津忠恒悚然一惊,他只当明军嘴馋能吃,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备战,一瞬间张海川的形象越发高山仰止,信心一下子涨了好大一截。

“去把他们都叫来吧,咱们也该商量一下战斗计划了。”

不多时李旦和明汝新都赶了过来,另外还有十几位年轻的作战参谋,大家围坐在一起。等到一起商量的时候,岛津差点惊掉下巴,别说李旦等人,就算是几位参谋也是言辞犀利,甚至当面驳斥张海川的意见,毫不留情。

天啊,这在等级分明的日本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匪气十足的小老头竟然毫不生气,还主动承认错误。

就这样讨论了两天时间,又多次询问岛津,总算把方案制定出来。

简单说八个字,以快打慢,海陆并进。

陆军从鹤丸城北上,快速抢占熊本城,进而北上攻击福冈,拿下九州岛控制权。而海军则是攻击长崎,夺取主要海港,以此作为基地,接受从辽东运来的补给,同时防范倭寇偷袭。

方案制定下来,三天时间明军就完成了动员,速度之快,岛津瞠目结舌。直到此刻,他才算是对义州兵的强悍有了直观的了解。人家不只是火器犀利而已,组织上早就全面碾压日本了。

倭人从来都是崇拜强者,岛津忠恒也不敢有二心,只能和明军绑在一起。

三千倭国士兵开路,五千明军押后,沿着海岸线快速北上,两天多的时间,已经逼近了熊本城。

而此时在熊本城外,排列着大大小小,五六个方阵,差不多有七八千人的样子。这些士兵都是附近的藩国,有肥前、肥后、佐贺、福冈、大分、筑后等等。其中势力最强,战力最突出的是刚刚赶来的长州藩。

负责领兵的正是第一任藩主毛利秀元,他当初是反对德川家康的,在关原之战后,被德川家族大力削弱,被迁居到江户,基本上就是一个人质傀儡。

要不是明军突袭萨摩藩,毛利秀元也不会被放出来,他憋着一股劲,要展现他神勇的时刻到了,听说明军北上之后,立刻在城外摆下决死一战的架势。

当岛津的先头部队冲上来,毛利秀元毫不客气,一挥指挥刀,炮声隆隆。

日本人也从荷兰手里弄到了西洋火炮,只不过他们数量稀少,还没有开花弹。不过就算如此,炮弹落到军队当中,还是掀起一阵阵可怕的杀戮,不时有士兵被击碎身体,砸断胳膊大腿,倒在地上嗷嗷鬼叫。

毛利秀元得意狂笑,再度一挥刀,他手下的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萨摩的军队压来。

日本人手里都端着火铳,形状和明军大同小异,其实说起来明军仿制过来自日本的鸟铳,虽然后面大幅度改进,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长州藩的军队冲到了五十步左右,前排单膝点地,枪声响个不停,萨摩藩的军队应声倒地。

“射击,射击!”岛津扯着嗓子大喊,无奈他手下的精兵多半死在了明军手里,剩下的这些都是饭桶废物,没有一触即溃就算不错,被打得节节败退。

就在此时,明军已经杀到了,张海川没急着发动攻击,饶有兴趣地看着日本人自相残杀,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眼看着岛津要撑不住了,张海川才一摆手。

明军从侧翼冲了上去,毛利秀元急忙把预备部队排上来,抵挡明军的冲击。双方撞在一起,令毛利吃惊的一幕的出现了。

离着还有一百多步,明军的枪声就响起来,巨大的震动,让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同样是火铳,战斗力之悬殊,简直令人咋舌。

一百步之外,明军的子弹轻松洞穿倭寇的铠甲,打得血肉之躯不停迸溅血雾,是又准又恨。

倭寇也算是悍勇,他们拼命冲锋,想要接近明军。只是对方的子弹像是暴风雨一般,几乎没有停顿,绵密的子弹快速收割着,转眼地上就铺满了尸体,三百多名倭寇被干掉。

武器绝对的差距,带来绝对的碾压。负责指挥的孙嘉闻喜出望外,他瞄准了毛利秀元的中军,军刀所指,明军滚滚向前。

“倭寇,受死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联军惨败

阻拦的五百多名士兵,霎时间死伤超过一半,剩下的转身就跑。明军一点都不在乎,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距离毛利秀元的中军越来越近。

就仿佛一只大手掐在了脖子上面,对方不停用力,毛利越发呼吸困难,脸上憋得通红。

“开炮,给我开炮!轰,轰死他们!”

毛利跳着脚,发狂地叫道。

轰!

果然大炮响了,毛利刚想要欢呼,可是猛地察觉不对劲,回头看去,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他的队伍之中,不同于日本人装备的实心火炮。明军的开花弹落在人群中间,立刻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无数碎裂的弹片向四周迸溅,所过之处,倭寇的身躯脆弱的如同纸张,瞬间被切开,鲜血狂奔而出。一堆堆烂肉,一片片血光,刺激着人的视觉。

一枚炮弹落下,接二连三的炮弹随之而来,每一处火光冲天而起,就有几个,甚至十几个倭寇被炸得粉身碎骨。

阵地上一个深邃的弹坑,散发着热气,黑洞洞的,好像吞噬生灵的恶魔。张牙舞爪,让人不寒而栗。

说起来倭国也太平了很多年,年轻的武士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考验,即便是打过,也是倭国内部的小规模战斗,何曾见过成千上万的大阵仗。

开战的时候,这些年轻武士还有些欢呼雀跃,盼着能像祖辈一样,杀敌立功。说起来日本全面照抄了唐朝的制度,唯独一样东西没有。那就是科举制。

没了科举制,日本社会就成了死水一滩,底层根本没有爬上去的道路,唯独通过战争。受到上峰的赏识,才有可能转变命运,爬上武士阶层。

可是如今他们却要好好思量了,为了那么一点点机会,就抛弃自己的生命是否值得!

正在这时。明军的大炮越来越弱,倭寇稍微一喜,但是更犀利的子弹却打了过来,子弹不停穿透一个个倭寇的身体。

鲜血迸溅,筋肉碎裂,内脏流的遍地都是。他们的铠甲没有一点保护作用,手中的铁炮也和烧火棍差不多,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毛利秀元的眼睛都被鲜血灌满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苦心训练的武士。连幕府都要忌惮的勇士,竟然如此脆弱。

他不甘心地举起武士刀,大声呐喊“长州的勇士们,让我们像樱花一样绽放!”

日本人高声怪叫,一个个举起武士刀,状若疯癫。孙嘉闻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是口号能管用,还要武器干什么。

“停,火铳射击准备!”

他一声令下,前排的士兵立刻击溃了眼前的倭寇。并没有继续冲击,而是后退了十几步,结成了密集的方阵,黑洞洞的枪口。长长的刺刀对准了那些日本武士。

“冲!”

几乎在明军刚刚结成战阵的时候,倭寇就像是决堤的海水冲了上来,这一次是长州藩的精锐武士带头,他们普遍三四十岁,正处在人生的巅峰。这些人几乎都参加过壬辰倭乱,和明军对拼过。

虽然那几年的战斗。让他们刻骨铭心,惶恐不已,但似乎那时候的明军还没有如何妖孽,简直就不是一个时空。

日本人还不能接受,他们拼命奔跑,只要能接近明军,凭着他们从小苦练的杀人技巧,一定能把明军杀败,战场是他们的天下!

他们越是奔跑,劲头就越充足,全然没有看到明军脸上的轻蔑神色。

孙嘉闻微微冷笑,萨摩藩也曾经打着同样的算盘,可是他们已经成了明军的狗。这帮日本人还真是不长进、

“射击!”

当倭寇进入一百步的时候,孙嘉闻声色俱厉地吼道。

霎时间,上千条火铳一起响起,战场上全都是弥漫的硝烟,剧烈的响声让大家的耳朵几乎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硝烟稍微散开,就能看到前几排冲锋的倭寇全都倒在地上,有的身上挨了好几枚子弹,变成了马蜂窝,还有中弹未死的,可是身上的伤口狰狞,眼看着没活路了。

甚至有一个倭寇的肚子中弹,内脏流淌出来,他像是疯了,还在往前跑,结果踩到了自己的肠子,摔倒在地。

恍惚之间,时间似乎变得慢了,那些日本人终于有了一丝痛苦的领悟。

他们的武士道没用,他们的武技没有,甚至手里象征着他们家族荣誉的武士刀也没用!

战场的法则变得简单无比,谁的火铳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谁就是战场的主宰者。

“射击!”

枪声一轮接着一轮,暴雨摧花,凡是冲在前面的倭寇都享受到了子弹的招呼,一个个断头折背,凄厉地吼叫着,倒在了地上。渐渐的血液流干了,尸体冰冷了,成了一具具怪异的雕塑。

明军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倒是岛津忠恒,他彻底惊呆了,上一次他惨败,是有海军加入,犀利的大炮让他无从招架,岛津还不断给自己找借口。

但是扪心自问,眼前如此凶悍的火铳,他能挡得住吗!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冷酷残忍,宛如铜墙铁壁的方阵,他能打得过吗!

“或许投靠大明,就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武士们,杀敌!”

岛津大声叫嚷着,被杀得打败的萨摩藩军队突然来了精神,仿佛被打了鸡血。嗷嗷怪叫着反扑回去,竟然将先前攻击他们的部队冲散了。

岛津忠恒没有停留,一挥刀,直接向着肥后的人马冲过去。他自问打不过毛利的长州藩,而且那里也有明军顶着,他把矛头对准了肥后。

“杀!”

仗着明军的威风,他们竟然一举冲破了肥后藩的战阵,武士刀寒光闪烁,不断有人痛叫着倒毙。

岛津也发了疯,一路向前冲去,后面的其他藩主的人马吓得纷纷后退,就在这时候,明军也发起了反击,枪炮隆隆,长州藩的人马死伤殆尽。

突然有人发出了凄厉的叫喊“藩主死了,藩主阵亡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屯田倭岛

眼看部下大面积溃败,毛利秀元非常不甘心,他拼命的吆喝,招呼部下冲上去拼命。~,作为长州藩的主人,毛利秀元野心勃勃,这一次他抢在德川幕府之前,来到九州岛,为的就是趁机扩张势力。

结果没捞到一点油水,还损兵折将,把老本都赔上,就算侥幸逃脱,德川家光那个狠辣的家伙也不会放过他,毛利秀元就像是输光的赌徒,他想押上最后的筹码,拼一个咸鱼翻身。

或许他忘了咸鱼只是越翻腾越碎,绝不会活过来,一枚炮弹就在他的身边爆炸,弹片飞过他的脖子,等手下人再去看之时,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斗大的人头,带着浓烈的不甘,已经彻底死了,连一点气息都没。

毛利秀元一死,彻底压垮了所有的倭寇,那些凑热闹的藩主一见明军如此强悍,纷纷逃走,丢下了无数的尸体和兵器,塞满了道路。

岛津忠恒带着人马死死咬住了肥后藩主加藤中广,一路杀到了熊本城。岛津忠恒随即下令攻城,他手下的士兵扛着云梯,拿着扒城索,冲到了熊本城下,奋力攀爬。

上面的倭寇同样不甘示弱,一旦萨摩藩的人杀进来,他们全都完了。

只见刀光闪耀,不停有人痛叫着摔下城池,变成了肉饼。岛津已经杀红眼了,他亲自在前面督促着,谁敢退后一步,立刻斩杀。

熊本城下,上演了一出极度血腥的争夺,双方同为强藩,又是邻居,杀起来却比任何人都凶残。

那些士兵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吞了对方,你一刀砍过去,对方不会躲避。只会又一刀砍过来,很多时候,城上的倭寇和下面的攻城士兵一起掉落,摔成一团。

加藤中广也亲自督战,刚刚一战,他就吓得不轻,只能咬牙撑着。光是残兵败将还不行。他立刻下令,让城中每一家都派出一个壮丁,协助守城,显然是要拼命了。

就在大量的倭寇向城头涌去的时候。突然几声巨响传来,好像打铁的巨锤,击中城头,整个城墙都在晃悠,灰尘漫天。

加藤中广脚下一晃,差点摔下去。好不容易被手下人扶住,可是耳朵里都是嗡嗡声,用手一抹,竟然有红色液体流出。

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茫然地看着远方,只见一处土丘上面,摆着几门巨大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就对着熊本城。

虽然不清楚火炮的真正大小。可是看着大炮周围渺小的人影,顿时又差点摔下去。

岛津早就向张海川介绍,熊本城极为坚固,因此为了顺利打下来。张海川下令将海船上的巨炮拿过来,轰击城门。

这种大炮是西方标准的三十二磅大炮,威力无匹。虽然射速不快,可是一发发的炮弹,就像是铁锤,击打着心头。

“藩主,赶快下城吧!”

手下人冒着枪林弹雨,把加藤中广送到了城下。

战斗还在继续,有了大炮助阵,岛津忠恒精神头更足了,不吝惜手下的生命,一轮轮攻击,城墙下面都被尸体堆满了,踏着同伴的尸体,熊本城似乎触手可及。

“哈哈哈,加藤中广,受死吧!谁第一个冲上去,赏银一千两。”

不管是在哪里,都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倭寇前赴后继,向城头冲去。缺少了藩主的指挥,熊本城中的守军越发窘迫,节节败退,城墙被多点突破。

就在此时大炮再度响起,其中一枚炮弹正好击中城门,霎时间城门飞上了天,砖头也跟着碎裂,一道十几米宽的缺口出现在面前。

还等着什么!

杀进去!

萨摩藩的士兵已经打红了眼,他们就像是一群疯狂的野兽,进入城中之后,见人就杀,看见东西就抢,到处放火,焚烧房舍。逼得里面的人逃出来,然后再用武士刀把一个个挑死!

简直就像进了屠宰场,倭寇的狠辣和疯狂震撼着每一个明军。就算他们面对着建奴,狠辣程度也有些不如。

这帮倭寇简直就是疯子,孙嘉闻不由得想起当初张恪的话,倭寇立国一千多年,从来没出过思想家,他们就像是一群没有进化完全的人,身体里还有一半野兽的血液,从来都是崇拜强者,鄙夷弱小,嗜血杀戮,欺凌弱小,完全就是他们的本能。

就在孙嘉闻的眼前,他看到一个萨摩藩的士兵拖出来一对姐妹,竟然直接砍下了人头,还把两个脑袋砍下来,头发系在一起,然后挂在脖子上面,得意地炫耀。

明军看在眼里,都有些冒火,混账,不知道多少弟兄都是光棍吗,简直暴殄天物!

“大人,要不要下令,让他们注意……”

孙嘉闻冷笑一声“心疼了?倭国人杀倭国人有什么好可惜的。征服了倭国,本官送你十个媳妇,就看你小子能不能撑住?”

“能,二十个也没问题!”士兵的眼前一亮,大声回答道。

孙嘉闻哭笑不得,只能狠狠踢了他一脚。

“前面开路。”

他们顺着街道,一路向前,冲到了加藤家族的宅子。

这已经是城中倭寇最后的据点,死忠的家臣严防死守,岛津正领着人马攻击。无奈对方拼了命,他连续攻击,都损兵折将,气得他直放屁。

“饭桶,废物,我亲自领兵,给我杀!”

“慢!”

孙嘉闻拦住了他,冷笑道“岛津藩主,别着忙。来人,把火炮对准宅子,告诉里面的倭寇,想要活下去,就立刻投降,一刻钟之后,大炮可不讲情面!”

有熟悉日语的士兵大声喊着,宅子里面的倭寇一听,全都愣了,有人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急匆匆到了后面,把消息告诉藩主。

等了一会儿,宅子里挑出了一杆白旗。

加藤中广手里捧着大印,祖传的军刀,一步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了孙嘉闻,主动跪在了地上。

“番邦罪臣拜见天朝大人,请大人接受罪臣的投降!”

说着恭恭敬敬把托盘举过头顶,十分的虔诚。孙嘉闻扫了一眼,随手将武士刀拿了起来,猛地抽出,寒光四射,隐隐有一股血腥气,想来一定是杀人不少。

孙嘉闻冷笑一声,突然从侍从手里拿过一把短刀,让侍从握着加藤中广的刀,他全身用力,一刀劈下。

只听仓的一声,断刀落在地上,孙嘉闻看了看断裂的口子,轻蔑地摇摇头“你们倭国的兵器差,太差了!”

加藤偷眼看看断刀,眼睛瞪得老大,喘息也变得粗重,那可是祖传的宝刀啊,就这么废了。他真想一跃而起,和对方拼命,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很明显,整个肥后藩,加藤家族,都要跟着陪葬,

慢慢的,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加藤跪得更深了。

“呵呵,算你识相,本官现在就命令你收拾人马。”

加藤中广急忙点头,这时候岛津忠恒也赶了过来,两个人一碰面,就仿佛斗鸡,一下子来了精神。

岛津抓着刀柄,怒斥道“加藤,为什么不像我投降?”

“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天朝上国的大军,你能杀进熊本城吗?简直就是做梦!”

“阶下之囚,还敢这么嚣张,我杀了你!”

“慢!”

岛津忠恒猛地一回头,只见张海川背着手,快步走了过来。到了岛津面前,哼了一声,然后又到了加藤的面前,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听着,从现在开始,岛津和加藤互换位置,岛津统御熊本城的人马,加藤指挥萨摩藩的军队,你们两个记住了,都给我好好带兵,为大明效力!”

这一招可吓傻了两个人,嘴巴张的老大,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反倒是一旁的孙嘉闻赞叹地伸出了大拇指。

老国公这手玩得太漂亮了,倭国人不管看起来多顺从,却没法放心,把他们对换位置,正好能够互相制衡,打破封建的圈子,逼着他们尽心尽力,替大明办事,谁要是敢有二心,下面的人就不会放过他们。

岛津忠恒并不服气,打死打伤竟然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他有心反驳。张海川却是轻松无比,分明是在说小样儿,有本事闹啊!

想了又想,岛津只能低头,乖乖去办事了。又是十天时间,两支人马再度整顿完毕。而此时明汝新也拿下了长崎,拥有了最重要的海港。

从辽东,从天津,山东,物资和人员源源不断送来,得到补充的张海川一点不含糊,大军继续北上,围攻福冈,前后打了七天时间,福冈被抢夺下来。

整个九州岛全都落到了明军的控制之下,岛津和加藤两个人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张海川也不吝啬,将他们的封地增加到了一百万石。

这两个家伙简直乐得冒鼻涕泡,天朝上国就是不一样,出手真够大方的,什么都比不上实力的增强。渐渐的两个家伙,从被逼无奈,到甘之如饴了。

“真不愧是我爹啊!”

夺取九州岛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天津,张恪简直大喜过望,从年前就有大批的山东流民北上找出路,有的去了辽东,还有数万人来到了天津一带,无衣无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九州岛到了手里,百姓们就有了着落。

张恪兴奋的直拍桌子,高声喊道“来人,立刻贴出告示,招募流民前往倭岛屯垦。”(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腾笼换鸟

张恪带着几十个随从护卫,走在天津城外的难民安置点中,远远看去,一眼望不到头,全都是破烂的棚子,一家几口人,乃至十几口人,扶老携幼,挤在一起……还有更可怜的连棚子都没有,随便铺一块席子,或者稻草树叶,就在地上休息。

好在天气越来越热,不至于出现冻死的情况,但是眼看着雨季就要到了,为生条件堪忧,搞不好就会有疾病传播,到时候大面积死亡就不可避免。

刚刚充任天津知府的陈民情紧紧跟在张恪身后,眉头深锁。

“王爷,从去年开始,大批的难民就涌进来,有山东的,河南的,甚至还有直隶,山西的,人数越来越多。卑职最初开设粥厂,放药品衣物,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褚海天忍不住问道“那是为何?王爷可是从辽东拨了不少粮食,还有江南的漕粮,区区几万流民就应付不了?”

陈民情脸色一红,苦笑道“褚将军,要是几万人我也就不愁了,可是十几万,几十万,甚至还有上百万人,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招架不住。”

褚海天万万没有想到,吓得惊呼起来“怎么会有那么多?”

陈民情解释道“各地难民听说天津有吃的,就全都聚集过来,不止是难民,还有很多闲汉,黑户,佃农,他们承受不起朝廷的苛捐杂税,一听说天津粮食,不管多少,总算能活下去,就全都涌来了。想想那些天,简直人如潮水,不可计数啊!”

老百姓从来都是盲目的。每逢灾难,哪里的官府用心赈灾,百姓就都涌过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把粮食吃光。结果成千上万的饥民围在城外,一点火星就会闹出民变,地方官员就要丢官罢职。

所以经常出现很吊诡的情况,越是关心百姓,作为越多,反而可能招致祸患。

索性,大家就都变得心黑手狠。对灾民视若无睹,把他们赶到别的地方,死道友不死贫道。

陈民情刚刚当官。一心想做出成绩,才会惹了天大的麻烦。

好在他背靠着义州兵,没别的说,他先是给洪敷敎写了求援信。

洪敷敎是张恪的老师,虽然如今一心教书,可是地位十分特殊。老头子分析了情况。立刻找到李之藻等人,大家一商量。即刻调用储备粮,帮着陈民情解决燃眉之急。

“洪老大人在书信里面严词训斥了下官。下官也算是恍然大悟,为政者不能光知道迁就百姓,还要想的长远。下官按照洪老大人指示。颁布命令,凡是赶来的难民,都要做工,才能领到粮食。或是修城,或是造船,或是铺路,总之不能不劳而获。而且还要抽出壮丁当兵,然后组织他们到辽东和蒙古开荒屯田。如此一来,很多投机取巧的家伙都跑了,剩下的都是老实百姓,愿意出汗干活。几个月时间,已经有三十多万人送到了辽东,眼下只有不到十万了。”

“嗯,你做得很不错。”张恪点头说道“百姓果然应该照顾,可是不能纵容,尤其是那些奸猾的刁民,一定要好好甄别。”

“王爷说的是,不过老子说过,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说到底还是盘剥太过。大家辛苦种田,拼死拼活的劳动,尚且不能温饱,自然就生出了奸猾之心。”

张恪眼前一亮,陈民情是辽东为数不多的进士官之一,洪敷敎很是赞许,现在一看,果然有些见识。

“民情,本王有个差事要给你,不知道你想不想承担?”

“王爷,下官愿意。”

张恪笑道“别着急,这个差事可挺苦的。”

“不管多苦,只要王爷吩咐,下官都愿意去做。”

“光是去做还不成,还要成功,你有信心吗?”

陈民情思索一下,苦笑道“下官没有十足把握,可是下官愿意学,就像安置难民,下官也不懂,可是请教前辈之后,不是做出点样子吗?所以下官以为有王爷的英明领导,一定能做成功。”

“哈哈哈,民情啊,你那不是夸奖本王,是夸你自己呢!”张恪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就任命你出任九州巡抚。”

九州!

陈民情一愣,大明朝有这个地方吗?九州,难不成是整个中原大地,这官也太大了吧?

看着陈民情吃惊,张恪笑道“别多想了,九州巡抚管的是倭国的九州岛,我们已经拿下来了。”

一旁的褚海天笑道“陈大人,实不相瞒,我是王爷任命的九州总镇,咱们两个人可要联手治理倭寇了!”

根据老爹的书信,九州岛已经落到明军手里,而日本海军又远远落后明军,德川幕府想要反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最要紧的则是快掌控九州岛,站稳脚跟,然后再继续扩张势力。

论起治理地方,老爹肯定不行,对付那些小股的倭寇,老爹毕竟年纪大了,承受不了繁多的琐事。

因此张恪挑了陈民情和褚海天,一文一武,前去倭岛,作为老爹的助手,至于李旦和明汝新,另有任用。

单说陈民情和褚海天,两个人第一次有了独当一面的机会,都格外的激动。他们从各方搜集资料,一路上用心苦读,等到了长崎,都算得上是小半个“倭国通”。

陈民情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张榜文,告诉倭国百姓,天朝前来征讨不臣,针对的只是德川幕府,而不是普通的倭国百姓。

因为战斗受损的倭国百姓,天朝都会想办法补偿,如果大家愿意去天朝安身,就会得到二十亩肥沃的田地,还能免税三年。

条件一出,别说穷苦的倭国百姓,就算是那些中下级武士都动心了,倭国这个倒霉地方,产出太有限了,能到天朝那可是一步登天啊!

一个消息下去,人们争相报名,很快李旦的船队就带着第一批倭人南下了,他们的目的地也是天朝,只是不是本土,而是台湾岛。

这就是陈民情的腾笼换鸟之策,把倭岛的百姓弄到还是一片蛮荒的台湾岛,利用他们的劳动力,在烟瘴之地开垦田地。而倭岛剩下的开垦成熟的田地却用来安置大明的流民,绝对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风波再起

倭岛孤悬海上,早就养成了狭隘,排外,偏执,极端的民族个性。明军骤然打破了传统,侵入列岛,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很快有一批年轻武士将矛头对准了德川幕府,指责幕府无能,丧权辱国,甚至有人提出要尊王攘夷,让天皇总揽大政,振兴倭国,驱逐外患。

还有另外一批武士,他们则是主张团结一切力量,先驱逐明军,光复失地。

两派倭国人马闹得不可开交,每天都有武士私下争斗,还有人跑去皇宫剖腹,弄得血腥无比。

“敢情倭国也是内斗内行,这帮人最好都自相残杀,死光了算了。”褚海天得意地说道。

陈民情倒不是这么看,他忧心说道“这两派虽然闹事,其实他们的目标都是要驱逐我军,只是手段不同而已。而且以我来看,德川幕府毕竟实力雄厚,很快就会压下去反对声浪,而且为了树立威信,一定会拼尽全力,最多半年之内,就会有大战爆发。”

“打就打。”褚海天满不在乎说道“我带了五千人马过来,加上老国公的一万多人马,王爷还会陆续调兵过来,别说小小倭寇,就算是蒙古铁骑我们也敢一拼。”

陈民情呵呵一笑,褚海天顿时瞪大了眼睛,质问道“老陈,*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

“岂敢岂敢!”

陈民情慌忙投降,笑道“我自然相信褚大将军的战斗力,只是光靠战斗就能解决,王爷也不会派我来倭国了。”

“哦?”褚海天翻了翻眼皮,吃惊问道“还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长治久安了!”

陈民情笑着拿出一份亲笔撰写的计划,摆在了桌面上,轻轻一敲。

“要把九州岛变成我汉人的岛,就靠它了!”

陈民情到了倭岛半个月之后。正式行动就展开了,首先,他调用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九州岛上除了萨摩藩和肥后藩之外,所有藩主和上层武士都抓了起来。

没有别的说的,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一律贬为奴隶,即刻起被送往台湾岛屯田。同时他们留下的土地和财产被分为三份。

其中三分之一赏给了岛津忠恒和加藤中广和他们的武士家臣,如此巨额的赏赐简直令两个人感激涕零。他们带着所有家臣,跪成黑压压的一片,宣誓效忠大明,效忠安东王。

更领两个人激动的是陈民情宣布鹿儿岛和长崎辟为商埠,大明的船只货物往来停靠两处。虽然萨摩藩和肥后藩没法收取关税,可是大明的商人货物云集,必然带来强大的需求。

客栈,货站,茶馆。酒肆……用脚趾头想,就能知道有多大的利润。

要说天朝上国就是不一样,出手太大方了。

岛津和加藤越发忠心,尽心尽力。替大明搭理岛上事务,铲除异己,维持地方治安,征召民夫。征收赋税,简直就是两条最得力的狗!

当然靠着他们两个也没法维持秩序,陈民情又将另外的三分之一。分给岛上残存的中下级武士。

虽然日本人笃信武士道,但是在真正利益面前他们也不免脸红心热。昔日的主子都被赶到台湾开荒了,他们还能如何?

拿起武器和大明拼命吗?那和找死还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大明如此大度,给他们田,给他们粮,从原来的小地主,变成了中等地主,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伙人也被安抚下来,岛上的日本人迅速老实下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民情终于放心了。

他早就研究过了,倭岛的民众奴性深重,自古以来,也就是一伙领主打败另一伙领主,鲜有老百姓起来闹事,和中国动不动波澜壮阔的农民起义根本没法比。

安抚住武士阶层,一切就好办了。

接着就是大力安顿来自国内的难民,最后那三分之一的田产就是给移民准备的。

陈民情经过详细的研究,他选择最好的肥沃土地,而且地理位置重要,征集倭国民夫,建造城堡。

参考辽东的建城堡经验,每个城堡大小不等,最多能安置三五千人,少的也有二三百。不过每一座城堡都有三丈高的城墙,外面是护城河,鹿角,城上安置火炮,不断有民兵巡逻。

简单说,这些城堡就是打入各地的钉子。有了这些城堡存在,倭人没法连成一片,一旦有了一点动静,就会被侦察到。

小的叛乱,城堡的士兵就能处理,大的叛乱,城堡也能坚守几天,援兵很快就会赶到。

如此详细的工程,张海川是没这个本事的,只有文官才有做到。陈民情到了倭国三个月之后,就将一切理顺,并且写了一份十几万字的治倭报告,送给了张恪。

“呵呵呵,本王眼光不错,这个陈民情真是个人才。”

倒是刚刚送山海关赶过来的于伟良一看,颇不以为然,冷笑道“王爷,陈民情对倭寇也太好了吧。不杀不斩,送去台湾屯田,还把大批的土地分给岛津忠恒那帮家伙,我是真看不明白。若是换成了我,就是大屠杀,把倭寇杀光了,岛子不就是咱们的,哪用这么麻烦!”

“所以本王不敢让你老兄去倭岛折腾啊。”

张恪笑道“倭岛毕竟是几百万人口,光是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陈民情这是釜底抽薪,温水煮青蛙。海外屯田是一步步来,三分之一的田地,足够安置五十万的百姓了。而台湾岛那边,刚刚开发,山中有瘴气,虫蛇众多,百姓贸然迁移过去,水土不服,会死人的。让倭寇在前面开发,我们在后面捡便宜,什么时候倭寇死光了,田地自然是我们的,这一手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于伟良眨巴眨巴眼睛,他是真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杀人不过瘾,还要把人家彻底榨干了,在一脚踹开,真,真……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真黑啊!”

“一般一般。”张恪得意笑道“能从倭国手里抢下九州岛就算不错了,毕竟倭岛也不算富饶,下一步就是南下,于兄,我想让你领军,不知道老兄想不想开疆拓土,为国立功啊?”

“早就想了!”于伟良眼前一亮,笑道“自从建奴被灭了,我就愁啊,这往后要是没仗打了,可不就浪费一生了。没人的时候,都盼着野猪皮突然活过来了,接着打仗,总比闲着好啊!”

“这回老兄闲不下来,想打仗啊,这辈子有的是仗。”

……

就在张恪磨刀霍霍的时候,一直期盼的一项任命却迟迟没有下来。

对海外用兵和国内全然不同,从倭岛,到琉球,再到台湾南洋,漫漫海疆,再也不是大军决战,而是要分散成无数战场,海陆并举,十分繁琐。因此张恪提议朝廷设置总督,一方面能主持海上大局,再有能指派沿海的省份,提供物资人员策应。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被内阁阻挠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张恪提议的人选是辽东经略崔呈秀。

开玩笑,阉党余孽,焉能任用!

新近的诸位阁臣拒绝拟票,还唆使手下言官,弹劾张恪包庇阉党,不遵圣旨,要让张恪回京受审。

消息传到了天津,刚刚赶过来的崔呈秀一脸委屈,对张恪说道“王爷,下官本想着替王爷分忧解难,无奈朝臣不容,这个总督下官是做不了了……呜呜呜……”

“老崔,别跟本王装相,我告诉你,这个总督还非你莫属。”张恪当然知道崔呈秀的人品,可是他听话,官职又够高,还熟悉大明官场,做过兵部尚书,善于组织协调,能力和格局都够。

整个张恪的部下之中,除了崔呈秀,还真没人合适。

其实崔呈秀也是故意试探,见张恪真心支持他,顿时面露喜色,可是又忧心道“王爷,朝廷要是不答应,我就没法调动闽浙,广东一带的粮饷兵源,想要和荷兰的红毛夷争锋,是难上加难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求求张恪吧

这一次崇祯更是明发弹劾奏折,这一手的目的昭然若揭。

一下子弹劾的奏疏就像是雪片一样飞来,不光是崔呈秀,甚至连张恪也没有跑了,崇祯思索再三,毕竟张恪还手握大权,他亲自派遣官员到天津安慰张恪,当然只是张恪一人,至于崔呈秀,你自己想去吧!

夜色渐渐浓稠,茶水也喝淡了,崔呈秀越发着急,额头都冒出了汗水。

两个人同时遭到弹劾,只安慰张恪,崇祯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逼着张恪丢卒保帅。

虽然张恪答应会力保他,谁知会不会有变化啊!一旦张恪松口了,他这个阉党余孽保证身首异处了!

等了半天,张恪没说法,反而随手拿起了茶杯,闷头喝茶,送客的意思非常明白。崔呈秀涨红了脸,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犹豫一下,冲着张恪深深一躬。

“永贞兄,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道永贞兄能不能给我解惑。”

“崔兄,你说吧。“

崔呈秀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紧紧盯着张恪,郑重道“永贞兄,这些年义州兵势力越发强盛,武力之雄,冠绝天下,京城又在咫尺之间。为何永贞兄舍近求远,先是东南,接着西北,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海外,却迟迟不取呢?”

话音不大,可是每个字都重若千斤,崔呈秀经略辽东以后。对张恪的实力越发清楚,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肯定有不臣之心。可是偏偏不见张恪有什么举动,反而是左折腾,右折腾。在他看来都是些无用功。

张恪看了看疑惑的崔呈秀,淡然一笑。

“崔兄,你是想当从龙功臣?”

崔呈秀老脸一红,咬咬牙,赌了!

要想让张恪保自己。就要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

“要不是永贞兄庇佑,崔某早就随着魏忠贤死了,我这条命早就是永贞兄的。试问京城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他除了姓朱之外,还有一丝可取之处吗?永贞兄文韬武略,又有大功有天下,实在不该屈居人下。”

说着崔呈秀竟然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发誓道“臣虽不才,愿意替永贞兄打先锋。昏君不纳忠言,就该由能者却而代之,古往今来,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啊!”

崔呈秀说完,五体投地,趴在张恪面前,身上的汗水不停落下,没一会儿,地上赫然多了一个水印。

每一分一秒。都是前所未有的煎熬,当张恪说出“起来吧”三个字的时候,崔呈秀扑通摔了个大马趴,半晌才爬了起来。

“崔兄。你先坐下歇会吧。”

“微臣不敢。”崔呈秀恭谨地说道。

“你是认准我要当皇帝了。”张恪轻笑道“崔兄,我也不瞒你了,张某的确有这个心思。”

崔呈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可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骇然。

“其实早有人劝过本王,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啊。”

“怎么会?”崔呈秀脱口而出,说道“是缺兵。还是却粮?我看辽东的积累都够了,再说打下京师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张恪意味深长一笑,“京师不在话下,可是那些流民该如何?”

“发粮赈济就是了,辽东不是做的挺好吗?”

张恪摇摇头“崔兄,从大明立国以来,田地增加不过五成,而户口呢?至少翻了三倍!就算没有兼并,没有官吏盘剥,这些土地也养不活大明的百姓。又一轮治乱交替已经不可避免,若是没有充分准备,就算是当上了皇帝也会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直到多余的人口消耗殆尽。”

崔呈秀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此时一听,不由得浑身战栗,汗水冒的比刚才还多。

“王,王爷,您打算怎么办?”崔呈秀艰难咽了口吐沫。

“很简单,就是我让崔兄做的事情。”张恪突然笑道“开拓海外疆土,屯田异域,大力移民海外,只有如此,才能解决人多地少的问题,才能避免汉末,唐末一般的战乱。”

“百姓安土重迁,不愿意迁移又该如何?”

“不是有流寇吗!有他们到处闹,百姓就算是不想走,也没有办法!”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崔呈秀艰难消化着张恪的打算,很明显这位已经不把大明王朝放在眼里,他想要做的是用最小的代价进行改朝换代。

想到这里,他骤然发觉,自己这个海外总督可不是寻常的安排,相反,还是极为重要的那一个!

血液霎时间往脑袋涌去,崔呈秀涨红了脸膛,激动地嘴都有些磕巴了。

“多谢王爷看重,臣一定不负所托,只是……”他的脸色又垮了下来,苦笑道“只是崇祯小儿不同意,您看?”

张恪微微一笑“崔兄,你只管去弄清楚南洋的局势,至于朝廷,我有办法摆平。”

……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张恪本想着和崇祯击鼓买糖,个干一行,谁知道崇祯这么快就不听话了,少不得就要按照他的节奏办事了,张恪如是想到,空气中都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自从张恪巡边之后,从蓟镇,到宣大,全都大力裁撤士兵,另外贺世贤也在京营裁撤人手。

如此一来,大量的失业兵痞或是落草为寇,或是加入流民军队,成为部队骨干力量。使得流民势力比起历史上要强大无数倍。而且他们时不时的,还能接收到武器商人的接济,有刀枪,盔甲,甚至有不少火绳枪。

这些武器可了不得,竟然比起大明军队用的还好,如虎添翼的流寇越来越凶悍,抢县夺州,杀官放粮。闹得不亦乐乎,除了太原等少数地方能撑住之外,其他地区多半沦陷。

不过崇祯也不完全是饭桶,他起用洪承畴为五省总督。专门负责剿匪事宜。

还别说,洪承畴算是个干才,上任之后,立刻整饬人马,置办刀枪。而且多派人手,弄清流寇动向。几个凌厉的杀招,就接连大败流寇,挽回了局面。

流寇在山西没法立足,就退到了河南,在荥阳各地流寇头目聚齐,商量着下一步的方略。作为义军之中的后起之秀,李自成提出“分兵定向,四路攻战”的方略,得到一致赞许。

会盟结束之后。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立刻率领着流寇南下,从河南侵入南直隶。由于是奇兵突出,守军应变不及,竟连战连败,溃不成军。

沿途的流民听闻义军杀来,纷纷起兵造反,扶老携幼,加入流寇的队伍,李自成的势力越发庞大。

临近年末,流寇终于杀到了凤阳!

这里既不是战略要冲。也不是富庶的天堂,可就是因为两百多年前,这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就变得无比重要起来。那个人就是洪武皇帝朱元璋!

在大明朝,凤阳还有个名字,叫做中都。高迎祥和李自成率领着大军,猛扑凤阳。凤阳守将朱国相率兵迎战。

可是他不知道,早在流寇到来之前,已经有一批流民混入了城中。就在朱国相和高迎祥等人拼死厮杀的时候。城中的流民到处放火。到处杀人,霎时间后方大乱,两下夹攻之下,朱国相很快撑不住,力战而死。

高迎祥大军冲进了凤阳,挖掘朱家的祖坟,将昔年朱元璋出家的皇觉寺焚烧一空,接着又杀戮宦官,抢掠珍奇异宝,好不畅快。

一心狂喜的高迎祥不知道他们惹下了多大的麻烦,就在攻占凤阳的三天之后,消息传到了京城,正在处理奏折的崇祯一听,朱笔落地,半晌没有觉察,仿佛呆住了一般。

突然他嚎啕痛苦,声音比起啼血的杜鹃还要凄厉,宫中之人,无不悚然而惊。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崇祯就跑到了太庙,对着大明朝历代列祖列宗的灵位,嚎啕痛哭,几次昏厥。幸亏内阁的众位大学士及时赶来,要不然崇祯说不定都会哭死。

凤阳乃是大明龙兴之地,竟然遭此横祸,难道是上天厌弃大明不成!

有什么都冲着朕来,由朕一人承担。

不要牵连祖宗啊!

从台面回来,整整三天,崇祯都坐在乾清宫,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珠转动,都会让人把他错当成雕塑。

经过三天的苦思,崇祯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把杨嗣昌叫来。

杨嗣昌可不是寻常之辈,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杨鹤曾经官至三边总督,父子两个都以知兵著称,算得起是朝廷之上,为数不多的军事人才之一,至少在崇祯心目中是这样的。

君臣见面之后,崇祯咬着嘴唇,直截了当就问道“爱卿可有消灭流贼之策?”

“有!”

杨嗣昌回答地十分肯定,或许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因此慷慨陈词,一点没有犹豫。长篇大论下来,竟然把士气低落的崇祯说的来了精神,到了最后,甚至两眼冒光,拳头攥得紧紧的。

“臣的策略总结起来就是四正六隅,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征讨。如此一来,天罗地网,就算流寇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一死。按照臣预料,不出三年,流寇定然星落云散,天下重归太平。”

整个方略就是九个字,大手笔!大纵横!还有大消耗!

如果是张恪毫不犹豫地拒绝,甚至会重罚提出建议的人,开什么玩笑,把十个省都变成战场,就算是百万大军,也没法围追堵截,把流寇给看住了。根本就是大而无当,纸上谈兵的胡说八道。

幸运的是杨嗣昌面对的是崇祯,他对这个计划有着异乎寻常的赞赏。

“爱卿果然有大才,朕心甚慰,听旨,朕加封卿为兵部尚书,总督剿匪事宜,另外任命熊文灿为右都御史,总理诸省军务,协助爱卿,扫平流寇。”

杨嗣昌不过是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二十年间,冲到部堂高官,而且是主管各省的军政大权,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可是上任之后,杨嗣昌就面临着最大的困难。

按照他的设想,需要增兵十四万,增加粮饷二百八十万两。

想的很好,可是却没地方弄银子。崇祯咬了咬牙,从內帑凑了二十万两给了杨嗣昌,其余的银子都要从户部拿,可是户部早就空了。

庞大的计划还没开始,就搁浅了,不论是崇祯,还是杨嗣昌,都陷入了空前的尴尬。

没办法,就只能增加田赋,苦一苦百姓百姓,只要流寇剿灭了,天下就太平了,崇祯只能如此自我催眠。

就在准备下圣旨的时候,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此时对明廷的打击,甚至超过了中都沦陷,祖坟被刨!

南直隶,主要是松江府,和苏州府,加上浙江,福建,全都是大明朝的财富重地,万名士绅联名上奏,要求朝廷减少漕粮数量,如果再不与民休养,东南就要乱了。

相比遥远的凤阳,漕粮关乎京城百姓的肚子,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一下子京城的文武百官都吓傻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崇祯在御书房来回转圈,不停摇头“东南是鱼米之乡,财赋重地,怎么可能没粮食了,简直是欺人之谈,查,朕一定要派人查,把赃官找出来,严惩不贷!”

王承恩在一旁脸色凄苦,不由得说道“皇爷,老奴有言,不得不说。”

“讲。”

“是,隆庆开关以来,尤其是松江开关,东南和西洋贸易越发兴旺。百姓争相改稻田为桑田,不种粮食种棉花,农田已经下降了一半以上。而近年漕粮数量与日俱增,从二百多万石,一口气增加到了八百万石,东南就算有金山银山,也都搬空了。”

崇祯万万想不到竟然如此结果,他颓然坐在龙椅上面,精气神好像都被抽空了。天底下就剩一个东南了,要是这里都乱了,大明朝可真就没救了。看着崇祯痴痴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王承恩偷偷凑到近前,低声说道“皇爷,老奴以为或许可以下旨,问问安东王!”(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难以开口

只是自从张恪离京之后,无论是宫里的太监,还是内阁六部九卿,都对这位权势滔天的安东王越发忌惮,夜以继日地在崇祯面前说坏话,少不得朱由检也担忧起来。

尤其是张恪不那么听从命令,更让他心里不痛快。

“王伴伴,这天底下除了张恪,就没人能用了吗?朕的文武百官都是饭桶吗?”

“老奴不敢!”王承恩慌忙跪倒,说道“皇爷,安东王手下猛将精兵,粮草充足,如果让他消灭流寇,只怕旦夕可成!”

“哼,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

崇祯语气有些缓和,可是神色依旧吓人。‘

“流寇荼毒中都,侵扰祖陵,历代先祖九泉不宁,都是朕的过错。”崇祯咬牙切齿说道“倘若张恪真是忠臣,他就该立刻上书请旨,带兵平敌,而不是推荐什么阉党余孽,给朕添堵!”

欠你老朱家的,还要上杆子找麻烦啊!这位皇帝是够刚愎自用的。

王承恩也不敢多说,只能跪在地上,崇祯走了两圈,突然眼睛一瞪,目中满是凶光。

“王伴伴,你是不是被张恪收买了?帮着他说话?”

王承恩吓了一跳,这是哪跟哪啊,他纯粹好心,一心替朱由检分忧,却没得到好。可是他也清楚,朱由检疑心最重,如果不解释清楚,他就等着倒霉吧!

“启禀主子万岁爷,老奴心中只有皇爷,又岂会攀附安东王?再说了。安东王功高爵显,一门一王二公,又岂能看得起宫里的宦官。老奴推荐安东王,只是他有本事剿匪。又有本事压服东南的大族,请皇爷明鉴。”

王承恩说着,一头磕在金砖上,崇祯眉头紧锁,半晌笑道“朕随口一问。王伴伴不必当真。”

伴君如伴虎,谁能不当真啊!

王承恩从地上爬起来,小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王伴伴,你看张恪为什么要用崔呈秀为总督,他难道不知道崔呈秀是阉党余孽吗?当初朕没有杀了他,已经算是便宜他了!现在还敢出来,朕真想把他千刀万剐了!”

王承恩听在心里,这个汗啊,得多大的恨,非要把人家逼到死路啊!

“皇爷。有些话老奴实在堵在心里,本不该说,只是……”

“讲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王承恩点头说道“主子万岁爷,奴婢以为该先弄清楚所谓的东海总督是什么玩意?”

崇祯眉头一挑,说实话,一看到崔呈秀,他就火了,根本没有仔细看清楚张恪的奏本。

“皇爷,安东王所说的东海总督。驻地是在琉球。”

一句话不用多说,崇祯就是一震。

在大明人的观念里,云贵就是穷山恶水,偏远之地了。至于罪大恶极的严世藩不过被发配到了雷州,那已经是所有人认为的天涯海角。

至于琉球,根本就是化外之地,蛮夷遍地,跑到那里别说当总督,就算当王爷又能如何?

“去。把张恪的奏折拿来,朕要仔细看看。”

王承恩急忙答应,没有多大一会儿,把张恪的奏本找来,摆在龙书案上。

崇祯第一次仔仔细细把这份奏折看完,他默默抬起头,看着窗外,半晌无声。王承恩吓了一跳,不久前凤阳祖陵被杀了,陛下就是这个模样,别又犯病了吧!

就在王承恩等得不耐烦了,崇祯总算是叹了口气。

“安东王还是公忠体国的!”

依照崇祯死不认错的性子,能说出这话,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其实在奏疏里面,张恪的确是为了大明朝考虑的。

他仔细介绍了崔呈秀的特点,实心用事,执行能力强,不择手段,贪婪狠毒,这样的人物在大明做官肯定不合适。但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论是有众多鞑子残余的辽东,还是一片白纸的海外,都需要一个决断能力超强,能够应付那些毫无道德可言的夷人的狠辣之人,崔呈秀乃是不二人选。

接着张恪又分析了海外屯田的好处,用海外肥沃的田地,吸引难民过去,屯田开垦,将粮食再运回大明,原本可能变成流寇的难民,却成了能给大明提供粮食的顺民,对流寇乃是釜底抽薪之策。

看完了张恪的一套说辞,崇祯不由得想起了杨嗣昌的计划。

四正六隅,十面埋伏,天罗地网,好大的想法,只是如此做,能真正解决流寇吗!

崇祯陷入了沉思当中,整整过去一夜,崇祯翻来覆去的烙饼,两只眼睛怎么也没有闭上过。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他下令把内阁的几位学士叫过来。

自从崇祯朝以来,内阁人事变动频繁,很多大学士刚刚几个月就被罢免,能坐稳一两年的,就回家偷着乐去吧!

如今内阁共有三个人,成基命,周廷儒,温体仁。前两位都是东林一党,只不过辈分很低,名气也不大,当杨涟,左光斗,星这些人倒了,他们自然冒了出来。至于温体仁,则是靠着阴了那位“水太冷”的钱谦益,入阁拜相,只不过他的名声不算好。

三位阁臣齐至,朱由检直接开门见山。

“三位阁老,朕昨日看了安东王所上奏疏,其中提到任命崔呈秀总督海上事务,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事情闹了好久了,怎么皇上现在提出来了!

大家摸不着头脑,索性不说话,成基命身为首辅,却不能不言。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用人首重德行,总督一方,权柄自专,若是任用依附阉党的小人,只怕会涂炭生灵,甚至官逼民反,不得不防。”

他这番论调简单说就是德行不成,那就不行,至于德行怎么评价,听士林清议吧!

崇祯以往是非常从善如流的,只是眼下他有了别的看法“成阁老,安东王说了,这个总督的驻地在琉球,主要管理海外,对内不过是协调而已,难道如此也不行?”

“陛下,老臣以为万万不可!”

“为何?”崇祯逼视道。

成基命深深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祖制!”(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奉旨南下

老朱在建立大明的时候,就颁布了十五个不征之国,朝鲜,倭国,琉球全都名列其中。经过了两百多年,地区的格局已经变化,可是老朱的规矩还是颠扑不破的祖制!

当然若是天启在位,他最多装糊涂,然后让魏忠贤以他的名义下旨,什么问题都没了。可是换成了崇祯,那是万万走不过这道坎儿的。

周廷儒这时候站了起来,冲着崇祯说道“启奏陛下,我大明仁人爱民,恩及四海,藩属之邦,无不称颂。如今安东王骤然兴起大兵,跨海征杀倭国,劳民伤财不说,还有损大明声誉,招致天下非议。臣斗胆建言,应该令安东王退兵,全力绞杀流寇,才是正途。”

周廷儒虽然是次辅,但是他的圣眷和威望都在成基命之上,至于三辅温体仁,当初廷推大学士的时候,周廷儒和温体仁就联手对付过钱谦益,算是一个战壕的朋友,入阁之后,温体仁处处听从周廷儒的安排,宛如书吏一般。

因此首辅和次辅态度一致,又有祖制的大帽子,崇祯一下子犯了踌躇。

他之所以倾向张恪的方案,有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崇祯最好面子,有着极强的功利心。

从登基以来,他就以圣君自诩,可是朝局非但没有好起来,还越发糟=糕,如今更是连祖陵都被烧了。

崇祯迫切需要证明自己还是个明君,什么方法最有效呢,那就是开疆拓土!

哪怕是抢占几个海上的孤岛,也算是拓土有功,他就能摆脱不肖子孙的恶名了。想法虽好,可是违背祖制的风险同样极大。若是支持张恪的海外作战,再弄得内忧外患,圣君做不成。可就成了亡国的昏君了!

在崇祯的心中,皇帝就应该是永远英明,什么好事情都是他的,什么坏事都是别人的。不承担皇帝的责任,却要作响皇帝的权力和威望……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大殿之中,格外的压抑,崇祯不说话,周廷儒躬身站在那里,腰都几乎断裂,额头冒出了冷汗。

几乎撑不住了。崇祯无力地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三位大学士出来之后,冷风一吹,成基命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老夫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早晚有撞不动的时候,周阁老,温阁老,以后内阁的担子还要你们挑起来啊!”

“元翁太客气了。大明可离不开您啊!”周廷儒嘴上客气着,可是心中颇不以为然,你个老而无用的东西早就该走了。

“元翁,温阁老。如今情形很明白,张恪有心染指海外,以我之见,无非想积蓄实力。做一个海外天子,武夫的野心可不能小觑。我们总领百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为祖宗的江山用心,万万不能纵容违背祖制的事情。”

几句话,等于是给此事定下了调子,周廷儒思忖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直接回到了次辅的值房,成基命和温体仁也是如此,只是温体仁回到了值房之后,立刻翻找一堆奏折,最终找到了一个红皮的折子,他面带微笑,起身就要走。可是停了下来,在值房等了两个时辰,才抱着几份无关的奏折,晃晃悠悠向着乾清宫而去。

崇祯勤政,每逢重要的奏本,内阁都要直接报告,大家对温体仁的举动没有什么怀疑,他一路到了乾清宫,通报了值班的太监,不多时,崇祯传旨召见,温体仁到了崇祯面前,行了大礼。

“来人,给温阁老赐坐。”

“臣还不到花甲之年,哪能受陛下过礼的恩遇,老臣万万当不起啊!”温体仁慌忙推辞,连说不敢。

崇祯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温体仁的乖觉还是很得他的心意。

“坐吧,总不能让朕仰着脖子和阁老说话。”

温体仁再次跪倒,说了一大串感激的话,战战兢兢坐在了椅子上。

“陛下,老臣斗胆请问,是否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忧心?”

“嗯!”

崇祯并不避讳,苦笑道“东南漕粮断绝,中原内乱不止,祖陵又遭了涂炭,朕的心中仿佛插了几把匕首,不停流血啊!”

“臣等无能,让陛下操心了。”温体仁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哭道,十足的入戏,崇祯心中一暖,笑道“温阁老,你也不必招朕了,想来你一定是有主意了,和朕说说吧!”

“圣上英明!”

温体仁擦了擦眼泪,顿了一下说道“启禀陛下,安东王提出经营海外,老臣以为有两点好处,第一是开垦海外田地,粮食产量多了,用来赈济万民也就方便了。再有把流寇,兵痞,乱匪驱逐到海外,朝廷就能高枕无忧,老臣观安东王之策,以为是釜底抽薪的妙法。”

崇祯不置可否,苦笑道“温阁老此言也是朕的心意,只是无奈有悖祖制,万难施行,朕准备下旨安东王,让他不要再提了。”

“陛下且慢,老臣以为此事并不违背祖制。”

“哦!”崇祯骤然来了精神,两只眼睛瞪圆,问道“阁老何以如此说?”

温体仁感到了崇祯的热切,他只要做成此事,那就是天大的功勋,在崇祯的心目中,他的地位就能扶摇直上,拼了!

“启奏陛下,太祖定倭国为不征之国,那是因为蒙元曾经入侵倭国,倭国上下奋力抵抗,太祖念其不易,所以特殊的恩典。可是臣查过,自从成化之后,东南沿海倭寇猖獗,杀我百姓,掠我财富,无恶不作,无所不为。嘉靖年间有东南的倭乱,万历年间有壬辰倭乱。试问,我大明宽宏大度,可是倭国步步紧逼,恬不知耻。难道只许倭国打大明,不许大明打倭国?老臣以为,就算是太祖在世,也会愤而发兵,教训倭国的。”

一番话说下来,崇祯不停点头,温体仁果然和周廷儒等人不同,有见识,有想法!

太祖总不能看着他的子孙当傻瓜吧,教训倭国非但没错,还是理所当然。不过崇祯还是不敢轻易下决定,对海外作战,不止涉及不征之国的问题,还有海军,还有税收,人事,种种方面。

多了一个地盘,就等于多了一块肥肉,凭着东林一党的德行,他们抢不到,就会毫不犹豫当搅局天王,让谁也得不到。

“温卿,你所言极是,只是这番道理恐怕无法和百官言说,如之奈何?”

“呵呵,陛下,老臣查阅了近几个月的奏折,还真找到了一个办法,请陛下御览。”

说着温体仁拿出了一封红色封面的奏折,送到了王承恩的手里,转到了崇祯面前,拿起一看,崇祯就皱了眉头。

“这不是琉球王尚丰送来的国书吗?”

前段时间,明军击败了萨摩藩,琉球从日本魔掌挣脱出来,尚丰第一时间就来朝见大明天子,表示感谢。

当时弄得崇祯十分感动,可是接下来凤阳失守,崇祯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也就没有搭理尚丰,琉球的使团还都留在京城。

“陛下慧眼如炬,的确是琉球国王的奏本。”

崇祯有些不解,问道“温卿拿这封国书有何用意?”

“启禀陛下,安东王不是要把总督设置在琉球吗!那不妨就以琉球王的名义,上书请求。琉球前番被倭国几乎灭亡,大明应邀,帮着琉球复国,并且守卫琉球,也是应有之意。”

好一个温体仁,果然够狡猾,直接出兵不是有违祖制吗,那就绕个圈子,让琉球邀请,大明应约出兵,这就顺理成章了。

崇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温体仁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说道“老臣斗胆再进一言,海上风险巨大,路途遥远,不妨全权交给安东王处理。老臣记得安东王能任免三品以下官员,不如陛下开天恩,把二品官的任命之权也给安东王,如此一来,就能两全其美了!”

什么两全其美,其实就是麻烦外推!

以尚书衔总督军务,正好是二品官,按照温体仁的办法,明廷只是答应帮着藩国复国,自然绕过了祖制,至于接下来会干什么,那都是张恪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说起来这也是个掩耳盗铃的办法,可是谁让崇祯就喜欢这种假惺惺呢!

听完温体仁的话,崇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高兴道“温卿真乃是朕之子房啊!”

子房,张良也!

如此盛赞,简直让温体仁飘飘然,从此开始,他不再是内阁可有可无的三辅,而是冉冉升起的巨头,天子宠信的重臣,激动地他浑身颤抖,立刻磕头谢恩。

……

“唉,该怎么说这个朝廷啊,屁大的事情,拖延了好几个月,这要是放在战场上,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几百年前的几句糊涂话,就当真了,我也是服了!”于伟良气呼呼说道。

倒是张恪不以为然,笑道“岂止是太祖的祖训,几千年前,孔孟的话不也被奉为圭臬吗!这帮文人又哪里懂得事易时移的道理!”

“一篙打倒一船人,这可不好。”崔呈秀笑道“王爷,老崔虽然是文人出身,可是在王爷手下也是勤学苦读,此番前去东海,一定为王爷开疆拓土,打下移民的基础!”

张恪哈哈一笑“好,就看崔兄大展身手了。”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有人喧哗,不多时一推门,乔福直接冲了进来,进屋就说道“王爷,朝廷下旨意让我去凤阳剿匪,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目标张献忠

“去,怎么不去啊!”

张恪笑着说道,乔福一愣,惊呼道“我的王爷,朝廷是让我去剿匪,没有派您啊!”

“怎么?乔大总兵没法独当一面吗?这些日子你不是在山东做总兵吗!干的还挺好的,虽然有不少流民,但是至少没有起义的,功劳一件啊!”

张恪笑道“记下来,等着日后让崔兄送你两个倭女。”

崔呈秀一听,哈哈大笑“这个礼我一定送,不过两个可不够,人家常说好汉霸九妻,乔老弟,我给你送五个,各国都找一个。毕竟风格不同啊,环肥燕瘦,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放在家里头,也体面不是。”

乔福被说的直跺脚,怒道“老崔,你自己留着吧!”

一转身,对张恪说道“王爷,剿匪这么大的事情,没您主持能行吗?眼下剿匪的总督是杨嗣昌,他爹就是个饭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让我听他的命令,还不如杀了我!”

说来说去一句话,辽东的这些骄兵悍将,除了张恪之外,谁也别想指挥得动。本以为崇祯松口了,就应该把大权都给张恪,结果只是出工,却不能主事,底下人心里都不痛快,这不让乔福来闹了。

张恪反倒很坦然,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崔呈秀,笑道“崔兄,你给乔福解释一下吧。”

“遵命!”崔呈秀一拱手。笑道“乔总兵,杨嗣昌献上的剿匪之策,叫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埋伏。不管计划如何,可是涉及到中原诸省,他不过是没有什么根基的文官,皇帝可以不在乎,若是王爷坐上了这个位置,岂不是说十省的大权都落到王爷手里。到那个时候,只要王爷一句话。大明江山就改了姓,朱由检再糊涂。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说到底还是皇帝嫉贤妒能,乔福撇撇嘴,冷笑道“不给又如何?我在山东这些年,除了原本辽东的一万精锐之外。我又练了五千车营,两万步兵,还有十万民壮,不用辽东的人马,只要恪哥一句话,我乔福就杀到京城,辅佐他登基坐殿。”

崔呈秀嘴角一咧,他本以为劝说张恪造反,能得到赏识重用呢。可是和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人家不光说。还都行动了,真是够胆子肥的。

“乔福,不要说些有的没的。”张恪轻描淡写地笑道“朝廷让你听杨嗣昌的,你可以不听吗!”

乔福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您是让我给他扯后腿,添麻烦?”

“用不着!”张恪道“他那个方案就算是本王执行。也是一样做不到的,你需要的只是南下-把运河沿线看住了,防止流寇祸害山东,南直隶一带。至于北边的宣大,山西,我会让卢象升盯着,如此一来,我们就把流寇圈在了陕西、山西、河南诸省。有他们闹腾,百姓必然大量逃亡,我们再把逃亡的百姓迁移到海外,让他们屯田种粮,然后再把粮食运回来,赈济灾民,要不了多久,流寇就会找不到能裹挟的百姓,到那个时候,随便一支精兵,就能荡平他们。”

流寇的可怕不是战斗力,而是他们凤凰涅槃一般的生命力,只要有挣扎着死亡线的无数百姓,他们就有无数的兵源,就算杀死了一些领头的,总有漏网之鱼,还会死灰复燃。这是无解的一道题。

乔福总算是弄清楚了张恪的心思,笑道“王爷心里有了计划,我就放心了,您说,我第一步该干什么?”

“先收复凤阳,给咱们皇帝一个面子,然后你领兵屯扎淮安一带。”

“淮安?那里好像不是战略要地啊!”

“可是那里是财赋重地啊!”崔呈秀把话接了过来,笑道“乔总兵,听说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没?”

乔福挠挠头,憨笑道“好像听过,淮安又不是扬州,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扬州之所以富庶,是因为聚集了一大帮富得流油的盐商,论起家底雄厚,两淮的盐商丝毫不再晋商之下,乔总兵,王爷可是给你一个天大的肥差,相比之下,老崔还要到海上受苦,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张恪顿时笑骂道“老崔,你要是不愿去,本王就换别人,我可告诉你,琉球就是东海上的一把钥匙,北上南下,只要我们一统了海上,航路通畅,商贾云集,坐收商税,还能搞金融啊,餐饮啊,琉球不要十年,就能成为海上的明珠,你既然不喜欢,给熊辉就是了,他可是我大哥的老丈人,还是我们一家人呢!”

“别!”

崔呈秀这下子可吓到了,慌忙站起身,拱手求饶。

“王爷,都怪老崔嘴贱,这么好的差事,哪能推给别人,这么办,明天我就去找琉球国王尚丰,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去琉球,王爷,您可千万不能换人啊!”

说着崔呈秀转身就出了府邸,抓紧时间大典行囊,准备出海了。

至于乔福,也弄清楚了自己的使命,他立刻整顿人马,五千车营在前,一万步兵跟随,另外征集两万民夫船工,负责沿着运河运输粮草物资。

大军动起来,浩浩荡荡,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杀到了凤阳。

只是他们动作快,还有人动作更快。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三个作为攻击凤阳的统领,占领凤阳没三天,就闹了起来。

原来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杀到了凤阳皇陵,在皇陵有不少小太监,还有皇家的乐队仪仗,专门供祭奠用的。

有琵琶,有瑶琴,有大鼓,总而言之,应有尽有。一下子两个流寇头子就眼红了,皇帝老子就是会享受,都死了那么多年,还有人奏乐,他们一辈子除了高亢的秦腔,就什么都没见过了。

李自成当即让小太监们给他弹奏,小太监们不会别的,只会弹奏祭祀的乐曲,那是给死人听的啊,好在李自成不明白,还听得欢喜异常,重赏了小太监们,让他们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当然,这又是一个空头支票,李自成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呢,总之没死就可劲折腾吧!

谁知道,他刚刚一转头,竟然让张献忠碰上了这些小太监,他也同样的心思,直接把乐队抢走了。

就因为这么点事,两伙人就闹了起来,李自成一怒之下,掉头向西进军了。高迎祥见李自成跑了,势单力孤,他也跟着走了,而凤阳只剩下张献忠一个。

他本想着逃走,可是原本的山东副将邱磊带着五千援兵杀来,想要夺回中都建功。可是他贪功冒进,结果让张献忠给伏击了,杀得大败亏输,只身一人逃了回去,半路上就得了病,卧床不起。

这一战鼓舞了张献忠的士气,他想着就算没有别人帮忙,凭着他的本事,一样能霸占一块地盘,称王称霸。

听说乔福带着人马南下,他并没有太害怕,而是象征性的退出凤阳,跑到阜阳安家了。而且还派遣人员,给乔福送了一封密信。

“乔总兵,早就听说你是安东王手下的第一大将,安东王姓张,我也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咱们都领兵带队,手底下好几万弟兄,何必给皇帝老儿卖命,有句话不是说宁为鸡舌头,不当牛尾巴。俺在南直隶和河南一带称王,安东王就在辽东做皇帝,不分大小。你也是开国功臣,岂不快哉!”

乔福看完这封信,简直气乐了,见过混蛋,没见过这么混蛋的!

“传我的命令,准备三千精锐,我亲自率领,袭击阜阳,把张献忠这个混球砍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授首

乔福在山东这些年没干别的,几乎九成的功夫都用在了练兵上面,平时又安排士兵清剿地方的土匪,打击海盗,南征北战的没个消停。

历练出来的人马丝毫不比辽东最精锐的战士差,虽然张献忠据说有几万的人马,可是他并不在乎,别说三千精兵,就是一千人,也能打败张献忠,这就是义州兵的豪气!

只是能打败是一回事,能找到张献忠又是另外一回事。

流寇最大的特点就是居无定所,到处乱窜,别看眼下张献忠留在阜阳,可是一旦听到风声,说不定撒腿就跑了。

而且流寇败多少次都不心疼,反正流民无数,随时都能拉起队伍,只要保证核心的几十个人,甚至十几个人的安全,他们就能不停浴火重生。

想要对付这样的敌人,绝不容易。

乔福的方略就是度取胜,舍弃了大部队,三千士兵,全都准备了战马,每个人带着干粮,昼夜兼程,从山东进入南直隶,过徐州,一路直插阜阳。

离开了运河之后,所过之地越的荒凉,成片的土地撂荒。经常能碰到衣不遮体的百姓,拄着木棍,拿着破碗讨饭。

遇到了官兵之后,这帮百姓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一般,连滚带爬,转身就跑。

兵如匪,匪如兵,兵匪一家。

到了如斯的地步,难怪流寇遍地了。

乔福也无暇管这些。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干掉张献忠,义州兵名扬天下。既然要对付流寇,第一仗打得必须漂亮,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喝干了皮囊的水,转身上马,大军继续前行,连续三昼夜,中间只休息了三个时辰。饶是士兵训练有素,一个个也是疲惫不堪。

甚至有些人被甩在了后面。乔福身边的只剩下两千七百多人。

距离阜阳还有三十里,由于沿途所过人烟稀少,乔福盘算着流寇应该还不知道官军已经到了,他选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安下营寨,让士兵抓紧时间吃点干粮,赶快休息,恢复体力,迎接下面的战斗。

眼看着夜色降临,突然有几个哨兵跑了过来,他们提着两个破衣烂衫的百姓,到了乔福面前。

“启禀总镇,我们碰到了这两个小子。他们鬼头鬼脑的,看起来不像好人。”

乔福一听,也注意看过去。这两个人虽然衣着破烂,小脸乌漆墨黑的,但是身体雄健,四肢粗壮,不像是寻常百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窥伺我军?”

领头的稍微高一点,他仰起头。看了看乔福,突然说道“请问将军。您是不是山东总兵乔福,乔大人?”

“眼神不错啊,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两个人一听,突然大喜过望,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大人,我们可算是盼到您了!”

看他们激动地模样,似乎不是作伪,乔福不由得疑惑起来,问道“你们可是义州兵的人?”

“启禀大人,我们没那个福气,不过卢大人答应我们了,只要能帮着义州兵消灭流寇,就能让我们重新回家和亲人团聚,还赏赐田产银两,我们都盼着这一天呢!”

乔福猛地想起一事,在离开的时候,张恪特别嘱咐他,在流寇之中,有不少的内应,必要的时候,这些人能帮上大忙。

一番询问之下,乔福总算是弄明白了。

原来张恪在宣大裁撤大量人马的时候,暗中也进行了调查,找出一些人品还算端正,为人也够机灵的,让他们混入流寇之中,成为义州兵的内应。一旦双方交战,就要提供线索,帮着义州兵赢得战斗。

成功没有偶然,世人光看到义州兵所向睥睨,战无不胜。在背后张恪下了太多的功夫,全是别人不知道的,也正是有这些底牌,张恪才有充足的把握,能够马到成功。

“启禀乔总镇,我们兄弟在三天前得到了通知,说是您的大军要来,我们这几天都在观察着流贼张献忠的动向。”

“可有什么消息吗?”

“大人,张献忠自从来到阜阳,到处杀赃官恶霸,开仓放粮,颇得民心,不少老百姓都被他迷惑了,归附名下,人马已经过两万。”

乔福满不在乎一笑,说道“羊再多也不是老虎的对手,你们只管说张献忠在哪,本官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是,启禀乔总镇,献贼昨天又到阜南等到打粮,以时间计算,大约明天中午就能回到阜阳。”

“哦,他带了多少人马?”乔福又追问一句。

“走的时候带了五千人,或许回来的时候,能招募更多,但是应该不足为虑。”

“好啊!”

乔福猛地一挥拳头,真是老天帮忙,要是张献忠躲在阜阳,还真不好说拿下他,出了城池,那可就是死路一条,谁也拦不住他了!

他急忙叫手下的参谋拿过地图,仔细询问两个人,两个人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原本在大同的时候,也是小官,见过义州兵大杀鞑子的厉害。

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看好一团散沙的流寇,对待乔福简直奉若神明。

一夜的时间,转眼过去,疲乏的明军总算是恢复了体力,拿出干硬的饼子,加上几块肉干,填饱肚子之后,他们立刻开始行动。

绕过阜阳城,来到了西南方向的大路,这里是张献忠的必经之路。

道路两旁都是绿油油的麦田,百姓都已经逃走了,地里荒草和麦子一眼高。再往两旁看去,有几道低矮的山梁,在一片树木当中,还有几个建筑,也不知是庙宇,还是祠堂。

乔福观察了半天,暗暗点头,虽然不是很好的埋伏阵地,可是也足够了。

他带来三千人马,乔福只安排一千人,分成两队,在麦田和山岗藏身,等候伏击。至于另外两千人马,则是在外围防备,尤其是盯住阜阳城的方向,省得流寇援军杀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福快排兵布阵,士兵们紧张地准备着。

临近午时,突然有士兵跑来。

“流寇出现了!”

乔福浑身一震,急忙下令准备。

没有多大一会儿,远处出现了一大队的士兵,甩出好远,看样子少说也有万八千人,在队伍中间,有不少马车牛车,还有好多女眷哭哭啼啼,两边的士兵不时伸出黑漆漆的爪子,占点便宜。

为的是一位中年汉子,满脸的络腮胡,眼珠子特别突出,凶光四射,手里握着马鞭,颇为得意。

“这回我们弄了一万三千石粮食,加上阜阳的存粮,足够吃几个月的,就算是张恪派兵过来,老子也能和他周旋到底,我倒要看看义州兵有什么厉害。”

“大统领圣明,听说张恪的人马已经过了徐州,进入淮安境内,要不了多久,就该杀过来了,您就能大显身手了。”

“呵呵呵,高迎祥和闯瞎子都是胆小鬼,不敢硬碰硬,我就不怕。就算打输了又如何,大不了跑了,没几个月,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张献忠正在高声大笑,突然远处树林中雀鸟乱飞,士兵们一愣,有的人就拉住了战马,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啪!

声音划破天际,突然从两旁的树丛中飞出无数的神火飞鸦,拖着尾炎,向张献忠的人马砸了过来。

“不好!”

张献忠也顾不得想是谁安排的人马,他转身就跑,身边的亲信护卫着,没跑出多远,后面爆炸声连绵不绝,火光冲天,无数士兵淹没在弹片和硝烟之中,人仰马翻,爹妈乱叫,别提多惨了。

就连张献忠都觉得肩头一痛,用手一捂,鲜血就涌出来了。

“大统领,您怎么了?”

“我没事,快走!”

手下人保护着张献忠就想逃命,可是四周枪声响起,子弹如雨,纷纷落在这些士兵身上,流寇的装备之差,比起官军还有天壤之别,面对犀利的子弹,只要集中,就是死路一条。眼看着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

被他们裹挟来的百姓本来就不情不愿,听到枪声之后,更是吓得到处乱窜,把队伍全都捣乱了。

“该死,杀,把他们都杀了!”

张献忠拼命吆喝着,可是他心里却清楚,起兵这几年,从没见过如此犀利的武器。在他的脑中立刻闪过三个字义州兵!

张恪,你个混蛋,人马不是还在淮安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此时谁也没心思给张献忠解惑了,只能听到枪声越来越密集,士兵越过麦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霎时间张献忠就成了网中之鱼,眼看着就要被收到网里。

“这边有缺口!”

部下惊喜的喊声提醒了张献忠,果然包围圈有个二十几丈的缺口,赶快跑吧!

张献忠一马当先,后面的人紧紧跟随,果然冲出了缺口,逃出生天的滋味涌上心头。后面还是枪炮隆隆,想来那些弟兄是完了。

“早晚都是死,死就死了吧!”

张献忠只觉得肩头疼痛难忍,调转马头,没等他跑,对面有一道干涸的水沟,从里面探出几十条黑乎乎枪声,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张献忠淹没在了硝烟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发现

张献忠死了,短命的大西政权也不会出现了,不管他是不是真正屠杀了四川无数百姓,他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几十条枪一起攒射,子弹不停击穿身体,带着大块的肉飞出好远,地上只剩下一个马蜂窝。

那些随行的士兵见张献忠死的不能再死了,顿时哇的一声,都做了鸟兽散,转身就跑。可是后面的枪声不绝于耳,他们纷纷扑倒,死在了茫茫的麦田之间,鲜血顺着沟渠,流的到处都是,天空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

乔福迈着大步,来到了张献忠的尸体前面,仔细看了看,只有脑袋还算完整,一条胳膊都打飞了,就连胯下的战马都打得千疮百孔,已经死透了。

“呸!”

啐了一口,乔福骂道“就凭你这个德行,还想和王爷平分天下,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变的!来人,把他的头砍下来,立刻《无》《错》快马送到京城。”

士兵急忙答应,砍下了张献忠的脑袋,放在木匣中,撒上了一些生石灰,用六百里加急的度向京城送去。

当报捷的士兵到了京城,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

“大捷,大捷啊!”

“焚烧皇陵的罪魁祸,张献忠被打死了!”

“巨寇死了,祖宗在天之灵能安慰了!”

……

一路跑,一路大喊,所过之处,百姓都欢呼起来。在他们朴素的想法里,皇帝是永远不会错的,敢反叛皇帝的,全都该死!

捷报一直传到了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手里,刚刚上任,就得到了这么个大礼包,陈新甲简直高兴地无可无不可。

他生怕有假,让人把人头拿过来。仔细查验。义州兵做事一贯小心,乔福特意命人把兵符印信,往来书信都送过来,作证张献忠的身份。

再三检查之后,没有问题,陈新甲激动的浑身乱颤,一转头就往外面跑,没有多大一会儿,又跑回来,把报捷的文书忘下了……

堂堂的兵部尚书。弄到了这个程度,其实不怪陈新甲,而是张献忠死得太,太及时了!

凤阳失守,祖陵震动,崇祯不得不跑到太庙请罪,哭得一个死去活来,咬牙切齿,要给祖宗报仇。

偏偏这个时候。就把张献忠的脑袋送来了,姑且算是罪魁祸,至少崇祯能和列祖列宗交代了。

皇帝得到安慰,能顺心如意。这个功劳还小吗?

一路气喘吁吁,赶到了皇宫,可是出乎陈新甲意料,崇祯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大学士温体仁正坐在崇祯的对面。君臣高谈阔论。

“启奏陛下,献贼授,南直隶定然稳如泰山。可以让总兵乔福调兵向河南进。用义州兵当前锋,流寇定然望影而逃。再加上杨部堂运筹帷幄,指挥十面埋伏,其他的流贼定然没法长久。”

“嗯,温阁老老成持重,谋国有方啊。”崇祯赞许说道,这位皇帝的性子有些猫一阵狗一阵,若是看得顺眼,怎么都成,若是不顺眼,就算做的对了,也少不得掉脑袋。

此时温体仁就对了皇帝的眼,崇祯叹口气,“温阁老,刚刚张恪又向朕上书,请求增加饷银一百万两,粮食二百万石,用以安抚百姓,另外还要准许就地征用田地,安置俘虏的流寇。算起来,数额惊人,户部的情况爱卿知道,早就空虚了,朕的內帑也所剩无几。偏偏东南的漕粮运不上来,京中百万户口缺粮,朕,朕拿什么给他们啊!”

温体仁一听,慌忙站起,急忙说道“陛下,臣斗胆言之,将士立功,就应该犒赏,更何况是击毙了张献忠这等大功,若是不赏,只怕其他人也会寒心。”

天底下可不止一个义州兵,不说别人,杨嗣昌手下就好几十万。其实算起来,张恪算是老实的,这些年朝廷拖欠了大量粮饷,张恪都没要。如今是奉了朝廷命令,南下作战,他不能不给赏赐。

崇祯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谁让他是个穷鬼呢。

“温阁老,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这个……”温体仁沉默一会儿,说道“万岁,臣真有一个办法,只是……”

“只管说就是了,哪怕错了,朕也不追究。”

“多谢圣上宽宏,臣就说了。”温体仁停顿一下,说道“万岁,眼下有两个难处,一个是犒赏三军,一个是漕运,臣以为这两件事其实可以放在一起。”

崇祯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爱卿是什么意思?”

“让义州兵去保护运河,总督粮饷就是了。”

不得不说,温体仁还有些功力,竟然憋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张恪他们惹不起,东南他们也奈何不了,索性就让他们狗咬狗,闹去吧!最好义州兵能把漕运弄通了,即便是他们弄到再多的银子也无所谓。就算办不出,张恪也不好意思管朝廷伸手了吧!

崇祯凄苦的小脸竟然露出了喜色,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正在此时,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兵部尚书陈新甲求见,崇祯心情不错,急忙下令,把他带进来。

见礼之后,陈新甲恭恭敬敬说道“启奏圣上,巨寇张献忠已经与七日前,在阜阳城南被击毙。现有献贼余部还在周围作乱。臣恳请陛下犒赏三军,命令乔总兵加把劲,把南直隶的乱贼都给剿灭了。”

“嗯,哈哈,陈大人所奏,朕都知道了。乔福打得的确不错,赏他一个勇毅伯吧,兼任漕运总督之职,告诉他,只要吧东南的漕粮收上来,朕准许他截留军用。”

伯爵倒不算什么,毕竟张恪都封了王,而漕运总督可是大大的肥差,以往都是文官兼任,从来没有落到武夫的手里。

可是转念一想,也有道理,文官没法子,就只能用武将了。

“臣,遵旨!”

……

“大人,我们在衙门的签押房找到了这个,请大人过目。”

乔福接过来随便翻看几眼,全都是往来的信件,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礼单。张献忠打下了凤阳,不少两淮,甚至东南的富商为了保证身家性命,商路安全,就只能送来礼物,张献忠也不客气,都照单全收了。

乔福看到这个,突然一拍巴掌,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现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一片赞扬

“呵呵,好啊,有了这些东西,两淮的盐商就乖乖认输吧!”张恪微微咬牙,缓缓说道“传我的命令,立刻颁布新的盐法,废除专卖!”

……

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多,相对偏僻的辽东已经不够施展。张恪将王府迁到了天津,并且任命刘少卿出任天津总兵,还下令筹建天津水师,保护海上商路。

其实东南停止供应漕粮,背后不光是东南的官僚和商人,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魄,张恪才是背后的推手。这样做不光能将崇祯的军,还能趁机废掉运河。

虽然大运河自从修成之日,就是南北交通大动脉,维系着庞大帝国的生死存亡。可是到了如今,缓慢低效的运河已经成了制约南北商贸的瓶颈。

河运相比海运,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安全。可是随着海船技术的进步,海上的航运已经相当安全,尤其是沿海航行,很多经验丰富的船长闭着眼睛都能做到。

之所以还长久的保留运河,不惜高昂的维护费用,一来是出于对海洋的恐惧,二来则是运河上下有百万船工,他们都指着运河活着,一旦由河运改成海运,他们就会失去生活来源,甚至会造反。

不过这些对于张恪并不是问题,不论多少船夫造反,都有把握压下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张恪手上有庞大的海外势力。无论是种田,还是继续当船工,甚至经商发财。都有办法安置。有了更好的出路,只要脑筋正常,不但不会反对张恪,而且还会忠心拥护王爷。

果然,随着消息公布,天津越发热闹起来,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甚至京城的富商全都聚集过来。

原本的城中都不够住了。甚至要圈地建造新城。

而就在这时候,张恪又公布了另外一条全新的政令,那就是长芦盐场分区承包,废除以往的专卖政策。凡是取得开发资格的盐商,只要每斤食盐缴纳三文钱赋税,随便生产买卖,朝廷不得干涉。

“到底对食盐下手了!”

茶楼之中,聚集了数十位穿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商人,他们有来自东南的,有来自辽东的,还有来自山西等地。如今全都聚集到了天津,向他们这样的人,还有数百位。

“呵呵。若是知道了王爷的新政,只怕天底下十之的商人都要赶来啊!”说话的是一个吨位在三百斤以上的大胖子,此人正是黄德禄。

他算是最早和张恪打交道的晋商,范永斗等人被干掉,黄德禄侥幸活了下来,从此之后。他彻底改弦更张,紧跟张恪的步伐。再也不敢有别的幻想。

在他的对面,则是坐着包士卿。

几年时间下来,他已经俨然东南商界第一人,人也发福了,只是一双黑亮的小眼睛,光华四射。

“黄兄,我早就说过,王爷雄才大略,光是改河运为海运,还不值得王爷费这么大的劲头,甚至把老巢都搬过来了。看王爷的意思,日后天津就成了北方的中心了。”

黄德禄一口喝干了茶水,眯缝着小眼睛笑道“那还用说,有海运便利。再加上食盐,要不了几年,天下的财富都要聚集津门了。”

黄德禄说着,嘿嘿一笑。

“包老弟,你是王爷的心腹,老哥想和你打听点事情。”

包士卿笑着一伸手,“老兄请讲。”

黄德禄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老弟,你说这盐场背后有没有什么门道啊?难道以前的窝本,灶户,分区卖盐啥的,全都没了?”

包士卿微微一笑“老兄,你是想问这些东西能不能转到你的手里吧?”

一语道破心思,黄德禄倒是不怎么在乎,笑道“要是能有不更好吗!”

“肯定不会有了。”

包士卿叹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王爷的手笔会这么大,直接将延续一千多年的食盐专卖给废除了,真是霹雳手段啊!”

其实张恪早就对盐商垄断暴利非常不满,他们造成的结果就是朝廷收不到税,老百姓吃不到便宜的食盐,只是肥了中间的一群豪商和官僚,极端不可取。只不过这些盐商和晋商一样,实力雄厚,在朝廷有太多的代言人。

而这一次东南截断漕粮,也有他们的影子,不过是想借机推高物价,捞取暴利。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张恪剿匪是假的,而真正的目标却是他们。

东南的海商归附了,晋商被慑服,也就剩下一帮盐商,正好到了处理他们的时候。

新的盐法将长芦盐场划分成诸多小块,每一块盐田作价十万两,公开拍卖,凡是买下盐田的,就能组建公司,生产食盐。

按照生产数量,缴纳税赋之后,就可以运到各地销售,什么限制都没有。

黄德禄早把张恪的盐法读了好几遍,心中仍有不少疑惑。

“包老弟,光分了盐田,可是没有灶户,又怎么产盐啊?王爷就不怕产量不够,价格暴涨吗?”

“哈哈哈,黄兄真是多虑了,谁告诉你一定要有灶户才能生产食盐。其实两淮等地早就有盐田了,把海水引入挖好的池子,用阳光晒干就是了。虽然阳关没有烧火来得快,可是别忘了池子可比锅大,产量只会成千上万倍的增加,而且还省了柴火钱。”

“原来如此。”黄德禄点点头,突然疑惑道“既然晒盐比煮盐好,那为何……”

“道理很简单,容易控制耳!”

包士卿笑道“一大片盐田,谁也不知道产了多少,可是用锅子就容易多了,一锅多少斤盐,一天能煮几锅,一目了然啊。”

黄德禄经营多久的生意,一点就透。

“王爷果然妙法,只是如此一来,灶户恐怕就用不了多少了吧?”

“没错,所以王爷给他们安排了海外的田地,说起来灶户比一般的农户还要贫穷,食盐的利润都被两淮的那帮人吃下了。别看咱们都是新贵,论起底子,恐怕比不上他们啊。”

黄德禄瞥了包士卿一眼,心中冷笑,你就忽悠吧!

不说别的,光是包家手里的江南银行股份,加上地产,还有船队,少说在几千万两之上,两淮的盐商就算积累几辈子,也比不上。

“包老弟,你觉得王爷这个盐政可能有什么效果?”

包士卿微微一笑,抓起一块蜜饯,塞到了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老兄,你可知道盐价是多少?”

“这个各地不同,有的贵,有的贱,不过最近几年物价飞涨,就算便宜的,也该有一百文出头吧。”

“嗯,老哥说的不错,按照我的估计,王爷的新政下去,盐价会降到二十文以下,甚至更便宜。”

“什么?”

黄德禄吓得从座位上窜了起来,浑身的肥肉直哆嗦。

“怎么会这么便宜?”

“呵呵,没什么好奇怪的。一斤盐的成本不到一个铜子,交三个铜子的税,扣除运费,最多也就六七文钱的成本,卖到二十文,那是把打点的钱都折进去了。”

黄德禄伸出肥硕的手指,算了算,顿时脸上写满了震惊。

五倍,足足五倍啊!

能便宜这么多钱,光是一个食盐,张恪就能得到多少穷苦百姓的支持。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已。谁能给大家伙带来实惠好处,就跟着谁。

大明的皇上天天收税,弄得民不聊生。而张恪大刀阔斧的改革,只能给百姓带来好处,到时候不用打仗,只要张恪一挥手,偌大的明王朝就会土崩瓦解!

哪里是盐政新法!

分明是挖大明的墙角啊!

黄德禄脸色不停狂变,手足忍不住颤抖,竟然吓得傻愣了。

“呵呵呵,老哥,咱们做生意的不要想那么多!”包士卿笑道“我现在就琢磨着盐价降下来,老百姓手里就会有余钱。到时候他们要买更多的布,更多的瓷器,农具,能吃下一样,就是几百万,上千万两的生意。”

“是啊!”黄德禄重重坐在椅子上,摇头叹道“只管挣钱就是,胡思乱想什么,该罚,该罚啊!”说着竟以茶代酒,连灌了三杯。

……

新的盐法公布了一个月,第一批盐田一举拍卖出去,所得白银二百万两。这些钱全都用来采购粮食,第一批漕粮从海上运到了天津,然后送到了京城。

过去的一段时间,京中粮价飞涨了五倍,勋贵,官员,商人,凡是有点本事的都囤积居奇,坐等物价上涨。

势头竟然比当年的东南还要闹腾,而崇祯有没有张恪的魄力,只能干瞪眼。当第一批粮食运进京城,物价应声而落,消息传到了宫里,崇祯几乎喜极而泣。

对义州兵,崇祯是既爱又怕,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一柄利剑,有什么难题都能解决,可是剑也有另外一面,同样会伤到自己。

颁布新的盐法同时,乔福连续查抄了十二户盐商大族,全都以勾结流寇的罪名砍杀,数千家人被贬斥为奴。

扬州城外,血染河水,连续几天时间,繁华的天堂都笼罩在血腥当中。无数的御史言官,地方官吏再也忍不住粗暴的做法,纷纷上书弹劾。

京里闹得热闹,可是地方百姓却不是如此,随着第一批低价食盐的到来,质疑义州兵的声音瓦解冰消,只剩下一片赞扬!(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剑指荷兰

普通的农民干活多,出汗就像是流水一样,吃的盐自然就多,平均一个人一年要十斤食盐,算起来差不多要一两银子。

一个普通百姓,耕种一年,除去了各种税赋田租,再扣除口粮,都剩不下一两银子。那该怎么办呢,盐不能不吃,不吃盐就没力气干活,就只能从口粮上打算盘,干活的时候,吃点干的,不干活的时候就吃稀的。

挖野菜,钓鱼,采集野果蘑菇,总而言之,一切能吃的东西都不放过。

大吃货帝国其实也是逼出来的,根本没法子。

就像汉唐,甚至宋朝,老百姓都吃牛羊肉,至于猪因为生长在腌臜的泥水中,都是下贱的人才吃的。而如今呢,吃猪的人越来越多,挖空心思,用各种调料祛除骚味,发明新的吃法,把内脏,猪蹄,猪肺,猪脑,全都利用起来……

好在自从盐政改革以来,大家惊奇的发现窘迫的日子竟然好过了不少。

在最初改革盐法的时候,食盐价格一度推高到了四钱银子一斤,甚至还有价无市。南直隶的百姓私底下大骂张恪,痛骂义州兵,各地的士绅官僚也跟着上书请愿,要求废止新法。

可是接下来的两个月,每个县城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数百偏箱车,拉着一袋袋的食盐,在士兵的保护之下,冲进了城中。

每逢灾年朝廷就会放粮,而如今则是放盐。

洁白如雪,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的食盐,二三十文一斤,比起那些盐商足足便宜了几倍。老百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仗着胆子买了一斤,算完了帐,捧着食盐发愣。

“你怎么还不走?”

“军爷,这。这就完了?”

“废话,还让老子送你点怎么?”

旁边的另一个士兵笑道“你是第一个,送点就送点吧。”说着拿起铲子,铲了多半下,差不多有半斤多的模样。倒进了此人的布袋里。

这家伙眼睛都瞪大了,突然抓起一把盐,就让嘴里塞。

“小心齁着!”

咳咳,没等说完,他就一阵大吐,眼泪都流出来了,却惊喜地叫道“是食盐,真是食盐啊!”一溜烟儿往家里跑,简直高兴的疯了。

看到他这个德行,别人非但没有笑话。相反还十分理解,果然有又便宜又好的食盐了。大家纷纷加入抢购行列,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回家又太慢了,只好碰到认识人就借钱。

结果对方听说是买食盐,也不干了,他的钱也要买食盐啊!

就这样,近乎倾销的手段,彻底摧毁了原有盐商的势力。

老百姓再也不去买他们质次价高的食盐,城市市场失守之后。盐商还试图保住乡村的市场,他们勾结各地乡绅豪强,想让他们帮忙,阻止长芦的食盐进去。

哪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张恪直接颁布命令,准许农村和偏远的山区申请代理销售的资格。

只要交五十两到一百两不等的银子,就可以在乡村开设食盐销售点,准许最高加价一成。

别看只是一成,要是能买几千斤,甚至上万斤。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回本,剩下的就是赚钱了,而且还能攀上大腿,傻瓜才不干呢!

底层迅速倒戈,彻底把盐商逼上了梁山。

有些胆子大的干脆勾结起来,收买江洋大盗,攻击运送食盐的商队。不过他们打错了算盘,不说运盐的多半都是经过训练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能打过的。

即便偶然盐商实力占优势,他们也会输掉,无他,民心而已!

当百姓们听说送盐的队伍来临,十里八乡的青壮都集中起来,拿到木棒农具,簇拥着,充当保镖。

不用士兵动手,光是他们就能打得那些盐商抱头鼠窜,望影而逃。

就这样,一年多的时间,食盐的价格就像是黄河之水,从天上到了人间。

崇祯六年,张恪控制的辽东,山东,南直隶,包括杭州等地在内,基本食盐的均价已经到了三十文,临海的城市都在二十文上下,偏远的地方稍贵,可是最贵也不会超过五十文。

因为自由供应的原因,某些地方盐价太高,就会有人主动贩售,把价格压下去。这就是所谓的看不见的手,在调控着市场。

张恪的行动不止让得到实惠的老百姓拍手称快,更深深震撼着官场,力度之大,甚至超过了光复辽东。

道理不难理解,建奴毕竟是化外蛮夷,打败他们无非就是军力强大而已。可以在马上打天下,不能在马上治天下。

而张恪的行动则是粉碎了这种迷思!

盐政不只是大明朝的弊端,甚至说从汉朝开始,确立盐铁专卖制度以来,就积累了无数的弊病。

朝廷名义上拥有食盐专卖的权力,可是真正掌控食盐的却是一帮盐商,他们靠着层层打点,买通所有官吏,然后坐享其成。而一切的恶果都要老百姓承担,辛苦劳碌一整年,他们不穿新衣服,不买油,不买茶,不吃肉,可是总不能离开食盐吧!

偏偏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

千百年的积累,已经让几乎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对彻底改革盐政没有信心,能做的只是修修补补,更有甚至,要去迎合那些贪得无厌的盐商。

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种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势砸开了因循守旧,顽固无比的利益链条。用最简单的方式,将一切丑陋的寄生集团,扫进了垃圾堆。

简单,粗暴,干净,彻底!

从此开始,商人可以自由经营,老百姓可以自由买卖。食盐不再是专卖的特殊商品,虽然还有一些准入限制,不过天下的百姓,甚至大多数的商人。全都拍手称快。

在如今的大地上,恐怕只有运送食盐的官兵,才是老百姓唯一不怕,而且还真心拥戴的士兵。所过之处,有人送来茶水。有人送来鸡蛋,简直就像是凯旋之师的待遇。

仅仅是食盐一项,就得到老百姓如此爱戴,可见他们对统治者的要求之低。

各地的消息不断汇集到张恪手上,让他感到的不是得意,相反有些惶恐和汗颜。当知道有百姓主动保护运送食盐的车队,张恪甚至想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数以百计的独轮车推着干粮,猪肉,军服,炮弹。辗转几十里,上百里,将一个腐朽的王朝彻底驱逐。

得民心者得天下!

相比而言,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其实可以用更加强悍得力量去推动变革,而不是像小脚女儿,裹足不前。

“传令乔福,继续抄查不法盐商,将所得田产全数平分没有田地的百姓,安置难民。”

张羽珍自从担任了张恪的书办之后。一直帮着起草文书,整理奏报。小姑娘本就智慧过人,听到张恪的话,顿时小脸一白。竟不敢写下去了。

“王爷,您是要向士绅宣战不成?”

张恪真有这个想法,不过他还是知道时机并不成熟,摇头笑道“只是暂时分配一些,盐商底蕴丰厚,积累的田产无可计数。根据乔福的统计,差不多能安置上百万的百姓。”

“那接下来呢?”

张羽珍咬了咬嘴唇,灵动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说道“王爷,您这么干,肯定会让士绅忌惮,甚至联合起来反对您。”

“你觉得本王不该分配?”

“不,要分您就该彻底的分,区区一百万的百姓,江南有多少闲汉,中原又有多少流民。听说有田地,他们一定都涌进来,要是准备不充分,分田有什么意义?只会惹来一身的麻烦,不如不做。”

面对质疑,张恪非但没有生气,还深以为然。

“果然好见识,本王原本也打算一下子做绝,只是眼下还有别的选择,我还有回旋的余地。”

张羽珍眨眨眼睛,傻愣愣问道“王爷,您是能变出土地,还是变没了人丁啊?”小姑娘虽然聪明,可是对海外的情况却没有多少了解。

最多知道张恪抢占了倭国的一个岛,可是据说那里也是穷山恶水,安置不了多少移民的,至于琉球,就更小的可怜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哪里能容纳几百万的移民。

看着小丫头愁眉苦脸的样子,张恪则是胸有成竹意有所指道

“等着瞧吧,很快就有两个南直隶这么大的土地要落到本王的手里了。而且还告诉姑娘,这两块地方土地之肥沃,物产的丰饶,还在江南之上。”

……

自从松江开海之后,围绕着市舶司所在地,迅速崛起了一座县城,那就是上海。这座城市从出现的第一刻起,就是一个奇迹!

仿佛是吹气球一般,每一天都在扩张之中,不断有新的街区建立起来,不断有外来移民涌入,不光是国内各省,就连外国商人都聚集了上万人。街道之上,各色人种,摩肩接踵,都在这块土地上寻找着财富,实现着梦想。

两年前,按照张恪的授意,邓文通组建了华夏度支行,也就是中枢银行,从那一刻开始,各种衙门军队的用银都要存入专门账户,每一笔动向都逃不过监督。

并且度支行享有专门的发行银元和银票的权力,从成立的那一刻开始,度支行彻底成了金融交易的中心,纷繁复杂的金融市场终于有了统一的规则。

商贸交易最怕的就是不确定性,金银,铜钱,银元,币值起伏不断,稍微失误,就可能由赚钱变成赔钱。

外商不清楚状况,尤其如此,可是有了度支行之后,一切都不用担心,外来的金银送进度支行,由度支行开出票据,到了哪里,都能进行交易,童叟无欺。

正因为如此,才有越来越多的外商入驻,而且金融稳定之后,还促使商人着眼长久的投资。

光靠着四处贩运不光疲劳无比,而且还可能遇上没货的情况。

干脆就自己建造作坊,按照外商的要求,生产他们喜欢的瓷器,丝绸,按照他们的口味生产茶叶。

松江迅速从贸易中心,上升成了金融中心,生产中心,每天都有大量的货物运出运进。从码头,到工厂作坊,大量的产业工人出现,作坊的产量呈几何级数增加,又大力催生商船的需求。

光是松江一府,就有十几处船厂,昼夜不停地进行着生产。

大量的船只下饺子一般,充实到了海上商队中间。

别看只是商船,可全都备有武装,这也是世界通行的做法,所谓的大航海时代,其实就是大海盗时代。每一条海上航行的船只都要经历抢与被抢的过程,丛林法则同样适用海上。

江南船厂的船只普遍在一千吨以下,有四个桅杆,采用较低的舰首,修长的船身,便于在海浪之中穿行,有还不错的适航能力,还有装填更多货物。

同时大型的商船都会配属三四十门火炮,遇到寻常的海盗,直接就被轰到了海底,根本不给靠近的机会。

明汝新站在岸边,举目眺望,十几艘船只在一个月之内,都会下水,绝对是名副其实的下饺子。

从抢夺了九州岛开始,就进行了海上暴兵的行动。

旅顺船厂积累最雄厚,主要建造千吨以上的大型战舰。而天津船厂是张恪亲自督促,建造的是各型军舰,还有补给船只。

至于江南,则是放开了商人资本进入,建造商船。当然只要需要,商船可以迅速转变成战船,甚至海商和水手也能摇身一变,成为海军。

放眼望去,船只遮天蔽日,简直数之不尽。邓文通陪着明汝新一起巡视,他感叹地笑道“这一年多永贞把从盐商家族查抄的银子八成都投到了水军。何止是这些船只,从闽浙招募了五万名水手和士兵,又在松江建立了火炮工厂,囤积的粮草军需更是数之不尽。”

邓文通如数家珍地说着,明汝新额头渐渐冒出了汗水。如果把这些钱都用在陆军上面,扩充二三十万人,就像玩一样,如今都落在了海军身上,这是信任,也是压力!

“邓大人,请你转告王爷,卑职此去,不灭红毛夷,不拿下吕宋岛,决不收兵!”明汝新掷地有声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接战

崇祯六年的四月,安东王张恪,琉球总督崔呈秀共同下令,抽调各型战船五百艘,水手两万人,步兵一万五千人,外加运送粮草辎重的商船若干,浩浩荡荡,向着台湾进。

自从郑和下西洋之后,东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庞大的舰队,当海军在崇明和舟山等地集结,白帆遮蔽了海面的时候。经过的海外船只,甲板上都站满了人员,他们伸长了脖子,翘巴望,连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瞪得眼睛酸流泪。

每当看到一艘庞然大物的时候,就会传来一声声不可思议的赞叹,好大的船啊!简直就是海上的城堡,明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不只是会织丝绸,会烧瓷器,怎么一夜之间就会造船了,而且还建造的这么巨大!

讨论的越来越多,尘封的记忆渐渐打开,他们总算是想了起来,就在他们还没有做征服世界的时候,这个庞大帝国就曾经派出成百上千艘的船只,载着精美的特产,航行的足迹遍及世界,数不清的使节搭载着船只,来到了天朝上国的土地。

前所未有的繁荣,如同天上一般的国度,傲视天下,领袖世间!

一度很多西洋人都以为那是一个传说,如果明人真有那样的壮举,为什么如今连一艘像样的战船都没有,一定是在吹牛,一定的!

当舰队集结的一刹那。他们终于明白了,那不是传说,这个帝国只是暂时休息。眼下就是他们重新清醒的时候,庞大的东方国度也要加入到海洋争霸的序列。

他们是会向以往那样,只是友好的交流,还是会学着西方人高高举起屠刀,谁都没有把握,只是希望明军的目标不是自己!

但是他们也清楚,当一头庞然大物开始奔跑的时候。那些小动物都要小心了,光是带起来的风。就能把他们送上天,摔成肉饼。

很不幸,中国就有这种力量!

作为这一次的统帅,明汝新可没有太多的念头。他只想打赢这一仗!去年的时候,老船主李旦还说要和他一起远征,打下广袤的疆土,给子孙后代留下无穷的土地。

可是刚刚入冬,李旦就病倒了,包括吴有性在内,所有名医都参与了诊治,无奈李旦在海上漂泊征战时间太长,身体早就积累了无数暗伤。一旦作起来,就是病如泰山,根本没法抢救。

勉强熬过了年三十。李旦就一命呜呼。

作为曾经的海盗头子,如今水师的总兵,李旦参与了剿灭建奴的战斗,他的舰队杀入了倭国,抢下了九州岛!

光是这一个举动,他的名字就足以和历代的名将放在一起。供后人永远敬仰!

明汝新记得,老船主死的时候。是那样的安详从容,没有一丝的恐惧。不过曾经如何,此时此刻,老夫不愧苍天!

明汝新清楚那种自内心的自豪,他不能丢人,不能让老船主失望。

“弟兄们,我们不论在国内打了多少仗,杀来杀去,死的都是大明的同胞,都是我们的骨肉兄弟。唯有对外大战,和那些西洋人拼杀,从肮脏的土著手里抢来土地,那才是大英雄,才是真汉子!”

明汝新攥紧了拳头,必胜的口号响彻云霄,水兵们的吼声压过了海浪,震撼着天与海。

经过一个月的航行,虽然遇到了几次风浪,一切都还算顺利,明军的前锋进入了鸡笼港水域,离着老远,放眼望去,海岸边上一排排的民房,一眼望不到头,港口停靠着不少渔船,一派繁荣的景象,和大家想象中的蛮荒之地完全不同。

漫长的海上航行让大家疲惫不堪,迫切想要休息,明汝新踩着齐腰深的海水,向岸边走来,在岸上早有人等待迎接。

毛承禄快步走了过来,冲着明汝新拱手抱拳。

“是明大人吧?下官等候多时了,岸上都准备了营地,让弟兄们快去休息吧。”

明汝新高兴地点点头,踏上了海岸,放眼看去,岸边肥沃的土地一望无际,全都开辟成了水田,稻花飘香,长势喜人。

“哈哈哈,毛兄,看样子又是一个丰收年啊?”

毛承禄笑道“明大人所言差异,此地可没有丰收不丰收的区别,每一年都是如此啊!”

毛承禄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喜色,他本是毛文龙的儿子,在收复辽东之战,毛文龙也立功不小,朝廷给加了太保之职,可是距离毛文龙希望的封爵还有差距。后来毛文龙走了魏忠贤的门路,希望九千岁能提携他,谁知九千岁竟然倒台了,毛文龙因为建生祠,差点被当成阉党给办了。

好在张恪从中帮忙,才让他安然过关。

从此之后,毛文龙也看清楚了,朝廷对武将猜忌太重,只有靠着张恪才能安安稳稳。他把儿子毛承禄送到了张恪的手下,由于毛承禄有镇守海岛的经验。

打下九州岛之后,大量的倭寇被迁移到了台湾,毛承禄就被任命为副将。去年的时候,西班牙人派遣船队从吕宋岛袭击鸡笼,试图抢占地盘。

当时明军水师还比不上西班牙人,被打得大败,毛承禄率领着五百士兵,加上民壮在滩头拼死狙杀,一战杀死二百多名西班牙人,保住了鸡笼。

战后论功行赏,毛承禄升为了总兵官。

听说张恪要大举南进之后,毛承禄比谁都高兴。

“明大人,早就看那帮西洋人不顺眼了,就仗着几艘破船,就敢横行天下,简直可恶透顶,还想着抢占天朝的地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

明汝新拍着毛承禄的肩头,大笑道“这回好了,西洋人倒霉的时候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在鸡笼休息了七天,队伍恢复之后,明汝新立刻率领大军南下,攻击荷兰人据守的赤嵌城。

历史上郑成功是从澎湖杀过来,经过鹿耳门,绕道赤嵌城的后面,猛攻荷兰人的据点。

张恪这一次准备的显然更加充分,他已经在北部建立屯田,训练了一批士兵,明汝新此来,率领一万水军沿着海岸线南下,而毛承禄则是率领三千6军同样用最快度杀过来。

经过快行军,在五月中旬,毛承禄率先赶到了赤嵌城的外围,距离不过十里。

忽然从赤嵌城方向传来一阵炮响,接着在地平线出现了一群身着红色军服,迈着整齐步伐的军队,差不多有四五百人左右,向着明军缓缓压上来。

“红毛夷胆子不小,敢出来野战!”毛承禄欣喜地笑道“省得老子费工夫了,弟兄们,列阵!”(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东西碰撞

随着西班牙无敌舰队土崩瓦解,荷兰人一跃成为海上马车夫,小小的低地国家竟然将手爪伸向了全世界,组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亚建立起殖民贸易体系。

从印尼,一直到台湾,都有据点。如今坐镇台湾热兰遮城的正是东印度公司委任的总督科恩。

科恩是个极有远见,有相当残暴的人,他为了垄断香料贸易,不惜残杀印尼岛屿上的土著,而且他还冒险打开了日本和朝鲜的门户,甚至图谋澳门,打开和大明通商的门户。

起初荷兰人的行动非常成功,靠着每年七百万荷兰盾的利润,东印度公司迅膨胀展,拥有15o艘商船,4o艘战舰,雇员五万人,佣兵人数过一万。

当荷兰人雄心勃勃,想要拓展更多的贸易市场的时候,情况生了变化。一直悄然不动的明王朝突然开始剑指海洋。

先是朝鲜,接着是日本,琉球,来自明朝的商船抢占了越来越多的市场份额,特别是当明军击败萨摩藩,抢占了九州岛,进驻琉球之后,东亚的局势彻底改变。

荷兰人再也没法将手脚伸向北方,贸易暴利迅下降。

原本日本占据了东印度公司贸易利润的三成,如今一点不剩。

荷兰人再也坐不住了,科恩亲自率领二十艘军舰从巴达维亚赶到了热兰遮城,他的到来,让荷兰在台湾的驻军达到了三千人以上。

就算这样,科恩还不满足。积极招募佣兵。严格训练,积蓄力量。

他很清楚,如果明军一直沉睡下去没什么关系,可是一旦这个庞然大物苏醒过来,并且把矛头对准海上,对于荷兰,乃至整个西方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明朝有无穷尽的人力和财力,同时又有地理优势,另外南洋还有大量的汉族移民,这些都构成了明军的优势。

当然,科恩也有自己的盘算,他见识过广东的明军,根据奏报,这些明军都处在冷兵器时代,即便装备了火绳枪。威力也不值一提。

尤其是明军缺少训练,普遍体弱多病,不堪一击。

按照他们保守估计,一个荷兰士兵顶得上25个明军,只要一轮排枪,打死几个明军。其他人就会狼狈逃窜。胜利就属于他们。

科恩也探听清楚,明朝的一位权势滔天的贵族在鸡笼港建立起屯田基地,并且派遣了大量的移民。这些人对荷兰构成了严重威胁,科恩计划着先下手为强,打掉台湾北部的明军,抢占先机。

没等他行动,明军竟然抢先打了过来。

没什么客气的,科恩下达命令,他派遣了贝德尔上尉率领三百士兵,乘船从台江岸登6。猛扑明军,另外又派遣阿尔多普上尉同样率领一支人马,从南线增员赤嵌城。

贝德尔嚣张异常,他登6之后,既没有休息,也没有联络南线的盟友,而是直接对明军动了攻击。

他也的确拥有猖狂的本钱,作为佣兵,来到东方十年,经历无数场战斗,对于亚洲的军队,只有两个字垃圾!

土著都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甚至连铁质的武器和铠甲都没有,是使用骨箭吹箭一类的东西,同荷兰士兵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时代。

即便是那个最达的天朝上国,在军事上也是不足为虑。即便是装备了火器,他们的训练严重落后,将领昏庸贪婪,士兵怯懦无能,这样的部队连欧洲的三流国家都比不上,就算数量再多又能如何?

“杀,像砍杀牲畜一样,把他们全都消灭!用我们的枪,打开明王朝的大门,为了国王陛下的荣耀,冲啊!”

战鼓越急促,军官不停吆喝着,荷兰人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往无前,向着明军压了上来。他们的一排只有二十个人,可是动作整齐剽悍,一看就是久经大敌,不容小觑。

毛承禄举着望远镜看去,暗自点头,难怪王爷会特别嘱咐,西洋人的战力绝对不可小觑,就算是最精锐的义州兵也未必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之下打赢。

起初毛承禄还不信,一对一义州兵甚至不怕建奴的铁骑,难道红毛夷比建奴还厉害?

今日一见,他终于清醒过来,似乎他们的确比建奴要凶悍很多。

“火炮准备。”

“射!”

四枚炮弹射出,划过天空,砸向了荷兰人。

面对着大炮,荷兰人稍微一愣,可是队伍竟然没有变化,继续向前。炮弹落在周围,只有一枚炸开的炮弹,飞出弹片,划破了一名士兵的肚子,骇人的内脏都流了出来,另一个腿被齐根切断,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荷兰人万万没想到明军竟然装备如此犀利的火炮,贝德尔心里不由得忽悠一下。

“这只是意外,只要接近了明军,他们不堪一击。”

贝德尔不断告诫自己,荷兰士兵的度越来越快,总算是进入了一百步的距离。第一排的荷兰士兵猛地停下,单膝跪地,举起了火铳。

这个距离经过多次验证,虽然不能挥火铳最大威力,但是亚洲地面上的部队除了火炮之外,还没有能打这么远的武器,火铳不成,弓箭也不成。

可以说这是只允许他们打人,别人没法打他们的安全距离。

令所有荷兰人大吃一惊的是对面的明军也在他们蹲下的时候,几乎同时举起了火铳。

砰砰砰!砰砰砰!

硝烟弥漫,从两边的队伍当中不停传来惨嚎之声。

贝德尔用力揉了揉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前排二十名士兵。竟然有十四五个被子弹击中。有人胸膛被打穿。有人脑袋开花,有人残肢断腿,哀嚎惨叫不断,鲜血染红地面。由于南洋湿热多雨,他们没有装备碍事的铠甲,这也就是说被子弹击中,基本上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可能。

荷兰人吃惊。同样吃惊的还有毛承禄,除了最初火绳枪射程比较近的时候,明军和鞑子弓箭手对拼,必须用人命填,到了后来,基本上第一轮射击都是明军抢先下手,不会有任何的损伤。

可是同荷兰人作战,竟然第一轮就有五六个士兵被撂倒,也就是说双方的武器射程仿佛。而且损失了第一排士兵后,荷兰人并没有垮,而是快补充,准备第二轮射击。训练之精良,意志之强大,犹在明军之上。

虽然明军损失人数比较少。可是毛承禄清楚。那是因为荷兰人兵力不足的原因,打过来的子弹少,损失自然就少,他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弟兄们,遇上对手了,不要给汉家儿郎丢人,射击!”

“射击!”

第二轮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双方又倒下去一片。

明军没有丝毫迟疑,后面的小伙子毅然挺直了胸膛,第三轮的对轰继续下去。

双方就像是两个二百磅的拳击手。你打我一拳,我也打你一拳。没有任何花哨,拳拳到肉,完全是内功拼杀。

谁的训练差一点,谁的意志力不够,谁就要吞下失败的苦果。

枪声响个不停,硝烟漫天,几乎遮蔽了视线,每一个明军都咬紧了牙齿,只有一个念头充斥大家的心头,那就是不能丢人!

可以流血,可以死亡,就是不能在化外蛮夷的面前丢了天朝上国的人!

“杀!”

枪声,炮声,呐喊声,响成了一团,一轮轮的火铳对轰,没有一刻停歇,死亡的数字都在直线上升,每一刻都有士兵倒在地上。

那些久经大战,苦心训练出来的精锐竟然死在了区区的一座海岛上面,他们无怨无悔,鲜血染红之地,就是中华的国土!

“射击!”

炽热的子弹带着愤怒猛地射出,打向了对面的荷兰人,子弹穿透胸膛的一刹那,血花迸溅而出,竟是那样的绚烂。

如此对拼,承受压力最大的人就是贝德尔,他不停祈祷上帝,下一轮射击的时候明军就要崩溃,一定要崩溃,他们不崩溃,崩溃的就是自己了。

他手下的数量根本没法同明军相比,可以说是死一个少一个。显然上帝没有保佑贝德尔,一枚炮弹就在他的不远处炸裂,飞溅的弹片射入他的后背,脊柱被射伤,他直挺挺倒在地上。

指挥官倒下去了,对荷兰人的影响是致命的。他们多半都是雇佣军,是为了银子在打仗,指挥官都死了,他们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扔下了火铳,转身逃跑。

毛承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给我追!”

明军早就忍不住了,嗷的一声,扑向了荷兰人,贝德尔带来的三百多人只跑出二十几个,其他的全都被消灭掉,身受重伤的贝德尔也被明军俘虏。

就在此时,探马得知由于一队红毛夷从南边杀上来,毛承禄毫不客气,立刻下令迎战,一番大杀大砍,阿尔多普和他的士兵也都丧命。

战告捷,消灭了将近五百名荷兰士兵,当然明军也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代价,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毛承禄下令仔细收尸,按照王爷的命令,每一个为了开拓海外而死的将士,都要记下他们的名字,永远作为中华的英雄,彪炳史册!

外围的战斗结束,毛承禄急率领着人马,杀向了赤嵌城。6军方面的胜利并没有让他丝毫的放松,相反更加提心吊胆。

荷兰人如此凶悍,海军能不能战胜荷兰舰队,茫茫大海才是真正的决胜战场!(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火箭杀敌

明汝新在战前仔细研究过,荷兰人有两处重要的据点,一处是台湾城,又名热兰遮城,一处叫做赤嵌城。↖,两地都在后世的台南市,这里海岸线曲折,有一处内港叫做台江,赤嵌城在台江的东侧陆地上,扼守北方南下要路。热兰遮城则是位于海上的一串岛屿之间,地势险要,阻隔了海军的攻击。

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考虑到赤嵌城是后期建造,还没有完成,防备力量弱,守军也少,就交给了毛承禄的陆军来解决。而热兰遮城方向,则是由海军解决掉荷兰人的舰队,然后采取围城措施,彻底消灭荷兰军队。

两路并进,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并且做好对付荷兰人反扑的准备。同时明军还会大举南下,攻击吕宋岛,甚至杀向爪哇岛。

同时与荷兰和西班牙开战,看起来有些狂妄,不过张恪有着充分的自信。

西班牙人已经走了下坡路,无敌舰队已经灭亡了,就算他们想调兵东亚,又需要多少时间,只怕军队劳师远征而来,还不够明军塞牙缝的。

至于荷兰人呢,毕竟只有两百万的人口,相比明朝,实在是太小了。

唯一值得担忧的就是西方人一起联手,比如英国,法国,葡萄牙都参与进来,事情或许会麻烦一些。

不过张恪在出兵同时已经派人联系澳门的传教士,并且找到了英国人,作为千年搅屎棍,该怎么做英国人绝对有着无与伦比的经验。

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超级强势的态度插手南洋,杀了荷兰这只鸡,去吓唬其他的猴子,让他们明白,和天朝上国只能合作,不能对抗!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热兰遮城一战,不容有失。

“颜思贤!”

“末将在!”转过来一个不到三十,脸膛黑红的壮士汉子。他的哥哥名叫颜思齐,是和李旦起名的海上巨匪,风头甚至压过李旦,只是后来突然患了疟疾,暴毙在海上。

颜思齐一死,他手下分崩离析,以郑芝龙为首的一批海盗接受了朝廷招安,成了正式的朝廷官吏。

至于颜思贤等人则是觉得朝廷不靠谱。听说李旦混的风生水起,他们就决定投靠安东王帐下。当时郑芝龙还嘲笑他们,说他们能当儿子,却当孙子,不给朱家当臣子,给张家当家奴,简直脑子坏了!

事到如今,颜思贤却敢大声说一句,老子脑子才没坏呢!

跟随明廷。什么时候能指挥如此众多的船只,争雄海上,他这一步走的太英明了。

“颜思贤,你率领二十艘战船。加上十艘运兵船,借着涨潮的机会,从北航道突入鹿耳门,袭击热兰遮城后方。同时分出一队人马,协助攻击赤嵌城。”

“卑职明白!”

颜思贤立刻下令,三十艘船只从大舰队之中分出去。改变航向,朝着鹿耳门进发。这里是荷兰人防备的盲区,同时航道极其狭窄,遍布礁石,凶险异常。只有涨潮的时候大船才能通过,不过颜思贤信心十足,他追随兄长在海上多年,无论是多么险恶的环境,都能应付。相比而言,明汝新的航海本事都比不上他。

明汝新稍微平静一下心绪,船队继续向南,突然之间,海上的风浪骤然猛烈起来,天空之中浓云密布,黑云滚滚。

没有多大一会儿,暴雨狂风,朝着舰队袭来。

狂风怒吼,白浪滔天,几丈高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拍打着船只。海水涌上了甲板,有些来不及收拾的衣物都被冲刷进海里。

上千吨的战船在海上就像是一叶小舟,上下摇晃不停。

“传令下去,告诉所有水手,严守岗位,全力应付。”

“遵命!”

对于风浪明汝新也算是进得多,见得广,并没有太过担心。毕竟他们的船只足够大,还能应付。

果然,海上的风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浓云消散,露出了晴朗的日头。

可是没等大家的心情放松,突然从海平面上出现了几个白帆,很快一支舰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是红毛夷!全军备战!”

渐渐临近之后,通过望远镜,明汝新看得清楚,对面最前面的一艘战船有五个桅杆,三层甲板,根据估算,同他的座船应该差不多,都是两千吨以上的庞然大物。

水师成立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碰见过等级想同的对手,以往都是倚强凌弱,没有什么意思。明汝新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立刻打出旗语,他的座船连同另外一艘巨舰打头,明军迅速组成两列,迎着荷兰人冲上去。

双方快速接近之中,明军的水兵匆忙搬运炮弹,装填火炮,准备射击,就在他们还在准备当中,突然荷兰人的战舰发出了怒吼,硕大的炮弹划过天空,向明军舰船射来。

此时距离差不多在两千米左右,明汝新的心脏不由得一缩,他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荷兰人的火炮技术和士兵水平在他的士兵之上,对方是硬茬子。

“快速接近,和红毛鬼子拼了!”

荷兰人的炮弹多半都落在了海水中,只有一枚击中了船舷,造成两名水手伤亡,对明军的战力并没有多少损伤,相反还激起了大家的雄心。

“开炮!”

终于进入了一千五百米的距离,明军火炮开了怒吼。海面上只能见到一团团火光向着对方射去。

第一发没有射中,不要紧,赶快校正,继续射击,士兵们都卯足了劲头。

轰!

终于一发炮弹击中了荷兰人的军舰,从侧面洞穿,打出了一米多的口子。士兵们大声欢呼,而在此之前,却有两枚炮弹射中了明军。

虽然占据着数量的优势,竟然命中率远不如荷兰人,明汝新的老脸通红,他终于明白了张恪的告诫,西洋人在海上搏击风浪,杀戮征服,他们的战力远在小白兔一般的明军之上。

不过不要紧,我们还有更多的手段呢!

明汝新一面指挥着对轰,一面向其他船只下令,转眼之间,有五艘战舰快速驶出,吨位不大,但是速度极快,到了荷兰人的侧翼之后,舰船之上响起一阵轰鸣,每艘舰船喷突出二十枚火箭,一共一百枚,遮天蔽日向着荷兰人射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枭首

为了能打赢和西方人的第一战,张恪是下了很多功夫的,不光是投入巨资打造船队,训练水兵,同时也准备了一些特殊手段。

就比如目前出击的快战舰,这些船只个头都不大,但是航快,机动灵活,操作简便,每艘船上都准备了六十枚火箭,二十枚作为一个波次,能够进行三次齐射。除此之外,船上只有小炮一门,作为仅有的防卫武器。

张恪给予这种船只一个代号,叫做“狼”,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就是海上的狼群,以小博大的利器。

另外还有更加极端的玩意,比如舰队还有一批装载大量火药的特攻船只,这些船只个头更小,只要五个人操纵,在舰装有三百斤炸药,船只前端还有锋利的铁钉。

一旦刺中对方船只,就会牢牢抓住,火药一旦引爆,船舷多半会被炸开,三五艘船只就能干掉一艘大型战舰。

对于荷兰人来说,这种专门为了攻击的搏命武器实在是太浪费了,他们需要的是能够运输货物的军民两用商船,以及少量的大型战舰,维持殖民秩序。

面对着无所不用其极的对手,荷兰人第一时间就陷入了麻烦之中。

漫天的火箭落下来,荷兰人根本没法躲避,旗舰赫克托号瞬间就被两枚火箭集中,甲板上面腾空而起两个火球。

火箭没有实心炮弹的穿透能力,甚至没法击穿厚大两寸的甲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火箭的杀伤力就可以忽略。

恰恰相反。火箭才是荷兰人的噩梦。

随着爆炸,火焰四溅,附近的士兵都比击伤击毙,有人落到了海水里,拼命的挣扎,可是已经没人有心思救他们了,因为船上燃起来大火。

木质帆船上遍布可燃物品。有一枚火箭正好落在了桅杆旁边,火焰腾空,这下子可了不得。蹿起的火舌把船帆给点燃了,这下子可热闹了。若是船帆受损,就等于失去了宝贵的动力,舰船就成了海上的靶子,那还不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舰队的长官托尔贝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作为老牌的殖民者,托尔贝克看不起东方的海军。就算是势力庞大的李旦和颜思齐等海上巨匪,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地头蛇而已。要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法同荷兰抗衡。

可是眼前这支海军却让他从心里往外害怕了,而且不仅仅是对方庞大的数量!

从双方对轰的情况来看,即便对方的火炮稍微弱一点,可是双方也基本在同一水平线!

这意味着什么?

荷兰全部的人口加起来。差不多和苏州府相同。一个庞然大物在家门口迎敌。一个小家伙却要跨越重洋,不远万里来打仗,结果如何,哪怕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笨蛋,这是老子打得最愚蠢的战争!”托尔贝克咬牙切齿痛骂“蠢货,别看我,快去灭火,灭火!”

荷兰的水兵匆匆忙忙,跑向了桅杆,大火越烧越猛。他们只能快将船帆扯下来,剿灭火头,免得波及其他船帆。毕竟剩下的三个船帆还能保证航行。

荷兰人冒烟突火地忙着,下面的火炮还在和明军对轰。

不时有炮弹击中船只,造成一个个狰狞的伤口,实心炮弹将木块炸得粉碎,尖锐的木屑刺入士兵的身体里,只要不刺中致命位置,都不会立刻死去,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简直让人头皮麻。

有的士兵甚至默默祈祷,请求上帝的保佑,赶快让他们打败对面的黄皮猴子吧。

突然在海面上出现了一片小船,足有十来艘,他们度极快,好像是离弦之箭,朝着荷兰人激射而来。

“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猛地察觉,急忙用手指着,托尔贝克也注意到了,他本能感到了不妙。

“快,射击,打沉他们!”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火炮根本打不中,战舰周围又没有小型船只掩护,水兵们只能端起了火铳。

对准明军猛烈射击过去,砰!

一个士兵被击中,胸前迸溅出一团血雾,身体摇晃两下,栽倒了海里,砰砰砰,枪声接连响起,一艘艘的小船失去了控制,在海上随波逐流,失去了目标。

荷兰人想要喘口气的时候,突然觉得船只一动,原来一艘小船正好撞在了船位,长长的尖刺牢牢钉在船位上。

“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傻愣愣看着,不明所以,大船想要转头,甩掉这个可恶的家伙,只是一切都晚了,差不多一分钟之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

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击穿了船位的木板,一个两米多窟窿迅出现,海水不停涌入其中。从船只里面传出令人牙酸胆寒的声音。

木板被庞大水压摧毁,不停涌入的海水使得庞大舰船的尾部快下沉。

荷兰的水手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完全傻眼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就连炮手都忘了射击,他们只觉得船只快倾斜,龙骨不断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船只也失去了灵活性。

轰,轰,轰!

痛打落水狗可是义州兵的一贯作风,趁你病要你命,炮弹不时落在荷兰的船只上,愣是打得千疮百孔,成了马蜂窝。

火箭如同雨点一般砸下来,没有多久,上层甲板都笼罩在火光之中,船里的荷兰人就享受着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咔嚓!

船只龙骨终于断裂,海水迅涌入,船只以肉眼可见的度下沉。

不到一刻钟之后,赫克托号沉入了海水之中,最大的军舰被干掉,其余的荷兰舰船全都亡魂大冒,魂不附体。

另一艘斯格拉弗兰号战舰急忙转变方向,想要夺路逃走,结果正好和一艘明军舰船撞击,船出了个窟窿。

四周的明军船只都围了过来,炮声隆隆,猛轰之下,大约战斗了半个时辰,斯格拉弗兰号浑身是伤,同赫克托号做了伙伴。

两艘最大的军舰沉没,剩下最大的一艘军舰是三个桅杆的巴达维亚号,由于在战团的外围,比较幸运,没有被明军盯上。

巴达维亚号领着几艘商船改装的船只快逃跑,明军有心追赶,可是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明汝新不得不放弃了追击,下令船队收拢,抢救落水士兵,清点战果,准备明天的战斗。

击沉两艘主力战舰,武装商船十三艘,共计消灭水军一千二百多,俘虏三百多人。同样,明军损失也不算小,被击沉三级战舰两艘,击伤一级战舰一艘,损失水军八百多人。

占据了三倍兵力优势,依旧打成了这个样子,并不能算多漂亮。不过这一战也让明汝新看到了差距。

同样吨位的战舰,荷兰人的船只就比明军的要结实,要抗揍。

道理其实不难理解,明军虽然造出了巨大的战舰,可是并没有在大海搏击的经验,也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考验,舰船的生存能力有很大的缺陷。

再有明军的炮兵命中率低的吓人,要不是出其不意,光靠着对轰,说不定真拿不下荷兰人。

有了检讨,才有前进的动力,下一步明军的舰队才能真正追上世界的第一流水平。

当然这些还要等待日后去改进,眼下的明军该享受一下战胜的兴奋了。荷兰的海上力量被干掉,剩下的两座城堡就不值一提。义州兵别的不强,打攻坚战可没有怕过任何人。

赤嵌城,荷兰守军焦急地等待,没有等来他们的援军,相反等来了毛承禄的大队人马。

坦白讲,在历史上郑成功收复台湾的行动打得并不漂亮。几万海6人马,面对着只有一千多士兵守卫的两座小城堡,都没有办法迅拿下来,只能在城外筑起高高土墙,进行围困,前后打了八个月,竟然只是让荷兰人投降,没有本事全歼对方,东方军队开始落后,可见一斑。

与郑成功不同,义州兵可是爪牙锐利,凶悍无比,毛承禄第一时间集中了四十门火炮,对准赤嵌城一顿猛轰,炮弹如同冰雹,疯狂袭来。

荷兰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集中火炮还击,双方打了一个多时辰,渐渐荷兰人就落在了下风,毕竟他们的火炮太少,射击的间隙过长,明军抓住机会,几个猛轰,就把荷兰人的火炮打得稀巴烂。

火炮被压制,随即杀手锏就用了出来,上百架小车推到了赤嵌城的前面,嗖嗖的响声,无数火箭飞入城中,没多大一会儿,赤嵌城就陷入了火光之中。

毛承禄果断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义州兵排着散兵线,向城池冲来,士兵交替前进,不断掩护。

子弹不时击中城头上的荷兰人,他们从城上摔下来,变成一堆肉饼。

就在荷兰人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时候,几声巨响传来,爆破士兵将城墙炸了一个大洞,义州兵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进去。

枪声隆隆作响,仓皇奔逃的荷兰人被子弹击穿身体,一个个扑倒在街上。他们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毛承禄率带着主力冲了进来,下达了最为重要的命令。

“传令,把所有红毛夷枭示众,脑袋挂在旗杆上面!”(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无条件投降

“报告总督阁下。”

“讲,是不是把明人的舰队击败了?”科恩得意地问道,海上马车夫的名头可不是开玩笑。荷兰人无论是战舰还是船只,全都是世界上最顶尖的。虽然之前也卖出过一些战船给辽东,可是科恩并不在意,能够征服大海的中国人还没诞生呢!

他笑着问道,可是对面的士兵却眼神闪烁,透着惶恐的模样。

“怎么,海军战败了?”

“不是。”

“哦,我就是海军不会失败。”科恩眉头一皱,随即怒道“为什么慌慌张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告总督,是,是赤嵌城失守了!”

“什么?”

科恩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额头的青筋暴露,眼珠子瞪得好像铃铛一样大。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赤嵌城坚固无比,就算是欧洲的军队进攻也能顶得上半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失守了?一定是那些狡诈的中国人在撒谎,他们打不过荷兰的士兵,就用这种办法欺骗我们,对不对?”

报信的士兵这个尴尬,他是答应也不是,反对也不是,憋了半天,只能说道“总督阁下,外面有逃回了的士兵,请您询问他们吧!”

嗡!

科恩的脑袋响了一声,差点趴在地上,即便是他再不相信,看样子也不能不信了。他大步到了外面。有几个士兵站在了外面,他们满身都是伤,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好像小鬼一样,别提多狼狈了。

这些人正是赤嵌城的逃兵,他们一路败退,到了台江边上,想要乘船逃走,结果正好和颜思贤撞上了,一顿乱战。死了二十个,只有他们几个乘着小船跑了回来。

“总督阁下。魔鬼,我们在和魔鬼作战,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想起惊天动地的炮声。汹涌的猛火,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地狱,那些明军就是从地狱冲出了的小鬼,专门负责收割生命。他们残酷无情,丝毫不讲骑士风度,面对着受伤的士兵,他们毫不客气地砍下人头,炫耀似的挂在旗杆上。

那是恶魔才会做的事情,嗜血如命。残忍暴虐,最要命的是他们拥有强大的火力,比起欧洲军队还要强大的火力!

一个年轻的士兵甚至跪在了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被这帮人一弄,科恩的心格外的烦乱,难道明军真的那么厉害?

其实科恩也从传教士那里得到一些消息,隐约知道帝国的北方崛起一股强悍的力量,有一个贵族王子(他对安东王张恪的看法)率领着强悍的骑兵。同蛮族对抗,并且击败了蛮族。

英雄史诗一般的故事。在科恩看来,即便是真的,遥远的北方军队也不会随便到了南方,毕竟距离太远了,按照欧洲人的脑容量实在是不容易明白天朝的运作模式。

科恩天真以为义州兵不会出现,可是如今赤嵌城失守了,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传说,如果真要是那样,只怕他们遇到了对手!

“总督阁下,总督阁下!”

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到了科恩的面前,嘴里只剩下一个词“海军,海军……”

“是海军打赢了?太好了!热兰遮城有救了。”

“不是,是,是失败了,只有巴达维亚号跑了回来,其余的全都完蛋了。”

这话一出,所有荷兰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那么强大的赫克托号怎么会沉没?海上马车夫怎么会败给明人?

难道是愚人节的笑话吗?

“我不信,我不信!荷兰人不会这么容易失败的!除非上帝抛弃了我们,不会的,不会的!”

轰!轰!轰!

隆隆的炮声响起,从台江方向,颜思贤的船队将炮口对准了热兰遮城,就是毫不客气地猛轰。

硕大的实心弹丸锤在城墙上,出一声声闷响,就仿佛打雷一般,听得城中的人魂飞魄散。

“混蛋,快去还击,还击啊!”科恩拼命的叫喊,可是手下人却满脸的为难,因为他们没有料到明军会从鹿耳门突入,因此在台江方向没有安排防御的火力,被杀得狼狈不堪。

“转移,把正面的火炮转移过去,给他轰击明人!”

科恩疯狂地下达命令,士兵急匆匆跑到了西面的城墙之上,他们正在搬运大炮,有个士兵抬头擦汗之际,正好看到海面上出现了几个白帆。

很快,船帆越来越大,桅杆上的龙旗迎风飘扬。

“啊,是,是明军,恶魔来了,上帝啊,救救我们吧!”

负责搬运的荷兰人一起看去,顿时脑袋都嗡了一声,差点吓趴下。

“快去回报总督大人!”

此时做什么都是多余的,两路明军把热兰遮城包围的死死的,炮声不停响起,火箭也铺天盖地而来。

城中不断传来爆炸声,那些精致的青铜火炮不时被炸上了天空,坚固的城墙摇摇欲坠。荷兰的士兵也拼死还击,可是很快他们就绝望了。他们拥有的士兵不到两千人,而明军至少是他们的十倍之多,至于火炮数量更是惊人。

还有那些讨厌的火箭,落到了城中,就能掀起一场火灾,肆虐的火舌吞噬了他们的家人,摧毁着他们的财产!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从战斗的开始,科恩就陷入了绝对的焦虑,明军的强悍乎他的想象,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幻想着能够打赢,保住性命成了最关键的事情。

“赶快派出一艘小船,告诉对方,只要他们能保证我们人身和财产安全,放我们安全撤离,我愿意让出热兰遮城。”

投降!对于蒸蒸向上的海上马车夫来说,是最难张嘴的一个词汇,他还想着保留一丝尊严。

小船派出去了,而且还一连派了三艘。

可是回应他们的是更加猛烈的火炮,明汝新索性就拿热兰遮城当了靶子。缺什么练什么,就让炮兵不停向城中射击,在这种完全实战的条件下,士兵们快成熟起来。

炮弹越来越狠,打得荷兰人根本抬不起头了,直到第三天,朝阳升起的时候,城头竖起了一面白旗,格外醒目。

“哈哈哈,红毛鬼子投降了,他们投降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意外之喜

秋风阵阵,黄叶纷飞,又是一个秋天,海军大举南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明汝新和毛承禄等人早就彻底收复了台湾,荷兰的守军大半被歼灭,以总督科恩为的七百余人做了阶下囚。

南海的大胜明汝新第一时间就向张恪汇报,只是不巧得很,送信的船只在海上遭遇风浪,不得不二度派遣信使,总算将消息送到了天津。

可是不巧的是张恪又去了金州,倭国的德川幕府厉兵秣马,准备起反扑,据说集中了十几万的兵力。

老爹张海川斗志昂扬,还想给倭寇来个包饺子。不过张恪却有些担忧,老爹毕竟上了年岁,在异域征战漂泊,万一有了什么意外,他可没法交代。

权衡再三,张恪决定派遣于伟良接替老爹,并且把曾经的同窗唐光派到九州岛,应付德川幕府的反击。

经过十几年的历练,张恪手下可谓是人才辈出,不论文武,多半都能独当一面,做起事来有条有理,有办法,能决断。

很多外人都格外羡慕,张恪怎么就碰上了这么多人才,私底下有人说张恪是天命所归,因此老天爷才派了这么多星宿下凡,辅佐真命天子。

不过张恪却不信这一套,说穿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张恪不管是打仗,还是治理地方,秉承两个字务实

一旦选定了人员,张恪就会给予大力支持,哪怕是出了差错,张恪也会容忍,让部下在挫折中奋进。

尤为难的是不管出了多大的问题,张恪都会一肩扛起,毫不推诿卸责。

这种信任让很多人都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他们不用担心倾轧,不用担心有人扯后腿,只要一门心思做事,一门心思往前冲

哪怕是平庸之才。学了这么多年,也都变成了一等一的循吏,办事的好手。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暗地之中。张恪手上有强的情报系统,只要他想知道,部下和媳妇的悄悄话都能弄到手。

再有张恪手上握着金融系统,握着太多秘密力量。任何人敢贪鄙渎职,敢巴结钻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该处理就处理,该警告就警告,每件事情都有凭有据,部下心服口服。

不管是最初的打拼的老兄弟,还是辽东原本的官僚,甚至是后面融入进来的文官,大家都能很快适应这套全新的体系,并且忠诚地履行使命。

经过多年的历练,唐光对自己有强烈的信心,说道“永贞。据我的研究,倭国土地贫瘠,人口众多,供养国内的人员尚且不足,想要彻底打下来,我看是一块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嗯。”张恪笑道“正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倭国自从立国以来,侵略朝鲜一千多次,平均是三年两次。而且每次统一之后。就会试图染指天朝。远有唐朝的白江口战役,近有壬辰倭乱。说起来倭国就像是病菌,不时作,让人头疼啊。”

经过吴有性的多年研究。新的医学体系已经建立起来,对于病菌的特性唐光并不陌生。

“没错,天朝强壮的时候,自然不怕,若是天朝一旦病了,后果不堪设想。”唐光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永贞,我会痛击德川幕府,但是还不会消灭他们,而是遥控幕府,挑起倭国内乱,让他们继续打下去,无休止的分裂。总有一天让倭国人口下降到可有可无,然后移民吞并,让这个国家彻底消失”

“好”

张恪忍不住拍起了巴掌,他亲自目送唐光的座船离开金州,驶往长崎。

从码头回来,张恪就接到了明汝新的报告,打开一看,张恪顿时眼前一亮。

“打赢了,总算是打赢了”

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看到了殖民开拓的好处,就算想停也停不下来。

仔细读着没一点细节,张恪的欣喜有了些收敛,明汝新提到了荷兰士兵强悍的战斗力,还有娴熟的海上航行本事,这些都是自己一方暂时不具备的。

“看来还是要大力练兵才行啊”

正所谓百年海军,能做到目前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明汝新提到了一个问题。按照原本计划,是要攻击吕宋岛,把西班牙人赶出南洋。可是明汝新俘虏了科恩,此人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的总督。

所谓巴达维亚就是后世印尼的雅加达,是荷兰人在东方的大本营。

如果按照历史的走向,荷兰人会一直霸占这块肥沃富饶的殖民地,直到二战之后,印尼才建国。

在张恪的印象之中,印尼可不是个好东西,作为西方的走狗,屡次冲在的第一线,那些肮脏的土著一次次将屠刀对准了华侨华人,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或许印尼就不该存在”

张恪猛地一拍桌案,拿过毛笔,就在明汝新的报告后面提笔批示。

“着令大军火南下,抢占巴达维亚,不得有误。所俘虏红毛夷,罪恶滔天者,可直接斩杀,贵族军官则可作为人质,勒索金银,普通的红毛夷士兵若是有心替我方效力,可酌情使用……”

批示很快送到了热兰遮城,哦不,此地已经更名光复城,曾经总督的官邸变成了临时的知府衙门。

这段时间以来,明汝新除了严格训练海军之外,就是安抚各地前来的土著领。

岛上的土著都对明朝廷有很强烈的好感,视荷兰人为外来入侵者,他们每年都要缴纳巨额的税赋,将辛辛苦苦猎到的鹿皮交给荷兰人。沉重的压榨,弄得岛上不时出现民变。

只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太过落后,加上组织不善,根本不是狡诈的荷兰人对手,很多地方都有整村整村被消灭的情况。

尤其是为了筑造热兰遮城和赤嵌城,更是死亡民壮无计其数。

如今义州兵来了,明汝新背后拥有强大的财力支撑,他先就宣布免除三年赋税,同时将荷兰人巧取豪夺的田产归还土著百姓。并且设立集镇,进行公平贸易。

这一番举动很快收拾了人心,使得义州兵彻底站稳了脚跟。

随后明汝新扫荡了南海大部分的海盗,多半都是望风而降的,这些人都被迁移到了岛上,可用的调入军中,不可用的就分配土地,让他们屯田劳作。

岛上的荒地太多了,几万人就像是撒花椒面,稀薄的很。要想真正繁荣起来,成为明军南下的重要基地,还要大力移民。

这个自然要等张恪的命令,明汝新用这段时间,不停拷问荷兰俘虏,像他们打听各种情况。

要说起来,这些俘虏不少都是多年的佣兵和水手,他们去过太多的地方,知道世界各地耳朵风土人情,水文资料。

虽然不成体系,可是每一点知识都让明汝新大开眼界,他专门安排了十几个通译询问荷兰人,把他们知道的一切都挖出来。并且整理成小册子,有航海的日志,有动植物的介绍,有风土人情详说,有人种介绍……

这些小册子很快在明军中间流行开,看着种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奇异的习俗,什么食人部落,什么母系社会,什么巨大的鳄鱼,几丈长的蟒蛇……简直比小说还要好看精彩。以往的中国总是以天朝自诩,可是有那么多的事情都不知道,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坐井观天的味道,大家不免脸红。

水兵中间快涌起了一股子热潮,他们也要征服世界,要到神秘的新大6去,要探索脚下的茫茫海洋。

有了好奇心,就有了前进的动力。明汝新在光复城准备了半年时间,张恪的命令也早就下来。

他抽出五十艘大型战船,携带着六千人马,用最快的度杀向巴达维亚。按照俘虏们的公认,巴达维亚还有守军在三千多,不过失去了总督,应该是一团乱麻,至于荷兰政府,还有东印度公司,他们会不会增派援军,明汝新一点也不担心。

荷兰人鞭长莫及,往来都要大半年的时间,派兵劳师远征,麻烦就更多了,小小的红毛夷未必有这个本事。

至于东印度公司,他们来了也无非是送死而已。

明汝新的舰队一路南下,靠近巴达维亚的时候,才知道一件事,原来科恩跑到了热兰遮城督战,巴达维亚群龙无,当地的土著举行了起义,一时间战火遍及爪哇岛,弄得荷兰人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趁你病,要你命

明军立刻封锁港口,进行了猛烈炮击,打沉了十几艘荷兰人战舰,随后进行了登6。荷兰人扛不住如狼似虎的明军,节节败退。

前后十天时间,明军夺下了巴达维亚,并且占领了半个爪哇岛。一时间当地的土著倍受鼓舞,全都热情欢迎天朝的军队,在他们的记忆里,天朝的军队还是当初的郑和舰队,是无私宽宏的象征,他们总算是有救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天朝已经悄悄的变化了。

“大人请看,这是一片植物园,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有的是南洋的,有的是从美洲移植过来的。”

西培是一位博物学家,前些年他还去过明朝访问,到了明朝之后,他立刻被明朝的繁荣和文明折服,成了铁杆明粉,对于明军抢占了巴达维亚,他并没有多少怨恨,想法还十分欢迎。

“将军阁下,这种树叫做流泪树,一旦树干受到损伤,就会流出白色的液体,南美的土著把这些液体吐沫在衣服上,能够防水。”

听着介绍,明汝新突然眉头一皱,心中狂喜,难道这就是王爷所说的橡胶树?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新兴势力

从大路之上,突然出现二十几架马车,车上都拉着沉重的货物,缓缓而来,如此庞大的车队,绝对是稀罕物。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商人,他骑在一匹青马上面,不时向四周望去,仅有的一只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

此人名叫卫学彦,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被蒙古人掠去的奴隶,后来张恪几次进攻草原,将他们的家人都救了出来。由于年纪大了,卫学彦的父亲没法加入军队,他只能在草原上经营牧场。

靠着勤劳和汗水,收入越来越多,几年时间就成了小康之家。这段时间也正是卫学彦从骨瘦如柴的少年变成青年的时间。

他还记得第一个冬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烤肉,要知道在蒙古人的手下,他们连看的份儿都没有。

从那之后,卫学彦对义州兵就有了一种近乎崇拜的虔诚,终于仗着骑术过硬,在十八岁的时候,成为了一名骑兵。

义州兵的骑兵可不同寻常,他们每个人至少要配置三匹战马,其中至少两匹随时都能拉出去参战。

而且每个骑兵还配置板甲,手铳,骑枪,马刀,弓箭,匕首……光从这些装备就能清楚看到骑兵要求只严格。

经过残酷的训练,卫学彦第一次参加战斗,就赶上了光复辽东,从辽阳一直打到了沈阳,短短的时间,一个菜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战士。他至少砍下了五颗建奴的人头。战功赫赫。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会成为一名低级军官,然后不断擢升,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会成为副将和参将。有机会独当一面,就有可能成为总兵,完成小兵的逆袭。

不过老天不作美,卫学彦在最后一战的时候,左眼被弓箭射中。变成了独眼龙。他只能离开军队,回到了家中。

那段日子简直是卫学彦一生当中的噩梦,他突然觉得什么都变成了黑色,喝酒撒泼,打骂妻子,甚至和父亲叫嚷,长长气得母亲以泪洗面。

差不多两个月时间,突然有人找到了他的家里,说是王爷下令让大家重回军营。

从平辽公,变成了安东王。张恪位极人臣,可是他却成了独眼龙,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最残酷的写照!

卫学彦的心里并不平衡,可是出于军人的本能,他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了军营。

令他惊奇的是不光是他,相当多的老兵都聚集在一起,据说是安东王下了命令,要让大家退伍。

天可怜见。多少人都是在军营混了大半辈子,什么都不会,让他们离开,还不如杀了他们。怨气之大。简直可以想象,面对着他们,卫学彦甚至觉得自己不算太倒霉,至少他还年轻,还有希望。

历朝历代,面对百战老兵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么就是不停征战,把他们消耗一空,要么就是放在边疆,屯田戍边,还有就是杯酒释兵权,总而言之,逃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的命运,各种流言也在老兵中间传播。

大家都在猜测,张恪究竟要怎么处置大家。

在众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有一群穿着长衫深衣的文人走进了军营,以往老兵学习的是作战技能,这一次他们则是要学习生存的本事。

辽东缺少大量的底层官吏,这些老兵本来就有文化基础,只要愿意,经过半年的学习,会写公文,会计算,同统计,通过考试,就可以进入各级官府,充当小吏,由于是军人出身,他们还享有优先的晋升权力。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官,因此还有技能培训课程,可以去军民的作坊充当工人,也能够维持生计。

如果连工人都不想做,还可以在无人区分到土地,充当牧场主和农场主,只要耕种十年,土地就归他们所有。

所有老兵弄清楚了张恪的安排之后,几乎无人不落泪,这帮哪怕刀斧加身都不会皱眉的汉子,全都哭得稀里哗啦。

他们终于明白了,王爷心里记着大家伙,想着大家伙,只要有王爷在,就不会让大家吃亏。

很快老兵们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了各自不同的职业,接受不同的培训。不光是要让他们掌握技能,还要让大家适应从军人变成平民的过程,避免承受不住强烈的落差。毕竟就算在后世,很多退伍士兵也是大问题。

正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就算老兵之中,也有一些不安分的,卫学彦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张恪的安排他感动的五体投地,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经过一段时间琢磨,卫学彦和一些老兵越来越关注所谓的通识课程。

在这些课程里面,有天文历法,有海外风物,有各地的民情,还讲解大航海的知识,介绍西方各国的情况,不时有传教士过来,讲述他们漂洋过海的经历。

瞬间卫学彦就被迷住了,他第一次知道大明只是世界的一个角落,第一次知道茫茫的海洋有无数的商机,西洋人已经走在了东方的前面,他们成为了海上的征服者……

此时此刻,卫学彦终于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

没等培训结束,卫学彦就把通过军工得来的田地卖掉,又从家里借了二百两银子,然后在义州采购了一批刀剑,搭乘一艘商船,前往了朝鲜。

张恪对于普通刀剑,长枪,弓箭一类的武器并不禁止,百姓可以随意佩戴,一些猎户,甚至靠近草原的住户是可以购买火绳枪的,此举也是为了提高民众的尚武精神。

卫学彦带着第一批武器,到了朝鲜,出乎他的预料。朝鲜对这些格外推崇。

大量的文武官员,甚至是读书的士子都来购买。

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义州兵消灭了穷凶极恶的建奴,已经把义州兵当成了天兵天将。天兵天将用的神兵利器,哪能不受推崇。就算是随身佩戴也是好的。

第一次贸易就迎来了出乎预料的成功,卫学彦足足赚了三千两银子,甚至比起老爹几年辛苦积攒的家底儿还要多好几倍!

他倍受鼓舞,从此之后。穿梭在朝鲜和倭国之间,大肆买卖武器,从最初的冷兵器,发展到了后来,甚至出售火绳枪,还有一些火炮。

难道他不担心这么干会产生资敌的效果,会被请去喝茶吗?卫学彦一点不担心,事实上他们进行的军火贸易后面都是义州兵在支持。

若是不然,他们也没法弄到那么多火器。

大肆进行军火贸易,其实是张恪吸取后世经验的措施。

有人担心把武器卖出去。就会被别人偷学技术。不过张恪清楚,只要有心,就算封锁也没有什么作用。

相反,把一些落后的武器抛售出去,换来丰厚的利润,就能够滋养军工系统,生产出技术更先进的武器。

而且军火贸易还能左右一国的局势,操控势力的消长,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最要紧的一点,张恪拥有自信。就算让周边的国家学,他们也仅能得到一点皮毛,根本构不成威胁。

没有几年的时间,卫学彦不光积攒了上百万两的家产。而且还成了不少达官显贵争相巴结的对象。从朝鲜到倭国,还有草原部落,甚至他都把生意做到了林丹汗的头上。

随着流寇势力越来越大,他们也成为了卫学彦的大客户。

几次流寇抢劫了城池之后,把府库的银子搬出来,一半发给了手下人。一半送到了卫学彦的手里。

想要武器吗,想要粮食吗,想要情报吗,只要有银子,没有做不到的。

靠着先进的武器,流寇竟然打了好几个胜仗,杨嗣昌苦心经营的十面埋伏,天罗地网,竟然被打得七零八落,漏洞遍地,惹得崇祯对他越来越不满。

渐渐的,杨嗣昌手下的大将也看出了异样,身为朝廷官军,武器竟然比不上一群乌合之众,简直岂有此理!

这时候,卫学彦又找上了他们,很简单,想要武器吗,只要出银子,保证能得到更好的。不少将领一想,他们固然没法给所有部下都换上新装备,但是光是给家丁换装却是足够了。

辽东的盔甲,刀剑,火铳,就连高大的混血战马也卖给了这些将领。只是这种事情没法公开戳破,大家只能心照不宣,欺上不瞒下而已。

卫学彦带着车队大摇大摆过了开封,向着洛阳进发。

根据情报,在半个月之前,流寇的主力杀到了河南,包括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等等,一共十几股之多。

同时明军的主力也在快速集中,杨嗣昌不光调集手下的精兵强将,甚至下令洪承畴从陕西南下,又从京城调出了一万五千名京营士兵,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就在这种看似十分险恶的情况下,卫学彦赶到了河南,就在车队距离洛阳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一队人马突然冲了出来,把他们包围起来。

跟随卫学彦的多半都是老兵出身,他们身经百战,格外的凶悍,一路上杀了不知道多少毛贼,就算对方人数众多,他们也不会害怕。

“别忙。”

卫学彦摆了摆手,冲着对面的士兵高声说道“弟兄们,要是我认得不错,你们是李自成李头领的人马吧,在下此来就是拜会李首领的,还请行个方便。”

为首的人一看他们,忍不住轻蔑地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想拜见首领,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他在这里大放厥词,卫学彦也不恼怒,他同样笑道“真不愧是流寇,李自成的手下换的也太快了,连我都不认识了!你们告诉李自成,他还想不想要武器了,若是不想,我这就把武器卖给贺人龙。”

听到这话,对面的人忍不住一惊,有人急忙去报告李自成。没多大一会儿,就见到李自成带着手下的将领急匆匆赶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冲卫学彦大笑道“卫老板,这些天我就在等你。今天早上听到外面有喜鹊叫,没想到你就来了。”

“说不定是乌鸦也没准。”卫学彦跳下了战马,迎着李自成拱了拱手。

“李首领,咱们还是开诚布公吧,听说你们又要打大仗。我这里有五百杆火铳,全都是新货,外加上两车弹药,你来看看吧!”

“好。”

李自成迈着大步,到了车队前面,掀开了苫布,闪目看去,车上装着一层稻草,撕开了稻草帘子,露出了黑黝黝的火铳。李自成抓起一杆,举在手里,爱惜的抚摸着,简直比对待女人还要上心。

“哎呦,卫老板,这火铳怎么没有火门,你是不是骗我啊?”

“呵呵,李手里,难道你不知道燧发枪吗?”

“难道这是燧发枪?”

李自成激动地手一哆嗦,差点落在地上。他可是听说过,义州兵早就装备了不用火绳的枪支,最近一段日子,朝廷的军队也有了装备。万万没想到。卫学彦就给他送来了,真是及时雨啊!

“卫老板,果然够朋友,来人,把银子送来。”

一声令下,一大帮壮汉七手八脚。把木箱抬了过来,打开一看,有两大箱子细丝官银,只有另外一箱子,竟然有不少银元,还有一些银票。

卫学彦扫了一眼,微微一笑“李首领,你是在下见过最舍得买武器的义军头领,就冲这一点,贵部早晚会兴旺发达的。”

李自成得意一笑,用手摸了摸脑袋,说道“卫老板,就指着这些东西活命,舍不得也不行。倒是我真羡慕卫老板,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真是了不起!”

“呵呵,李首领客气了,在下不过侥幸跟对了人而已。对了,我想告诉头领一件事,从此之后,我就不亲自送武器了,而且买卖武器也不用银子了。”

李自成顿时一惊,他的部下可都靠着卫学彦的武器呢!

“卫老板,你怎么不干了,难道银子不够?”

“当然不是。”卫学彦笑道“实不相瞒,我往后要把精力放在海外,至于武器销售会有人继续做,只是我们不要现银,要的是青壮劳力。”

卫学彦没有多说,可是李自成也明白了一些,对他来说,只要还能买到武器就行,至于壮丁吗,他手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

“哈哈哈,卫老板,既然如此,我就提前祝贺你财源广进。”

卫学彦拱拱手,笑道“借首领吉言,正好我刚刚得到了消息,开封城中只有一万三千多人,首领可以速取。”

“多谢相告!”

……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军医院之中,无数医生都围在外面,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巴望着。在众人的中间,有个老者面无表情地盯着,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汉子,在他的胳膊上插着一根针头,顺着针头连接着一根长长的管子,延伸到一个干净的玻璃瓶之中。

只见鲜红的血液顺着针头涌出,沿着长长的管子,缓缓流到了玻璃瓶之中。没有多大一会儿,瓶子里就差不多有了三分之一。

而坐在对面的汉子手臂不停的颤抖,额头冒出了汗水,咬着牙硬撑着。

这时候老者站起来来,按住他的胳膊,迅速将针头抽出,用一块酒精棉按住了伤口。

年轻人傻愣愣问道“吴神医,我什么时候死啊?”

“死?再过几十年吧,谁说得准!”

年轻人霎时间把嘴巴张得老大,不敢置信地问道“吴神医,我被抽了这么多血,难道不会死?”

“才这么一点死不了,要是抽满一瓶子可就不好说了。”吴有性笑道“回去多喝点红糖水,吃点红皮鸡蛋,好好补补身体,有个三五天就行了。”

“哎哎哎,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年轻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吴有性面对着面前暗红色的鲜血,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终于成功了!

这些年的时间,吴有性建立起完善的解剖学,对于人体的理解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尤其是处理大量的伤员,他非常清楚很多人都是失血过多才死的。

如果能把健康人的血液注入到伤员的体内,就能挽回生命。吴有性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他弄清楚血液之间大体上分为四个种类,只有输入同样的血型才能救命,不然只会杀人。

可是摆在吴有性面前的课题依旧严峻,那就是如何快速输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是不论铁制品,还是玻璃制品,都不方便。

就在这时候,从巴达维亚传来了消息,明汝新在荷兰人的状元发现了橡胶树,并且带回了十几桶橡胶。

这个消息传到了张恪耳朵里,他简直有些不敢置信。按照道理橡胶应该还在南美洲,历史上也没听说荷兰人发现过橡胶树?

不过转念一想,张恪也明白了,荷兰人到处进行商贸,探险家们从美洲弄到一点橡胶树并不奇怪。只是他们还不懂橡胶的真正用途,也就给埋没了。

他们不懂没关系,可是张恪懂啊!

有了橡胶这种材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跨越,首先医疗器具可以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多受伤的士兵能得到救治。其次,他已经着手研制蒸汽机,虽然蒸汽机原理并不复杂,张恪手下的能工巧匠已经造出了原型。

不过很可惜,此时的蒸汽机只能摆在那里,道理很简单,体积太过庞大,加上密封差,功率低,没什么使用价值。

这就仿佛是饥饿的人,面对着一桌子酒席,却没法下嘴,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可是有了橡胶之后,一切都变了,有了橡胶,蒸汽机就能做的更小,功率更高。要不了多久,甚至能造出原始的火车,造出蒸汽铁甲舰。

哪怕需要十年二十年,张恪都等得起,只要进入了工业时代,凭着中华的天赋,绝对是君临天下!

“橡胶,无论如何,也要多种橡胶树,弄到更多的橡胶!”说起来容易,可是橡胶生长条件严格,怕是只有在南洋才能种植,可谁又愿意接下这个担子呢!

那些养尊处优的豪商,让他织布烧瓷器没问题,可是去海外受苦,他们未必有这个决心。偏偏组织种植园,不懂商业的又不成,张恪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人选。

“王爷,拍卖台湾的田产差不多了,卫学彦出钱最多,一口气拍了一百万亩,真是好大的气魄。”

张恪眼前突然一亮,自己要找的人选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东王

“机会固然重要,但是也要有本事抓住机会才成。本王见你拍下了百万亩的田产,可有什么生意经?”张恪笑着问道。

如果别人问,卫学彦还会犹豫,省得泄露商业机密,可是张恪问了,他哪敢有什么怠慢。

“王爷,实不相瞒,小的打听了,岛上有种名贵木材,名为桧木,色泽淡红,有香味,能做家具,做建材。这不,近百年来,云贵等地的金丝楠木,紫檀木都消耗一空,不得不从南洋调运木材。小的就想着买下田地,顺道把山林也都买了,先是砍伐木材,然后再把田产抛出去。”

张恪一听,忍不住笑骂道“好你个卫学彦啊,竟然把最肥的一块自己吞了,把骨头扔给别人!”

“哪有?王爷,您可不能冤枉小的。”卫学彦争辩道“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小的也没有坑人不是。再说了要开垦田地,必须先砍伐树木,小的可是帮了他们后来者的忙。”

卫学彦说的义正辞严,又惹得张恪一阵大笑“巧言令色,孔圣人最看不上你这种人,不过本王吗,倒是挺欣赏的。”

“有王爷赏识就够了,管孔老头去死!”卫学彦单膝点地,欢喜地说道。确实,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因为拍卖了最多的田产,就得到了张恪的召见,实在是喜出望外。

“起来吧,本王这里有个生意,想让你去做。”

卫学彦眼前一亮,果然王爷不会凭白召见自己。

“请王爷吩咐,小的一定万死不辞。”

“呵呵。万死不辞倒是不至于,只是这事情有点难度。”张恪随即向他说了情况。

“你不是想做木材生意吗,我这里正好有一种木材,价值无量。偏偏只有南洋能种植,往北一点都不成。本王想着在巴达维亚开辟一片种植园,专门种植橡胶树。远隔重洋,要应付当地的土著,还要把树种好。担子不轻啊。”

卫学彦听完张恪的介绍,眉头紧锁,在茫茫地图上搜索巴达维亚,当他看到的时候,脑袋也嗡的一声,简直是天涯海角也不为过。

沉吟一下,卫学彦咬了咬牙,说道“王爷,请您放心,小的一定做好。绝不让您失望!”

张恪没有急着点头,而是问道“你有什么方略没有,说出来听听?”

卫学彦早就有心在海外发展,略微想了想,就说道“王爷,巴达维亚地处遥远,气候迥异,小的以为可以先用重利笼络收买土著,让他们帮着干活,然后逐步移民。再把土著处理掉。”

“卸磨杀驴,好,这个办法好!”张恪笑道“你放手去做吧,巴达维亚的驻军会给你撑腰。再有虽然荷兰人移植了橡胶树。但是未必是最好的橡胶树,本王以为应当派遣人手到南美洲看看,找到最好的橡胶树,移栽过来。”

“没问题。”卫学彦一口答应下来,他感叹说道“王爷,我早就听传教士说过。他们的船队远渡重洋,绕着我们脚下的地球走了一圈,证明地球是个圆的。小的当时就心驰神往,身为天朝上国,难道就没有勇气去环球航行吗?小的愿意出资二十万两,招募最好的水手,用最坚固的船只,进行环球航行,夷人敢做的,我们也一样!”

啪啪啪!

张恪忍不住鼓起了掌,欣慰地笑道“好,就冲你的气魄,本王就没选错人。出了多大的事情,都有本王兜着。”

张恪也早就有心去进行环球航行,没想到竟然让卫学彦抢了先,张恪心里十分满意。

其实张恪也注意到了,他手下的有晋商,有东南海商,还收编了不少徽商,但是综合起来看,张恪对他们都不满意。

这些人固然比士绅地主阶层要勇于开拓,眼光也更长远,但是他们都有些眼高手低,说了一千,可是做的时候连八百都没有。

就拿松江开海之后,张恪就鼓励他们勇于进取,要建立自己的航路,要去西洋通商,可是弄到了现在,如果不是张恪主动攻击荷兰人,南洋的商路还有一半在西洋人手里攥着。

当然也不能光是怪这些人,他们家财巨富,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各种关系深厚无比。赚钱十分容易,哪里能轻易冒险呢!

偏偏这个大航海时代,需要的就是冒险家。

开拓新的商路,探索未知的世界。

勇敢,贪婪,敢于进取,不受道德约束,无所不用其极……在卫学彦身上张恪看到了希望,他们年轻,有眼光,胆大包天,只有给予适当的支持,绝对能闯出一片天。

见过了卫学彦之后,张恪就果断下达了鼓励开拓海外的命令,凡是主动出海,寻找到未知岛屿,拿回稀奇动植物,开辟出商路,抢占领土,发现金银矿藏,一律重赏,并且视功劳大小,授予奖励,最高可以封爵!

这道命令可了不得,一下子掀起了滔天巨浪。

很多人都认为中国人是个大陆民族,这话虽然不错,可是在中国大地上,尤其是东南沿海,生活着大量靠海吃饭的人。这些人的数量远远多于那些所谓海洋国家的人口,其中更是不乏野心勃勃的人。

听说了张恪的命令之后,东南就热闹起来,不少年轻人组织起船队,他们在朝廷的舰队保护和支持下,果断开始了向南海进军的道路。

上千上万的岛屿都在等着他们发掘,虽然探索海上危险重重,很容易就丧命。但是他们之中也不乏成功者。

有人找到了荒岛,立刻就可以得到嘉奖,有的人干脆成了一岛之主。反过头,他们从国内招募移民,一起开垦田地,种植粮食和经济作物,没几年时间,翻身成了富豪。

一个个成功的例子促使更多人走向了海洋。

有了他们带头。张恪的另一个计划快速落实下去。

开发海外就要人手,东南的人力不够,加上价格又贵,大家就把目光放在了中原。那里正经受战乱之苦。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流民。

招揽流民不要多少银子,只要能解决粮食问题,就有一大票人跟着你。

从崇祯六年开始,海外移民的速度就一天比一天快。

到了崇祯七年,差不多有一百万人到了海外。其中倭岛三十万,济州岛十万,台湾四十多万,巴达维亚等地十万有余。

庞大的移民工作,促使海上力量快速发展,一年时间,就有各种船只上万艘下水。一度造成了木材供应不足,船厂没法开工。

为此张恪特别下令,奖励西洋人向大明贩卖木材,关税调整到了零。甚至木材商人可以享受贸易优惠。

这下子可了不得,西方商人拼了老命往大明送来优质木材。其实他们也清楚,大明有了木材,会造更多的船只,最终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可是又能如何呢,利益摆在那里,你不干,别人也会干,何必同银子过不去。在向大明出售木材的商人中,不少竟然是红头发的荷兰人。不少海关的人都咋舌。如果让张恪知道,只会笑他们少见多怪。要知道在历史上,荷兰人同英国争夺海上霸权,荷兰的商人就是贪图英国的战争债券利息高。竟然大量购买债券,帮着英国人打败了荷兰。商人没有祖国,古往今来,都是一样。

海外开拓热火朝天,东南的造船业兴旺发达,带动了军工。纺织,工具制造等等行业,整个东南社会结构迅速变化。

工厂主和作坊主崛起,商人地位相对落后,越来越多的工人出现,分散的手工业者受到强烈冲击。

教育变得普及起来,读书不再是为了科举考试,而是成了一个人的必须课,只有读书,了解世界的变化,才能抓住财富机会,只有掌握一技之长,才能混到一口饭吃。

相对而言,传统的读书人,一辈子都扑在八股文上面,反倒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们要么就是醉生梦死,拼命咒骂,就比如刚刚组建起来的复社,其中就有一大帮这样的文人。要么就是偷偷学点本事,比如算账理财,就可以到商行舒舒服服当个账房先生,收入不菲,也好过坐吃山空。

总而言之,原本士农工商的体系完全被冲淡,勇于开拓海外的商人,还有掌握制造业的工厂主成了前进的主力。

不论是官府,士兵,还是金融机构,社会教育,都围绕着他们在转动。

新兴势力勃然兴起,让张恪变得斗志昂扬,没有错,历史就在他的手上扭转了,他深信只要找到了方向,中国人不会比任何人差。

任何在封闭环境中的改革,要么走王朝兴衰的路子,要么就只会失败。随着海外的开拓,等于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有了腾挪的空间,张恪也就能把目光转回大明,让我们看看崇祯这两年在折腾什么吧!

自从任命杨嗣昌为东阁大学士,兼掌兵部,将剿贼的大业托付给杨嗣昌之后,崇祯就在不断盼望着胜利的消息。

对于杨嗣昌任何要求,崇祯都尽量满足。

要钱把內帑掏空了给他银子,要人就想尽办法给人,要权力崇祯就把尚方宝剑给杨嗣昌,对他的宠信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就连身为首辅的温体仁也羡慕嫉妒恨。

顶着崇祯的无比信任,杨嗣昌最初做的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剿灭流寇,但是至少杀得流寇到处乱窜,似乎胜利已经遥遥在望。

尤其是杨嗣昌联合洪承畴设伏,一举击毙流寇头目高迎祥,声震天下。崇祯激动地跑到太庙祭告祖宗,痛哭流涕,祈求祖宗保佑。

只要加一把劲,再努努力,成功就不会远了。

想法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无比残忍。高迎祥死了之后,李自成继承了闯王位置,这是一个更加凶残狡猾的敌人,李自成利用朝廷布局的漏洞,果断偷袭开封。一战之下,攻克了开封,并且俘虏了福王朱常洵。

就在开封城外,李自成历数福王罪过。没说一条,就割下福王的一块肉。三百多斤的大胖子愣是割成了血葫芦,最后只剩下一颗人头,派人送给了京城的崇祯皇帝。

李自成还嫌不够,不到两个月时间。又派出奇兵,偷袭襄阳,斩杀了襄王朱翊铭,又是一位王爷惨死,连续失陷亲藩,都像是沉重的锤头,打在了崇祯的心头,刚刚二十出头的皇帝,迅速衰老下去,竟然仿佛三十来岁的人。

“皇爷。老奴有事起奏。”

“是大伴啊。”崇祯难得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又有什么倒霉的事,说吧,朕能承受得住。”

霎时间王承恩的鼻子头发酸,几乎哭出来。‘

“启奏皇爷,杨阁老五日前呕血数升,已经病死了,这是他的遗表。”

王承恩将手里青色的奏本高高举起,崇祯迟楞一下,还是接在手里。展开一看。

“……天降奇祸,突中襄藩,臣呕血伤心,束身俟死。无他说矣……”

读到这里,崇祯眼睛发红,猛地将奏本扔在地上,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临死还敢强辩,是天降奇祸。还是将帅无能?辜负朕的洪恩,死了算是便宜了他,不然真该千刀万剐!”

一声声凄厉的叫骂,听在耳朵里,仿佛一道道雷霆。

王承恩清楚记得,在不久之前,还在手谕里劝勉杨嗣昌“卿自昨年九月初六日辞朝至今,半载有余,无日不悬朕念,与行间将士劳苦倍尝,而须发尽白,深轸朕怀。又闻卿调度周密,赏罚严明,深慰朕平寇安民之意图……”

短短时间,从天堂落到了地狱,如此待人,别说是大臣,就算是身体有缺损的太监也受不了啊!

过分的念头一转,王承恩急忙不敢再想,只是把头低得更深了。他太了解崇祯了,这位敏感而又脆弱的皇帝,就像是变色龙,随便多说一句话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见王承恩不说话,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下旨,把温体仁叫了过来。

没多大一会儿,温体仁匆匆前来,见礼落座。

崇祯叹道“温阁老,大半夜把你叫过来,让人受苦了。”

“不敢,陛下老臣年纪大了,也睡不着觉,倒是陛下日夜劳顿,让老臣看着心疼。”说着温体仁还故意擦了擦眼圈。

崇祯苦笑一声“朕也不想如此,奈何国势蜩螳,如今杨嗣昌去了,爱卿觉得何人能接替剿匪总督之职?”

“这个……”

温体仁一下子被问住了,毫无疑问,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张恪,只是最近几年,张恪和崇祯越发离心离德。两边击鼓买糖,各干各行,听说张恪一门心思往海外用兵,看架势想做一个海外天子。

崇祯几次调动辽东人马,张恪都是虚应故事,弄得崇祯老大没面子,要不是流寇闹得越来越凶,崇祯真有心思对张恪下手。

这种情况下,启用张恪绝对是巨大的风险,可是不用还能用谁呢!

想来想去,温体仁咬了咬牙,说道“启奏陛下,若论领兵作战,安东王张恪乃是不二人选。”

崇祯听在耳朵里,闪过一丝不快,怒道“朕早就下过旨意,张恪不是推说有病,就说粮草不济,可是他自己打仗,多少钱都拿得出来,朕,朕失望透了。”

温体仁伺候崇祯几年,早就摸透了这位帝王的心思,他只说失望,其实就是希望,只是抹不下脸!

“陛下,臣以为此事也容易,只要在安东王的封号上做点文章。”

崇祯不解,问道“该怎么改?”

“只需去掉‘安’字即可,授予他节制三军的权力,让他剿灭流寇,臣以为一定能马到成功。”(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架空朝廷

异姓封王是大大违背明朝的传统的,不过好在张恪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从郡王提升到亲王,差距并不是很大。》,光靠一个字就能换来张恪卖命,算起来还是赚大了。

只是崇祯还有些不情愿,他皱着眉头说道“温阁老,凡是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朕现在就命你千万天津一趟,去问问张恪。”

温体仁属万花筒的,瞬间就明白了崇祯的心思,这位皇帝最好面子不过,他让自己去问问张恪,摆明了就是让张恪主动上书,请求前往讨贼,然后朝廷再顺理成章,加封他为东王。

有些事情前后顺序颠倒,味道就全然不同,比如封赏在前,出兵在后,那就是朝廷请求张恪出兵,皇帝就没有面子。

如果出兵在前,封赏在后,那就是张恪主动承担责任,皇帝鸿恩浩荡,厚待功臣,如此一来,味道全然不同,在天下臣民的面前,崇祯也就保住了面子。

对于这种小算盘,温体仁只有四个字评价“掩耳盗铃”。

天下间谁是傻瓜,连这点小手段都看不清楚!只是明知道是自欺欺人,温体仁也不得不答应。

辞别了崇祯,第三天温体仁就离开了京城,轻车简从,前往天津。二百八十里的路程,温体仁走了两天时间,等到了天津之后,温体仁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的天津卫城并不算雄伟,也不过容纳几万人而已,可是如今完全不同,到处都在施工,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有的街区已经建立起来,有的还是施工,工人往来期间,忙得不亦乐乎。

最让温体仁吃惊的是宽阔的马路。一,二,三,四……默默数了数,足足能并排通过十二架马车。

道路不光是宽阔,而且用的全都是宽大的青石建造,结实坚固,平坦安稳,不怕雨雪,比起京城的道路都要好上无数倍。

“真是大手笔啊!”温体仁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叹。

以往光听到一些消息。说是张恪在天津大兴土木,新建的城池差不多能容纳上百万人,温体仁还只是一笑了之,根本不信,可是现在一看,绝对不是吹嘘。

崭新的天津城还有一点让温体仁难以理解,那就是城墙都消失了,没有宽阔高大的城墙防御,难道就不怕遭遇攻击吗?

还是说张恪太过自负。没有人敢攻打他?

温体仁带着一肚子疑问,走进了天津城,一直到了卫城的城门前,有几个官员正等在道路旁。为首的是张国臣,他算是张恪手下为数不多的进士官,曾经在京城的时候,也见过温体仁。

几年的时间过去。温体仁一跃成为首辅,而张国臣也做了天津的县令,另个人身份差之万倍。可是面对着当朝首辅,张国臣丝毫不惧。

其实道理很明白,因为张国臣代表的集团足够强悍,每当想到这里,张国臣就血脉喷张,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下官拜见元翁。”

“免礼免礼,王爷一切可好?”

张国臣微微一笑“劳元翁挂念,王爷身体康健,正在花厅等着元辅呢!”

张国臣前面带路,引着温体仁一路到了张恪的王府,只见正门洞开,温体仁迈着大步走了进去,等到了二门的时候,张恪满脸堆笑,正等着他。

“元翁辛苦了,小王迎接来迟,还请赎罪。”

恕什么罪,谁敢定你的罪!

按照常理,首辅乃是百官之师,又带着皇命前来,张恪都应该到城外迎接才是,谁知道竟然连大门都不出,早就大大失礼了!

只是温体仁不敢责怪,谁让他是来求人的,只能陪着笑脸,说道“王爷为了大明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实乃我大明的柱石,老朽能见王爷一面,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呵呵,元翁过誉了,请进吧。”

张恪带着温体仁到了花厅,手下人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摆上丰盛的酒菜,温体仁到了一旁的房间,洗漱之后,又被请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和元辅要单独聊聊。”

“遵命。”张国臣带头,所有人都下去了,只剩下了张恪和温体仁在座,张恪先是敬了温体仁三杯酒。

“元翁一路辛苦,你的来意本王也知道一二,只是本王要说抱歉了。”

温体仁差点吐血,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吧!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跋扈嚣张!

“元翁是不是觉得本王有些过分?”

“岂敢岂敢,老朽以为王爷是否听听老朽的建议,再做决定不迟。”

“好,请赐教。”张恪大大方方说道。

温体仁深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王爷身为大明臣子,为国尽忠,乃是人臣本分,如今天下大乱,流寇横行。自从杨阁老去世之后,朝廷唯有指望着王爷能够扫清狼烟,匡正社稷。天下万民无不翘首以盼,圣上更是殷殷期盼,只要王爷答应出兵,圣上同意进位王爷为东王,享受亲王俸禄,世袭罔替,富贵到了极点,难道王爷还犹豫吗?”

温体仁紧紧盯着张恪,心说这样的条件再犹豫,那就是要造反了!如果张恪真想造反,自己跑到天津,岂不是羊入虎口,想到这里,他的后背竟然都湿透了。

花厅之上,空气瞬间凝滞了,突然张恪哂笑一声。

“元翁熟读经史,想必一定很清楚,就拿秦末来说,剿灭了陈胜吴广,就冒出了项羽刘邦,倘若杀了项羽刘邦,天下就能太平吗?根本不会,只会出现更多,更凶悍狡诈的流寇。如今同样如此,先领头闹的流寇已经死了不少,就连闯王高迎祥也死了。”张恪自嘲笑道“本王如果出兵,自然有把握击杀李自成,可是杀了李自成,罗汝才等人,又能解决问题吗?到时候依旧是狼烟遍地,打不着狐狸惹身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本王是万万不会干的。”

吸!

温体仁由不得倒吸口冷气,他万万想不到张恪能说出这么一番见识,可是细细品味,张恪所言不虚,流寇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官逼民反,加上天在不断,老百姓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病根不除,杀多少人都没用!

“王爷,依您的意思难道大明就没救了?”

张恪笑道“想要消灭流寇,必须从根源下手,关口还是朝廷能给本王多大的权力,元翁,你还是回去和陛下好好商量一下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让皇帝低头

如果按照朝廷的办法剿匪,只会像秦末,唐末,元末那样,杀了一批流寇,再冒出一批,无穷无尽。而朝廷的兵力有限,财力有限,陷入这个泥潭,就是万劫不复,直到被彻底消耗光了为止。

虽然温体仁不愿意相信这个判断,可是理智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流寇从兴起到如今,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惨重失败。

第一次进军山西的时候,总兵曹文诏利用从义州兵手里弄到的武器,痛击流寇,打了一个胜仗。随后乔福领兵消灭了张献忠,极大鼓舞了士气,明军接连获胜,李自成等人不得不退到了四川,就连闯王高迎祥都死了。

可是结果呢,失败没有几个月,流寇就重新扯起大旗,再度铺天盖地而来。

其中的道理崇祯想不明白,可是温体仁一清二楚。

就如同张恪所说,杀了流寇的首领,暂时压下去,但是老百姓依旧吃不上喝不上,等到朝廷的力量一松,流寇就再度冒出来。

而且要命的是每次爆发,流寇的破坏力都更大,经历过失败的流寇会吸取教训,变得更狡猾,至于朝廷呢,则是因为横征暴敛,民心尽失。等于是朝廷不断制造流寇,把百姓推到流寇一边,如此下去,还有个不亡国吗!

纵观中国的历朝历代,真正被异族打败的只有宋朝。而推究宋朝的原因,也是因为天灾,朝廷财政崩溃,进而军队崩溃,恰巧此时异族势力强大,其实没有异族侵入。大宋多半也会亡在层出不穷的流寇之中。

身为首辅,温体仁比谁都清楚问题在哪里,他甚至都有些绝望。

倒是张恪给他开出了药方,要解决流寇问题。就要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十分力量,有三分用在剿匪,七分要用来安抚。

这就要投入巨额的金银粮食,同时还要各种授权。比如战乱频发的地区土地要收归朝廷,再平分给百姓,要提供口粮和农具,要减免税赋,要帮着他们重建家园,要重建行政体系……

如此繁杂的工作换成别人都没本事做得来,唯有张恪在辽东试验过。外有建奴雄兵,辽东军民经济完全崩溃,就靠着张恪的努力,愣是几年时间恢复过来。把中原交给张恪,是有希望成功的,当然也仅仅是希望。

张恪还告诉温体仁,即便是如此,也没法彻底解决流寇,因为中原的问题是人多地少,土地多年耕种,地力衰减,已经没法承载那么多的人口。因此必须向海外移民,这一点他已经在布局。

“朝中诸公皆认为本王袖手旁观。坐视流寇闹大,殊不知没有本王的百万移民,朝廷要面对的流寇只怕就要多了一百万!眼下是洛阳失守,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开封都没了。流寇的大军打到了京城,还有谁能指点江山,高谈阔论!”

张恪的话在温体仁耳边回响,这不是给朝中诸公说的,而是给崇祯皇帝说的。

你不是认为本王不出兵,所以想用亲王的爵位换取出兵吗?本王没有那么肤浅!我已经帮着朝廷解决麻烦了。只不过是你们有眼无珠而已。

温体仁在馆驿的卧室之中来回踱步,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厚底官靴愣是被磨薄了一层,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张恪已经开出价码,想要出兵可以,把地方的军政大权都交出来,同时准许在中原推行均田令。

再有还要让华夏度支行接管朝廷的户部国库,接管皇宫的內帑,统一调配财力,推广银元,方便交易。

听完张恪的条件,温体仁直接跪了。

如果答应张恪的要求,大明朝简直就国将不国了。

中原几省的大权,加上财政大权,那朝廷还剩下什么,上至皇帝,下至六部九卿,全都成了一堆摆设,什么时候张恪一高兴,就把大家伙都赶下台,他自己当皇帝了。

温体仁真想反驳,偏偏仔细推敲,却找不出什么理由。

各省要统一剿匪,要安置无家可归的流民,不按照张恪的办法能行吗?

再有,安置百姓必须要大笔的金银粮食,张恪答应拿出银子和粮食,但是如果交给朝廷的官员发放,层层扒皮,十两银子到了老百姓手里,怕是连一两都剩不下。

岂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温体仁看明白了,想让张恪相忍为国,多提朝廷考虑,对出点血,少要点好处,那是完全不可能。更关键的是张恪已经有了这个实力。

不用别的地方,光是一个天津,在张恪手上,几年的时间就成了北方的航运中心,大量的南方货物通过天津运往京师和辽东,北方的货物也从天津南下。人员和货物带来了巨大的商机,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天津的人口短短几年,膨胀了三倍之多。

如此治理地方的手段,放眼整个大明,也是绝无仅有。

温体仁也彻底明白了,难怪那些年轻的书生和官员都死命的拥护张恪。如果他能年轻二十岁,说不定也会追随张恪背后,毕竟在他手下看到的是希望,而朝廷的治下,有的只是绝望。

事到如今,张恪是摆明了车马炮,最大的问题就剩下崇祯了。

如果把张恪的条件告诉崇祯,可以想象,这位皇帝一定暴怒发疯,甚至把张恪当成乱臣贼子,下诏讨贼。

可是朝廷还有能力对付张恪吗?

面对这个糟糕的局面,温体仁脑袋都要裂开了。首辅大人只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顶着通红的眼珠,急匆匆回了京城。

“王爷,我看崇祯不会低头的。”身为张恪的老同学,兼任王府民政使的沈岳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大口吃着。

“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老朱你也来一个。”

朱庆斌摇摇头,苦笑道“我可没有你心大,眼下可是关键时刻,如果崇祯同意了,永贞把一切大权都握在手里,就算是当年的曹操也没法比啊!”

沈岳嘿嘿一笑,“你几时见过从猴嘴里掉过枣,别说崇祯不答应,就算是内阁六部,还有司礼监的那些大铛,他们谁愿意把权力让出来?”

京城的衮衮诸公,可以杀了他们,却没法劝着他们交出权力,人性如此,改不了了!

沈岳突然贼兮兮说道“王爷,要不干脆你出兵打下京城算了,省的这么麻烦。”

“胡说八道!”张恪顿时瞪圆了眼睛,怒道“本王可是大明的忠臣,你千万不要害我!”

鬼才信呢!

沈岳一脸怀疑地盯着张恪,仿佛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点端倪,找到他什么时候下手的证据,可是看了好半晌,愣是一无所获。

“不用看了,过不了几天,咱们的皇上就会下旨,到时候还要两位老兄帮忙,咱们一同把流寇灭了。”

沈岳和朱庆斌虽然摸不透张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却对张恪有着强烈信心,纷纷告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

先是流寇扒开黄河,水淹开封,开封的周王还算明白事,他拿出王府的金银犒赏三军,稳定民心,勉强撑住了,可是也心力交瘁,没几天周王病死。

就在周王死的同时,山东突然出现一股流寇,突袭济南,毙杀鲁王,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流寇冲进了曲阜,杀死了衍圣公族人数百名!

圣人之乡竟然惨遭涂炭,天下的读书人好像被刨祖坟,消息传到了京城,无数士子哭着到了午朝门外,哀痛之声,传入九重深宫。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条件不能答应!

崇祯强忍着满腔怒火,咬着牙说道“传朕旨意,加封张恪为东王,节制天下诸军,立刻起兵剿匪……”(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战开封

张恪微微一笑,他倒不怎么在乎什么名号,号令天下靠的是他手下的百战精兵,靠的是无人能敌的财富,至于爵位么,对于有志皇位的人来说,除非坐上龙椅,绝对不会满足的。

接下了圣旨之后,张恪立刻召集手下文武,到了王府议事厅。

此时除了那些在海外的,还有草原的驻军之外,义州兵上下,有点分量的赶了过来。值得一提的是洪敷敎,王化贞,李之藻,杨廷筠等老一辈儿的也都赶来了。

张恪对他们都极为尊重,洪敷敎是自己的老师,王化贞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至于李之藻和杨廷筠这些年则是尽心尽力,替张恪招揽人才,宣讲心学,传播西学,功劳非常大。

另外诸如唐毕,王多闻,熊辉,邓文通,张国臣等人,在加上以乔福,岳子轩,刘少卿,马如峰,马彪等人领军的武将,黑压压的坐满了大厅,一直延伸到了门外。

看这个架势,真有一点天下英雄,尽在手中的感觉。

张恪不由得雄心万丈,豪气冲天。

“杜擎。”

“卑职在。”

“嗯,你先说说,咱们眼下有多少家底儿,又能拿出多少力量,对付流寇。”

“是!”杜擎胸膛挺起,脸膛放光。这几年的时间,义州兵打仗少了,可是一点没有放松发展力量,兵力的膨胀速度更是惊人。

如今张恪掌控的地区包括辽东,蓟镇,宣府,大同,天津,向南有山东,南直隶,浙江一带。

不算投放在海外的兵力。张恪手上有人马超过二十五万,还有大批的民兵。这些大军之中,有七万人马要留在北线,应付草原方向。其他的分散驻扎各地,直接用来剿贼的有十万马步精兵。

另外还能调遣三十万民夫,加上几十万的骡马,车辆,舟船。作为后勤支援。

这是兵力方面,至于财力,张恪同样不用担心,邓文通已经发行了三千万的债券,不到半个月已经售出一千五百万。

唯一值得担忧的就是粮食,不过好在这几年天气渐渐回暖,冰河期似乎开始过去了。辽东连年丰收,从原本的拖油瓶变成了大粮仓,另外无论是海外,还是东南。都能弄到粮食。

各方回报之后,张恪欣然发现完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既然大家都做好了准备,那本王就说一下用兵的重点,大家伙一定记清楚,我们要的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三分战,七分抚,以安民为先,分田分地。同时还要注意甄别,把那些一门心思造反的头头儿全都送到海外。斩断闹事的根源!”

“明白!”

张恪交代之后,大军立刻动员起来,择日就要出征。

就在临行的前一天,洪敷敎突然到了张恪的书房。老师前来。张恪急忙请老师进来,几年不见,洪敷敎的头发都花白了,脸颊爬满了老年斑,仿佛有什么刺中了张恪的心,鼻子不免发酸。

“恩师。这几年辛苦您了!”

“哈哈哈,谈不上辛苦,求仁得仁吧!”洪敷敎笑道“老夫年轻的时候就盼着能教化苍生,广建书院,让天下人都能读得上书。”

“老师好志向!”

“呵呵,要不是永贞,我这志向怕是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眼下总算是开了个好头儿,只要能做下去,早晚就会有那么一天。”

“弟子深以为然!”张恪笑道,对教育的投入他是觉得不会松懈的。

洪敷敎笑着点点头,突然神色一变,收敛了笑容。

“永贞,读书的人越来越多,为师反倒更加迷惑了。以往总觉着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可是朝廷三年开科取士,不过三四百人,只怕还不如天下读书人的万分之一。尤其是辽东,年轻人读书早就不是为了考科举,他们是为了积累知识,为了了解天下,为了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尤其是心学盛行,三纲五常越发被抛到一边,奇谈怪论层出不穷,为师一时间也分不清对错。”

洪敷敎感叹地说道,曾经的辽东作为文化沙漠,算不得什么,可是自从张恪推动教育以来,涌现出大量读书人,再加上西学涌入,辽东又没有什么负担,思想界一下子变得格外活跃。

对此张恪自然是高兴无比,只是老师怕是难以接受,张恪想要解释两句,洪敷敎突然一摆手。

“永贞,为师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改变什么,反倒是为师觉得海纳百川,没准儿错的人是我!”

张恪万万没有想到老师能说这话,由不得惊得张大了嘴巴。

“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儒家兼收百家之长,有融入佛道理念,早就在变化,为师虽然不敢说精通经史,可是也粗知一二。如今是千年未有的变局,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或许行不通了。永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唯有一点,不能对不起百姓,不能对不起良心!时时拷问本心,为师言尽于此,你也早点歇着吧。”

洪敷敎说完转身离开,可是却留下张恪傻愣愣坐在那里。

老师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心学一脉早就有虚君实相的主张,这些年更加疯狂演变成了非君思想,甚至有人著书立说,抨击君权。

面对这些说法,张恪都采取了默许,甚至鼓励的态度。

如今老师能说出不要在乎君君臣臣,等于是鼓励自己篡权啊,一个老牌的士大夫都能转过弯儿,可见时机的确成熟了!

当然不是说没有反对声音了,但是反对声音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可以不在乎的程度。

既然如此,自己还傻等什么?

先灭李自成,再废朱由检,万里江山,也该轮到我张恪坐一坐了!

这一夜张恪睡得格外香甜,连一个梦都没有,一觉醒来,梳洗完毕,换上了亲王的戎装。张恪亲自带着众将。在校军场检阅三军。

张恪亲自率领马如峰,刘少卿,谢超,贺安四位总兵。加上沈岳、朱庆斌、杜擎等人,一共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了天津。

几乎与此同时,乔福率领两万人马从凤阳出兵。进入河南,岳子轩则是率领宣大的人马,在卢象升的配合之下,南下山西,围剿流寇。

千呼万唤始出来,东王殿下总算是出兵了,天下人为之一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义州兵已经成了胜利的保证,只要他们出战。大家就能放心等待胜利的消息。

消息传到京城,崇祯也难得高兴一下,他特意下旨,让张恪领兵前往京城,接受天子召见,他要重赏出征的将士。

不过等他的旨意送到了天津,得到的消息却是张恪已经南下,还托人转过崇祯,多谢皇帝记挂,只是贼势如火。耽误不得,只能立刻出征。

看到了回奏,崇祯气得几乎发疯。

张恪竟然嚣张跋扈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岂有此理!

他想来想去。却没有任何办法对付张恪,只能生闷气。

从天津出兵,一路向西南而行,穿过北直隶,经过卫辉府,再南下渡过黄河。就到了开封。

离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沿途所见却让张恪不由得心都悬了起来。原来流寇扒开了黄河,水淹开封,虽然没有摧毁开封城,可是却造成了黄河泛滥成灾,沿途的百姓饱受摧残。大片大片的土地荒芜,无家可归的百姓四处流窜。

更加要命的是很多州县都没了主事的官员,自然就没有人管这些受灾的百姓。偶尔有些发了善心的地主舍粥救济,可是一听说有人舍粥,成千上万的人都聚集过来,吓得立刻停止。

对于灾民来说,要么就被活活饿死,要么就奋起一击,成为流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看到了这些,张恪都暗呼侥幸,要不是打开了海外的渠道,能把百姓转移出去,他都没法面对这些百姓。

张恪索性放慢了脚步,沿途设立安置据点,派遣人马保护,招揽灾民,能就地安置的就地安置,不行的就送到海外,给大家一条生路。

对于闻讯而来的灾民,提供粮食救济。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张恪才赶到了开封。

还没渡过黄河,就有一伙人前来迎接。

“下官洪承畴,拜见东王千岁!”

洪承畴?

张恪不由得仔细打量,只见对面的家伙身材高大,面皮白皙,三缕墨髯,风度翩翩,按照眼下的标准,十足的美男子,再加上一身甲胄,儒将的风采难以遮掩。

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可惜……不过建奴都完蛋了,他总不会再当汉奸吧。

“洪大人请起。”

“多谢王爷。”洪承畴恭恭敬敬起身,俯首帖耳立在张恪旁边。

“如今的开封情况如何?”

洪承畴脸色发苦,叹道“王爷,开封城墙被河水浸泡,多处坍塌,急需修复。再有大量难民涌入,也需要安抚,下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切都等着王爷定夺。”

“好吧,进城再说。”

张恪在洪承畴的陪伴之下,带着大军过河,进驻了开封。

进入城中,张恪才发现情况远比洪承畴说得还要严重,满街道都是要饭的乞丐,每一个店铺外面都挤满了人群,物资严重匮乏,缺衣少食,每天都有不少人饿死。

“洪大人,城中还有多少存粮?”

“启禀王爷,只有两个月,而且……只够军粮!”

张恪叹口气,虽然有准备,现实却还是这么糟糕。

“洪大人,你安排一下,拿出一个月的存粮,先赈济百姓,缺口本王会想办法补齐。”

洪承畴这段日子头发都要愁白了,朝廷没有钱粮,下面难民又多,堂堂的巡抚大人,甚至要低声下气,向一些大户借粮,简直颜面扫地。

如今总算来了能扛事的,洪承畴乐不得下去处置了。

还别说,洪承畴真是个干吏,半天时间,风风火火,粥厂就建了起来,乞丐难民有了饭吃,情绪稳定不少。

而且随着物资源源不断运送进来,民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就在张恪赶到了开封不到一个月,突然警报四起,无数侦查的夜不收急匆匆向开封送信。流寇头子李自成领着大队人马,向着开封杀来,距离不过二百里路。

光是李自成倒不值一提,另一个人物也跟着冒出来了,那就是绰号“曹操”的罗汝才。

说起来罗汝才,兵不算最多,势力不算最大,但是却是流寇当中最难缠的,盖因为他狡诈奸猾,善于组织协调,有勇有谋。

流寇多如牛毛,每次都是他出面联络,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抢县夺州,每打下一处,他都会组织部下分派财物粮食,由于处事公平,在流寇中一呼百应。

这一次李自成在杀了襄王之后,从湖广又到了四川,却遭到了白杆兵的狙击,没法攻入腹地,只能退回西北。在罗汝才的撺掇之下,李自成挑头,召集各路流寇,聚集了五六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开封杀来。

“洪大人,你和流寇作战多次,可有什么心得?”

洪承畴恭敬地说道“王爷乃是用兵大家,下官怎敢班门弄斧。”

“本王也不能未卜先知,洪大人只管随意谈谈就好。”

“遵命,王爷,流寇作战,每每以饥民作为前导,采用人海攻城。若是朝廷人马应变不及,就会被他们找到漏洞,占了便宜。而朝廷官军一旦反击,他们就会利用步卒和骑兵死死拖住,视情形而定,如果不敌,就立刻带着老营逃走。只要保住了精锐,转眼又可以拉起几万人马,卷土重来,实在是让人头疼啊!”

张恪听着,由不得点点头“本王清楚了,传令下去,告诉所有人马固守开封,不要盲目出击。我要坐等李自成送上门来!”

一百二十里之外的朱仙镇,李自成捧着一碗白米饭,里面放着几根烧辣椒,吃得丝丝哈哈,满头冒汗。

大帐帘子挑开,罗汝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哈哈哈,闯王,告诉你个好消息,又有两路义军前来,咱们的人马过了五十万,想要拿下开封,不成问题!”

李自成放下了饭碗,笑道“曹操善战,俺李自成善功,这回咱们就联手拿下开封,让皇帝佬知道咱们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敢死队

他还安排了小吏前往各大家族,向他们晓以利害,要求大家伙出兵,帮助朝廷对付流寇,把威逼利诱的招数全拿出来了,总算召集了三千多人。这些富裕人家的子弟和家丁都吃得饱,穿得暖,身上有肉,看起来架势还不错。

究竟能不能用,还要放到战场上才行,洪承畴心里头也没底儿。不过他知道开封还有一尊大神,实在不成,就要指着张恪出手了。

令人奇怪,张恪面对汹涌而来的流寇,竟然丝毫不担心,把所有防务都交给了洪承畴,他只是一门心思当宅男,弄得洪承畴大为光火。

张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是想看自己的哈哈笑,还是想着让自己和流寇同归于尽?一想到关于张恪的种种不臣之举,洪承畴不由得心里发寒。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该如何是好啊!

就在洪承畴忧心忡忡的时候,杜擎找到了他。

“洪大人,王爷让我来通知你,不必担心区区流贼,王爷不愿意过早露出底牌,怕的是流寇会吓得四散逃窜。这一次王爷要来个一勺烩,至少把李自成和罗汝才都给废了!”

好大的口气啊!

洪承畴忍不住一惊,流贼多狡猾啊,朝廷几次天罗地网,都让他们溜了,难道张恪一点动作都没有,就能把流寇干掉,简直匪夷所思。

转念一想,张恪这些年领兵打仗,的确有些神鬼莫测,说不定他就有办法。

“呵呵。有了王爷的话,下官可就有了主心骨,还请杜大人回禀王爷,下官一定竭心尽力。给流贼一个好瞧。”

……

转过天来,流寇的先头部队进入了开封的外围,虽然只是先头部队,但是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成千上万的流贼骑在马上,大声吆喝,猖獗地喊叫。

有人更是带头冲向了城池,城头上的守军立刻换以弓箭和火铳,流寇寸功未立,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就退了回去。

每一个的心情都不轻松,相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尘头大起。号角震天,一队队的流寇向着开封冲来。每一杆大旗,就是一路人马。

大旗下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群,真好像蚂蚁一般密集。

洪承畴举着千里眼,仔细看去,站在队伍前面的甚至有不少孩童和妇人,他们满脸污泥,身上衣不遮体。有的手里拿着破烂刀枪,有的只是一根木棒。

他们都是流寇的炮灰部队,由于饥荒严重,百姓饿死众多。只要拿出一点粮食,就会有无数人跟着,他们已经没有了恐惧,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甚至死还要更好受一些!

面对着这样的对手,洪承畴真的怕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帮人冲进城里,会干什么!

仔细算了算,一共差不多有四五十杆大旗,按照一杆大旗一万人计算,杀来的流寇就有四五十万。而城中呢,除去张恪的部下之外,只有贺人龙和左良玉两部,加起来不到三万人,能不能扛得住,真是不好说啊!

呜呜呜……

凄凉的号角声响起,只见流寇的人群当中,旗号闪动,有两部人马向着开封冲来。打头的正是那些饥民,他们茫然地冲上来。跑着跑着,就有人跌倒,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身躯,继续向前。

冷漠,无情,简直没有人的情感。守卫城头的士兵不由得为之胆寒。

“没用的玩意,都摸摸裤裆,看看胆子还在不?”

一声霹雳般的吼叫,吓得大家一哆嗦,只见一个穿着明盔亮甲的黑大个站在了大家面前,来人身体雄壮,络腮胡子弯弯曲曲,好像一大团。目光极为有神,也非常凶狠,他正是有疯子之称的贺人龙。

见到流寇冲上来,他非但不害怕,还嗜血地舔着嘴唇,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

没错,贺人龙就是如此想的,他本是杨嗣昌的手下干将,立功不少,本想着能得到平贼将军的职位,哪知道竟然被左良玉夺了去。

贺人龙就想着一战立功,正印将军算什么,张恪都封了王爷,那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情。

“小兔崽子们,都打起精神,流贼来了。”

轰轰轰!

城头的火炮已经响起,受惠于张恪,守军的大炮也装备了开花弹,一炮打出去,就会造成严重杀伤,弹片在流寇中间炸响,成片成片的人群倒下去。

贺人龙咧着大嘴,哈哈狂笑,得意非常。

城外的李自成,罗汝才等人却不免皱起了眉头。

“朝廷的官军到底炮火犀利,只怕要死不少人。”

“死就死,有什么好心疼的!”罗汝才大笑道“这些饥民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全都死光,能拿下开封,也是大赚了。”

李自成点点头,说道“希望如此。”

战斗越发残酷,大量的饥民死在了冲锋的路上,不过城头的士兵也不轻松,由于他们的训练不足,拿到了火炮,都不舍得打一发,到了战场,射速奇慢不说,还弄炸膛了两门,死了十几个士兵,差点把贺人龙的鼻子气歪了。

借着城头炮火减弱的机会,流贼的大军一口气冲到了城下,他们快速竖起云梯,向着城头冲来。

一个个小人仿佛蚂蚁一般,城上的士兵毫不手软,尤其是贺人龙,挥舞手里的砍刀,一刀下去,就有流寇毙命,鲜血迸溅到他的脸上,碎肉骨头甚至挂在络腮胡子上,这个家伙竟然丝毫不在乎,反倒狂性大发,领着家丁哪里有事就冲向哪里,杀流寇如同砍瓜切菜,当真是一员猛将!

“闯王,那个人就是贺人龙!”

李自成通过千里眼,仔细看着,不由得对旁边的罗汝才说道“曹操,你可有办法杀了这家伙?”

罗汝才微微一笑“还真别说,我手上有一帮小子,就让他们杀一杀贺疯子的威风!”

一摆手,从旁边走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铠甲,英气十足。

罗汝才笑道“孙可望,看到没有,城头上的守将叫贺疯子,当年你干爹在他手上也吃过亏,去把他给我杀了!”

年轻人咬着嘴唇,扬起手中长枪,二百多人的敢死队一阵旋风般冲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狠辣的李自成

面对着蜂拥上城的流寇,贺人龙狂性大,手中抡刀疯狂地劈砍,没有一个流寇能走过一个回合,他的脚下全都是尸体,踏着敌人的尸体,贺人龙大步向前,逼得流寇节节败退。

明军士气为之一振,纷纷挥动刀剑,将一个流寇砍到,鲜血流满了一地,硝烟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

贺人龙砍下了一颗人头,迎面突然劈过来一刀,他根本没有在乎,而是回手一刀。

按照正常情况,对方一定会招架他这必杀的一招,可是哪里知道对方仿佛不知道害怕一样,继续向前劈砍,贺人龙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头一痛,鲜血冒了出来。

开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受伤,而对方则是付出了更惨痛的代价,被一刀从腹部划到了胸膛,一尺半长的口子,鲜血狂涌,眼看着活不成了。

可是从他的眼睛之中没有丝毫的害怕,有的只是浓浓的仇恨,贺人龙见过无数生死,可是此刻他的心竟然不由得一动!

还没等贺人龙多想,又有一帮人从下面爬了上来,他们和死去之人装束都差不多,各自拿着刀剑兵器,二话不说,奔着贺人龙就杀来。

贺人龙急忙招架,可是一打起来他就感到了不对劲,这帮小子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们根本不知道防御,只是玩了命的攻击。

你砍一刀过来,对方也砍一刀过去,别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没有一点用处。乍看起来,他们和义州兵的白刃战方式差不多,可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不同,他们并不懂得配合,每个人只是单打独斗。

可就算如此,也要了命,贺人龙一刀戳进对方的胸膛。对面的年轻人生命力旺盛,一时不死,竟然死死抓住贺人龙的刀,让他没法抽回来。

就在此时。另外两个人冲上来,照着贺人龙就劈了下来。

贺人龙来不及抽回兵器,只能撒手向后一滚,用极为难看的方式躲开致命一击。霎时间贺人龙的脑门都是冷汗,这是哪里来的小子。怎么如此拼命!

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又冲了上来,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贺人龙只能急忙转身逃走,他的动作稍微慢了点,只觉得腰部和后背一痛,不用问一定是中刀了。贺人龙到底经验老道,他没有迟疑,足狂奔。

这时候家丁也涌了上来,把贺人龙保护起来。

重新拿到了兵器。贺人龙顾不得伤痛,转身又投入了搏杀之中。他带着家丁和对面的少年兵拼杀,越杀他的心里越凉。对面的这帮人简直不知道死,完全是以命搏命,转眼就有十几个家丁死伤。

“好厉害的小兔崽子,给我放箭!”

弓箭手冲了上来,一阵雕翎箭,对面死伤了十来个,剩下的几个也都带着伤,他们眼见没法建功。只能从城墙退下去。

随着他们退走,流寇也渐渐停止了攻击,潮水退潮。

战斗时间不长,可是贺人龙身中三刀。险些丧命,让他是又怒又怕。索性拿着地上的尸体出气,大刀挥舞起来,将人头一个个砍下来,挂在旗杆上面泄愤。

“启禀王爷,流贼罗汝才手下有一支特殊人马。所选成员年纪都不大。而且全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杜擎向张恪汇报情况。

听到此处,张恪不由得一惊。

“这些人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多半是朝廷害死的。”杜擎回答的非常干脆,“有的是服徭役累死的,尤其是征收赋税被逼死的,还有饿死的,总之,这帮少年都和朝廷有着血海深仇。罗汝才训练他们报仇雪恨,作战极为勇敢,今天贺人龙就险些栽在这帮人手里。”

“原来如此,这个‘曹操’还真算个人才,竟然知道利用仇恨的力量,有些门道。”这种程度的玩意只能说勉强提起张恪的兴趣,不过杜擎接下来的话却让张恪有些惊讶。

“王爷,根据卑职打探,罗汝才部下有两三百这样的部队,其中领头的叫做孙可望,是张献忠的义子。”

是他!

张恪对这个名字可一点不陌生,在后世张献忠败亡,就是孙可望和李定国带领着大西军继续抗清,血战西南,虽然孙可望投降了满清,成了无耻的汉奸,可是李定国却战斗到了最后一兵一卒,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大英雄也!

灭掉了张献忠之后,张恪还暗中吩咐,让人打听孙可望和李定国的下落,却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眼下突然出现在了罗汝才的军中,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张恪敲着桌案,缓缓说道“这些少年落到罗汝才的手里,那是明珠投暗,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争取过来?”

“启禀王爷,卑职听乔总兵说过,他击败张献忠之后,曾经效仿您的做法,悄悄将一些俘虏放回去,让他们重新回到流寇之中,作为我军的内应。卑职以为或许可以启动这些暗子。”

“哈哈哈,乔福学得挺快啊!好,立刻就去联络。”

……

李自成和罗汝才连续攻城三天,除了损兵折将之外,并没有捞到什么便宜。流寇也看得出来,开封雄城,不是轻易能拿下来的。

到了第四天,流寇改变了策略,他们采取包围的态势,把开封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又不断派出小股部队骚扰,不让城中军民安宁。

双方进入了僵持,洪承畴松了口气,同时心也悬了起来。

松口气是因为流寇没法立刻攻破城池,他能暂时安心。害怕的则是流寇长期围困,城中存粮不多,好几十万军民,一旦没了粮食,那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办法,洪承畴不得不又找到了张恪。

这一回张恪倒是接见了他,还介绍了打算。

岳子轩和乔福两路大军正在快去前进,他们就像是两把刀,岳子轩从山西南下,攻取洛阳,堵死李自成西逃的道路,乔福则是抢占许昌和新郑一线,封锁流寇南下湖广的道路。

这两路大军只要二十天时间,就能到位。而那个时候,从开封起猛攻,三路大军,从三个方面,把流寇彻底包围绞杀,一举铲除祸患。

此时急着出兵,只会打草惊蛇,要是流寇知道消息逃跑了,想要找这么好的时机可就不容易了。

从张恪那里出来,洪承畴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身体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不愧是常胜将军,布局就是够狠辣!

如果真按照张恪的部署,二十天后,就可以等着看流寇人仰马翻,兵败如山倒了。

只是洪承畴忘了,这二十天想要撑过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围城的第六天,突然守城的士兵听到远处传来牛吼一般的声音,滔天的白浪向着开封城席卷而来。

上一次李自成攻打开封,就凿开黄河,水淹开封,如今又故技重施。

黄河由于高出地面,早就是地上悬河,大堤凿开,河水奔腾,顷刻之间,就到了开封城下,偌大的城池瞬间成了水乡泽国。

河水侵入城中,低洼的区域全都淹水,城墙更是泡在了河水当中。

这下子连张恪也没法安坐,他急忙下令手下士兵做好救灾工作。先是把低洼地区的百姓抢救出来,接着加固城池,加强巡逻,防止出现乱子,也防备流贼趁机偷袭。

义州兵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有他们压阵,城中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局,倒是让洪承畴等人放松不少。

相比去年,水灾并不算严重,最多七天水就能退下去。

可是就在第二天,贺安率领着一队人马,在城中巡逻,突然现有个人走着走着,一头栽倒。

贺安急忙赶上前,把人扶起来一看,只见他的嘴角冒着白沫子,身上热,脸膛青黑牙齿紧咬,不停的颤抖。

一件这个情况,贺安心里有数,这是瘟疫啊!

想到这里,贺安的头皮都麻了,立刻下令“来人,把这一片街区都封锁了,严禁百姓走动。赶快通知军医,立刻过来检查。再有通知王爷,城中出现瘟疫,让王爷早作打算。”

“遵命!”

士兵跑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军医就赶了过来。

这些医生多半都是吴有性的徒子徒孙,他们对瘟疫的认识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医生,对病人状况做了检查,又把血液采样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很快就确定下来,是感染了瘟疫。

张恪得到报告,深知情况不妙,一旦让瘟疫流传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急忙下令全城排查。

半天的时间,6续找到了三个感染瘟疫的病人,他们都是因为喝了不洁的水才病的。这时候有人前来汇报,他们现流寇大量向城中投掷尸体,人畜的粪尿。在流进城中的脏水里,也现了腐臭的动物尸体。

这回总算是清楚了,好一个流寇,竟然玩起了细菌战!

张恪简直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当年蒙古人进攻南宋倒是玩过这种手段,到了如今,同为华夏儿女,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简直罪不容诛!

城外的流贼大营丝毫没有反省的觉悟,相反还开怀畅饮,李自成和罗汝才,还有一大帮的这个王,哪个王的,喝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多亏了徐先生的妙策,要不了几天,城里的明军就会死个干净,到时候我们就进城接收就是,哈哈哈!”李自成又是一阵狂笑。(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内乱

“瘟疫”两个字,简直让人闻之色变,自从崇祯登基以来,天灾不断,战火不熄。☆→,伴随着灾民和流民,瘟疫也此起彼伏,一次比一次严重。

南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情况尤其严重,甚至达到“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仅免,一门数十口,无一仅存者”的凄惨境地。

作为一方父母官,洪承畴深知瘟疫的可怕,当听说流寇竟然向城中传播瘟疫的时候,简直气炸了肺,同时也吓破了胆。

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瘟疫和蝗灾一样,是上天的惩罚,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因此每逢瘟疫降临,天子都要请罪自省。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见仁见智。

显然洪承畴不能指望着老天爷突然大发善心,他急忙下令,调集城中的大夫,准备对付瘟疫。

可是他命令下去,却得到消息东王殿下已经提前下令,将医生集中起来。

洪承畴对张恪如何应付瘟疫大为好奇,不由得观察起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让洪承畴简直大吃一惊。

首先义州兵把一切和患者接触过的人全都集中起来,进行隔离排查。接着在城中按照街道坊市,分成一个个的小区块,每个区块都安排人员巡视,整个开封府瞬间变成了大兵营。出入不同区块都要申请登记。

光是这一手,在寻常人看来简直反人类。

比如父母和子女分属不同的区块,子女给父母文安,膝前尽孝,那是天经地义。尤其是感染了病患,一家人更应该在一起,哪怕是死,也是孝道所致。

可是在张恪看来,这就是愚昧。就是不负责,瘟疫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的事情,而是会威胁到其他人的安全,此时再也不要讲什么人情。

每十户人家互相监督,吃的饭,喝的水都必须是煮沸的,如果任何人有身体不适,必须立刻上报,并且隔离检查。如果谁敢隐瞒。一律按照军法从事,其余的人家也要受到惩罚。

而且各户必须抽出壮丁,协助士兵清理街道,挖排水沟,焚化动物尸体,处理一切污染源。

东南西北,四城每天报告三次情况,有一点异常,立刻处置。

如此一来。彻底把百姓管理起来,避免因为恐慌造成的瘟疫流行。开封城竟然没有乱起来,全都靠着果决的手段。

光是这些还不够,这些年吴有性钻研医术。对瘟疫也下了很大功夫,他在两年前配置出了达源饮,经过试验,对瘟疫非常有效。

此次张恪出兵中原。也料到会有瘟疫传播,因此准备了充足的药剂。

头三天,每天瘟疫的人数都在增加。甚至逼近百人,不过又有达源饮效果神奇,除了最初两个人死去,还有几个上了年岁,体质太差的之外,其他的病人情况都控制住了。

到了第七天,甚至有人已经康复,不过考虑到他们身上还有细菌存在,暂时隔离在另一处相对宽松的地方。

当知道有人康复的消息,整个开封全都沸腾了,百姓们喜极而泣,跪在门口,冲着义州兵砰砰磕头。

他们完全是发自内心。

多少年来,哪次瘟疫不是十室九空,哪次大家伙不是听天由命!当知道开封出了瘟疫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崩溃了,他们哭喊着,祈求那些钢铁一般的士兵,能放他们离开,让他们能有一条活路。

当被义州兵断然拒绝的时候,他们甚至怒骂,诅咒,到了如今,他们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要不是义州兵的措施有效,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瘟疫之中呢!

眼下虽然也偶然有人病死,但是完全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中,城中情绪稳定,士气恢复,军民之间,空前的融洽,简直就是一体。

洪承畴默默观察了这些日子,心里只剩下一个字服!

谁说武人不能治国,这不就治理得相当厉害。试问天下哪个文臣能有如此霹雳手段。

开封城中万众一心,等待着战机,而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李自成几乎每天都发动攻击,城中的抵抗不断,每次都头破血流,好不狼狈。

渐渐的流寇之间也泛起了嘀咕,互相因为你损失多了,他出兵少了,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罗汝才和李自成,两边的手下争吵不断,有时候他们两个都亲自上阵,吵得脸红脖子粗。

这不,今天罗汝才手下的敢死队又牺牲了六七十人,他非要逼着李自成多出人马,李自成却说他出的兵已经最多,要是不满意,大家不妨分开,每个人负责一面城墙,谁先打破,谁就先拿战利品。

大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接下来又因为分派哪面城墙的问题,吵了起来,一直争到三更天,罗汝才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正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进来一个小兵,手里捧着一碗浓浓的蜂蜜水。

穷人乍富,最喜欢的就是甜品,盖因为穷时光吃苦,没吃过甜的。罗汝才从小兵手里接过了蜂蜜水,没几口,喝得干干净净。躺在床上,没多大一会儿,就传来了雷鸣般的鼾声。

小兵捧着空碗,悄悄出了帐篷,到了后面的军帐。

他走进去之后,里面正好有三个人等在里面,年纪都不大,为首的正是敢死队的首领孙可望,在他身边两个人是艾能奇和刘文秀,同样的,他们曾经都是张献忠的义子。

李定国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孙可望急忙伸出右臂抓住了李定国的胳膊,而他的左臂在两天前的战斗之中受了重伤,几乎残废。

平素罗汝才对他们还算不错,可是一见孙可望受伤,没了用处,就格外冷漠,甚至不给安排军医,就让孙可望自生自灭。

李定国年纪最小,但是却最有主意,他和两个哥哥拿出抢掠的积蓄,请求军医帮忙,算是把孙可望的胳膊给保住了。

不光是孙可望,敢死队里不少受伤的士兵,罗汝才都弃之如敝履,甚至会残忍的杀死,美其名曰免受痛苦,如此作为,怎能不让大家伙心寒。

正好前几天有明军的密探混入了流寇军中,联系上了孙可望等人,许诺他们只要投降归顺,朝廷就会厚待他们。

“定国,药下了?”

“嗯!”李定国用力点头,孙可望顿时大喜道“太好了,拿着曹操的脑袋,我们就算立了大功,说不定东王殿下能赏赐我们呢!”

李定国的小脸通红,说道“大哥,小弟以为咱们还能立更大的功劳!”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罗首领死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出手

罗汝才手下兵多将广,仅次于李自成,由于他不像李自成被朝廷当做主要打击对象,大起大落。罗汝才始终保持强大兵力,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时间编练敢死队,稳坐流贼的第二把交椅。

此次合兵攻击开封,罗汝才居中串联,功劳非常大,大量的流贼头目归附到了罗汝才的旗下,他完全有本钱和李自成分庭抗礼。

可是这位流寇的二号人物,却突然暴毙,当人们冲到了他的帐篷之中,现罗汝才七窍流血,眼角瞪裂,直挺挺躺在床上,已经喷血而亡。

看到如此凄惨的一幕,所有流贼都吓傻了。尤其是那些罗汝才的心腹,他们扑在尸体之上,嚎咷痛哭。

哭够了半晌,有几个心腹主动站起来,擦干了眼泪。

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罗汝才死亡的原因。经过排查,大家很快现罗汝才七孔之中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用银针验证,竟然有毒!

这可了不得,有人毒死了罗汝才!

究竟是谁,是谁杀了罗领?

每个人都在大声的质问,疯狂的喊叫,声色俱厉,他们要给领报仇,要把下毒的凶手找出来,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这帮人疯狂叫嚣,在大帐外面却有四个人被吓得心惊肉跳。

本来给罗汝才下了毒之后,孙可望就想逃出军营,拿着罗汝才的脑袋请功。李定国却提出了不同想法。他认为流寇见到罗汝才丧命之后,肯定进退失据,他们不会找自己的麻烦,相反,他们还会把矛头指向李自成!

几乎每个人都有种朴素的认知,谁的获利大,谁的动机就大!

罗汝才是能和李自成抗衡的巨匪,如果杀了他,就能一统流贼。眼下开封城内瘟疫流行,只要加把劲。就能打下开封,占据中原之地。得中原者得天下,对于李自成这种野心勃勃之人来说,只要进了开封。他登基称帝的条件就成熟了。

不过到了那时候,同样手握重兵的罗汝才就会成为他最大的绊脚石。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倒不如现在就动手,提前杀了罗汝才,夺下他的大兵。一举定乾坤。

这是人们遇到罗汝才横死之时,最自然的想法。

当有人提出来之后,立刻就有人符合。

“没错,闯瞎子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偷偷下毒肯定是他干的。”

“怪不得闯瞎子不过来呢,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不敢面对咱们弟兄。”

“他不敢,咱们就去找他,讨个说法。”

“对,给罗爷报仇雪恨!“

……

越说越是群情激奋。罗汝才野心不大,做事又精明强干,每次抢掠之后,都慷慨分给手下,真有不少人对他忠心耿耿。

很快就聚集了几千人,在罗汝才的心腹率领之下,直扑李自成的营盘。

看着远去的人影,孙可望激动的单臂抱起李定国,在地上转了两圈。

“定国,你小子真行!”

李定国满脸红扑扑的。好像个大苹果,反倒被夸得不好意思。

“三位哥哥,这帮人群龙无,肯定不是李自成的对手。不过经此一役,流贼必然势力大损。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等待东王殿下出兵,到时候再立大功!”

艾能奇有些不舍,说道“老四,要不要咱们也跟着一起闹一闹。趁火打劫吗?”

李定国眉头皱着,看了看远处,只见火光点点,喊杀阵阵,显然战斗已经爆了。

“不必了,咱们人马太少,不能贸然行动,倒不如躲在营盘里,说不定还能骗得李自成的信任!”

孙可望脸上带笑,拍拍李定国的肩头,笑道“老四你成啊,有大将之风,哥哥们都听你的。”

四个兄弟急忙退回了帐篷,静等消息。

还算他们四个行动及时,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闯营大将刘宗敏就带着人马兜着屁股杀了过来。

原来罗汝才营盘大乱,奉命巡逻的刘宗敏立刻赶过来,走到半路竟然听说“曹操”死了,差点把刘宗敏吓得从马上摔下来。罗汝才手下十几万人,他这一死,手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刘宗敏带着人马急忙赶过来,从外面杀进了罗汝才的营中。见罗汝才的心腹向着闯营杀去,刘宗敏立刻追击上去。

流寇的大军之中,上演了一场残酷的火拼。先是罗汝才的心腹斥责李自成不讲道义,暗下毒手,残害兄弟,卑鄙无耻。

李自成遭了不白之冤,他还想着解释,可是对方哪里肯听,有人暗中向李自成射了一箭,正中肩头,虽然扎得不深,可彻底引爆了局面。李自成的部下不干了,好小子还敢暗中下手,你们才不讲道义呢!

双方红了眼睛,冲在一起,刀剑并举,杀在了一起。

他们完全就是白刃肉搏,人挨着人,一刀下去,甚至有两三个人一起受伤。退无可退,只有殊死一搏。

世人说罗汝才部下善战,打起来果然不同寻常,他们更狠辣,更疯狂,更加不要命,一阵狂杀,愣是把李自成打得节节败退,地上丢满了尸体。

受了伤的李自成腿上又挨了一刀,弄得伤上加伤,别提多狼狈了。

所幸这时候刘宗敏杀来,在背后猛攻,罗汝才的部下大乱,李自成立刻召集人马,什么李过,高一功,刘芳亮,郝摇旗,几乎所有心腹部下都领着人马杀来,将罗汝才的部下死死包围住。

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到底是罗汝才部下人数太少,渐渐的落到下风,李自成恨极了,集中弓箭手和火铳手,反复攻击,一点情面不留。

等到天亮的时候,罗汝才部下八千多人被全数消灭,而同时李自成也损失了将近五千人马,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这一晚上,竟然比起以往连日战斗加起来的损失还要惨重。

不过李自成并不气馁,相反,他趾高气扬,罗汝才完蛋了,心腹部下也都死光了,此时他就是流寇当之无愧的王者!

虽然他没有下令杀死罗汝才,可是姓罗的这时候死了,简直是老天爷在帮助自己。

“刘宗敏,郝摇旗,李过,你们带着人马,立刻清理罗汝才的余部,告诉其他各营,前来朝贺,我,额不,是朕,要当皇帝老子了,你们都是朕的开国功臣!”

……

“听说你们都是罗汝才的心腹,如今他完蛋了,你们也跟着去吧!”刘宗敏舔了一下嘴唇,恶狠狠说道。

李定国不慌不忙,苦笑道“刘总爷,你要杀我们就杀,何必给我们安个罪名?”

“安罪名?难道你们不是吗?”

孙可望指着自己的左臂,苦笑一声。

“刘总爷,小人膀子受伤了,罗汝才连医官都舍不得派,我们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卷刃了,生锈了,就给扔到一边。反正我们也都想好了,死就死,没啥可怕的。”

刘宗敏听到这里,反倒犹豫了,一摆手,叫过手下人,让他们打听一下情况,果然,罗汝才对待这些年轻的敢死队并不算好。

看着几个英姿勃的少年郎,刘宗敏突然生出了爱才之心。

“小子,是好汉子,罗汝才对你们不好,我刘宗敏可不会亏待你们,从此往后,你们就是我的部下了!”

经过了一场内乱,李自成虽然如愿控制了全部人马,但是他明显感到不少亲近罗汝才的人都难免兔死狗烹,物伤其类。明面上不敢反对自己,却暗中较劲儿。

人心这东西最为玄妙,李自成也没有办法,他只能下令,立刻加强攻势,打下开封,试图利用战争转移焦点。

残忍的攻坚战再度开始,潮水一般的流贼蜂拥杀上城头,上面的明军誓死抵抗。贺人龙和左良玉各自负责一面,全都亲自上阵杀敌。

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晚上,即便黑天了,李自成也不松懈,愣是挑灯夜战,不眠不休的攻城。

“加把劲儿,再加把劲儿,城里瘟疫流行,早就没多少人,杀光眼前的这点人,开封就是咱们的!”

李自成骑着大黑马不断向各个队伍鼓吹,驱赶一群群的饥民冲向城头。他下令将火炮集中在一起,猛轰城墙。

开封城墙两次被河水浸泡,早就不够坚固,大炮一轰,成片成片的砖石脱落,吓得贺人龙等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贼就要杀进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空隙,贺人龙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浑身是血,找到了洪承畴,见面扯着嗓子就吼道“中丞大人,弟兄们不眠不休的厮杀,早就受不了,凭什么城里还养着一帮白吃饱,他们什么都不干,老子不服!”

“不服你也要服!”

从洪承畴的旁边,杜擎站了起来,冷笑道“贺总兵,如何对付流寇,王爷自有安排,你只管打仗就是了。”

轰!

正说话之间,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响声,城墙的一段竟然被大炮轰开,足有十几丈的缺口,城外的闯贼看到这一幕,简直欣喜若狂,一直等待的一刻终于到了,他们蜂拥向城里杀来。

这帮人前赴后继,不顾一切,仿佛城中有黄金白银等着他们。

领头冲进城中的流寇猛地抬头,突然现对面街道上迅跑来一群士兵。

“杀光朝廷的鹰犬!”

他们继续往前冲,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枪声,前排的流寇打着滚儿,扑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雷霆一击

城墙破了,就仿佛是罐头被撬开了盖,剩下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开封处在中原腹地,囤积物资极为丰富,人口数量众多,正好弥补连日大战的消耗。

每一路的流寇领都拼了老命,疯狂向着缺口奔去,众多的人群就像是蚂蚁一样,闷着头往前跑,仿佛有天大的好处。

而真正冲进去的人,他们骤然现,等待自己的不是美味的大餐,而是死神的镰刀。

暴雨一般的子弹疯狂射来,前排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急忙冲上去,他们动作快,对方的子弹比他们还要快,密集的人群根本没法躲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排的人脑袋炸裂,鲜血奔涌,肉块和内脏落到自己的身上,来不及恐惧,对方的子弹再度射来,自己也变成了地上的烂肉。

流寇前赴后继向城里冲去,而城中的火力越来越凶猛,除了火铳之外,手榴弹,一窝蜂,神火飞鸦,虎蹲炮……

凡是能排上用场的全都上来了,爆炸声音隆隆,火光冲天而起。就连城外的流寇都看傻了,不是城墙都打开了,怎么还冲不进去,这不是让人着急吗!

郝摇旗和李过大步走到李自成面前,抱拳拱手。

“闯王,让我们领兵杀进去吧!”

李自成本想着点头,可是他也看出城中有些诡异,没有点头,而是对着另一边的五个人说道“马兄,贺兄,攻破开封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吧。”

被叫到的人是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他们五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革左五营。本来已经接受了朝廷招安,可是看到李自成罗汝才围攻开封,他们又觉得有便宜可图,因此前来凑热闹。

听到李自成的命令,马守应大笑道“闯王。开封城油水可不少,要是我们先杀进去了,其他弟兄不高兴,又该如何?”

李自成哈哈一笑“马兄想得太多了,区区开封算什么,咱们还要杀进京城,抢了崇祯小儿的龙椅呢!”

贺锦笑道“闯王好气魄,只是我们弟兄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能杀进城中,分给了我们几万石粮食就心满意足了。”

“好。就等着几位的好消息了!”

马守应和贺锦等人带着人马,在炮火掩护之下,冲进了缺口。

而此时义州兵已经主动向后退去,留出了二三百步的距离,原本的房舍都被拆掉,火铳手打头,大炮压阵,两旁还有骑兵防备,标准作战阵型摆开。

马守应他们刚冲进来。大炮就响了起来,几十枚开花弹在流寇中间炸开,飞溅的弹片像是死神的镰刀,无情挥舞起来。成片的流寇被击中,倒毙在地。

马守应身先士卒,可是也被凶悍的炮火吓了一跳,他急忙挥舞手里的刀。大声喊道“冲,冲到跟前,官府走狗的大炮就不管用了!”

流寇嗷嗷乱叫。纷纷跟着往前冲。

“射击!”

枪声响个不停,明军手段齐出,流寇的尸体一层接着一层,都堆成了小山。血液汇成红色的河流,浓重的腥臭气味让人作呕。

洪承畴正站在张恪身边督战,脸色有些苍白。

“王爷,义州兵神威盖世,下官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下官佩服!只是……”

张恪道“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遵命,王爷,下官以为流寇人马众多,若是背城一战,或许还可以击败他们,如今城墙被打破,万一流寇找到了弱点,杀进城中,只怕难以防范。”

杜擎按着刀柄,微微冷笑道“洪大人,听你的意思,是责怪王爷没有提前出手,保住开封城是吧?”

洪承畴被吓得老脸通红,急忙说道“卑职不敢,卑职哪里敢质疑王爷!”

“谅你也不敢!”

张恪微微一笑“不要和洪大人无礼。不过洪大人请放心,本王自有办法应付。”

说着张恪抬头看了看旗杆的飘带,顿时笑了起来。

“杜擎,咱们给李自成准备的礼物能用上了吧?”

杜擎笑道“王爷说的是,风向正好!”

洪承畴不明所以,突然之间觉得天空一黑,他猛地抬头,差点把洪承畴的魂儿吓飞了。只见天空之中出现一个庞然大物,足有十几丈的方圆,花花绿绿的颜色,从头顶缓缓飞过,下面还吊着一个篮子。

放眼看去,不只是一个,后面还有几十个之多,随着风向,向着流寇头上飞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

洪承畴说话都磕巴了,杜擎轻蔑一笑,心说洪承畴还有些名头,怎么一点见识都没有。

“洪大人,这叫做热气球,当年我们打辽东的时候就用过,以往的热气球只能用来观察敌情,这回好了,我们做的更大,不光能把人带上去,还能带武器,你就瞧好吧!”

说话之间,热气球已经飘到了流贼的透顶,上面的士兵将手雷的引信点燃,轻轻松手,一串手雷从天而降。

在距离地面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凌空炸响,这下子可不得了,飞溅的弹片比起地面投掷杀伤力更加骇人,很多流寇都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打碎了脑壳,脑浆子到处乱飞。一片哭爹喊娘,狼狈的叫声。

热气球不断投掷炸弹,下面的流寇成片成片死伤,别提多惨了。他们都被炸懵了,掉头就跑,同后面的人挤在一起,成了沙丁鱼罐头。

这时候头上的炸弹不停,一死就是一大片。

热气球投弹,杀伤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对人心的摧残。连洪承畴都没见过热气球,更遑论那些流寇了。

当他们看到从天而降的炸弹,只当是上天降下了惩罚,是雷公电母对他们起了攻击。无论义州兵都凶狠,他们都有一拼的勇气。

可是要是换成了老天爷,就算打死他们也不敢拼命啊。有人甚至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显然没有丝毫的作用。爆炸声依旧不停响起,前有强兵堵截,上面有炸弹,流寇彻底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纷纷掉头逃跑,气势汹汹杀来的马守应等人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得不跟着乱兵一起逃跑,到处都是人群,他们能往哪里跑?

马守应什么都顾不得,拼命的挥舞砍刀,红着眼睛,猛砍自己的人。

“滚开,都给我滚开!”

正在他叫嚷的时候,突然后背一痛,一枚流弹命中了后心,马守应浑身哆嗦,嘴角抽搐几下,立刻丧命。(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东厂的人

马守应丧命,贺锦被炮弹击中,毙命!贺一龙和刘西尧被乱枪攒射,达成了筛子,蔺养成战马受伤,落在地上,竟然死在了部下的脚丫子之下,被踏成了肉饼。¥f,

革左五营的士兵全都作鸟兽散,到处乱跑,比起没头苍蝇还不如。狂乱之中,他们竟然冲向了己方的阵地,迫使李自成的大军连连退后。把闯王李自成气得浑身哆嗦,却没有半点办法,因为他也是如此……

那些空中飘过了的庞然大物实在是太骇人了,李自成疯狂下令,手下的人马向空中开枪射箭。一时间箭雨飞天,枪声隆隆。

可是最好的弓箭也只能射入空中一百多米,至于火铳,同样如此,根本够不着对方,而热气球上的士兵则是优哉游哉,随便扔下一点手雷,就能吓得流寇爹妈乱叫,四处逃窜。

“东王殿下,攻击发自九天之上,流贼无暇躲避,束手待毙,好,真是太好了!”洪承畴搓着两手,不停称赞。

倒是在他的后面,却气恼了一个人,贺人龙攥着拳头,眼珠子喷出火焰,死死盯着张恪。

“怎么?贺总兵对王爷有什么不满吗?”旁边的左良玉没安好心,直接戳破了。

贺人龙狠狠一咬牙,怒道“俺贺人龙不敢对王爷不满,只是替那些死去的兄弟不值!”

坏了!

贺疯子这是找死!

洪承畴急忙说道“死去的将士本官会好生抚恤,贺总兵,你不要太伤心了。”

“哼,有这么好的武器不用,一门心思看热闹,不就是想让我们都死光吗?好一个东王殿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贺人龙此话一出,马彪和孙嘉闻等人不由得抽出了兵器。对准了贺人龙。

“你找死!”

贺人龙也不示弱,一把抽出了腰刀,双方对峙起来,下一秒就要火拼一般!

“把武器都收了。”张恪怒喝一声,随即笑道“贺总兵,热气球虽好,可是此物却不是无敌的。”

“怎么会?地上的人根本打不到,还有什么可怕的?”

“当然有!”张恪笑道“热气球是随风而动,如果风向不对,根本飞不到流寇的头上。即便是风向对了。也是有去无回,除非落在我们的控制区,不然这些热气球就会落到流寇的手上。”

“什么?”

不光贺人龙,就连洪承畴都瞪大了眼睛,要是像张恪所说,热气球落到了流寇手里,被他们抢走,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王爷,那该如何是好啊?”

“自然是立刻杀出城去。驱散流寇,保证热气球安全落地了。本王还告诉各位,谁抢到了热气球就归谁了。”

“早说啊!”

贺人龙嗷的一声,飞身上马。都来不及招呼手下人,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虽然快,可是左良玉还抢在了前面,带着手下的家丁。朝着热气球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这两个人都疯了,要是能抢到一个热气球在手,每逢战斗。放出去狂轰乱炸,寻常的敌人恐怕瞬间就吓得溃散了。如此大杀器怎么能放过!

什么流寇,什么立功,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啥也不如热气球重要。

左良玉和贺人龙两路人马冲出城去,一头就扎进了流贼的大军。

“都给老子闪开!”

他们挥舞着刀剑,遇到拦路的流寇,都恨不得生吃了他们,疯狂的砍杀,血光迸溅,所过之处,就是一条血胡同。

张恪通过千里眼,盯着城外的情况,嘴角挂着淡淡笑容,贺人龙和左良玉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是对付流寇还是有一套的。

不过这样还不够,因为张恪要一举重创李自成!

“传本王命令,马彪和贺安立刻率领五千骑兵分成两路,袭击流寇大营。”

“遵命!”

两员将转身离开,张恪又对着马如峰说道“你率领着车营从正面猛攻,一定要打穿闯贼阵地。”

“遵命!”

随后张恪又把刘少卿,谢超,孙嘉闻等人叫了过去。

“你们分别领着部下士兵,等到前面突破之后,绞杀残余流寇。记住能招降的尽量招降,流贼多数都是穷苦百姓,不要滥杀无辜!”

“明白!”

其实从拿出热气球参战,张恪就想好了,有些东西第一次用能收到奇效,用的次数多了,反而没用。

正好趁着流寇胆裂魂飞的时候,果断出击,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各路人马都按照张恪吩咐,开封城四门打开,蓄势待发的义州兵蜂拥而出。他们早就憋得受不了了。威震天下的雄师竟然躲在城里,任由流寇叫嚣,这不是欺负人嘛!

总算能杀个痛苦,大家丝毫不留手。

他们就像是一群猛虎,冲到了羊群,枪声响个不停,流寇纷纷倒下。有些人甚至觉得火铳太慢,干脆直接用冷兵器,鲜血横流,尸积如山,黄昏之中的战场,竟然有一丝妖异的美,美得让人心惊肉跳!

李自成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流寇全线都在溃败,那些依附他的小头目此时纷纷逃散,不知道哪去了。而手下的骁骑也惶恐不安,到处乱跑。

几乎所有的流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没心思和明军拼杀,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其实之所以如此,李自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和罗汝才火拼,看似大获全胜,实则损失了不少精干力量,而且让那些小头目变得忧心忡忡,生怕李自成会把他们都吞并了,因此打仗的时候就难免出工不出力,离心离德。

偏巧这时候张恪拿出了热气球,玩起了空袭。

几乎所有流寇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他们一辈子都在地头转。骤然碰到了新鲜的东西,哪里能不怕。

恐惧这种东西是能传染的,一个跑,接着就有第二个。这时候明军又四面八方杀过来。他们装备先进,武力强大,根本不是流寇能比拟的。

连环打击之下,除了逃跑,还真找不出别的办法了。

李自成在高一功和李过等人的保护之下,退到了大营,本想喘口气,可是贺人龙尾随杀到,他扯着嗓子大叫,一马当先。冲进了营盘。

不由他不着急,眼看着热气球越飞越远,他的心都跟着走了。

“去死!”

一刀下去,竟然劈死了两个流寇将领,后面的士兵嗷嗷怪叫,涌了进来。

李自成惊魂未定,只能下令郝摇旗带着人断后,他继续撤退。

就在李自成大败的时候,军营之中。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李定国四个人把手下的弟兄都叫了过来,他们的胳膊上都绑着白布条。

孙可望按着刀柄,阴沉着脸说道“弟兄们,大道理我一点不讲。大家伙想必都清楚,‘曹操’不把咱们当人看,李自成也是一个德行,他们肯定没有好下场。东王殿下就在开封城中。大军一出,李自成就完蛋了,我们何必跟着他去死。实不相瞒。我们曾经被义州兵俘虏过,都是东王的人,大家只要跟着我们,保证能吃香的喝辣的!”

孙可望在敢死队之中声望很高,弟兄们都习惯听他指挥。

“听孙首领的,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情况比想的还顺利,孙可望倍受鼓舞,他立刻对着三个兄弟说道“咱们想要被看重,就要立大功,大家伙立刻去找李闯的去处,把他宰了,拿着人头请功去。”

“好!”

大家轰然答应,一百多个人,各自拿着兵器,上了战马,就往外面跑,没跑出多远,迎面突然出现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文士,还穿着深衣,被几个人架着,惊慌失措地往外跑。一见到孙可望等人,扯着嗓子就喊。

“义军的弟兄们,快来救我们啊!”

孙可望一看不认识,哼了一声。

“我们要去接应闯王,你们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一救。”

文士听孙可望这么一说,顿时傻眼了,再往后面一看,火光冲天,明军已经杀过来了。文士突然跺了跺脚。

“义军的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是给朝廷办事的,这次来找闯王有要事商量,你们救了我,朝廷一定会重赏你们的!”

李定国听到他的喊声,突然勒住了战马,笑道“弟兄们,还愣着什么,赶快把这位上差扶上战马。”

……

“王爷,卑职有要事禀报。”

眼看着流寇落败,张恪反倒没心思看下去,回到了临时府邸,杜擎突然变颜变色,急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战事不顺?”

“不是,打得太顺手了,安排在流寇当中的人手俘虏了一个人。”

“谁?”张恪问道。

“是朝廷派来的!”

此话一出,张恪豁然站起,哪怕俘虏了李自成,他都不会如此失态。瞬间张恪的脑袋快速转动,朝廷怎么可能派人到李自成的军中,是想招降,还是有别的图谋……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越过了自己,绝对没有好事情。

“吩咐下去,谁也不准泄露消息,给本王立刻审讯,务必把他的嘴撬开。”

杜擎点头,说道“卑职早就安排好了,王爷等好消息吧。”

突然冒出来的人冲散了张恪的好心情,他焦急地等待,就连战胜的消息都暂时押后了。直到三更,杜擎才急匆匆赶来,第一句就让张恪吃惊非小。

“启禀王爷,那个人是东厂派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诛杀二将

阴暗的地牢,馊臭的气味直刺鼻孔,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就好像催命的音符。◇↓,张恪在杜擎的陪同之下,到了地牢最里面的一间。到了门前,闪目看去,饶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两个人依旧是倒吸口凉气。

只见十字架上捆着一个人,准确说徒有人形而已,左臂和两条大腿都露出了白骨,胸前背后都是烙铁的痕迹,没有一块好肉,嘴巴更是肿胀的骇人,里面的牙齿都被拔光了。只剩下一条右臂还算完好,那是留着让他写字的。

看到张恪前来,负责讯问的官员立刻走过来,躬身施礼。

“启禀王爷,小的已经问清楚了,此人叫做徐昌,是东厂派到闯贼大帐的人。”

“嗯,他们有什么勾当?”

官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杜擎顿时一瞪眼,怒喝道“当着王爷的面,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说!”

官员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说道“启禀王爷,此人带了一封密信,许诺李闯,只要攻破开封,杀了王爷,就封他为东王,取您而代之!”

“胡说!”

听到这里,杜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玩笑也太大了。

张恪是奉旨剿贼的东王殿下,朝廷不帮着张恪,竟然鼓励李自成去杀张恪,还答应招安闯贼,封李自成为东王!

世上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崇祯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到了敌我不分的程度吧!

“没用的东西,如此荒唐的口供也敢给王爷看,还不赶快重新拷问!”

官员小脸煞白,低声说道“杜大人,小的已经问了五遍了,他都是这个说辞。”

“证据呢,有什么证据?”

“他说有给李闯的密信。”

“密信在哪里?”杜擎追问道。

“自然是在闯贼的大营。”

“荒唐!”杜擎怒道“闯贼大营已经被攻破了。到处都是火光,上哪去找密信,分明是在撒谎!”

“也未必是撒谎。”张恪突然开口,杜擎不解地看着张恪。

张恪在牢门前面走了几步,突然叹道“驱虎吞狼,相比李自成,本王在朝廷的眼中说不定更加可怕!只是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想要置本王于死地,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杜擎听到张恪的话,也是一惊。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李自成动不动就聚集起几十万大军,可是他的人马都是一群不值一提的乌合之众,张恪可不一样,这些年来,张恪手下的武装力量至少在三十万以上,而且还是超级精锐,九边重镇悉数被张恪掌控,再加上庞大的经济资源,对朝廷简直就是泰山压顶。

而张恪进军中原之后。大肆收买人心,安置流民,推动海外移民,拿出真金白银救济灾民。如果把李自成等人干掉之后。中原的百姓都会把张恪当成万家生佛,就像是辽东那样!

朝廷已经丢了九边、山东、江南,要是连中原都没了,就算张恪不想。他手下人都不答应,肯定要却而代之。

所以对朱明皇室来说,张恪要是能死在开封。绝对是最好的事情。

跳出了思维的桎梏,杜擎脑筋清醒起来,惊讶说道“王爷,莫非皇帝真是如此薄情寡恩,迫不及待要对付王爷?”

张恪不置可否,而是一摆手,让人打开了牢门,他迈步走到了徐昌面前,咳嗽了两声。

“你能听到本王的话,只要你说出还有多少同伙,本王可以让你立刻死去,免得受苦,另外也不会牵连到你的家人。”

张恪连说了三遍,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手指动了动。杜擎急忙招手,刑讯的官员拿过来纸笔,同时又捧了一碗参汤,给徐昌灌了下去。

徐昌颤抖着完好的右臂,在纸张上不停划拉,字迹潦草的几乎没法辨认,每写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大喘气。

张恪默默等着,差不多一刻钟时间,徐昌再也不动了。张恪将这些纸张拼在一起,总算是看清楚了内容。

原来和他并非一个人,在开封城中,洪承畴和贺人龙等人的身旁,也有东厂的人。

上头没指望能靠着李自成杀掉张恪,而是想利用洪承畴等人,诛杀张恪。并且将罪责推给流寇,如此一来,张恪在各地的部下一定会群情激奋,再利用这些人,铲除流寇残余。

如此一来,两个威胁大明朝廷的家伙就全都完蛋了。

尤其是值得一提的是,凿开黄河,传播瘟疫的主意竟然是上头告诉徐昌,让他给李自成的建议。

看完这些之后,杜擎最先瞪圆了眼睛,气得呼呼喘息。

“用心险恶,简直歹毒到了极点!”

要不是张恪手段过硬,控制瘟疫得力。一旦瘟疫在开封流传开,任凭义州兵都厉害,染了病也就成了废物。

甚至有可能张恪也被传染上,要是那样就死了,对明廷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就算是不死,利用瘟疫造成的混乱,也给了洪承畴等人可乘之机。

内外夹攻,就算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也难免中招。

越想越让杜擎感到恐惧,同时也被朝廷的阴险所震撼!开封城可有几十万的大明子民,他们都不在乎了吗?

杜擎越想越怒,忍不住说道“王爷,徐昌说了,贺人龙和左良玉都肩负使命,要对付王爷。卑职以为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干掉!”

“杀了这两个人,洪承畴就是没牙的老虎,不值一提,只是要动手,必须有个好借口啊!”

正在这时候,有手下人急匆匆跑来,对张恪说道“王爷,贺安将军的部下和贺人龙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

“怎么回事?”

“据说是因为贺人龙部下大肆杀戮流寇,把那些投降的人都给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头堆成了小山。贺安将军看不下去,前去制止,结果双方争吵起来。”

张恪听完,突然眉头一皱,冷笑道“传令下去,立刻让贺安和贺人龙都过来,再有,把左良玉也请过来。”

“是!”手下转身离开。

杜擎忍不住一拍手,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两个畜生死定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清君侧

“贺总兵,王爷有请。”

贺人龙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彻底剿灭流贼了!”孙嘉闻笑道“围攻开封的五十万流贼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可是流贼首领李自成还没有抓住,如果不彻底清剿干净,只怕死灰复燃。”

“也有些道理。”贺人龙抱着胳膊,撇着嘴,看了看一旁的贺安。

贺安一瞪眼珠,怒道“孙兄,贺疯子屠杀百姓,残暴不仁,万万不能让他继续剿匪,要不然多少人都被他杀了!”

“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滥杀无辜了,老子杀得都是流寇!”

“你才是胡说!”贺安和他爹贺世贤一样,都不是好脾气,一把抽出了腰刀,冷笑道“贺人龙,不用花言巧语,王爷明察秋毫,看得清清楚楚。”

“哼,那好啊,咱们就去王爷面前打官司!我倒要看看,东王殿下要怎么对付杀敌有功的将士。”

两个人大吵起来,两边的士兵都怒气冲冲,都抽出了武器,眼看着要流血冲突。

“都住手!”孙嘉闻怒喝一声“贺安,孰是谁非,理当由王爷裁决,只是贺人龙总兵和令尊贺世贤大人是平辈,你身为晚生后辈,不能对贺总兵无礼,还不和贺总兵道歉。”

“什么?”

贺安差点气得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他虽然年轻。可是灭过建奴,打过草原,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立功无数。贺人龙算什么玩意,不过是对付流寇,靠着滥杀无辜升到了总兵,怎么和他们父子相提并论。

“姓孙的,想让小爷给他道歉,下辈子吧!”

“这是王爷命令!”孙嘉闻严肃地说道。

“王爷……王爷不会下这种命令!”贺安嘴上不服,可是明显有些胆怯。咬着牙说道“不成,我去找王爷问问清楚!”

他转身就走,孙嘉闻两手一摊。面带苦笑。

“贺总兵,请您见谅,贺安的父亲贺世贤和王爷的父亲是老朋友,两家世交。难免脾气暴躁了些。”

贺人龙故作大方。呵呵笑道“看出来,年轻气盛吗,本官不会怪罪的,既然王爷要请我过去,还请前面带路吧。”

“嗯,贺总兵,王爷说你仗打得很不错,如果彻底剿灭了流寇。就该给总兵大人请功,看样子一个伯爵是少不了的。”

封爵!

贺人龙的心里忽悠一下。作为一个武将,能够封爵可是一辈子最大的荣耀,他早就垂涎三尺。也不知道张恪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他真的这么打算,那证明这个人还不错。到底要不要听朝廷的,对张恪下手呢?

心里不停画着问号,贺人龙到了王府的门前。迎面走来另一伙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红脸,长长的胡须,身体雄壮,披着绿缎子战袍,手里拿着一柄长刀,竟然和传说中的关公有几分相似。

来人就是左良玉,说起来贺人龙还不怎么瞧得起左良玉,这家伙虽然打仗也有点本事,可是多靠着送礼溜须升官,甚至传说中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菊门,人品委实下作。偏偏这么一个家伙,竟然抢走了自己的平贼将军封号,实在是欺人太甚!

“哼!”贺人龙十足的不屑,左良玉也毫不在乎,把脑袋转到一边。

孙嘉闻冲着两个人微微一笑“二位总兵劳苦功高,我这就去回禀,王爷要开大门迎接二位。”

说完之后,孙嘉闻转身进了府邸,大门依旧关闭,没有多大一会儿,门里鼓乐声音响起,悠扬悦耳,别提多好听了。

贺人龙和左良玉都是一惊,随即露出狂喜神色。

没想到张恪这么给面子,连乐队都用上了,他们两个不自觉的都往前面挤,谁走在前面,谁走在后面,这可是有讲究的。

两个人你往前一步,我往前一步,竟然伸手拦住对方,此时有个篮球,活脱在打比赛一样。

他们玩的热闹,手下人也不停给他们鼓劲,就在这时,王府大门突然大开,两个人急忙抬头,往里面看去。

突然从里面冲出几十名士兵,手里端着黑乎乎的火铳,枪口都对准了他们。

“这,这是怎么回……”

“事”字没有出口,枪声就响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子弹迎面射来,只听得砰砰乱响,一团团血雾迸溅,左良玉和贺人龙都笼罩在了血色之中。两个人身体几乎同时倒了下去,眼睛都瞪得老大,似乎还在惊骇,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这两位怕是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枪声继续,他们的手下纷纷被击中,倒毙在地上。等到硝烟散去,王府前面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鲜血流成了河。

此时从街道的拐角处,贺安带着人马冲了出来,径直冲到了贺人龙和左良玉的面前,看了看两具马蜂窝一样的尸体,忍不住哈哈大笑。

“蠢材,王爷圣明着呢,怎么会放过你们!”贺安一挥手,说道“留下一队人马,仔细检查,有活口立刻处置,其他人跟我走,去贺人龙和左良玉的府邸!”

……

张恪突然出手,干掉了两个总兵,此事之前毫无征兆,等消息传到了洪承畴的耳朵里,他还在花厅吃饭。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宦官,是从京城来的,名叫高起潜,深受崇祯信任。只见高起潜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要说东王张恪,领兵打仗的确厉害,李自成的五十万大军,就这么灰飞烟灭了,想想都不可思议。不过……朝廷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啊!”

洪承畴苦笑道“高公公,恕下官直言,张恪的确是朝廷的威胁,可是一旦铲除此人,他手下的骄兵悍将再无约束,只怕后果更严重!”

“所以就要悄无声息的下手!”高起潜突然阴测测说道“洪大人,咱家找了十几名美女,全都训练好了,明天就让她们接触一下得了瘟疫的病人。然后你再给张恪送去,庆功吗,咱家看张恪也不是圣人,保证笑纳,到了那时……嘿嘿嘿!”

不愧是练过葵花宝典的,出手就是不一样!

如此阴损毒辣的办法,别说是大获全胜的张恪,就算扪心自问,自己也没法躲避。瘟疫都有几天的潜伏期,虽然接触,但不会立刻发病,可是一旦留在了身边,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最要命的是感染了瘟疫丧命,谁也没法找朝廷的麻烦。似乎霍去病就是患瘟疫死的……

太平本市将军定,不叫将军见太平。

想张恪平定建奴,消灭流寇,竟然落这么一个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洪承畴暗自感叹,高起潜却只当他还有些忧虑,便说道“洪大人放心就是了,只要张恪染病,朝廷就会派遣太医诊治,还会让张恪回京养病。就算他不死,路上也有‘流贼’动手,大人只管在张恪死后,接管开封,继续替皇爷效力就是!”

看来朝廷是做了万全准备!

洪承畴咬了咬牙,说道“敢不从命!”

“不好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洪承畴顿时沉下了脸,怒斥道“该死的奴才,不是让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吗?竟敢来打扰,滚出去,领五十大板!”

家人哭丧着脸,说道“老爷,小的这就去,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洪大人的死期到了!”

洪承畴猛地抬头,只见从外面冲进来一队人马,另外从四面的院墙翻进来无数人。全都荷枪实弹,凶神恶煞相仿。

孙嘉闻带着人马冲到了酒席前,一摆手,让手下人把洪承畴和高起潜都控制起来,高起潜被吓得面色惨白,牙齿不停磕碰。

“你,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孙嘉闻一把揪住了高起潜的脖领子,一伸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扯,把下巴卸了下来。

“把这个老阉狗带下去。”

“遵命!”

手下人架着高起潜,就往外面拖,看那个模样,就仿佛被宰杀的老母鸡一样,洪承畴都僵硬起来,嘴巴微张,脑袋一片空白,他恐怕就是下一个了吧!

“洪大人,你怕了吗?”

洪承畴被叫的回了魂,脑门上一层白毛汗,顺着鬓角流淌下来。

“我,我不知道怕什么,朝廷命官见见宫中的太监,有什么错,若是王爷觉得不对,下官就去请罪。”

“哈哈哈,真是会避重就轻。”孙嘉闻冷笑一声“告诉你,贺人龙和左良玉已经被杀了,他们府中窝藏的阉狗已经找出来了,就凭你们这几头烂蒜,也想对王爷下手,简直不自量力。告诉你,不光你们完蛋了,连你们背后的人也到了死期!”

洪承畴的脸色由白变灰,一点人模样都没有,突然猛地蹿起,大声喊道“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啊,下官没有想害王爷,下官做梦都不敢想啊!”

……

“崇祯啊崇祯,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做个皇帝,非要兴风作浪,那就怪不得本王心狠了!”

张恪微微咬牙,自言自语道“其实早就该撕下面具了,大好河山不能让你们糟蹋了!”

从书房里走出来,外面已经被将领堵满了,大家都在等着张恪的一句话。

“传令下去,打出旗号,清君侧!”(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兵进京城

“阉竖横行,蒙蔽圣听,散播瘟疫,戕害功臣,屠戮百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我欲容之,彼苍者天,岂能容呼!”

张恪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将士,大声说道“孤王受神宗皇帝厚恩,起于微末,十余年间,位极人臣。唯有一颗赤胆忠心,报答皇家厚恩。如今天子冲龄即位,柄国数载,国势日非,全因天子所用皆是逆臣,皇宫之中,阉竖违逆,败坏朝纲。孤王受恩深重,不能坐视大明江山沦落。自今日起,大军北上,铲除逆党,扫清君侧!”

“铲除逆党,扫清君侧!”

“铲除逆党,扫清君侧!”

……

士兵的吼声一声高过一声,宛如惊涛骇浪,竟然传遍了整个开封城,百姓们听得心惊肉跳,一个个胆战心惊。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天下要变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大家伙就没法过上一点安稳日子吗?

无数人心中绝望地呐喊,声嘶力竭,心都在滴血。

按照常理,只要兴兵作战,肯定要大肆征用民夫,到时候又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去。

稍微有些积蓄的人家都想尽办法,在地上挖坑,把粮食藏进去。翻箱倒柜,找出最肮脏破旧的衣服,换在身上。

老百姓不过是杂草而已,除了糟蹋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大家战战兢兢等待的时候,张恪的第一道命令发了下来。当里长把告示贴在街头。大声念出来的时候,百姓们全都傻眼了。

“……中原战乱灾荒不断,百姓困苦不堪。东安殿下上体天心,自命令颁布之日起,废除一切徭役,凡是朝廷官田,藩王府田产,全数平分无地百姓。凡利息高于二分者,是为高利贷。高利贷不必偿还……”

免除徭役,平分田产,废除高利贷。

这三条公布出来。所有百姓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是等到里长念了第二遍,才有人大喊一声。拜倒在地上。

接着无数人都跟着跪下。黑压压的覆盖大街,大家伙泪花横流。

“万岁,万岁!东王万岁!”

喊声此起彼伏,竟然比起大军的口号还要震撼人心。

王府之中,杜擎,沈岳,朱庆斌等人都是一脸苦笑。他们的确盼着张恪能出兵,可是他们却不想这样。

毕竟朱明皇室三百年的基业。影响力实在是太巨大的。甚至他们都觉得清君侧这种造反口号都要等着到了京城再喊出来。

现在不光公然打出来了,还把分田这样的策略都使了出来。岂不是凭空给自己找麻烦吗!王爷一贯是谋定而后动,怎么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反而不谨慎了呢?

“王爷,我以为实在是不宜树敌过多,把矛头对准朱皇帝即可,不必牵连到那些士绅。您不是说过吗,要联合次要敌人,对付主要敌人,现在怎么主要敌人和次要敌人一起打啊?”沈岳大惑不解地问道。

杜擎和朱庆斌同样如此,一脸迟疑地盯着张恪。

“呵呵呵,我好像还说过,要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你们看着吧,本王的政策推行出去,保证大有奇效。”

众人还是忧心忡忡,可是张恪做了决定,那就只能支持。

杜擎负责整饬军需,由刘少卿和贺安充当先锋,带领一万大军,立刻北上,张恪率领三万人马押后,剩余的人马则是镇守开封,防止流寇死灰复燃。

沈岳和朱庆斌则是负责全力推行政令,立刻分田分地。

明朝的田产按照性质可以分为两种,官田和民田,所谓官田就是宋元以来,归属朝廷的土地,还有后来没收和划入的。官田属于朝廷所有,百姓租种,赋税要比民田重。

不过随着兼并日趋严重,各地的官田多半都被世家大族吞并,尤其是人多地少的中原地区,更是非常严重。

当张恪颁布政令,说是要把官田分给百姓,沈岳和朱庆斌都有些挠头,此举等于是中原的世家大族作对,一旦这帮人闹起来,那也是相当可怕。

偏偏张恪又格外坚持,他们只能按照命令施行。

真正推行开,他们全都大吃一惊,因为顺利的简直超乎想象!

当分田的官吏下乡的时候,就有百姓主动邀请他们过去,原本的田地都已经划分好了,只等着官吏到场,和大家划清地界,签订文书,把盖上大印的地契交到百姓的手里,就大功告成了。

简单的令人发指!

渐渐的沈岳他们也明白过来,之所以这么顺利,其实还要感激流寇,他们反复征战,已经把原有的宗族秩序给彻底冲垮了,世家大族不是被杀了,就是逃到了南方避难,他们根本不在眼前,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瓜分田地。

再有由于不停征战,中原人口大幅度衰减,按照一个壮丁三十亩地,划分起来并不困难。有充足的田亩,百姓都翘首以盼。

他们派下去的官吏只要负责调停百姓的纷争,做好公平裁决即可。

此外张恪手上还有一大利器,那就是粮食!

海外移民的成果已经出来,过去的一年,陆续运回五百万石粮食。只要听从义州兵的安排,就能拿到足够口粮,就能拿到种子和农具。

立刻就能恢复生产,没了赋税和高利贷的压力,百姓头上的大山没了,热情空前高涨。他们虽然是卑微的野草,但却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只要有点阳光,有点雨露,就能壮实的生长。速度之快,简直超乎所有人想象。

就连那些被俘虏的流寇,多一半都是饥民。听说有田地,有粮食,多数都愿意回家种地。至于一些顽固的匪首。即便是放回家里,也不能放心。

这样的人也不用担心,送到了海外,他们能当顺民更好,要是还想折腾,就去折腾土著去,反正对张恪没什么影响。

张恪的大军每到一处。都公布分田的政策,并且留下专门的人手,操持分田。由于任务繁重。大军速度并不快,走了一个多月,才逼近彰德府。

这个速度让不少将领都挠头,自古以来。造反都要速战速决。哪里有这么慢的,岂不是让明廷做好准备吗?

从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以来,就看不明白王爷的打算,实在是让人有些揪心。

刘少卿找了几个人商量一下,大家伙决定,等过了彰德,张恪还不改弦易辙,他们就要找王爷好好说说。

几个人商量妥当。大军继续前进。

刚刚进入彰德的地界,突然有夜不收报告。说是前方出现了大量的人群。刘少卿为之一惊,莫非流寇又卷土重来?

他急忙带着人马前去查看,等到他看到了涌来的百姓,顿时一阵错愕。

只见成千上万的百姓,多数都推着独轮车,上面放着猪牛羊肉,鸡鸭鹅狗,有的放着一款款的面饼,还有煮鸡蛋,大红枣,各式各样的吃食,在路边翘首以盼!

当义州兵前锋出现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王师来了!”

“王师来了!”

瞬间,百姓们纷纷跪倒,泪眼朦胧地望着远处黑色的大旗。

“王师来了,咱们有救了!”

刘少卿听到百姓的呼喊之时,竟然有种荒唐的感觉。他们是王师吗?他们是造反的!这些百姓怎么会如此期盼他们简直让人想不明白。

“呵呵,没什么好惊讶的,自古以来,唯有得民心者得天下,唯有他们才能决定谁是天下的王者!”

张恪带着大家伙,主动跳下来战马,率领着大军从百姓中间走过。不断有百姓把好吃的塞进士兵的怀里,不管男女老幼,全都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们,充满了期盼和希望。

当大军赶到了彰德府的时候,知府卫澄率领着手下官吏,跪伏在路旁。

“王爷天兵至此,罪臣迎接来迟,还请赎罪。”

罪臣?挺有觉悟的

张恪看了知府一眼,缓缓说道“你的确有罪!”

一句话吓得卫澄差点趴下,东王殿下果然难伺候啊,卫澄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浑身颤抖着,没一会儿,地上多了一个水印。

“身为父母官,你看看治下的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你对得起他们吗?”

“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张恪冷笑道“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立刻着手安置灾民,按照本王指令,推行均田令,与民休养生息。如果做得好,本王可以给你飞黄腾达的机会,如果做不好,本王饶了你,百姓们也不会放过你!”

简单的一番对话,几乎把卫澄吓得魂儿都飞了。他知道张恪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放狠话。如果他做的不好,的确会人头不保。

事到如今,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卫澄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命令,三班衙役一起出动,按照张恪的要求,立刻行动起来。

其实一路行军,越是逼近京城,就越像是一场武装巡游。

听说是张恪大军,根本就没有人敢阻拦,就算是有些还不知好歹的将领,可是百姓的动作他们不能不知道。

每到一处,都有成千上万的小车,推着物资,支援大军的行动。

他们根本不是在和张恪作战,而是和天下的百姓为难。

谁也不会傻到以卵击石,还忠于明廷的,干脆来个辞官不做,跑到家里躲了起来,至于更多的则是主动归降,甚至还有人充当张恪的前锋,反戈一击,卖力地在新主子面前表演,盼着能得到赏识。

张恪大军一路北上,从真定府,到保定府,终于在三个月之后,赶到了卢沟桥。就在大军刚刚扎营的时候,从另外几个方面也都传来了消息。

首先岳子轩的大军在剿灭山西的流寇之后,掉转头,进攻昌平,已经占据了京城的北大门。张峰率领着步骑兵三万从蓟镇出发,抢占顺义;吴伯岩领兵占领通州,并且切断了运河漕运;乔福率领着大军更是杀到了黄村。

张恪之所以行军速度不快,也是在等待各路人马,总计二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把京师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自从张恪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京城就陷入了空前的慌乱之中,谁都清楚,这三个字就是造反的代名词。

这些年一直传说张恪会造反,真正变成了现实,满朝的大员才突然惊觉,他们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能够对付张恪。

崇祯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召集了所有文官,商量对策。

首先想到的就是召集勤王人马,蓟辽,宣大,都落入张恪手中,中原能用的人马只有贺人龙和左良玉,偏偏还都被张恪弄死了。其余的人马不是鞭长莫及,就是首鼠两端。

勤王不成,有人建议放弃京师,逃到南方,稳住半壁江山。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陈新甲,他差点死在朝臣的老拳之下。放弃京师,扔掉社稷宗庙,祖宗陵寝,是大大的不孝,万万不能做。

而且中原诸省都是张恪的人,要是贸然跑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崇祯本来有心逃走,可是一看此情此景,只能放弃。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莫衷一是,根本拿不出办法,只是每一天都有人呈报,张恪的人马到了哪里。

简直就像是催魂咒,让崇祯睡不着吃不下,小脸瘦成了一条,每天顶着大黑眼圈,憔悴的吓人。

更令人担忧的是崇祯越发喜怒无常,每当有大臣提出的办法不合心思,就下令廷杖,甚至有人被打死在午朝门。

如此折腾下去,没等张恪赶到,崇祯的朝堂就空了,大半的臣子都以重病为借口,请辞躲在家中不出来。把戏交给了崇祯一个人,让你去演吧!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崇祯对着面前的奏折,气得太阳穴一蹦一蹦,手上青筋暴露,猛地一推,把所有奏本推在了地上。

“皇爷,您没事吧?”王承恩担忧地问道。

崇祯突然发神经一般,抓住王承恩的胳膊,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兵呢?朕的人马呢?哪去了?”

王承恩被吓得大惊,他知道皇帝这是又发疯了,只能说道“皇爷,兵归御马监管,您该问曹化淳。”

“对,对,曹化淳,他人呢?”

“皇爷,老奴来了!”从外面仓皇跑进一个太监,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主子,大事不好了,张恪的贼兵杀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 猪队友

张恪的大军包围了京城,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派遣使者进城,将一封张恪的亲笔书信送了进来。

在书信上张恪先是讲了与闯贼大战,并且俘虏东厂密使的经过,然后附上了口供。接着张恪几乎是血泪横流一般的控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张恪乃是大明的忠臣,绝无二话,只是传播瘟疫,助纣为虐,不惜让几十万军民百姓陪葬,不惜让大明江山葬送。天心仁慈,圣君在上,岂能做出如此禽兽行径。

想必一定是朝中出了奸佞,蒙蔽圣听,陷害忠良,涂炭生灵。张恪起兵,只为锄奸,铲除朝廷奸佞之后,请愿解甲归田,再不过问朝政,若是圣上还不放心,大可将张恪流放海外,此生再不踏足大明土地……

明眼人都知道张恪后面的起誓愿全都是扯淡,小孩子也不会相信。可是前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骇人。

竟然和闯贼搅到一起,大肆散播瘟疫。要知道哪次瘟疫不是十室九空,不是死伤无数,就算是再恨张恪,也不至于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啊,简直匪夷所思!

不少朝臣竟然对张恪升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如此遭遇落到谁的身上谁能受得了。皇上这是在找死啊!

一时间不少大臣向朝廷上书,要求彻查张恪所说之事。

对这些奏本,崇祯一律给臭骂一顿,更是批示道张恪逆贼,鼓弄唇舌,陷朕于不义,卿等身为朝廷重臣,理应明辨是非,岂能被区区言语鼓弄,令朕失望之极!

面对大臣虽然如此说,可是崇祯心里头也毛毛的,急忙下令,把几位内廷的头头儿都叫了过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祯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指缝都开裂了。

“逆贼张恪居然说东厂派人去勾结流寇,散布瘟疫。不惜残杀开封几十万军民的性命,到底有没有此事,你们都给朕说清楚!”

在崇祯的龙书案前。跪着几个身着红袍的内廷大铛,有王承恩,曹化淳,卢九德。这三个人全都战战兢兢,浑身颤抖。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金砖里面,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崇祯从龙椅上豁然站起,跳到了他们的前面,指着王承恩等人破口大骂。

“你们本是邢余之人,可是你们看看身上的衣服,穿得比谁都好,一个个吃香的,喝辣的,外头一大帮人恭敬你们,管你们叫老祖宗!可是你们呢?是怎么对待朕的。朕的江山都被你们弄乱了!”

崇祯越说越气,飞起一脚,踢在王承恩的胸前,老太监一下子滚出去好远,差点一口气上不了,一旁的小太监也不敢搀扶,只能跪在地上,浑身抖。

崇祯还不解气,又对着曹化淳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曹化淳满脸是血。

在一旁卢九德看不下去了。哭着说道“皇爷,打死奴婢们不算什么,可是万万不能伤了龙体啊!”

崇祯听这话气得笑了起来,讥笑道“知道关心朕的龙体了。那朕的江山呢?你们就能如此胡作非为?”

卢九德跪爬了半步,挺值身体说道“启奏皇爷,据奴婢所知,东厂的确派人联络过李自成,为的是能够招安李闯。闯贼虽然大逆不道,可是毕竟拥兵几十万。足以制衡张恪。”

“总算有人说实话了。”崇祯冷笑道“朕也记得此事,可是只让你们招降李自成,可没有让你们散播瘟疫,如此曲解朕意,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时候王承恩似乎缓过一口气,跪在地上,痛哭道“皇爷,老奴以为张恪所说,未必可信,他说什么散播瘟疫,老奴窃以为应该是他编造的。”

“对,王公公说的没错,他就是编造的,为了陷害奴婢等人,陷害陛下啊!”曹化淳一边抹着鼻子里的血,一边说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血就要流干了。

听着三个人的话,崇祯勉强压住了怒火,说道“去,把辅叫过来。”

小太监急忙跑了出去,没多少时间,走进来一位高大挺拔,风度翩翩的官员,正是辅周廷儒。

在民间有个笑话,说是张恪每到一处,就向老百姓许诺,要让每个人都吃饱,而崇祯则是许诺,让每个人都当一回辅!

自从崇祯执政以来,内阁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基本上一年多两年不到,就要换一批阁老,有的几个月就要致仕。

内阁如此频繁更换,一个原因是党争激烈,东林死灰复燃之后,内部倾轧不断。另外朝政日非,崇祯需要替罪羔羊,内阁大学士就不断下台。

算起来时间最长的就是温体仁,他当上阁老之后,一面维持中原剿贼的大局,一面小心翼翼,不合张恪闹翻,上面逢迎着崇祯,下面压制东林,算是把辅位置坐稳当了。

正当温体仁打破记录,准备继续干下去的时候,张恪突然宣布兵清君侧。

作为当初举荐张恪去中原剿匪的温体仁,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崇祯更是把他叫进宫里,痛骂了两个时辰之多,罢免了一切官职,锁在家中闭门思过。

回家之后,温体仁水米不沾唇,不到十天,就一命呜呼。

曾经被温体仁赶出内阁的周廷儒再度起复,当了辅。只是这个一人之下的位置已经再也没有风光了,他不过是救火队员,甚至可能是镶金马桶。

“老臣拜见圣上。”

“快快平身,周阁老,城外的逆贼有什么行动?”

“启禀陛下,张逆只是围城而已,并没有限制军民物资往来,一般的商旅还可以向京城运送物资。只是在一个时辰之前,张恪送进城一个人。”

“什么人?”崇祯怒目圆睁,问道。

“是,洪承畴!”

“他还有脸回来?辜恩负义,怎么不死在外面?”崇祯破口大骂,周廷儒这个汗啊,蝼蚁尚且贪生,谁愿意死啊!

“启奏陛下,洪承畴带来了开封百姓的供词,一共有上千份,全都说开封的确生过瘟疫,要不是张,张逆控制得当,早就流行开来,十室九空了。他们恳请朝廷能惩处奸佞。”

吸!

崇祯小脸煞白,好像吊死鬼,他扫了三个内廷大太监一眼,三个人头更低了。

“周阁老,你说朕惩处了罪魁祸,张恪就能退兵吗?”

“这个……老臣不敢说,只是张逆此次打着民意的旗号,若是能有所交代,他就没法理直气壮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人人得而诛之

自从朱棣以来,清君侧三个字就是造反的代名词,不过咱们的东王殿下似乎不太明白,倒是把三个字当成了真的。

二十万大军将京城团团围住之后,张恪一没有下令攻城,二没有封锁四门,困死城里的军民。竟然还准许城外的商人进去贸易,甚至主动提供漕粮,帮着稳定京城的物价。

看着张恪的作为,真仿佛他无意大明江山,要对付的只是皇帝身边的奸佞。

这一番作为并不高明,可是时机把握的太好了,张恪明明占据了绝对优势,竟然没有直接动手,崇祯君臣心中升起了一丝幻想,说不定可以不必拼命就能让张恪收兵。

在京城被围的第三天,兵部左侍郎侯恂奉命单人独骑,到了卢沟桥,张恪的大营。

“下官拜见东王殿下。”

“请起。”

张恪微微一笑,看了看侯恂,说道“侯大人,算起来咱们也是老交情,这些日子在京城可好?”

想起当初愣头愣脑地跑到辽东,要不是张恪帮忙,侯恂根本活不到今天。随后他也作为辽党的外围成员,帮了张恪不少忙。后来他又偏向了朝廷,见张恪还念着旧情,侯恂暗暗松了口气。

“王爷,实不相瞒,都说这些年民不。聊生,实则要我说,是官不聊生才对。”侯恂苦笑道“咱们这位皇上自从登基以来,求治心切,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换的和走马灯一样,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换另一个。说句不客气的话,换女人都没有这么勤快的,视百官为家仆。视苍生为鱼肉,真是让人心寒啊!”

侯恂巴拉巴拉倒苦水,张恪不置可否,倒是杜擎不屑地笑道“侯大人,你要是真厌弃崇祯小儿,就和我们一起造反,要是忠于皇帝就不要在这里废话。别以为谁都是三岁孩子,凭着你的几句话,就能把人忽悠住了。”

“岂敢岂敢!”侯恂的确是想和张恪拉近关系,被杜擎戳破。顿时老脸通红,咳嗽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然后说道“王爷,下官奉了辅之命前来,斗胆请问一句,王爷究竟想要做什么,是匡正社稷,还是……取而代之?”

简单说。侯恂就是在问,你老兄是真的清君侧,还是自己要当皇帝。

张恪轻笑一声“侯大人,你开门见山。本王也不能遮遮掩掩。我自从万历四十七年开始投笔从戎,一路走来,坐到了王爵。有人以为我还想往上走一步,坐上金銮殿。平心而论。历代帝王,能在史册彪炳的有几人?能被万世歌颂的又有几个?从古以来,没有千年的朝廷。唯有那些开疆拓地,抵御外辱的真英雄,大豪杰方能永远被百姓铭记。张恪不才,若是醉心皇位,早就可以起兵造反,断然不会拖延到今天。

侯大人,本王再告诉你一事,西洋人开启大航海时代,在大明之外,还有广阔十倍百倍的土地,还有无计其数的财富。执着于区区大明的皇帝,不过是坐井观天,故步自封而已。本王已经在海外开始了拓展,移民过两百万。只要假以时日,移民千万,抢占比大明更广阔的土地,完全手到擒来。如此开疆拓地的好时机,在座的诸将,都有机会越卫青霍去病,干出一番大事业,留名史册。可以说这是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是朝廷非要和张恪过不去,我没必要麻烦。”

这一番说辞彻底让侯恂惊呆了,他真想不到,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皇位更诱人的东西吗?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张恪一招手,有人捧来了图册,送到了侯恂的面前,张恪示意让侯恂看看。

侯恂急忙翻开,这么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上面绘制了南海开拓的成果。

经过张恪的努力,先是抢占了琉球和九州岛,接着是台湾,在往下是爪哇岛,逼迫葡萄人松口,将澳门拿回来,重新开辟为商业港口。对马尼拉动攻击,抢下菲律宾全境。

另有探险船队沿着爪哇岛出,向东现了大量的岛屿,多数都土地肥沃,雨水充足,偏偏岛上只有一些又黑又瘦的土著,把那么好的地方留给他们,简直是暴殄天物。

船队继续向东,竟然现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大6,论起面积,绝对不在大明朝之下。只是6地上气候干燥,并不适合种植业,只能养殖牛羊,可即便如此,也是一块级宝藏。

在图册上详细标注了先现6地的面积,人口,特产等等情况,看得侯恂眼珠子瞪得老大,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山海经一样,光怪6离,难以置信。

“王爷,这,这些土地都是大明的?”

“准确说是本王的!”张恪冷笑道“侯大人熟读经史,相比知道庄子讲过一个故事,他说凤凰从南海飞到北海,非是梧桐树不休息,非是竹子的果子不吃,非是甜美的泉水不喝。有只猫头鹰刚刚抓了一只死老鼠,见凤凰飞过,就仰天长嚎不要抢走我的死老鼠。”

张恪哂笑道“本王不敢说自比凤凰,但是有些人视为性命一般的东西,本王却未必在乎。海外世界天高地阔,大丈夫当征服四海,与群雄争霸,真正站在时代的浪头,独领,方不负一生壮志。侯大人,你把本王的话告诉陛下,也告诉辅大人,只要能让本王过得去,我绝不会为难他。”

侯恂听着张恪的话,再看看手中的图册,竟然真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那些面积惊人的岛屿可不是他想象中的不毛之地,有的标注着盛产香料,每年可获利二百万两。有的写着金银矿藏众多,可开垦上百年。还有则是写到土地广阔,堪比江浙两省,一年三熟,不知饥馑……

侯恂不由得在脑中生出念头,若是他能得到一个岛屿,哪怕是最小的,当一个土皇帝也比现在这个大臣要风光得多。

难怪张恪不在意皇帝的位置,敢情是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他有多少忠心,而是根本不屑一顾。

虽然这个结果很糟心,很伤自尊,很挫折,可是侯恂却捕捉到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事情还有可为,或许能和平化解危局。

想到这里,他也没必要留下来,急匆匆告辞,又回到了京城。

送走了侯恂,张恪手下的人都炸锅了,张峰,杜擎、乔福、乔桂、岳子轩纷纷围拢上来。

张峰先说道“永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位不抢了?可别忘了,杀人不死反成仇,不趁着现在弄死崇祯,一旦他缓过手,我们可就没好日子了!”

乔桂更是难得反驳张恪,说道“永贞,你想着跑到海外当天子,可是想过没有,海外气候迥异,瘴气遍地,不是没有出路的难民,谁愿意放弃花花世界啊!”

大家七嘴八舌头的说着,张恪突然一脸坏笑地说道“你们不要那么天真好不,我给侯恂灌汤,他不知道醉没醉,你们倒是醉了!”

张峰和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一拍脑门。

“永贞啊,你说的那么真,我们都被你骗了!”

“呵呵,高明的骗术十分之中有九分是真的,只有那一点假,才能骗得了聪明人。本王要开辟海外不假,可是必须以大明作为根基。你们放心吧,这次我不会放过崇祯,只是我要用最小的代价,把江山拿过来。”

张恪说着站起身,活动一下胳膊,骨节噼里啪啦的作响。

“乱局快点结束吧,趁着咱们都年轻,养精蓄锐,打出一个万世不拔的太平盛世,把地球抱回家!”

……

当张恪做着“球长”美梦的时候,崇祯却陷入了彻底的失眠,对着红烛,枯坐了两个时辰,一动不动,就仿佛一个雕塑般。若不是偶尔起伏的胸膛,还有眨动的眼皮,这就是一个死人。

老太监王承恩一动不动站在崇祯的身旁,低垂双眼,一言不。自从挨打之后,他已经学会了沉默,他只管伺候崇祯,其余的话一句不说,一点不管。

崇祯一直枯坐着,突然西洋座钟响了起来,已经到了深夜零点。崇祯缓缓起身,到了殿门口,似乎隐约能听到乱糟糟的声音。自从张恪的大军杀来,宫里就不稳当了,几乎每天都有太监和宫女悄悄溜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舍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不可留啊!

“传旨,把曹化淳带过来。”

……

“启禀王爷,侯恂又来了,他还带来一个人。”杜擎大声说道。

“谁?”

“是个太监,听说叫曹化淳。”

“哦!”张恪的双眼立刻缩成精芒,嘴角挂起了招牌的笑容。崇祯还真没让自己失望,又一次充当了猪队友的角色,出卖了自己的人。

了解崇祯性格的人都会知道,这位亡国之君一直被称道的就是勤快,殊不知一个傻乎乎的人,越是勤快,造成的后果就越糟糕,崇祯迷信权术,没有起码的担当。送曹化淳过来,肯定是想让他顶罪,充当被舍弃的棋子。

“人终究不是棋子啊!”张恪笑道“杜擎,你去告诉曹化淳,他还想活着,就按照本王吩咐的招认。说天启皇帝之死是崇祯暗中下手所致,崇祯弑兄篡位,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纷纷来投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朝政出了问题,那是臣子不忠,天下安宁,是天子圣明。崇祯比起其他皇帝至少有两大优点,第一是勤政,按时早朝,每天批阅奏折到深夜,就算到了年节也不休息,二三十岁的人,弄得像小老头一样。第二点就是简朴,他不像其他皇帝有众多烧钱的爱好,不喜欢奢华,甚至不贪图美色,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件新衣服,甚至还穿打补丁的。勤俭的劲头,就连张恪都比不了。

想要取代这位苦行僧皇帝,难度并不小,尤其是还想要尽量付出少的代价,张恪只能选择泼脏水了,打破大家对崇祯的幻想。

曹化淳被关在了牢房之中,房间干净整洁,有一张舒服的床,一应用品,什么都不缺。对于犯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待遇。可是曹化淳却丝毫都生不出感激的念头,从隔壁的牢房,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传来。

就好像置身屠宰场,声音满是绝望恐惧,撕心裂肺,痛到了极致!而且更令人愤怒的是每用一种刑具,对面就会高声喊出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曹公公,上烙铁了!”

一句话说完,就听到“啊!”惨叫声出了人类的极限,可以想象,对方是何等痛苦。曹化淳用力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插进肉里,一滴一滴的血液顺着掌心流下来。

就在隔壁的房间。正在遭受酷刑的是他的儿子,更准确的说是侄子!

曹化淳早年入宫做了太监,一直默默无闻。好不容易等到崇祯登基,他咸鱼翻身,升到了御马监掌印的位置。手握大权之后,曹化淳立刻下令寻找他的家人。

经过一年多的找寻,终于找到了当初的曹家,他的父母早就死于饥荒,大哥被征了民夫。五年之前也死了,只给曹化淳留下了两个二十出头的侄子。

作为曹家最后的希望。曹化淳对两个侄子绝对是宠爱有加,他向崇祯请旨,册封两个侄子为指挥佥事,说白了就是只拿俸禄不干活儿的官。

他又拿出大笔的银子。在天津重修老宅,给父母重建坟墓,又命人找到了大哥的骸骨,更是把当初征用害死大哥的官吏杀得一个不剩。

按照曹化淳的设计,两个侄子一个过继到他的名下,一个留给大哥传宗接代,他们曹家两兄弟都有了后人了。

设计的不能不说完美,只是张恪起兵之后,天津的驻军立刻封锁了往来的道路。他的两个侄子就被困到了天津。他万万想不到,再度和侄子见面,竟然是如此的场面。

一墙之隔。两个侄子正在受刑,曹化淳的心就像是刀子扎的一样,他被送出京城,就做好了送死的准备,哪怕是刀斧加身,千刀万剐。这位见惯了生死的老太监也不会在乎,他豁出去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张恪对他好吃好喝好招待,却拿着他的侄子动手,简直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曹化淳的心被一声声的惨叫戳的千疮百孔,他疯了一般,跑到墙壁前面,用力的拳打脚底,歇斯底里地咆哮。

伸出双手,猛地抓着墙壁,仿佛要抓透一般,顺着他的指甲流出鲜红的液体。曹化淳不知疲惫,不在乎疼痛,不多一时,墙壁上就是一片暗红。

他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软软地坐在墙角,泪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何必呢!”牢门外面响起一声叹息,张恪让人把牢门打开,他缓缓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瘫痪在地的曹化淳。

“曹公公,文死谏,武死战,那说的是朝臣,你一个太监何必还死撑着呢?”

曹化淳翻翻眼皮,喘着粗气,冷笑道“张恪,乱臣贼子!咱家落到你的手里,有死而已,何必祸及家人,不是英雄所为,小人,十足的小人!”

张恪身后的护卫一听,唰地抽出佩刀,指向了曹化淳。

“本王如何,不是曹公公能置喙的,倒是曹公公你,本王可没想抓你,而是崇祯把你送到我的手上,他的目的想必你十分清楚吧?”

曹化淳鼻子里哼了一声,怒道“张恪,你到底想说什么?咱家告诉你,就算是掉了人头,流干了鲜血,咱家也不会帮着你污蔑皇爷的。”

“好硬的骨气。”张恪忍不住笑道“曹公公,你可别忘了,两个侄子都在本王手里,你舍得他们的性命吗?”

伤痕累累的心又被刺了一刀,曹化淳身躯晃动,差点扑在地上。他用力捂住胸口,勉强撑着,轻蔑地笑道“咱家不过是一阉竖,竟然让东王用如此下作手段对付,咱家是不是该庆幸啊?”

突然曹化淳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咬着牙说道“咱家能有今天,全靠着皇爷的恩赐,这条贱命早就是皇爷的,能为皇爷去死,是咱家求之不得的。就算你用谁威胁咱家,咱家也不会给你办事的。”

老太监说到最后,须皆乍,恨不得要吃了张恪一般。

“还真没想到,崇祯把你都卖了,你还能如此忠于他,看起来崇祯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曹化淳冷哼了一声,显然不屑于回答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

孙嘉闻站在张恪的背后,看得怒火中烧,说道“王爷,阉竖宁顽不灵,卑职把她万剐凌迟,切成了片儿,看他还敢不敢犟嘴!”

曹化淳身躯一震,缓缓把眼睛闭上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毫不畏惧。

“倒真是一条汉子。”张恪道“传我的命令,停止对曹公公两位侄子的刑罚,请军医给他们治病。把曹公公带出来吧。”

有人不由分说。把曹化淳扔到了麻袋里,提着麻袋紧跟在张恪的身后。出了牢房,张恪找了处临时的军营。他在中军帐升座,曹化淳被安排在了旁边的小帐篷里,有士兵看守着他。

没有多大时间,外面脚步声音响动,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全都是文官打扮,前面的有五十出头。个头不高,精气神十足。后面的身量高大。颇有些威严,见到了张恪,全都抢步跪倒。

“臣钱谦益(阮大铖)拜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恪扫了一眼跪着的两个人。钱谦益在明亡的时候,竟然不如有气节,一句“水太凉”成了千古笑柄,投降满清,卖国求荣,更是无耻之尤。

至于阮大铖,他出身东林,背叛东林,辅佐南明。又背叛南明。十足赤金的小人一枚。

这两位能能排进明末无耻榜前十的家伙,齐刷刷跪在了张恪面前,实在是有些怪异。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们两个都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都在南方蛰伏,张恪兵围京城,他们竟然不约而同,跑到了军中,想要替未来的皇帝陛下效力。

“两位先生请起。”

“多谢殿下。”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乖觉地站在一边。

“两位先生,本王听说一件事情。想请两位先生赐教。”

“不敢,王爷只管说就是,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谦益抢先说道。

“好,前几日有人向孤王说不该只是清君侧,因为陛下不是身边出了奸佞,而是陛下自己就是弑兄夺位的小人,孤王不知真假,还请两位先生指教。”

弑兄夺位?崇祯杀了天启,虽然崇祯巴不得自己的哥哥挂了,可是他只是一个藩王,有本事把手伸到内廷吗?能躲过魏忠贤的眼线,对天启下手,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真的。

钱谦益还在犹豫,阮大铖却福至心灵,急忙说道“王爷所说在理,世人皆说先帝死于客氏之手,试问客氏乃是先帝乳母,尊贵至极,何来暗害先帝的动机?尤其是卑职听说当年客氏是从宫外弄到了什么灵丹,进献先帝,先帝才死于非命。试问这灵丹从何处来?当今皇帝恐怕难以洗脱干系。”

“什么皇帝!”

钱谦益怒喝道“弑君杀兄,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如此罪人尚且统治大明多年,臣以为实在是我大明之耻,王爷兴起大军,铲除奸佞,匡正社稷,正是当时!王爷圣明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历史就是任凭打扮的小姑娘,显然张恪手里握着历史的打扮权,他要打击崇祯的形象,肯定有人会跳出来。

这不钱谦益和阮大铖已经争抢起来。一个说早有耳闻,另一个说恍然大悟,一个说要给先帝报仇,一个说应该撤换皇帝。一唱一和,简直比对口相声还要好听。

旁边的帐篷里,曹化淳听得一清二楚,他眼角都瞪裂了,血液混着眼泪流下。他真想大哭一场,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

他们平日里不是理学心学,孔孟门徒,满嘴里仁义道德诗书礼义。难见的人竟然是肮脏龌龊,都在肚子里装。可惜了一张人皮披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忘恩负义,无耻透顶!

曹化淳挣扎着要冲进大帐,当面质问两个人,一旁的士兵却牢牢按住他,嘴里的嚼子也不准拿下来,只能听到曹化淳出呜呜的声音,脖子脸涨得紫红。

“两位先生明察秋毫,孤王吊民伐罪,正需要有两位这样的名臣相助,还请你们尽快把崇祯的罪孽弄清楚,也好决定是该如何处置。”

“遵命!”

两个人欣然领命,能帮着张恪干掉崇祯,他们就是从龙功臣,实打实的功劳,日后入阁拜相,也不是没有机会。

怀着激动地心情,两个人立刻请令,下去撰写文章,全然没有觉张恪嘴角的冷笑。

把他们带下去之后,孙嘉闻让人把曹化淳拖了上来,此时老太监倍受打击。不停喃喃自语,说道“无耻,无耻之尤!”

“呵呵,曹公公,文臣无耻,你也见得多了,本王也不想废话。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可求之不得。本王最后问你一句,想继续效忠崇祯,还是反戈一击?”

事到如今,还有的选择吗!曹化淳也不想和那两位比什么气节了,就连以名节自诩的文人都能如此,他一个老太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王爷,老奴会听从安排的。”

曹化淳加上阮大铖和钱谦益,做成了强悍的铁三角,三个小人,两个文笔出众,一肚子坏水,另一个对崇祯了解颇深,宫廷秘辛信手捏来。

他们三个在一起,很快就煞有介事地编出了一大堆的段子。不光把天启的死推给了崇祯,还曝光说內帑存银两千万两,崇祯穿着补丁衣服,就是惺惺作态,欺骗天下人而已。甚至把张皇后一拿了出来,说崇祯行如狗彘,禽兽不如……

凡此种种,段子写出来,立刻被印刷成千上万份,通过商人送进了京城,很快就传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

没有经过信息时代的洗礼,人们还比较天真,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消息,里面总有一点是真的吧!

有更多的人对当今的朝廷早就不满,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立刻把矛头指向了崇祯,到处宣传,没有几天的功夫,差不多弄得人尽皆知。

军心,民心,士气,就在这种不休止的轰炸之中,渐渐瓦解。

比起大炮火铳,舆论的攻势看不见硝烟,杀伤力却更加惊人。

就在舆论攻势开始的第三天,夜半时分,从高大的京城城墙上,系下来一个箩筐,里面坐着一个人,到了地上之后,他立刻跑向了张恪的大营。

此人没跑出多远,就被暗哨抓捕,搜查身体,找出了一封密信,还有一张城防图。询问之下,他很快招人了,原来他是奉了兵部尚书陈新甲的密令,出城报告东王殿下城中的虚实。

消息传到了张恪的帐篷,他正和杜擎下象棋。噼里啪啦,两个人杀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启禀王爷,有陈新甲的使者来了。”

张恪听在耳朵里,只是笑着点头,“来了第一个,第二个就不远了。哈哈,吃你的‘炮’。”杜擎瞪大了眼睛,满棋盘乱找。

“王爷,你的‘车’什么时候过来了?”

“早就来了,你趁早认输吧!”

“我看你是作弊,咱们继续来!”

……

渐渐地夜静更深,两个人已经杀到了第七局,杜擎脸上贴了五个纸条,张恪脸上也有两条,他们玩得酣然,外面的消息却不断传来。

有人派出专门的使者,有的则是把书信放在商队里面带出城,总而言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一天晚上,足有十几位大员向张恪送来了投诚文书,情愿意充当内应,迎接大军入城!(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 禅位

自从张恪起兵清君侧,天下就呈现一幅诡异的状态,从九边到东南,没有一处勤王人马,没人声讨张恪这个逆贼,同样,也没人帮着崇祯说话。

对于天下人来说,就仿佛是一场拳击比赛,他们都是观众,只要等着胜利者产生,他们就跑过去,献上花环,送去无数的赞美,至于失败者,则是不屑一顾!

要说起来,也并非没有忠臣,比如石柱土司左都督秦良玉,听闻张恪造反之后,当即下令,调动一万白杆兵,老夫人亲自披挂上阵,准备北上勤王。

就在起兵的前一天晚上,万万料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弟弟秦民屏,儿子马祥麟带头,秦马两家,几十口子跪在老太太面前,黑压压的一大片。在院子里,府门外,还跪着更多的白杆兵士兵。

马祥麟眼含痛泪,跪爬了半步,抱着母亲的大腿,痛哭流涕。

“娘,您从小就教导孩儿要讲究仁义,要知恩图报,东王殿下在浑河一战,救下了好几千白杆兵,更是帮着咱们重建新军,一直杀到了沈阳,报了血海深仇,这时候让孩儿拿着,和义州兵拼命,孩儿万难从命!”

看着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儿子,秦良玉简直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旁的秦民屏只当姐姐默认了,他大声说道“姐姐,远的不说,这些年西南叛乱不断,咱们白杆兵每逢战事,从不落后。朝廷除了给了点虚名之外。没给咱们一点钱粮。要不是有东王殿下接济,给咱们武器,送咱们粮食,弟兄们早就撑不住了。我就是不明白,让东王登基难道不好吗?”

“住嘴!”

秦良玉浑身哆嗦地站起,看着兄弟和儿子,猛地抽出了肋下的佩剑。

“秦马两家。世代忠良,一心一意辅佐大明皇帝,自古以来,忠臣不事二主,张恪虽然英雄了得,可惜他做了逆贼,就是我们的仇敌。秦良玉不才,纵然不敌身死,把一腔热血流干净。也绝不做附逆投降的无耻之徒!”

“娘,咱们不能以卵击石啊!”马祥麟突然伸手抱住母亲双腿。

秦良玉怒冲冠,舌绽春雷地怒吼“你们都给我闪开!”

吓得马祥麟一哆嗦,老太太飞起一脚,踢得马祥麟一溜儿滚,她昂然走出了大厅。留下了失望的叹息“你们怕了。老身不怕。你们不敢去,老身我自己去!”

秦良玉怀揣着一腔赤诚,只是她终究把问题想得简单了,出了秦府之后,外面被更多的人堵住了。

这些人里面,多数都是女人,她们飘飘下拜,泣不成声。

原来四川物产丰富,随着义州兵展飞快,需要的物资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猪鬃和桐油两样,众所周知,四川的桐油和猪鬃都是最好的。张恪每年都向石柱撒下几十万两的采购费用。

石柱几乎家家养猪,靠着订单,石柱的百姓迅富裕起来,日子越来越好过。甚至能出钱请外面的先生进山教书,当熊孩子能写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多少父母流下了热泪。

他们不想背叛秦老夫人,但是他们绝对不想和张恪作战。

一贯刚强的秦良玉总算领教了什么叫做众意难违,面对着百姓们,她长叹一口气。颓然转回了府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三天。

马祥麟实在受不了,带着人冲进了房子,只见桌子上放在一封奏本,还有朝廷的官服大印。

“娘!”

“不要说了,那是老身给陛下最后一封奏疏,从此之后,老身遁入空门,石柱土司不复存在!”

秦良玉的奏疏被六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送到了崇祯的手里。瘦成了豆芽菜的崇祯听到秦良玉送来奏疏,他突然眼前一亮。

所有军队当中,唯有秦良玉的白杆兵从来不计辛苦,指到哪打到哪,对皇帝只有两个字服从!

崇祯在午夜的时候,傻愣愣坐在龙床上,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他这个皇帝做得还真失败,信任的臣子全都辜负了他,从张恪开始,到杨嗣昌,再到温体仁,包括现在的周廷儒,一个个不是狼子野心,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天为何待朕如此不公?

不是说圣君在位,有神灵相助吗!

“朕是天子,老天之子,为什么朕身边一个可用之才都没有,为什么张恪身边就是一堆堆的人才。”

崇祯突然神经质地蹿起来,仅仅穿着明黄色的中衣,大声咆哮,细看去,眼珠子都是红的。

“陈新甲,范景文,倪元璐,李邦华!朕待你们不薄,你们这些辜恩负义的佞臣,竟然暗中写信,要投靠张恪,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吗?朕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崇祯咆哮着,跳到地上,一把抓起来墙上的宝剑,就往外面冲,迎面正好走来了周皇后,她知道崇祯精神不正常,时常抽风,听到小太监禀报,急忙赶了过来,和崇祯撞在了一起。

一见崇祯手里的宝剑,吓得惊呼一声“陛下,您,您怎么了?”

“怎么了?朕的好皇后啊,你们周家不过是小商贩出身,朕抬举你父周奎,让他做了伯爵。前些日子,朕让他拿出家产,捐助军饷,他两两千两银子都不肯。可是他昨天,一口气就给张恪送了十万两银子,祈求保全他的身家性命!十万两!朕的银子都被蛀虫贪墨了,他们有银子给逆贼,没银子帮朕平叛,这就是朕的岳丈!”

崇祯越说越怒,猛地一挥宝剑,只见血光迸溅,周皇后痛叫一声,摔在汉白玉的石阶上面,白玉般的臂膀露出森森白骨,立时疼昏过去。

崇祯毫不怜惜,对着前来抢救的太监疯狂挥动宝剑,大声怒斥“不许救,谁都不许救,让她去死,去死!”

崇祯泄够了,踉踉跄跄,回到了寝宫,傻愣愣坐在龙床上面,王承恩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皇爷,千万别气坏了龙体啊。”

“龙体?朕是龙吗?怕是在一些人心中,城外的张恪才是张牙舞爪的金龙吧?”

王承恩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痛哭道“皇爷,张恪不过是逆贼而已,您是圣天子,自有百灵相助,会逢凶化吉的!”

崇祯看着王承恩,突然自嘲地笑笑“王伴伴,就连秦良玉都上书请罪辞官,还有谁能帮着朕,传旨吧,朕同意禅位!”(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搏

“天心仁慈,东王殿下,主子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百姓受苦,情愿意让出皇位。只要择吉日,殿下就可以进京登基,大明的江山眼看着就要落到您的手里。咱家提前祝贺东王,孝子贤孙,千秋万代!”

王承恩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若非他手无缚鸡之力,真想扑上去,和张恪玩命。还没登基称帝呢,就是大明的臣子,竟然就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听自己宣读圣旨,大逆不道,该天打雷劈!

张恪没有把王承恩的怒火放在眼里,反而接过了圣旨,仔细看了看,摇摇头。

“怎么,东王殿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也深受大明皇帝的隆恩,你还想置陛下于死地吗?如是如此,你就不怕天下的悠悠众口!”

“王公公,孤王敬重你忠肝义胆,太监之中如你这样的,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张恪将圣旨放在手边,淡淡说道“朱由检只说了退位,把玉玺皇位都交给孤王,他能认清形势,这是好事情。可是还有几件事情没有说清楚。”

王承恩强忍着怒气,问道“哪几件?”

“第一就是皇帝退位后要如何处置,该居住在什么地方,如何供应,是变成普通百姓,还是被幽禁,直至死去?第二是朱家除了皇帝之外,还有遍布各地的藩王,还有大量的勋贵,他们该如何处置,家产是否要充公。第三呢,明代先皇的陵寝该如何料理,日后祭祀还要不要进行。”

张恪听说崇祯要禅位也是吃了一惊。印象之中,大明朝没有别的,骨头倒是极硬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到了如今。就算崇祯明知不敌,也会垂死挣扎,怎么会把皇位老老实实交出来呢!

虽然心中有所犹豫,但是张恪倒是觉得能和平交接也算是好事情。不过要想真正妥善处理,并不容易,历来中国的改朝换代都是最血腥暴力的。

除了赵匡胤的陈桥兵变之外。都是杀得尸横遍野,血流千里。数来算去,最和平的就要属袁大头逼着满清退位的那一套。

张恪当然不会犯贱到优待大明皇室,但是眼下海外利益众多,不像以往一定要赶尽杀绝。只要他们同意,不妨就把他们流放到澳洲。反正西方第一批殖民者都是罪犯,中国可以效仿。

“王公公,你把本王的话带回去,只要朱由检有诚意,本王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不可!”

张恪话音刚落,钱谦益就跳了出来,声色俱厉地说道“王爷。朱由检暗害先帝,罪不容诛,岂能纵容了他。如何向先帝交代?”

“没错,自古成王败寇,朱由检搞得天怒人怨,如果他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该自杀殉国。”阮大铖气势汹汹说道,直接往死里整。

王承恩看了一眼这两位。突然瞳孔缩成了精芒,顿足捶胸。大声骂道“无耻之徒!大明皇帝和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恨?亏你们还是大明的臣子。竟是如此丧心病狂,把你们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扔给狗都不吃,嫌你们恶心!”

王承恩大骂不止,钱谦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淡淡冷笑。骂吧,骂吧,死太监,我们都是替东王挨骂,骂的越狠,以后好处就越多。

似乎张恪也看出了他们的打算,淡淡摆手,说道“你们带王公公下去暂时休息,把本王的意见写成书信,送给朱由检。”

“遵命。”

手下人带走了王承恩,写好了书信,让他一并带回京城。

国朝以礼治国,自从张恪的书信送进了京城,立刻掀起了滔天巨浪。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把每个人都淹没了。

尤其是还坐在辅位置上的周廷儒,简直就是坐在了火山口上,屁股底下沸腾的温度把他都要燃烧起来,变成一块烤肉。

王承恩没看明白张恪的三条建议,可是有人懂了,这是要彻底清洗大明朝。不光是皇族,抱愧勋贵,甚至满朝的文武,都要彻底换掉,来一次级洗牌。

也唯有如此,才能给张恪的部下让路,那么多人都等着当从龙功臣呢!

至于崇祯的提议则是他主动退位,把皇位交给张恪,而张恪则是要保留明朝的体制,甚至优待臣民。反倒是他自己,是死是活,并不重要。

事到如今,双方好比两辆火车,就要对撞。而周廷儒等大臣可悲地站在了火车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火车碾过,变成一地的肉饼饼儿,等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让人疯。

从这一刻开始,双方就不停的派遣使者,交换意见,最初还顾及颜面,没有直接挑明,谈到了最后,则是直接摆明了车马炮。

张恪经过和部下的讨论,最终敲定了意见,大明皇室成员,包括各地藩王,全数迁居海外。每年提供十万两白银经费,一共五年,五年之后,皇室成员自食其力,三代之后,准许返回大明,成为普通百姓。

所有勋贵一律罢免,财产收缴,只给予每人三十亩田,自种自吃。

至于所有文官,不管年龄大小,统统要经过考试,合格者才能继续做官,而且还要从底层做起。

一贯嗜杀成性的张恪一改往常的做法,他没有一个杀字,但是处处透着他的无情。曾经在九天云上,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孙贵族,一下子掉落到尘埃,要跑到遥远的海外,要去耕种,要为了吃一口饭辛勤劳作,一粒汗珠摔成八瓣,那种落差和掉入十八层地狱没什么区别。

曾经高高在上的一群人,被一下子打回了原形,恐怕比起杀了他们,还要让人难受。

面对强势的张恪,代表朝廷的礼部尚书林浴楫只能撕毁了他们拟定的条款。其中包括封赏崇祯为安乐王,朝中文武择优续用,对于勋贵采取逐步降低俸禄的方式,和平过渡。

林浴楫看来,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条件,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吧!最起码也要做一个宋太宗,杯酒释兵权可以,必须给大笔的银子,让大家舒舒服服过日子。

很不幸,张恪就是不想给他们面子。

他不想假惺惺做一个不姓朱的大明皇帝,至于会不会引起反弹,张恪一点不担心。强大的实力,给了他充分的自信。

“崇祯如果聪明,就应该听从我的提议,这样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也能保住朱家一门,不至于像历代亡国之君那样,被杀得血流成河。同时大家也必须加强戒备,防止他狗急跳墙,搞垂死一击。”

张恪慎重地说道“加大向城中派遣间谍的力度,要弄清楚崇祯的一举一动,决不能有一点疏漏。”

时间一天天过去,朝廷方面迟迟不肯做出答复,张恪等得不耐烦了,先是切断了水和煤的供应,接着是蔬菜,布匹,一时间京城之中物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沸反盈天。顺天府的衙役去驱散闹事的百姓,竟然被百姓打了回来。

他的理由相当强大“你们的主子都要滚蛋了,还想装大爷吗?”

百姓早就受够了,接下来那些中下层官员也动心了,不是没让他们死吗?还能继续考试当官,虽然从底层做起不太情愿,但是他们自信比起一般的白丁要强多了。管理这么大的国家,还是离不开他们。

大明朝就像是一个沙漠上的城堡,地基正在快塌陷,只留下一层华丽的建筑,随时都可能倒塌崩解。

“爱卿,大明的江山就要在朕的手里完了吗?”

魏国公徐弘基眼含热泪,磕头碰地,悲愤地说道“陛下,张恪逆贼心狠手辣,他说让陛下去海外,谁不知道那是烟瘴之地,有死无活。老臣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和张恪逆贼周旋到底,誓死一搏!”

崇祯被激起一点心气,强挺直腰板,关切问道“爱卿,还有回天之策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张恪的决定

深夜时分,张恪的帐篷里依旧灯火通明,张羽珍帮着他整理各种文件,这些日子,她的工作量增加了十倍不止,天下各地的反应,有没有勤王人马,流寇是不是死灰复燃,京中的各种势力如何反应,谁值得拉拢,谁是敌人……各种密报都送到了张恪这里,改朝换代的时候,谁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樂@文@

张羽珍揉了揉红的眼睛,突然看到一份报告,急忙仔细看去,才看了几行字,就惊奇地喊道“王爷,崇祯召见了徐弘基。”

正在打盹的张恪急忙站起来,把密报拿在了手里,看过之后,他的睡意全消,脑袋快转动起来。

魏国公徐弘基说起来也是崇祯登基的大功臣,自从张惟贤,朱纯臣等人被张恪整倒,接着张恪又和崇祯闹翻,贺世贤就被从京营总督的位置上赶下来,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就落到了徐弘基的手里。

虽然京营不怎么样,空额严重,但是好歹还有五六万人,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张恪想了半晌,叹口气道“看样子崇祯还是不甘心把皇位交出来啊!”

张羽珍白了张恪一眼,讥诮地说“谁会甘心把皇帝宝座交出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的,男人都是权力动物……貌似,这话是你说的。”张羽珍一吐红润的小舌头,娇笑起来。

“我本来是想让崇祯认清形势。把京城平平安安交出来。京城户口百万,加上外来的学子商旅。人口众多,一旦真正打起来,生灵涂炭,想要恢复元气可不容易啊!”

张恪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张羽珍忍不住笑道“王爷,你对付草原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烧杀抢掠。甚至还放火投毒,啥办法没用过?”

张恪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平静地说道“在我的心中,京城已经是我的财产了!”

……

“王爷,钱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

不多一时,钱谦益捧着一摞子文书小跑着进来,扑在地上,口称“微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羽珍鄙夷地看着钱谦益。哼了一声。

“钱大人,王爷还没称帝呢,拍马屁也太早了点吧?”

钱谦益老脸通红,可是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张羽珍虽然穿着男装,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绝代佳人,跟在张恪的身边,听说负责文书,可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男人都有那么点恶趣味,就算是他老先生,依旧娶了比儿子还小的柳如是。更何况正在盛年的张恪。

说不定张羽珍就是未来的贵妃,身为臣子哪里敢得罪。

钱谦益陪着笑脸,说道“陛下天纵英明,众望所归,登基九五,是早晚的事,这不,伪帝崇祯已经同意了登基的礼仪流程,还请陛下过目,是否有不妥之处。”

“嗯。”

张恪点点头,把文书都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要说大明以礼治国,而登基是最重要的礼仪,事项繁琐,规矩细碎到了令人指的程度。偏偏禅位还是秦汉以后就没有的事情,饶是钱谦益是礼部出身,身为博学鸿儒,也是绞尽了脑汁,差点崩溃了。

这些文字可以说是老先生的一腔心血,就看张恪能不能接受了。

六十根蜡烛突突燃烧着,书房里亮如白昼,张恪缓缓翻着,慢慢看着,钱谦益不时在一旁解释,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张恪才把一切看完。

“陛下,您觉着还有什么疏漏,微臣这就去改。”

“不必了。”

钱谦益顿时一喜,问道“陛下可是觉得臣拟定的合乎心意?”

张恪摇头,笑着看了眼张羽珍,好奇地问“张秘书,你有什么想法?”

“呵呵,要我看,这些东西都是扯淡。”

钱谦益脸色一沉,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说看。”

“王爷,您能取而代之,靠的是手上的实力,又不是要继承朱家的法统,其中什么从大明门进入,过奉天门,到皇极殿接受崇祯禅让,百官朝贺,然后正式登基即位,这些分明是太子即位才有的礼仪。”张羽珍明亮的眸子盯着钱谦益,不客气地笑道“钱大人,你以为王爷该受如此屈辱吗?”

钱谦益额头冒出了汗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臣,臣万万不敢如此想,只是崇祯禅位,也算是顺天应人,陛下似乎该给一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张羽珍立着柳眉,放肆地说道“是崇祯把天下搞得一团乱麻,身边的文臣武将众叛亲离,他不禅位,二十万义州兵自然能把他赶下来,给他面子,简直是笑话!”

听到张羽珍的话,张恪也是猛然一惊,这丫头片子够狠的,不过这话也真对了自己的脾胃。

其实张恪看得出来,钱谦益弄了这么一套程序,并不是真的要维护崇祯,他想维护的是儒家道统!

对于儒家的人来说,谁当皇帝并不重要,尤其是东林的这帮货色,只要能继续尊重儒家的道统,他们就能和皇帝共治天下,哪怕是建州野人也是一样。

张恪同样在思考,难道他还要重用这些犬儒吗,他还要重复王朝的周期兴衰吗!就算自己努力开拓,一旦等到了自己死去,儒家的这帮大臣也会走向保守和封闭,看看大明朝的历史,就一目了然。

想到了这里,张恪突然觉得他不是在和崇祯斗,而是在和几千年的皇权统治,几千年的儒家道统在争!

那就从登基开始,我要给天下重新定规矩!

“钱大人,这套登基仪式全数废除,孤王只是接受大明江山,并不称帝。”

“不称帝?”钱谦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位是不是脑袋有病了,皇权唾手可得,怎么能不称帝?

钱谦益跪爬了半步,涕泗横流,哭道“陛下,天下臣民,盼陛下登基如禾苗盼春雨,更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若是不及早登基,只会给宵小可乘之机啊!”

“不要说了!”

张恪坚定的摆手,厉声说道“本王接手大明江山之后,改行黄帝纪元,国号中华,不立年号,以‘护国’自称,三年执政,若是国民认可,再登基称帝不迟!”(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皇位交替

要建立什么样的国家,这是张恪一直思考的问题,毫无疑问,凭着他的实力,效仿唐宗宋祖,老朱同学,按部就班,抢夺皇位。…≦,凭着几百年的经验,精心设置官制,大力拓展海外利益。

几百年之后,他的名字或许能和最英明的皇帝比肩,可是这样做真的就好吗?凭着一个英明皇帝就能治理庞大国家的时代过去了,更何况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保证靠血缘传承的皇帝能一直英明下去,根本就做不到!

当然张恪也不想搞什么君主立宪,把自己辛辛苦苦抢来的权力分享出去,除非脑子有病,思前想后,他决定采取立宪君治。所谓立宪君治是德国在一战之前的采用的制度,也被日本明治维新采用。

即确立法律之后,君主行使治理国家的权力,而且权力凌驾在立法机关之上。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皇帝还是拥有巨大的权力,但保留了伸缩空间,如果皇帝平庸无能,权力就会被极大的压缩,甚至蜕变成君主立宪制。

其实英国也是走了这样的道路,在最初的时候,君权还是非常强悍,之后后来渐渐蜕变,只是成为了国家的象征。

张恪这么安排,显然是给自己的后人留下了退路,最差他们也可以充当吉祥物一样的角色,而不用担心被砍脑袋。

同样的道理,采用黄帝纪年,一改朝代更替的做法,哪怕再出现什么暴风骤雨的变革,想必也会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没法推翻纪元,也没法更改国号。从这种意义上说,中国就能彻底摆脱朝廷循环往复,走出另一片新天地。

不过张恪的设计最核心的东西,还是指向了两千多年的儒家道统。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兼容其他各家思想,逐渐变成了完全服务君王的一个特殊工具。儒家的士大夫集团更是成了一群寄生虫。他们聚集在儒家的道统之下,同皇帝分享治理国家的权力,享受种种特权。

而这些特权就成了十足十的毒药,他们让士大夫遇到问题更喜欢抱残守缺,更喜欢妥协退让,即便是异族入侵,只要能尊重儒家圣人,能承认道统地位。他们就会与之合作。甚至还会把感化蛮夷当做是他们的天大的功劳,全然不在乎累累白骨,和几千万人流成河的鲜血!

张恪把大明从末世拉了回来,他对于士人集团的无耻和腐朽有着刻骨铭心的认识。他不会有士大夫集团共治天下,他要取得的是华夏五千年传承的真正道统,他要得到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数以亿万计的百姓的支持和承认。

他不需要君权神授,不需要编造无数的谎言,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神。他需要的只是为这边土地上的民众做实事,踏踏实实,得到他们的认可。

从董仲舒以来,儒家吹嘘的天人感应。皇帝乃是天子,神圣无比,固然让历代皇帝受用无穷,把他们引为知己。可是儒家的这一套并没有改变一个现实。强如盛唐,也不过三百年的江山。

决定皇位归属,朝代兴亡的不是神仙。而是千千万万的蚁民!天意就是民意,从今后,历代的皇帝只需要向自己的国民负责,而不需要理会那个虚无缥缈的上天!

如此深邃的用心,不是钱谦益一时半会能够理解的,可是他也本能地感到时代要彻底改变了。

与钱谦益患得患失并不相同,张恪手下的将领倒是非常欢喜,经过张恪有意无意的熏陶,他们已经形成了民族的概念,他们不是哪个朝代的子民,而是传承五千年,拥有共同的文明,所组建的民族,世界上最悠久,最骄傲的民族!

费尽心力去记什么汉唐宋明,不如记住简单的两个字中华!

张恪的决定得到了全体将领的一致拥护,原本的禅让仪式也被彻底推翻,繁琐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改成张恪率领大军从大明门进入,一直到承天门前。

与此同时,崇祯率领着宫中的后妃,还有部分太监和宫女,从皇城出来,面见张恪,献上传国玉玺,交出大明的地图和民册,象征将国土和人民都交给张恪。

得到一切的张恪会宣布将朱明皇族流放到棉兰老岛,并且派遣专门人员保护他们,交给他们生存技能,学会从皇室变成普通人。

到此为止,大明朝就结束了。

张恪会重新接手朝廷机器,组建新的行政体系,然后择吉日举行阅兵,宣布担任护国。

这套东西弄出来之后,不光是张恪,包括张峰,吴伯岩,岳子轩,沈岳,朱庆斌等人纷纷拍手叫好。

江山是大家伙打下来的,祭天敬地的那套把戏实在是无趣得很。尤其是大阅兵展示武力,更是合他们的胃口。

“告诉崇祯,明天就是好日子,大军就要进城,他可以选择不同意,要是他不同意,先进城的就是炮弹!”吴伯岩毫不客气地对着使者说道。

转过天来,义州兵的所有将领天不亮就准备好了,张峰亲自率领五千骑兵打头阵,他们不光要进城,还要控制主要街区,保证张恪的安全。

跟在张峰后面的是吴伯岩,他率领着一万步兵,一水装备先进的后装枪,雄赳赳,气昂昂,在沿途经过的地方,每隔两米留下一对士兵站岗。

再之后是沈岳率领的五百名彩旗手,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拿着五百面彩旗,在京城的主要街道经过,高声大喊,告诉所有百姓,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大明朝已经亡国了。

等到他们都折腾够了,大约上午九点左右的时候,张恪才在乔福,乔桂,马如峰,卢象升,朱庆斌,谢,刘少卿,马彪等等将领的陪同之下,率领大军进城。

值得一提,张恪并没有穿着王爷的蟒袍,更没有穿龙袍,而是穿着一身戎装,披着黑色的战袍,佩刀悬剑,和手下将领最大的不同就是头盔上面镶嵌着一串九颗不同颜色的宝珠,光华夺目,分外耀眼。

张恪意气风,骑在战马上面,只听到有人大喊“吉时到!“

只见京城大门开放,从里面走出两队文官,一个个垂头丧气,好像斗败的鹌鹑,腰杆怎么挺也挺不直。

“罪臣周廷儒拜见东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乔福从后面冲了上来,一挥手里的鞭子,怒斥道“什么王爷,是护国!”

“是是是。”周廷儒连忙说道“拜见护国千……”

到底是千岁,还是万岁,饶是周廷儒学问通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哈哈哈,人生不满百,历代皇帝之中,梁武帝算是最长寿的吧,才86岁,不要自欺欺人了。”张恪朗声说道“仆自称护国,去护民安国之意,要给天下百姓安宁富足,诸位皆是才智之士,只要愿意为了中华出力献策,一律量才录用,还请大家戮力同心,开创一个新时代!”

寥寥几句话,把施政的理念说的一清二楚,让在场不少人都大吃一惊,相比那些冗长空洞的辞赋,张恪的话显然更打动人心,有志向的官吏都为之一振。

就连周廷儒都有些错愕,不论是猖狂跋扈,还是假装谦逊,都可以理解,唯独如此让他实在是受不了。哥们天下都是你的了,来点激动行不?

周廷儒只能在内心想想,老老实实,替张恪牵马坠蹬。

漫长的队伍缓缓进入京城,在道路两旁,无数人探头缩脑,稍微上了年岁的人还记得张恪几次进京献俘的场景,大家忍不住惊呼“他当皇帝了,真当皇帝了!”

老百姓还分不清护国和皇帝的差别,只是黑压压跪倒一片。张恪的心情不错,骑在马上,频频向着百姓挥手致意、

一路走得非常慢,差一刻钟午时,张恪的人马才缓缓走到了承天门的前面,这时候就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闪目看去,大门洞开,崇祯皇帝从正中间的宫门低着头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大堆的太监宫女。

“丧国之人,朱由检,拜见阁下!”崇祯深深弯下了腰。(未完待续……)

滴流百二十章 最后的乱斗

“是,罪人!”

张恪突然眉梢挑了挑,迅速恢复正常,笑道“朱由检,你还记得十年之前,就在这里,是我陪着你进紫禁城,辅佐你登基,十年之后,却要把皇位从你手上拿过来,可有什么感谢啊?”

崇祯低眉顺眼,苦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张恪风华正茂,如日中天的威仪,再看看自己,弯腰弓背,好似一个小老头,要知道他比张恪年轻很多啊!

苍天何其不公!

朕登基十年,躬行俭约,宵衣旰食,治理国家。竟落下了如此下场,亡国丧邦,连祖宗的陵寝都保不住,还要远走海外,被世人唾骂,朕究竟算什么?

崇祯身躯不停颤抖,手指狠狠插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拳头流了出来。

痛,痛彻心扉!

亡国之君,想想当初,建文皇帝就是如此,被自己的皇叔围困在京城之中,四面炮火轰天,喊杀不断。

如今竟然连战斗之人都没了,自己甚至比不了建文皇帝,真是该死!

崇祯仰头,喉咙来回动弹,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成王败寇,朕已经是亡国之君,还请阁下不要得寸进尺,天下都归?你了,就给朱某留下一条生路吧!”

张恪看着脸色灰白的崇祯,的确有些可怜,打一巴掌,还要人家说不疼,实在是过分。张恪摇摇头,笑道“朱由检,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叫做方向错了,停下来就是进步。你的勤政成了一条路跑到黑,唉,多说无益。我答应放逐你们到海外。就会说话算数,绝不会加害于你。你不妨也检验一下,我治下的江山,和你有多少不同!”

还没等崇祯说话,钱谦益就从后面跳了出来,高声说道“陛下心胸宽广,天下无双,崇祯本是失德丧国之君,理应身死殉国。陛下圣心仁慈,放逐海外。令其改过自新,实在是亘古未有的大德,老臣佩服!”

有了他带头,阮大铖,甚至周廷儒等人都站了出来,不停说着恭维的话,仿佛一旁的崇祯就是空气!

昨日还是君王臣子,如今就成了陌路寇仇,这帮人变脸真的太快了。也亏他们能说得出口。真不知羞耻二字。

崇祯咬碎了钢牙,顺着嘴角流出鲜血,他缓缓迈出了步子,把传国玉玺高高举起。

“大明江山。都在这了!”

张恪催动白马,到了近前,打量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就去抓玉玺。

在场所有大臣都看过来,时间仿佛凝滞了,天下就要易手了。将近三百年的大明朝就这么亡了!

大家都不太敢相信,可是却又不能不信!

快了,张恪的手离着玉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差一两分的距离。

突然!

崇祯佝偻的身形猛地挺直,从装玉玺的托盘下面猛地伸手一抓,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乱臣贼子,受死吧!”

崇祯的身体像是离弦之箭,猛地射出,匕首直插张恪的心口。

匕首锋芒利刃,反射着蓝色的幽光,不用问,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刺中,张恪必死无疑。

后面的那些将领都吓得张大了嘴巴,他们对张恪的保护不可谓不周延,可是任谁也想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崇祯,怎么能和张恪玩命?难道这位皇帝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未免也太扯了吧!

乔福和乔桂两兄弟几乎同一时间催马向前抢救,更多人则是连反应的几乎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

匕首离着张恪越来越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即将刺中的时候,突然张恪的战马前腿一跪。

张恪身体一下子矮了两尺多,匕首贴着张恪的肩头刺过,竟然没有刺中。

崇祯急忙转身,要给张恪再来一刀,可是他穿着皇帝龙袍,宽大繁琐,竟然踩到了衣角,身形一晃,险些摔倒。等他再站直身体,准备攻击之时,弓弦响动,一支狼牙箭穿透了他的后背,从前心刺了出。

鲜血冒的像是喷泉,嘴角抽搐几下,双膝跪地,直挺挺绝了气。

乔福冲到了崇祯面前,突然发觉鬓角的皮翘起来,伸手一抓,竟然扯下不少头发,还有一块大大的脸皮。

“是假冒的!”乔福吃惊的叫出来,就在这时,突然从承天门上探出无数的弓箭,唰唰唰,弓弦响动,箭如雨发。

张恪此时已经提起战马,伏在马背上,转身就跑。其实他早就觉察出异样,崇祯到死都把罪过推给诸臣,不承认自己是亡国之君。这样的人岂能轻易承认有罪,张恪大胆判断,对方就是个冒牌货,至少值得怀疑。

加着小心的张恪险险躲过了匕首,刺客的决然还是让张恪后背湿透了。

“快,向后退!”

张恪一马当先,领着部下向后撤离,他们动作很快,可是周廷儒率领的百官,还有那些从宫门出来的太监和宫女一点预感都没有,被箭雨覆盖。

没有多大一会儿,地上满是死尸,还有一口气的扯着嗓子嘶吼,状如地狱。

张恪没有心思管这些,既然发动了暗杀,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结束。还有更多连绵不断的后招,必须要防备。

“传令下去,结成圆阵,快速出城。”

不用张恪下令,手下人都是训练有素,应变得当,大家立刻抱成了团,把张恪保护在中间。

轰轰轰!

从两旁的房舍之中,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炮弹向着士兵袭来。有些人躲避不及,就被实心炮弹打穿了身体,变成了一堆碎肉。

眼看着胜利在望,竟然稀里糊涂地死了,将领们都气疯了。

乔福和乔桂,还有刘少卿马如峰等人急忙前头带路,保护着张恪向东边杀下去。没跑出几步,从街口。房舍,店铺之中,突然涌出了无数的士兵,一个个手拿着短刀盾牌,嗷嗷怪叫,扑向了张恪。

这帮人的凶残超出了大家的预料,他们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手中的短刀只有进攻,没有防守,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霎时间张恪的亲卫也死了不少,双方兵器并举,鲜血横飞,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凡是倒下去的,无数双大脚丫子踩过来,地面上只剩下一块块暗红色。

乔福手中挥舞宝刀,连续砍了五六个敌人,身上都被鲜血湿透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侧耳倾听,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混乱。

霎时间无数的士兵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一样,疯狂攻击义州兵,仓促之下。义州兵竟然落入了下风。

乔福眼睛都红了,对着张恪喊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做先锋,大家往外杀!”

他一马当先。手里的刀舞动如飞,狠辣无比,将冲上来的敌军杀得落花流水。尸体遍地。张恪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之下,杀出了重围。

张恪的脸色铁青,他并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既是对部下不满,同样也是针对自己!

猜到了崇祯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就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决绝,手下还有这么多死士,不是说大明的忠臣都死光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恪心中不停的怒吼,他刚跑出去没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正在犹豫向哪边走,突然从两边都杀出了人马。

冲在前面指挥的是个黑瘦的小矮子,对于此人张恪并不陌生,他就是袁崇焕!

袁崇焕曾经辅佐孙老师在辽东和张恪作对,后来遭遇柳河之败,孙老师匆匆回京,后来崇祯继位,想要重新启用孙承宗,无奈朝中对孙老师没有丝毫的看法,认为他有名无实,再加上年纪大了,就没有起用。

而袁崇焕呢,则是逃回了关内,他是个意志力很强大的人,作为一个县令的时候,就敢主动到辽东搏一个富贵,如今虽然声名狼藉,功名之心一直没死,他静等着时机。

果然,张恪越来越做大,崇祯对张恪不喜,曾经站在张恪对立面的袁崇焕就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他先是补了一个县令,接着出任大名府推官。

在推官任上,他选拔能战之士,从福建招兵,练成了一支千人的精锐,官职也升到了兵备道。

对于这样的小官,张恪并不会看在眼里,偏偏就是在张恪起兵清君侧的时候,袁崇焕带着他的人马,分头潜入京城,袁崇焕径直找到了魏国公徐弘基。

一番谈论之下,徐弘基对袁崇焕的忠勇钦佩无比,把他推荐给了崇祯。

袁崇焕对崇祯说道“别看义州兵势力庞大,但是实则人力分散,各个将领并不服气,只要干掉了张恪,群龙无首,不战自乱。陛下重新拿回江山,中兴大明,就在此一举。”

崇祯被说的热血沸腾,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袁崇焕和徐弘基联手,布下了今天的局。

“弟兄们,诛杀奸贼的时候到了,射箭!”

弓弦作响,箭矢好像蝗虫一样,射了过来。偏巧在街道之上,无处躲藏,士兵哀嚎着倒在地上,张恪身边人员快速减少。

刘少卿最为机敏,猛地看到街边的店铺,都用木板封了门窗。他急忙跑过去,和弟兄们一起扯下了木板,挡在面前。

弓箭不停射在木板上,砰砰作响,士兵也不时受伤,可是好歹有了遮挡,大家立刻装填火铳,猛烈地对射起来。

硝烟弥漫,对面的弓箭射程不及火铳,被打得血肉模糊,尸体遍地,鲜血顺着路面流到了两旁的水沟,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弥漫在天空。

袁崇焕脸涨得通红,他知道生死一搏,若是不能快点杀了张恪,然后赶快脱离险地,外面几十万大军杀进来,能把他们活撕了!

“都给我听着,冲,都冲上去!”

袁崇焕挥舞着指挥刀,哪个落后,他就毫不客气的一刀。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这些士兵无奈。只能争前恐后杀上来。

枪声隆隆,射中一个,就会有两个敌人冲上来,简直没完没了,头皮发麻。前进的岔路都被堵死了,索性就钻胡同吧。

张恪且战且走,他的身边只剩下一百多人,马如峰等人已经跑散了。张恪却还冷静,对着弟兄们说道“大家要撑住,要不了多久。我们的援兵就会赶到,这些宵小之徒,是自寻死路!”

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脚下的大地都在不停摇晃,乔福跳上了墙头远望,飞来的箭矢从他透顶掠过,吓得乔福急忙跳下来。

“什么声音?”张恪惊呼道。

“像是火药。”乔福咬了咬牙“我猜是在关键的位置埋放火药,一来能引起骚乱恐慌,二来能够阻止外面的人马杀进来。”

“果真是处心积虑。袁崇焕这家伙长本事了。”

刘少卿小脸黑漆漆的,脸上还带着伤,说道“陛下,别夸那个混蛋了。还是赶快想想怎么办吧?”

“的确不太好办。”

正在思索之时,突然背后响起喊声“快追啊,逆贼就在这里!”

“不好,逆贼来了!”乔福和刘少卿一左一右。保护着张恪,往下撤退。

很不巧,两边人都把对方看成了逆贼。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

“这边来。”张恪指了指旁边的一处宅院,占地很广阔,乔福直接砍断了门栓,大家鱼贯而入。

袁崇焕领着人尾随而来。

“启禀大人,有人看见贼子跑了进去!”

“哼,他们跑不了,给我放火。”

这一招太损了,木制的房舍一点就着,加上今天风势很大,瞬间火势蔓延开,整条街都被大火笼罩。火舌乱飞,落到哪里,哪里就烧起大火。

袁崇焕的脸被映得通红,浑身激动得颤抖。

“烧吧,烧吧!烧死张恪!”

“来人,给我封锁一切路口,只要看到有人逃出去,立刻杀无赦!”

“遵命!”

他手下的人马立刻四散开,守住所有的街道口。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强烈,很显然城外的义州兵已经动作了,在营中坐镇的贺安等人听到京城里面传出喊杀声,立刻就发动人马,猛攻京城。

这时候京城的各个城门已经被京营封锁住了,魏国公徐弘基亲自督战,双方二话不说,直接杀了起来。

就在紫禁城的另一面,真正的崇祯皇帝,将没人保护的大臣都抓了起来,面对他们,疯狂大笑,眼泪简直要出来了。

“杀,把这些无耻的贼子都杀了!一个不留!”崇祯用全身的力气喊出了最后一个字,首辅周廷儒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有士兵冲上来,拖走周廷儒,闻到一股骚臭的味道,顺着裤裆向外面滴黄色的液体。

“原来首辅大人就这点胆量,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崇祯看着一个个被拖走的大臣,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畅快,登基这些年,崇祯扪心自问,对待大臣们一贯不薄。

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这帮人不但不能誓死追随,竟然主动投靠了张恪,反过头来要杀自己。

群臣误朕!崇祯指着他们,好像饥饿的野兽,疯狂大笑“朕就是错信了你们,才没了江山。可是不要紧,朕会让你们给朕的江山陪葬,到了九泉之下,你们还要做朕的臣子,永远都跑不了,跑不了!”

崇祯眼睛通红,抓起一把宝剑,指向了一个老臣。

“陛下,您可不能杀我啊,老臣是你的岳丈,是太子的外祖父,咱们是至亲骨肉啊!”

“呸,周奎你也配说亲戚二字,朕向你要军饷,你出两千两,却给了张恪二十万两,朕就是相信了你们,才把江山闹到了今天的地步,你去死吧!”

崇祯用尽浑身的力气,宝剑穿透周奎的胸膛,老东西嘴角涌出血水,身躯抽搐几下,死在了当场。

看着岳丈丧命,崇祯前所未有的愉快和轻松,他伸出手,用力抽出宝剑,又对准了另一个国丈田宏遇。

“你也跟着他去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灭杀

“陛下,你不能杀老臣啊,贵妃娘娘可是您的枕边人,这么多年小心侍奉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田宏遇磕头出血,泪水奔涌,哭得别提多伤心。放在往常崇祯或许会被迷惑,可是如今他眼明心亮。

在张恪进城的时候,这帮人都乖得像是孙子,拼命巴结新皇,那时候怎么不知道亲情,不知道是大明的臣子?

巧言令色,都是巧言令色!

“田宏遇,你看看身上的蟒袍,你对得起朕的洪恩吗!”

一剑刺出,崇祯心情激荡,手上力气不足,竟然只刺入了一寸多,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田宏遇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从地上蹿起,转头就跑。

“杀人啦,杀人啦!”

崇祯咬着牙,野兽般狰狞地狂笑,迈开大步,跑到了门口,田宏遇绊到了门槛,身体重重摔在地上,顺着台阶滚落下去。

崇祯一步蹿到了田宏遇的身后,举起宝剑,狠狠一刺。

噗,血光迸溅,田宏遇的腹部被刺透,崇祯还不解气,用力一转剑柄,把内脏都绞碎了,田宏遇嘴角抽搐几下,也没了气息。

看着地上的尸体,崇祯突然仰天长嚎,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他有{理由愤怒,十多年来,他都被这帮所谓的忠臣给骗了,他们和张恪都是一路货色,都是觊觎大明江山的罪人。

杀,杀,杀!

“传朕旨意,把朝房烧了,里面的人一个不许放出来!”

一直跟在崇祯身边的王承恩急忙挥手,上百个禁军找来十几桶鱼油,倒在了朝房周围,扔进去一个火把。瞬间烈焰飞腾,火光漫天。

朝房之中,有百十来个高官,全都被绑上了手脚,一见火光蹿起,他们都傻了。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凄厉的吼声显示出他们强烈的恐惧,火舌从窗口窜进来,临近的一位乌纱帽被点燃。头发也烧了起来。疼得他哇哇暴叫,从地上跳起来,疯狂嚎叫,就往外面跑。可是他两腿被绑住了,重重摔在地上,门牙都断了,鲜血狂涌,身上的大火还在燃烧,疼得他在地上来回滚动。

滚到哪里。哪里就有火苗蹿起,吓得其余的官员都疯了,他们用拳头打,用脚踢。拼了命的吼,把倒霉蛋推出去。

他们全神贯注盯着这家伙的时候,不知不觉又有无数的火舌窜进来,他们也都着了起来。轰!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蹿起,拼命叫喊,用身体四处撞击。有牙齿咬,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忘记了一切的痛苦。总算是有人撞开了大门,当他们跌跌撞撞,往外面跑的时候,迎面弓弦响动,箭如雨发,崇祯站在大火的后面,盯着昔日的大臣,热血在沸腾,浑身激动的颤抖。

“无耻之尤,都去死吧!辜恩负义的畜生,一个别想活着!来人,倒油!”

士兵不顾大臣们凄厉的吼叫,将一桶桶油泼了过来,火焰渐渐吞噬了所有人,他们的吼声就像是小鬼一般,在耳边回荡。

大臣们被火烧,张恪此时的情况也差不多,袁崇焕到处放火,张恪藏身的宅子也被大火吞噬。乔福和乔桂脸上都是黑灰,宛如小鬼,一左一右护着张恪。

“恪哥,宅子不能待了,我们保着你出去,放心,就算我们兄弟血流干了,也断然不会让恪哥受到一点伤害!”

刘少卿和马如峰也单膝点地,低吼道“陛下,臣等都愿赴死!”

患难见真情,看到手下能如此忠心耿耿,张恪心头暖流涌动,不过他笑了笑。

“你们还要提我征杀四方,还要共享富贵,不要急着死!”

张恪话音没落,一阵大风吹来,火舌蹿到了回廊,油漆彩画的柱子沾火就着,浓烟滚滚,呛得大家咳嗽不断。

“恪哥,你别逞强了,快跟我们走吧!”

乔福二话不说,架起张恪的胳膊就跑,张恪断然一推他的胳膊。

“乔福,这时候路上都是乱兵,我们往哪里跑?再说了,哪里都不如这块安全?”

火光窜过来,乔桂的战袍都被烧了。

“永贞,你看看,这里怎么会安全?赶快走吧!”

张恪突然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大家伙,说道“也罢,咱们就把谜底揭开,堂堂禅让的好日子,我岂会一点准备都没有,那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大家全都愣了,难道张恪早有准备,可是大家怎么混成了这个模样?

正在傻愣之际,突然前院传来喊杀声,有乱兵冲了进来,疯狂的砍杀,几个放哨的士兵急忙跑来报信。

“陛下,贼人杀来了!”

张恪点点头,一转身,跳进了面前的池塘,其他人也都跟着。冰凉刺骨的水温,弄得不少人直抽筋,可是大家都忍着,张恪走在最前面,快速到了岸边。

原来在岸边有一处花房,张恪毫不迟疑,低头走了进去,乔福在后面跟着,只见张恪一指靠墙的柜子,说道“搬开。”

“是。”

乔福用力搬动,柜子闪开,从地下涌出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闪目看去,只见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口,出现在面前。

“这有地道?”

乔桂他们一听,凑了过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张恪伸手招呼着“大家别耽搁时间,都快点进去。”

众人绝处逢生,一个个鱼贯而入,张恪是最后一个,进入地道十几丈之后,地面有一条竹竿,张恪打开封口,从里面掏出一根火绳,用火折子点燃,转身用力奔跑。差不多一分钟之后,轰的巨响,震得地道里面沙土掉落,至于花房,早就飞上了天,地道口再也找不到了。

乔福在地道里面,兴奋的一跳三尺高。脑袋碰出了个包!

捂着头,乔福怪叫道“恪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能掐会算,知道会有今天怎么一出,才安排的脱身之策啊?”

大家都充满了疑问,盯着张恪。

张恪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大家都是患难弟兄,我也就不瞒着了。崇祯召见徐弘基。暗中准备反扑,我是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他会闹这么大的动静,也是我失策。”

马如峰突然问道“陛下,您是看着崇祯演戏是吗?”

“嗯,不乱不治,京城历经两百多年,各个衙门的官吏,京营禁军。锦衣卫东厂,勋贵家丁,绅商巨贾,种种势力。盘根错节。崇祯能禅位固然减少了麻烦,可是也留下了太多的陈旧的垃圾。给他一个机会,就是让他大杀大砍,咱们的人也混在其中。把该杀的都杀了,我们接手一座干干净净的都城!”

哦!

众人全都如梦方醒,原来张恪的算计这么深。只是眼前的地道太奇怪了,难道是这些日子弄出来的?可是看样子又不像啊!

张恪看出大家的疑问,解释道“说起来这地道还是轻烟挖的,当初我们刚刚对付了建奴,天启把我调回了京城。沈姑娘担心我被害,就打着同仁堂囤积药材的名义,在地上建仓库,地下挖暗道,当时就挖了五里长。后来虽然没用上,可是我觉得不能荒废,就继续扩大,十年之功,不敢说京城到处都有地道,至少从内城到外城是没有问题的。”

听张恪说完,大家只剩下举起大拇指了。

什么叫做老谋深算,这就是!

十几年前的伏笔,现在用上了,只能说老天爷都站在张恪一边。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大家都怀着激动的心情,打量着地道的一切。走出一里左右,前面出现了一处宽大的空间,地上有几个陶瓷坛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蜡烛,火把正好要烧光了,大家拿起了蜡烛,点燃之后,继续向前走。

“嘿嘿,恪哥,你准备这么周全,怎么不安排些清水和粮食,好填填肚子啊!”

“你当我什么都算得到啊,能找到地道,就算是咱们老天保佑了。”

张恪说的不假,沈轻烟安排的密道入口,有同仁堂的分店,有仓库,也有好多宅子。张恪哪里能认得出来,所幸在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同仁堂的标志,才冒险赌一把,没想到竟然赌赢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城外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贺安知道张恪在城内,干脆甩了一个光膀子,带头冲锋。

义州兵的火器犀利,子弹几乎把城墙给覆盖了,打得京营根本抬不起头。只要露出脑袋,就会被敲碎。徐弘基拿着刀,亲自督战,老头子白须飘飘,脑门上汗水流淌。

徐家跟着大明朝,享受了两百多年的荣耀,大明完蛋了,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就算徐弘基和张恪有些交情,到了这时候,也不会客气。

正巧张恪的政令得罪了不少豪绅地主,这帮人出钱,徐弘基出人,加上袁崇焕来回奔走。他们先是把禁军都换成自己的人,然后把人马藏在四九城的百万民众当中,骗过张恪的密探。

徐弘基本打算那个假崇祯刺杀成功,他就保护着崇祯,立刻突围南下。

就算张恪死了,义州兵也是能把他们撕碎的,唯有到了南京,那里正好有一套完整的班子,徐弘基的亲信也都在,守着半壁江山,正好能够卷土重来。

偏偏张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徐弘基不得不摆开车马炮,和张恪拼命。他计算过了,他最多能坚持两个时辰,只要这段时间,袁崇焕能干掉张恪,他们就有机会,如果不成……

老头子默默的祷告“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徐弘基能够延续大明国祚,保护圣上安全,铲除奸党……”

还没说话,突然城门方向爆炸声传来,徐弘基猛地抬头,见到一幕,城门高高飞起,好多士兵被炸得尸体乱飞,从硝烟之中,义州兵像是猛虎一样,冲了进来。

“杀,一个不留!”

贺安大声吼着,手里的刀舞动如飞,噗噗声音不断,每一下都是一条人命。后面的义州兵更是疯狂,他们拿着最先进的火铳,远了用枪打,进了用刺刀。

不断有人被刺穿身体,三角形的伤口,血液流淌不断,要不了多久就没了性命。

贺安领着人马,就像是一群老虎,冲得凶悍勇猛,京营的软脚虾挡不了多久,就尸体遍地,纷纷扔下兵器就跑。

“没用的东西,都该死!”

徐弘基挥刀,劈了两个逃兵,可还是没用,他只能一发狠,指挥手下亲兵冲上来。

“杀,给老夫杀光逆贼!”

“我看你才是逆贼,死!”贺安猛地举刀,朝着徐弘基扑来,徐弘基急忙举动格挡,说起来徐弘基年轻的时候也是弓马娴熟,虽然老了点,可是总觉得还能领兵打仗。

和贺安碰在一起,徐弘基立刻就感到了不妙,贺安的刀看似凶猛,实则诡异,他举刀格挡,竟然扑了个空,接着肩头一阵剧痛,连着盔甲,有二两多的一块肉被砍了下去,鲜血霎时间染红了半边身体。

“啊!”

疼得徐弘基身体一晃,亲兵急忙跑过来,扶住了他。

“国公爷,快走!”

徐弘基还想拼命,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老头心中凄凉,他终究没有祖上的厉害,怕是没法匡扶社稷了。

“走,去找陛下。”

没了主将,京营很快就各奔东西,各找各妈去了。贺安统帅着大军,夺下外城之后,并不迟疑,向着大明门就扑了上去。

“陛下,陛下!”

徐弘基冒烟突火,跑到了左顺门,离着老远就看到火光冲天,他心头一颤,莫非崇祯有闪失?

到了近前,突然发现崇祯手里拿着宝剑,冲着火光,正嘿嘿大笑,眼泪都出来了。浓烟之中裹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气,简直让人晕厥。

“陛下!”

看到了徐弘基,崇祯连蹦带跳,指着火堆,大声叫喊“快看,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都被朕烧死了,都烧死了!”

莫非张恪也死了?

徐弘基一激动,却见王承恩摇摇头,他就知道白高兴了。

“陛下,老臣无能,失守了城门,逆贼都杀进来了,请陛下随着老臣赶快突围。”

崇祯听到逆贼两个字,脸上潮红泛起,举着宝剑,大声叫道“来啊,让他们来,来多少朕都把他们杀光,杀光!”

崇祯基本上陷入了半疯状态,徐弘基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吗王承恩一个眼色,几个太监架着崇祯,转身向着西边跑去,崇祯叫喊之声还在不停回荡。(未完待续……)

ps钉子户马上完本了,新书已经准备。上一章名称写错了,汗一个……

第六百二十二章 俘虏

乔福趴在房檐上,回头向内城眺望,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哭爹喊娘,到处乱窜的人群。满大街的乱兵拿着刀剑疯狂地砍杀抢掠,到处都有丑陋的戏码。

最令人气愤的是不少城中的地痞无赖,混混儿打手,看到了机会,也别着一把破刀,跑出来趁火打劫,情况弄得一团糟。

袁崇焕蛰伏十年,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兵法韬略都提升很多,只是他终究忽略了京师的特殊性。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物龙蛇混杂,一旦乱套了,他的人马也要受到影响,不但没法杀掉张恪,相反,还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对付满大街的乱兵。

他咬着牙,挥舞宝剑,连劈了好几个抢掠的杂碎,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和厉鬼差不了许多。

“冲,往这边走,抓不到张恪,大家伙都要死!”

袁崇焕也不知道张恪跑到哪里去了,这种时候他却不能表现出无助,无论决定好坏,总比没有强。

伏在房檐上的乔福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吓得他一缩脖子,差点从上面摔下去。偷偷抬眼看去,有一员大将领着人马杀过来,才看一眼,乔福顿时兴奋地吼了起来。

“峰哥,快点过来,我在这里!”

张峰纵马疾驰,听到了喊声,急忙看过去,一见是乔福,他的心一动。

说起来作为替张恪维持治安的主将,京城骤变,他的人马太过分散,竟然没能迅速压下去,让张峰倍感面上无光。尤其是听说张恪失踪了,他更是两眼充血。带着部下疯狂在城中厮杀,把手里的宝刀都砍卷刃了,愣是没有找到。

张峰无奈,只能扩大范围,没想到竟然真的碰上了乔福。他顿时燃起了希望。懒得走大门,一提战马,跳进了小院,乔福正好跑过来。

“峰哥。你总算来了!”

张峰跳下了战马,一把拉住乔福,怒吼道“永贞呢?他怎么样?”

“峰哥,你轻点!”乔福笑道“恪哥没事,一根毛都不少。这边来。”

乔福在前面带路,张峰紧紧跟随,绕过了前院,后面是一大排仓库,在最外面的一间,门虚掩着,里面飘出阵阵的香气。

张峰几步冲进去,屋里的人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热情地招呼。张峰仔细看去。只见屋子中间一个紫铜的火锅翻滚,里面装满了大块的狗肉,一旁还挂着一张黑色的皮。

乔桂、刘少卿、马如峰、甚至沈岳、朱庆斌几个都在,团团围坐,正在大口吃肉!

张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甚至都觉得这几个家伙是假冒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外面人脑袋杀出了狗脑袋,你们还有心吃肉,简直疯了!

“永贞。我要解释,知不知道,弟兄们都杀红眼了,你们还有心吃肉?”

张恪摊摊手。拉着大哥笑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有几个人,要是冒冒失失跑出去,碰上了乱兵,只怕更麻烦。”

“哼,你们都留在这里不动弹。乱兵要是追上来了?”

乔福抓着狗大腿,吭哧吭哧的嚼着,用手随便一指墙角。

“峰哥,没事的,那边有地道,要是追兵来了,我们就跑!”

蹭地窜起,张峰几个健步到了墙角,果然有一处黑洞洞的地道,看不清通向哪里。张恪笑着把情况简单说了说,张峰这才如梦初醒。

“二弟,你太狡猾了!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场。”

张恪抹抹油乎乎的手,笑道“既然大哥来了,我们也不用怕了,弟兄们,走出去杀敌!

乔桂站起身,晃了晃膀子,露出强劲的肌肉,笑道“正好吃饱喝足了,我们可不能总躲在地下当老鼠。”

张峰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两千出头,却全都是精悍的骑兵,他们装备精良,放在草原上,一个骑兵能换五个蒙古人。如果集群冲锋,死亡比例更加惊人。

根据张恪的判断,眼下对于蒙古的优势,已经超过了大汉朝鼎盛时期对于匈奴的优势。两千年来,农耕民族第一次彻底压过了游牧民族。

而且这种压倒性优势并不是靠着穷兵黩武,透支国力换来的。每占据一块地盘,都能快速开发跟进。牛羊毛皮,金属矿产,大力推动着义州兵的发展,完全走上了越打越强的道路,

几员大将提刀上马,每个人率领一队骑兵,向着内城杀去。

张恪和大哥一路,骑在马背上,张恪就说道“大哥,我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清理城中陈陈相因,几百年的残渣余孽。告诉咱们的弟兄,化妆成乱兵,给我攻击所有官宦住宅,贵胄的府邸。崇祯养着这帮东西,我可没有那个兴趣!”

“明白!”

张峰拍着胸膛笑道“永贞,你不用嘱咐,早有人这么干了。”

“谁?”

“还不是吴伯岩,那小子鬼着呢,他说以后大家进京,总要有府邸吧,不如趁现在把人杀光了,给咱们弟兄腾地方。”

“果然有眼光。”张恪忍不住笑道“吴伯岩这家伙从来不吃亏,用来打内战真是可惜了,等着局势安定了,让他去印度,第一任总督非他莫属啊!”

张恪的一句话,却让三哥在后世骂了好几百年,在吴伯岩的经营之下,纺织工人的白骨和棉花将印度大地染成了白色……

张恪带着人马前进不远,突然前面出现一大群人,仓皇的逃命,双方撞在一起,对面的人立刻转头就跑。

短短的一瞬,张恪和张峰都看得清楚,这个队伍之中混杂了不少太监和禁军,看他们慌张的样子,不用问,一定是条大鱼。

张峰兴奋地一拍战马,猛地冲出去!

其他的士兵也都不怠慢,如同一阵旋风刮了过去。

徐弘基是一肚子苦水,他只能对王承恩说道“公公,保护着陛下快走,我来挡一阵!”

“你们谁也跑不了!”

张峰说着战马冲到面前,一刀落下,徐弘基的左臂齐根断掉,鲜血涌出,老头顿时疼昏过去。

张峰催马越过他,直扑禁军和太监。这帮人哪里碰到过张峰这样的杀神,几个胆子大的都被一刀砍了,其他人顿时一哄而散,只剩下王承恩紧紧护着崇祯,四周都是冲上来的义州兵。(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残局

一个又一个的禁军倒在了面前,忠心耿耿的人都战死了,而胆小之徒选择了逃走,眼看着身边的人星落云散,崇祯又恨又气,更加无奈凄凉。▲∴,执掌朝政十年,就落了一个众叛亲离,国破家亡的下场。

“朕无能,朕该死啊!”崇祯猛地抽出宝剑,架在了脖子上。

“皇爷,不可啊!”

王承恩看见崇祯要自杀,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伸出手,死死抓住崇祯的胳膊,老泪横流。

“皇爷,您可不能死啊,大明的江山离不开您。”

“还有江山吗?”崇祯眼中泪水也流了出来。

“王大伴,你看看吧,到处都是乱臣贼子,他们都要杀了朕。朕是大明的天子,朕不能给列祖列宗丢人,想让朕学刘禅苟且偷安,那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里,崇祯须发皆乍,怒吼道“松手!”

王承恩的耳朵一阵轰鸣,好像被雷击中,抓着崇祯的手缓缓松开,泪水模糊了眼眶。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皇爷,老奴跟着您去,到了天上,老奴还伺候您!”

王承恩说着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把钢刀,高高举起,怒目圆睁,尖叫着,冲向了张恪。

“逆贼,咱家和你拼了!”

用不着张恪动手,早有人从一旁冲出,一脚踢飞了王承恩手里的刀。老太监扑倒在地,刀也松手了,他伸手去抓,想要抹脖子,哪知道士兵根本不给机会,一拥齐上,把他捆了起来。

眼看着最后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都被抓了,崇祯彻底绝望。他把宝剑担在脖子上,一滴鲜血从剑刃流下来。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柄刀飞向了崇祯,用刀柄撞击,正好击中心口。崇祯身体虚弱,好像豆芽菜一样,尤其是心如死灰,被击中之后,立时晕倒,手里的宝剑也落了地。

出手的正是张峰。他提着崇祯的身体,像是小鸡仔一样,到了张恪面前。

“永贞,朱由检真是个废物,连自杀都不会,还能干什么!你说该怎么办,是现在杀了,还是明正典刑?”

张恪看了看面容清瘦的崇祯,他的鬓角竟然有一丝白发。再看看里面的衬衣,竟然带着补丁。

毫无疑问,作为皇帝他是不及格的,可是作为一个年轻人。还不到二十岁就背负了一个王朝,他是不幸的,甚至是无辜的。

“来人,把他带到院子里。我要和他单独聊几句。”

崇祯好像做了一个最痛苦的梦,他梦见自己的心口被穿透,鲜血染红了身体。从狰狞的伤口甚至看到了心脏在不停跳动,那么鲜艳,又那么残酷!

“朕该死,怎么不让朕死啊!”

仓皇的叫喊,猛地张开眼睛,他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对面竟然是张恪,他正抱着肩膀,看着崇祯。

“逆贼,士可杀不可辱,朕身为天子,绝不会受你的折辱,杀了我,杀了我啊!”崇祯扯着嗓子大叫,脖子上,脑袋上,青筋都曝露出来。

“唉,朱由检,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你想不想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哼,乱臣贼子,有什么好说的,朕只恨没有识破你,杀了你!”

张恪没有理会崇祯吃人的目光,而是平静地说道“朱由检,其实我张恪的本事稀松平常,算计的本事不过是中人之姿。”

“哼,你这是在侮辱朕,还有皇兄!”崇祯不屑道。

张恪哂笑道“你可以这么认为,而实际上我是多了数百年的见识,站得角度更高,看得更远。”

崇祯皱起了眉头,怒道“你,你说什么鬼话?”

“我是从后世来的,这么说或许不明白,您可以想象成一个大明朝的人,回到了宋朝,他知道历史走向,自然无往不利。我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是从四百年后回到了大明朝,有个词,叫做穿越!”

“你拿朕当三岁孩子,想耍朕吗?”

“呵呵,朱由检,不管你信不信,在没有我出现的历史上,大明朝在辽东屡战屡败,中原民怨沸腾,你做了十七年的皇帝,最后在煤山上吊,陪伴在你身边的只有王承恩!”张恪抓起茶杯,润润喉,笑道“其实你死不死不算什么,只是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建奴乘势占据中原,他们建立了一个朝代叫做清!这个朝代从创立之初,就靠着残忍的杀戮掌控天下,最后百十年更是丧权辱国,西方列强,额对了,就是那些传教士的祖国,变得强大无比,拥有坚船利炮,五千年传承的炎黄子孙,几乎被打断了脊梁,被人讥诮成了东亚病夫。就是我们脚下的京城,被分割成八块,飘扬着八个国家的旗号,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不要说了!”

崇祯突然愤怒地指着张恪,怒吼道“朕不要听你的鬼话,也休想让朕听你的,大明还有忠臣,他们会手刃你的。”

“不会了。”张恪笑着摇摇头,说道“朱由检,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你没有机会跟别人再说了!”

朱由检脸色一变,突然指着张恪,大笑起来。

“好啊,狐狸尾巴漏出来了,想要杀朕了,来吧!给朕一个痛快!”崇祯说着,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等了半天,没人动刀子,他突然睁开眼睛,只见几个女人,带着三男一女,四个孩子,站在了崇祯的面前。

“你们?张恪,你个畜生!”崇祯突然发了疯一样,扑向张恪,两旁的士兵急忙架住他,崇祯没法向前,用力咬着牙齿,血水从嘴角流淌出来,含混不清地吼着。

“无耻,无耻!”

“朱由检,我又没说要杀了他们。”张恪笑道“我说话算数,就冲你的骨气,我会履行诺言。你们一家可以去南洋的岛屿安居,我会安排人教导你如何当一个普通百姓。或许有生之年,你还能回来看看,江山在我的手上,会不会大变样子!”

张恪说完之后,就一摆手,让人把崇祯一家子带下去。

没有惊动任何人,崇祯和家人被送上了官船,从天津一路南下,到了吕宋岛。或许远离政务,崇祯的身体竟然好了起来,十年之后,他竟能和普通农夫一样,早出晚归,耕田种地,施肥脱粒,自种自吃。

在吕宋岛生活了五十年之后,朱由检已经是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他乘坐着蒸汽客轮,漂洋过海,回到了京城。老人来到了大皇帝陛下的陵墓,坐了整整一天时间,没有人知道这对冤家说了什么,只有临走的时候,老人带走了一捧京城的黄土……

送走了崇祯,张恪并没有多少感叹的时间,京城还在一片混乱,他必须立刻恢复秩序。

“传令下去,立刻让大军入城,保护百姓,铲除逆贼。”

“遵命!”

随着张恪的命令,城外的二十万大军分批开进京城,控制四九城之后,从一个个街区下手,驱逐乱兵,凡是违抗的一律杀无赦。

把砍下的人头堆在了菜市口,仿佛小山一般高,各种各种的表情,狰狞恐怖,只要看上一眼,就浑身恶寒。

眼看着城中的人马越清理越少,困守内城的袁崇焕已经发起了三次突围,很可惜,面对义州兵的天罗地网,他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每一次都被无情地打了回来,眼下他身边只剩下三百多名士兵,拼死保护着他。袁崇焕默默听着周围的枪声,越来越靠近,就如同绳索,越来越紧,让他说不出话,喘不了气。

“不,我不甘心,凭什么,张恪你总是赢家?老子放弃县令不做,去辽东甘受风沙,就是你要建功立业,凭什么辽东都落到你的手里,天下也都归了你,苍天,何其不公?”他怒吼着,一口血喷出了唇外。(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除旧布新

马蹄踏着结实的大路,飞奔出去,这已经是一天之中的第十波。京中的乱局还没有结束,张恪就以“护国”的名义,下了命令,要求各地守卫疆土,不得造次,一切都按部就班。除此之外,张恪颁布了两条政令,第一条叫做“兴学令”。

所有州县必须设置州学县学,每所州学名额不低于三千人,县学两千,分成初级班和高级班,初级班面向所有学子开放,只要通过基本测试就可以入学。高级班则是针对有一定基础的老童生和秀才。不论是初级班还是高级班,一律享受津贴。

明朝早就有县学体系,只不过人数有限,最多百十几个人,张恪一下子扩张了几十倍,对于一般小县城来说,只要读一点书,就能上学。

中国历来讲究学而优则仕,读书当官是最好的光宗耀祖的终南捷径,书读得好,就能改变命运。同时期的欧洲,根本不敢想象,他们还是封建领主制呢,至于美洲,遍地都是追着野牛跑的印第安人,更别说读书学习了。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只要能学习,有上进的途径,人心就安定了。

而张恪的第二道命令,更是让人欣喜若狂。

从明年起,也就是黄帝4336年起,连续三年,加开恩科,广揽人才。每科录取人数暂定一千人,如果成绩优秀,可以适当放宽。

这条命令下去。所有读书人都沸腾了。大明的会试三年一次,每一科三四百人而已。多少人熬白了头,耗尽了心血,从青葱少年,熬得两鬓斑白,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在后世小丑一般的范进,放在大明朝。那就是老天眷顾的幸运儿了,可见科举之难,简直难于上青天。

张恪连开三场恩科,而且录取人数扩大了三倍,中进士的难度一下子下降了十倍不止,听到消息的时候,无数学子跪在地上,嚎啕痛哭,宛如杜鹃啼血。

上一秒还在痛骂逆贼无耻。要起兵声讨的学子转瞬就称颂新君英明仁厚,一转头,跑到家里,捧着书疯狂的用功。天赐良机,不抓住了,简直天理不容!

谁还有心思管大明的江山。朱皇帝要是有张皇帝的大度。哪里会丢失江山。

两道命令下去,蠢蠢欲动的读书人全都安静下来。别看常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是真正成功的造反都离不开读书人。比如刘邦就是有张良和萧何,朱元璋也有李善长和刘基等人辅佐,至于可怜的李自成只能弄到装神弄鬼的宋献策和牛金星,结果打下了京城却坐不住江山。

没有读书人煽动,地方的士绅就闹不起来,地方豪强不出力,就算那些有心勤王,想要给崇祯报仇的忠臣孝子。最多只是吆喝两嗓子,穿上孝服,扛着哭丧棒,跑大街上玩行为艺术。

抛出两道命令,张恪的精神头都放在了恢复京城的秩序上。经过两天多的大乱,参与叛乱的士兵基本被干掉,残存的也都束手就擒。主要带兵的头头儿,魏国公徐弘基断了一条胳膊,被俘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至于袁崇焕,十分的凶悍,砍伤了两名士兵,被绊马索摔倒,成了阶下之囚。袁崇焕是赌徒的性子,被抓捕之后,知道他彻底赌输了,就干脆了疯。

先是大喊大叫三天,接着一语不,坐在天牢里面,当狱卒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凑近一看,刺鼻的臭气差点让他吐了,敢情大小便都了,弄得满身都是,腌臜污秽,简直难以形容。

此时京城的损失情况大体计算出来,一共死掉的乱兵有两万三千出头,另外遇害的百姓也有三万多人,被烧毁房屋更是五千多所,大量百姓流离失所。

由于乱斗是从紫禁城辐射出来的,居住在外城的百姓反而没有受到多大波及,张恪希望的基本保全京城还是做到了。

但是对无家可归的百姓也不能视若无睹,张恪下令,将京城的军营,还有残余叛乱的贵族府邸宅院全都没收,分给百姓居住。

而且张恪还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他把紫禁城的三大殿开放出来,在空地上设置帐篷,安置民众。

神秘莫测的紫禁城竟然向老百姓开放,这个举动简直吓坏了所有人。

别说普通百姓,就连张恪手下的这帮大将都受不了了。

在沈岳的撺掇之下,张峰,乔福带着几十个人找上了门。开玩笑,皇城自古都是皇帝居住的,怎么能让老百姓住进去,还要不要规矩,讲不讲体统。

他们刚刚冲进来,却傻愣愣地看到有几个老头正陪在张恪身边。为的就是洪敷敎,其余还有李之藻,杨廷筠,甚至包括张宗衡和刚刚投降的辅周廷儒。

“儒家不是讲究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更何况我还不是皇帝,把紫禁城让出来也没什么不妥。”

张宗衡急忙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只是三大殿乃是举行朝会之所,若是有一帮百姓在一旁吃喝拉撒,委实不雅啊!”

“岂止不雅,简直有辱圣上威仪,老臣以为陛下有爱民之心即可,不必如此苛求自己,委屈了陛下,也委屈了诸位臣工。”李之藻沉着脸说道。

张恪笑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我可从没有想过住在紫禁城。”

“神马?”

刚走进来的张峰几步冲到了张恪面前,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贞,你要是皇帝了,干嘛不住紫禁城?”

“难道紫禁城很好嘛?”张恪反问道“朱明三百年的江山,一座紫禁城埋葬了多少怨气。鳞次栉比的屋檐之下。到处都有死人,到处都是怨气。近百年来,大明皇室子嗣艰难,已经证明紫禁城不适合居住。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正式称帝,我也绝不住紫禁城?”

“那,那你要住哪?”

“西苑!”张恪轻轻吐出两个字。

所谓西苑。就是太液池,皇家园林,是明代帝王休息游玩的场所,在后世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叫做中南海!

比起层层叠叠,充满压迫感的紫禁城,西苑更加宽松,也更加随意,非常符合张恪的口味。

“诸位。往后我就在西苑办公,再专门辟出一片区域,留给内阁,再有规矩也要改一改。起五经爬半夜式的上朝太辛苦大家了,御前例会定在下午,我让人安排了会议室。大家坐而论道。就像在辽东的时候一样。在西苑我也不安排太监,打杂的事情交给女官,十五岁以上,过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不耽搁她们结婚生子,诸位以为如何?”

张恪的话不多,可是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别说几位经验丰富得老人,就算年轻兄弟都傻眼了。

不住皇宫,坐而论道,不设宦官。把朝会改到下午,哪一样都颠覆了大家对皇帝的认知,乔福半天憋出一句话“恪哥,你还想不想当皇帝了?”

张恪从座位站起,走到大家的中间,笑着拍了拍每个人的肩头。

“大家的想法我清楚,可是我刚刚亲手终结了一个朝代,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不成?”张恪意味深长笑道“老子的江山是打下来的,靠的是百姓支持,靠的是你们冲锋陷阵,不是狗屁天命,我有父有母,更不是老天的儿子,乱认亲爹这种事情,张恪做不出来。以往皇帝都说受命于天,纯粹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受命于民,替万民管天下,替万民牟利。宦官阉割身躯,不过是满足皇帝一人的私欲,何其残酷,我不屑为之,也不忍为之。”

“陛下仁慈!”

话音刚落,杨廷筠就率先跪在地上,老头须斑白,脸颊上布满了斑点,此时却泪水涌动,还一脸的笑容,好像开心的孩子,口中不停呼唤“圣君降世,圣君降世了!”

老杨如此反应,并不奇怪,他是心学门人,晚明的思想界已经出现了虚君实相的主张。希望限制皇权。

三纲五常的礼法之下,唯一例外的就是皇帝,他不受任何限制。皇帝不受限制,代表皇帝的宦官就不受限制,那些遍布全国的藩王就不受限制,那些得到皇帝宠信的大臣也可以为所欲为。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破了一点全线崩溃。

一切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而出现一个好皇帝的概率实在不高,为了应付皇帝,大臣们结党营私,互相倾轧,党同伐异。争斗不休的结果就是利国利民的政策实行不下去,江河日下的国势没法扭转,眼睁睁滑落深渊

张恪这些年借着心学的名义,推广新思想,可是真正当他当了皇帝,大家都没有把握,他能不能像自己宣扬的那样,毕竟权力太诱人了。

直到今天,大家彻底放心了,张恪不光做到了他的承诺,而且还大大出了。作为帝师的洪敷敎,拉着张恪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永贞,为师高兴,太高兴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张恪召集了所有亲信部下,还包括周廷儒,钱谦益,阮大铖更投降官吏,毕竟他们在中枢日久,很熟悉官僚体系的运作。

张恪和众人不停争论,最终确定下了政治架构。

“护国”总揽一切大权,其下设置内阁,改辅为相,内阁成员五到七名,辅佐护国,总领百官。

与内阁平级,设置枢密院,总掌军队招募,训练,将领选拔,升迁,对外作战。提升都察院为御史台,总揽监督百官,审核政令之权。

在内阁之下,将原有六部改组,新设置民政财政农林贸易治安军备营造法务教育卫生组织等部。

凡是重大事务,由内阁召集,各部参加,共同会商拟定,若事关重大,则需要召集御史台和枢密院,召开御前会议确定。

在地方上,总督和巡抚作为常设官,总督主管军事,巡抚管民政,按照内阁六部的架构,设置地方官僚体系,原有的三司全都废除。

张恪的设想刚一提出,在场众人就一片哗然,尤其是洪敷敎,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

“永贞,这可不行,老夫绝不同意!按照你的做法,天下的官吏至少增加十倍以上,光是京城各部,就要成倍增加。如此众多的官吏不事生产,全靠百姓供养,谈何轻徭薄赋。宋朝冗官虚耗钱粮,大明藩王遍地,殷鉴不远啊!”

洪敷敎刚刚说完,倒是沈岳不以为然。

“洪老大人,您说的固然不错,可是我不禁要问,大明朝轻徭薄赋,难道百姓就安居乐业了吗?设置百官,不只是享受百姓的供养,还要为百姓做事情。陛下新的官制简单明了,各部负责一摊,汇总内阁,内阁之上是御前会议,层层负责,权力明晰,比起大明,简直天上地下。百官尽责,消耗一些赋税如何?”

“哼!”洪敷敎哼了一声,还是不同意,

张恪笑道“恩师,我除了设计官制之外,还要确定一个原则,那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凡是政令,经过充分讨论之后,由内阁表决。今天两派不妨就争论一番,然后大家举手表决。”

张恪说完之后,朱庆斌就抢先言,他也是力挺张恪的新官制。

“洪老大人,如今的天下和以前不同了,商业繁荣,税收复杂,军队扩张,对内对外,要处置的事情众多,光是原有的六部根本不够,不能为了一个轻徭薄赋的名声,就把该做的使命给放弃了。把眼睛捂上不看,问题还在那里,我们不能自欺欺人!”

他这番话立刻引爆了讨论,各方都加入进来,就连乔福他们都根据自身经历,谈了看法,一直闹到了天明,大家脸红脖子粗,口干舌燥,最后张恪祭出了表决的提议。

支持的人纷纷举起了手,在清点之后,一共二十二票支持,十二票反对,钱谦益和阮大铖两个滑头放弃了。

第一条表决通过的法案就这样诞生了。当众人从会议室走出来,东方天空一片红霞,太阳从地平线以下一跃而出,大地沐浴在朝阳之下,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士大夫与君王共治天下,圣贤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洪敷敎丝毫没有因为表决失败而气馁,相反老头子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经过连日商讨,官制确定下来,第一届的内阁人选也敲定了。

相落在了王化贞身上,李之藻和洪敷敎同时入阁,此外还有崔呈秀,熊辉,王多闻和张宗衡,七位辅政大学士。御史台落到了杨廷筠手里,枢密院则是有卢象升执掌。

其余各部尚书都是择优录用,一时间新朝是人才济济,气象一新。

至于很多属官暂时空缺,就要等到恩科之后,招录新人充实其中。

改革在进行,有些人也必须处置,新成立的御史台和法务部联合查办了京城暴乱的案子,很快给出了官方结论。

崇祯皇帝顺天应人,主动交出皇位,理应嘉奖。无奈一些落魄贵族,失意官僚,加上对新朝不满的士绅豪强,勾结起来,囚禁崇祯皇帝,致使他命丧深宫。冒名顶替,刺杀护国,残害公卿百姓,焚毁京城房屋无数,数万军民因此丧命,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经过御前会议决定,犯徐弘基和袁崇焕,全部凌迟,其余二十余名官吏宦官腰斩,砍头的足有数百人之多。

事实上徐弘基在行刑之前已经病死,享受千刀万剐的只有袁崇焕一人,而且也成为史料记载的最后一人!也算是达到了他名标青史的愿望。(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太子的决断

虽然拿下了京城,并且站稳了脚跟,但是距离掌控庞大的帝国,还有遥远的距离。+◆,张恪控制的区域除了原有的地盘之外,只是增加了北直隶,还有河南,山西等地,算起来差不多黄河流域都被囊括其中。

就算这些落入手中的区域,还有大量的流寇山贼,地方豪强存在,基本上都是权力真空,急需补充。

经过首相王化贞等人的商讨,确定了齐头并进的方针。首先由军队铲平地方势力,同时派遣新官吏,重建全新的地方行政体系。

张恪选用的高官人品或许参差不齐,但是本事能力都是顶尖儿的,尤其是新朝草创,大家有着共同的利益,全都同心同德,做出来的计划十分完美,张恪也没有什么可以修改的,他看过之后,只是增加了一条。

“凡是掌控的区域,按照士农工商兵学僧道,各个行业选派德高望重的人物,每省三到五百名,一同进京。”

大家都不明白张恪这是什么意思,唯有崔呈秀眨眨眼睛,笑道“陛下圣明,登基大典就该隆重一些,理应请这些人观礼。我看把那些属国的国王都叫过来,让他们看看中华雄风,天朝上国又回来了!”

不愧是当过海外的总督,崔呈秀的国际视野是一等一的,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宣示天威。可是张恪却摇摇头,显然他没有猜对。

“我让这些人进京,是让他们一同参与拟定中华宪章,作为帝国的最高法律,包括我在内,也必须遵守法律规定,在法制的范围内管理事务。”

张恪早就宣誓要做一个不同的帝王,不听天命,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只当是张恪的设想和表态,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要玩真的。

听起来这个中华宪章类似大明的祖制,可是仔细想来,又完全不同。所谓的祖制是由朱元璋一人定下的,朱家子孙出于孝道,必须遵守祖宗的成法。而这个宪章是有各界百姓代表制定,也就是说对天下人的约束力更强,更有代表性。就连张恪都要接受宪章的约束,可见宪章的权威,也可见此事的重要!

张宗衡寻思一会儿。躬身站了出来。

“陛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法令乃是陛下所订,由朝中重臣协商,岂可太阿倒持,权柄下放,交给那些一名不文的农夫?”

“没错,老臣也以为不妥。”李之藻说道“士人,学生参与拟定宪章。尚且可以商量,可是商人,农民,军人。怎么能参与?”

他的话没说完,卢象升,商贸尚书包士卿,都站了起来。

“李相。我们军人出生入死,没有我们奋力杀敌,能有今天的江山。凭什么我们不能参与?”

“没错!陛下早就说过,士农工商,行业不同,没有贵贱之分,况且财政税收有一半来自工商,若是不让我们参与拟定宪章,如何能让大家伙心服口服?”包士卿也反驳道。

李之藻老江湖,可不怕他们,笑道“二位,不让你们参与,是因为商人重利轻义,军人不通政务。不过请二位放心,我们拟定法令,自然要考虑商人和军人的利益,你们不必担忧。”

“那可不行!”

这一次站起来的是军需部尚书孙元化,他先是向张恪拱手,然后傲然说道“陛下主张务实,就拿我治下的军工来说,工匠的技术革新,发明创造,都有专利。只是这些专利只在军工系统有用,民间使用的时候,却不用负担费用,岂不是咄咄怪事!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光有士人和官僚来拟定法令,怎么能照顾方方面面,一群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理解下面的真正呼声?”

孙元化这些年主抓军功生产,功劳颇大,他这一表态,崔呈秀也忍不住站起来。

“陛下,臣也斗胆进言,海外利益越来越大,可是我们却没有一部管理海外的法令,那些移民一直担心他们会成为天朝弃民,臣以为此事不能不管。”

在场的文武都加入辩论之中,你一言我一语,简直要把房盖鼓起来,张恪倒是很喜欢公平的辩论,让大家开诚布公。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总是吵下去,就耽搁了大事。张恪咳嗽了两声,立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方才孙尚书提到了务实两个字,我以为非常好。以大明为例,朱元璋留下的万世不易的祖宗家法,越来越不合时宜,已经成了套在大明脖子上的枷锁。至于朝廷制定的政令,也多数空洞无物,难以落实。”

张恪笑道“我扪心自问,不是圣人,在座的诸位也不是,唯有集思广益,照顾方方面面利益,才能确保法令能够落实。这种大会往后每十年还要举行一次,名曰制宪会议!针对法令之中的缺陷,涌现的全新问题,修改制定法令。就像军中的条例一样,都要与时俱进!”

这番话听到了心里去,不少人频频点头,那些反对者也渐渐倒戈。只是王化贞一脸凝重。

“首相,您有何高见?”

“陛下,老臣以为您的说法很有道理。可是治大国如烹小鲜,最忌讳翻动,如果每十年改一次,又如何保证政令通畅呢?”

张恪点头,微笑道“首相,制宪会议的人数要在几千人之多,来自各个行业,各个地区。如果放开了讨论,只怕一年也争论不出什么。我的想法是内阁和各部要多做功夫,在开会之前,圈定议程,然后凝聚共识,基本同意的就通过,争议大的继续研究。制宪会议权力最重,运用起来也必须严格规范,决不能朝令夕改,反反复复。”

在场的都不是白痴,大家伙渐渐明白了张恪的用心。

从各地各行业召集人选,制宪会议的权威和代表性不容置疑。某种程度上,取代了以往的皇帝,神圣无比。

就像神仙不能天天显灵一样,制宪会议只有在拥有共识。和绝对的把握之后,才做出决定。否则出了太大的差错,制宪会议的权威就会受到强烈的怀疑。

有人看出了这种设计的高明,也有人看出了张恪的弦外之音。

从古至今,都讲究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平心而论,哪个皇帝也没有做到这个程度。

偏偏张恪却迈出的步伐比谁都大,不光是士人,其他的各个行业都能参加。有了这个诉求的管道,纾解民怨。可以极大遏制百姓造反的冲动。

就拿当下来说,那些在野的士人,地方的豪强,听说能参加制宪会议,他们弄出来的东西,皇帝都要遵守,这帮人打破头都要加入其中,谁还有心思反对张恪啊。

想通了之后,在场的这帮高官只剩下伸出大拇指。不停称赞。

张恪就是能拿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大家都乖乖跟着他的指挥棒起舞。有人要问,那以后皇帝的位置在哪呢?是不是就成了摆设,当然不是。老子说得好,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

历代的皇帝都可以用超然的态度,调解各方的利益。作为这套秩序的最终裁决者。比起事必躬亲,累得死去活来,绝对是高明一百倍的控制方法。

御前会议终于通过了张恪的提议。选拔制宪会议代表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与此同时,张恪也颁布了三道有关军事的安排。

张峰加封晋王,带兵镇守宣大蓟辽一线,防御蒙古入寇。在离京之前,张恪还给大哥一道密令,择机消灭林丹汗,尽可能把疆土向北推,越远越好。就算暂时没法控制,也要派遣探险队,钉下木牌。

这就叫自古以来——神级大杀器!

另外两路人马,吴伯岩加封枢密副使,奉命率领五万人马,从山西进入陕西,扫荡流寇,扩充地盘。至于另外一路,则是乔福率领,从京城沿着运河南下,直逼江南。

就在张恪大肆改朝换代的时候,南方已经出现了变故。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庞大的明王朝岂会轻易退出舞台。与北方被冲击破坏,人心思变不同,南方还有庞大的守旧势力。

在听闻崇祯丧命之后,经过短暂的混乱,南京的百官拥戴唐王朱聿键即位,年号隆武。

唐王朱聿键并非朱棣的子孙,他是朱元璋第二十三子唐王朱桱的后人。说起朱聿键和混吃等死的藩王不同,他还有些血性,流寇围攻他的封地南阳期间,朱聿键亲自率领人马严防死守,打退流寇攻击。

还曾经率兵北上勤王,只是按照大明的祖制,藩王不得私自离开封地,惹得崇祯大怒,将他废掉,王位落到了他的兄弟手里。

也正是这个举动,竟然无意救了朱聿键。乔福在领兵进驻河南的时候,就让手下假冒流寇,攻占了唐王府,结果没有王位的朱聿键侥幸逃脱,他知道北上都是乱兵,断然没有希望,因此靠着讨饭南下,一路到了南京,才吃上了几天饱饭。

谁知道运气来了都挡不住,崇祯和几个皇子传说都被张恪杀了,皇位一下子没了继承人。偏巧福王,周王,鲁王全都丧命,朱棣的一系的子孙几乎死光光,还有个桂王朱由榔远在广西,解不了近渴。

南直隶的官吏争吵几天,最终推举一无所有的唐王即位,新鲜出炉的隆武皇帝很有志向,上台第一件事就是调兵北伐,替死去的崇祯皇帝报仇。

拥戴唐王即位的大臣之中,马士英算是资格最老的,他当过凤阳巡抚,脑筋比较清醒。想要北伐报仇,当个口号喊喊可以,要是当真了,纯粹二五仔。

最好的局面就是能守住长江,同张恪隔江而治,能学一个南宋王朝,也算是不错了。

只是要想偏安东南,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自从松江开辟市舶司之后,苏松巡抚落到了张恪的姐夫邓文通手里,苏州和松江两个最富庶的府都在张恪掌控之下,再加上杭州等地,江南半数的财赋都归了张恪。

要想守住长江,必须有钱有兵,苏松两府必须腰刀手中。

马士英说服了隆武皇帝,同意了他的作战方案。船破了还有三千钉子,如今驻防东南的还有四镇总兵。

包括原为流寇,后来归降的高杰,庐州总兵黄得功,辽东的败将刘良佐,原山东总兵刘泽清。

这四个人统御的人马有多有少,其中战斗力最强,人数最多的是黄得功,差不多两万出头的兵力,四镇总计有六七万人。

听说要攻打苏州和松江,这四个人都大喜过望。

虽然义州兵强大无比,他们难免害怕,可是如今的苏松根本没有大将,唯有张恪的姐夫邓文通一人,根本不通军务,守军也不过一万出头。

兵力悬殊,怎么可能不赢呢!

一想到有胜算,他们就坐不住了。开玩笑,苏州和松江,那是什么地方?天底下最富庶的所在,遍地都是金子,钱淹脚面,哪管占领几天,也能捞够下半辈子的花销。顺带着弟兄们都能过一个肥年。

怎么算都划算,四镇一致同意出兵。六万多人马,加上辅兵民夫,浩浩荡荡,二十万人马从金陵出发,途径镇江,直扑苏州。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消息传到了松江,邓文通正在吃早饭,一小碗粳米粥落在地上,溅得衣角都是,恍然未觉。

“哎,都怪我啊!”

邓文通没有想到竟然会冒出一个唐王,快速结束了乱局,并且新皇登基的三把火直接烧到了他。

一想到对方的二十万大军,邓文通就天旋地转,他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起身,脚步仓皇,到了跨院。在院子中,一个少年正在拿着宝剑联系,脑门上满是汗珠。

“殿下,大事不好了。”

年轻人收起宝剑,笑道“是姑父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哎,我的殿下,南京的那帮猪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要攻击苏州。我眼下缺兵少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听我的安排,立刻乘坐船只北上求援。”

年轻人正是张琰,他早就听说江南繁华,央求奶奶沈氏才跑到了江南,哪知道接下来风云突变,张恪起兵造反,他也就留在了苏州。

“姑父,眼下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张琰不动声色问道。

邓文通眉头深锁,说道“只要能挡住几天时间,海上的援兵,还有山东的人马都会赶来,最难的就是这几天。”

“那好,就交给我吧!”张琰剑眉竖起,拍着胸膛说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小鬼当家

为了安稳家宅,张恪也有主意,他把身边的女人都分开,坚决不让她们碰面。偶然小聚,然后也立刻分开。

王府的正牌女主人只有小雪一个,而小雪和张恪的长子张琰,就是当之无愧的继承者,绝对没有人争抢。对张恪来说,儿子有没有才能并不重要,他有足够的把握,设计出万全的制度,只要能受规矩,就能一生平安。

正因为如此,张琰最喜欢和父亲在一起,爷俩可以像朋友一样,喝酒聊天,甚至讨论哪个小丫头更漂亮。

不过张恪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张琰在大多数的时间里,要不停的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四岁开始就要背诵神童诗之类的启蒙读物。到了六七岁,就有专门的武术教官,带着他扎马步,打拳骑马。

后来更是有传教士加入其中,可怜的小张琰足有二十几个各式各样的老师,这些人全都是他的娘亲安排的。一贯和蔼可亲的娘亲,唯独在学习的事情上,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小张琰渐渐长大,他明白了母亲的用心,母亲的眼里,父亲张恪就是最完美的男人,她要把儿子打造成和他爹一样,允文允武,通晓古今中外,诗词歌赋的超级学霸。似乎小雪忽略了。张恪并没有那么多本事,只是在她的眼睛里,张恪才变得高大上了。只是苦了小张琰,直到王府搬到了天津,一切才有了改观。

张恪知道儿子情况之后。果断出手,直接把张琰送到了军营避祸,躲了一年时间,又准许他坐船南下江南,放开心胸,领略大好河山。玩一个痛快。

就连张恪也想不到,一场旅行竟然彻底改变了张琰……

“姑父大人,苏松是父亲一手打下来的基业,如今京城已经落入父亲手里,大军不日南下。还真是个犟种啊!

邓文通都快哭了,揉着眼睛说道“张琰,琰儿!你就当给姑父一个面子,赶快走吧,打仗不是玩笑。你一个小孩子不成的!”

“怎么不成?”张琰拳头攥紧,怒道“姑父,我都十七了。想当年的时候,父亲已经在大清堡训练士兵,痛击蒙古鞑子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张永贞只有一个,再说了当时你爹也是被逼无奈。不能不拼死一搏。你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张琰毫不退让,说道“我是我爹的儿子。苏松驻防的部队都是我爹的部下。大敌当前,我要是当了逃兵。我怎么面对父亲,怎么面对忠于职守的士兵?姑父,要是我爹知道,你让他的儿子当了逃兵,你看我爹会如何?”

“还能如何,他还敢把我砍了?”邓文通急得额头冒汗,在地上来回转圈。

这时候外面又跑进一个报信的士兵,神色慌张地说道“不好了大人,吕城镇的守备王大翔挑起白旗,已经向朝廷的人马投降了。”

邓文通脸色骤变,急忙跑到桌子前面,仔细看去,找到了吕城镇的位置,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趴下。

吕城镇位于苏州和常州之间,是咽喉要路,一旦落到了朝廷的手里,大军直接南下,就能打到苏州。要是速度快,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已。

但是屈指计算,援兵最快也要七天时间才能赶到,这中间有五天的时间差。如果让朝廷大军进入了苏州,后果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年下来,苏州遍地都是织机作坊,商行商社,甚至还有钢铁和水泥的工厂,最新的橡胶提炼也都放在了松江,船厂还有大量等待下水的船只。毫不客气地说,苏州和松江代表了当今世界最繁华的所在,遍地都是金银。恶狼一般的士兵杀进来,烧杀抢掠肯定是免不了,眼看着天堂变成地狱,就算铁石之人也受不了。

更何况邓文通没有说,在市舶司的地下,还埋藏着数千万两的金银,那可是维系金融安全的根基,一旦失去,可不只是地动山摇,简直天崩地裂!

其实当初张恪在调走吴伯岩的时候,也询问过邓文通,要不要再派遣几个干将给他。邓文通以为改朝换代更重要,就没有同意。现在想起来,简直后悔不迭。

“唉,都怪我,都怪我啊!”邓文通拍着桌子说道“永贞进军京城的时候,我就该出兵,直接拿下南京。虽然只有一万人马,可是那时候南京空虚,人心浮动,绝对能一鼓而定。真是不该,不该啊!”

邓文通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人都有擅长,他精通金融,却对战争有着天然恐惧。平白错失了良机。

“姑父,我要是你,就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而后悔。”张琰用不符合年龄的口气说道“我认为黄得功等人的杂七杂八的军队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凭着苏松两府的军力绝对能打赢!”

邓文通皱着眉头,怀疑地问道“真的能成?”

“能行,要不然父亲也不会放任我跑到苏州来玩,父亲说过,苏松的力量远在辽东之上?”

“什么?开玩笑,辽东有几万百战精兵,苏州有什么?”

“工人!”张琰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工人?他们除了做工,还会干什么?能打仗?”邓文通是万万不敢相信。

张琰却十分笃定说道“父亲的话绝对不会错,姑父大人,眼下最紧要的就是稳定军心,争取时间。“关口是如何稳定军心?”

“不是有我么!”

张琰突然笑道“父亲做了皇帝,我就是太子是吧?天底下小命最金贵儿的就是我了,我都不怕,那些商人还会怕什么?”

“所以——姑父大人,你是万万不能赶我走的。想要保住苏松非我不可!”

邓文通脑筋转得再快,也被张琰给绕住了,竟然想不出如何反驳。张琰却越想越兴奋,眼睛里面冒着光,狠狠一挥拳头。

“没错,继承父业。姑父你放心,我一定能成!”

说着小家伙转身就跑了出去,邓文通起身急忙阻拦,可是张琰已经跑得没影儿了。这小子哪有什么紧张害怕,简直比起过节还高兴呢!

“永贞啊。永贞,也不知道琰儿有几分你的本事,可千万别出事啊!”

张琰对眼前的局面还没有什么认识,只觉得胸膛里有一把火在燃烧。他先是跑到了自己的府邸,把小伙伴都召集起来。

陪同张琰一起南下的人并不少,其中年纪最大的是乔桂的儿子乔安文,另外还有唐毕的幼子唐桓,沈岳的侄子沈浩然。毛文龙的孙子毛晓光,卢象升的儿子卢斌,最小的要数包士卿的儿子包一鸣。小家伙还不到十三,两筒鼻涕,和他爹一点都没法比,倒是小眼珠黑豆黑豆的,非常有神。

作为地头蛇,包一鸣负责带着张琰上山下海。到处游玩,见张琰急匆匆回来。包一鸣站起了起来,吸了下鼻涕。说道“殿下,苏州咱们都玩够了,要不去金陵,听说秦淮河挺好的,要不去扬州,瘦马天下闻名……”

没等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下,乔安文狠狠瞪了他一眼。

“毛都没长齐的东西,那是你能去的?”

“我不能去,殿下总能去吧,我在外面放哨!”

“闭嘴!”

乔安文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弄了满手的鼻涕。

“臭小子,要是让娘娘知道了你教坏殿下,就等着五马分尸吧!”

这句狠话倒是吓得包一鸣一缩脖子,不敢多说了。可怜兮兮看着张琰,心说殿下早就说要去看看,学坏也轮不到我这儿啊!

张琰没理会包一鸣的腹诽,深深吸口气,“兄弟们,最危险的时候到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张琰一阵挫败。

“你们听着,南京的伪朝廷派遣了二十万大军,要打苏州和松江,眼下苏松没有将领。咱们的机会到了!”

几个臭小子还没适应张琰跳跃性的思维,沈浩然想了想,才问道“殿下,你是说咱们去对付二十万大军?”

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大家全都不自觉摇头。

“废物,说好的上刀山下火海呢!”张琰怒道“你们不是要子承父业吗?不是要建功立业吗?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

包一鸣摇摇头,小声说道“我爹是经商的……”

“你闭嘴!”张琰突然沉下来,杀气腾腾说道“咱们没时间废话了,必须行动起来,守住苏苏松,把朝廷的杂碎打回去!”

大家终于听明白了,一帮小子突然眼睛里冒光,初生牛犊不怕虎,最大的才二十岁,这帮小崽子就没什么不敢干的!

乔安文说道“殿下,我看没问题,明廷的兵都是废物,就算来再多,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要等着挨打啊?”包一鸣眨巴眨巴眼睛,几乎哭了。

“殿下,不能在苏州打啊,都是俺家的桑田作坊,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毛晓光满不在乎,笑道“没事的,反正你们家底子厚,破财免灾吧!”包一鸣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这帮损友太不义气了!

张琰眉头深锁,说道“一鸣说的有理,我们要保护苏松,就不能让黄得功他们杀进来,一定要御敌于外。大家想想,有什么办法?”

这帮小子起哄没问题,可是真正想主意,一个个抓耳挠腮,都没了主意。

倒是包一鸣,眼珠转了转,说道“殿下,我爹说过,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没解决,一定是钱给少了!我想着,咱们去金陵,多给那个皇帝一点钱,他就不打我们了!”

“放屁!”卢斌破口大骂“什么馊主意,也亏你说得出来,去,蹲墙角去,没问你,别出声!”

包一鸣不服气地质问“有本事你们也想一个,欺负我算什么好汉?”

乔安文突然眉头一皱,说道“殿下,一鸣说的的确是个办法,只是咱们不是给皇帝佬送礼,而是送终!”

张琰脑筋一转,似有所得,笑道“你说该如何办?”

“咱们偷袭金陵,让朝廷回师。”

沈浩然抢着说道“我明白了,这叫做围魏救赵!”

码头之上,三十艘快船站满了士兵。邓文通和张琰站在大家的面前,没等邓文通说话,张琰迈了一大步,站在大家的面前。

“大家都是我父亲的兵,张琰在这里求大家伙,为了苏松的父老,为了人间天堂不落入牲畜的手里,大家务必要辛苦一番!”

说着,从包一鸣的手里接过了酒碗,六百名士兵手里都捧着酒碗,倒满了美酒。张琰率先举起,仰脖喝干。

耳边听着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音,豪情在大家中间涌动。

“请殿下放心,我们走了!”

“慢!”

卢斌和包一鸣几乎同时喊道;“殿下,让我们跟着去吧!”

张琰一愣,随即笑道“好,卢斌,打仗的事情你懂,沿途遇上麻烦,就交给一鸣,他机灵,不会吃亏的。”

“好嘞!”

两个小鬼跳上了船只,在暮色之中,船队扬帆起航,秘密向着金陵驶去。

“姑父大人,走吧,该去会会那些人了!”张琰转身之间,邓文通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当年的张恪就在眼前。

“这对父子还真像啊!”他摇摇头,苦笑着随着张琰,回到了巡抚衙门。

就在进府门之前,张琰许是喝了一碗酒,小脸蛋红扑扑的,别提多好看了。他突然跑到了马路中间,叉着腰,冲对面酒楼高声呐喊。

“里面的人听着,我知道你们都在看着,不敢出头表态!都他娘的看清楚,我,张琰!就在这里!天下都是我爹的,凭着一些残渣余孽,就想翻盘,那是做梦!你们都想好了,是老实配合,还是继续坐山观虎斗,随便!”

说完之后,张琰挺着胸膛,昂首阔步走进了衙门。

就在他消失的一刹那,酒楼的雅间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的娘啊,太子爷还在呢!”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别杵着了,赶快去表忠心吧,不然啥都晚了!(未完待续)

prtchaptererror;

第六百二十七章 更饭桶

邓文通狠狠一跺脚,怒道“我怎么就忘了你们家人的德行,你爷爷,就是我岳父,他老人家,还,还是放一边。你爹,胆大包天,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没有人不敢得罪。好么,我的小祖宗,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胆子也太肥了。你知道不,万一那些商人怒脑起来,勾结黄得功等人,你爹可是说过,堡垒都是从里面破裂的,咱们可就麻烦了!”

张琰小脸涨得通红,刚才的几句话把心中的郁闷都喊了出去,别提多舒服了。他似乎找到了意思把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奇妙感觉,老爹应该最擅长这个吧!

身为老爹的儿子,可不能把看家的本事给弄丢了。

张琰突然换了一副笑脸,对邓文通说道“姑父,我刚刚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你这样吧,等一会儿来了人,我就收敛一点,保证不添乱。”

“你说的是真的?”邓文通一脸不敢置信。

“嘿嘿,姑父大人,我的话你还不信啊!”

“信你就怪了!”邓文通狠狠瞪着张琰一眼,无奈说道“我估计那几大家的代表很快就会赶来,你只要别乱说话,一切都交给我。”

“好嘞!”

张琰痛快地答应了,只是他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狡黠,显然,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听话的主儿!

邓文通来不及多想,外面已经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管事的急忙来通报,说是有人前来拜会。

此时府衙的大厅之下,陆陆续续来了一大帮人,他们很自觉地找到了位置。来巡抚衙门开会,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如今的时机太要命了。

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张恪已经改朝换代,做了皇帝。按照道理,大家应该欢迎新君登基。争着做从龙功臣,在新朝廷抢一个位置。

可麻烦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廷还有大量的势力,谁知道张恪要多久才能拿下江南?

开海这么多年,在座的商人各个脑满肠肥。腰缠万贯。不光有大量的作坊,还有桑田,还有棉田,都是不动产,根本没法隐藏躲避。

要是一场战乱袭来,苦心积攒的家底儿可能顷刻之间就完蛋了。摆在大家面前的就是暂时的利益和长远利益的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这道题一点都不容易。

原本还想着看看局势,哪知道张琰的那几句吓得大家不敢迟疑,太子爷的面子不能不给,全都跑来了。

带头的还是高贵方和叶永鑫。下面有二十几位豪商和代表,可怜兮兮地看着邓文通。

高贵方偷眼看看,邓文通脸色并不好。

“大人,我等来迟了,还请大人赎罪!”

“无妨!”邓文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口茶,却发现水是凉的,气哼哼放在了桌上,目光扫过所有人,没一个人敢和他对视。

“诸位。废话不说了,逆明的隆武帝不知天数,自寻死路,我会安排人马守御。不让他们杀进来。你们放心,很快陛下的天兵就会到来,到时候残明的这点人马不堪一击。”邓文通说着,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们能有今天,全都靠着陛下的支持。事到如今,不求你们知恩图报,请你们一个个都记住自己的富贵是怎么来的,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邓文通发火,还是相当骇人的,叶永鑫抓着短须,思忖一下,急忙站起。

“大人,我等自然是忠于陛下,只是奈何掣肘太多,不只是苏松,很多家族的产业遍及南直隶,甚至到了江西,湖广,我们是真没有办法。”

在场不少人频频点头,一个个摇头叹息。

“邓大人,我们就盼着陛下能快点拿下整个天下,到那时候,我们就不用发愁了。”

“你们还是继续愁下去吧!”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轻笑,大家急忙闪目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穿着宝蓝色的衣服,在一群年轻护卫的保护之下,走到了大厅。

邓文通差点喷了口老血,他是拉拢威胁,好不容易安抚了这帮人,怎么这个小祖宗又跳出来了,你是嫌麻烦不够大是不?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没法发火,只能气哼哼看着张琰。

张琰丝毫不理会姑父的目光,大摇大摆走到了邓文通面前,笑道“姑父,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走,去哪?”

“当然是回京城了,你不是说准备了船只,咱们一起走吗?”

“我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啊!”张琰无辜地眨眨眼睛,看起来萌态十足。邓文通彻底被弄出内伤了,我的太子爷,让你走的时候你不走,当着这么多人,你又提了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琰的这句话可彻底吓傻了在场的所有人,瞬间议论之声就响了起来。相比邓文通,大家更愿意相信人畜无害的太子爷。

这时候大家心里都骂了起来好一个邓文通,还想骗我们,敢情你们早就要走了,你们都跑了,我们又有什么咒念,还不如早早投降呢!

叶永鑫强压着惶恐,问道“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了,君无戏言。”张琰呲着小白牙,笑道“我爹已经下了命令,和朱明的皇帝隔江而治,我自然要回去。”

什么?隔江而治!

简直好像巨型的炸弹,在人群炸开,把大家伙炸得鲜血淋淋,尸骨无存。

叶永鑫甚至两条腿都打颤了,他们担心明廷对自己的产业动手,不愿意帮着邓文通,可是他们同样不敢想象,要是隔江而治之后,苏松就完全落到了明廷手里。到了那个时候,贪官污吏。兵痞恶霸全都上来,他们还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吗?

这不是要命吗!

高贵方已经上了年纪,须发皆白,他缓缓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殿下,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我们这些人就成了予求予取的肥肉。当年陛下可是许诺过的,要保护我们的。”

其他人也都跟着。西里呼噜跪了一大片,纷纷哀求。

张琰毫不以为意,说道“北方有流寇,有蒙古鞑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我爹爹说了,江南顾不过来,你们自求多福吧。”

拉起邓文通,就要往外走。

一看张琰玩真的,可把众人吓坏了。叶永鑫咬咬牙,扑通跪在张琰面前。

“喂,你干什么,敢拦路不成?”

“小人岂敢!”叶永鑫吸了口气,说道“殿下,小人愿意出钱一百万两,用作军资,恳请大军能留下来。”

有一个带头,剩下的人心中的天平不停衡量。

眼下对大家最好的就是张恪能派出大军,神兵天降。打退明军,大家什么风险都没有,一点也不用付出,如此最好。

稍微退一步。能守住苏松也可以,至少大部分家产不会受损。

偏偏走到了最糟糕的一步,如果真按照张琰所说,张恪的人马都撤走,他们就成了送到虎口的小羊,想想都让人害怕。

往日崇祯在位的时候。照顾士人,顾及士林清议,不会动他们,可是崇祯没了,对于残明来说,生存是最大的问题。隆武皇帝一上台,重用的是黄得功等四人。不用想,往后还会是武夫吃香,搞不好还会弄成军阀化。

天底下的军阀可不都是张恪,事实上张恪就是千万年的异类。如果黄得功他们得势,今天勒索银子,明天抢夺女人,没有多久,大家伙都会被生吞活剥,连骨头都剩不下!

“我也愿意出钱!”想通了之后,又一个商人跪了下来,简直像传染一样,瞬间跪满了一地,一个个都张口出银子,把数额计算起来,差不多有上千万两。这帮孙子还真有钱!张琰嘴角翘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着邓文通,分明再说“咋样,我的主意厉害吧?”

邓文通闷哼了一声,那意思是说“小子,你别得意,光有银子还守不住苏松。”

张琰心里清楚,冷笑道“诸位,眼下苏松守军有限,江南都是水乡,再多的银子,也变不成城墙,挡不住贼兵。本宫可不敢在这冒险,失陪了。”

“慢!”

叶永鑫再度拦住张琰,郑重说道“殿下,江南市舶司是陛下的心血,身为陛下之子,您可不能甩手不管!小人不才,愿意竭尽所能,还请殿下不要离开,不然我们都完了!”

他说着,以头碰地,咚咚作响。

也不嫌疼,张琰冷笑道“你一个人也不成,他们的意思呢?”

高贵方和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把心一横,也说道“我等誓死追随殿下,愿意全力守卫苏松,决不让逆贼杀进来半步。”

张琰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他看透了这帮商人,不把他们逼到墙角,这帮家伙不会轻易松口。

“本宫不想听空口说白话,你们要是真想出力,就立刻下令,把手下所有工人都集中起来。凡是会射击的,打过火铳,接受过训练的,作为主力,随时待命。其余人等都组织起来,保证军需供应,不得有误。还有,记得把你们庄园的工人都通知下去,随时做好坚壁清野的准备。”

几条命令下的果断有力,众人似乎又找到了胜利的希望,身体重新涌出了力气。为了能够延续家族的荣耀,大家斗志昂扬,纷纷下去准备。

眼看着所有人告辞,匆匆离开,张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眼神满是喜色。

“姑父,我表现的如何?”

“有永贞的几分样子,这帮混球都动了起来,能不能打赢,就看你的本事了!”邓文通欣慰地笑着。

……

“启禀公子,前面就是新河关了。”

包一鸣一听,吓得忘了吸鼻涕,张开小嘴,都流了进去。卢斌气得踢了他一脚“你还能更恶心不?”

包一鸣委屈地扁扁嘴,嘟囔道“人家也不想,可是前面就是南京了,你说要是咱们偷袭不成功……”

“你给我闭嘴!要是失败了,都是你小子的乌鸦嘴!”

卢斌狠狠瞪了包一鸣一眼,可是他的手指却不停颤抖起来。往日他最羡慕的就是能征战沙场,真正到了这时候,却脸红心跳,浑身不听使唤。

“你,你也怕了?”包一鸣小声问道。

卢斌不置可否,拍了拍包一鸣的肩头“等着我们上了岸,你就在船上等着,见势不好,就赶快走吧。放心,我们不会怪你的,替大家好好活下去。”

包一鸣似懂非懂点点头,小眼睛里泛着泪光。

前面的船只纷纷停了下来,他们到了新河关,进入南京的门户,负责收税的官吏拦住了他们。

包家的领队经验丰富,但心中也难免砰砰打鼓。

“官爷,您拿着喝茶吧。”

悄无声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就塞到了对付的袖子里。对方斜着眼睛看了一下,撇着嘴冷笑道“就这么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吗?”

“岂敢岂敢,小的一时疏忽拿错了,拿错了!”

从另一个袖口又掏出了二百两,塞了过去。检查的官员把眼珠子一瞪,怒骂道“蠢材,你给本官二百五十两银子,你拿我当傻瓜是吗?”

“不不不,小的该死,小的真是该死!”领队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脸都红了。

“行了,本官没那个闲工夫,再拿一百两,放你们过去。”

“成,成。”又是两个大元宝,官差终于满意地点头了。“学聪明一点,现在这是京城了,例银也该涨了。”

银子开路,顺利进入了码头,船只相继靠岸。

卢斌扒着舱门,向外面看去。只见码头上只有少数兵丁,懒洋洋的来回巡视,还不时欺负一下运货的力巴。往远处看去,黑压压,雾气腾腾,就是金陵城!

成败在此一举!

“弟兄们,杀!”

卢斌抢先跳出了船舱,杀上码头,手里的腰刀挥动,两个巡逻的士兵就稀里糊涂没了脑袋。

后续的士兵纷纷涌上来,枪声大作,霎时间码头被杀了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明军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扔下武器,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比兔子还快啊!”不少刚刚闭着眼睛放第一枪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全都来了精神。原来明廷的兵这么菜啊,还等什么!

“杀啊!”大家嗷嗷怪叫着,冲向了城门。(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可思议的胜利

要不是满地的尸体,刺鼻的鲜血,他还当是演习呢!

“天啊,大明的兵太饭桶了吧,不用卢斌,就算是小爷去了,也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啊!”

包一鸣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攥着小拳头,下了三次狠心,到底没敢冲出去。要是溅了一身血,那可不好了。

小眼珠转了转,包一鸣急忙叫道“快,贴近城墙,把神火飞鸦都拿出来,给我往城里打!”

由于是隐蔽偷袭,商船上没有装备火炮,但是神火飞鸦却带了不少。预备着在长江遇到水师,可以用神火飞鸦对敌。谁知一路顺畅无比,一颗也没用,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船只渐渐接近水门方向,包一鸣听着远处的喊杀声,早就急不可耐,上蹿下跳。看着甲板上的大杀器,包一鸣口水都流出来了。

听说这玩意在对付倭国的时候,大显神威,把船只都炸到了海底,今天也能一样,所向披靡。

包一鸣鼓足了劲头,轻轻触及引信,火星乱窜,嗖的一声,一枚火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砸在了城墙上面。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砖石乱飞,沙尘漫天。包一鸣和船上的水手都觉得耳边嗡嗡乱响,什么都听不清了。

“好厉害啊!”

包一鸣兴奋得一跳,大声喊喊道“还等什么,给我打!”

他一声令下,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全都忙活起来,把火箭对准了城墙,他们也不太懂瞄准,大致差不多就行,像是过年放鞭炮一样,点燃之后。捂着耳朵,就躲到了船舱,兴奋地看着战果。

城墙上一团团白烟,腾空而起。别提多壮观了。他们就觉得自己和神仙差不多,竟然能弄得地动山摇,竟然越来越起劲了。

包一鸣和兴奋的手下并不清楚,如果真正的水军见到他们这么浪费东西,一巴掌扇到江里喂鱼。

哪有这么败家子的混球?

火箭对木制的船只有杀伤力。可是对着几丈厚的城墙根本就是挠痒痒。别看城墙上尘土满天飞,最多就炸坏了外层的砖石,对里面一点伤害都没有,要想轰开金陵的城墙,要用巨炮实心弹,轰十天半个月的或许有效。

包一鸣不懂武器,只图热闹,自己闹了笑话全然不知,还撅着屁股打得起劲。还真别说,他的这番作为。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毕竟金陵城的守卫者,比起他这个小毛孩子,也高明不了多少……

隆武皇帝朱聿键自从即位以来,简直比崇祯还要勤政,宫中更是只有发妻一人,他不穿新衣,不吃珍馐,甚至连蜡烛都不肯多点,节省下来的银子全都花在了军队上面。

面对着马士英等人。朱聿键吐露心声,对众人说道“朱家失德,黎民受苦,才给了张逆乘虚作乱的机会。如今大明千疮百孔。唯有君臣一心,共图光复。趁着张逆还没有安定后方,拿下苏松,有了市舶司的财源,在调集湖广,四川。两广的勤王之师,保住东南一隅,进而北伐,倘若有生之年,能重见祖宗陵寝,朕含笑九泉!”

在朱聿键的搭理之下,刚刚成立的小朝廷看起来一切运转良好,百官各司其职,市场稳定,除了偶尔有些议论,一切都十分正常——直到喊杀声响起!

“不好了,张恪杀来了!”

从码头上,无数人蜂拥跑向了城门,成百上千的人,只有狭窄的吊桥,又怎么通得过。有人仗着身强力壮,就往上面冲。你推我挤,不停有人落到护城河里,简直和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的,水都沸腾了。

溃逃的士兵也跑过来,他们没勇气和追兵拼,但是对老百姓可不手软。腰刀举起,疯狂地砍杀,嘴里不停骂着。

“滚,都给老子滚开!”

死伤的百姓落到护城河,鲜血将河水染成了夺目的红色。吼叫声,哀嚎声,咒骂声,啼哭声……都汇集在了一起,就像是地狱降临一样。

溃兵不顾一切,冲过了吊桥,这时候城里的士兵却举起了弓箭,对准他们。

守城的把总听说张恪杀来,他们都傻了。这些年下来,谁不知道义州兵的厉害,戏台上天天唱的就是“复辽东”“战倭寇”之类的段子,在艺人的嘴里,张恪的手下个个都是赵子龙降世,武力爆表,万马营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听得多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城门的人马哪里愿意放溃兵进城,万一混进来敌人,岂不是麻烦大了。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全都一头雾水。越是害怕,就逼得他们越疯狂。

“弟兄们,别怪我们无情,放箭!”

嗖嗖嗖,弓箭如蝗虫,穿透一个个溃兵的身躯,他们纷纷落到了护城河,步了百姓的后尘。

箭雨越来越猛,吊桥上宛如炼狱,鲜血染红了一切。好不容易当最后一个士兵被驱逐下去,就要收起吊桥,关门闭户的时候。

突然,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是大炮,开炮了!

包一鸣放得火箭听在把总的耳朵里,就成了大炮。毫无疑问,既然大炮都来了,肯定是大部队到了。

要了命了,不是说张恪还没动静吗,怎么说杀来就杀来了,难道他们真能从天而降不成?想到这里,把总一阵激灵。

“快,收起吊桥,关城门!”

就在他迟楞的时候,情况已经变了,听到炮声,溃兵们再也不管不顾了,他们可不想成为炮灰,一个个红了眼睛,拼着命往城里冲。

“杀,杀啊!他们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让他们好过!杀进城去!”

溃兵叫喊着,再度拥上了吊桥。顶着密集的弓箭,一个冲锋,竟然杀到了城门口。手中的兵器挥动,霎时间毙杀了好几个士兵。不知从哪来的弓箭正好射中把总的脖子。鲜血狂涌,死在了当场。

没有了当头的,一切都乱套了,明军疯狂践踏,死伤无数。有些则是见势不妙,干脆悄悄跑了,甚至有人闯进民宅,大肆抢掠,怀里装满了金银细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军服脱下,把武器扔掉,干脆装老百姓。

改朝换代又如何,只要兜里有银子。到什么时候都是大爷,就算张恪再坏,也不至于比大明朝还差吧!

面对明军的溃败,就连始作俑者的卢斌都吓坏了。

他领了任务,袭击金陵,是想吸引隆武皇帝的注意力,迫使他调兵回援。来之前卢斌甚至做好了殉国的准备,这六百弟兄,人人都写了绝命书,是存了奋死一搏的念头。

可是自从发起攻击。竟然容易的超乎想象!

摆脱,这是京城,你们演也要演的像一点,要敬业啊!

当卢斌不费一丝力气。站在吊桥上时,甚至都觉得荒唐。说不定城里就是一个埋伏,等着他往里跳呢!

“死就死,小爷拼了!”

卢斌一挥刀,喝道“冲,给我杀!”

“首辅。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逆真的杀来了?”朱聿键小脸煞白,惊骇地问道。

马士英同样神魂不定,点头说道“陛下,的确是有人攻击京城,不过想来不会有多少人马,偏师而已。”

轰!

接二连三的炮声响起,金殿上的文武吓得一哆嗦。

偏师,偏师有这么多大炮吗?快听听,响声一刻不停,恨不得要把金陵城夷为平地啊。保证是张恪带着大兵来了。想想关于张恪的传说,这帮人更是笃定,搞不好这就是一个大阴谋。

先是调虎离山,然后神兵天降,大家都落入了包围,插翅难飞,这下子完蛋了,定策功臣没当几天,就成了阶下囚。怎么就不多长点心眼,一说当官,就傻乎乎跑来,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跳,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蠢啊?

大臣们在心里头哭天抢地,哀鸿遍野,要是让朱聿键知道,他保证能把这帮东西挨个剐了,都不会皱眉头。

“首辅,你看该如何是好?”

“这个……”马士英哪有主意,眉头皱了皱,说道“微臣以为可以让兵部史可法大人带兵守城,可以力挽狂澜,杀退贼兵。”

朱聿键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史可法的身上。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臣这就统帅人马,势必杀退贼人,保全社稷。”

“好!”朱聿键神情激动,大声赞叹道“史爱卿忠君爱国,朕心甚慰。赏你尚方宝剑,节制京中文武官吏,从內帑拨银五十万,犒赏士兵。”

史可法领命,就要下去,朱聿键突然喊住了他。

“史兵部且慢,如今敌兵围城紧急,朕身为天子,要和士兵同甘共苦,共同御敌。众卿,随着朕一起去各城门巡视,免礼三军,同心同德,共遇强敌。”

天可怜见,朱聿键是真想扭转乾坤,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草率决定竟然断送了他的小朝廷。

当文武百官护卫着朱聿键出离皇宫的时候,那些宦官和宫女都看见了,他们的心头都升起了一个念头“皇帝跑了!”

不怪他们如此想,外面敌情不明,自从成祖之后,除了英宗兵败土木堡,再加上荒唐的武宗正德之外,明朝就没哪个皇帝有勇气御驾亲征。现在皇帝带着文武出宫,不是逃跑能是什么?

皇帝都跑了,大家伙能如何,还不赶紧溜了。

心思灵巧的太监宫女纷纷往怀里塞金银细软,抢点好东西,就往宫外跑。一个如此,两个如此,恐慌就像是传染一样,太监、宫女、侍卫全都加入了抢夺的行列。也不知道哪个混球,竟然点起了火。

这下子可了不得,接着风势,火光蔓延,宫殿房舍都被笼罩其中,周围的民居也被点燃了。

百姓们哭喊着跑了出来,抬头一看,皇宫都烧了起来,吓得瘫倒地上。

“完了,大明朝完了!”

恐慌就像传染一样,迅速蔓延全城,百姓到处乱跑,士兵无心作战,干脆化妆成平头百姓,有些丧心病狂的就加入抢劫行列,趁着混乱,想要发一笔横财。

那些随着朱聿键去慰问三军的大臣,没走出多远,就注意到皇宫失火,乱成一团。

“皇爷,大事不好了,贼兵杀进来了!”

小太监这一嗓子可吓死了一堆人,那帮大臣早就不想送死,纷纷学黄鳝鱼溜边了。朱聿键还想着当一回英雄,可是后院失火,不能不管。

他带着人往回跑,一路上不少大臣偷偷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成了逃兵。回到皇宫,朱聿键身边的人没了一大半,等到他觉醒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说到底,是朱聿键糊涂了,他的江山根本就是沙漠上的城堡,看似辉煌,根本不堪一击。其实他要是把都城放在湖广,或者是江西,都会比金陵好得多。

自从松江开海以来,来的不只是海外的商品和商人,还有大量的书籍,全新的思想。这些年的光景,民众的想法已经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是愚忠愚孝,不再唯皇命是从,甚至限制君权的论调大行其道。几百年的大明朝在大家的心头已经成了沉重的负担,不符合时代的要求,应该结束。民心如此,军心更是如此,谁都不想给大明朝陪葬。

尤其是黄得功等四镇人马被派出去之后,隆武朝廷就成了空虚的纸老虎,只要轻轻一戳,甚至一阵大风,就能吹得稀巴烂。

朱聿键还沉浸在愤怒之中的时候,枪声隆隆,卢斌率领着人马已经冲了进来。城中到处都是混乱不堪,明军见到了他们,不敢阻拦不说,还替他们指路。

“大人,快过来吧,就在这呢,伪帝就在前面。”

卢斌晕晕乎乎的,当看到一群人中间,黄罗伞高悬,顿时打了鸡血。就算他再迷糊,也知道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

“杀!”

他爆喝一声,手下弟兄纷纷杀过来,来不及装药,大家就用刺刀,疯狂地刺杀,卢斌更是忘情杀戮,浑身浴血,距离朱聿键越来越近。身边的侍卫纷纷逃命,太监吓得趴在地上,朱聿键茫然四顾,竟然不知道往哪里跑。他猛地抓住剑柄,将龙泉宝剑架在了脖子上,顺着眼角留下了两滴清泪……(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登基

在获得了苏松士绅豪商的支持之后,张琰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率领七千人马进驻江阴,守护苏松的门户重地。

乔安文一身明亮的铠甲,紧紧跟着张琰的身后,其他的小兄弟都率领着人马,严防死守,等着明军的进攻。

一面走着,乔安文眉头拧成了川字,别提多难看了。

“殿下,我看情况不乐观,当初派到江南的兵虽然都是精锐,可是经过了这些年,骨子里的锐气都消减没了。你看看,一个个膘肥体壮,都成了猪头,也不知道还有几分战斗力?如果他们不成,就要指望那些工人了。”

接下来的话乔安文虽然没说,但也十分明白,工人之中,除了兵工厂出来的接触过武器之外,其他的人可能连鸡都没杀过。

这几天拼命教导,勉强会打枪,可是平时和战时完全不一样,谁知道他们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心里是真没有底儿。

张琰抓着刀柄,面色严峻,看着眼前的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的士兵,苦笑了一声。

“乔大哥,我爹说过,只要有三成把握,就值得一搏。”

“是六成好不?”乔安文默默说道。

张琰脸上一红,怒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和明廷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不过我相信这些百姓是不忍自己的家园沦陷,他们会拼命的!”

“不好了,殿下,大事不好了!”

侦察兵到了张琰的面前,单膝点地,说道“明廷的人马杀来了,离着江阴只有十五里。”

“早就等着他们。传令,准备战斗!”

轰轰轰!

大炮的嘶吼,拉开了战争的序幕,明军呐喊着。潮水一般,涌向了江阴。

黄得功和高杰亲自在前线督战,他们坐在高头大马上面,得意非常。只要拿下来江阴,就夺取了通向天堂的钥匙。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开海之后,财富汇集,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们唯独缺少的就是勇气!

“杀,拿下江阴,金银是你们的,房子是你们的,女人也是你们的,弟兄们。给我冲!”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血腥的攻防,潮水一样的明军,雨点一般的枪声,进入了疯狂的消耗战。密集的弹雨摧残着明军的队伍,尸体越来越多,虽然如此,后续的明军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往上冲。

到了城墙下面,竖起云梯,他们奋力攀爬。眼睛之中,冒着野兽才有的光。

咫尺之隔,他们想要的一切就在江阴城中,近了。很近了!

啪!

一颗石头扔下,人头碎裂,仿佛烂西瓜,落在了城下。

唐恒小脸煞白,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杀人。投出石块的一刹那。害怕不翼而飞了,不就是杀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

他紧握着腰刀,正好又有一个明军爬上来,他手里的刀一横,正好划过咽喉,鲜血狂喷,通红的颜色遮蔽了眼睛,世界都变成了可怕的红色……

想象中的一鼓而定并没有出现,黄得功指挥着部下,已经第三次发起攻击,在江阴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一层接着一层,简直成了小山。

鲜血将护城河都染成了可怕的颜色,浓重的血腥气,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人不寒而栗。张琰握着刀柄的手不停颤抖,他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父亲在这里一定会嘲笑自己,连这么点阵仗都害怕,还是不是张恪的儿子,简直给张家丢人!

不过在很多士兵的眼睛之中,太子殿下却是心中的支柱,只要看到了太子殿下的旗号,心中就有底儿了。

甚至有人看到了张琰,恍惚之间仿佛张恪就在身后,那个神奇的男人带领着大家赢得了一场场的胜利,如今也是一样,胜利依旧是他们的!

信心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大家渐渐忘记了害怕,甚至找到了曾经的感觉,射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家的神情也越来越专注,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没有道理被人家小瞧。

突然,城角爬上来几个明军,连续砍杀了好几个士兵,有个胖大的把总冲上去,拦腰一刀,对方轻轻躲过,挥手一刀,砍在了他的肩头,把总吃痛,摔在地上。明军又是一刀,刺入他的腹中。刀尖穿透厚厚的脂肪层,稍微一顿。把总没有立刻丧命,可是力气在迅速衰减。曾经的自己手刃过建奴,何等潇洒敏捷,哪像现在这个蠢样子。

不过老子曾经是英雄,现在也不是废物,他猛地使出全身力气,五官狰狞,向前跑去,利刃穿透了腹部,他的手臂抓着两个明军的脖子,从城头的垛口重重摔了下去……

“杀!”

不知何时,张琰和乔安文已经率领着亲卫冲上来,他们不停的砍杀,不停投掷手榴弹,到了后来,张琰甚至不敢停下来,他担心只要稍微松懈,就会瘫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原来打仗并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定父亲也承受了同样的压力,他能挺过来,我也可以!

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声音,张琰只能猛地一挥刀,一个明军被劈到,他手上的刀也断裂了。几个明军疯狂冲过来,就在此时,突然一排长枪刺出,这些明军纷纷倒地抽搐。

一个三十左右的小吏手里攥着长枪,刺到了对方,高声喊道“江阴巡检司巡检阎应元拜见太子殿下!”

张琰喘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很好,你们来了多少人?”

“启禀殿下,江阴的百姓都做好了准备,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不会让明廷的军队杀进来!”

阎应元说的斩钉截铁,就在刚刚的战斗之中,高杰的部下竟然驱赶着普通百姓,充当攻城的炮灰。消息传到城中,江阴百姓彻底被激怒了。

这么多年来,明廷一直在横征暴敛,视百姓如草芥。肆意践踏,那就让你们看看草芥的力量!

居住在江边,江阴人的性子就像是长江,平常时候,百般忍耐。可是一旦暴怒起来,就能翻天覆地,破釜沉舟。

曾经的历史上,江阴人高喊着“头可断,发决不可剃”的口号,同满清鏖战八十一天,毙杀七万余人,何等壮烈,何等刚强。

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三人领头,召集数千太仓丁壮,拿着最简陋的武器冲上了城头,协助军队死守。

百姓的加入极大鼓舞了城中的士兵,与此同时,从江面上大量的船只驶来,运送成千上万武装起来的工人大军,投入了战斗之中,

三天时间,三万工人。超乎想象的动员能力,就连那些豪商都感到吃惊,他们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三万人送上了前线,后续还有五万。十万的人马正在等着。

兵工厂昼夜不停生产,召集起来的士兵,只要学会射击,就会被带上战场,投入到保家卫国的战斗之中。

江阴已经不再是战场,而是新兴工业集团展示实力的舞台。武装起来的工人同明军殊死搏杀。先是包围城池,接着他们利用夜色掩护,发动短促偷袭,将明军打得节节败退。战争进行了第五天,城内城外的工人军队已经聚集了十万人,黄得功等人以引为傲的兵力优势荡然无存。

更令他们惶恐不安的是一天多之前,仅仅六百名士兵就杀进了金陵城,隆武皇帝朱聿键自杀殉国,皇后在宫中蹈火而死。首辅马士英率领文武投降。

消息传来,让正筹备着大战一场的黄得功,刘良佐,高杰,刘泽清四人瞬间像是戳破的皮球,彻底没了精神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

黄得功默默念叨着,他回到了帐篷之中,等到半个小时之后,部下看到的是他的尸体,黄得功同样自杀。

刘良佐等人不甘心为大明殉葬,他们经过短暂挣扎,选择了投降。

三日之后,太子张琰率领着大军进入了金陵,与此同时,张恪派遣的大军已经渡过了长江,双方胜利会师。

隆武朝廷灭亡,东南已经再没有可以匹敌的力量,大军迅速进入福建,江西,湖广。当地的势力不是投降,就是瓦解冰消,在三个月之后,乔安文率领的前锋杀入了四川。

白杆兵统帅秦民屏率众请降,并且作为先锋,一路攻城克寨,顺利拿下了成都……

不到一年时间,从北到南,除了云贵和遥远的两广之外,张恪已经顺利拿下了天下,他也创造了最快统一天下的记录。

“琰儿,在东南干得不错,为父甚是高兴啊!”张恪笑着让儿子坐在了身边,仔细端详,仿佛就在昨天,小东西还穿着开裆裤,牙牙学语,如今已经长成了大人,能够果断领兵作战,当父母的没有不喜欢儿子有出息的,张恪同样不例外。

“琰儿,打了大胜仗,可有什么心得?”

张琰挠了挠头,小脸发红,偷眼看看,爹爹的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

“爹,我觉得打仗没什么难的。”

张恪眼前一亮,笑道“说说看,为什么不难?”

“只要手上的力量足够强大,按部就班,平推就是了。虽然东南看起来很危险,可是苏松有千万百姓,有两百多万工人,他们都不愿意被明廷统治。只要把这些人动员起来,哪怕是用人命拼,用银子拼,用火药拼,就一定能打赢!”

张琰激动之处,挥了挥拳头,增强自己的气势。对他的这个简单粗暴的碾压战法,张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怀大笑。

“琰儿,那你觉得一个领袖该做什么?”

“把百姓组织起来,然后信念坚定,直到胜利!”

“哈哈哈!”张恪终于仰天大笑,欣慰地摸着张琰的头。

“好孩子,你明白了就好,以后的战斗越来越看国力的较量。什么女真兵满万不可敌的鬼话就是放屁,很不凑巧,我中华就有取胜的绝对力量!”

……

张恪登上护国的第二年,广西桂王朱由榔在党羽的拥戴之下,登基称帝,想要凭借西南和张恪周旋。

大将吴伯岩率兵南下,攻破桂林,一路追杀,朱由榔丢盔弃甲,逃到了安南境内,苟延残喘。吴伯岩有心继续追杀,不过却被张恪叫停了,因为更大的战斗开始了。

经过长期筹备,张恪在九边调集了二十七万士兵,外加牲畜十五万头,组成庞大的远征军团,分成三路,猛扑草原。

中军由张恪率领,会同喀尔喀部,兀良哈部,东土默特部,总计人马超过三十万,一路碾压,敖汉和奈曼两部率众数万,投降了张恪。

这两部投降非比寻常,他们是汗庭的坚定支持者,随着他们的投降,林丹汗的统治基础已经瓦解。林丹汗不敢和张恪硬拼,只能带领插汉部主力,携家带口,向着大漠以西撤退。这是一场注定悲剧的大迁徙,十几万的部众,根本走不快。

偏偏冬天来得又比往常都要早,漫天的飞雪,将草原染成了白茫茫的世界,每天从宿营地离开,都会留下不少尸体,吸引来大量的草原狼群。野狼吞食死尸,并且学会了跟随人群,轻易获得食物。

战争对于张恪来说,已经变成了接收俘虏和战利品的旅行。就在过程之中,林丹汗派遣使者,送来了传国玉玺和108卷《甘珠尔经》,这两件东西被林丹汗视作保佑他的法宝,能召唤祖先的英灵,帮助他脱离困境。

经过连续的失败,林丹汗对祖宗已经没了信心,转而祈求张恪的饶恕。

张恪大方收下了两件宝物,只是他的大军却没有丝毫停顿,经过一个冬天,林丹汗身边只剩下可怜的几千人,狼狈退到了漠北。大明一直没有解决的北方祸患基本铲除。

携着天大军功回到京城的张恪受到了热烈欢迎,十余万民众夹道欢呼,瞪着闪亮的眼睛,看着缴获的战利品,拍手称快。

短短三年时间,从西南到西北,帝国的疆域超过了明朝鼎盛时期,南北各省的代表齐聚京城,登基大典已经迫在眉睫。(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北极熊

事实上自从三月份以来,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甚至包括海外的属地,全都共推出各界代表,少则十几人,多则三四百,包括军队在内,全都选出人员齐集京城。

六七千名代表,加上助手和侍从,另外有恰逢恩科,还有数万的学子,都赶到了京城,人员之多,远远超出了京城的承受能力。

为此张恪不得不下达命令,将一半的人员暂时安排到天津,正是这个安排,使得人们迅速分成了两个派别,针对帝国约法展开了空前的辩论。

作为商业新兴城市,天津聚集北方大半的商人,他们联合商界代表,还有心学士子,主张帝国约法要保护私有财产作为核心,要按照对国家的贡献,给予不同的权力。简言之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纳税的多少分配权力。

这样做的好处是少数豪商巨贾能够获得更大发言权,进而左右朝局,影响帝国走向。同时他们还要求支持海外扩张,支持工业发展,用帝国的军队开拓市场,林林总总,一共一百多条。

和他们针锋相对的人是帝师洪敷敎。

洪敷敎的核心主张是君权民授,此民乃是士农工商,三百六十行,人人生而平等。帝国的权力是所有百姓权力的让渡,作为帝国的执政,必须对所有民众负责。这种主张自然得到了农民和军人的鼎力支持,

他针对保护私有财产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要想真正保护私有财产,就应该立法不准兼并,分配到百姓手里的土地不能买卖。如此才是真正的保护。

洪敷敎身为帝师,又在辽东办学多年,门人弟子遍天下,他的主张自然有无数人支持。大家还翻出张恪的若干言论。提出历代兴亡交替的根本是土地兼并,失去了田地的百姓沦为佃农和流民,一旦天灾,必然走向造反的道路。诚如颁布一法,永远不准兼并土地。则万民安居乐业,天下永享太平。

且不管这套逻辑成不成立,不准兼并就触及到了士绅集团的利益。与此同时,他们也看不惯商业派的那一套,这些人迅速变成了中间派,游走在两个极端之间,某些议题支持商业派,某些则是支持帝师派。

三大派论战,最热闹的就要数报纸了。张恪最初仿照邸报的形式,在军队推行过文化报刊。后来东南又发行了商报。经过多年的储备,如今报纸飞速发展,这一场大论辩又给报纸提供了最好的题材。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文章投递到报社,不断刊登出来,各处发行。阅读报纸的群体也不局限于士人和商人,普通市民也能接触。像样一点的茶馆酒楼都会订阅十几份报纸,还安排专门的人员读报。

由于市民的加入,原本那些晦涩的的文字迅速被白话取代,只有让大家听得明白,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支持。谁要是还之乎者也。弄一大堆故作高深的典故,对不起,没人搭理你!

各派的学者不得不学着放下身段,甚至跑到茶馆宣扬自己的理念。有更着急的则是站在路口,菜市场,找块空地就开始大讲特讲。

孔老夫子讲究君子讷于言和敏于行,如今他的徒子徒孙却不得不学会口若悬河,舌绽莲花。说得好的,自然引来无数掌声。说的不好的,只能灰溜溜下台,等着准备更加充分,再来报一箭之仇。

如此行径可吓坏了一群人,汤若望作为传教士,和他的伙伴邓玉函,罗雅谷经过两年的漂洋过海,来到了澳门。当时刚刚爆发了南京教案,中华大地,几乎没有他们的存身之地。汤若望不甘心前功尽弃,他率众北上,再度效仿当年的利玛窦,带着西洋的历法、算学、机械到了京城。

靠着精湛的天文学造诣,他成功预测了月食和日食,一举成名。不少士人开始关心他们,甚至有人加入了耶稣会,帮助他们传教。

可是好景不长,庞大的帝国迅速出现了危机,无计其数的农民加入到了造反的叛军之中,接着一个强势的统帅迅速消灭了叛军,同时也干掉了皇帝……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汤若望都在在油灯下书写他的笔记,将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下来。对于他来说,东方的庞大帝国就像是一块璀璨的钻石,每一个面都透着夺目的光彩。

这里有世上最丰富的食物,最好吃的料理,富庶有礼的百姓,睿智聪明的官员,最亮丽的丝绸,最精美的瓷器,有着几千年绵延不绝的历史,随便拿出一本家谱,可以追溯的历史都被欧洲很多国家要长……

最令汤若望赞叹的还是东方的管理方法,虽然还有贵族存在,但是真正管理这个国家的则是从读书人之中通过考试,脱颖而出的智者。不管你的血统如何,只要拥有才能,就会身居要职,多么完美的制度,多么了不起的设计!

相比之下,欧洲的那些愚蠢透顶的贵族,除了所谓的血统之外,和东方的官员相比,简直就是一堆狗屎。

汤若望怀着激动的心情,把东方选拔官员的做法一丝不漏地写下来,传回欧洲。他敢说,这些东西一定会震撼西方。

“老朋友,我想你的笔记必须要修改了,东方,神奇的土地,又在探索全新的治国方式了!”邓玉函笑道。

一脸大胡子的罗雅谷却不这么看,他晃着脑袋,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说道“我不这么看,东方出现的这些现象,在西方全都出现了,比如选拔议员,比如制定法律限制皇权,比如保护私有财产,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相反,东方世界落在了我们的后面。我认为这是西方值得骄傲的地方,至少我们不是一无是处!”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罗雅谷喝了口茶。淡淡的苦涩划过咽喉,他笑着看向汤若望。

“嘿,老朋友,该你发表看法了!”

汤若望耸耸肩,笑道“很抱歉。你的看法应该是错误的,所谓英国的大宪章,只是国王和贵族之间订立的条约。事实上这种条约在东方的世界早就存在了上千年,他们的说法是‘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就拿已经灭亡的明朝来说,皇帝想要下达命令,必须经过内阁的票拟,还要由六科廊审核通过,才会正式成为不可更改的旨意。皇帝想要随便征税,对外作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罗雅谷还不服气。质问道“老朋友,既然东方世界有了制约,为什么他们还要召集这么多人,来探讨一部法律。”

“哈哈哈,你终于说到了关键!”汤若望笑眯眯说道“东方世界正在完善他们的制度,不只是士人加入政治,就连普通百姓也投入其中,新的法规要体现所有人的利益,这是多么伟大的设想,我真的希望这部法律能快速制定出来。我会立刻翻译成拉丁文,送回西方。任何一个想要名垂青史的国王,只要按照上面执行,就完全可以了。”

热烈的讨论持续了三个月。见火候总算差不多了,张恪召集各派代表,会同京中主要官员,召开了正式的拟定约法的大会。

在会议期间,各方依旧争吵激烈,须发皆白的洪敷敎精力比年轻人还要旺盛。每天搜集各种资料,亲自上阵辩论,大杀四方。其实老头儿心里清楚,这是他一辈子最后能做的事情,把政治理念变成金科玉律,对从政之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和他针锋相对的则是包士卿,高贵方,叶永鑫这些商人,大家从早吵到晚。对于他们的争吵,张恪保持了前所未有的宽容。

他几乎不发一言,就是默默听着大家的意见,不时做一些笔记。

又是长达十天的讨论,终于在王化贞等人的协调之下,大家商讨出一些共同的原则。比如取消士农工商的分别,一切百姓身份平等。大明朝虽然不是奴隶制度,但是还有很多半奴隶的存在,比如买卖的侍女丫鬟,地主雇佣的长工,豢养的小妾,全都一律废除。

针对争议巨大的私有财产问题,张恪采纳双方建议,规定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同时张恪也严格限定土地兼并。

比如任何一笔土地买卖,必须经过核准,限定最高拥有土地限额。当然只是针对内地,在广阔的海外属地,开拓的越多那是你的本事。在保护财产的同时,张恪把专利权也写了进去,这一条得到了孙元化的高度赞许。

还有出于人人平等的理念,约法废除了宗法的存在,原本那些族老家长甚至可以刑罚,乃至处死后辈儿,对后辈拥有绝对主导权力。这一点在约法之中,不复存在,不论任何人,侵犯他人权力,都要受到处罚。

废除了千百年的宗法,大量的争端必然要落到朝廷的身上。张恪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将大理寺升格,与御史台平齐,统领天下司法系统,在各地分别设置分寺,安排精通法律条文的人员充当法官,处理案件。如此一来,司法权从行政权剥离出来。

另外还确定了大一统的原则,比如西南存在的土司,在约法之中就规定要逐步废除,改派流官管辖。

随着约法逐步完善,一个全新国家的体系已经浮现,张恪虽然话语不多,但是这部法律毫无疑问浸透了他的心血,高度体现了他的意志。

就在约法完成的前夕,张恪专门把儿子张琰叫到了书房。在爷俩的面前摆着一块巨大的沙盘,两京一十三省,九边,草原,全都出现在面前。

庞大的疆域,一亿五千万的人口,世界上最强悍的帝国,握在自己的手中!

就连张恪都浑身血液沸腾,更别说年纪轻轻的张琰,拳头攥着,仔细盯着每一处山川河流,不时瞪大眼睛,露出惊叹的神色。

“琰儿,在你的面前,不时可以挥霍的祖产,而是你肩头的责任。为父订立约法,召集天下代表,就是让天下人和你一起扛责任,建立责任内阁,对你既是限制,也是保护,你明白吗?”

张琰用力点头,说道“嗯,孩儿明白。”

“嗯,琰儿,为父不会一直坐在皇位上,打天下花了二十年,我坐天下也不会超过二十年。”

“父皇!”张琰惊呼起来“您春秋鼎盛,可不该这么早谈皇位啊!”

“有什么不能谈的,傻小子,为父也不是现在就要把皇位给你,就算给你了,你也做不好!”张恪望着沙盘,笑道“历朝历代,诸如汉武帝,唐玄宗,坐皇位久了,就难免昏庸出错,于国于己,都不是好事。另外呢,过早继承皇位,就像天启和崇祯,还是个毛孩子,根本不懂如何行使权力,主少国疑,更会坏事。”

张琰默默听着父亲的话,忍不住问道“父皇,您有什么办法?”

“就如我刚刚说的,我最多坐二十年,趁着还没昏庸犯错,就早早退下来。这段时间,为父会培养你的本事,到了三四十岁,你也成熟了,接掌天下,继续培养我的孙子,二十年后,你也要退位。不过这也只是推迟退化而已,早晚有一天,张家的子孙会失去对帝国的控制。”

“那又该如何?”张琰追问道。

“更简单了,就什么都不管,一切推给责任内阁!”

张恪和儿子的谈话被列为帝国第一机密,这套办法保证了连续五代皇帝,励精图治,帝国蒸蒸日上。直到出现了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小混球,内阁才基本取代了皇帝,又过了上百年,皇帝基本上就沦为国家的象征……

就在张恪积极筹备登基大典和帝国约法的时候,突然满达日娃带着一对儿女跑到了京城,他们并不是给张恪添乱的,而是送来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父皇,从北海方向,出现了一群大胡子,他们火器犀利,战力凶悍,袭击了车臣汗部,击杀林丹汗。他们将人头献给父皇,想要和天朝通商……”玉戈跪在地上,大声报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第四次黄祸

岁的时候就能骑野马,在草原驰骋,杀恶狼,斗猛虎,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从小到大,在他的心中,最敬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父亲张恪,另一个就是蒙古人的骄傲,成吉思汗!

“父皇,孩儿打听过,那些大胡子是来自遥远的西方,那里曾经是成吉思汗子孙的牧场,那些大胡子都是蒙古人的奴隶,他们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都要服从蒙古人的号令,要把每个女人都献给蒙古勇士享用。如今他们竟然杀死了蒙古的大汗,虽然林丹汗不配作为黄金家族的后裔,可也不是那些大胡子能杀戮的!”

玉戈越说越怒,猛地单膝跪地,怒吼道“父皇,请给孩儿十万大军,孩儿要去杀光那些大胡子,让他们重新匍匐在蒙古人的脚下,成为父皇的奴隶。”

什么跟什么啊!

张恪听着这小子的话,眉头不由得深锁。

“玉戈,你说的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迟楞一下,玉戈老实回答道“是我娘,还有外公,他们说我身上有黄金家族和张家的血液,两种最高贵的血脉,我的使命就是征服,像您,还有成吉思汗一样,让世界臣服在脚下——父皇,难道有什么不对?”

张恪看着还稍显稚嫩的儿子,一阵头疼,自己的蒙古媳妇儿还真是坏事,怎么就教出了一个好战分子呢!

尤其还是自以为是的小子,要是不给他点教训,只怕早晚要坏事。那些杀死林丹汗的多半就是越过乌拉尔山的俄国人。

他们虽然曾经被蒙古征服,可是时过境迁,俄国人接受西方文明,军事力量飞速增长。再加上他们适应寒冷气候。作战能力相当强悍。虽然人数不算多,可是战斗民族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而且随着俄国人进入西伯利亚,世界已经进入了全新的时代,不由张恪不重视。伸出手抓住儿子的手腕,将他拉到了硕大的沙盘前面,指了指庞大的草原地区。

“琰儿,你对草原的情况怎么看?”

张琰面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大哥还是有些发憷,不过老爹问话。他不能不说。

“启禀父皇,孩儿以为打草原容易,治草原难。”

“继续说下去。”

“是!”张琰沉吟一下,说道“在历史上,汉武帝与匈奴大战,霍去病燕然勒功,杀到了北海。可是大汉王朝并没有真正统治蒙古草原,遑论更北部的地区。远的不说了,明成祖朱棣也几次攻击大漠,虽然频频获胜。但是终究没有吞并草原的能力。”

张琰越说越顺,笑道“纵观历史,中原几次攻击北方,都是为了解决祸患,可是打赢之后,又无一例外都退到了长城一线。孩儿以为并非偶然,而是有着深刻的原因。”

“讲。”

“嗯,我听姑父讲过,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投入和回报,一个人如此。国家也是如此。”张琰若有所思说道“任何帝国都有扩张的极限,这个极限就是财政承受的压力。就拿汉朝来说,倾其全力,打赢了漠北之战。可是大军折损七成,损失牲畜十几万头之多。说起来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额不,是自损一千五!”

张恪听着儿子的话,渐渐露出笑容,他对于张琰的培养是全方位的。就希望这个儿子能用理性的头脑来看问题,现在赶脚还不错。

“玉戈,琰儿,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对草原作战,往往得不偿失吗?”

玉戈挠挠头,说道“父皇,是草原上都是马背上的勇士,英勇善战?”

“琰儿,你的看法呢?”

“父皇,骑兵飘忽不定,消耗补给很少。而中原的人马,要想对抗骑兵,不论是以骑兵对抗骑兵,还是用车阵,方阵,都要大量的人马抱成一团,才能打得赢。如此一来,后勤补给消耗惊人,补给线绵长,加上水土不服,损失惨重,难免承受不住。”

张恪满意点点头,对草原作战的确不容易。虽然刚刚张恪集中了几十万人马打跑了林丹汗,那是因为他经营日久,加上林丹汗的驻地在漠南一带,如果把战场放到漠北,他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千百年来,打草原容易,占草原难,可是如今的情况却不一样了。草原出产有限,供应不了太多的军队。偏偏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又是最强大的兵种,中原派出的人马要几倍,甚至十几倍与草原,抢回的一点牛羊战马还不够路上消耗的。不过……”张恪笑道“如今进入了热兵器时代,火器的发展使得骑兵优势大大降低,只要用少量的人马,就能击败数量更多的骑兵。”

身为张恪的儿子,玉戈也不傻,相反他很快抓住了老爹话中的关键。

“父皇,天下间火器最厉害的不就是您的人马吗?为什么您不给孩儿派遣军队,杀掉那些大胡子,扫荡草原呢!”

“傻孩子啊,我说了那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那些大胡子同样精通火器,而且狡猾过人。他们和我一样,都有征服草原的本事,绝不是一个轻易能对付的角色!”

张恪面色严峻,语气冰冷地说道“玉戈,你提议什么十万大军,为父是绝不会派遣的,亏本的生意我不会做。要想对付那些大胡子,你就必须学得比他们还要狡诈,把手下的人马练得比他们还凶狠,用最少的兵力,去赢得战斗。只有收获大于支出,这样的胜利才能维持下去!“

围着沙盘,父子三人一直谈到了后半夜,玉戈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彻底颠覆了他的固有印象。真正的战斗不是英雄史诗,而是充满了残酷和计算的智力游戏。他也终于明白,父皇不只是征服者,更是一个精算大师。一番彻底的谈话。让玉戈不光了解了草原的历史,更看透了草原的未来。大破大立,在那一瞬间,略显青涩的少年迅速成熟起来。他并没有讨厌战争。相反变得更加迷恋。

“父皇,孩儿不要您的十万大军,可是孩儿希望您能支持我,沿着成吉思汗的道路,征服一切!”

儿子身上透出来的勃勃野心。让张恪都不由得吃惊。

“玉戈,你可要知道,这不是一条阳关大道。当年蒙古人远征,死伤的人员无计其数,你不怕吗?”

“身为男儿大丈夫,马革裹尸,是最荣幸的事情!伟大的父皇,请您成全孩儿!”

张恪长长叹口气,缓缓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我本想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罢了,与其让别人做这个征服者,到不如让给我的儿子!”

……

从这一天起,张恪在喜峰口外,专门辟出二百里的草场,作为专门的训练基地。也从这一天开始,大量招募适应寒冷气候的年轻人,有汉人,也有其他的部族。每一个士兵都要接受最严格的训练。

不光要精通各种火器,学会构筑工事。修建城堡,会说各种语言……甚至还要进行专门的抗寒训练,每天都有人被冻伤冻死。面对如此残酷的训练,作为皇子的玉戈出人预料的都承受了下来。甚至比起普通人更加严格。

整整三年的时间,神兵利器经过了磨砺,露出耀眼的光芒!

玉戈亲自率领着八百名士兵,带上三千匹驮马,向着草原深处进发,这些年不断有“大胡子”出没的消息。他们已经盘踞了北海附近,势力还在快速向东发展。

父皇说的一点不错,大胡子也拥有了征服蒙古部族的能力,不断有草原部族被征服吞并的消息,那些来去如风的骑兵频频在火器面前吃亏。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了,传统的蒙古骑兵不能跟上时代的潮流,只能被无情淘汰。

玉戈已经不是曾经的冲动青年,他更像一个成熟的猎手,耐心等着猎物出现。

“启禀殿下,有一伙大胡子袭击了外喀尔喀部,杀死部民三百有余,掠走上千马匹,还有大量的粮食。”

玉戈默默念叨着“这是两个月间,第四次偷袭了吧,真是够猖狂!我就拿你们开刀!”

经过一番分析,玉戈确定了这伙人的下一个目标,八百士兵埋伏在了斡难河畔,这里正是当年成吉思汗即位的地方。

玉戈的埋伏地点选在了一处山谷,他们足足等了三天,一伙有六七百人的队伍,带着数千匹驮马的战利品,潇洒走来。为首的俄国人叫托儿布津,他的鼻子头通红,手里拿着银质酒壶,不停往嘴里倒着烈酒,食道涌起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畅快。

托儿布津是沙俄的军中的小官,依旧保留贵族和农奴制度的俄国,没有任何背景的托儿布津想要升官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得不选择剑走偏锋,离开被贵族把持的军队,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自从十几年前,东方的货物突然大量流向了西方,茶叶,丝绸,瓷器,三大拳头商品,无往而不利。

西欧的国家纷纷沦陷,社会的上层无不以拥有中国商品为荣,甚至在画家的笔下,众神手里使用的也是精美的东方器物,穿着轻盈的丝绸。

此时的沙俄还是一片野蛮,贫穷而落后,他们没有出海口分享贸易的暴利,也没有足够的金银换来梦寐以求的商品。

如此刺激之下,结果不难可知,大量的俄国人选择越过乌拉尔山,用手上的武器去征服辽阔的土地,一路打到东方,从那里拿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张恪这只蝴蝶的动作,终于引来了庞大的风暴,俄国人比起历史上更早进入西伯利亚,而且规模也更加庞大。

在俄国人的心中,蒙古还是一个噩梦,最初进入西伯利亚的时候,他们还表现的十分克制,可是经过一些战斗,俄国人很快看清了蒙古虚弱的本质。

他们已经没有了成吉思汗时代的勇敢,战术也更加落后,可是俄国却今非昔比,他们轻松抢夺蒙古部族的土地,抢掠财富,俄国人的贪婪自然不用说,西伯利亚的各个部族都遭到了空前的浩劫。

托儿布津满心欢喜,只要再干几次,他就能积攒足够的财富,去雇佣更多的人马,到时候吞并蒙古的部落,向南杀进传说中的天堂,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酒精让他迷迷糊糊,突然砰地一声。

托儿布津瞪圆了眼睛,怒吼道“哪个蠢货?谁让你们开枪的?”

话音还没落下,从四面八方响起了枪声,子弹如同雨点一样,向着山谷中的俄国强盗打来,瞬间尸横遍野,肮脏的鲜血染红了山石。

“怎么可能,卑贱的蒙古人怎么会有厉害的火器?”托儿布津大声咆哮,一定是哪个无耻的俄国败类,将火枪卖给了蒙古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是让我知道,一定要吧他活活烧死!

托儿布津在心中不停发誓,突然地面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托儿布津就觉得自己仿佛在大海上一样,身体不停摇晃,猛地被抛上了天空,重重摔下,淹没在了一片硝烟之中……

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埋伏战,玉戈并没有看在眼里,解决了俄国人之后,他立刻让手下清理战利品,休整之后,迅速投入下一场战斗。

他不在乎,可是史书却对这场战大书特书,他们认为这是东方征服者向西拓展的开始,是改写世界的时刻。

在其后的二十年时间,皇子玉戈率领着他为数不多的人马,连续作战,前后杀戮俄国人数以万计,并且最终带领着八千人马越过了乌拉尔山。

沿着当年成吉思汗的足迹,重新征服欧洲,他的人马向西攻击,一路杀戮,一路征服,最终越过了多瑙河,杀到了莱茵河,征服距离之远,甚至超出了当年的成吉思汗。

即匈奴,突厥,蒙古之后,玉戈的远征被称为第四次黄祸,西方的噩梦!(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马六甲事件

在大殿的中间,桌案上面摆放着象征无上权力的传国玉玺,在玉玺的旁边,则是刚刚制定出来的帝国约法。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对于张恪来说,过往的日子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如今的梦到了最美好的时候。

当他颤抖着手抓住玉玺的时候,身体不由的颤动起来,眼角止不住湿润。负责仪式的官员见张恪双肩颤抖,急忙小声呼唤“陛下,陛下!”

张恪缓缓抬起头,将玉玺毅然放在旁边,走到了帝国约法前面,用力抓起约法,猛地转身。

“皇帝的权威不在一块石头,哪怕是和氏璧!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代表万民的约法就是朕一生恪守的最高准则,普天之下,法大,民更大!”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剪短的登基宣言,当张恪说完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一阵沉默,接着爆发出疯狂的掌声。有些年老的代表激动地想要跪下,旁边的人急忙拉住他们。

“没听陛下说,百姓最大,我们代表着百姓,可不能下跪。”

不能跪,那就用力拍巴掌吧!

如同潮水一般的掌声一浪接着一浪,好像要把皇极殿的盖儿都鼓起来。

终于张恪坐在了龙椅上面,王化贞率领着文武百官对新君行鞠躬礼,然后又对约法行礼,发誓要效忠陛下,遵守约法,亲民爱民。

短暂的仪式结束之后,张恪再度率领着大家来到了承天门上,按照西洋的钟点,差不多是十点左右。礼炮相继响起,一共103声。

紧接着声势浩大的阅兵仪式开始,一共有六十多个方阵,两万多名士兵。在张恪的瞩目之下,缓缓走过了承天门。

张恪手下的士兵全都是百战精锐,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去,从远处走来。队伍并不是一丝不苟,粗犷之中透着剽悍和傲气,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胆寒。

早就知道有阅兵的大热闹,京城的百姓早就扶老携幼,全家出动,一起观看。在京城住得久了,眼界就高了。

皇帝如何,不过就是个暴发户而已!尚书侍郎,也就是蚁子官,老子看过多少阁老砍了脑袋!

能让京城百姓眼前一亮的东西不多。而今天的阅兵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数十匹战马拉得庞大马车,每一架马车上面都有彩绘的图画,从守卫大清堡开始,到奉集堡之战,广宁之战,鏖战浑河,光复辽沈,再到跨海击倭,收复台湾,抢占吕宋……

画家用高超的技术。将战场的残酷展现出来,浓烈沧桑的色彩,奋勇无敌的士兵,高高飘扬的战旗。构成了最震撼人心的画卷。

在最后一驾马车上面,用木制雕刻,将中华现有的疆域都展现出来。

除了原有各个省份,奴儿干都司被重新恢复,长城以外万里草原,倭国的九州岛。琉球,南海诸岛,还包括最新发现的大洋洲等地,无不让人惊叹。

实际上,参加阅兵之前,大家手里就得到了一份印刷的帝国疆域全图,背面则是世界帝国。

拿到了这张纸,百姓们多数都吓傻了,一直以来的天朝上国,竟然只是小小的一块,外面的世界这么广阔!

还有人赞叹,陛下雄才伟略,已经让帝国面积扩充了一倍不止,圣明天纵,远超汉唐!

当阅兵方阵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引来一阵阵的欢呼,承天门外,就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士兵也着实争气,高大的战马,昂首阔步,笔挺的军装,透着英姿飒爽,各种火炮黝黑的金属光泽,显示战争之神的威严。尤其是当海军穿着整齐的白色军服出现,全场陷入短暂的宁静,接着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惊呼。

那么干净,那么整洁!

一尘不染,比天上的云彩还亮眼。年轻的女孩们一个个脸蛋通红,偷偷地看着,一颗芳心都要跳了出来,要是这辈子能嫁给这些白衣神兵,死了都值了!

谁也想不到,一场阅兵直接促使婚礼发生了变化,象征纯洁美好的白色渐渐取代了热闹喜庆的红色,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张恪站在高处,接受士兵的致敬,他频频招手,直到胳膊差点断了,阅兵仪式总算结束。接着还有盛大的歌舞杂技表演。

能在登基大典上露脸,是多少艺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早在几个月之前,天南海北的都聚集过来,争相献艺。经过选拔,各省都有表演人员。

从舞龙舞狮,到昆曲大鼓,再到喷火碎石。每一个表演队伍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展示出最精彩的内容,欢庆一直持续到了半夜三更,还有人不愿散去。这一场别开生面的登基仪式更是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经久不息。

相对于百姓们的欢呼,张恪并不算轻松,在阅兵结束之后,张恪就将百官召集到了中极殿,召开了第一次临时御前会议。

负责藩务的崔呈秀战战兢兢,向着张恪介绍。

“陛下,此番大典,来的属国包括朝鲜,琉球,安南国,真腊国、显罗国、占城国、苏门答腊国、白花国、三弗齐国、渤泥国等十余国,加上蒙古诸部,和西南的土司,人数约在……”

“行了!”

张恪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只想知道,是不是西洋诸国一个都没来?”

“嗯。”崔呈秀苦笑着点头,“陛下,臣以为他们距离遥远,或许来不及请旨,所以……”

“不用给自己脸上抓肉!”张恪不客气地说道“我三年前就说过登基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在东方都设有贸易公司,连一点专断之权都没有吗?情况很明白,就是西洋人已经联起手了,他们想要和我们掰掰手腕!”

首相王化贞脸色发苦。他虽然知道张恪说的不假,可是国家草创,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再有他觉得西洋诸国远隔千山万水,根本无力东向。张恪纯粹是没事找事。

“陛下,臣因为西洋诸国诚然失礼,只要派遣一二舌辩之士,带着圣旨去谴责他们也就足够了。”

张恪没吱声,不过脸色阴沉。显然不同意。执掌枢密院的卢象升立刻站了起来。

“首相大人,如今和明朝的时候不同,处理外务要讲究实际,西洋人会在乎几句骂吗?他们看重的是利益,要想让他们得到教训,就必须亮出拳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王化贞摇头道“枢密使,老夫非是不懂,只是陛下刚刚登基,百废待兴。民众急需休养生息,如果随便开启战斗,只恐怕会伤损国力,得不偿失。”

作为商业利益派的代表,包士卿急忙反驳道“首相,打仗也不光是消耗,如今国内流民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说到底还是人多地少,急需扩张疆土。更何况西洋诸国窃据的南洋土地,本来就是天朝的势力范围。上面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中华子民。以往的历朝历代都把他们视作天朝弃民,不闻不问。可是如今陛下登基,万象更新,收回这些土地是迟早的事情。与其晚些动手,让西洋人做大,不如先下手为强!”

看着手下两派的争论,张恪心中还有些高兴,他可不想过早失去权柄。更何况朝政就像是一辆车,要有油门。也要有刹车,两派相争,皇帝居中调停,才能天下太平。

“朕意已决,首先要加强调查,弄清楚西洋诸国的态度。再有海军方面要加大投资,多造舰船,尤其是军民两用的商船。就算不打仗,向澳洲移民,两地往来,就需要大量的船只。首相,这可不是劳民伤财,还能解决不少百姓的就业,一举两得。”

王化贞急忙笑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老臣一定大力支持,今年的财政编制五百万两白银,另外再发行一千万两债券,用于海军发展。”

“好,建斗,告诉明汝新还有毛承禄他们,立刻拟一个海军发展的折子上来。”

“明白!”

第一场御前会议,就讨论海外问题,可见张恪对此的热衷。正如他和玉戈说的那样,打仗就要算计得失,古代中国就困在东亚的一隅,不是不想扩张,而是四周除了海洋,就是贫瘠之地,打下来就赔钱,多厚的家底儿都承受不住。

英国能够建成日不落帝国,就是靠着敲骨吸髓的狠劲,才把米字旗弄得满世界都是。如今的中国就要学习英国,放眼世界,能抢来的一定要抢来。

比起小小的岛国,中国的实力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张恪命令下达之后,整个帝国高速运转起来,东南的船厂大肆招揽工人,船只订单一天比一天多起来,海军方面也在加快招兵的步伐。

明汝新经过研究,将舰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已经山东和金州的母港作为基地,主要是经略内海,他们的目标就是海盗和日朝等国。

真正的主力则是放在了南海,这里云集了海军的精兵强将,最大的船只,最先进的火炮都放在了这边,而且战舰数量还在快速增加之中。明汝新手上拥有的船只超过两千艘,五千吨以上风帆战舰足有二十艘之多,这也是明汝新手上最大的王牌。

“如果再等三五年,我们的军舰数量还会增加三五倍,到那个时候,想要打赢西洋人,就更加容易了。”

“那可不见得。”毛承禄笑道“海战不知要数量,还要看质量,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风吹日晒的!大人当有不管何时,都要战而胜之的勇气,哪怕处在劣势也一样。”

明汝新以手击额,笑道“的确是我矫情了,总想着十全十美,可是世上那有十足赤金的事情。告诉弟兄们,给我好好训练,准备迎接战斗。”

毛承禄一听,蹭地窜起,急切说道“我这就去通知。”走到了门口,毛承禄又疑惑问道“大人,汤若望他们虽然没有回来,说不定是遇上了风浪,不见得就一定要打仗吧?”

在前段日子,张恪派出了汤若望等人作为向导,带着十几个使者,前往马六甲。

此时的马六甲已经从葡萄牙人手里转到了荷兰,自从失去爪哇之后,马六甲就是荷兰人在东方最重要的支撑点。而且不光是荷兰人,英国,法国,西班牙,全都聚集在马六甲,他们正在商量着对明朝发起一次十字军大战。

虽然东方帝国再强大,这些海上的流氓也并没有真正害怕。能从西洋到东方,他们全都是亡命徒,最贪得无厌,最凶狠疯狂。天朝上国如何,退出海洋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汤若望到达了马六甲之后,带着钦差大人,见过了荷兰的总督,讲明了来意。

“皇帝陛下对于各国的失礼举动非常不满,皇帝陛下认为你们在南洋进行贸易,就仿佛在他的家门口,必须和主人汇报,得到主人的准许,你们才能安全存在下去。如果主人愿意,可以随时把你们赶出去。中国人有句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选择做朋友,还是做敌人,荷兰方面必须给出一个答复!”

荷兰总督阿图尔赛斯是个狡诈而狠辣的人物,自从丢失爪哇之后,荷兰就不甘心失败,可是海上马车夫也清楚,他们的对手是一个超级庞然大物,绝对不容易对付。荷兰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不停调兵遣将,积蓄力量,等待着复仇的时机。

随着西方各国对中国越发忌惮,全新的联盟形成,荷兰人终于有了底气。

“去告诉东方的王,我们先发现了这里,我们的旗帜先插在这里,荷兰人是当之无愧的主宰。东方的王必须遵守规矩,不然他就会受到全世界的唾弃!”

就在双方争吵之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大声的叫喊,甚至还有枪声,谈判不得不终止。

“启禀总督阁下,马六甲的黄皮猴子造反了,荷兰士兵已经开始镇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大舰队

郑和下西洋的行动虽然结束,可是马六甲却并没有荒芜,作为海上的咽喉,交通命脉,不断有东西商人往来,大量汉人迁移到马六甲,经商耕种,带来了先进的文明,也带来了繁荣和兴旺。

陈寿年就是一名福建移民,二十年前来到了马六甲,那时候还是葡萄牙人掌控马六甲,接着换成了荷兰人。

不过都是些洋鬼子,陈寿年并没有怎么在乎,只要正常交税,正常经商生活,他就十分满足了。

很不幸,他渐渐发觉,情况不一样了。

荷兰人来到之后,他们首先巧立名目,征收高昂的赋税,接着进行贸易限制,丝绸,瓷器等最有油水的生意必须交给荷兰人做。汉人要经营就必须和荷兰人合股,不然要面临高昂的罚款,甚至被抓进监牢,生死不知。

陈寿年很愤怒,可是转念一想,大明的官吏不也是如此,只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所幸他娶了一个荷兰妻子,凭着洋人女婿的身份,他的生意没有什么冲击,还越发兴旺起来。只是这种畸形的繁荣并没有让他高兴,反而忧心忡忡。

从大明传来的消息非常不妙,听说大明的海军抢占了台湾,把荷兰人赶走,接着又拿下了巴达维亚。陈寿年还不清楚张恪和明廷的区别,却不妨碍他对明军的厌恶。

这些地方都是荷兰人的,为什么要去抢,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给他们带来灾祸吗!

陈寿年的预测是正确的,从此以后,荷兰人对汉人越发不信任,就连他拥有荷兰妻子的都不例外。

汉人要承受比土著重三倍的赋税。外出贩运都要详细登记,不时有人到家中调查,甚至鼓励周围人互相告密。简直把他们当成了贼来防着,不时传来有人被抓进监狱的消息。也有些人找到了陈寿年,希望他能出面帮忙求情。

每到这个时候,陈寿年都会尽量帮忙,不管成败如何,总之要对得起良心。私底下他也经常劝汉人百姓。

“咱们都是天朝弃民。大明朝如何,谁心里都有数,还能指望着天底下有太平之地吗?只要能让咱们活着,受点苦没什么了不起的,汉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造反!”

陈寿年或许料不到,接下来的情况让他这个不会造反的人都受不了了!

荷兰人向远东调兵遣将,派遣大量的士兵和工人,这些人来之后,都要住房。他们就从汉人手里征用,价钱只有市价的三成甚至不到。失去了房屋的百姓不是流落街头,就是到城外安身。

大量的人员涌入,还造成了粮价暴涨,最好的粮食优先供应荷兰人,他们则只能吃粗劣的食物,甚至由于大量圈地建造军营,使得蔬菜也大量减少。

一直衣食无忧的马六甲终于尝到了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的滋味。

相对于这些,还有更令人无法接受的。那就是荷兰人大量建立学校,规定荷兰语是唯一的官方语言,禁止汉语。

接着大量的传教士到处乱窜,逼着所有人皈依天主教。不准信奉东方的宗教,还捣毁家中的神像,祖宗牌位,强迫接受洗礼。

凡是不同意的,都被扣上了勾结中国的帽子,要被圈禁起来。无法从事工作,只能眼睁睁被饿死……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他们选择了妥协,含泪接受洗礼,努力学习奇怪的语言,渐渐的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痛彻心扉的感觉,弥散在每个人心头。有些实在承受不住的人悄悄登上了船只,抱着祖宗的灵位,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大多数人都在默默忍受着,直到有一天,他们再也忍受不住了。

就在城中,有一处当年三宝太监驻军的地方,在那里修建了一处宏大的三宝庙,在庙宇的旁边还有一口水井,井水甘甜清冽,相传也是郑和下令挖的。过去了一两百年,每天还有成百上千的人来这里取水。

可是这一天,等到大家赶来的时候,却发现井口被填满了沙石,再也没法取水了。有些人正想大骂,猛地抬头,却发现旁边的三宝庙早就空荡荡的了。

神像被搬走了,香炉贡品都没了,桌椅窗户都被搬走拆掉,只剩下空荡荡的三间房舍,竟然有一些何兰兵搬来柴禾,准备放火烧掉。

看到了这里,一直忍耐的人群终于承受不住了!

三宝庙每到年节,大家都会聚集过来,焚香祷告,对于马六甲的汉人来说,这不是简单的仪式,而是骨髓深处,家乡的记忆!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谁也不会背井离乡,小小的三宝庙,就像是脐带,一端连接着遥远的家乡,一端连接着游子。只要脐带还在,大家就会有一分念想,一分美好的期盼。如今却有人粗暴地拗断,顿时有人就像疯了一样。

他们抓起手中的扁担,怪叫一声,扑了上去。

一群年前人带头杀进来,照着正要放火的荷兰士兵就是一扁担。荷兰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急忙举起火铳,一团硝烟腾空,一个小伙子胸口被打穿,倒在了血泊之中。

荷兰人向着百姓得意的叫喊“不想死的,都滚开,滚开!”

他疯狂喊叫着,却没有一人个人向后走一步。他显然不明白,看似温顺如同绵羊一般的汉人,却是历史上造反最多的民族,只要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爆发出来的破坏力绝对是超乎他们想象的。

每个人都眼中冒火,不知是谁带头,嗷的一声,就杀了上来。

将荷兰士兵扑倒在地,扁担狠狠地砸,拳脚并用,不多一时,地面上只剩下三团暗黑色的痕迹。

行动的百姓也终于清醒过来,他们竟然打死了荷兰人。事情绝对不会轻易结束。就在他们准备逃跑的时候,街道上响起了整齐的皮靴声音,荷兰士兵荷枪实弹,从四面八方冲来。密集的枪声传来。大量百姓来不及反抗,就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土地,马六甲弥漫在血腥之中。

“造孽啊!”陈寿年站在书房之中,听着家丁的报告。当听到血染长街,百姓死伤无数,尸积如山的时候,他浑身颤抖,老眼之中泪水涌出。

忍了大半辈子,他终于忍不下去了。猛地转身,冲到了一旁的房间,推开正在祈祷的妻子,抓起供奉的十字架和雕像,猛地举起。摔了一个粉粉碎!

“去你的,老子再也不信你了!恶棍,流氓,强盗,无赖,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供奉漫天的神仙,也只能下地狱,下地狱!”

就在马六甲的另一边,谈判会场,中方的代表同样厉声斥责“立刻停止杀戮。不然强大的中华海军,会把你们送入地狱,不要以为我在说笑话!勿谓言之不预也!”

中方代表发出了最强硬的战争宣言,显然荷兰人没有听明白。

总督赛斯一脸的轻蔑。冷笑道“这里是荷兰的地盘,无论怎么处置,都和你们无关!”

“哼,很快就不是了!”

谈判不出预料地崩解,中方代表团立刻离开了马六甲,随同前来的汤若望脸色非常难看。他不停在胸前画着十字,默默祈祷着上帝保佑。

愚蠢的荷兰人激怒了最不该激怒的庞然大物,以往帝国虽然着眼南洋,可是帝国的上层还在计算着得失,不会轻易出战,要不然也不会派遣他们过来。

经过此次流血事件之后,天朝上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很快铺天盖地的舰队,无可计数的士兵就会淹没这里。

汤若望的判断很准确,当他们经历千难万险,回到了广州港的时候,使团将消息立刻传递给京城,半个月之后,皇帝陛下就召开了御前会议。

张恪站在群臣中间,对大家说道“情况很明白,西洋的殖民者正在清理我们在南洋的影响力。他们打压限制,甚至屠杀汉人,就是为了独霸南洋。一旦让他们成功,我们就失去了几百万潜在的助力。南洋朕志在必得,早打比晚打好,朕绝不容许西洋人在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獗,枢密院必须拿出作战计划,要快,我们的同胞正在流血牺牲。越快出兵,就越能赢得民心。不要等着血都凉了,一切都晚了!”

皇帝陛下的讲话很快变成了一篇慷慨激昂的邸报,向全国发表。

就在张恪下令之时,东南的船厂正在叮叮当当,日夜赶工。

象征着东方海上威仪的庞大战舰正在施工之中,前所未有的四层甲板,五千吨排水量,加上一百五十余门火炮,构成了这艘海上的庞然大物。

万众欢呼中,辽东号风帆战舰进入了海水中,渐渐漂浮在海面上,随着升起的军旗,最新的旗舰终于建造完成。

忙碌的工人围着辽东号又蹦又跳,喝酒欢唱,直到后半夜,才纷纷散去。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散去的时候,漆黑的海面出现另外两个庞大的影子,比起辽东号,虽然要小很多,可是令人惊叹的是这两艘军舰竟然没有风帆!

随着蒸汽机的突破,把蒸汽机运用在交通工具上面,不论是火车,还是轮船,研制都提上了日程。

这件事情张恪并没有参与,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毕竟张恪很清楚,对于庞大的中华来说,最可怕的并非外部敌人,而是能不能突破自己。让技师和工匠去研究,相信他们会拿出最优秀的成果。

果然,在五年前,第一条铁路在天津城区和港口之间修建成功,不用牛马,自己就能跑的火车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和惊叹。

最初的火车只能拉五节车厢,后来渐渐增加到三十节,一列火车的运量就顶得上五百驾马车,天津港口的繁荣完全离不开火车的功劳。

在海上的突破则是放在了金州船厂,经过艰苦的努力,首先制造出了一艘百吨的船只,两个巨大的明轮放在两侧,蒸汽机带动明轮转动,为船只提供动力。

第一次试验即获得成功,正在大家欢呼雀跃的时候,第二次试航就出了大麻烦,由于风浪巨大,露出水面的明轮折断,船只随即失去动力。

经过反思,大家又把明轮放在了后面,希望能避免折断的问题,经过数次试航,结果一样悲催,只要露出海面,就难免损坏,而且由于明轮巨大无朋,严重拖累船只的速度。

苦心焦思,孙元化亲自召集最优秀的人才进行攻关,最终拿出了全新的方案,转而使用螺旋桨推进,彻底放弃巨大的明轮。

前后花了两年多的时间,研制出第一艘螺旋桨驱动的战舰,排水达到了五百吨。由于使用蒸汽动力,不用依赖风向,战舰更加灵活凶猛,在演习之中,大放异彩。

有了成功经验,下一步船只一下子增加到了一千吨,更为重要的是采用了铁甲覆盖,又开创了一个先河。

很多老船工都不相信铁疙瘩儿能在水上浮起来,可是当铁甲舰真的造出来之后,他们除了惊叹,就是惊叹。

当然制造铁甲舰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只是造出了三艘战舰,为了南洋的战事,张恪将其中最大的两艘都派了出来。

汇合辽东号之后,二十余艘战舰,加上上百艘补给船一同南下,前往了广州港,在这里早就汇聚了上千艘战舰。

东方海上力量的精华都聚集在这里,白帆相连,远远望去,竟然将海面都遮蔽起来,二十万的水军将士,加上临时征用的船夫,数十万人都在等待着。

前所未有的舰队,前所未有的力量,每个人都血脉膨胀。郑和舰队的荣耀又回来了,天朝上国亮剑,宵小慑服!

轰!

出发的炮声响起,旗舰辽东号乘风破浪,载着舰队的司令明汝新,向着南海进发。就在他们出动之前,另一支舰队也从爪哇岛驶出,他们的使命就是吸引荷兰人的舰队出动,然后在海上一举歼灭之!

“红毛鬼子,等着吧,我会把你们统统送进海底喂王八!”(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拼命三郎

格雷尔是一名资深的水兵,他在十几年前就到了远东,最初的时候他作为一名水手,往来在马六甲和大明之间。这是一个油水丰厚的航路,每一船精美的丝绸和细腻的瓷器安全运到马六甲,都会有无数西洋商人涌来。

对于西洋人来说,这些东西简直拥有难以形容的吸引力,丝绸绚烂多彩,宛如女人的皮肤,滑腻光泽,简直就是天赐的衣料。那些高雅的贵妇无不以拥有东方的丝绸为荣,每当节日,女人们都会穿出最漂亮的衣服,争奇斗艳。赢的人想要继续赢下去,输的人想要找回面子,无一例外,她们都渴望着更精美的丝绸,不惜花费千金,毫不心疼。

比起肤浅的贵妇,瓷器更让西方的贵族疯癫,洁白如玉,轻薄透亮,绘着栩栩如生的图案,每一个瓷器都是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一度西方人认为瓷器含有贝壳的成分,他们利用贝壳,千方百计的烧制,很可惜从来都没有成功过。正因为如此,他们越发渴求得到东方的瓷器。

西方就像是贪婪的无底洞,吞噬着东方的一切商品,可是也有些清醒的人士,他们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西方人费尽心力,从新大陆开采白银和黄金,漂洋过海,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来到东方,换成了货物在运回西方。

整个贸易之中,最危险,最劳碌,最肮脏的全是西方人干的。他们辛苦劳动,却永远无法制止金银外流。每年都有上千万两的白银净流入东方,他们只是挣点辛苦钱。

尤其是在松江建立市舶司之后,海上贸易越发规范,海盗走私销声匿迹,西洋商船只能乖乖在市舶司登记,每一笔交易都要通过银行完成。

商品是东方的。金融是东方的,法律还是东方的。一切都按照东方的规矩,骄傲的海上马车夫不过就是个打工仔。

贸易的不平衡,让西方人如鲠在喉。如果说金银的外流,还能靠着抢夺殖民地弥补,那么张恪将注意力放在南洋,收复台湾,抢夺爪哇,则是侵犯了荷兰人的命根子。

东方不光要霸占贸易利润最丰厚的肥肉,还要抢走他们的殖民地。东方有多么庞大。就像是一群野兔和绵羊的草地突然来了一头大象,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必须把天朝从南洋赶出去,为此马车夫不惜一战!

或许荷兰做不出瓷器和丝绸,但是别忘了,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荷兰海军不会害怕任何人,就让我们用海军决一胜负!

出战之前,总督赛斯已经向大家保证,只要打赢了海战,消灭了天朝的舰队。远东的海域就是海上马车夫的天下,到那时,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一整船的丝绸和瓷器。只要拥有一船的丝绸,到了西方。在大街上走一圈,就会有无数女人扑上来,疯狂地想要嫁给自己。

格雷尔眼中露出了迷离的神色,空荡荡的海面上似乎出现了无数妙龄少女。不要钱一般的扑上来,他的嘴角流出了长长的口水。

“蠢货,打起精神来!”

舰长给了格雷尔一脚。把这家伙踢醒了。

“长官,有什么吩咐?”

“我的小伙子,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舰长突然笑眯眯说道。

“我,我想结婚。”

“好想法,有目标吗?”

“当然,我家的邻居是个商人,他的女儿简直就是天使,可是见鬼,他只认金币。不过我要是能带着一船丝绸回去,不要说他的女儿,就连他的妻子都愿意送给我!”

“哈哈哈,祝你成功!”

舰长大笑着离开,格雷尔打起了精神,为了未来的媳妇,他必须好好表现。轮到了他值班,一双深邃的眼睛,不停望着海面,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突然,在东南方向出现了几个小白点,格雷尔瞬间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有敌情,有敌情!”

随着嘶吼,船上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大家奔向各自的战斗岗位,舰长也冲到了甲板上,仔细望去。

果然,海面上的白帆越来越大,从船帆的形状很容易辨认出来,是东方海军的船只。

“他们总算来了!”

舰长兴奋地挥动拳头,大声吼道“向后面船只发出旗语,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马上迎战。”

格雷尔所在的战舰是西方联合舰队的前锋,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海军将领,赛斯为了和东方的海军较量,做了详细的部署,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他很清楚,东方有着地利,还有庞大的制造业基础和几乎无限的人口,一旦消耗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胜利,而且还是速胜。

为此,赛斯派遣五艘战列舰和五艘巡洋舰作为先锋,也就是抛出的诱饵,只要东方舰队上当,扑上来,他立刻指挥着主力从后面包抄,把敌人分割包围,一口一口吃掉。

多么完美的计划,赛斯甚至憧憬着自己一举成名,载入史册。

老天爷似乎都在帮他,对方舰队果然出现了,而且在发现了诱饵舰队之后,果断扑了上来。对方已经打出了旗语,决战到底!

荷兰人岂能落后,根据舰长的命令,荷兰人的船只迅速排成了两个纵队,并且成功抢占了上风头,船帆鼓足,就像是离弦之箭,冲向了对手。

两支舰队快速逼近,很快进入了一海里之内,荷兰舰队高高升起国旗,与此同时,鼓乐齐鸣,士兵鸣枪示警,这是大战开始的信号。对面的舰队并没有这些花哨的动作,直接冲向了他们。

“哼,卑贱的野蛮人,一点也不绅士!”格雷尔嘟囔着骂道,舰队越来越近,几乎能看清对方的面目。

几乎同时,惊天动地的炮声响起,一枚巨大的实心弹丸划过天空。落在了海水里。砰地一声,溅起十几米的水柱,正好溅到了格雷尔的身上。

“该死的黄皮猴子,开炮,开炮!”

双方的战斗就这样开始了,荷兰人的旗舰一头冲到了两艘东方战舰的中间,荷兰人左右开炮,不停穿出轰轰的巨响。

炮弹落在海水里,溅起一道道水柱,炮兵们都紧张地调整火炮。力图能够抢占先机。

嘭!

一枚荷兰人的炮弹正好射中敌人的船舷,实心弹丸炸出一个半米多的大窟窿,黑洞洞的冒着硝烟,就好像地狱的大门开放,不过所幸没有造成伤亡。

没等荷兰人高兴多久,突然自己的船只一震。

一枚炮弹在接近水线处爆炸,海水随即涌进了舰船。荷兰水兵疯狂涌上来,堵塞缺口。好在射击的角度稍高,不然这艘军舰就麻烦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双方不断有船只中弹,不断有士兵牺牲,却没有人愿意退后一步,都在不停的拼杀。

一艘东方的战舰已经不知道中了多少弹药。好像马蜂窝,火力越来越弱,一个桅杆已经折断,大量的海水涌入。仿佛下一秒就会下沉。偏偏却死死撑着,就是不愿意沉下去。

荷兰的舰长气得浑身颤抖,他迫切想要摆脱纠缠。在左前方,两艘东方的战舰正在围攻一艘荷兰军舰,情况十分危急,他却抽不出手。

“给我打,打沉他们!”

轰!

一声爆炸响起,东方船只的中部中弹,木头发出咔嚓嚓的断裂声音,终于一艘一千多吨的战舰向着海里沉下去。这是开战以来,第一艘沉默的军舰。

荷兰舰长刚刚松了口气,想要去驰援同伴的时候,突然脚下的甲板剧烈的晃动一下,紧接着一团火焰从舰首腾空而起,浓烟烈焰吞噬了几乎一半的船只。甲板上狼藉一片,舰长的军服还有眉毛头发全都燃烧起来,他躺在甲板上,痛苦地打滚,一个没留神,直接掉入了海水之中。

原来一枚炮弹正好命中了荷兰人的弹药库,引发了爆炸,十几分钟之后,荷兰人也有船只沉了下去。

负责统帅东方舰队的正是年轻的将领施琅,他是福建人,十七岁的时候就做了海盗。不过很不幸,刚刚做了海盗,张恪干掉了崇祯,成为天下真正的主宰。

海陆大军一起配合,将顽固的海盗问题一举清除,施琅虽然当海盗不久,但是凶悍异常,多次抢掠,被捕之后,直接列入了死刑名单。

不出意外,他就会身首异处,落一个没头鬼的下场。可是出乎预料,当死刑名单报上去之后,竟然把施琅的名字抹掉了。

这让施琅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他才渐渐知道,竟然是皇帝陛下亲自去掉了他的名字。施琅感恩戴德,加入了海军之后,训练刻苦,加上文化底子不错,敢打敢拼,三年多的时间,竟然混到了参将的位置,当然,这也是海军扩张太快,而人才缺乏的缘故。当然施琅的能力还不容小觑。

这一次他同样担负的是诱敌的任务,在施琅的背后,是整个爪哇舰队,有十五艘战列舰,一千五百门大炮,战士一万三千多人。这些实力相比西方联军差距还不下,不光数量不足,更要命的是水兵战斗经验缺乏。

他们获胜的希望就是海军司令明汝新的大舰队,只要能拖住荷兰人,等待主力到来,集中全力,才能一举获胜!

或许是一种巧合,双方的舰队都使用了诱敌战术,只是饵料的大小不同而已。

施琅是个十足的拼命三郎,他仗着座船个头大,火炮多,竟然不顾一切接近荷兰船只,在两三百米的距离上疯狂射击。

大炮轰鸣,硝烟弥漫,将视线都模糊了,双方的船只不停被炮弹击中,出现一个个大窟窿,士兵也纷纷落水。施琅的眼中只有荷兰人的船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所谓,只要让荷兰人去死!

“火箭,发射!”

二十枚火箭一起射出,突然袭击,有大半都落到了对方的船只上,顿时火光冲天,连船帆都给烧着了,何兰兵在火光之中来回逃窜,疯狂地吼叫着,凄厉如同恶鬼。

“红毛夷,活该!”施琅嚣张大笑“打,狠狠打!”

没有多久,又一艘荷兰战舰沉入了海底。

施琅擦了一把汗水,猛地向四周看去,顿时他的心就忽悠了一下。

海军士兵不可谓不拼命,但是他们的战斗经验和心理素质到底比不上久经大敌的荷兰人。施琅一共带来十二艘船只,已经有五艘沉入海底,还有三艘重伤,他的座船就在其中。而荷兰人只是沉没了两艘,还有两艘重伤。

战场的对比越发不利,不光明军的主力没有前来,就连爪哇舰队的船只也没赶上来。海面上完全被硝烟笼罩,海水飘满了船只的残骸和尸体,好不凄惨。

“参将大人,大事不好了!”负责瞭望的士兵急匆匆喊道,声音之中透着无比的惶恐。

施琅急忙拿起望远镜,向着西方的海面眺望。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越来越多的白点出现了,是西方舰队!

施琅的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没盼来救兵,倒是盼来了催命的阎王。

看样子对方的舰队光是战列舰就有二三十艘之多,简直不给人活路啊!

“参将大人,红毛鬼子太多了,咱们快点……”

“快点什么?”施琅一瞪眼睛,猛地抽出佩刀。

“你们听着,我施琅就他娘的海贼出身,蒙陛下隆恩,保住了一条命,如今该是把命还给陛下的时候,传令下去,全军死战,谁也不准退!”

……

由于遭到了风暴,赛斯的舰队来得晚了很多,生怕错过了好戏,当他看到双方还在鏖战,简直喜出望外,急忙下令手下的舰队扑上去。

两艘三层的战列舰开头,后面的紧紧跟随,长长的两列船只就如同利剑一般,打破了战场上的平衡。

轰轰轰!

生力军集中火力,猛轰已经疲惫不堪的明军,一艘船只沉入海底,接着另一艘也沉下去。施琅只剩下了五艘重伤的战舰,这一次就算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开炮!怎么不开炮!”

“启禀大人,弹药室进水了!”

“哇呀呀!”施琅暴叫“放火箭,开枪,总之不要停下来!”

又是一炮,正巧射中船位,贯穿两层甲板,船只随即起火,浓烟滚滚,烈焰飞腾。

“大人,该怎么办?”士兵都快哭出来了。

“给老子鼓足风帆,撞,撞沉红毛鬼子,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施琅疯狂叫着。(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打不沉的怪物

张恪没有给他们任何要求,只说了一点,无论胜败,人都要想办法滚回来,哪怕船只都打光了,朕再给你们重建!唯独一点,走向海洋的意志不可扭转!

风帆时代的战斗和后世还不一样,船员和士兵的经验技术,还有天气海况都有着非常大的影响,胜败不光要看实力,还要看运气。

尤其是面对着一群常年迎击风浪,出没在世界大洋的超级海盗,张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点,哪怕一次失败了,张恪也不会在乎,他会扛起所有压力,投入更大的精力,直到获胜为止。

面对着诏书,明汝新拳头攥得咯蹦蹦作响,陛下越是支持,越是宽厚,他的担子就越重。几十万的士兵,十几年的辛苦,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海上雄师,绝对不能在自己手上失败,绝对不能!

南下以来,明汝新每天都要对着海图不停推算作战的方法,不放过一点疏漏,力求把计划做的完美无缺。

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舰队在穿过南海的时候,竟然遭到了风暴袭击,狂风骤雨,雷电交加。庞大的舰队霎时间就变成了海面上的片片树叶,不停的上下翻动,仿佛随时都能沉下去。

明汝新被弄得左摇右摆,只能让手下人把他绑在柱子上,才能顺利指挥。记得当初攻打热兰遮城的时候,同样遇到了风暴,貌似上一次打了一个漂亮仗,期盼着先苦后甜吧。明汝新不停安慰自己。

次日天明,舰队清点损失,有两艘运粮船沉没,一艘失踪,死伤的士兵有二百多人。损失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明汝新下令士兵调整航向,扑向马六甲外海。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明汝新的速度比起预定慢了半天多,他焦急地促催着大家快速行动。半途中。海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木板,当时几乎把明汝新吓昏过去。他强作镇定,让部下去查看,有没有活口。

不多时,竟然真的救上来一个人。把他拖到了甲板上,人已经昏迷了,手里却还死死抱着一块木板,也多亏了这块木板,不然早就丧命了。

明汝新让军医把他救醒,这个人醒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突然趴在甲板上,疯狂磕头,泪水鼻涕流在一起。

“我终于见到天朝的军队了。我们有救了!”

明汝新经过询问,总算是知道,这个年轻人是马六甲的汉人,他们受不了荷兰人的欺压,偷了船只,一路逃了出来。他们根据模糊的方位,一路北上,结果不幸遇到了风暴,几艘船只都被海浪打碎,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基本都死了。

听完了讲述,明汝新暗暗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爪哇舰队已经提前和荷兰人相遇,并且被打败。可是听他讲述荷兰人对待汉人的种种手段。又让明汝新气炸了肺。

“哼,无耻!红毛夷,我必杀之!”

明汝新即刻下令,大军继续前进,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有巡洋舰送来了消息。说是发现了荷兰舰队的踪迹。

计算一下时间,明汝新并没有急着发动攻势,而是让舰队转换方向,编成两个纵队,缓缓向西南方向驶去。

整整一夜的时间,明汝新都默默站在船舱里面,一动不动,好似雕塑。

明天,就在明天,决定生死的大战就会到来!

倘若真的不兴战败,自己有没有勇气活着回去?虽然战前想这种事情并不吉利,可是明汝新却控制不住,直到东方发白,他才苦笑了一声“千古艰难惟一死,殊不知有多少比死还可怕的事情!只怕我做不到陛下的要求了!所以——我必须赢!”

“有敌情!”

负责瞭望的士兵打出了旗语,很快就传遍了舰队,就在前方三海里左右,有一支西方舰队,随着出生的朝阳,看得一清二楚。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迅速调整位置,准备迎战。

西方人虽然快,可是明军抢占了先机,两艘四层甲板的巨舰带头,风帆鼓足,好像洪荒的猛兽,扑了上去。

船舷的巨炮露出黑洞洞的口子,好像一个个野兽的大嘴,狰狞可怖。

轰!

第一声炮响,船只一震,紧接着炮声隆隆,双方都不停的开炮。由于明汝新抢先下手,抢占了有利位置,可以集中火炮攻击对手。

没有多久,一艘荷兰的军舰就被击穿了舰首,露出一个两三米宽的黑洞,海水疯狂涌入,船体快速倾斜。可以清晰地看到荷兰人惊呼着,一个接着一个,下饺子一样,掉到海里。

首战告捷,舰队的气势起来了,士兵们嗷嗷怪叫,冒着炮火冲到敌人跟前,你们不是技术厉害,经验丰富吗,老子跟你拼刺刀。

很多第一次参加大规模海战的士兵,迅速找到了最适合他们的战术。

海面上几乎被硝烟笼罩,炮火轰天,不断有船只沉入海底。西方的舰队有三艘荷兰军舰,剩下的有葡萄牙的,也有西班牙的。看到荷兰军舰被打成了马蜂窝,他们纷纷惊慌逃窜。

可是打红了眼的士兵岂会放过他们,战舰卯足了劲头,一艘两千吨多吨的大舰正好撞在了葡萄牙军舰的中间,只听砰地一声。包裹铁皮的舰首好像手术刀,割开对方的肚子,战舰迅速碎成两半,沉了下去。

如此生猛的一幕,吓得其他军舰都没了抵抗的勇气,一艘受伤的军舰竟然升起了白旗投降。

明汝新急忙下令接收过来,并且把上面的人员都带到了他的座船。一番审讯,当翻译把内容告诉明汝新的时候,他又是一阵血压升高。

这些船只是境界舰队,真正的主力正在和敌人作战。不用问,一定是巴达维亚的舰队。明汝新急忙下令,根据俘虏交代的方位,全速前进。

舰队乘风破浪,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航行。终于看到了数量众多的白帆,黑压压的,遮蔽了海面。

“荷兰人的主力!他娘的终于发现了!”

明汝新兴奋异常,舰队排成纵裂交战队形。抢到上风头,立刻发难。

就在他们出现的一刹那,荷兰人同样窥见了这支数量惊人的大舰队,作为司令官,阿图尔赛斯简直震撼到无以复加。

按照上次交战的经验。他估算过,中华舰队的规模不可能超过荷兰远东舰队,更何况还有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国加入。凭着他们的经验,绝对能碾压敌人,

显然荷兰人的情报落伍了,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理解中华的庞大,也无法想象帝国全力动员的力量。

中华舰队不止数量惊人,而且有好几艘庞大的四层战列舰,吨位远远超过荷兰人。赛斯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迎战。

他的座船“女王号”还有另外一艘战舰“巨人号”联手迎击对方的“辽东号”战舰,三艘军舰像是喷吐火焰的怪兽,迅速冲在一起。

炮弹来回飞舞,不停击穿对方的船舷,造成惨重的杀伤,不断有人死去,又有更多的士兵填补上来。

随着他们开始交战,两支舰队终于全面开战,每一艘战舰周围都是敌人的船只。大家全都陷入了混战,只知道机械地开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过也有一些幸运的家伙,那就是施琅。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当发现了明汝新的大舰队之后,施琅涕泗横流,激动地跪在了甲板上,嚎咷痛哭。

他们几艘船只都受伤颇重,趁着荷兰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急忙脱离了战场。眼看着伤痕累累,比马蜂窝还不如的舰船,施琅欲哭无泪。他只能站在甲板上,拼命嘶吼,尽管明知听不到,却挡不住他的热情,最疯狂的咒骂从他的嘴里流出,恨不得把荷兰人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海龟。

战斗越发激烈,“辽东号”挨了不下一百枚炮弹,从上到下,伤痕累累,已经有海水灌入船体。相比之下,还算是幸运,被“辽东号”重点照顾的“女王号”船体中间已经打碎了,模糊一片,一根桅杆也断了,好不凄惨。

“巨人号”不甘心旗舰受损,拼命发起攻击,吸引火力,果然如同预想,一片火箭扑向了“巨人号”,顷刻之间,船上燃烧起熊熊大火,没哟多少时间,船只就成了一座海上的灯塔,格外显眼。

孤军奋战的赛斯不得不舍弃了“女王号”,登上了“奋战号”战舰,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女王号”已经变成了空壳子,船上的士兵死伤狼藉,足有二百八十多人变成了鬼魂。

双方的死亡都在快速攀上,到了下午三点时分,最后一艘观望的法国战舰也加入了战斗。中华海军数量多,吨位大,士气高昂,同样对手作战经验丰富老辣,拼起命来,同样不容小视。

舰队司令赛斯已经更换了两艘旗舰,同样明汝新也被迫放弃了起火的“辽东号”。海面上不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艘艘代表着人类造船工艺巅峰的作品不停沉入海底,双方都顾不上肉疼,咬紧牙关,拼命撑着。

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双方各自损耗都在十艘以上,中华舰队数量有优势,还能撑得住,荷兰人的主力战舰却损失了三分之一还多,如果继续打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妙。

赛斯终于心生退怯,就在他准备寻找突破的时机,有两个奇怪的黑影悄悄向着荷兰人的背后绕去。

这两艘战舰没有熟悉的白帆,却冒着黑烟,行动异常快速。其实从开战之初,明汝新就准备让铁甲舰投入战斗。不过很不幸,蒸汽动力的铁甲舰拥有诸般好处,但是开战之前,却必须先进行生火准备,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蒸汽烧开,才能大显身手。

年轻的舰长李友芳一声令下,第一发炮弹打向了一艘西班牙巡洋舰,正中舰首,拉开了铁甲舰战斗的序幕。

西班牙人看到了两艘奇形怪状的军舰,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他们无法想象,为什么军舰可以没有船帆,还行动快速。李友芳已经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作为海盗王李旦的孙子,李友芳早就立志要驰骋海上,机会终于来了。

铁甲舰炮声不断,没有几下,西班牙的战舰就被打烂,沉入海底。他并不停留,继续向前杀去。

所到之处,西方的船舰都倒了霉,不是被击沉,就是被撞沉。两艘船只就像是横冲直撞的怪物,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两艘荷兰人的战列舰迎了上来,向着这两个怪物疯狂开炮。终于一炮命中了舰首,只听砰地一声,实心铁丸被崩飞,舰首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什么!

荷兰人都傻了,炮弹都打不穿,对方是铁打的不成?他们并不甘心,拼了命地射击,炮弹不时落在铁甲舰上,虽然偶然造成伤亡,或者把船体打出一个凹陷,不过很可惜,全都没造成致命伤。

铁甲舰依旧生龙活虎,李友芳指挥着船只抵近射击,荷兰人的战列舰不停被撕开大口子,海水蜂拥而入,士兵落入了海中,很快丢掉了性命。

其实对于这些死去的士兵来说,或许这是不错的解脱,他们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绝望的境地。对方就像是不死的怪物,战场完全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没有了一丝的胜算。

李友芳指挥着击沉了三艘战舰,荷兰人就再也鼓不起勇气,看到了这两艘船只,他们本能的选择就是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赛斯并不甘心失败,他还在集中兵力,作为一个顽强的斗士,赛斯并不相信有什么不沉的军舰。嘭,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炮弹正好击中了铁甲舰的船尾,螺旋桨受损,一艘军舰的速度顿时停了下来。

赛斯大喜过望,他的座船冲上去,还有其他船只,大家疯狂地发起攻击,炮弹像是重锤,不停敲击着对方。

加把劲,再加把劲,一定能击沉的!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惶恐地喊道“大事不好了,英国人的军舰都跑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王师驾到

西洋诸国中,荷兰窃据马六甲,葡萄牙和西班牙都有殖民地,感受的威胁最大,这三国出力也最多。

法国和英国都是后起国家,他们也在积极拓展殖民地,不过还没有把手伸到远东,他们和荷兰等国只是基于大家都是西洋人的立场,才联合起来。

自古以来,没有利益,只有道义的结盟都是脆弱的。实际上英法两国对荷兰等国早就有意见,荷兰等国力量不济,不过是占据了地理优势,抢先打通航路,享受了大航海的好处,比起拳头,都比如英法。既然国力不如,凭什么占据那么多好处,没有实力吞下去,就要吐出来。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从来没有变过。

张恪派出传教士作为代表,来到了印度,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搭上了线。张恪许诺给英国自由贸易的权力,尤其是随着国内对羊毛的需求越来越多,张恪拿出了二百万两白银,向英国订购羊毛。

要知道英国此时正在进行羊吃人的圈地运动呢,贵族手里拥有大量的土地,羊也快速增加,虽然英国也有纺织厂,但是需求量怎么和中华比,尤其是价格足足高了三成多。而且张恪还保证,只要英国保证适当的中立,更大的采购订单立刻就会送来。

有了张恪的保证,英国人终于心动了,不过英国总督贝格十足的狡猾,他并没有一开始就背叛荷兰,而是想着闻风而动。

随着开战以来,中华舰队的表现让英国人大惊失色,东方海军装备不差,士气更加高昂。就算是胜利了。也只是傪胜而已。

中华的底蕴不是他们能比的,尤其是铁甲舰出现,更使得战斗变得没有了悬念

“撤退!”

五艘英国战舰没有打招呼,突然转向。脱离了联军舰队。

由于转向匆忙,还撞翻了一艘荷兰巡逻船,十几名水兵还海水里拼命挣扎求助。英国人连看都不看,打出中立的旗语,迅速脱离战场。留下了令人错愕的身影。

英国人果断地逃跑了,最气愤的不是荷兰人,而是法国舰队的司令考尔少将。

实际上张恪最早接触的是法国人,可是高卢鸡的脑壳和他们的子孙一样,都有点玩闹的基因。竟然表示他们要和西方的兄弟站在一起,绝对不和异教徒合作。

信誓旦旦,言犹在耳。到了真正打仗的时候,考尔又开始犯嘀咕了,伟大的法兰西人为什么给卑劣的荷兰人卖命,没有道理啊!

当看到英国人逃跑。考尔气得跳脚大骂。

“该死的英国人,卑鄙无耻,背信弃义。你,你们等着,看我不追上你们,用力踢你们的屁股!”

考尔急忙下令,法国的六艘军舰也撤了出去。不过他们动作慢了,中华舰队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海面上炮声隆隆,越来越多的荷兰战舰受伤起火。不断有军舰沉入海底。

考尔逃跑的时候,恰巧有两艘大型东方战舰喷吐着火焰杀过来。考尔不停大骂,他下令船只调转方向,偏巧有两艘荷兰战舰挡着去路。考尔咬咬牙,竟然下令开炮!

这一幕被军舰上的士兵看到,简直目瞪口呆,果然是西洋鬼子,竟然自己打起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

“打。往死里打!”

水兵脱了光膀子,在闷热的船舱里不停搬运炮弹,由于连续射击,粗大的炮管都变成了火炉,炙烤着每一个人,仿佛要把身体的水都榨干。

忘我的拼斗,终于,在黄昏笼罩之下,荷兰舰队出现了第一面白旗。

一艘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军舰率先投降,接着一艘又一艘,海面上飘荡着醒目的白旗。

荷兰统帅阿图尔赛斯早在半个小时之前,旗舰遭到攻击,一枚火箭在甲板上爆炸,赛斯的一条胳膊被炸飞。

虚弱的身体让赛斯根本不敢奢望胜利,如果落到了东方人手里,下场会是如何,赛斯喃喃自语“他们会砍掉所有教徒的脑袋,把人头堆积成小山,他们是一群魔鬼,我不要落在他们手里,不要,不要!”

赛斯疯狂叫喊着,让人把他绑在了桅杆上,随着更多的炮弹袭来,旗舰涌入大量的海水,舰首几乎和海面持平。

轰!

军舰从中间裂开,就像两块砖头,快速沉入海底,赛斯带着强烈的惊恐,随着他的舰队一起覆灭了。

整个战斗直到第二天的凌晨才结束,冲得最狠的铁甲舰距离马六甲不足二十海里。

此一战,攻击击沉战列舰十五艘,击伤八艘,其他军舰多达五十余艘,一万出头的西方海军被消灭。远东的土地上,西洋的殖民者几乎损失殆尽,再也没有力量同东方抗衡。

同样的,明汝新赢得也不轻松,前后八艘战列舰沉默,其中就包括辽东号,另外受伤的战舰也有二十几艘。更要命的是一艘铁甲舰动力出现了问题,成了海上的铁皮棺材。经过一番权衡,不得不忍痛将之炸沉。

不管怎么说,胜利都属于东方,属于每一个士兵。

明汝新一面让人用最快的船只向皇帝报捷,一面率领着舰队直扑马六甲。

趁热打铁,失去了海军,马六甲变得不堪一击。海上的咽喉要路,东西商贸的门户,海军上下早就垂涎三尺了。此时不抢下来,简直对不起老天爷。明汝新经过短暂休整,即刻向着新目标进发。

马六甲,陈宅。

陈寿年静静坐在太师椅上面,呆呆望着前面,如果仔细观察,他的瞳仁一片茫然,找不到任何焦点。

随着马六甲事件爆发,荷兰人彻底撕下了伪装,丢弃了伪善的面具,他们将抓捕的汉人押到了海边处决。每天都有死人,竟然吸引了大批的鲨鱼到浅海处抢夺食物。看着畜生吞食人的肢体,荷兰人非但没有半点仁慈,还指指点点。当成了笑谈。

对于那些不敢反抗的汉人,他们也不手软,一口气增加了三倍的税收,逼迫他们为舰队出征买单。稍有怀疑,就去抢走财产。把人关进黑牢,自生自灭。

陈寿年愤恨无比,可他还有一丝侥幸,毕竟他的妻子是荷兰人,看在情分上,荷兰人不会动他的。

这种自信在三天前被打破了,他的小女儿出去降香,竟然被荷兰人抓走了,妻子急忙前去救人,也没有回来。前所未有的恐惧萦绕着陈寿年的心头。直觉告诉他,两个人只怕凶多吉少。

就在他傻愣愣的时候,突然家丁急匆匆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件破烂不堪的衣服,送到了陈寿年的面前。

“这,这不是小姐和夫人的吗?怎么在你手上?”

陈寿年一眼认了出来,家丁顿时嚎咷痛哭。

“老爷,荷兰鬼子杀死一个人之后,就会送来一件衣服。夫人和小姐怕是……”家丁说不下去了,陈寿年就像是被雷劈重。整个人都变得傻了。

死了,死在了荷兰人手里!

陈寿年一度认为最可恶的朝廷就是大明,每一个官吏都贪得无厌,恨不得敲骨吸髓。逼得他背井离乡,成了天朝弃民。

比较起来,那些西洋人则单纯直觉得多,很容易哄骗,又讲究契约,靠着和西洋人合作。他才积攒起庞大的家业,甚至他还主动加入了洋人的教。

直到如今,面对着两件破损污秽的衣服,陈寿年终于看清楚了,野兽终究是野兽,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人!

衣服被撕得稀破烂,上面沾着暗红的血迹,陈寿年甚至可以想象,妻子和女儿在临死之前,是遭到了何等非人待遇,又是如何拼死挣扎。

她们多么期盼着自己能去拯救她们,赶走那些可恶的荷兰人。

啪!

陈寿年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像是负伤的野兽,嚎哭流泪,无助的呐喊!

“荷兰鬼子,荷兰鬼子,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就在他愤怒地大吼之时,突然长子急匆匆跑了进来。

“爹,外面的荷兰兵都跑了。”

“跑了?他们要玩什么花样?”陈寿年本能地反应,荷兰人应该是有什么阴谋。

“告诉家里人,都小心点,咱们家不能再死人了!”

陈家人都在小心翼翼等待着,似乎下一分钟凶神恶煞一般的荷兰人就会冲进来,把他们全都杀掉,人头串在一起,高高挂在旗杆上。

轰!

一声巨响,划破了宁静,陈寿年猛地站起,惊问道“怎么回事?”

“爹,您等着,我去看看!”

长子跑出了大厅,他刚刚出去,炮声就接二连三,响个不停,脚下的土地都仿佛在不停颤抖,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张口,生怕把心脏跳出去。

终于,陈家老大从外面跑了进来。

“爹,有人打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

陈家老大喘口气,一字一顿说道“爹,听说是天——朝——军——队,杀来了,红毛鬼子正到处乱跑呢!”

当啷,陈寿年手里的拐杖落在了地上,他傻愣愣站着,身体僵直,老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来了,真的来了!”

陈家的人全都喜气洋洋,打吧,狠狠打,把红毛鬼子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们早就作恶多端,该死了!

“爹,你听见没有,城里头乱了,我看是有人造反了。”陈家老大激动说道“爹,咱们要不要动手?”

“要,怎么不要!”陈寿年突然如梦方醒,大声吼道“去,告诉所有家丁,都拿起家伙,和红毛鬼子拼了!”

炮声就是战斗的号角,唤醒了城中每一个汉人百姓。他们已经受够了,千百年来,汉人都往来南洋之间,经商居住,一直相安无事。直到这些可恶的洋人,他们带着杀戮前来,几十年间,有多少冤魂要找他们索命,有多少欠债要还!

“杀!杀死他们!”

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用最简陋的武器围攻荷兰人。而此时的荷兰士兵呢,他们早就听说了海军战败的消息,顿时军心涣散,再也不敢打下去了。很多人都偷偷装备行囊,想要逃跑。

偏偏这时候,庞大的舰队杀来,外海全都被封锁死了,黑洞洞的大炮对准了他们。炮声惊天动地,荷兰人的剩余船只挨个被消灭,他们已经变成了困兽。

随着第一发炮弹打进城中,攻防战终于开始了,士兵淌着齐腰深的海水,冲上了沙滩,向着城市猛冲过去。

沿途的荷兰人只知道逃跑,没有一丝迎战的勇气。

就这样,士兵们轻松冲进了马六甲,城中的百姓跪倒在路旁,高声欢呼,不停磕头,快快乐得就像是孩子。

老人们泪水长流,哭道“王师来了,我们总算看到王师了!”

“王师来就我们了,我们不是天朝弃民了!”

“天朝没有弃我们,我们更不可负天朝!”

……

荷兰人毕竟殖民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人口也只占可怜的百分之五,随着海军覆灭,他们就像是断了脊梁的狗,趴在地上等死了。

明汝新几乎没有怎么动手,他只要静静看着就够了。

愤怒的百姓将荷兰人俘虏起来,押到了海边,原本沾满了汉人鲜血的石头再度染红,这一次用的是殖民者的血!

掌控了马六甲之后,明汝新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挥军北上、南下,首先选择臣服的就是暹罗,作为大明曾经的藩属国,听闻天朝的舰队击败了西洋人,二话没有,老国王被长子派了过来,还带来了十大船的贡品,前去恭贺新的皇帝陛下。

接着就是安南,相比而言,这还是个有些战斗力的国度,可是当庞大的舰队发出怒吼的时候,他们也乖乖投降。

苏门答腊,三佛齐,缅甸,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派遣了使者,兴高采烈的向天朝进贡,仿佛发现了金矿一样。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天朝已经不一样了,再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明汝新到达各地之后,首先宣布凡是在南洋各国居住的汉人,都享有治外法权,各国无权判刑。

无论走到哪里,强大的王师永远是每一个汉人的坚实后盾!(未完待续。)

ps钉子户再写下去,也没有更多的故事了,再交代几件事情就会结束。明天上传新书,期盼大家继续支持。

第六百三十七章 盛世(大结局)

南洋的汉人有多少,怕是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不过保守估计,也有上百万人之多。●⌒,尤其是主要的城市,商业区一半都是汉人支撑起来的。指望着那些连数数都不会的土著去经商,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汉人掌控着大量的财富,生活普遍优渥,只是经济上的成功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安全。由于自身组织涣散,加上被视作弃民,缺少国内支持,他们经常要面对着土著的勒索,甚至杀戮。

当西方殖民者到来之后,他们很快弄清楚了南洋的情况,他们开始挑动土著,去攻击汉人商旅,抢夺财物,削弱天朝的影响力。

可以说,他们的作为很成功,越来越多的汉人选择了沉默,甚至投降。一次次将自己的财富屈辱地奉献出去,忍受着越来越严重的压榨。

每隔一段,就有一次屠杀,汉人在殖民者的眼里,就好像韭菜一样,定期收割!

就在大家都认命的时候,改变终于到了!

马六甲隆隆的炮声,宣告了天朝到来,大家不再是弃民,强大的天朝海军是每个汉人的强大支柱。

就在战斗结束不到半年的时间,舰队几乎访问了所有沿海城市,每到一处,都会受到热烈欢迎。当地的侨民带着丰厚的慰问品,登上了高大的海船。

来自祖国的士兵,高大威严,洁白的不像话的军服,让人叹为观止,惊为天人。也只有如此的士兵,才能征服浩淼的大海,才能打败穷凶极恶的西洋人。

侨民简直像是过年了一样,在舰队将领的授意之下,各地都组建起华人商社,商人联合会。老乡会等等组织。

可别小看这些组织,虽然打着商业的名头,内部的结构俨然官府一般。实际上就是参考西方的殖民贸易公司,组建起来的商会。

他们不光垄断各地的贸易,还拥有银行,军队,甚至铸造货币的权力,俨然一个政府。

显然南洋各国对此相当不满,认为这是天朝在抢夺他们的土地,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安南。甚至派出上万的军队,攻击汉人商会,造成了惨烈的死伤。

此时的安南正处在后黎朝时期,南北分裂,被阮氏和郑氏两大家族掌控,国王则是沦为傀儡。

郑氏占据人口稠密,相对富庶的北方,而阮氏虽然实力相对弱小,可是他们临近西洋殖民者。能从荷兰等国手里弄到先进的武器,加之商业繁荣,双方得以势均力敌,谁也吞没不下谁。

对于这两个冤家对头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可是偏偏他们就找到了利益的结合点。长期的战斗耗光了双方的家底儿,富裕的汉商就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尤其是安南以强国自诩,并不在乎天朝。打了几千年,不也没有灭了我们!

尤其是安南还想着通过对汉人下手,表示他们的勇敢。进而成为南洋各国的霸主。

出于种种目的,安南针对汉人的攻击开始了,在一个星期之内,就有一百多位商人被杀害,掠走财富多达三十万两。

得手之后的安南人积极调兵,防备着天朝的惩罚。出于习惯,安南把兵力都集中在了北线。那里有绵密的崇山峻岭,有无数的沟谷河流。瘴气遍地,毒虫毒蛇数之不清,按照他们的经验,只要撑住半年时间,天朝就会缺少补给,选择退却,到那时候,他们还可以趁火打劫,再捞上一笔。

不愧是和天朝交战最多的国家,安南经验丰富,两个家族配合默契。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眼下的天朝和以往全然不同了。

马六甲一战使得海军名扬天下,快船将安南杀害汉人的消息送到了京城,张恪第一时间下令,责成海军严惩安南。

明汝新得到命令之后,立刻调兵遣将,他集中了十五艘战列舰,从南部向北攻击,每个港口之中,只要是安南的船只就不放过。

首先遭难的就是阮氏,他们集结了三百多艘战船,想要抗衡天朝。听起来数量吓人,可是当海军出现的时候,他们的士兵全都尿了。

对方一艘战舰抵得上安南几十艘,完全就是壮汉和孩子的战争,没有一丝一毫的悬念。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横扫,一半的军舰被送到了海底,剩下一半选择了投降。

谁有闲心搭理这些猴子,把他们都集中到了岸边,然后纵火把船只都烧毁。清理了阮氏的海军,郑氏的也不例外。

两个月时间,除了零星的渔船,安南连一艘像样的战舰都没有。

海上被彻底封死,不许商业往来,不许出海打渔。

安南可不比天朝,能够自给自足,没有了贸易,没有了海上的渔获,就要了半条命。大量的渔民失去生活来源,安南接连发生起义,战火迅速波及全国。俺男人就像是疯子一样,不停地杀戮对方,尸体堆积如山,血水把大地染成红色。

自始至终,天朝都没有直接登陆安南,光是海上封锁,就产生了如此效果,实在是令人不敢置信。

混战持续了一年多,安南不得不派出了使团,前往天朝上国请罪。随同他们一起行动的,还有十几个小国,他们带着珍禽异兽,各种土产,前去朝拜天朝的皇帝,祈求皇帝能够像以往一样,继续当冤大头,善待他们……

“南洋各国,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以往历朝历代没法占据南洋,是因为恐惧海洋,只是依靠陆军。长途跋涉,加上烟瘴之地,路途艰难,承受不住损失,不得不退了回来。这一次我们从海上下手,就是彻底把南洋吞进肚子里,绝对不放过!而且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研制出了全新的蒸汽船,正在加速生产,以后我们和南洋的联系都靠这些船只了!”

张恪兴奋地宣布,为什么如此说呢,制约帝国扩张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通讯,距离太远。政令没法下达,自然就没法控制。

陆地上是战马,海上就是船只,偏偏帆船受限于风向,有些时候就没法传递消息。试想一下,一道调兵的命令下达,结果半年之后才接到,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有了蒸汽船只,就无需在乎风向,安全系数大大提高。最多一个月时间,南洋的消息就能传到京城,供皇帝和内阁做出决策。

技术难题解决了,张恪就迫不及待地跑马圈地了,在大航海时代,大洋上的岛屿,谁先发现就是谁的,先下手为强。至于消化可以放在后面,先把篱笆筑起来再说。

把安南打服。接下来就是就是印度。

虽然后世三哥在大家的眼中,就是蠢萌蠢萌的代名词。实际上历史上三哥还是很辉煌的。雄踞南亚次大陆,耕地广阔,农业发达。人口几乎和天朝不相上下,经济总量也差不了太多。唯一的问题就是印度长期处在分裂的状态,诸侯遍地,各自为政。形不成合力。

当然这样正好给了张恪下手的机会,只要拿下印度,天朝缺粮的危机就能够解决。而且征服了印度,等于每一个国人都有了一个海外奴隶!

想想都觉得激动人心,张恪给内阁和枢密院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制定征服印度的方案。

谁知这个方案并不容易,那么庞大的领土,几乎和天朝差不多的人口,错综复杂的关系,难以计算的部落,光是为了弄清印度的状态,就花了三年时间。

张恪登基第十个年头,由皇太子张琰率领着十五万的远征军,连同一千五百艘战舰,从东南的五个港口一起出发,途径南洋等地,在马六甲短暂休整,又杀入了印度洋。

这十年间,海军已经吞并了斯里兰卡岛,并且把这里作为攻击印度次大陆的跳板。十五万大军赶来,连同本地的驻军,分批登陆印度,开始了征伐印度的开始。

这一场大战前后打了十年,印度莫卧儿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奥朗则布在德里的皇宫之中,蹈火而死,漫天的烈焰吞噬了繁华的宫殿,也吞噬了次大陆的一切。

十年之间,形成了的东印度公司,垄断了八成的贸易,建立起强大的行政团队和殖民军队。而东印度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是太子张琰。

出兵之时,他还不到而立之年,经过十年的铁血征伐,他已经成熟而冷静,对待敌人狠辣狡诈。庞大的印度次大陆,就是他纵横捭阖的舞台,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分化印度的王公,让他们自相残杀,迫使一个个土邦臣服在脚下。

征服印度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前后有七万名士兵阵亡,而因为水土不服,死亡的数量则是三倍之多!

但是付出就有收获,光是一个印度,就为天朝每年贡献一千两的岁入,外加上五百万石粮食,还有数之不尽的棉花。并且消耗了两千万两的纺织品,保证帝国的工业迅速繁荣。

当皇太子率领胜利之师,回到天朝的时候,他选在了广州登陆,然后乘坐着刚刚开通的列车,经过六昼夜的旅程,终于到达了京城,速度之快,简直让所有通行的士兵都惊叹不止!

天朝真的腾飞起来了,到处都是林立的工厂,到处都是繁荣的场面。铁路一条条的修建,城市快速崛起,大量的劳动力从田野中解放出来,变成了产业工人。

十年不见,一切都让张琰欣喜若狂,同时他还有挥之不去的忧虑。

实际上,按照当初父皇的承诺,做皇帝二十年,就要让给他,如今正是这个时候,父皇春秋正盛,听说三年前还诞下了一位皇子,到底能不能让出皇位,张琰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果父皇不想让位,自己这个战功彪炳的皇太子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张琰并不害怕,十年的历练,已经让他有足够的把握和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父皇。

当张琰回到京城,有女官把他直接带到了西苑,张恪带着皇家上百口子正等着他。

迈进殿门的一刹那,张恪轻轻一拉手里的开关,顿时宫殿的四周闪耀出刺目的强光,张琰几乎睁不开眼睛,接着就听到张恪的声音,大笑道:“来欢迎咱们的大英雄回来!”

张恪亲自拉着儿子的手臂,一同坐在了龙椅上。张琰已经适应了强光,向四周看去,只见墙壁上每隔一尺,就有一颗全都大小的玻璃球,从里面发出黄色的光芒,好像一颗颗的小太阳,把大殿照的丝毫毕现。

“父皇,这是?”

“呵呵呵,我正要考考你,你说这是什么?”

张琰眉头拧成了川字,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惊呼道:“父皇,莫非这就是电?我记得去年的时候,有人发表了磁生电的论文,难道今年就成功了?”

“嗯,没错,科学院的人比我想的还能干!”

张恪得意地笑道:“琰儿,掌握了电力,就掌握了改变世界的钥匙。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会变成现实,飞天,下海,几乎无所不能。掌握了电力的中华,才能永远兴盛下去,再也不用担心被西夷超越。”

张恪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笑道:“爹能替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就是你的时代,好好干吧!”

……

老皇帝退的干干脆脆,当年一起征战天下的老兄弟有些凋零了,有些也随着张恪的退位,一起从政坛上消失。

新君张琰继承父皇的国策,继续扩张实力,推到工业发展。在他即位的第五年,天朝派遣二十艘船只在北美洲建立起殖民据点,同时另一支舰队抢占了索马里,开启对非洲和美洲的殖民活动。

第二年,西方再度组建联军,双方在中东展开殊死搏杀,经过十年鏖战,中东彻底落入中华的手中,西方联军完败,新十字军瓦解冰消。

至此,帝国的扩张也到了一个极限,张琰开始奉行与民休息的政策,期间汽车工业大力发展,第一架飞机试飞,第一艘潜艇下水,第一条高速公路出现……

无数的的第一,将帝国彻底推到了无可比拟的盛世,天朝上国,实至名归!(未完待续。。)

<sript>haptererror;</sript>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