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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游戏》 第一章 年迈的教授 “唰唰唰唰……” 铅笔快速地在本子上列出满页的算式。 黎陆闭上眼，企图让这些算式可以直接通过心算来完成。 然而当他双目紧闭时，大脑中却是一片混沌，年轻时那敏锐的思维力早已随着岁月老去，别说是心算，如今就连他握着铅笔的手都在发抖。 “还是不行……”他缓缓睁开眼。 面前银亮的铁门映照出他苍老的面孔，发白的鬓角、满脸的皱纹、灰暗的皮肤、一副方方正正的老花镜，比绝大多数的中年人都要显得更老一些。 这些年，他为了这个理论熬了太多的心血，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心理学天才半分的英姿。 “除非有年轻人能理解这理论，然后亲身实践。”他暗自嘀咕。 可这么晦涩复杂的理论年轻人几乎没人能看懂，唯一的希望，就是心理学会的出版社同意大量出版这本书，以求有真正的天才少年能够理解并实践。 “吱呀。” 面前的铁门突然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年轻漂亮女孩儿，是黎陆的女儿黎心儿。 “爸，他们来了。”黎心儿说。 “好。”黎陆神色沉静，小心地抱起一摞文案，扶着椅背缓缓起身。 上午八点，南州省心理学会的大楼阳光明媚，几十年前，以黎陆为代表的一些杰出专家撑起了南州心理学会的门面，楼道长廊里到处都能看到悬挂的荣誉证书和照片，其中很多照片依稀可见黎陆年轻时的身影。 那时的他穿着当初流行的文化衫、喇叭裤，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奖状，看上去英姿勃发。 一路穿过长廊，黎陆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几个衣装笔挺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商讨着什么，看到黎陆走进来，有的人甚至没有抬头。 而抬头的人，目光都落在了黎陆身后的黎心儿身上，青春美貌的她走到哪里都很吸引眼球。 这对于老一辈的专家已俨然是明晃晃的无视。 “李总编！”黎心儿不悦地大喊，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黎陆轻轻拉住了。 “哟，黎小姐来了。”坐在中间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 “是我爸来了！你们这心理学会的前任会长黎教授！”黎心儿气鼓鼓地更正他。 “哎哟，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儿一早上忙得，都眼花了。”李总编冷笑了声，眯着眼问：“不知黎会长今天找我什么事啊？” “明知故问！”黎心儿“砰”地一声把一本厚厚的文案拍在了桌子上。 文案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心数论》。 黎陆这二十年时光的心血，首创将海量的数学模型纳入到心理学的研究领域，通过精细到微秒的数学计算，构架成一个覆盖行为学、商学、语言学、设计学等数千个领域的完整逻辑学术。 可这个学术的复杂性，绝非一般人能够理解，想要真正应用这个知识，必须有两方面硬件条件： 一个是对《心数论》透彻的领悟理解，一个是反应高度敏捷的思维能力。 然而这两件事，几乎无法统一。 “哎呀，黎小姐啊，你这为难我不是。”李总编皮笑肉不笑道： “这本书我们反复研究了好几次，内容实在是太过晦涩难懂，这书就算是出版了，也根本没人会买。要知道，我们虽然是心理学会投资的出版社，但也是个经营机构，出版书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谁也不会做赔钱的买卖不是。” 他说着转向身边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栾益先生，同样是写心理学书籍的，你看他写的pua系列作品，本本都是大畅销！” “什么pua？”黎心儿没听过这个词。 “pick-upartist，搭讪艺术，进入国内后多了一个充满荷尔蒙味道的名字，叫‘泡学’。”黎陆冷冷解释道。 黎心儿脸色一阵涨红，很快明白了这系列书是什么意思。 “这种东西怎么能和真真正正的学术相提并论！”她狠狠一拍桌子，吓了李总编一跳。 “够了心儿。”黎陆拉住了她，默默摇了摇头：“走吧，他不会答应了。” 说着拿起桌上的《心数论》，转身便走。 “黎老会长，走好，我就不送了昂。”李总编嘿嘿笑着摆手。 走到门口的时候，黎陆突然停下身来，背对着编辑室里的一张张面孔道： “它是正确的，你们早晚会后悔。” 说完，迈步而出。 “爸！”黎心儿瞪了众人一眼，马上小跑着追了上去。 留下空荡荡的长廊，和斑驳晨光下愈发漆黑的影子。 编辑室里死寂了半响，李总编才第一个开口： “呵，一把年纪都老糊涂了，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拿来想出版。” “就是，写的什么玩意啊，一堆算式还号称心理学。” “想倚老卖老的典型，脸皮够厚的。” 几个编审在一旁附和着。 唯独那个pua系列的作者栾益面露疑色： “黎教授我早有耳闻，二十年前也是学术界的名人，他既然这么想出版这本书，为什么不选择自费出版呢？” “因为他没钱。”李总编说。 “真的假的？”栾益不信。 “他曾经被誉为天才，名震一时，但妻子刚生育不久就抑郁症自杀了，这些年他一个人拉扯女儿，在南都这座一线城市本来就不容易。” 李总编哼了一声接着道：“外加这家伙一根筋，这些年花了大量的钱，非要研究他所谓的学术，最后闹了一通就弄出这么个火星文似的《心数论》，哪儿还有什么闲钱。” “这样啊……”栾益看着黎陆蹒跚的背影，若有所思。 …… 南都大巴车站。 黎心儿站在大巴车门口，今天她是专程从学校请了假来陪黎陆的。 “爸，那我去上学了。” “路上注意安全啊，还有啊，少玩点手机，记得要多运动，晚上不许熬夜，11点之前必须睡，天热也别老吃凉的……” 平时一贯沉默的黎陆，这时候总会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婆。 “知道了爸。”黎心儿苦笑。 “别觉得年轻身体好就瞎造，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都得找上来！”黎陆不放心地嘱咐。 大巴车门已经关上，黎心儿在玻璃门里挥着手，随着呜呜的马达声渐行渐远。 黎陆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大巴车慢慢从视线中消失。 他轻轻叹了口气，提起包，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事实上，黎陆的家和女儿的南都大学同在南都市，但这座大都市幅员辽阔，虽然同在市区，二者之间却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自从心儿上了大学，黎陆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想见女儿一面简直就像出趟远门。 夏末秋初，微凉的风扫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吹透薄薄的衬衫，掠在皮肤上。明明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却觉得分外寂凉。 黎陆轻轻叹了口气，瘦削的身子走在路上如风中残烛。 走着走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震了一下。 “这丫头是不是又落东西了。”黎陆嘀咕着翻着兜。 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却是一片漆黑，怎么按电源键也没有反应。 只有幽黑冰冷的屏幕像一湾宁静深邃的湖水，映照出他那张苍老憔悴的脸。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当黎陆看着屏幕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像灵魂被从世界抽离，失去了鲜活的色彩，只剩下眼前那深不见底的黑。 “这破手机不会坏了吧？”黎陆盯着屏幕嘀咕。 正这时，他突然看到屏幕里倒映的自己似乎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再定睛看时，屏幕已亮起了黑色荧光，一排排白字从那黑暗中漂浮上来： 「你痛恨平凡吗？」 「你厌恶每天被烦心事缠绕的枯燥生活吗？」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念之人离你远去吗？」 「你只能接受年纪变老而心愿无从达成吗？」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那些字像雾、像光、像冰冷的化石、又像森森白骨，它们仿佛要夺屏而出，手指掠过时，恍惚能触摸到它们凸起的轮廓，如此真实…… “啊。”黎陆手指抖了一下，从屏幕上缩回。 再一正神，那些字已消失了。 只剩下单一的一行白字幽幽地停留在屏幕中央： 「欢迎来到路西法游戏。」 惨白无色，像死人的脸。 黎陆心里情不自禁地突突了一下，脑海中冒出一个恐怖诡异的念头。 这…… 该不会…… 他不愿去承认这个念头，但却又似乎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 是了…… 恐怕就是这样……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 电！信！诈！骗！吧！！！ 想到这儿，他直接一把按死电源键，把手机揣回兜里就继续走。 然而一抬头，眼前的一切却十分陌生。 这是他回家的那条街没错，古楼大街。 可此时此刻，本应喧闹拥挤的街上竟突然间空无一人。 天空是淡淡的灰色，看不见太阳，也没有云彩，楼群沉默肃杀地林立在周围，所有的灯都是熄灭的，萧瑟的风吹过死寂的街道，不发出一点声音。 面前，是302路的公交车站。 原本喧闹拥挤的车站空旷寂寥，候车亭上五花八门的广告也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广告板上只贴着一张张黑纸，多数黑纸都是空的，只有正中央的一张用白色的墨水写着一行熟悉的字： 「欢迎来到路西法游戏。」 第二章 命运货架 “嘿！大爷！你也玩路西法游戏啊？”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黎陆一阵恍惚，回过神时，炎炎烈日正在头顶照着。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的大街响着滴滴嘟嘟的车笛声。 面前还是那个302路的公交车站，许多男男女女拥挤在候车亭。 背后的广告板上，贴着五彩的巨幅广告，女星洛婧手握斯尔兰提化妆品，向来来往往的人群抛着迷人的媚眼。 之前那空旷的街道、黑色的纸、白色的字……一切景象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手中的手机不知何时被自己举在面前，上面已经进入了一个游戏的界面。 界面正上方是哥特体的「路西法游戏」五个大字。 干净简单，却透着一种典雅的美。 界面中央有几条弹出消息： 「尊敬的黎先生，欢迎来到路西法游戏。」 「恭喜您幸运地被确认为本游戏内选玩家，内选玩家进入游戏后可获得一次“命运货架”特别开放时间！」 再下方，是「游戏开始」四个大字。 “呦呵！大爷你还是天选玩家嘿！”旁边那人又叫。 “滚！你才是大爷！”黎陆愤愤道。 那人毫不自觉，还在那儿拿着手机拍照，一边拍一边对微信群喊：“快看，我在路边碰着一大爷居然是天选玩家！” 黎陆闷哼一声懒得理他，握着手机转身就走。 路上，他发现手机的其他功能已经恢复。 心思一动，立刻从路西法游戏的界面中切了出来，转到浏览器。 干枯的手指划在搜索栏上，输入了“路西法游戏”五个大字。 按下确认，很多新闻条目立刻显示了出来： “今日快讯：路西法游戏开启第五篇章‘红尘客梦’，覆盖国内南都市、苏城市、北海市等大型都市。” “世界医学网：继治疗金博士渐冻症后，路西法游戏医圣霍王宣称将挑战癌症治疗难题！” “文摘网：路西法游戏文帝深宅旧梦再续传奇，新作品风靡全球，被译为超过40种语言。” “玩界：mary再次拿下chs职业联赛个人总冠军，不愧路西法游戏‘游戏王’之名。” “娱乐头条：知情人透露，女星洛婧通过路西法游戏购买了“永恒青春”一份……” “……” 相关的条目多得很。 可当黎陆一一点开，却发现很多页面都已变成了“404错误页面”，有的甚至刚刚发布几分钟就被网络监管部门删除。 有些网站甚至为了回避关键字，用了e这样的形式去表示。 细细浏览了一遍，黎陆发现所有的正规官方网站都对此游戏只字不提，但在五花八门的民间网络上，大家却对这个话题津津乐道。 慢慢查索，能发现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相关的消息了，翻看之间，一条沉底的老页面吸引了黎陆的注意。 页面中没有太多的内容，只有几行简简单单的介绍： 「路西法游戏最早出现于2年前，它既不是单机游戏也不是网络游戏，而是一款真实游戏。 它的游戏任务都是现实中的事，获得的游戏币可以购买现实中的东西。 任务的类型很多，小到“帮邻居救下树上的小猫”，大到“终止局部战争”应有尽有。 玩家们可以尽情在游戏中挑选自己喜欢的现实任务，完成任务便可获得游戏中的货币，那是凌驾于一切货币之上的宝贵财富，它可以在游戏的“路西法商店”中买到想要的一切。 财富、地位、幸运、成就……甚至是……魔法、生命、青春、自由。 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现实任务有很大的选择空间，任何有才能的人，无论出身怎样，无论家境几何，只要运用自己的天赋和兴趣去努力完成任务，就有可能拥有一切。 游戏对于账号开放极为严格，每一年会开始一个新的游戏篇章，今天刚刚开放的是第三篇章，名为“帝国背影”。 随着每一个篇章开启，路西法游戏会开放一批新的选定城市，只有在选定城市有户口的居民才有资格申请账号。除此之外，还有一类账号被称为天选账号，天选账号玩家无需申请，路西法游戏将主动奉上天选之约。」 这个页面的发布时间是3年前，也就是说，这款游戏自诞生起已经整整5年了。而今天，恰巧是这游戏开放第五篇章的第一天，开放城市首次覆盖南都市。 5年来，关于它的新闻在网络上被炒得天翻地覆，黎陆恍惚意识到，这些年自己真的已经和世界有些脱节。 但是，有一些著名的事件他还是知道的。 比如渐冻症的金博士康复的事，就是实打实的真实事件，官方始终没有给出康复原因，但网络上却一致称：是路西法游戏一名头衔达到神段的玩家治好了他的病。 青春？健康？生命？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一个游戏能够买到这些…… 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可不知为何，黎陆竟莫名心跳加速起来。 作为一个严谨的老学术家，他冥冥之中竟希望这是真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再次返回了路西法游戏的界面，手指情不自禁地在「游戏开始」键按了下去。 “嗡！” 手机一震。 屏幕上，以触点为中心，一圈圈黑色的涟漪荡漾开来，画面随着涟漪变化，进入了一片幽黑的界面之中。 界面正上方还是哥特体的「路西法游戏」五个大字，下方出现两个大的板块，左侧是「游戏模式」，右侧是「路西法商店」，顶部还有一些相关数据，包括积分、金币、头衔等等。 此时他的金币和积分都是0，头衔显示为「见习者」。 在右侧的「路西法商店」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红色1，就像微信的未读消息。 点进一看，一条消息立刻弹了出来： 「尊敬的内选玩家，路西法游戏特别向您开放一个随机生成的“命运货架”。」 「您可通过向游戏公司借贷游戏货币，任选一件“命运货架”中的商品购买。」 消息闪过，「路西法商店」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特殊的货架，货架一开，一大排商品出现在了黎陆视野之中： 「“斯尔兰提护肤品一套”（售价30金币）：斯尔兰提最新护肤品完整套装。」 「“满汉全席”（售价50金币）：高档次的满汉全席一桌。」 「“7日旅行券”（售价50金币）：任选一次7日全包式旅游。」 「“万能钥匙”（售价100绿宝石）：能够打开一切门的神奇钥匙。」 「“冰魔法书”（售价150青宝石）：记载着三种冰魔法使用技巧的魔法读物。」 「“国家级荣誉”（售价100红宝石）：购买后将获得一项国家级荣誉。」 「“爱情”（售价200红宝石）：购买后将获得一名知心爱人。」 「“死亡宣告”（售价500紫宝石）：购买后可指定一人致其死亡。」 前面的商品还算正常，可越往下看，商品的名目就越让人心惊。 看到下面，一件商品深深吸引了黎陆的注意： 「“青春”（售价500红宝石）：购买后购买者年龄及身体状态立刻回到20岁。」 青春…… 真的有这种商品。 只有到了黎陆这个年纪才能真正体会“青春”的价值。 如果能回到青春，他也不必再去寻找什么年轻的天才。 如果这青春是真的，他心底遗憾也将有挽回的机会。 青春，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也意味着……去亲手实现这些可能的能力。 凝视着那两个字的时候，黎陆感觉自己仿佛入了魔。 手指颤巍巍地向前伸去，不受控制似的。 “滴。” 指尖轻轻触碰在了「借贷购买」键上，微麻的感觉闪过，触电一般…… 第三章 快递员 「您的商品已在发送中，将在一日内到货，请耐心等待……」 一条苍白的信息弹在手机界面上。 黎陆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大街中央久久没有挪步。 活了一辈子，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抱有期望。 然而…… 当电源键关闭，屏幕映照出的仍然是他那张双鬓斑白的老脸。 超过年纪的皱纹爬满憔悴的脸庞，毫无朝气，枯槁一般。 青春……呵呵…… 他怔了片刻，然后自嘲地苦笑了起来： “真是上岁数了，这么夸张的诈骗手法居然也信……难怪心儿老提醒我别被那些卖保健品的忽悠，还好我手机没绑卡。” 他慢慢收起手机，抬头一看，距离家里的路程已经所剩无几，这剩下的路依然要用这双有些蹒跚的脚步来走完。 黎陆的家，住在南都花园小区。 在南都市算是最古老的一批住宅小区了。 小区里的格局错综复杂，泛着上世纪的陈旧气，院子里横着好几排砖砌的自行车棚，那是上一个时代的象征。 快走到楼洞里的时候，黎陆突然发觉手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呀，这脑子！” 他一拍脑门，刚才在302路车站光顾着看手机，把包给忘那儿了。 包里只有一些天书般的手稿，倒是不怕有人偷，可对黎陆还是很重要的。 他一叹气回过身，打算折返回去。 可就是这一转身，他猛地望见一个人影在不远处的车棚后盯着他。 那人影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古怪的是，他脸上居然还带着一张素白的面具，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眼睛，可他面向的方向分明是在盯着黎陆。 “见鬼。” 黎陆眉头一皱，那人的装扮实在不像什么好人，能跟他到这个地方，八成心怀鬼胎。 南都最近治安可不怎么好，就这几天还传出什么“连环绑架案”，新闻里报很多学生失踪，警方毫无进展。这老小区地处偏僻，小区里狭窄阴暗，要是在这儿碰见个犯人，被谋财害命了都没人知道。 心思一转，他转身就冲进了黑漆漆的楼洞里。 一见黎陆跑，面具人快步从车棚后追了出来，他动作奇快，几步间就尾随冲进楼洞，以他的速度，黎陆的腿脚这会儿还上不到半层的缓步台。 可面具人冲进楼洞，却看到那长长的第一截楼梯空空如野，根本不见黎陆的身影。 正纳闷，右脚腕突然传来一股剧痛，竟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右腿一虚，右膝当即摔跪在地，与此同时，一个人影猛地从身后蹿出，一个熟练的擒拿动作，瞬间就把他的右手扳拧到身后，背部被肘力一压，立刻被死死扣在了地上。 “看着上了岁数的人就觉得好欺负嗯？呵，你大爷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练过的！说！什么人！？” 说话的正是黎陆，别看他上了年纪，年轻时可没少练什么散打擒拿。 妻子过世之后，这些锻炼荒废了许多年，可是背后偷袭锁住一个人的身手他还是有的。 “老实交代！到底是干什么的！？”黎陆厉声问。 面具人微微歪了歪头，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只是个快递员。” “快递员？呵呵。”黎陆冷笑：“顺丰还是圆通啊？我可没听说哪个快递公司的快递员是打扮成这副德行的。” 他加大了手头的力气，按照人体的生理结构，被人这样锁住，一般的力量差都是无法脱身的。 可就当他打算再审问两句的时候，手上突然传来一股不可抗的巨力，再一看肘下，面具人已经慢慢悠悠地把手扳了回去，缓缓站起身。 黎陆倾尽全力想要把他压住，可对方的力量就好像大出他几个数量级，轻描淡写地就摆脱了他的擒扣，反倒是把他的手累得酸疼不止。 两行冷汗从黎陆额头上直淌下来，他没想到这个身材匀称的家伙居然这么大劲儿。 既然自己扣不住，只能大声喊人了！ 他扯起嗓子就想喊，还没等他喊出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额头。 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喂……” 黎陆顿时蔫火了，任凭他再好的心理素质，这会儿也有些慌了。 国内是命令禁枪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随身带枪的，要么是警察，要么…… 就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黎陆如何能想到，大白天的居然撞见这种倒霉事。 刚刚在车站送别女儿，竟可能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最后一面。 他两眼紧紧盯着面具人的手指，眼睁睁看着那手指缓缓在扳机上扣了下去…… 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 是个冷血惯犯！ 这是黎陆最后的判断。 “砰！” 冷冷的枪声，回荡在黑洞洞的楼洞之中。 …… ……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陆隐隐听到耳边穿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喂！” “喂喂！” 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声，在喊着什么。 “喂！你没事吧？” “别装死吓人昂！我都看到你喘气儿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他耳边。 我还活着？ 黎陆纳闷。 没等细想，脸颊上“啪！”的挨了一巴掌。 “啊！” 他一叫，两眼一下子就瞪开了。 眼前是一个留着大波浪头的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模样清纯漂亮，身材比同龄女孩儿显得更丰满一些，穿着一身鲜亮明快的少女风服装，长长的头发正垂在他脸上，传来阵阵洗发水的茉莉香。 被黎陆这么一瞪，姑娘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你要吓死个人啊！” 是真的？ 真的还活着！ 黎陆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上并没有枪眼，只有一个十分细小的针孔似的伤口。 难道那歹徒用的是麻醉枪？ 特么的，吓死老子了…… 黎陆歪了歪眉头，两手用力撑起身子。 身上没什么疼得地方，看来没伤到哪儿，胳膊的力量也很足，而且感觉比之前还更有力一些…… 他连忙摸了一下钱包，掏出来一看，里面好好的，一分没少。 这么说那歹徒不是谋财也不是害命，难道…… 他又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腰带扣。 系得好好的。 呃……看来自己是想多了。 那姑娘像看精神病一样看了他一眼，看他没什么事，绕开他就要走。 “等等小姑娘！”黎陆叫住了她。 “干嘛？”姑娘狐疑地回过头：“你可别想碰瓷儿啊！” “谁说老人就一定是碰瓷的啊。”黎陆笑：“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哪天几点了？我想知道我昏迷了多久。” 姑娘瞄了眼手机：“18号，上午11点。” 11点，看来自己也就昏迷了几个小时。 “谢啦。”黎陆掸了掸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客气。”姑娘转身就走，上了几节楼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 “哎我说，你是住这楼的吗？” “是啊。”黎陆答。 “那正好我问一下，你知道黎心儿住哪个屋吗？”姑娘问。 “你找心儿？”黎陆说。 “你认识啊，那最好了，我是她同学来着。”姑娘说。 黎陆笑了，世界真是太小了。 “心儿我当然认识，心儿是我女儿啊。”他脱口便道。 可这话一出，那姑娘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她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黎陆，脸上僵硬地笑了笑，大大的眼珠子白了黎陆一眼，一言不发地就转身上楼去了。 同时出声嘟囔了一句： “神经病。” “哎！小丫头你说谁神经病？一点教养都没有！”黎陆怒，拔腿就追上楼梯。 当他追到二楼的时候，正面正是二楼住户家的老式不锈钢板门。 光滑银亮的不锈钢表面像镜子一样清晰反光。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那不锈钢的门上，可就这一看，他的脚步顿然凝固了。 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他自己的脸没错。 但……却不是那个形如枯槁的他。 而是…… 他当年风华正茂的20岁时的脸。 第四章 您的青春已到货 喂…… 喂喂喂…… 黎陆心脏狂跳，一步步缓缓贴近那扇门前。 门里的映像如此清晰，乌黑的头发，青春英俊的脸颊，深邃的双瞳，轻盈的体魄，处处都透露着英气与活力。 黎陆怎么可能忘掉这张脸，那是他曾经最好的年华。 他两只手不敢相信的抚摸在那扇门上，像是想摸一摸门里的那个自己。 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黎陆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疼！ 的的确确从刚才他就感觉到，自己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有一种无比轻快的感觉，和昏迷前的他判若两人。 我真的变年轻了？ 他连忙拔出手机，想用摄像头再确认一下。 一划开锁屏键，屏幕里却是弹出了一条未读消息。 是来自路西法游戏的消息，点开一看，一行白字静静地出现在眼前： 「尊敬的玩家，您的青春已到货，祝您游戏愉快。」 “嗡” 黎陆的大脑嗡嗡作响，两只眼睛像被死死钉在了屏幕上。 路西法游戏没有食言，它的商品成真了！ 关闭电源键，黑色的手机屏幕映照出他的模样。 的确是20岁时的样子，他没看错，他的感觉也是真真切切的，无论是呼吸、肌肉、思维、精神，所有的一切都在印证着这件不可思议的事实： 他的青春。 回来了！ 这是真的！ 抑制不住的狂喜迸发出来，年轻的脸情不自禁地笑开了花，要不是在楼道里，他现在兴奋地真想蹦起来欢呼。 青春，到处都是让他无比怀念的感觉。 这明亮的双眸！看一切都如此清晰！ 这活力的身躯！动一动都虎虎生风！ 这敏锐的思维！任何心算都能完成！ 这聪灵的耳朵！所有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喂，是警察局吗，警察同志，我现在在南都花园小区23号楼的楼洞里，你们快派个人过来，我这儿有个变态！” 有个女声在不远处小声打电话。 瞧这听力！别人小声打电话都能听的这么清楚！ 黎陆美滋滋。 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对，20岁左右，特别变态，说话跟神经病似的，走两步拿着手机瞪眼睛傻乐，刚才还对着别人家的铁门一顿狂摸！”女声继续对电话说。 黎陆听出来了，这不就刚才那个波浪头的姑娘么？ 那她说的变态…… 黎陆扭头一看。 果然，那姑娘就躲在二三楼之间的缓步台上，正露出两只眼睛提防地盯着他。 “姑娘……误会……”黎陆汗。 “你别过来！”姑娘大叫一声，把手机当匕首似的往前一指。 “小姐你先冷静一下，稳住他！我们这就派人过去。”电话里传出警察的声音，这下是当真了。 黎陆无奈笑，这误会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他刚才的举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正常。 但这点小误会可难不倒他。 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姑娘，脑海中顷刻间浮现出大量的结构算式。 女孩衣角的商标、面部的每一个微动作、说话的语气和声音、手机屏幕上端浮着的图标、化妆的风格、香水的味道、甚至鞋扣的角度松紧，所有细节都成为了这个庞大的算式的一部分。 几个小时前，这些算式还需要在纸上算许久，而现在的他，只需要心算便可完成。 略微打量之后，黎陆笑道： “姑娘，你也是路西法游戏的玩家吧？” 姑娘一愣。 黎陆眯了眯眼继续道： “听口音是京都人，老玩家了吧？估计玩了有……四年了？” “你怎么知道？”姑娘满脸写着惊讶。 “我也是路西法游戏玩家，这一批的。”黎陆举起自己的手机朝向姑娘：“别误会，刚才是我的一个恶作剧任务而已，在你报警的时候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个听起来有些牵强的谎，但依黎陆的判断，对这个姑娘这种程度的谎足够了。 姑娘怔了片刻，认真瞄了眼黎陆的手机屏幕，路西法内选玩家的字样赫然在列。 她呆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如释重负地大叫： “是这样啊！靠！你要死啊！” 瞧，她信了。 黎陆嘴角露出丝丝笑意。 笑的不是她信了，而是这次亲身实验的成功。 这就是《心数论》！ 他苦心钻研这几十年来的心理学巅峰学术。 从理论上来说，《心数论》的体系能够以计算的方式，通过有限的信息对任何一个人做出全面的分析，从而推算出所有与其相关的结论，读旁人所不能读，知外界所不得知。 曾经的他，因年纪老迈思维迟钝，这些计算要在草纸上算很久，所以投入不了实用。 可如今，路西法游戏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你还是个天选玩家！？”她很快注意到黎陆账号上的“内选”标识。 “运气罢了。”黎陆微笑。 “厉害了！”姑娘的脸变得比孩子都快，再一打量黎陆，看他温润如玉的笑容，绅士文雅的举止，突然觉得哪哪儿都看得很舒服，再也没有一点变态的感觉。 “你刚才真是吓到我了你知道吗！现在这游戏任务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她长舒一口气，阳光一笑，感兴趣地问道： “哎，你真是天选玩家啊？我听说你们天选号起手送一个命运货架，你买什么啦？” “呃……”黎陆思考了一秒。 “英俊。”他回答。 姑娘上下看了他一遍，点了点头：“这商品还挺靠谱的，虽然不是传说级，但也挺好的了。” 她又信了。 “是嘛……”黎陆笑。 “哎那你刚才是第一次做任务吗？” 她还在兴致勃勃地想问些什么，手机里突然传来警察的声音： “那个打断一下，女士，我们还需要出警吗？” 电话还没挂…… “啊呀！抱歉！不需要了！是个误会！谢谢警察叔叔了！”姑娘连忙道。 咵！ 那边直接挂了。 警察局这些年没少接这种骚扰电话。 “糗大了，派出所不会把我号码拉黑吧？”姑娘嘀咕道，瞪黎陆一眼：“都赖你！接什么任务不好，接恶作剧任务！” “哈。”黎陆抱歉一笑：“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表示道歉。” 他刚刚接触路西法游戏，倒是有心思和这老玩家交流两句。 因为就在那条“到货通知”下方，已经出现了几行补充规则： 「传说商品使用规则：不得向他人告知你获得了此商品，否则路西法公司将第一时间收回商品并处理其他知情者。」 「借贷规则：由于此商品为借贷购买，当前“青春”还原度仅为50%，随着贷款偿还，还原度将逐渐提高至100%。您当前欠游戏方500红宝石（等值为5w金币），偿还要求将定期发送，请注意按期偿还，若按期未偿还将立刻收回该商品。」 「第一期还款要求：一日内偿还10金币（或等值低价物）。」 “青春”的的确确的到来了，但却并不稳定，也不完全。 他的模样已经回到了20岁，但身体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刚刚跑这几步还隐隐有些累。 按照游戏提示的说法，如果黎陆一天内不偿还10金币的话，他明天一早醒来就会回到之前的样子。也就是说，今天之内若不完成价值10金币的任务，就会是空欢喜一场。 事到如今，黎陆毫不怀疑这游戏收回商品的能力。 “如何姑娘？你挑地方。”黎陆殷勤。 “少来，有你这么顺杆爬搭讪的么，都什么年代了。”姑娘白了黎陆一眼。 尴尬…… “没什么事别挡道了，我走了。”她说着就往楼下走。 “哎？姑娘你不是要上楼找同学吗？”黎陆还惦记着她要找心儿的事。 “我之前发的微信她刚回，说不在家，算了，虽然是个高难度任务，但我自己也能做。”姑娘说。 “什么任务啊？”黎陆忙问。 “说出来吓死你！”姑娘说：“第五篇章的首个‘赏金任务’！你自己看，今天一早刚发布的，就是最顶上那个绑架案。” 在路西法游戏的游戏模式中，分为三大模式： 任务模式，竞技模式，发布模式。 其中任务模式是最核心的游戏模式，游戏公司会在平台上发布任务内容，由玩家们自行挑选，只要完成任务就会给出对应的奖励。 任务模式本身又分为两个大的类型： 一类是“普通任务”，任务奖励只有“金币”，难度越高则金币越多。 另一类是“赏金任务”，任务奖励除了金币外还有“宝石”。 “金币”只能用来购买路西法商店中“普通货架”的商品，而“宝石”则可以用来购买七个“传说货架”的商品。 也就是黎陆之前看到的那七个没有解锁的神秘货架。 凡是超现实的商品都属于传说货架的范畴，比如“青春”。 “我看看。”黎陆快速掏出手机。 点开一看，在任务栏最上端果然置顶着一个赏金任务： 「神隐迷案」。 任务内容不是别的，正是南都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绑架案，在短短一个月内，先后有七名中学生遭到绑架，绑架现场的墙壁上留下了绑匪嚣张的血红色文字，文字用哥特体的英文写着七宗罪的全拼：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 简直就像90年代那部著名的电影。 诡异的是，七起案件被绑者都是半夜里在家失踪的，他们的小区附近都布满了城市监控摄像头，可警方调取了摄像资源后，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的踪影，甚至也没有学生的身影。 在被绑者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夜深人静几近无人，个别碰巧路过的路人已经被警方一一详查排除，在所有的案发现场，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指纹线索。 也就是说，所有失踪的学生们都是毫无线索的人间蒸发。 简直就像…… 被神怪所隐藏。 所以这个案件才会有这样一个诡异的名字——神隐迷案。 任务的奖励是15金币加上1枚黄色宝石。 备注说明：黄色宝石可用于购买七大传说货架中「利维坦货架」的商品。 之前他浏览过一遍路西法商店中的商品，基本上1金币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实中的1000块钱，15金币也就相当于明晃晃的15000块啊！更何况还有更加无价的宝石奖励。 除此之外，此任务还有一个特别标识——“红尘客梦”篇章首个赏金任务，完成任务可获双倍奖励。 “奖励不错啊，你还挺会选任务的。”黎陆笑说。 “那当然。”姑娘一副“我可是老玩家”的优越感。 “不过这也谈不上什么会不会的，赏金任务本来就一直都是奖励最高的。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大显身手了。”姑娘说。 “看来你对自己破案的本事还挺自信的，怎么？有刑侦功底？”黎陆奇怪。 “必须的。”姑娘自信一笑，一手掐腰一手大拇指冲自己一指：“算上剧场版总共1000多集的柯南，我一集没落过！” “……” 第五章 女神联盟 姑娘要去大显身手，黎陆也不拦她，让开路，兀自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姑娘路过的时候好事儿地瞄了一眼，发现这家伙居然正在点“接受任务”。 接受的任务正是这个「神隐迷案」。 “喂！”她立刻叫道：“你这是当着我面抢饭碗啊！” “嗯？”黎陆无辜：“不是大家都可以接吗？” “你！”姑娘鼓着张嘴，黎陆说得没错，这任务确实所有新篇章玩家都可以接。 但是……但是…… 她认真捋了捋思绪，她的思维链大概是这样的： 因为这个任务是我先接的，然后我身为老玩家好心教给你如何侦辨任务，可是你不但不表示感谢，还二话不说就接同一个任务，这分明是抢人饭碗！过河拆桥！以德报怨！恩将仇报！ 理清了思路，她鼓起气势正打算开口批斗，却听黎陆说： “诶？我看到这个是组队任务啊，可以组队的，限制3人以内，一个人去做可惜了，咱俩组个队呗？你当队长。” 刚准备好的批斗稿瞬间被噎了回去。 路西法游戏的任务分为单人和组队，其中组队任务每个人的奖励是相同的，不会因为参加的人少而给更多的奖励。 比如说，一个奖励是10金币的三人组队任务，三个人组队参加并完成，每人均会获得10金币，如果一个人单独完成，也只会获得10金币。 路西法游戏这样设置的目的是鼓励更多的团队合作，而不是独来独往。 唯一的区别在于赏金任务的宝石奖励，无论多少人组队，宝石奖励只有一份。比如一个三人组队的赏金任务中有1块黄宝石，那么任务完成后三人总共只会获得1块黄宝石。 队长需在组队时选择宝石分配方式，可以设置成随机，也可以设置成队长分配模式。 所以黎陆提出的这个建议对姑娘来说一点都不亏，反倒是免费多了一个帮手，反正队长是自己，设置成队长分配就好了。 她看着黎陆的目光炯炯有神，蛮精明的样子，想来拖不了后腿，外加这种犯罪案件型任务有可能接触罪犯，多一个男同志在身旁还是要安全些。 至于黎陆有没有可能是坏人的问题，她简单考虑过，这南都花园小区偏僻阴暗，如果他是坏人的话现在就可以做坏事了，也没必要费力气套近乎，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一想，刚才的批斗稿直接被抛到了脑后，变成了一张阳光的笑脸： “也好，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就免为其难带你一次。”她拍了拍胸脯。 “那太好了。”黎陆呵呵一笑。 小孩子，就是好哄。 毕竟他是第一次接触游戏，身边有个老手也方便了解些情况。 外加这姑娘是心儿的同学，似乎还是好朋友，也打算顺便问问女儿的事，或许还可以用这个新身份多陪女儿些日子。 说来惭愧，早些年心儿小的时候，他就一心埋在学术里，陪伴孩子的时光少之又少，也从没让心儿过上过什么好生活。 心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的很，内心无论多么寂寞，也不会拉着要他陪。 后来他的《心数论》研究成了，有时间了，心儿却也长大了，她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忙，他一个长辈也不方便老去叨扰她。 如今命运阴差阳错的让他回到了20岁，也许正是给他换一种方式弥补女儿的机会。 “行吧那就这么定了，哎？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啊？”姑娘问。 “l……”黎陆差点脱口而出，随后顿了一下，改口道：“路离。” “耳刀陆？” “道路的路，离开的离。”黎陆随口道。 “这么个路离。”姑娘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叫夏沫，夏天的夏，泡沫的沫。” “哦，夏姑娘。” “别这么叫，老古董么你？朋友都叫我沫沫。”说着一指路离：“你叫路离，那就喊你阿离好了。” “咳……” 黎陆老脸一红。 这夏沫比他想象得还要自来熟， 他这高龄，被一个20岁小姑娘叫阿离……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你还是叫我路离吧……”黎陆苦脸道。 “随便啦，我给你发组队邀请。”夏沫二话不说拿出手机：“你游戏id叫什么啊？” “哦。”黎陆翻开手机：“nd1776495……” “我去，没改昵称啊你？”夏沫怪叫。 “哈，还没顾上。”黎陆随手点开了昵称修改，思考了片刻，在昵称栏写下了：“光怪路离”四个字。 “就它吧。”他举起来给夏沫一看。 “呦，把名字融在成语里当id，没看出来你和我同样有想法。”夏沫说。 “你也是这种？”黎陆正奇怪，游戏已经收到了一个组队邀请，邀请人名为“夏沫羽织”。 有这个成语吗？ 他心理纳闷，他自认为文学基础很好，如果是成语的话他应该听过才对。 顺手在百度一搜： 夏沫羽织：一款手机游戏中的翅膀类装备名。 “……”黎陆恶汗。 手指一点，两人的组队便是成了。 组队成员格子里，还剩下最后一个空格。 “还能组一个……”夏沫捏着下巴琢磨。 “你刚才不是说来这个楼找你那同学么？”黎陆提醒她。 “对啊，我今儿凌晨就帮她把账号申请好了，一下就通过了，我那同学又聪明又漂亮，绝对是个好手。”夏沫说。 “那就组上她呗。”黎陆说。 “可她回学校了，离这儿远着呢。”夏沫说。 “用不着她本人到，组上她账号不就得了，要不然这一人份的奖励浪费了。”黎陆笑嘻嘻地说：“你就告诉她登录账号，你把她号组进来就好。” “也对哈。”夏沫恍然大悟，捧起手机开始忙活。 黎陆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夏沫抬起头： “搞定，她马上组进来。” “好。” “她还说不能让我一个人忙活，要翘课赶过来帮忙。”夏沫说。 “不行！”黎陆立刻叫道：“谁允许她随便翘课的！让她好好上课！” 声音奇大，给夏沫吓了一跳。 “你这么激动干嘛……” “呃……咳……”黎陆板了板脸说：“我的意思是她离这么远赶过来没必要，这赏金任务大家都抢，等她来黄瓜菜都凉了，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的怎么能随便接触犯罪呢！很危险啊！让她好好学习，大学的课程很重要的，等她到了社会就明白了。” “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夏沫笑，随即觉得哪里不对： “哎等会儿……我也是女孩子啊！” “你不一样，你不是有1000多集的柯南基础呢么。”黎陆竖拇指。 “也是……”夏沫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神态颇有一个身为团队主力的自我觉悟。 “滴滴。”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两声，队伍的第三个账号加了进来。 id：心如烟若。 看来就是心儿了。 夏沫顺手给队伍起了个队名：女神联盟…… 黎陆脸一黑：“我是男的……” “你就是个打酱油的，好了，出发！”夏沫大手一指，雄赳赳气昂昂地就打头下楼去了。 黎陆苦笑着跟在后面，不住摇头。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觉得： 年轻真好…… 第六章 神隐迷案 南都花园小区大门外，黎陆颠颠的先去把他的包拿了。 回过身，就见一辆白色雷克萨斯抢眼地停在路边。 驾驶员的位置赫然坐着夏沫。 “车不错啊。”他跟着坐进了副驾驶。 “很多人这么说，但你知道为了这车我付出了多少辛苦么？”夏沫睁着大眼睛问。 黎陆摇摇头。 夏沫目露幽光，幽幽道： “我高中的时候家在京都，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入坑了路西法游戏了，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 夏沫系好安全带，继续道： “当初我就很想要一辆属于我自己的好车，为了这目标，几年来我省吃俭用，天天挤地铁，四处奔波去完成任务，多难的任务我都会尝试去接，然后把所有游戏金币都兑换成了4s店的代金券！” “后来换出了这辆豪车？”黎陆惊。 “没……后来我爸给我打了150万买的。”夏沫说。 “……” “但是我当时就告诉过我爸，我会把这个钱还给他的。”夏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脚下油门一踩，车已经飞驰而出。 黎陆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神色中的波动，但没有多问。 去警察局的路程要一个小时，南都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路上拥堵是家常便饭。 至于警匪片里那种在宽阔的大马路飙车的场景，在这里想都别想。 即便是豪车，也得郁闷地堵在路上。 闲来无事，黎陆隔一会儿就忍不住打听： “哎，夏姑娘，你和那位叫心儿的同学是室友吗？” “是啊。” “你们宿舍关系怎么样啊？平时她会跟人闹别扭吗？” “不会啊，心儿人超好的，温柔又善解人意，这么好的妹纸别说你们男的，我们女的都喜欢。” “那就好。”黎陆点头，又问：“哎她现在有没有谈男朋友什么的？有没有男生追她啊？” “嚯，追她的可多了，并排站能绕南都市一圈，她可是公认的校花！” “啊？” “不过男朋友还真没有，她眼光高着呢，而且总是有个怪要求。”夏沫一皱眉。 “什么怪要求？”黎陆紧张地问。 这丫头可别年纪轻轻的染上什么坏毛病。 “我说你老问心儿干嘛？有什么企图啊？我可跟你说，心儿可看不上你这样的。”夏沫白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呢……我就是随口问问。”黎陆尬笑。 “那你聊点别的吧，我们家心儿信息保密。”夏沫硬气道。 你们家心儿…… 黎陆一阵无语。 “呃……那……你们宿舍平时晚上几点熄灯睡觉？”他转口打听。 “宿舍11点熄灯，玩玩手机聊会儿天也就12点来钟睡吧。”夏沫心不在焉地回答。 “这么晚！”黎陆皱眉道：“可不能这么晚睡，你们现在年轻不知道爱护身体，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啊不是，等到老了就知道遭罪了！” 夏沫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还有啊，你平时得多提醒她，少玩点手机，对眼睛不好，还有就算天热也不能总吃凉的，容易烙下病……” “你很啰嗦诶！”夏沫怪叫。 …… 临近下午一点，车终于到了南都市警察局门前。 高大威严的警局大楼通体铅黑，庄重的国徽高高悬挂，神圣不可侵犯。 一进大厅，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大厅东角能看到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特别专区，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神隐迷案资料区。 一个公示板上挂着一些照片和文字资料，板头写着“可以公开的信息”字样。 旁边标注：咨询此案件者请自行阅读。 想来是路西法游戏的玩家蜂拥而至，给警局的人惹烦了，才专门弄了这么一个大板，省得来一个人问他们要一遍资料。 公示板前聚集了能有几十号人，都在盯着那些照片比比划划着什么。 有的人像模像样地拿着一个本子，含笔沉思； 有的人用眼睛死死瞪着那些照片，仿佛想从照片里瞪出嫌犯； 还有的捧着笔记本电脑指动如飞，键盘啪啪作响。 “看到没，那些都是咱们的竞争对手。”夏沫一脸严肃地指着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劲敌。” “是嘛……” 黎陆笑看了一圈。 在他眼中，在那儿围着的人里有十个有九个其实都处于懵逼状态。这很正常，警局的人各个都是有专业刑侦经验的，如果连他们都犯愁的案子，又岂是一些门外汉能轻易摸到头绪的。 仔细打量了一下所有慕名而来的玩家，他小声道： “依我看，有点本事的只有三人。” “哦？哪三个？”夏沫如临大敌。 “第一个，是人群边上的那个女的。”黎陆手指一指。 夏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子带着一副淡黄色的眼镜站在人群边缘，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却自带一股气场。 “看上去是挺厉害的。”夏沫赞同：“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靠在墙边的那个胖子。”黎陆手指又是一指。 只见墙边上倚着一个胖子，理着土兮兮的劳改头，衣着随意不修边幅，一身油腻的肥肉至少200多斤。 “他？”夏沫这个不敢苟同：“怎么看都是个油腻死肥宅吧？” “穿着可以骗人，但站位和眼神不会骗人。”黎陆微笑：“那胖子始终靠在整个人群的左前方，他所站的位置是一种‘摄像机位’，那个位置的视角最有利于通观全局，他也是这么做的。” “emmmmm……”夏沫显然没有黎陆的观察力。 “那第三个呢？” “就是你咯，夏神探。”黎陆笑。 “靠……”夏沫嘴上骂，脸上却是藏不住笑：“好了，不管了，咱也赶紧去看资料吧。” 拽起黎陆的袖子就直奔资料板。 资料板的面积很大，高有两米多，长有四五米，板子的正中央是一系列的现场照片。 正如新闻里所播出的那样，七起案件现场都有哥特字体写下的英文，对应七宗罪的含义，旁边的文字资料显示，这七宗罪对应的学生在某些事上的确存在着与“罪行”相符的方面，比如留下“暴食”字样的学生家里，孩子是一个爱吃零食的小胖墩。 除此之外，这七名学生生活中没有什么交集，住在不同的小区，在不同的学校或年级上学，并无关联性。 在照片墙的下方，还给出了现场查验的指纹列表。 所有指纹都只有失踪的学生和家人，没有发现任何一例陌生人的指纹。 距离第一名学生失踪已经有一个月了，至今没有被绑者家属收到任何勒索电话，因此案子的突破举步维艰。 除了这些资料外，警方还提供了一些文字资料。 包括一些被绑者家属的口供，监控录像可疑人物排查结果等等，厚厚的文字资料一摞一摞的，但是几乎没人去看那堆文字资料，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地盯着那些照片琢磨。 毕竟文字资料的结论都写在首页了，里面不过是些警方推出结论的具体过程。 只有黎陆一个人坐在那里，捧起文字资料一页一页地翻着，不时习惯性地用吐沫沾一下手指。 偶尔抬头，看到夏沫正在那里闭目养神。 “你不看资料么？”他奇怪。 “嘘，我在思考。”她回答：“闭眼有助于思考。” “哦……”黎陆低下头继续翻他的资料。 脑海中泛起一个词——沉睡的夏沫小五郎。 “别睡着了……”黎陆提醒她。 时间一分分过去，黎陆飞快地浏览着那一摞摞厚厚的文字资料，他的阅读速度远比常人要快得多，这是他学生时代就已经练就出来的本事。 大约过了1个小时，几大摞资料全都被他看了个遍，甚至是一些手写的资料也没有落下。 阅读完毕，所有的信息已经尽数存在了黎陆脑海中。 庞大的《心数论》结构式轰然运转，一条条资料化为结构式中的一个个组成部分，互相拼接串联，飞速运算。 最初的300多个未知数逐渐抵消，最后万象归一，所有内容并入了同一个答案。 成了。 黎陆嘴角微微一笑。 再抬头时，夏沫正两手抱着胸，闭着眼不住地点着头。 果然睡着了啊…… “醒醒……”他戳了她一下。 “啊！？”夏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感觉嘴角有点湿，连忙擦了一下：“干嘛？” “思考出什么了？”黎陆笑问。 “咳……”夏沫也不知道刚才梦见什么了，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皱着眉头严肃地说： “嗯……罪犯肯定是用了一些高明的手法，据我分析，很可能是挖地道从房子下方进入，暗中将学生们抓走了，然后用特别的技术封锁了地道口，让警察没法发现！” “怎么样？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她问。 “呃……不太可能吧，挖地道很难实现啊。”黎陆回答。 “那可不一定！”夏沫不乐意了：“破迷案，思维要大胆！谁说罪犯就一定不能处心积虑、早有预谋呢？挖地道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吧？” “可是……那些孩子家楼层最低的也住三楼啊……”黎陆无情地说出了真相。 第七章 阿黄哥 空气沉默了三秒。 漫长的三秒…… 夏沫脸蛋憋得通红，一摆手： “我只是帮你开放思路，随便说一种可能性，你呢？你觉得绑匪怎么绑的？” 黎陆微笑，然后摇了摇头。 “切，你还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夏沫心理平衡。 黎陆也不答话，在一旁笑而不语。 正这时，大厅电梯的门“呼啦”一声打开了，一行身着警服的人从电梯里走出。 打头的人模样有四五十岁，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身材膀实带点啤酒肚，两手背在身后，一副官僚模样。 黎陆认得他，市局刑侦队的副队长，黄巍。 这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出了名的刑警，身为警察却有股痞气，办案有特色，对付罪犯敢打敢干，颇有一套。 年轻时，他们俩人就一起大型毒品案配合过，黎陆当时作为心理学顾问辅助警方，他展现了扎实的犯罪心理学知识，准确预测了罪犯的行踪，而黄巍则展现了他雷霆出击的手段，两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一度在业内传为佳话，那时候大家喜欢亲切地叫黄巍“阿黄哥”。 后来听说，黄巍因为办一起案子的时候捅了什么篓子，犯了些错误。本来前途光明，结果升到了副队长就再也没得提拔了，人也变得老实了很多，成天拉着一张脸，作风越发像一些机关里混日子的老油条。 当年那个一股闯劲儿的“阿黄哥”也变成了如今老气横秋的“黄队”。 再后来，两人都成了家，很少见面了，但当年老铁的感情还在，逢年过节常会打个电话。 “哎，黄队来了！” “黄队！” “黄队！” 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了过去，他们大都通过新闻知道，黄巍就是主要负责这起案子的组长，想要更多的内幕资料，围拢他准没错！ 果不其然，这些人刚围过去，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打听消息。 “黄队！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有突破了吗？” “有没有什么没公开的资料啊？” 一群人问得热闹，像菜市场赶集。 “我们也过去吧！”夏沫不甘落后。 “不用吧……”黎陆刚想拒绝，已经被夏沫一把拉走了。 黎陆无语，明明有那么多有价值的文字资料摆在面上不看，却非要随大流去围人家黄巍，那架势好像黄巍嘴里说出点什么机密来，他们就能破案了似的。 什么叫投机心理！什么叫从众心理！ 正鄙视，黄巍已经大声咳嗽了两声，大手一挥： “都安静！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有问题可以，一个一个举手问。” 他嗓门奇大，声音威重，一下子就把现场肃静了下来。 “我先来！”一个高个子男人借助身高优势举手示意。 一个小矮个也跟着举手，结果举了手还没人家头高，果断被无视了。 “说。”黄巍应。 “黄队，我想问一下，咱们警方对罪犯的心理画像已经出来了吗？”大高个问。 这是很多人都关心的一个问题，所谓心理画像，是近些年来才真正兴起的一种刑侦技术，利用犯罪心理学原理，以及其他相关科学知识，运用心理分析的方法，描绘犯罪人的性别、年龄、种族、职业、学历、人际关系、生活习惯、生活方式等诸方面的特征。 本来这词外行人应该不熟悉的，但随着刑侦类影视的发达，这个词被越来越多的追剧爱好者们熟知。 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画像的主要功能在于描绘罪犯的外貌，可以根据这个去抓人…… “画像？有。”黄巍开口，手一招：“小周，把画像那稿子拿过来。” “是！”一个小刑警颠颠去取稿子。 很快，小周拿着稿子就回来了。 黄巍一把接过稿子，粗声念道： “男性，年龄25－35之间，个性孤僻，不喜欢与同性及异性朋友交往，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独居，高智商，思维缜密，学习能力强，有多年海外留学经验，宗教狂热者，有扎实的刑侦基础。身材匀称，身高165-175之间，外貌有缺乏休息的劳累状，穿着讲究，很可能有洁癖。” 说完重新背起手，小周连忙把稿子接走。 一群玩家如获至宝，纷纷拿出手机或者本子。 夏沫也在那儿跟着忙活。 记着记着却看到黎陆站在那一动不动，还摇着头嘀咕： “这哪个不争气的孩子分析的。” 他说得声音本来不大，可四周都在奋笔疾书，一片安静，导致他的这番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黄巍皱了皱眉，碍于警民关系，没有多言。 反倒是大门口一个男人突然从人群中穿过来，大声问： “谁说的？” 黎陆一回头，就见人群中走来一个人。 那人三十多岁，方方正正的脸，一圈小胡子，肤色蜡黄，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衣着笔挺绅士，穿着板正的衬衫西裤，像是刚从正式场合风尘仆仆地赶来。 一见他，黎陆不免“哟”了一声。 因为这人他也认识，而且今早上刚见过面。 不是别人，正是心理学会出版社的李总编。 此人全名李君月，现任南州省心理学会的宣传部长，同时也是南州心理学会出版社的总编。这两年心理学会不景气，听说这李君月还自己开家个侦探事务所，想必也帮警察办事。 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想到同一天会在这儿又碰见他。 黎陆嘿嘿一笑举起手：“我说的。” 李君月一眼瞪了过来：“怎么？这位小兄弟对犯罪心理学也有研究？” “略懂，咋啦？”黎陆随口应。 “不瞒这位同学，这篇犯罪心理画像正是鄙人写的。”李君月沉声道。 他的话引得周围人纷纷回头。 “哎我好像见过他，是心理学会的一个部长吧，上过电视的。” “听说他是警方的心理顾问，去年还开了家自己的侦探事务所！” “对！上次317盗窃案，他帮忙破的，新闻报过的。” 混在人群中时，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如今一开口，瞬间被大批的目光围住。 心理画像是他写的，那说明是绝对是断案大神啊！而且还是内部人士！不看他看谁！？ 李君月面露笑意，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两手一背，走到黎陆面前： “你看样子还是学生吧？不知怎么称呼？在哪儿就读啊？” “哦，南都大学学生，路离。”黎陆答。 “南都大学，呵，好学校啊，学心理学的？”李君月问。 “不是。”黎陆摇头。 “没学过在这儿妄加评论？呵。”李君月不屑一笑：“提醒你一句，学生终归是学生，回教室里好好学习才是本分，不要觉得自己看过几集柯南就能学别人破案了。”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向黄巍他们走去。 黎陆没怎么样，旁边的夏沫却是突然怒了： “哎你这家伙说谁呢！？” 那架势像就要上去揍人。 黎陆连忙拉住了她：“人家说我呢，又没说你，你跟着急什么呀。” 夏沫怔了一下。 哦也对……他好像说的确实是路离而不是自己。 可是自己为什么觉得莫名火大呢？ “他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吗？”夏沫问。 “就内容而言，他说的挺有道理的。”黎陆笑。 “心可真大。”夏沫不再管他。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莫名火大捏？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黄巍粗着嗓子发话了，他拨开人群，几步来到李君月面前。 “君月，你可算来了。” “黄队。” 两人礼节地握了握手。 “既然来了就上楼坐吧，我们按照你的思路已经制定了一套行动方案，你正好一起看看。”黄巍伸手邀请。 “哎等等，今天我倒是有个提议。”李君月突然说。 “怎么？”黄巍奇怪。 “既然今天这么多刑侦爱好者慕名而来，不如咱们就在这儿讨论案情如何？”李君月说。 “这……合适吗？”黄巍有些为难。 “破案不是儿戏，很多人把破案想得太简单了。”李君月说着看了黎陆一眼： “我今天有必要让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理学破案！” 第八章 真正的破案 “现场破案？” “有点意思嘿。” “哎，你说这李君月会不会也是路西法游戏的玩家啊？” “这可说不准，没准呢。”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探讨着，很快围成了一个小圈。 有些人很期待李君月的表现，也有些玩家在担心丢掉任务。 一些路过的老头老太太也被吸引了过来，转眼间就把这迷案专区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大展板周围围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警察局大厅搞传销呢。 黄巍神色有些为难，但这么多市民围在这儿，他也不便拒绝。 “你……确定有把握？”他问。 “黄队放心，昨晚我一直在思考这个案子，已经心中有数。”李君月自信一笑说： “顺利的话，我有信心今天之内就找回失踪的学生！” 此言一出，周围又是一片沸腾。 “真的假的？” “他还真有自信啊。” “有好戏看了。” “你觉得他行吗？” “他在南都有点名气，没准真有这个本事。” 黄巍犹豫了一下，把手一挥： “那好吧，小周，强子，维持一下秩序。” 两个小警察连忙动作起来，把一些围得太近的人驱离些距离。 “谢黄队。”李君月背起手，几步来到那资料墙的前面。 他步伐迈的沉稳优雅，颇有一番社会名流的架势。 “他那几步道走得怎么跟排练过似的。”夏沫撇着嘴嘀咕。 “你也看出来了？”黎陆小声笑道。 李君月这会儿已经摆好了架势： “那，我就开始了。我先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给嫌疑人画出这样的画像，首先，核心在于现场留下的关键信息——哥特字母。” 他向前走出两步，向众人问道： “一说到‘哥特’大家会想到什么？” “古堡。” “坟墓。” “阴暗。” 几个人应声回答。 “好，很好。荒原、古堡、地下室、阴暗的墓穴、封闭的阁楼、迷宫般的长廊、旋转的楼梯、黑影、月光、摇曳的烛光等等，哥特文化总是表现出一种孤僻疏离的、阴沉的精神气质，而这，正能映射出嫌疑人的性格特征。” 李君月走到证物板前，拿下其中一张照片，指着其中的哥特字母： “‘哥特’这个词，是文艺复兴时期用来表示中世纪的艺术形式。它的命名是从国的‘哥特部落’而来，世界上对哥特文化热衷的人集中在沤洲，嫌疑人会对哥特文化有所兴趣，正说明其有过海外、特别是沤洲的留学经历。” 他顿了顿，继续道： “此外，哥特文化总是去探讨那些引人深思的社会问题，种族歧视、战争、以及仇恨。精神上对死亡的迷恋，驱使它不停地去找寻对生活、痛苦和死亡的另外一种思考。它渲染的是一种绅士的阴暗之美，是思考之美。嫌疑人利用哥特文字去制造一起迷案，这起迷案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艺术作品。因此——” 他脱了一个长音，总结道： “我们可以推断出绑匪个性孤僻，高智商，思维缜密，学习能力强，有多年海外留学经验，穿着讲究这些个性化的特征。” 说完“啪”的一声把照片贴回了证物板上。 微笑地看着众人。 全场先是寂静了片刻。 突然间，某一处开始响起“啪，啪，啪”的掌声。 被这个人一带，周围的人也纷纷鼓起掌来。 “厉害啊。” “不愧是心理专家，单靠一个细节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信息。” “专业的，不服不行。” 掌声越来越大，很快响成一片。 李君月面露微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赞誉。 没人注意到，那位带头鼓掌的人，已经悄悄地收起了双手，静静地站在一旁。 “那其他那些信息又是怎么得出的呢？”一个人问。 “其他那些就更简单了，嫌疑人按照‘七宗罪’中的罪行绑架学生，可见其对宗教的异常狂热，他能够避过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完成绑架，说明了其扎实的刑侦基础。” 李君月停了一下接着道： “至于身高，按照正常人的人体比例，结合墙壁上字的高度就可以轻松判断，而之所以说他缺乏休息，我们可以从字母书写的力度看出，其手臂的力量较轻。同时，嫌疑人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没有一点泥土和指纹，这足以说明他追求完美主义或是洁癖。这，就是我做出以上判断的原因。” “原来如此……厉害！”提问者心服口服。 “君月啊。”黄巍走过来，眉头微皱：“这些已有的判断就说到这儿吧，你刚才说能今天就把孩子们救出来，如果是真的，希望你能快点告诉我。” “没问题黄队，有没有白板？”李君月问。 “有，小周，拿个白板过来。”黄巍立刻吩咐。 小周颠颠地跑上楼，从楼上带了个白板下来。 刚挂好白板，黄巍眉头一皱： “笔呢？光拿板子不拿笔吗？” “哦对！”小周再一次颠颠的跑上楼，赶忙又取了支白板笔下来，抵给黄巍。 “给我干什么，给他。”黄巍冲李君月一指。 小周忙把笔抵了过去。 “谢谢。”李君月绅士地接过笔。 “好了，下面我就来分析分析，罪犯可能把孩子们藏在哪里。” 他说着在白板上画出了轮廓，用简单几条线勾勒出了南都市的大框。 “自从学生失踪后，各个交通口都加紧了排查，绑匪很难把这么多孩子运出南都，所以他们仍然在南都市内。 从之前我们对罪犯的分析能够看出，绑匪追求艺术，追求文雅，追求完美且宗教狂热，是一个绝不将就的性格。作为探案者，我们可以深入他的灵魂去感受他这个人，如果是他的话，他所选择住所必然是有艺术氛围的，让他能感受到文艺美感的地方。 南都市的面积很大，有多达16个行政区，但它是一座典型的经济城市，大部分行政区的建筑体系都是由商圈、写字楼和一些常规住宅组成，商业氛围化严重。按照罪犯的性格，这些俗气的地方他是不屑于居住的。所以！” 李君月突然在图上打了一个大叉，然后在靠近南都边缘的清河区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罪犯的居住地会瞬间缩小到这里，清河区的天鹅堡艺术区！” 第九章 心理侦破 清河区在南都市的16个区里属于比较偏僻的一个区，经济相对落后，为了特色化发展，清河区打起了文艺牌，打造了艺术化氛围，其中最核心的地带，就是天鹅堡艺术区。 这一片借助上世纪遗留的沤式古建筑，加上一系列的修缮配建，打造出了富有中世纪沤式艺术的建筑群，在这系列建筑群中，有画廊、创作广场等很多文艺设施，从而成为了艺术工作者们的最爱。 如果罪犯的性格真的如李君月所分析，那么这一片的确是他居住的首选。 “这一系列的绑架案是需要周密计划的，所以罪犯在这片地方居住的时间并不短。以最罪犯的行为来看，他是外来人口的可能性很大，对南都熟悉的环境也不会很多，而他长时间寄居的地方便会成为他最熟悉的一片领域，也就是——心理安全区。对这种带有藏匿性质的犯罪而言，心理安全区就变得格外重要。” 李君月转身说： “通常情况下，‘心理安全区’是以罪犯的住所、工作场所或常光顾的饭店、娱乐场所等地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辐射半径由交通工具而定，罪犯能够运输这么多孩子，那么交通工具基本可确定为汽车，那么这个半径就会在5到10公里之间。 再加上罪犯是外来人口的几率很大，那么这个中心点超过8成的可能是他的住所，所以，他藏匿学生的范围就会在这片地方。” 他说着拿笔一划，在天鹅堡的附近画出了一个圈。 随着这个圈一圈，范围再一次缩小。 “好了，我们现在来想想看这附近都有什么？天鹅创作广场？人来人往太过空旷，一群学生会很容易被注意到，pass。古龙寺？我不信一个信上帝的人会把学生藏在佛祖的地盘，pass。那么还剩最后一个地方，北甸艺术学校，以及——” 李君月拖了个长音，然后把笔狠狠在白板上点了个黑点： “它周围的老式公寓群——北甸公寓！” 北甸公寓，是挨着北甸艺术学校的一片公寓楼的总称。 来北甸公寓租房子的人，很多是外地来的学生，还有一些学生的亲属。七个学生如果被藏在这里很难被注意到。 这里外来人口较多，大都是流动人口，互相之间比较面生，而且也没有收看南都市本地电视台的收视习惯，对于这起案件的关注度必然比本地市民要低得多。 如果是罪犯的话，把学生们藏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黄巍面露喜色，当场就拍板： “小周！马上联系清河区分局，立刻彻查北甸公寓！老白、强子！带人搜天鹅堡艺术区，把符合画像的人都给我带回来！” “是！”众警齐应，迅速开始行动。 被李君月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在附近交头接耳，对这惊人的推理手法啧啧称奇。 “黄队，我认为搜查天鹅堡艺术区的价值不大。”李君月微微一笑说： “按照我的判断，绑匪是个国外生活经验丰富的人，如今新闻里把案子炒的沸沸扬扬，我不信他还会留在国内。”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逃出国了？”黄巍皱眉。 “9成可能已经出国，不过没关系，咱们的第一目标还是把孩子们救出来。先确保孩子们安全，至于犯人，我们可以慢慢追查。”李君月说。 黄巍皱起眉，背着手点了点头，转身对一个手下说： “大晨，联系老白，转一些人手支援清河区分局的人，加大力量先找学生。” “是！” 黄巍看了看表：“清河区分局离北甸公寓也就十分钟路程，很快就会有结果。如果孩子们真的在那儿，这次君月你可立了大功了。” “警侦是一家，应该的。”李君月笑道。 边笑着，目光边瞄向黎陆的方向，相信如此精彩的一篇推理，已经足以震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可当视线落在黎陆身上的时候，却看到黎陆还是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甚至还在轻轻摇着头。 特么的！？这小子还摇头！？ 一阵莫名的火气直窜了上来，脸上刚刚挂起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这位同学，看你的样子，对案情还有不同的见解啊？” 李君月几步走了过来，一双眼睛紧紧瞪着黎陆： “正好警方找人还需要些时间，有什么不同意见，不如趁这个时候说出来分享分享。” “我啊？”黎陆纠结了一下，然后摆摆手：“算了算了，免得你丢脸。” 咳…… 李君月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什么就免得我丢脸！？ 为了保持光辉形象，他才忍住没爆粗口。 “别啊，今天黄队批准了现场办案，有想法就要说出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看你对我的推理好像颇有意见，既然想点评，就大大方方的说，大家一起探讨，如果你的见解能早点救出孩子们，我丢点人又算什么呢？” 他专门用了道德高点的方式说话，表明自己把救孩子放在第一位，名利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这种说话方式契合社会思维，十分高明，同时也完全封死了黎陆推脱的退路。 李君月冷笑着看着黎陆，没想黎陆却是直接摇摇头说： “我又不怕你丢脸，你那张脸又不值钱，我是怕你丢心理学会的脸。” 咳…… 李君月踉跄了一下，又是一口老血直奔胸腔。 他深吸了口气，强忍着脾气说：“没关系，我今天只是代表我自己，只代表君月侦探事务所，不代表心理学会。” “当真？”黎陆问。 “当然，大家作证。”李君月大声说。 “那就好。”黎陆松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就说说。” “请吧。”李君月冷哼了一声。 黎陆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刚刚的那段推理，我认为没什么疑点。” 李君月怔了一下，差点没笑出来。 本以为这学生能说出什么，原来不过如此。 结果刚笑一半，就听黎陆接着说： “让我点评的话，这段推理就八个字——乱七八糟，一派胡言。” （注释：鉴于架空世界的原则，这个世界的五大洲分别命名为“垭洲”、“沤洲”、“镁洲”、“棐洲”、“燠洲”，一些国家地名也采用的是近似名，敬请理解。） 第十章 一派胡言 砰！ 仿佛一声响雷在空中炸裂，李君月差点没栽过去。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黎陆。 谁也没想到，这个刚刚还很腼腆谦逊的小伙子，会突然语出惊人。 再看李君月的脸，这会儿已经完全僵住了。 他本以为这学生顶多是提点不疼不痒的疑点，他也有自信几句就给出解答。 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八个字： 乱七八糟，一派胡言。 这哪是疑点？这直接就是全盘否定了啊！ “哎哎……你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夏沫在一旁揪了揪黎陆的衣角。 虽然她也看不惯这李君月的作风，但毕竟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刚才的那段推理也确实很精彩，黎陆就算再气不过，当面这样评价也着实有些过火。 这么多人看着呢，除非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否则那就是给自己挖坑啊。 黎陆却是毫无自觉，还站那儿笑。 “砰！” 李君月终于不再顾忌形象，一巴掌拍在桌板上： “你最好能对你说的话负责！” “啧，小伙子冷静点，别动不动就置气。”黎陆淡然地摇了摇头： “人啊，年轻的时候都轻狂，总是容易自持过高，目中无人，等到上了岁数，才能渐渐懂得对这个世界有所敬畏。” 他说着叹了口气，语气中多少有些训小孩子不懂事的味道。 李君月一脸懵逼。 这话倒是没毛病，但为啥是他在对我说？应该是我对他说才对吧！？ 黎陆慢悠悠地走到资料板前： “既然今天这么多刑侦爱好者，对这个案子也都感兴趣，今天我就拉下这张老脸献献丑，给大家分析几句，也省得大家对犯罪心理学造成一些误解。” 夏沫看着他，突然觉得此时的他的身上多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首先，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说刚才小月月的分析扯淡。”黎陆开口道。 小月月…… 李君月喉头一甜。 “且不提他死记硬背的那些百度百科对不对哈，单说他一直在强调的这‘绑匪’两个字，本身就是错的。”黎陆说。 “什么意思啊？”有人问。 黎陆一摊手：“因为这起案子，根本就没有绑匪。” 周围先是一静，随即立刻喧闹起来。 “啥！？” “没有绑匪？” “他逗呢吧？” “他说什么呢……” 夏沫揪了揪黎陆的衣角，悄悄说： “喂喂，你这有点扯了吧？没有绑匪，那些学生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呀。” “学生本来也有腿吧……”黎陆悄悄回。 “哦对……” 一旁的李君月脸色微变，一时间竟未搭话。 黄巍似乎察觉了什么，眉头一皱，粗声问： “可有依据？” “依据就在最明显的地方。”黎陆手指资料墙： “首先就是这些照片上的字母，请你们仔细对比其中相同的，比如‘greed（贪婪）’和‘gluttony（暴食）’中都饱含的g。仔细看，如果观察粗线条，第一个g的粗线条是一笔完成的，而第二个g是明显的两笔，同样的情况还有很多，用心观察就会发现。”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多种不同的书写习惯，换句话说，这些字看似雷同，却出于几个不同人的手笔。”黎陆掷地有声地说。 一群人纷纷重聚到那照片墙前，包括警队的黄巍他们。 细细对照，众人脸色越来越惊愕。 尤其是黄巍，他这才发觉，他们最初破案的时候就进入了一个误区，近乎下意识地就认定这是一个人所为的系列案件。 因为历史上太多类似的案例，影视剧里也总是这样演的，所以造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思维定式，外加哥特字母造型特殊，一般人很难会去注意它们的笔迹习惯。 但如果用心细致地去对比，就会发现这些字母的书写习惯确实存在细节差别，绝不是出于同一个人手笔。 “可也许这是团伙作案呢？”黄巍转头问。 “把你肘子底下那摞资料翻开，第73页到第112页。”黎陆说。 黄巍马上翻开一看，只见这一段资料是对7个学生各种作业本拍摄的照片，属于线索意义较低的边缘资料。 他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黄巍纳闷，可手上翻着翻着，几页纸很快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几个孩子最近几天写的英语作业，里面行云流水的英文字母写法清晰可见，突然让他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周！”他猛一拍桌子。 “黄队……小周在楼上呢。”身边一个男警提醒他。 “哦，忘了，那那谁你去。”黄队迅速把墙上的照片撕下来，加上手里的几页纸一同塞进男警怀里：“马上拿到鉴定科，做一个笔迹鉴定。” “好嘞。”男警马上行动起来。 现代化手段大幅提升了鉴定速度，很快那男警就带着鉴定结果跑了下来。 “黄队，出来了，一对一，鉴定一致！” 一对一，鉴定一致。 有的人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警局的人和李君月却都明白，这个结果的意思是说： 这7张照片中墙壁上的字，与7个学生的英语作业笔迹能够一对一对得上。 也就是说，在墙壁上写下这些哥特字母的人—— 正是学生们自己！ 李君月站在那里脸色铁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什么“从哥特分析出性格特征”； 什么“从哥特分析出留学经历”； 什么“从哥特分析出宗教狂热”； 这些字既然是学生们自己写的，就说明这个所谓的绑架犯可能压根就不存在！还分析个鬼啊…… “明白了？字是学生们自己写的。”黎陆一摊手：“所以说，‘一个高智商绑匪犯下系列绑架案’，这种推测，本身就是瞎胡猜。以此为根据做出的系列推理，不是一派胡言是什么呢？” 整个警局大厅鸦雀无声，所有对黎陆质疑的声音在这一瞬间都熄火了。 一群人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平平淡淡的少年，看他的眼神仍然像在看怪物。 “君月啊，这……”黄巍拿着结果面露纠结。 “呃……咳！”李君月清了清嗓： “黄队莫急，他说的也不过是可能性的一种，字是孩子们写的也有可能，但可不一定是出于个人意愿写的！绑匪很可能是逼着孩子们写下了这些字，然后把他们绑走的！” “嗯……倒也有这种可能。”黄巍皱着眉点头。 “所以，不必多言！到底谁对谁错，等清河区那边的消息吧！”李君月冷哼一声，负手而立。 “你……确定要等消息吗？”黎陆玩味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李君月被这眼神看得莫名发寒，仿佛自己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一般。 正这时，楼上突然奔下来了一个小警察，正是去联系清河区的小周。 “黄队！黄队！李大哥神算啊！”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跑在楼梯上差点没绊一跤。 “毛毛躁躁的！好好说！怎么回事？”黄巍忙问。 “好……好……好消息……”小周喘了几口粗气说：“学生们都找到了！就在北甸公寓！七个人！一个都不少！” 第十一章 肩徽 “真的找到了！？” “这……” “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来还是李君月说的对吧。” “可是……” “也许真的是绑匪强迫学生们写的？” 周围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黄巍也有些纳闷，按理说黎陆的分析没有问题，笔迹鉴定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清河区那边又切切实实地找到了被绑的学生，难道真的是绑匪胁迫学生们写下的字？ 理论上这不太现实，因为孩子们消失得无声无息，如果有强迫行为，很容易弄出很大声响，家长们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可既然找到人了，也只有这种可能吧…… 李君月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面露笑意转过身： “事实胜于雄辩，这位同学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目光落及处，却见黎陆的脸色一片阴沉。 那不是尴尬的阴沉，而是一种严厉的阴沉，带着一种愠怒的肃穆威重。 他后背莫名窜上一阵寒意。 “你难道还没明白么？”黎陆沉声开口： “对你来说，‘找不到’远比‘找到’要好得多。”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君月硬声问。 黎陆冷冷看着他，沉声说： “如果没找到学生，只能说明你在胡乱推理，顶多不过是个胡说八道的罪过。可是如今你的推理明明一塌糊涂，却偏偏找到了学生，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 李君月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红润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一行冷汗不受控制地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竟未答话。 “刚刚看资料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一个细节，七个家庭中，有五个家庭的家长提到孩子平时总爱玩手机。在这个时代，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要是结合另一个线索，就不那么简单了。” 黎陆顿了顿，继续道： “所有案发现场都没有发现孩子们的手机，也就是说，7个学生的手机都被带走了。” “这能说明什么？”一个人问。 “你平时办公的时候，会把手机放在哪儿？”黎陆问。 “桌子上啊。”那人想也不想就回答。 “所以如果一个绑匪绑走了孩子，手机应该在哪儿？”黎陆问。 那人一愣，恍然明白：“应该留在桌子上的可能性大些……” “所以，一个绑匪才不会无聊到刻意让他们把手机带走，因为那对他来说反而增加了不稳定因素，这也是学生们自己离开家的另一个铁证。”黎陆叹了口气： “说来可悲，现在的很多孩子啊，能离的开他们的父母，却离不开他们的手机。” 他丢下手里的资料，又拿起了桌板上关于“监控录像”的另一摞资料。 “但，仅仅是这样仍然解答不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学生们是如何避开监控摄像头的。南都的监控网络十分完备，一个学生就算再怎么了解自己家附近的环境，也很难准确把握每一个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完全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黎陆放下资料，继续说： “能完整掌握监控范围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警察，另一种，是和警方有密切业务联系的人。只有在这种人的指导之下，学生们才有可能避开所有的摄像头，从而完成这次完美的集体出走。所以关键就在于，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指导呢？” 黎陆的话到此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李君月站在那面如死灰，想说什么，却半个音都没说出来。 周围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黄巍却已经听出味来了。 按照黎陆举出的两项证据，已经可以断定学生是自己离开家的。 所以避开了摄像头的，也是学生们自己。 但以几个初中生的本事，能完美避开所有摄像头，这是不科学的，所以这次出走定然是有人远程指导了出走路线，才让他们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而远程指导的工具，就是黎陆提到的——手机。 这也是所有孩子的手机无一例外消失的原因。 同时也是这个人，告诉他们在墙壁上留下诡异的哥特字母，以此分散警方的注意力，让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消失于无形之中。 紧接着，一个新建了侦探事务所的心理专家冒了出来，大张旗鼓地大作推理，推理本身的内容根本不堪推敲，但却又偏偏找到了学生。 这么古怪的巧合，如果还没点怀疑，他这么多年的警察可就白当了。 “小周，去楼上批手续，马上联系通讯公司，调通讯记录。”黄巍粗声道。 “调谁的？”小周问。 “失踪学生的，还有……李君月的。”黄巍说。 “啊？”小周一头雾水。 “去！半小时以内我要结果！”黄巍吼了一嗓子。 “是……”小周连忙颠颠地跑上楼。 “黄队！”李君月这才恍然回神，忙叫： “一个学生在那儿胡说八道，您怎么能真当回事呢？您这是不相信我吗？” “君月。”黄巍面无表情道：“我正是因为相信你，才要去查，这样也好还你个清白。” “不是黄队……黄警官！你这是在浪费警力啊。失踪学生既然找到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绑匪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吧。”李君月赶着说。 额头上的冷汗一行行流下，不受控制一般。 黎陆摇着头笑了，李君月心里的算盘，是希望把案子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找孩子，一部分是抓犯人。他本打算先用漂亮的推理来帮警方找到孩子们，然后虚构出一个莫须有的境外罪犯，想等着案子慢慢变成陈年积案被忘记。而他，可以借此名利双收。 可他到底还是年轻，他根本不懂警方所在乎的事和他所想像的远远不同。 果然，黄巍沉沉吁了口气，转过身说： “君月啊，你知道我们的警服上为什么要有两个肩徽么？” 李君月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作为警察，我们肩上挑着的东西从来都不简单，我们既要张开左臂去确保群众的安全，也要抬起右臂重拳出击去打击罪恶。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找到学生是当务之急这没错，但找到犯人同样不能等。” 黄巍呼了口气，拍了拍李君月的肩膀： “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懂法的，如果有什么想说的最好主动说出来，这对你有好处。” “黄队……”李君月两腿发软，他怔怔杵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他又如何会想到，自己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事，连警察都瞒过去了，竟然会被一个不知名的学生给识破。 “如果你觉得在这儿不便的话，现在我们可以上楼说了么？” 黄巍给了李君月一个面子，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 “黄队……我……” 李君月还是有些不愿承认，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如果上了楼，相当于默认了黎陆的推测。 黄巍叹了口气，没再强求。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黄队！黄队！” 小周拿着资料从楼上跑了下来，到大厅的时候，看到李君月以一个近乎瘫跪的姿势坐在地上。 他忙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黄巍。 “重点在第几页？”黄巍问。 “啊？”小周一愣：“我还没看……” 黄巍皱了皱眉，自己打开浏览起来。 看到第五页的时候，他抬起头，把资料收了起来。 “黄队，怎么样？”有人连忙打听。 黄巍没回答，直接挥了挥手： “来人，把李君月扣了，带回去。” 第十二章 诛心 “咔。” 冰冷的手铐声回响在森严的警局大厅，李君月终于从惶恐中回过神。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茫然地问黎陆。 “你也不想想，你的心理学是谁教的。”黎陆看着他说。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这眼神竟分外眼熟。 “走！”警察推了他一把，强硬地把他押走了。 在场的谁也没想到，刚刚还威风八面的专家，竟然这么快就成了阶下囚。 黄巍走在队伍的最后，临上楼，他突然皱着眉回头看了黎陆一眼。 轻轻“嘶”了一声，问：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路离。”黎陆回答。 “哦……路……离……”黄巍想了想，又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算是吧，我认识以前的你，你也认识以前的我。”黎陆淡淡说。 言语间，不自禁加重了“以前”两个字。 黄巍老油条了，这种语气中的细节，他自然会注意到。 “你好像话里有话。” “是有一句。”黎陆坦然承认。 “说来听听。”黄巍好奇。 黎陆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如果换做以前的‘阿黄哥’，这起案子早就该破了。” 阿黄哥…… 黄巍突然一阵恍惚。 除了警局里那些老人儿，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这个称呼了。 “这是我微信号，要是想到什么了就加我，不过别指望从我这儿听到什么答案。”黎陆神秘一笑，把一张写着号码的字条塞进了黄巍手里。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警局大门。 “哎阿离！”夏沫连忙跟在身后。 警局墙角，带着淡黄色眼镜的女人扶了扶眼镜，特殊的眼镜片上闪过一条条绿色的波纹，隐约间，晃过密密麻麻的数据。 从开始到结尾，她没有发一次言，也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表现。 站在摄像机位的胖子也缓缓动身，他悄悄掏出电话，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齐副会，是我，小胖。” “嗯，我看到了，第一个赏金已经被拿了，但这id不是咱们要观察的那个人啊。”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额……这个有点情况。”胖子擦了擦汗。 “怎么？那个叫李君月的水平不行？”男声问。 “呃……怎么说呢……其实那个李君月……他是……犯人。”胖子磕磕巴巴地道。 “哈？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声顿了片刻，很快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这起案子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对，就是这么回事。”胖子回答。 “呵，这人也有点意思啊。”电话那边冷笑了一声： “他从两年前就申请想加入咱们贝克街公会，会长让他呆在南都，作为预部署的会员，看表现而定。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用心良苦，竟然成功制造了让路西法游戏下任务的案子，这也是个本事啊，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是啊！哈哈哈。”胖子忙跟着笑。 “你笑个头！”电话那边却是突然严厉起来：“我记得我之前的指示是，如果这个李君月不行，你就要出手把任务拿下，你呢？你在干什么？” “呃……这个……齐副会我……”胖子支支吾吾，肥胖的头上又流出很多汗来。 “我再三强调过，新篇章对咱们贝克街很重要，所有的刑侦类赏金任务必须由我们的人完成！你特么第一个任务就给老子丢了！？”男子破口大骂。 “我……我……”胖子有点慌了。 这齐副会是出了名的阴阳脸，翻脸比翻书都快。 “既然已经是这个结果了，告诉我你下面该怎么做！？”男子严厉地问。 “发愤图强！保证下一个任务第一时间拿下！”胖子连忙表态。 “去nm的发愤图强！你当这是小学生宣誓呢！？”男子又骂。 “啊？……”胖子懵了。 “当然是用最快的速度把破案的那几个人拉到我们公会啊！什么脑子！”男子狠声说。 “哦对，是！”胖子连忙回。 咵！ 电话那边直接挂了，只留下“嘟嘟”的提示音…… …… 从警局出来，黎陆的手机猛然“嗡”地一下。 打开一看，路西法游戏的世界频道上赫然出现一行大字： 「恭喜玩家‘夏沫羽织’、‘光怪陆离’、‘心如烟若’斩获第五篇章首个赏金任务！」 紧接着，个人邮箱就弹出一个邮件： 「您的奖励30金币已到账，宝石奖励等待队长分配中……」 账户的金币余额立刻增长为30，积分也变成了30。 3万块钱儿这么容易就到手了，黎陆美滋滋。 正美着，后背“啪！”一声，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可以啊阿离！你够厉害的嘛！”夏沫的笑脸冒了出来：“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你怎么这么优秀啊！” “哈，运气吧。”黎陆平淡一笑。 而且我那会儿好像不是九年义务教育…… “谦虚什么啊！这么大的阴谋，一般人哪儿能看得出来啊！”夏沫伸拇指点赞。 黎陆摇摇头：“未必，只是因为没遇到强者和我们竞争而已。” 他说得很自然，一点都没有故作谦虚的意思。 夏沫突然想起黎陆之前对李君月说的那句话： 人啊，年轻的时候总是年少轻狂，目中无人，等到上了岁数，才懂得对这个世界有所敬畏。 说起来，这次他们之所以没碰到什么强敌，很大原因在于路西法游戏的新区保护机制。 为了保护新玩家的成长空间，路西法游戏每当开辟新区的时候，都会有3个月的保护期，在这保护期内，只有新注册玩家和一部分满足转区条件的老玩家才可以接新区的任务。 转区条件包括很多条，如账号头衔不得高于“游侠”、在新开放城市有户口并实际居住2年以上、提前申请过预转区意向等等。 夏沫两年前来南都上大学，碰巧集体户口被迁过来了，其他条件也恰好符合，这才有了接任务的权限。而其他大公会的人大都需要在原城市做任务，所以很少有提前转移账号的，这才给了新区新人一些空间。 没看出来，这个看上去心大的人，原来心里这么谨慎谦逊。 夏沫正敬许，却听黎陆又接着说： “不过就算有高手，估计也比不过我。” 夏沫一捂头，好吧，我想多了。 “哎队长，首个任务奖励翻倍，宝石奖励是不是两块啊？分我一块呗？”黎陆突然扭头商量。 “哦对！”夏沫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分配奖励呢。 片刻后，黎陆的个人邮箱又是“叮”的一声。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两块黄宝石。 “两块都给我了？”他问。 “我可不是赖皮，这案子都是你破的，宝石当然都该归你。我就是酱油，蹭了30金币该知足了。”夏沫嘿嘿一笑。 似乎完全忘了之前她说黎陆是酱油来着…… “你还挺大方的。”黎陆不客气地收下了。 “哎阿离，你说这黄队变脸也够快的，刚刚还跟那李君月好朋友似的，这半会儿就变得声色俱厉的，真吓人。”夏沫对刚刚的案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老黄是因为用得上他，才一直忍着呢。”黎陆说。 “为什么呀？”夏沫不懂。 “想想就知道了，警察是人民公仆，破案是本分，也是肩上的重担。每每出了大案子，警局的人总要背着各个方面的压力办案。” 他顿了顿，继续道： “而他呢？老老实实做个心理顾问本来挺好，可他非要大张旗鼓，想给自己的侦探事务所打名气，警察可是最烦这种侦探了，有时候压根没帮上什么忙，却在破案后大肆宣传，好像案子全凭他的智谋才破了似的，搞得警察们出生入死，却在群众口里落不下什么好名头。你说他们关系能好了吗？” 夏沫低着头想了想：“这么复杂的么……” “人心，从来都不简单。”黎陆说。 夏沫偷偷看了黎陆一眼，她总觉得黎陆常常说出的话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话说回来阿离，我一直好奇，这么深的阴谋，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呀？”夏沫神秘兮兮地探过头。 “这个……”黎陆低头思考该如何解释一下“心数论”。 为了尽可能简单易懂一点，他想了想说： “‘黎曼几何’你知道的吧？” “……”夏沫满脸写着“懵逼”两个大字。 “还是算了……”黎陆放弃了。 夏沫也没有再追问，她清晰地意识到这可能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领域。 “算了，我还是换个问题。”夏沫转口。 “嗯。”黎陆说。 “刚才李君月在那臭嘚瑟的时候，我看到你把手放在背后偷偷带头鼓掌来着，你既然明知道他不对，为什么还要带人鼓掌啊？”夏沫问。 黎陆沉默了一下，突然露出一抹冷笑：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膨胀。” “什么意思啊？”夏沫追问。 “让他膨胀，让他觉得一切都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让他兴奋到极点，然后一瞬间……” 他做了一个松手的动作： “从高峰跌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不觉得这样做——更诛心吗？” 夏沫愣了一下，她看到黎陆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目光中却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阴冷。 那是她第一次看着黎陆谦和的笑容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没看出来……你有时候还挺阴暗的……”她莘莘地说。 “阴暗？”黎陆摇了摇头： “这起案子，学生们确实没受什么伤害，警察们忙活了一顿也是份内的活，看上去似乎没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一个月里，那些失踪学生的父母是在什么样的心情里度过的？ 担忧、惶恐、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这一个月他们每一分钟都在地狱里煎熬，他们所受的惊吓、所上的火，不为人父母你是不会明白的。 而他，为了点一己之私，让七对父母担惊受怕了整整一个月，你觉得，阴暗的到底是谁呢？” 夏沫怔住了片刻，一时默然。 “法律这种东西啊，终究只能保护身，却保护不了心，犯了心罪的人，就应当受心罚。”黎陆沉声说。 夏沫凝望着黎陆，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天使正站在那里，可那天使冰冷的眼神，却比恶魔更令人心畏。 黎陆顿了顿，突然问： “那个……我能蹭个车么？” 第十三章 传说货架 离开警局，黎陆继续恬不知耻地蹭上了夏沫的雷克萨斯。 既然已经谎称是南都大学学生了，干脆蹭车去学校看看我们家宝贝心儿也好的嘛。 你别说，这好车坐起来就是舒服。 刚一上车，夏沫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沫沫！我看到你们拿下赏金任务了！？” 竟是黎心儿打来的。 黎陆眉毛一挑，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哈哈哈哈，怎么样！厉害吧！”夏沫得意洋洋地说。 “太厉害了！不过我这白白就混了这么多金币，怪不好意思的，回来我都转给你。”黎心儿说。 “少来，咱俩谁跟谁啊，你要是想感谢我啊，可以香吻一枚，来来，mua~~~”夏沫对着手机话筒啄了一口。 “噗，你又胡闹，么么。”黎心儿隔空回了一记香吻。 黎陆在一旁听的感觉怪怪的。 emmmm……怎么有点羡慕嫉妒恨呢！？ “哈哈，好了回去再聊，我开车。”夏沫发动了车子。 “嗯，慢点开，注意安全啊。”黎心儿提醒。 “放心吧，我的车技……” “嗯？” “呃……没什么……学校见。” “嗯呐。” 俩姑娘结束了通话，夏沫一扭头，看到黎陆的脑袋正凑在旁边。 “干嘛？偷听癖啊？” “咳……”黎陆连忙把头缩回来了。 莘莘地打开手机，点进路西法游戏。 两块黄宝石一入账，他的金币数没有涨，但积分数却再一次增长100点，达到了130点，与此同时，一条提示弹了出来： 「尊敬的玩家光怪路离您的头衔已由“见习者”晋升为“冒险家”（下方可查看头衔福利）。」 黎陆点开一看： 「“冒险家”头衔福利：每周自动奖励1金币，所有任务金币奖励加成10%，若1周内未完成任何任务，则扣除10积分。」 “升级还挺容易的。”黎陆嘀咕。 还好夏沫没注意听，要是让她听到这句非得吐血不可，要知道她当初从“见习者”晋升为冒险家用了足足大半年的时间。 黎陆之所以晋升的快，主要是因为宝石奖励的积分增值非常高，但实际上，赏金任务的数量是十分有限的，有时候连续很多天都不会出一次赏金任务，且多数时候出了也根本抢不到。 所以多数人升级都只能做普通任务，靠一金币一金币积累起来，才不会像黎陆这样坐着火箭往上飞。 随着黄宝石入账，路西法商店中的一个原本灰暗的货架亮了起来： 「利维坦货架」，七个神秘货架之一，排在第三个位置。 货架周围散发着淡黄色的幽光，仿佛透着一股柠檬的酸味。 货架上方雕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写着： 【嫉妒，种下内心深处改造自我的种子。】 向下看去，货架上显示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商品： 「身体强化剂（1小时）——黄宝石x1（头衔限制：冒险家以上）。」 「身体强化剂（3天）——黄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身体强化剂（永久）——黄宝石x1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 「吸血鬼毒液（1小时）——黄宝石x2（头衔限制：冒险家以上）。」 「吸血鬼毒液（3天）——黄宝石x15（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吸血鬼毒液（永久）——黄宝石x2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 「蜘蛛侠毒液（1小时）——黄宝石x2（头衔限制：冒险家以上）。」 「蜘蛛侠毒液（3天）——黄宝石x15（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蜘蛛侠毒液（永久）——黄宝石x2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 类似的商品还有很多，包括绿巨人的变异血液、闪电侠的变异粒子等等，千奇百怪。 “这都什么鬼东西……”他不禁嘀咕。 不仅奇怪，还挺贵的…… 另外就是这头衔限制。 在路西法游戏中，从最低到最高总共分为七个等级的头衔，分别为： 见习者、冒险家、游侠、英雄、王者、圣、神。 达到一定积分才能够晋升头衔，黎陆现在的头衔是“冒险家”，已经可以买短时间的道具。 “你看漫威么？”夏沫一边开车一边问。 “呃……看！当然！”黎陆回答。 尽管他商业电影看得少，漫威两个字他还是听过的…… “不就是超人什么的嘛！”他说。 夏沫歪着眉毛瞟了他一眼。 目光中带着淡淡的鄙视…… “我在网上看过，利维坦货架里卖的都是些神奇的‘生物基因’产品，很多以影视漫中的东西为灵感，听说如果黄宝石够，变成你说的超人都有可能。”夏沫说： “你知道‘拳皇’吗？路西法游戏最早一批头衔达到‘神’段玩家。” “听过。”黎陆看过他的新闻，据说是个拳击冠军。 “网上说，那哥们最热衷的就是这个商店的东西，现在能把装甲车一拳ko！”夏沫兴致勃勃地说，举起右手还挥了下拳头。 黎陆点点头，一些新闻确实有提到他，报道称现在的他已经能用拳头打穿装甲车的钢板。 “我听说还有一个神段玩家，外号‘兵王’的？”黎陆问。 “你是说‘兵王凯因’吧，军战类任务的巅峰玩家，他创建的十字军公会被称为无敌的雇佣兵组织，他长得特块儿，粉儿很多的，怎么？你也崇拜他呀？”夏沫问。 “我听说他复活了以前死去的战友，是真的假的？”黎陆问。 “十字军没发过正式的声明，但是很多报道都说是真的。最开始是有个叫大卫的人突然出现在十字军公会，并且一出现就任了副会长。那人看上去也就20岁，年轻得很，所以被人肉了。” 夏沫接着说： “这一人肉不要紧，居然查出这个人是凯因以前的战友，而且早在8年前就死于一次任务，就算当初没死，现在也应该是年近30的模样。于是很多人都猜，凯因是购买了‘生命’把战友复活的。” “他是在哪个货架买的？”黎陆立刻问。 “「路西法货架」，七个传说货架里的第一个，那个里面卖的都是最昂贵也最珍贵的东西，「生命」就是商品之一，不过这种商品头衔限制都很高，价钱也高的很，估计要‘圣’段甚至‘神’段才行。” 黎陆看了一下，第一个货架还是灰暗的封锁状态，下面有一行小提示： 「需红宝石可解锁此货架商品。」 他默然地凝视着那行字。 虽然网上都是猜测，但他知道这基本就是事实了，因为「生命」和「青春」很可能同属于特殊传说商品，根据使用规则，购买者是不能主动向外人告知这件事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只要本人不明确说明，外面的人胡猜的似乎无所谓。 想到这儿，他手从包里缓缓掏出了一块老式怀表。 那怀表造型古老，看上去有年头了，却被保养得干净亮洁。 黎陆静静凝视着那块怀表，一时沉默出神。 “你想什么呢？”夏沫的声音打断了黎陆的思绪。 “哇，怀表，你有这爱好啊！我看看。”她一眼就看见了黎陆手里的东西，伸手就给拿了过去。 “喂！”黎陆一皱眉。 夏沫已经把怀表打开了，怀表盖里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位漂亮女孩儿温柔迷人的笑容。 “这你女朋友呀？”她八卦地问。 黎陆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真漂亮啊，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想撩我们家心儿，你过分了昂。”夏沫鄙视了黎陆一眼。 “专心开你车……”黎陆一把把怀表抢了回来。 “没事，前面堵着呢。”夏沫笑着望了望前方看不见头的车队：“话说人家都挂彩色艺术照，美美哒那种，你怎么挂这么素一黑白照片啊？你女朋友回去不喷你么？” 黎陆淡淡地笑了笑：“我倒是希望她喷我，可惜她喷不到。” “怎么？异地啊？离得远？”夏沫随口问。 黎陆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怀表说： “是啊……远。” “那我可得提醒你啊，女孩儿呢心都很脆的，你可不能离得远就怠慢人家，再远也得多见面，多沟通感情，这样才行。”夏沫好心提醒。 “哈，正有此意”黎陆温柔地笑。 他转过头，目光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南都： “会见面的，一定。” 第十四章生 回南都大学的路上，黎陆百度了许多关于传说商品的事。 他发现，并非所有的传说商品都有“不可告人”这种限制，只有一些涉及到反自然规律的特殊商品才会扑朔迷离。 关于这些特殊商品，所有新闻都是一些猜测性的文章，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予实锤。看来，就算是抵达神段的人，也没有胆量挑战路西法游戏的规则。 或者说……有尝试挑战过的人，但已经无从知道了。 一个能够把“青春”和“生命”都作为奖品的游戏公司，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呢？ 黎陆探头看了一眼窗外，为了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他需要一个新的形象和身份来隐藏。 “夏姑娘，我想起有些事先不回学校了，这里方便停一下不？”黎陆指着窗外的云居时代广场。 “怎么？买东西啊？”夏沫拍下转向灯把车靠边。 这地方她可熟，南都时尚商圈的中心，平时周末没少光顾。 “嗯，买点衣服啥的。”黎陆走下车。 “嚯，原来你还知道买衣服啊？”夏沫捂着嘴乐：“我还以为你是衣服万能绝缘体呢。看你穿得跟路边遛弯的老头似的，我忍着没吐槽很长时间了。” “啊？”黎陆尴尬。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老气得很，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奇怪了，昨天还觉得这套衣服挺好看的来着…… “赶紧收拾收拾吧，对了，挺多东西都可以用游戏金币买，很多商场支持找零。”夏沫提醒。 “好嘞，多谢啦姑娘。”黎陆笑。 夏沫在车里一挥手：“那改天学校见咯，bye~” 马达声一响，白色雷克萨斯潇洒地开远了。 周围一些人看着夏沫的豪车，又看了看打扮土性的黎陆，露出各种奇怪的眼神。 有羡慕的，有诧异的，也有鄙视的……看那样子是想歪了。 黎陆倒也没管，夹着他的老皮包就转进了云居时代广场。 打开手机，路西法游戏的催还提示仍然在邮箱中闪动。 黎陆现在已经基本弄清了游戏货币的一些价值关系，通过积分就能看出各种宝石和金币之间的价值比例。 1枚红宝石的价值等于100金币，所以他欠款500红宝石相当于50000金币。 1枚黄宝石的价值等于50金币，所以2枚黄宝石让他涨了100积分。 可在路西法商店中，有「宝石兑换金币」的选项，但却没有「金币兑换宝石」的选项。 也就是说，宝石可以等额换金币，但金币却无法等额换宝石，这意味着宝石的实际价值其实是要远高于金币的，因为有钱也买不到。 如此说来，路西法游戏把宝石贷款折算成金币偿还，真是对内选玩家一项莫大的福利。 看明白这些，他打开还款界面，将10金币偿还。 10金币出账，一条提示立刻弹了出来： 「第一期还款已偿付，剩余欠款49990金币。」 黎陆发现，金币虽然使用了，但是积分并不减少，看来积分衡量的是任务获得过的货币总额，而不是当前余额。 完成一期还款，黎陆明显感觉到身体又变轻快了一些，视力也变得更好了。 脑海中一些年轻时的记忆也蓦地冒了出来，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昨日。 青春还原度正在提高，这种感觉让人着迷。 第二条提示接踵而至： 「第二期还款要求：7日内偿还100金币（或等值低价物）。」 7日100金币，相当于平均每天要还14金币多点，比第一期的要求明显有所提升。 按照这个节奏，还款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光是靠做任务还是太慢了。 看来有必要开发点别的途径啊。 黎陆坐在那儿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暂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他记得网上说“竞技模式”是一夜暴富的好途径，可南都刚开放，竞技模式还是空的，鬼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竞技活动。 看来只能先抢高奖励任务了。 黎陆关上邮箱，又扫了一遍任务栏，没发现什么赏金任务和高奖励任务，一些1金币2金币的任务又费时又琐碎，干脆收起手机走进了商场。 “老板，这个来一件。” “老板，来双这个。” “老板，这个来一条。” 男人买东西不啰嗦，没过一会儿，已经大包小包地提了满手到收银台。一部分是给他自己买的，另一大部分全是给心儿买的。 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他限于经济情况，从来也没能给心儿买些好牌子的衣服，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有些不称格。 “路西法游戏币能付款吗？” 他问收银员。 收银小妹似乎早就听惯了这个问题，熟练地回答：“进游戏，在普通货架的第7个「商场代付款」里选择‘云之居城集团’购买对应的金额即可。” 黎陆照着操作了一遍，果然，商场那边立刻就显示到账了。 “还挺好用……”他拎着东西啧啧叹道。 随后找了间理发店设计了一个新发型，又把新买的衣服一换，包也换了一个青春时尚的zk运动包。 再走出门时，整个人已经判若两人，一身装扮时尚典雅，气质十足又毫不张扬，带着一种深邃低调的品味。 站在镜子前，回想起几十年前自己年轻时的装扮，脸还是那张脸，但却完全是另一番感觉。 这样他就放心多了，毕竟是要去心儿身边，这丫头要是追着他问，他难保自己不吐口，一旦说脱了嘴可就麻烦了。 以防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她往这方面想。 接下来，就剩下关于身份的问题。 这是一个法制社会，没有一个稳定的身份终究是不方便。 黎陆正捏着下巴思考，他新申请的微信突然闪了起来。 点开一看，是个好友申请，申请人名字是单独的一个“巍”字。 “哟，来的真是时候。” 黎陆微微一笑，随手通过申请，一连串消息立刻像连珠炮一样挤了进来。 巍：路离是吧？ 巍：我是刚才警局的黄巍！ 巍：你小子到底是谁？你和老黎什么关系？ 巍：你小子别瞒我，你爸是不是姓黎？ 巍：别不好意思说啊！我可知道老黎这些年一直没媳妇，在外面有私生子我一点都不意外！ 巍：我可是警察昂，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出来！坦白交代！ 来信的人正是黄巍。 黎陆笑了一下回到： 这么厉害，那你自己查呗。 巍：靠，好小子！你等着！ 过了一会儿…… 巍：嘿！你小子还是个黑户！我可是警察！小心我抓你啊！ 光怪路离：少来，当别人都不懂法的啊，既然知道我是黑户，你应该帮我办身份证嘛。 巍：也对……诶！等会儿！你先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你爸到底性不性黎啊？ 这问题让黎陆哭笑不得，他爸确实姓黎，但显然不是黄巍这个意思啊。 光管路离：你啊，就这点刑侦头脑了么，难怪破不了案。 巍：嘿！臭小子说谁呢你！等会儿……你这口气怎么越听越像那家伙呢……不用猜了，你绝对就是老黎的私生子！你和那家伙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毛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光怪路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 巍：别瞒我了，我和老黎当年铁着呢，你要不是他儿子，难道还能是他本人不成？ 黎陆嘴角一笑，没有回复。 屏幕上空白了好一阵儿，这种等待回复的漫长时光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按照网络上摸索到的规律，路西法游戏绝不允许特殊商品的购买者透露真相，但不代表别人不能胡猜，其他人无论怎么胡猜，只要他自己不吐口，就不会有什么风险。 重获青春的事，知道的人其实越少越好，但是“少”不代表“没有”，因为如果没有任何一个知情人来帮他证明这个新身份，反而在以后的生活中容易引起身边人的怀疑。黄巍的身份是警察，找他来帮忙塑造一个新身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而以黄巍这么多年的刑侦功底，黎陆也相信他有足够的思维敏感性能够想到这种可能。 过了一会儿，黄巍突然回： 巍：喂……该不会真是这样吧……你是老黎？ 光怪路离：我说过，别指望从我这儿听到什么答案。 巍：靠！这爱卖关子的臭德行就跟老黎一毛一样！ 有吗…… 黎陆无语。 巍：你就是老黎对不对！？我看这字条还真是老黎的字体。 巍：你变年轻了？你怎么做到的？ 巍：等会儿……我想我猜到了……路西法游戏！是路西法游戏对不对？ 巍：网上疯传的神乎其神的游戏商品是真的对不对？ 黎陆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又粘贴了一遍： 光怪路离：我说过，别指望从我这儿听到什么答案。 黎陆的回答让黄巍沉默了片刻。 他在思考，动用着脑子里所有的刑侦规律。 在审问过程中，如果对方不正面否定你的问题，而是采取回避的答案，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很可能是肯定的。 黎陆故意采取了这种方式，甚至故意用了同一个句式，这代表着什么？ 黄巍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巍：喂……这太不可思议了吧？老黎……没想到啊。 巍：你是怎么做到的？该不会升到神段了吧？没听说过你啊。 黎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回道： 别瞎猜了，一起吃顿饭么？ 巍：吃！在哪儿？我请！ 光怪路离：铜锣古巷，柒酒家。 第十五章 老友老酒 铜锣古巷柒酒家，一家普普通通的饭店，对黄巍来说却代表着一个答案。 当年他和黎陆共破缉毒案的时候，最后的庆功宴就是在这儿吃的。 这是一个有意义的饭店，黎陆约他在这见面，等于换种方式回答了他。 关于路西法游戏的新闻，黄巍看得远比黎陆要多得多，毕竟长时间在警局里混日子，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翻翻这些。 结合看过的那些新闻，他很快想到，黎陆怕是限于某种规则，才无法正面回答他。 看来真是这么回事…… 黄巍越想越觉得靠谱。 他至今还能想起黎陆当年的风采，那时的黎陆天赋奇才，却豁达低调，历来帮警方办案从不张扬，暗中帮忙拿下犯罪团伙，却没在媒体上露过一次，把功劳全都归给了他和南都警方。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见识真正的心理学家风采，曾经沧海难为水，后来的这些心理顾问相比之下实在是差太多了。 不过他隐约记得，这小子好像贼能吃…… 来到柒酒家的时候，黄巍见路离已经坐在了那儿，前面摆了一桌硬菜，大螃蟹、鲍鱼、酱骨头一应俱全。 看到黄巍，黎陆轻轻一招手： “呦！” “呦你妹啊！”黄巍顿时怪叫：“你这一桌要上千块了吧！” “嗯。”黎陆点头：“你带够钱了吧？” 黄巍差点没吐血，后悔说那句“我请”了。 “来来来，坐，都好菜。”黎陆在那边招呼。 废话，一千多块的餐当然都好菜了…… 黄巍哭笑不得，却想起这老黎以前就是这个性子，虚名利益从不计较，每次帮了大忙也不要什么回报，一定要他开口的话，就是要大餐一顿。 黄巍后来才明白，黎陆这么做，为的是让他们心里别觉着欠他的，要不然他但凡想从别人手里抢个功劳，那可就不是一顿饭两顿饭的事儿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暗自叹笑。 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德行，连年龄都没有变。 被认为永恒的时间，看来也不那么靠谱啊。 “这么神奇的事，你闺女知道吗？”黄巍好事地坐下问。 黎陆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真是不方便说啊？好吧好吧。”黄巍很快明白了黎陆的意思。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突然恍然： “嘶，路西法游戏刚开到南都，也就是说你应该是刚刚才变成这样子的，这件事你又不能说……这么说来……” 他突然叫： “该不会我是第一个知道你变样子的吧！？” “啧，小点声。”黎陆笑笑道。 “嘿……还真是这么回事啊？老黎你挺看得起我啊。”黄巍咧开嘴问：“这么大的事找到我，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 “就等你这句话呢。”黎陆塞嘴里一口蟹肉，擦了擦嘴说： “我需要一个身份证，还有一个安全系数高的电话，嗯……还有电话卡，总之要防记录，防窃听等等。” “喂喂，你这是不是变年轻了连少年心都出来了，你当你自己是特工，还是拿我当特工啊？我就是一普通警察啊大哥！”黄巍立刻叫。 “别的警察没有，可我不信你没有。”黎陆玩味地看着他。 那是一种能看穿一切的眼神，就像他当时看李君月时一模一样。 黄巍不由得心里一虚。 的确，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超级警察梦，喜欢研究各种高科技警用设备，后来梦灭了，却保留着爱好，这些年他手里确实有一些好东西，可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和黎陆对视了三秒，很快妥协了： “好吧，我确实有……” “这才对嘛。”黎陆笑。 “嘿我就不该请你吃饭，赔了夫人又折兵啊。”黄巍叫苦。 “我什么时候亏过你啊。”黎陆说着把手机往前一推，只见屏幕上亮起一张图片。 图片是南都时尚圈最中心的大楼——南都时代大厦，由著名的时代集团建设。 这座大厦可以说是南都最出名的一栋建筑了。 每年国庆假期，这里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维纳斯时尚之夜”，届时会集中全世界的大品牌和名模，组织多场大型t台秀，几十家顶尖奢侈品企业借势推出新产品，为时5天整。 别人看到这张照片不会想到什么，但黄巍立刻就明白了。 自从三年前起，南都就出现一个变态的小偷，每当“维纳斯时尚之夜”就会出现，到处偷女模特的衣服。 偷的还不是设计师设计的那些，而是模特们自己最初穿来的衣服，本身金额不大，也判不了什么罪，抓到了也顶多罚点款。 可气人的是，这小子特别嚣张，每次都以捉弄警务人员为乐，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们南都警方连续三年都被请去协助抓捕，最后都无功而返。 更更更可恨的是，他这些嚣张的视频还在网上热传，被网友们称为“花盗”，搞得他们南都警方那叫一个没面子。 一看到这栋大楼，黄巍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小偷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抓不到我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黄巍一捂额头：“怎么着？你打算出手帮忙？” “嗯。”黎陆点头。 黄巍正美，又听他补了一句： “如果游戏发任务的话。” “靠……那要是不发呢？”黄巍叫。 “放心。”黎陆笑道：“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路西法游戏发布任务的规律，怎么说呢，我觉得游戏的运营者有着一颗英雄心。” “什么意思？”黄巍不懂。 “他喜爱英雄，打造着英雄梦。他的所有重要任务都很像是‘英雄电影’中英雄们会去做的事，伸张正义，维护和平，保护自然，争夺头筹等等，非常的正面和阳光。” 黎陆放下筷子继续说： “像这种扰乱社会安定的事，很容易被列入任务中，影响越大的事任务奖励也就越高。所以，花盗的事如果发生，变成任务的可能性超过9成，而且有很大几率是赏金任务。” “要他还真就是那1成呢？”黄巍还是关心这事。 “那你就亏大了。”黎陆笑。 “靠……”黄巍怪叫。 叫完这一声，却是朗声大笑起来，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就满上一杯。 他心里清楚，黎陆说话不喜欢说死，他口中的9成，那就是100%了。 “来，不说那些了，先干一个！”黄巍喊。 “你这把岁数了，能喝酒吗？”黎陆坏笑。 “嘿！给你嘚瑟的，还显摆上了，我体格可好着呢！来！” 黄巍举起酒杯“噹”地跟黎陆碰在一起，仰头就干了。 黎陆也不含糊，举杯就干，之前一身病不太敢喝，而现在，喝它一斤绝对没问题。 老友老酒，一醉方休。 没过一会儿，黎陆已经开始打飘飘了，看着眼前恍恍惚惚的人影，他真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宿醉的梦。 第十六章 理想国 柒酒家，不远处的桌上，一个胖子正坐在那儿，眼睛偷偷地瞄着黎陆的方向。 “嘟……嘟……” 电话突然响了。 胖子连忙接起来： “齐副会，你找我？” “我让你拉的人呢？怎么样了？”电话那边传来男声。 “呃……我正在观察他，他就在我附近呢，我发现他可能很有故事啊。”胖子连忙回答。 “你墨迹什么呢！？”男人不耐烦地叫。 “齐副会……不知为啥，我的第六感老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所以我想再观察……” “危险个毛，你特么天天靠第六感破案也就罢了，让你拉个人你也靠第六感？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有什么好危险的，赶紧的！”男声吼。 “哦……” “对了，我这次打电话是要告诉你，分析部的人出预测报告了，‘花盗’听过没？”男声问。 “听过听过！”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会是南都发生的下一个刑侦类赏金任务，你提前做些准备，别把任务再给老子丢了。”男声严厉地说。 “是！一定……一定……”胖子连连道。 花盗？ 这不就是刚才那路离提到的事吗？ 分析部的人分析了好几天的事？那家伙那么简单就判断出来了？ “还有，刚才会长告诉我，你姐来电话问你的情况。”齐副会又说。 “啊？她又来电话啦……” “专门告诉我们不许惯着你，要是看见你长胖了要拿我们试问，所以你听着昂，好好减肥不许胡吃海喝！明白吗！？”齐副会厉声道。 “额……好……”胖子应。 “就这样。” 那边“咵”的一声挂电话了。 胖子浑身一震，看着自己刚点完的一大桌子菜，陷入了沉思……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黎陆和黄巍已经完全进入了吹逼胡侃的阶段。 “你闺女现在怎么样？” “心儿啊，南都大学上学呢，那丫头对文学感兴趣，学汉语言文学去了。” “哟，南都大学，考的不错啊。” “凑合吧，你儿子呢？” “阿飞那小子不争气，国内好学校也考不上，我给他送镁国去了，现在说是已经在那边上班了。” “那不错啊，挺好的。” “好什么啊，那臭小子成天没个正形，在家的时候就知道气我，三天不揍他我都难受，现在出了门就跟死了似的连个动静都没有，哪像你们家心儿这么懂事，离得还近。” “哈哈哈你这是想儿子了。” “屁，我才不想那臭小子。” 俩人闲扯着，不时哈哈一笑，碰杯而干。 一杯杯白酒下肚，黄巍醉醺醺地说： “老黎，我一直有句话想问你。” “问。” “你这些年到底研究什么去了？都不见你个人，听说你在研究什么理论。” “哈，我这个可厉害了，史上最牛逼理论。”黎陆咧着嘴回答，两颊醉红醉红的：“真要是实验成功，能把全~~~世界变个样你信不信？” 他“全”字音拖得老长，显然醉得可以。 “怎么个变法啊？”黄巍好奇。 黎陆板了板脸，一本正经地说：“为天地立心。” “靠，别跟我整这文绉绉的，说普通话！”黄巍叫。 黎陆歪着头笑：“所谓‘万罪始于私’，老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第一时间理解他人，明白他人，对他人的想法感同身受，思他人只所思，懂他人之所虑，这个世界会变得如何？” 黄巍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黎陆提着杯子说：“世上将不再有私欲，不再有罪恶，不再有悲伤，也……不再有遗憾和懊悔，真正的理想国。” 他熏醉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忧郁，也只有在酒精的催动下才能看到黎陆这样的表情。 黄巍神色顿了顿，想起黎陆妻子的事，恍然明白了。 当年的黎陆风华正茂，被誉为心理学界年轻一代的天才，可心爱的妻子却因为抑郁症坠楼而亡，这样的事，换做谁能够接受呢？ 可如果是一般的人，悲伤过后，无非是回归平凡的生活。 偏偏黎陆不是个一般的人，他就像是个卧薪尝胆的复仇者，一路追溯悲剧的源泉，竟想把同样的悲剧连根拔起，让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遗憾。 黄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自己拿起酒杯闷了一杯。 闷完“砰”地一声放下酒杯说：“你们这些搞学术的都是疯子，一言不合就要改变世界，太特么可怕了。” “啧，怎么就成可怕了。”黎陆不乐意：“这是为人类做贡献，应该叫高尚。” “好好……是高尚，可你这种高尚的学问，就算研究出来了也普及不了吧？传到全人类，我去，你闹呢，怎么传啊？好学问多的是，学会的能有几个啊。”黄巍质疑。 “简~~~单~~~~~。”黎陆醉呼呼地一挥手：“这个问题我早想过了。你说的那个‘学’，指的是主观学习，这种学永远不可能普及。我追求的不是主观的学，而是生物学层面的——本能。” “本能？啥意思？”黄巍迷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现在酒喝多了，是不是想撒尿？”黎陆醉笑着问。 “是啊……” “这就是本能。”黎陆说。 “嗨，我又不是不懂什么叫本能。”黄巍叫：“这和你那学术有什么关系呀？” “我的《心数论》，是一个全数据化的学术体系，这意味着具有完美的模式运行能力。就是比方说，把它整体导入一个智能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就能够完美运行这些，而如果……” 黎陆神秘一笑，接着道：“如果把它导入人体的基因结构，那么就会变得像撒尿一样，成为一种本能。” “我靠……基因改造！？你这想得也忒远了吧！这得八百年以后的事吧。”黄巍咋舌。 “是啊，基因改造现在还普及不了，但是苗头已经有了，指日可待。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我能做的，就是先证明这个理论，让人们意识到这个理论的无上价值。然后给后人留个信，等到优化基因的技术成熟，就把它投入实用。”黎陆说。 “可真敢想啊你……”黄巍怪叫。 “这还只是我原来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路西法游戏，很多不敢想的事都可以想想了，利用里面的商品，也许有其他的办法能把这个愿望速成。”黎陆说。 “真的假的？你已经有思路了？”黄巍问。 “还不明确，要看那七个传说货架到底能买到什么了。”黎陆憨笑着一摆手：“嗨，早着呢，没到神段以上，考虑这些事都是做梦。” “那不早晚的事！你的本事我信，神段的名号绝对将有一个是你。”黄巍竖拇指。 “嘿老黄你还真瞧得起我。”黎陆醉呼呼地说：“你这老当益壮的，你要是来玩，要我说你也行！” “哈哈哈，咱俩就互相吹吧，你这挑得我还真想去申请个账号试试。”黄巍憨笑着跟黎陆干了一杯。 “哎老黎……哦不……老路，你看没看人家那些神段玩家都有封号，什么‘医圣’啊、‘兵王’啊，你说要是我到了神段，应该叫啥？”黄巍进入幻想模式。 “嗯……我想想……那些封号的格式我注意过，都是什么神、什么圣、什么仙、什么王之类的，所以你也应该是这种格式。” 黎陆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有了！” “什么呀？”黄巍好奇。 黎陆坏坏一笑：“黄-大-仙！怎么样？” “靠！你才黄大仙呢！”黄巍叫。 “哈哈哈哈，那你也说说，如果我到了呢？”黎陆闲问。 “你呀……我得好好想想……”黄巍在那儿像模像样的思考了老半天，最后一拍桌子：“想到了。” “啥呀？” 黄巍神色一正，沉沉吐出两个字： “心魔。” “嘿！我怎么就成魔了？”黎陆对这个名号不太满意。 “总比黄鼠狼强吧？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学术家呀，都是魔，但也就是你们能搞出点真东西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黄巍苦思冥想了一下，又一拍桌子： “对，不疯魔，不成活！” “什么乱七八糟的。”黎陆哈哈一笑，碰杯又干了一杯。 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喝酒了，喝着喝着眼皮就慢慢地垂了下去，最终化为无穷的黑暗…… 第十七章 醉梦 黑暗之中，黎陆的视线里隐隐透出一缕光。 四周的一切忽虚忽实。 眼前，是一个白衣的女子，和一片惨白的天台。 灰色的天空飘着干枯的云朵，女子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他，风吹起幽幽长裙，翩翩如仙。 黎陆恍惚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场景如此熟悉……恍如昨日…… 女子突然回过头，怜惜地看着他，那是张让他永远难忘的脸。 “烟若！？”黎陆不自禁喊出女子的名字。 女子笑了，樱唇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 可他什么也听不清，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只能隐约看到，女子模糊的口型仿佛在说： lu……xi……fa…… 下一秒，女子眼睛里留下两行眼泪，纤纤秀腿轻轻向前迈出，整个人顿时像断了翼的天使，从天台边坠落下去。 “烟若！”黎陆失声惊叫。 “腾”的一下，从床上惊坐起来。 恍然回神，发现四周只有白色的墙壁，一个电视柜，还有台电视机。 没有什么天台，也没有什么白衣女子。 是一个宾馆的大床房。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了他脸上，时钟已经指在了正午12点钟。 “梦……” 黎陆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从习惯性地从包里摸出那块老怀表，轻轻打开。 那梦中的女子，正是那怀表盖中的黑白照片。 而他梦中的场景，是他这辈子见她的最后一个画面。 这个画面曾经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就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地重现，以前的梦里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过程，可这一次的梦中，他第一次看清了她那一瞬的口型。 lu……xi……fa…… 路西法？ 黎陆一阵恍惚，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 她已经过世二十年了，路西法游戏在五年前才出现，她临别时呢喃的话又怎么可能是这三个字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这梦是把白天脑海中的事捏到一起去了。 定定心神，四下望去，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枕头旁边扔着一个大牛皮纸信封，上面是黄巍丑巴巴的大字： 哈哈哈，我就说你喝不过我吧！ “我去，还真没喝过这老家伙……”黎陆深深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个改装手机、一张新身份证，和一个电话卡，下面压着几张简单的说明。 “够效率的啊。” 黎陆拿出手机换上，又抬起那张身份证在阳光下看了看。 身份证上赫然写着“路离”两个字，是他的新名字，照片也印上了，也不知道这老伙计什么时候偷拍的。 按照黄巍留给他的说明书，黎陆把新旧两张卡都塞进了新手机里，把老卡设置成了“无声文字提示”模式，新卡设置成“正常模式”，然后打开了“防跟踪防窃听”选项。 简单易用。 重新开机，他发现屏幕同样的位置已经自动出现了路西法游戏的图标。 图标右上角闪动着有好友消息提示。 黎陆一点，夏沫羽织的对话框立刻弹了出来： 夏沫羽织（8:30）：阿离阿离阿离阿离阿离，呼叫阿离。 夏沫羽织（8:45）：你在哪儿啊？新赏金任务出炉啦！ 夏沫羽织（9:17）：人呢人呢？这次是vr游戏任务，多人组队，还是多档任务，很值得做的！我这儿已经凑齐五个人啦！还有位置！你快来呀！ 夏沫羽织（9:56）：人呢人呢？不理我！ 夏沫羽织（10:20）：还不理我！耍大牌是不是？是不是耍大牌？ 夏沫羽织（10:53）：依然不理我（哭脸）果然就是耍大牌（哭脸）。 夏沫羽织（11:13）：哼！（生气脸） “呃……”黎陆恶汗。 现在的小姑娘家自娱自乐起来戏都这么多的吗？ 他打开对话框，输入两个字： 刚醒。 夏沫羽织：懒死个你啊！ 夏沫秒回。 夏沫羽织：快来快来，学校小礼堂见，我这儿有整天泡游戏的老手！（叼烟） 好…… 黎陆回道。 打开路西法游戏，果然在任务栏看到一个抢眼的任务。 任务名是简单晃眼的四个大字： 「战胜恐惧。」 任务内容是创界公司一款vr游戏的难度挑战。 由于这款游戏分为5个难度，所以紧随其后的还有4个系列普通任务。 通关第一难度，可获得1金币。 通关第二难度，可获得4金币。 通过第三难度，可获得8金币。 通过第四难度，可获得14金币。 通过第五难度，可获得15金币1枚橙色宝石。 而这种系列任务的好处就是，如果你通关了第五难度，那么可以同时获得以上所有难度的奖励。 也就是说，一旦打通第五难度，将获得高达42金币1枚橙色宝石，奖励相当可观。 vr游戏这个东西，对黎陆来说很陌生，他对于游戏的记忆还停留在黄卡游戏机上，顶多也就到pc机。大概也就是最近这些年，手机游戏迅速取代了pc游戏成为主流，紧接着vr游戏也开始登上舞台。 一些大型游戏公司始终走在技术前列，现在的vr游戏技术听说已经非常发达了。 任务里提到的创界公司就是游戏领域的佼佼者。 搭车抵达南都大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 明媚的阳光洒在校园的青草树荫间，微风习习，透着校园里独有的书香。 来来往往的男生女生们说说笑笑，一个汉服社团在草坪上举行着活动，几个漂亮的女生穿着唯美的汉服翩翩走过，目所能及，处处都是风景。 黎陆真觉得像做梦一样，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能像一个学生一样回到大学校园。 “阿离！这边！” 一个长发女生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招手。 正是夏沫。 阳光照在她漂亮的大波浪头发上，黑中泛着天然的金黄色。 “怎么跑校门口来啦？”黎陆几步小跑过去。 “还不是你死慢死慢的，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夏沫上下打量着黎陆：“这身儿不错嘛，这样多帅，我还以为你就喜欢穿老头衫呢。” “有嘛……”黎陆苦笑。 夏沫手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徽章，抵到黎陆胸前：“来，戴上。” “什么呀？”黎陆奇怪，徽章上是一双翅膀的图案，左翼漆黑阴冷，是恶魔的蝠翼，右翼雪白无暇，是天使的羽翼。 “社团徽章！”夏沫洋洋得意地说：“我自己设计的，好看吧？” “挺好看的。”黎陆看了看那徽章问：“等会儿……社团是什么情况？” “我建的，南都大学路西法游戏社！搜罗了全校的路西法游戏玩家。”夏沫拍了拍胸脯：“而我呢就是光荣的社长！” “厉害了，社长同志。”黎陆笑：“已经很多人了？” “那必须。”夏沫手一比划：“足足5个！加你6个了！” “真不少呢……” “好啦！快来，都等你呢，我带你认识认识他们。”夏沫拉起黎陆的手，拽着他就往学校的小礼堂跑。 “哟慢点……”黎陆的身体恢复还不完全，小跑起来还着实有点累。 南都大学的小礼堂位于学校的东边，偶尔用来举办一些小型活动，平时的时候也会对学生们开放，供一些社团活动之用。 一推小礼堂的大门，昏暗的礼堂里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儿。 其中一个长发女孩立刻吸引了黎陆的目光。 那女孩闻声回头，与黎陆四目相对，也同时怔住了。 第十八章 路西法游戏社 心儿…… 黎陆早就猜到，夏沫的社团里肯定会有心儿的。 可真看到宝贝闺女的一刻，他心里还是犯突突。 毕竟是亲闺女啊，从小看到大的，虽然自己在装扮上做了手脚，可亲人之间的那种熟悉感，很难被这点装扮完全遮住。 果然，他一进门，心儿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好看的大眼睛凝视着他，好看的小白牙轻咬着好看的樱唇，似乎在思考什么，好看的长发在门口的微风中飘舞，被好看的纤纤玉手轻轻缕到好看的耳后。 嗯……果然还是我宝贝闺女最好看了…… “学姐你回来啦。”一个有些腼腆的小男生跑过来迎接。 “嗯！哎呀，外面晒死我了。”夏沫两个小手冲脸扇着风。 “至于吗，都快十月份了。”另一个男生坐在椅子上说，那男生头发很长，留到了眉毛之下，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这可是四季如夏的南都！太阳毒着呢，不信你自己出去试试，我保证你出去晒十分钟就不再是一个肤浅的人了。”夏沫掐着腰怼。 “学姐，这就是你说要等的神秘高手吗？”腼腆的小男生问。 “对的！就是他了！”夏沫说着把黎陆拉到身边： “来来，我给大伙介绍一下，咱们社团的新成员！路离同学！游戏id光怪路离！” “路离！？”腼腆小男生神色一惊：“一小时破了「神隐迷案」的就是您吗！？” “bingo！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是不是神秘高手？是不是？是不是？”夏沫美滋滋地显摆。 “大神师哥好！”腼腆小男生说。 椅子上的长发男生瞥了黎陆一眼，轻轻“切”了一声： “这就是你让我们等了一上午的人啊，破案厉害归厉害，咱们这次可是游戏任务，看他那文质彬彬的样，会玩游戏吗？” “臭昊子就你话多，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天天泡在游戏里啊。反正是组队任务嘛，你不是说你老厉害了么，你厉害就行了呗。”夏沫直怼。 “拖油瓶够多的了。”那男生嘟囔。 黎陆笑了笑，倒也不以为意。 “来，阿离，我给你介绍一下。”夏沫手臂一挥：“这些呢，就是我们南都路西法游戏社全部成员了。” 她说着先指向那位腼腆的小男生： “呐，这位是大一的学弟，叶良辰。” “是叶润宸……”小男生苦笑，礼貌点头道：‘师哥好，我是新闻专业的大一新生，叫我小叶就行，久仰您了。” 他皮肤微微发黑，笑起来很谦和。 夏沫又指了指椅子上那位男生： “那边坐椅子上吊儿郎当那死样的是张博昊，叫他昊子就行，跟我一样刚升大三的，忘了学啥专业的了，你就当他是游戏专业的吧。” “软件工程！”昊子更正她。 夏沫没理他，又指了指坐得最远的小女生。 从黎陆进来，那女生就一直在玩手机，头都没抬，她个子不高，脸蛋长得很可爱，系着长长的双马尾，打扮透着浓浓的二次元风。 “她叫苏沐浠，动画专业的，人气很高的动漫游戏二次元主播哦，她不是不礼貌，其实人很好的，只是看手机异常专注，外加有点天然呆。” 夏沫说着高喊了一声：“沐浠！来新伙伴啦！” 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女生才萌萌地抬起头，甜甜笑着招了招手：“嗨。” 然后低下头接着玩手机…… “她是被老夏从cosplay社硬拽过来的。”昊子在椅子上补刀。 “臭昊子就你话多！”夏沫瞪了昊子一眼。 “甭理他，最后要隆重推出的！我估计也是你最感兴趣的，当当当当！” 夏沫扬了扬眉，两手一伸，把黎心儿请到了正中间：“校花女神黎心儿！” 黎心儿被夏沫的话一晃，恍惚回过神来。 她温柔礼貌地冲黎陆微笑了笑： “你好。” 两眼还是直勾勾盯着黎陆。 “嘿……你好……”黎陆打哈哈地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黎心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抱歉地笑道：“我就是……觉得你很像很像一个人。” “是嘛……”黎陆僵硬地笑了笑，后脑勺冷汗涔涔。 保险起见，他一点也不希望心儿猜到这件事。 “好了老夏，现在可以出发了吧？”昊子在一旁不耐烦地叫。 “知道啦，一小时能催八百遍，这就出发！”夏沫回叫：“良辰你负责喊一下沐浠，我收拾一下。” 叶润宸听话地回头喊：“沐浠！” 半分钟后，苏沐浠慢慢地抬起头：“嗯？” “出发啦，社团活动。”叶润宸说。 “好呀~。”苏沐浠甜甜地回答。 夏沫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跟小学生春游似的把手一举：“我宣布，第一次社团活动正式开始！出发！” 一把推开了小礼堂的门。 …… vr游戏厅。 黎陆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对于游戏厅的印象，还停留在投币街机的年代，就连一度盛行的网吧他都没怎么去过，更何况是vr游戏厅。 进了游戏厅，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跟乡巴佬进城似的。 “嚯，这vr游戏设备够高级的啊，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玩。” 他手里拿着vr全息电子眼镜，上下左右的看着，脚下踩着一个类似跑步机似的东西。 “都试一下地模器好不好使，按中间那个键。”昊子冲大家指导。 “地模器？”黎陆愣。 昊子已经一把按在了他的“跑步机”操作台上。 “呜！” 履带迅速运转起来。 “哎哟哟哟，小伙子慢点。”黎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咯。 昊子没好气儿地白了一眼，转向夏沫： “老夏，就他这样的你还带他来，你诚心坑我呢吧，还不如进游戏组个路人呢。” “啧，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夏沫哼道。 昊子叹了口气嘀咕：“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唔……” 话没说完，夏沫用手把他嘴捏上了。 旁边，黎心儿她们已经很快掌握了操作方法。 脚下的“跑步机”是一种全方位电子履带，可以保证在游戏中奔跑时现实保持原地不动。 电子全息眼镜则是主要游戏设备，能够带你走进逼真的游戏世界。 “都会了就赶紧带上，开始了。” 昊子带头戴上眼镜。 黎陆照猫画虎，眼镜一戴，四周的一切瞬间变了样子。 一条昏暗漆黑的桥面通向无尽的远方，像古老的奈何桥，桥上静静走着很多人，行色匆匆，黑色的阴云在天空中幻化出一张巨大的脸，自上而下俯视着他们。 冰冷的空气透进鼻息，透着阴森的气息。 远处，在天边幽幽的黑暗尽头，传来一声声悠长的钟声。 咚……咚……咚……咚…… 欢迎来到——恐怖谷。 第十九章 信心游戏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嘿。”黎陆四下打量着这逼真的虚拟世界。 想想他们小时候，能玩个超级玛丽都让人羡慕得很。 “我简单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vr游戏是创界公司开发的，它是目前全球最大的vr游戏公司，他们打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联网vr世界——创世纪。 ‘创世纪’的世界本身就像一个巨大宇宙，有着数以千计的游戏版块，囊括了大量的经典ip，和各式各样的游戏玩法。每一个大的版块都有很多疯狂的铁粉，现在每一个版块的总设计师都牛得跟明星一样。 现在我们进入的这个版块，是创界公司最新推出的，名字叫做‘恐怖谷’，主打突然性，惊悚性，恐怖感，难度非常高，你们可做好心理准备。” 昊子介绍完，开始和叶润宸一起指导大家注册账号。 刚注册完，昊子却是一拍大腿： “哎我去，忘了个麻烦事，早知道上午先来刷点了。” “什么呀？”夏沫问。 “装备啊！就我和良辰有装备，你们没装备怎么打啊。”昊子郁闷地提起武器：“走吧良辰，先去练级区给他们刷点基础装备。” “哦，好。”叶润宸应。 “要多久啊？”夏沫问。 “一个武器得半小时到一小时吧，一共得刷4个。”昊子说。 “这么久啊。”夏沫说。 “久也得刷啊，那些低级装备早扔了，新版块又没开交易所。”昊子掏出武器，拉上叶润宸就要走。 “哎，小伙子别急啊，我看那边有卖的。”黎陆指着不远处一个带着牛仔帽的人。 那牛仔正拿着一大堆装备站在路口大声叫卖。 “你可省省吧，那就是个骗子，专门高价卖装备骗菜鸟的。”昊子叫。 “哦？骗子啊，那正好，等我一下哈。”黎陆突然笑了，冲着那骗子就走了过去。 昊子站那儿一愣，扭头问夏沫：“他……干嘛去啊？” “我哪儿知道……”夏沫一摊手。 黎陆这会儿已经溜溜达达地冲那个牛仔走过去。 夏沫他们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牛仔这边，一见一个1级小号过来了，连忙凑了上来。 “哎这位兄弟，刚玩啊？” 黎陆背着手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扫视之处，大量的结构式开始在脑中成型。 他严肃而沉默地站在那里，半响一言不发。 牛仔纳闷地用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 “不会是掉线了吧……” 正奇怪，就听黎陆突然开口： “你是叫……刘义是吧？” 牛仔顿时一愣： “你……你怎么知道？” 黎陆又左右看了他一圈，接着问： “南都地质学院的学生，大概一个月前，你跟一个快退游的老玩家学的这套吧？” “学什么？”牛仔懵。 “少装糊涂。”黎陆指了指他手里那些装备：“把不到1块的低级装备卖5块，这就是那老玩家教你的？他是你学校里的学长，对吧？” 牛仔脸上蓦地一红：“你到底是谁啊？” 黎陆笑笑没回答，接着说：“你卖了能有两周了吧，一共只卖出去过……嗯……不超过3件？” 牛仔脸色更红了，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但你并不认为是你的骗售方式不对，你心里认为，只是因为你没碰上好骗的人，对吗？”黎陆继续道： “你尝试过你那学长教你的很多方式，但效果差得很，你换了很多游戏，结果多数时间都是徒劳，没错吧？” 牛仔一脸诧异，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问： “这位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在关注我？” “呸，你有什么好关注的。”黎陆摆了摆手。 牛仔尴尬地挠了挠头，也对，他在游戏里一直就是个混子，谁又会闲着没事去关注他呢。 “那你这是……怎么知道的？”他一头雾水。 “这都不知道？”黎陆笑了一下： “年轻人，骗子界水很深，新人的消息我们都有数，我们不允许，你也入不了这个行，至于你能卖出去几个，我看你的样子就能判断出来。” 凭样子判断出来的！？ 这可能吗？ 牛仔一脸愕然。 仔细回想，他卖东西的细节根本没第二个人知道，这些天跨度多个游戏，游戏身份也换过许多，没可能有人注意到这些，所以……也只可能是判断出来的。 光是看我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么多事……这太神了吧？ 牛仔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他之前听学长提过，虚拟骗子行业确实有很多行业大佬，新人入行是有规矩的，学长还说过，是他帮着打通了门路才能带他这个徒弟。 也就说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业内的大佬了！？ 牛仔顿时两眼发亮，跟迷妹见了明星似的。 “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我干这行的时候，一天至少卖出50件，每件卖出20倍的价格绰绰有余。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到这样……唉……” 黎陆叹了口气，背起手转身就要走。 一天50件！？一件20倍！？ 骗新手的生意向来是用真实现金交易的，也就是把装备卖成真钱，这个销量是什么概念？牛仔再清楚不过，如果真有这种销量，比白领都赚得多！ 他恍惚回过神来，忙叫：“哎前辈前辈，前辈留步啊！” 黎陆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前辈！”牛仔干脆一个箭步窜到了黎陆身前。 “干嘛？”黎陆皱了皱眉。 牛仔猛地把两手一抱拳：“前辈，不瞒您，跟您判断的一样，我在各种游戏卖了很多天了，真的只卖出过三件，前辈您是过来人，忍心就看我这样么？” “忍心。”黎陆点头。 牛仔一个踉跄，又忙道：“前辈，在这行现在这么不景气，咱俩能碰见那就是缘分呐！行行好，教我两招呗，要是真有效，回头肯定重谢。” 黎陆眉头一皱： “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教你啊？” 呃……理由啊…… 牛仔眼珠子转了一下： “我老父亲身体不好，家里急等着……” “滚。”黎陆撩腿就走。 “等等等等等……我错了我错了……”牛仔忙坦白：“其实是我最近追姑娘呢，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够啊，我这不是想自力更生一下么。” “这还差不多。”黎陆轻笑了一下，看了看时间说： “行吧，就像你说的，碰上就是缘，我长话短说，你记好了。” “好嘞！”牛仔一脸兴奋。 黎陆思考一下，开口道：“我就讲最根本的吧。行骗想要成功，本身要遵循的是一种心理学艺术。你可曾听过一个词，叫做‘信心游戏’？” 信心游戏！？ 牛仔茫然地摇了摇头。 “‘信心游戏’这个词最早出现于1849年，一个叫威廉·汤普森的绅士在街头跟人聊天，与人聊熟后，他会提议玩一个游戏，游戏内容就是‘你是否有信心信任我明天把你的手表还给你？’，结果是有许多人把手表摘掉递给他，这就是‘信心游戏’。” 黎陆背着手道：“著名心理学家康尼科娃说‘信心游戏’是行骗成功的根本，我们受骗是因为如果骗子提出的现实会成真的话，我们的生活就会变得更美好。他们给了我们目标感、价值感和方向感，这是信心的力量所在。说到底，骗子卖的是希望，让你变得更幸福、更健康、更富有、更成功的希望。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牛仔听得一愣一愣的。 黎陆这些高端的理论他还是第一次听。 但仔细想来，无论是电信诈骗、传销还是其他各种行骗手法，其根本的逻辑的确如此！ 他拨浪鼓似的点着头，等待下文。 黎陆顿了顿，继续道： “明白了‘信心游戏’，你就学会了行骗的根本原理，但这只是基础，通常行骗想要成功，还要把握的另一个基本手法，那就是——情绪控制，人们都是在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容易受骗，比如大喜、大悲、恐惧、慌乱等等，比如那边……” 黎陆指向一个传送门，几个挑战失败的玩家正满脸惨白地从门里走出。 “他们这种情绪波动者，就远比正常情绪的人要容易上当，而这种情绪波动，是可以人为制造的，就好像很多电信诈骗会告诉你中彩票了一样，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牛仔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懵逼地摇了摇头。 在他的概念里，行骗就是找人试着忽悠忽悠，哪懂这么多原理。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唉，算了，你自己悟吧。” 黎陆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哎前辈！我大概明白一些了，就是……您能不能再讲得具体点？”牛仔忙拦。 “具体点啊……”黎陆犹豫了片刻。 想了一会儿，他很勉强地道：“好吧，那我就再教你一点。”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牛仔连忙道谢。 黎陆这时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新人的出生点，眺望片刻后，把手指指向夏沫她们几个1级小号： “看到那个几个女菜鸟了吗？” 牛仔快速点了点头。 “来，把你要卖的装备给我，我给演示一下。”黎陆伸手道。 “好嘞！” 牛仔连忙把准备的兜售的五把银手枪、几个手雷、几个冰冻炸弹、几枚闪光爆弹、还有几个死亡陷阱一股脑地交易到了黎陆手上。 “就这些？”黎陆看了看那些装备。 “就这些！”牛仔抿着嘴点了点头。 “好，瞧着。”黎陆拿着那些装备就冲夏沫她们走了回去。 牛仔远远眺望着，满脸都是期待。 关于虚拟行骗界的前辈，他曾经听师傅提到过一些传说。 相传这些高手手段辛辣高超，随便学个一招两招都能受用无穷。 今天有幸碰见高人，他如何不兴奋。 他翘首期盼地站在那眺望，就像等着夫君归来的闺中人。 结果…… 只见黎陆走过去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把装备分给了那些人，带着那些小号就向“恐怖谷”的入口走去，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 牛仔原地愣了片刻，顿时怪叫道：“喂！前辈你不是要给我演示一下怎么行骗吗！？你这是往哪儿走呐？” “已经演示完了呀。”黎陆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完了！？”牛仔一懵：“你还什么都没演示呢……怎么怎么的就完了？” 黎陆站在入口处回头道：“谁说我什么都没演示？你难道没发现你的装备已经全都进了我的口袋了吗？这就叫‘信心游戏’。” 说完便带人踏入了“恐怖谷”的传送门。 留下牛仔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半响后，几人背后传来牛仔撕心裂肺的叫声：“我靠！你个骗子！” 第二十章 恐怖谷 昊子他们一脸懵逼的看着那堆武器。 就在刚刚，他们眼睁睁目睹了黎陆从骗子手里骗来它们…… 听着那骗子撕心裂肺的叫声，竟觉得有点可怜…… 一步迈入“恐怖谷”，四周的气氛更加阴暗了。 天空是血红色的，飘着一些黑漆漆的云朵，脚下的土地像中了病毒，是一种紫里透黑的颜色。地面上林立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枯木，还有被黑色藤蔓缠绕的墓碑，它们东倒西歪，就好像曾经被人挖过。 黎陆四下扫视了一眼，只见一颗大树下立着一个最大的墓碑，上面挂着一个男人的照片。 上面写着：斯提尔·芬，“恐怖谷”版块总设计师。 真是有够恶趣味…… 这个男人现在才四十多岁，还活的好好的，竟然在游戏中用这种形式表现自己。 这里是恐怖谷游戏开始前的准备区，环顾四周，能看到类似的小队伍还有很多，大家都在积极准备着。 一洞洞墓碑状的巨大拱门次第出现，一些队伍开始陆续进入游戏。 “嘿昊子！别愣着了，快给介绍下这个游戏啊。”夏沫喊。 “哦哦，咳。” 提到游戏，昊子又来了精神： “来来，我给你们普及一下昂，这个‘恐怖谷’呢一共分为五个难度，难度越高掉的宝物就越好。这个版块刚开，处于绝对的开荒期，据我所知，天游公会已经组织了职业开荒队，但是也还卡在第四难度。” 黎陆顺着他的介绍看了一眼。 果然，这个分为五个难度，分别是： 「提心吊胆」。 「心惊肉跳」。 「毛骨悚然」。 「魂不附体」。 「极限恐怖」。 看来路西法游戏里提到的“极限难度”应该指的就是这个「极限恐怖」了。 “天游公会？那不是游戏王mary的公会吗！”夏沫叫。 “mary？”黎陆对这名字有点印象。 “路西法游戏神段玩家之一，mary，一个囊括了所有高难度游戏类任务的游戏天才，听说是个还不到15岁的小女孩呢，超厉害的，人送封号‘游戏王’。有经纪人帮她建了一个集团公会，取名为‘天游’，专门包揽游戏类任务！”夏沫如数家珍道。 黎陆“哦”了一声。 “新篇章刚开就能拉起队伍，看来这天游公会在南都早有部署啊。”夏沫开始阴谋论。 “也可能只是爱玩游戏的人很多，所以好拉队伍吧……”黎心儿笑。 夏沫一愣：“好像也对……” “好了好了，我现在说说注意事项昂。”昊子叫：“待会儿游戏开始，你们谁都不要乱点，我来选难度。切记！不要乱点，因为一旦选了难度就无法更改，只能打完出来，或者死在里面，一旦游戏失败，会有很多装备被爆掉的，我和良辰的经验也会掉，明白吗？” “咱们是要玩第几难度啊？”夏沫问。 “咱们这个队伍啊，保险点也就通个一难度吧，想挑战一些的话，我和良辰努努力能通二难度。”昊子说。 “才二难度啊……”夏沫显然有些失望。 “喂你知不知道二难度什么概念啊？现在天游的职业开荒队也才通关三难度，还在反复挑战四难度呢！二难度对普通玩家已经很吊了好不好！”昊子怪叫。 “哦……知道啦……”夏沫说。 “知道了那就准备准备吧，给你们三分钟时间，你们好好调整一下心态昂，告诉自己要镇定，别一被吓就呜嗷乱叫的！”昊子提醒。 “有那么吓人吗……”夏沫小脸发白。 “你进去就知道了！这可是恐怖谷！”昊子瞪圆眼睛阴森地说。 夏沫缩了缩，不吭声了。 黎心儿忍不住掩嘴笑，扭过头，却见那个叫路离的人正低头读着什么，手指快速翻动着，读得很入神。 三分钟一晃而过，昊子那边已经抻好了腿脚。 “准备差不多了吧都？” 几个姑娘点了点头。 “走起！”昊子大手一指。 一个巨大的墓碑陡然从坟场中升起，墓碑的中央化为漆黑的传送门，上面漂出几个阴气森森的大字—— 噩梦，从这里开始…… 一步迈入，四周的景象再次变化。 所有人都置身于一个古旧的城堡之中。 房间里十分昏黑，只有几根白蜡烛阴惨惨地挂在墙壁上。 一些中世纪欧洲的桌椅陈列在黑暗中，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数不清的蜘蛛网挂满墙角和窗户，窗外正是午夜，阴风阵阵。 “咔嚓！” 一道惊雷闪过，吓得几个姑娘同时尖叫了一声。 雷声后，一个倒计时出现在了几人头顶： 难度选择倒计时：00：01:59。 五个难度选项浮现出来，从「提心吊胆」到「极限恐怖」。 “准备好了啊！”昊子摆了个酷酷的poss，把手指缓缓伸向选项板。 似乎为了吓唬姑娘们一下，昊子把手指突然挪向最高的「极限恐怖」难度，作势就要点。 “啊！”夏沫顿叫。 “哈哈哈，看给你们吓的，逗你们呢。”昊子嘿嘿坏笑一声，然后把手指重新挪向第二难度「心惊肉跳」。 刚要按，却见选项板突然消失了。 “诶？” 他一愣。 同时，一条提示语弹了出来： 「难度已确定为第五难度“极限恐怖”，愚勇的挑战者们，烈士墓园将永远铭记你们的名字！」 昊子一懵，脸色煞白地抬起头。 不知是谁已经抢先点下了难度选项，选择了第五难度「极限恐怖」！ 恐怖谷的最高难度，连开荒队都不敢涉足…… 看着那发白的“极限恐怖”四个字，一股寒气顿时窜上昊子背脊。 “我靠！谁点的！？”他失声怪叫道。 回头一看，几个姑娘脸色煞白纷纷摇了摇头。 叶润宸也是两手一摊。 只有黎陆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还在入神地读着什么。 听到昊子的叫声，黎陆抬起头，一举手： “哦，我点的。” 然后就低下头接着读他的屏幕。 “你妹啊！？你知不知道你点了什么！？”昊子顿时失态狂叫： “「极限恐怖」那是第五难度啊！别说团灭惩罚了，光吓就能吓死你信不信！” “啊？”黎陆无辜地抬起头：“刚才我看你要点，就帮你点了呀。” “你……”昊子气得脸色发青。 “别那么紧张嘛，我看说明上说，这个版块主打突然性，怪物本身都是高攻低防，理论上一级小号都能单通的。”黎陆安慰。 “理论上个头啊！理论上我还能当联合国主席呢！”昊子怪叫。 几个姑娘显然也有些害怕了，夏沫张口问：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退出吗？” “不能退出！退出的损失更大！”昊子一咬牙： “拼了，有我昊爷在呢！这个游戏的组队是按照打得最远的人计算分数，所以只要有一个人打得远一点就行。分数别太低的话，损失还能低一点，良辰你也加把劲！” “好……”叶润宸脸色也不太好看，勉强地点着头。 他虽然也玩游戏，但是比起游戏迷昊子，水平差多了。 距离开始还剩下几十秒，昊子已经满头冷汗。 一腔怒气全都算在了路离头上，他几步冲到路离面前，却看到这个菜鸟还在优哉游哉地读着什么。 仔细一看，路离面前开着两个页面。 左面的页面赫然写着：游戏的基本操作方法。 昊子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我去！大哥你不是吧！？你连这个游戏的操作方法都还没弄清呢？” “呃……有点陌生。”黎陆头也不抬地回答。 “操作都不会呢你居然选极限恐怖！？”昊子欲哭无泪，今天本来是想大显身手的，没想到撞见这么一个愣头青。 黎陆也没理他，仍然读着他的页面。 昊子凑过去，看到他右面的页面是人物传记，写的是版块设计师斯提尔·芬的自传。 “还以为你在读攻略……你这时候读个屁的传记啊！”昊子怪叫。 「各位冒险家请注意，极限难度恐怖谷马上就要开启，请准备好你的心脏！现在开始倒计时！」 「5！」 「4！」 「3！」 「2！」 所有人纷纷掏出武器，谨慎地盯着四周，如临大敌。 只有黎陆，这会儿还坐在那椅子上，入神地看着他的《斯提尔·芬自传》。 「1！」 “呼！” 一股阴风吹过，墙壁上唯一的蜡烛忽然被吹灭了。 整座城堡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四周空洞死寂，只有阵阵鬼哭般的风声，和腐旧的木门来回摆动的“吱呀吱呀”声。 “都小心！”昊子大手一挥，狠狠把一枚照明弹抛向地面。 “砰！”照明弹炸亮，惨白的亮光把一小片面积照得如同白昼。 就在那一小片亮光下，一个瞪圆眼睛的木偶赫然站在那里，木质的嘴巴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 第二十一章 惊魂 《木偶惊魂》中的夺命木偶，站在惨白的照明光中瞪着他们。 “啊！”几个姑娘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别怕，看哥的！”昊子身体一转，手心亮出一把火焰喷射器。 “呼！”凶猛的火蛇喷涌而出，直接烧在那夺命木偶身上，烧得它“噼啪”作响，那木偶似乎还想反抗，但木质的身躯在火焰下寸步难行，不一会儿就不甘地化为了灰烬。 “哼，小怪而已。”昊子得意地收起喷射器，看着那一堆灰烬冷笑。 “别傻站着，继续喷！”一个声音突然提醒。 是黎陆的声音。 昊子愣了一下，停顿的片刻，那一堆灰烬中猛地冲出一个幽蓝色的鬼影，笔直地向他扑了过来。 “我去！是夺魂附体！”昊子惊叫一声，连忙一个老太太钻被窝躺倒在地。 鬼影扑空，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靠，这隐藏技能低难度只有1%的几率，这第五难度该不会特么是100%吧！”昊子背脊发凉。 多亏黎陆的提醒，否则被这鬼影附了体，他现在就已经变成第二个木偶了。 几个姑娘吓得缩成一团，就连心儿这会儿也脸色煞白，毕竟是女孩子嘛…… 黎陆却还稳稳坐在椅子上，继续读着他的网页页面。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嘻嘻嘻嘻~~” 木偶已死，房间里的笑声却没有停。 从最开始生硬的木偶笑，逐渐变成小孩子般的笑声。 “呼！” 一阵风声。 房间里的蜡烛突然又亮了，摇曳的烛光映照着房间中的一切，在那复古的石砖上拖出很多长长的影子，妖娆诡异，像一幅幅黑色的壁画。 “小心影子。”黎陆突然开口。 话音未落，四周的影子突然化为一只只黑色的影鬼扑了上来。 苏沐浠还呆萌地站在原地，没等反应，就被一影鬼瞬间扑倒了。 “组队提示：队员‘沐沐酱’已阵亡。” “啊咧……挂了……”苏沐浠抱歉地一吐舌头。 “我去，死这么快……沐浠你确定你是游戏主播吗？”昊子怪叫。 “人家走的是萌系好吧……又不是靠技术……”夏沫解答。 影鬼像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不停地有影子化为恶鬼扑来。 昊子和叶润宸一左一右，这会儿已经忙得揭不开锅。 可路离呢，还在坐在那儿看网页，可他坐的位置在黑暗中，反倒没有影鬼刷出。 昊子他们四人背靠背环成一个圈，举着枪狂开不止。 可这影鬼一挨枪就会分裂，数量越打越多，很快就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一个体型巨大的影鬼咆哮着冲夏沫扑来，吓得她惊叫一声，手里的枪都吓掉了。 眼瞧着要被恶鬼扑倒，叶润宸的猛地冲到了夏沫身前，把夏沫挡在身后。 “唰！” 一道血光闪过。 叶润宸的角色瞬间化为了灰色的虚影。 “组队提示：队员‘叶落归宸’已阵亡。” “良辰！”夏沫惊叫。 “我靠！良辰你就这么弃我而去啊……”昊子心灰意冷： “完了完了，咱们这是要团灭的节奏，也只能打到这儿了。” 影鬼还在源源不绝地扑上来，杀又杀不死，打又打不完。 一些小的影鬼还会互相融合，重新构筑成体型巨大的影鬼。 它们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幽幽的鬼哭声回荡在整座城堡。 昊子在低难度根本没见过这玩意，纵然他手法熟练，血条已经开始噌噌地掉。 刚才还聚在一起的阵型，很快就被打的支离破碎，几个人各自为战，用手里的武器苦苦支撑着。 黎心儿也被几个影鬼孤立到了一边，她的手法是纯菜鸟级的，支撑了没一会儿，就已经被影鬼们完全包围。 一个高达三米的影鬼俯视着她，狞笑着就扑了过来。 “啊！”黎心儿吓得一声惊叫，整个人缩成一团。 完了…… 夏沫和昊子远远看着黎心儿的方向，却是有心无力。 他们几乎已经看到黎心儿化为灰色幽灵的景象。 可就在这时…… “轰” 地面上传来一声巨响！ 一枚闪光爆弹骤然在地面炸裂。 强烈的光芒把整个房间晃得只有白色，被这强光一照，所有的影鬼顿时惨叫一声，全部灰飞烟灭。 “我去！？什么情况！？”昊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 白光散去，他看到一个宽阔的背影正站在黎心儿身前，手里捏着闪光爆弹的拉环。 光晕之下，那人的背影看上去如此伟岸，恍惚间，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心安。 谁啊？ 昊子一懵。 当光芒渐散，那人的模样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不是别人，却是那一直坐在板凳上的菜鸟路离。 “心儿。”黎陆关切地回过身，上上下下看着黎心儿：“没吓着吧？” 黎心儿一怔，她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人救了她。 “没……”她茫然摇了摇头。 “真没事？”黎陆还有点不太放心。 “没……没什么事……”黎心儿答。 “没吓着就好，我就知道心儿最勇敢了。”黎陆爱惜地摸了摸心儿头，笑笑回过身。 从开局一直没动弹的他，终于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他的银手枪。 银色的枪面反射出他寒意的目光，从容、淡定，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昊子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别愣着了昊子，来怪了，十点钟方向。”黎陆开口。 昊子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将喷火器对准黎陆指挥的方向。 然而那个方向上只有一张壁画，此外空无一物。 “瞎指……”昊子刚想说“瞎指挥”，面前的壁画悄然一变，变成了一个幽幽的黑洞，那变化很低调，如果不是提前看过去几乎无法注意到。 昊子猛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大叫： “我靠！不好！是小boss巨灵魔！快集中火力打那个洞！那家伙伸出画的体积越大力量就越强，一旦让它爬出画它就无敌了！” 话音方落，黑洞中已经悄悄地伸出了一根恶鬼的手指。 两个姑娘连忙持起武器。 三个人齐心协力，子弹疯狂射向那还没伸出手来的巨灵魔。 持续开了三分钟火，才终于把那小boss的生命条扫空。 巨灵魔呜咽一声，化为一片白烟消散。 昊子满头冷汗，这第五难度的巨灵魔爬出速度要快得多，多亏是在它刚刚诞生的时候就发现了，否则再晚一会儿，绝对就gameover了。 “好险。”昊子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然后猛然一个激灵： “不对啊！巨灵魔这块通常是两拨怪，它悄悄往外爬的同时，会有一大群丧尸冲过来吸引注意力，那些丧尸都哪儿去了！？” 蓦然回头，就见路离正站在大厅的正中央，面色平静地吹着枪口的余烟。 再看他的脚下，十几只血淋淋的丧尸倒成一片，已然一动不动了。 “这……你打的？”昊子愣愣看着黎陆问。 恐怖谷是个主打“突然性”的游戏版块，那些丧尸冒出的非常快，可能从任何角度出现，而且出现得悄无声息。 刚才那段时间，昊子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丧尸，要不是路离打死它们，他们这会儿怕是已经全军覆没。 “哦，看你们忙着打boss，我就自己打了。”黎陆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的，这些丧尸防御力很低，我的手枪能搞定。” “不不……我说的不是防御力问题，恐怖谷的怪防御力都很低……”昊子挠着头道：“我想问的是，这么多怪连续扑过来，你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哦，这个啊……”黎陆微微一笑：“就像这样。” 说着，他银手枪向头顶的黑暗一指。 “砰！”一发子弹直接从枪口射出，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头顶还空无一物。 昊子眼睁睁看着那枚子弹飞向上方，就在它即将击中天棚的时候，天花板突然碎裂，一个丧尸“嗷”地一声扑下来。 刚一露头，就被那提前飞到的子弹正中眉心，简直就像是扑上来送死似的。 可怜的丧尸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这子弹爆了头。 与此同时，黎陆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右侧的一扇木门，“砰！砰！砰！”三枪连发。 同样的情形发生了，开枪时门板还好好的，当子弹飞到门板处的时候，木门突然碎裂，正好有三个丧尸从门里冲出来。 “啪！啪！啪！”又是三个连续的爆头，精准无比，简直就像提前预知了一切。 “我勒个去！？？这也行！？？”昊子一脸懵逼。 第二十二章 主打突然性 黎陆的枪声在房间中狂响不绝，他迈着悠然的步伐，恍如在跳舞。 昊子眼睁睁看着他各种冲空地开枪，可每当子弹飞到，那位置就会恰好冒出一只送死的鬼怪。 几分钟下来，弹无虚发！ 昊子可是老手中的老手，他很清楚这些怪冒出的位置全都刁钻诡异得很，要是让他来打，这会儿早就扑街八百遍了。 可是路离…… “我去……什么情况……老哥你该不会是通关过吧！？”昊子愕然问。 看路离此时的手法根本就不像一个菜鸟，不但不是菜鸟，甚至像是有丰富通关经验的老手。 可昊子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多么愚蠢，“恐怖谷”刚刚开放，极限难度还没有任何队伍通关，就连天游公会的职业开荒队也还在第四难度挣扎。 难道是天游的隐藏大神？ 昊子冒出一个念头。 可这小子一开始在那儿读操作说明又是什么鬼？ 正想着，却听路离大叫： “咦？怎么没子弹了呀！” “银手枪只有100发子弹！这是常识好吧！”昊子恶汗。 还真特么是菜鸟啊…… 当即把叶润宸掉落的枪踢了过去。 黎陆一把接起：“谢啦。” 顺手又开出一枪。 子弹穿过空气，从夏沫的腋下飞过，正打在她面前的一个瓷壶上。 “砰！”瓷壶破碎，里面躺着一个鬼娃娃的尸体。 可怜的鬼娃娃，还没等爬出来就歇菜了。 “这不科学啊……”昊子看得愕然。 连弹夹容量都不知道的人，居然打得这么准！？ 黎陆手里又是一枪，子弹从昊子耳边擦过，把他身后扑来的一只丧尸崩倒在地。 “我的神啊！路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昊子叫问。 “嗯？做到什么？” “就是……你是怎么打得这么准的啊？”昊子问。 “哦，预判呗。”黎陆说。 预判？ 这确实是预判没错。 可有他这么预判的吗？ 怪还没出来呢，他就能预判出来！？？？ 昊子感觉自己的智商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黎陆看他不信，笑笑道：“没你想的那么难，只要沿着版块设计师构思时的心理轨迹，就可以预判出下一个怪的位置。” 说完把手枪指向身后，“砰砰”两枪过去，正好崩倒一个穿着婚纱的鬼新娘。 沿着版块设计师构思时的心理轨迹预判！？ 啥意思！？ 昊子一脸的愕然。 黎陆平淡道： “‘创世纪’购买了大量版权，所有经典鬼片的版权它几乎都有，为了充分运用这些版权价值，它游戏中的怪物几乎全部有出处，这就为推算提供了可能。” 他回身在鬼新娘身上补了一枪，打死了刚要破肚而出的鬼婴，接着道： “刚刚我读了一遍斯提尔·芬的自传，他把自己所有喜欢的经典鬼片都提了一遍，甚至包括一些经典情节。按照人的思维习惯，这些鬼片在他心目中的轻重是有顺序的，也就是他的讲述顺序。这些鬼片都很经典，比如《木偶惊魂》、《鬼新娘》、《生化危机》、《影子魔鬼》、《熔岩炼狱》等等……” 黎陆说着冲脚下扔了一个冰冻炸弹。 “砰！”寒冰炸裂，正好冻住了刚探出头的一只炎魔，这是第二个小boss。 “而作为一个版块设计师，尤其是手握经典ip的设计师，他在设计过程中绝不会浪费这些经典情景，他会将这些鬼片的情景转化为游戏中的场面，然后按照一个心理承受函数递增难度。” 黎陆落在冰面上，顺势打了个滑，正好躲开一只横飞的幽灵。 “所谓版块设计，就是把这些情景在一个场景内重现的过程。仔细观察这个场景中所有的细节，配合鬼片中的场景，再按照心理承受函数计算一下难度曲线，敌人会出现的位置就跃然纸上了！”黎陆指了指那只幽灵： “比如这个场景，是来自《灵魂闪现》鬼屋里的镜头，按照电影速度的难度应当是居中的第三难度，所以第五难度只需要计算它提速两次后的速度，就能知道它出现的时间。所以它下次飞来的时间应该是……1秒钟后。” “唰！”那个幽灵果然在1秒后再次现身，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黎陆早一个爆破手雷扔了过去，“轰”地将那幽灵炸成飞灰。 “很简单吧。”黎陆咧嘴一笑。 完全不简单好吧！ 昊子满头恶汗。 他从没见过这么玩游戏的…… 堂堂「极限恐怖」难度的“恐怖谷”，在路离手里就像新手训练营，所谓的主打“突然性”对他毫无意义。 昊子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喉咙不住地咽口水。 他突然想起进图前路离说的那句“理论上1级小号也能通关。” 当时他还质疑这句话，如今看来，路离这句话并非妄言。 “别愣神了几位，想不想快点通关啊？”黎陆问。 “想！当然想！”昊子带头大叫，夏沫和心儿也纷纷点头。 “那就拿好你们的武器打个痛快。”黎陆微笑道。 “可，可是……”夏沫瑟瑟地道：“那些怪物一个个吓死个人了，不想看它们。” “害怕的话，可以试试停止联想。”黎陆随口道： “你们知道这个版块为什么叫‘恐怖谷’吗？” 夏沫摇头。 “‘恐怖谷’是个心理学名词，说的是当人越是看到与人类相似的非人时，就越会有恐惧心理，比如木偶、丧尸等等。究其根本，是因为人们会从这些东西身上联想到自己，害怕自己也变成这样。”黎陆总结： “所以只需要终止这种联想就可以了，简单吧？” “简单个头啊！”夏沫满头黑线。 “呃……”黎陆停顿了一下：“那就采取第二个办法好了。” “什么办法？” “闭上眼，抱着头蹲地上别动，等我让你们睁眼的时候再睁眼就好。”黎陆笑说。 几人立刻照做。 “诶，我说的是姑娘们，没让你也闭眼啊昊子！” “啊……”刚闭上眼的昊子又立马睁开了，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抱歉……” “准备起跳。”黎陆喊。 “起跳？” “跳！”黎陆一声令下，和昊子二人同时跳到空中，然后一枚手雷径直丢向脚下。 冰冷的地面上突然伸出许多小孩子的鬼手。 是鬼来潮！ 昊子知道这也是个小boss，只要被那些小手碰到一下，就会进入长达一分钟的睡眠状态。 “轰！”手雷正好引爆，又一波小boss直接over。 第二十三章 不如跳舞 “来，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三四，砰！砰！砰！，二二三四，砰！砰！砰！” 黎陆带着昊子三步一挪，有节奏地开着枪，所有的子弹不偏不倚，将一只又一只鬼怪打得一脸懵逼。 主打突然性？ 主打惊悚性？ 在黎陆这儿完全不存在的，反倒是那些鬼怪一个个被崩得猝不及防，完全没有身为鬼怪的尊严…… 打了这么多年游戏，昊子从来没玩得这么爽过，那感觉根本不像在闯关，而像在跳舞。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碾压了无数波进攻，可就在最后一波进攻即将来临之前，昊子一个失误被恶鬼扑倒了。 “哎我去！” 他怪叫一声，整个人变成了红色，头顶冒着一个逐渐流逝的红色血条，和一个请求救助的符号。 这是“创世纪”中的一个设定，叫做“重伤状态”。 任何一个组队作战过程中，如果有人受到了致命伤但血条未空，就会变为“重伤状态”，无法移动也无法使用任何技能或道具，倒计时1分钟后如果无人救援就会阵亡。 这个时候，其他队友可以蹲下对其进行“救援”，可是“救援”的过程需要足足10秒钟，在这10秒钟中，施救者也是一动不能动的。 “我的我的，刚才手滑了！”昊子自责地叫道：“路哥你继续打，不用管我！” 黎陆的指挥一直都没错，刚刚完全是他自己的一个低级失误。眼瞧着就要到关头了，这时候倒地实在是让人懊悔。 “没事，没死就好。”黎陆波澜不惊道：“我一会儿就去救你。” 说着手中枪“砰砰砰”连发，转眼崩倒三个猛鬼骷髅，然后甩出一个手雷，在地面上炸死一只刚成型的土魔。 整间古堡随即安静下来，就像一开局时那样。 “好了，我来救你。”黎陆收起枪，几步来到昊子面前，蹲下身准备施救。 “不是吧路哥？”昊子连忙叫道：“这时候要是冒出个鬼，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你还是别管我吧。” “关头血厚，我需要你的火力，不然打关头要慢死。”黎陆冷静地开始施救。 “可路哥，万一……” “没有万一。”黎陆沉声道： “符合这个城堡场景的鬼片一共有13部，现在已经有12部的场景全部出现过了，还剩下最后1部——《寂静夜》。所以关头一定是这部电影，而这部电影主打的恐怖手法，是依靠长时间的安静和一瞬间的爆发达成惊悚效果。 整部片子出现的的寂静镜头很多，最短的一次时长也不会低于一分钟，游戏是在重现这种感觉，安静时长不会低于半分钟，足够救你了。” 说完，就开始对昊子施救。 昊子看着黎陆沉稳的神色，心理竟泛着一种暖暖的滋味，怎么像是……心动的感觉？ 正感动，黎陆的施救突然停了，想了想说：“哎对了，有个事我想先商量一下。” “大哥什么事啊……”昊子晕，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说事？ “你是队长吧？这个赏金任务完成的话，宝石给我好吗？”黎陆说。 “没问题……”昊子泪流满面，怎么有种被挟尸要价的感觉。 “那就好。”黎陆笑笑继续施救，果然，一直到救援结束，四周仍然寂静无声，什么事也没发生。 “把喷火器拿出来，要打boss了。”黎陆向头顶一指：“对准那儿。” 昊子再也不敢怠慢，当场举起喷火器对准天棚，他那喷火器好歹也是个高级装备，杀伤力十分可观。 刚对过去，天花板的黑洞中，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蓦地伸出。 “《寂静夜》中的死神，你还记得故事里它的弱点吧？”黎陆笑问。 “当然记得！它怕火！最后死于壁炉的火堆中！”昊子两眼发光。 “没错，所以这关就得靠你了，他总共1万多滴血，可我的武器对它只能造成1点基础伤害，聊胜于无，加油。”黎陆拍了拍昊子的肩膀。 “放心路哥！瞧好吧！”昊子一咬牙，一腔热血全部涌到了喷火器上。 在“创世纪”中有一个特殊的「情绪系统」，系统会检测玩家情绪，并根据情绪产生一定的buff效果。比如玩家斗志昂扬异常亢奋时，就会获得斗志buff，增加伤害输出。而当玩家恐惧害怕的时候，则会获得谨慎buff，降低伤害，并提升一定范围的五感，等等。 昊子此时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斗志昂扬，所有的斗志都转化为斗志buff，大幅强化伤害力。在喷火器汹涌的火光下，那巨大的死神寸步难行。 但关头的难度并不在死神，死神出现的同时，房间中会冒出许多透明的“音鬼”，它们行动极快，肉眼无法看到，只能通过耳朵判断位置，一旦击中玩家就会造成高额伤害，外加3秒的耳鸣昏厥状态。 这才是整个游戏最恐怖最突然的地方，因为你根本看不见敌人的位置！ 可对于黎陆嘛…… 突然性？不存在的…… 银手枪在房间中“砰砰”作响，所有的音鬼刚冒出来就被爆了头。 几分钟后，房间中重归寂静。 “好了姑娘们，可以睁眼了。”黎陆平静地道。 夏沫和心儿纷纷睁开眼来，面前，只剩下死神最后的哀嚎。 「perfect！」 一个巨大的提示在所有人头顶升起，整个古堡变得明亮通明，阵亡的叶润宸和苏沐浠也原地复活。 「恭喜玩家：昊爷、夏沫羽织、叶落归宸、心如烟若、沐沐酱、光怪路离首通恐怖谷极限恐怖难度！」 一条全服公告在每一个世界的头顶亮起，那是这个游戏每个版块被首通时才会出现的提示。 大批的玩家抬头仰视，在“创世纪”中，这些名字将被永远铭记。 “通关了……我们真的通关了……”昊子感觉像做梦一样。 一个连职业开荒队都没敢碰的难度，居然被他们几个给通关了！！？ 作为一个骨灰级游戏宅，这种事够他吹一辈子了有木有！！ 昊子激动得心脏狂跳，激动地不能自已。 他扭头想跟黎陆说点什么，却见他的人物角色已经不见了。 “哎？路神人呢？”他忙问。 称呼已经情不自禁地从那小子变成路哥，又从路哥变成了路神…… “不知道啊，打完就不见了。”夏沫打开组队列表，就见黎陆的位置已经变成了灰色。 “好像是下线了……”黎心儿说。 昊子连忙摘下全息眼镜，就见黎陆已经从地面模拟器上下去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从他那时尚的zk运动包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个保温杯，拧开，热腾腾的水里还泡着几粒枸杞。 “这身子骨还真是还没全恢复嘿……”他坐那儿唑了几口。 夏沫她们也纷纷从游戏中退了出来，看着黎陆那副样，真难想象刚刚是他带全队打通了极限恐怖的挑战。 “哇塞！你们看到没有，恐怖谷刚开一天居然被打通了！” “这是最快纪录了吧？一般新版块最快也要一两周才有通关队吧？” “官网不是还宣传恐怖谷是迄今为止最难版块吗？” “是挺难的啊，我们打了十几遍还没通一难度呢……居然有人能五难度！” “什么人诶这是，天游的人吗？” “不知道诶，应该不是，没顶任何公会名，神了……” vr游戏厅里一阵沸腾，这里的玩家基本都是在玩“创世纪”的，大批的玩家也都在挑战“恐怖谷”版块，通关的消息立刻成了全游戏厅热议的话题。 黎陆却毫无自觉，只顾着盯着手机上的路西法游戏的提示： 「恭喜玩家‘昊爷’、‘夏沫羽织’、‘叶落归宸’、‘心如烟若’、‘沐沐酱’、‘光怪路离’斩获赏金任务‘战胜恐惧’。」 46金币入账，其中42金是基本奖励，4金是头衔的奖励加成。 加上上次奖励剩下的25金，金币余额增长为71金，积分增长为176。 对一般的玩家来说，这个收入已经高得惊人了。 可黎陆还是有点不满意，按照这个赚钱速度，他的金币余额还是有些紧张。 一定得开拓点别的办法才行…… 他暗自想着。 这时，一个好友申请突然发了过来。 黎陆随手点开，却见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斐宇」。 这谁啊？ 不认识。 黎陆直接点了「拒绝」。 第二十四章 天游公会 恐怖谷，阴森凄冷的天空下站着一群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拉长着脸，脸色比恐怖谷的天色还阴沉。 其中一个人脸色尤为难看，他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对话框上鲜红的两个大字： 「拒绝」。 创界公司的科技很先进，可以把手机连接到设备上在vr游戏中正常使用，这人此时打开的正是路西法游戏的好友申请栏。 “斐宇，你那边怎么样？”旁边一个id叫霍夜星的人问。 那人回过头，把对话框亮给他看。 “我靠！拒绝！？一个1级菜鸟居然拒绝你的好友邀请！？他知不知道你是谁啊！？”霍夜星顿时大叫。 那人沉吟了一下，低声说：“也许……他不知道。” “玩游戏的还有不认识你的？”霍夜星叫： “算了斐宇，你别管他了，我感觉那人没什么好关注的，大腿应该是那个叫‘昊爷’的大号，你看他们的统计数据，昊爷的输出比例占了61%，其他人加一起才39%。” 斐宇却是摇了摇头：“输出量说明不了什么，这个版块，应该看击杀数据。” 他把页面的统计表一转，转为了通关队伍的击杀数统计表。 表格之中，“光怪路离”赫然以352击杀遥遥领先。 “昊爷”的击杀数是275，位居第二。 后面是“落叶归宸”56，“心如烟若”27，“夏沫羽织”19，“木木酱”0。 “这也没什么吧，那个叫昊爷的输出比例也不低啊。”霍夜星不解。 “1级小号，武器的杀伤力是多少？”斐宇突然问。 “13-21点。”霍夜星熟练回答。 “这么低的伤害，这么低的输出量，却打出了352的击杀，这说明什么？”斐宇又问。 “呃……”霍夜星犹豫了一会儿，恍然：“你是说……全都是一枪爆头？” “没错。”斐宇点了点头：“在‘恐怖谷’的极限难度，能把所有怪一枪爆头，你能做到吗？” 霍夜星连连摇头。 “这就是我关注这个小号的原因。”斐宇说。 霍夜星皱眉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吧？就是那个昊爷才是主力，而这个小号一直在补刀，所以击杀数才多的。” 补刀是游戏里的一个术语，指的是抢最后一次攻击杀死小怪。 斐宇点点头：“也有这种可能，但是补这么多刀的难度同样很大……这样吧夜星，这两个人你都帮我盯着，有机会的话，近距离接触接触，我跟会长汇报一下情况。” “好嘞。”霍夜星应。 斐宇这边已经退出游戏，肩膀搭着毛巾，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如果是玩游戏的人，看到这个号码的名字一定会吓一跳，因为上面的备注赫然写着四个字母——mary。 天游公会的会长，路西法游戏神段玩家，一年内包揽了各项电子竞技冠军的14岁天才少女，曾经一人狂砍所有游戏类赏金任务，在路西法游戏中贯有“游戏王”之封号。 “嘟……斐宇哥哥！！！” 电话一通，那边顿时传来一声小女孩惊喜的欢呼。 “斐宇哥哥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啦！你已经7小时零27分钟没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吗！” 斐宇满头黑线，没错，电话那边的人就是mary，别看她封号“游戏王”，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还是比较粘人的那种…… “斐宇哥哥你在南都忙什么呢呀？你不在我都无聊死了，这疯狂坦克的比赛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些菜鸟太弱了……我不想比了，你把夜星叫回来让他上足够了，我去找你玩好不好？”mary在电话那端撒娇。 “别闹了会长，疯狂坦克赞助商钱都付了，人家要看的就是你。”斐宇顶着黑线说：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汇报一下南都这边的进展，夜星顺利拿到转区许可了，可以在南都接任务，这边的第二个赏金就是游戏类的，我正好帮他一起去抢了。” “哇，你俩一起上，那不是手到擒来？”mary欢快地说。 斐宇沉默了一下，说：“没……我们失败了，任务被几个陌生人抢走了。” “哈！！！？？？？”mary惊叫，但是一点都不沮丧，反而听起来很开心：“真有这种事啊？？哈哈好有趣的样子，什么人呀？” “还不熟……创世纪vr里的一个1级小号……”斐宇说。 “1级小号？哈哈好玩好玩，我更想去你那儿了，让我去好不好嘛……”mary叫。 “不行！好好比赛！”斐宇说。 “小气鬼……坏斐宇……”mary嘟囔。 “别闹，乖啦，我来就是看看夜星的情况，你安心比赛，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南都这边的事，夜星会处理好的。”斐宇安抚。 “唔……”mary满声的不乐意，隔着电话斐宇都能想象到她撅着小嘴的样子。 斐宇一捂额头：“没事我先挂了，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嗯……” 斐宇苦笑了笑，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我说斐宇，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跟mary汇报很多余，她一小孩子能管什么事啊，还不是得咱哥俩忙活……”霍夜星说。 “夜星。”斐宇严肃地转过头：“记着，无论mary年纪多小，她也是我们的会长，没有她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必须要对她保持尊重，只有我们做到了，下面的人才会照做。类似的话不要再说了，明白么？” “哦……”霍夜星瘪了瘪嘴。 “以后你是南都新区的总队长，很多事要多考虑些，运营团队不光是玩游戏那么简单，要多费心思。”斐宇不放心地叮嘱。 “嗯……知道啦……”霍夜星小声回。 斐宇点点头，重新打开手机，又把好友申请发了一遍。 「拒绝」。 两个字又弹了出来。 斐宇吐血，把屏幕直接按死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还继续刷恐怖谷吗？照这个进度估计打通第五难度还要一到两周吧？”霍夜星问。 斐宇咬了咬牙：“刷，就算没拿到第一，也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天游打不通这个游戏，要让他们认为，咱们天游只是下手晚了点。” “晚一两周？”霍夜星说。 斐宇皱了皱眉，这是有点蛋疼，要说下手晚，晚一两天还可以理解，晚一两周叫什么事啊？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天游不如那几个路人么？费一大顿劲给自己抹黑？ 想来想去，好像真不如干脆别刷了。 “算了不刷了，让大伙儿休息吧。”斐宇一摆手：“夜星，你帮我继续联系那俩人。” “好嘞。”霍夜星应，当即也打开路西法游戏，冲“光怪路离”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 「拒绝」。 “尼玛……”霍夜星叫。 第二十五章 确认过眼神 vr游戏厅，黎陆正捧着保温杯喝枸杞。 昊子他们关好了设备，纷纷凑到黎陆身边。 他们很想就刚刚惊天动地的伟大的成就说些什么，可是看黎陆那心不在焉的样，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搞得他们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 “这都谁啊，一直在这儿点好友申请，烦不烦。”黎陆放下保温杯，处理着不断发来的好友申请。 “我看看。” 昊子和夏沫殷勤地凑过来。 低头一看，顿时惊叫： “我去！斐宇！！？？是那个斐宇吗！？” “还有霍夜星！！？？名字里都没插符号吧？是真的！” “咋？你们认识啊？”黎陆抬头。 “……斐宇大神和霍夜星大神啊……您难道没听说过？”昊子惊叫。 “呃……木有……”黎陆摇了摇头。 “记不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天游’公会？”昊子激动地问。 “有点印象，你说有什么‘游戏王’的那个吧。”黎陆点头。 “对！就是它！他们那个公会同时也是世界顶尖的游戏俱乐部，除了mary之外，天游的两大知名高手就是总经理‘斐宇’和新星选手‘霍夜星’，他们无论玩什么游戏都是这两个id雷打不变，各大游戏公司也都会把这两个id提前留给他们，避免抢注！” 昊子口沫横飞： “mary近两年拿下的所有团队赛冠军队伍里都有这两个人！他们的操作虽然和mary有差距，但也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是电子竞技的一流大神！！” “哦……”黎陆应了声，他对电子竞技什么的比较无感，小孩子打个游戏嘛，有什么大神不大神的…… “你起开，我来补充！”夏沫把昊子推到一边：“电竞我不太懂，但是斐宇这个人我也知道，‘天游’公会本身是个路西法游戏的公会，是个现实中的庞大集团。据我所知，游戏王mary就是个纯小孩儿她根本不管事，这个叫斐宇的呢，才是整个天游真正的大管家，掌实权的，天游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主管。” “哦？” 黎陆抬起眼，这点他倒是比较感兴趣。 既然混路西法游戏这个圈子，大公会他是早晚要接触的，能直接跟大公会的高层接触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端起手机，开始有点期待那个叫斐宇的再加他一次。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反倒是那个霍夜星又发来一个申请。 “这也不是斐宇啊……” 「拒绝」。 他又按了下去。 “路哥您别乱按呐！霍夜星虽然不是管家，但也是出名的电竞大神啊！”昊子在一旁看得心疼。 “小孩子丫丫的不学好，成天就知道玩游戏，有什么好大神的。”黎陆不屑。 “这可不是不学好，人家玩游戏一年收入几百万呢！”昊子叫。 “切，学习又不是光为了钱，区区几百……等会儿……多少！？”黎陆两眼一瞪。 “几百万啊……”昊子重复。 “几百万！？现在玩游戏这么挣钱的吗？”黎陆叫。 这什么世道？玩游戏这么挣钱？那还学习干嘛？ 难道不应该都像那个骗子牛仔一样穷的叮当响么！ 黎陆有点不适应。 “路哥你这是有所不知了，电竞俱乐部就跟体育俱乐部一样，很挣钱的，这些明星选手的收入都很高。另外他们还会接一些代言、广告，这又是一大笔收入。” 昊子说得眉飞色舞：“此外还有一个大头，就是庞大的虚拟商品交易，他们手下有大批的玩家，天游有成熟的体系管理他们，帮助他们把虚拟货币卖成真钱，然后从中抽成。以现在各大主流游戏的火爆程度，这一部分收入甚至超过广告代言。” “用真钱买虚拟货币……”黎陆听到这儿突然轻轻“嘶”了一声。 “多得是呢！很多工作室就靠这个发家致富呢。”昊子两眼发亮地说：“路哥不瞒您说，我的梦想就是将来能成为职业游戏玩家，在世界级的电竞舞台上，和犀利的队友一起对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高手…………” 昊子在那边说得有滋有味，黎陆却是走神了。 刚才的话突然让他想到一件事—— 金币和虚拟货币之间的交易。 路西法游戏的金币本身也属于一种虚拟货币，它是可以在玩家之间互相交易的。 他需要偿还大量的游戏金币，但不代表非得要采取做任务的方式去积累，任务只是途径之一，更多情况下，他其实完全可以用现金去买呀！ 1金币的购买力约等于1000元，所以出价大于1000元，就会有人愿意卖。 这样一来欠款就可以依靠现实中的钱来偿还，那么问题就变得简单了，只要在现实中多赚些钱就行了，至于怎么谋财…… 打游戏这条路还是算了，黎陆没什么兴趣，虽然收入挺高的，但是他对这小孩子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他手里最好的资本就是《心数论》，利用这个东西，他的选择面其实很宽，就看他怎么用了。 心理学最容易让人想到的就是开心理诊所，但是这个办法来钱太慢，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客源很是问题。 可既然要赚钱，客源就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最好是富人。 这年头，富人的钱最好赚，他们财大气粗，只要是能帮他们解决问题，他们都很愿意花钱。而《心数论》无论在商业的各个环节上，还是在企业家的精神烦恼上都有很大帮助。 要解决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别人相信自己。 黎陆想来想去，说自己是心理学家肯定是没戏了，毕竟现在只有20岁的样子，外貌说服力非常差。 如果有什么类似的行业不看年龄的话…… 黎陆想着想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玄学！ 呃……也就是算命的。 其实多数的算命师运用的都是心理学领域的“巴纳姆效应”，依靠笼统的猜测和判断取得信任，从而达到忽悠人的目的。 而他的《心数论》比那些算命师的手段显然要高端多了，他所看出的东西绝对不是忽悠人，是真真正正能帮到人的，只要把它们披上玄学的外衣，就会值上不菲的天价。 玄学这种事嘛，神灵附体，无所谓年龄的，只要把本事显露出来，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就更简单了，他只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比如……身边一个特别有钱的人。 黎陆边想着，边环视四周，目光突然落在了大波浪头的夏沫身上。 一看到她，他的嘴角立刻咧了起来。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第二十六章 钱途 “你……突然看着我笑干嘛……”夏沫看着黎陆的笑浑身一哆嗦。 怎么觉得这笑容这么瘆得慌捏？ “沫沫。”黎陆开口。 沫沫！？你好像从没这么叫过我吧…… 夏沫表情更诡异了，两手下意识抱起胳膊，一副怕失身了的姿势。 “哎，沫沫我问个事。”黎陆凑过来。 “你还是叫我夏姑娘吧……” “沫姑娘~。” “……” “别紧张，我就是想问你点小事，你家里条件是不是挺好的呀？”黎陆问。 “你问这干嘛……” “让我瞅瞅。”黎陆仔细地上下观察了一遍夏沫，心数论加速运转。 没过一会儿：“哎哟，你家这资产都破亿啦？原来这么豪的啊！你父亲是做地产行业的吧，我看看，哦，轩辕地产原来是你家开的，厉害了！” “你都能看出来你还问我干啥呀……”夏沫怪叫：“而且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呀！？你那眼珠子是红外线扫描仪吗？” “你问怎么看出来的……”黎陆想了想：“呃……‘黎曼几何’听过吧？” “当我没问……” “咳……你别紧张，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突然想到你父亲是混商圈的成功人士，应该认识很多有钱的生意人，我呢，正好懂一些特殊本事，能帮这些人解决一些烦恼。本来这个本事不便随意显露的，但是最近手头紧，只好拿出来卖卖艺了，所以想找你父亲帮忙介绍几个客户。”黎陆说。 “呃……”夏沫犹豫了一下：“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我家一趟，可是……能不能介绍客户就不一定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帮你父亲解决一下困扰，这样他自然会相信，放心，你们家我打八折。”黎陆笑麼麽地说。 “这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也相信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关键是我爸那个人……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夏沫眉头轻蹙，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困扰的事。 “你不用说，其实我能大体看出来。”黎陆凑近小声问： “他是不是……对你的态度忽冷忽热，喜怒无常，甚至有时突然有暴力倾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你母亲甚至是你都受到过一些伤害吧？” 夏沫脸色一白：“你……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呀！？？” “黎曼几何……” “滚……”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能看出，正是因为这件事，你对你的父亲颇有意见，关系不佳，因为你怕他，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伤人，你对他的这一点既恐惧又憎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上大学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吧？”黎陆问。 夏沫神色黯淡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黎陆轻叹了口气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件让你困扰的事，你父亲本人也许比你更加困扰。” “他？”夏沫皱着眉摇摇头：“他要困扰他就不会那么做！” “你这样想倒也正常，但其实有些事，不是他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当父亲的哪儿有不爱自己亲闺女的呢，只是有时候，凡人的意志斗不过精神的恶魔。”黎陆说。 “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夏沫问。 黎陆微微一笑：“我刚才说的本事，就是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 “真的？”夏沫惊。 如果是刚认识黎陆的时候，她一定会对黎陆的话不屑一顾。 可经历了两次赏金任务，她发现黎陆总是能带给她意想之外的惊喜。 不知何时，她发现自己开始对黎陆的话总是莫名的有信心。 “怎么样，带我去见见你父亲吧。”黎陆态度真诚：“你们家我打八折。” “……” 夏沫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家在京都，你想什么时候去？” “越早越好。”黎陆说。 “那就……这周末吧，来回也挺远的呢。”夏沫说。 “行，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黎陆说。 “嗯？”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一些用现金买路西法金币的可靠平台？”黎陆问。 “专门的平台是没有，只有云居网上一些零散的网店有卖，交易量很低，可信度也不好保证。”夏沫说。 “这样啊。” 这种情况黎陆也多少料到了，毕竟路西法金币这种商品很尴尬，它几乎完全等同于1000元钱。可是挂金币的人都是想要卖出超1000元的价格，而买金币的人又不愿意去花超过1000元买。 这就好比，有人在网店上挂了一张面值1000元的钱，大费周章地去卖，自然不是为了只卖1000元，而同理也不会有人愿意花更多的钱去买1000元，毕竟哪边也不蠢。 长期以来，挂这种商品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外加路西法游戏的玩家数量本就有限，这种交易受到限制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这并不算个坏消息，这就意味着黎陆如果有心收购路西法金币，只要支出适当多于1000元的现金就能够轻松收到。 “你问这个干吗？”夏沫问。 “我对金币需求比较大。”黎陆简单回答。 “你要是想收购金币，等周末见到我爸你们可以聊聊，他和云居网京都分公司有生意往来，没准能帮上忙。”夏沫说。 “那最好了。”黎陆笑。 “不过我得提醒你哦，交易的金币是不涨积分的，只有参与任务奖励的才会涨积分，你要是想靠这个冲头衔，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知道，放心，我只是单纯地需要大量金币而已。”黎陆答。 “路哥！！！” 正聊着，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回头一看，昊子已经畅想完了他的电竞梦，两眼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一双手不停地发抖。 “怎么了？”黎陆奇怪。 “霍……霍夜星！霍夜星大神也加我好友了！！！”昊子激动得叫道。 “哟，好事啊，你不是挺崇拜他的吗。”黎陆微笑。 “是啊，而且……大……大神还问我，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职业电竞……天呐……”昊子满脸通红，说话的声都开始发抖了。 职业电竞，他做梦做了多少年了，可从没想过会突然收到一流大神的邀约。 “恭喜啊学长。” “恭喜啦博昊。”叶润宸和黎心儿纷纷道喜。 黎陆微笑地看着他，也点了点头。 虽然他还不太理解玩游戏这种职业，但他从昊子的神态中能看出，那是一个孩子真正接近自己梦想时，发自肺腑的兴奋。 “路哥！”昊子郑重地走过来。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是那种会说客套话的人，纠结了片刻后，直接深深冲黎陆鞠了个躬。 他心里清楚，霍夜星之所以会找到他，完全是因为这次任务。而如果没有黎陆，他们也不可能打出这样的成绩。 刚起身，手机又震了两下。 昊子拿起一看： “路哥，霍夜星大神又发消息来了，他还问到了您。” “哦？问什么？” “他问我在什么位置，还问我和你是不是在一起，我……应该怎么回他？”昊子问。 “实话实说呗。”黎陆无所谓道。 “好！”昊子立刻在聊天框回复起来。 不一会儿，突然叫： “路哥！大神说让我们原地别动，他们现在就要过来！” “都谁啊？”黎陆好奇。 “斐宇大神，霍夜星大神，还有……他们南都分部的天十七战队！”昊子激动地说。 “哦？那个斐宇也来呀。”黎陆咧嘴一笑：“那可以，咱们等等他们。” 昊子满头冷汗，听黎陆的意思分明就是斐宇不来他就不打算等了…… “哎对了昊子！”黎陆突然眉头一皱，神秘地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昊子眼前一亮，两个大神要带天十七战队前来，黎陆突然这么神秘，看来是要有安排啊！ “路哥什么吩咐？”连忙凑到身边。 结果就听黎陆压着声音对他道：“奖励的宝石，你还没给我呢。” “……” 第二十七章 萨麦尔货架 1枚橙色宝石入账，黎陆的积分再次增长50点，突破200分大关，达到了226点。 一条提示迅速弹出： 「尊敬的玩家光怪路离您的头衔已由“冒险家”晋升为“游侠”（下方可查看头衔福利）。」 「“游侠”头衔福利：每周自动奖励2金币，所有任务金币奖励加成15%，若1周内未完成任何任务，则扣除10积分。」 与此同时，又一个神秘货架亮了起来。 七大货架中位于第二位置——「萨麦尔货架」。 货架周围弥漫着橘色的幽光，仿佛燃烧的战火。 货架上同样镌着一行古老的刻字： 【愤怒，燃起文明历史永不停歇的战火。】 点开，货架中的商品出现在眼前： 「无形手枪——橙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特战雨伞——橙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武斗燕尾服——橙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电子销毁手雷1枚——橙宝石x1（头衔限制：冒险家以上）。」 「意念遥控地雷1枚——橙宝石x1（头衔限制：冒险家以上）。」 …… 「屠龙刀——橙宝石x1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倚天剑——橙宝石x1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金蛇剑——橙宝石x1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干将莫邪——橙宝石x2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龙渊剑——橙宝石x15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 「盘古斧——橙宝石x5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轩辕剑——橙宝石x5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雷神之锤——橙宝石x5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三叉戟——橙宝石x5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黎陆很快看出，「萨麦尔货架」的商品全部都是武器，总体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高科技武器，价位相对便宜，或许因为理论上人类科技努努力也能做到这些，所以其稀有价值低了很多。 第二类是存在于古代记载或武侠小说中的著名兵器，价位明显要高出很多想来这些商品恐怕不光冷兵器那么简单，应该有隐藏的特殊价值。 第三类是存在于东西方神话传说中的神兵神器，价位是这个货架中最高的，至于为什么这么高黎陆也不得而知，但如果真的有传说中那些神兵的力量，这个价格肯定是物超所值的。 代表愤怒的恶魔萨麦尔，向人类售卖恐怖的武器； 代表嫉妒的恶魔利维坦，向人们售卖改变身体的生物基因道具； 代表傲慢的恶魔路西法，向人们售卖生命、青春这些逆天改命的东西。 黎陆突然发觉，这七个传说货架的命名，似乎不简简单单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正想着，vr游戏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门口晃进刺眼的阳光，一行人出现在大门口。 打头的男人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戴规整，面色平静沉稳。 他旁边的一人却理着个性的刺头，肩膀上撩着一件外套，嘴角邪性地歪笑着。 他们身后还有六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排，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肩膀上标注着蓝色的数字17，列队整齐，训练有素。 “几位上机啊？”吧台小妹习惯性地问。 一抬头，猛地愣住了。 “你……你们是……” 她狠狠揉了揉眼，又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不是做梦…… 她整个嘴成o型张开，惊声尖叫： “斐……斐宇大神！？霍夜星大神！？还有……这是南都天十七战队吧！？？” 他的叫声引得游戏厅里纷纷扭过头，很多客人飞一般地把设备摘了下来转头看。 这一看，所有人就像被美杜莎石化凝视了似的，顿时僵成一片。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游戏厅爆发式的沸腾了。 “我去！宇神！” “霍夜星！” “真……真的是斐宇！” “宇神……星神……天……” “后面那是！天十七战队！” “真的是他们！” “我的天呐！” “宇神！给签个名吧！” “星神！合个影吧！” 一群人扔下手里的设备就往门口冲。 打头的男人冲身后使了一个眼色，一个穿着队服的人立刻上前：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到这里是有正事要办的，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不过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办完正事后会安排足够的时间给大家签名合影用，请大家不要着急，如果无法保证秩序，我们只能立刻取消这次行程安排。” 说话的人声音洪亮，条例清晰，显然受过相关的专业训练，专门应对这种人潮拥挤的情况。 一听这话，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毕竟人家话说得很清楚了，合影会有的，签名也会有的，但是要保持安静，否则谁都没机会。 大家都是懂事的人，谁也不想变成众矢之的，于是纷纷安静下来。 “谢谢大家！也谢谢大家对天游一直以来的热情和支持！”负责说话的人礼貌地鞠躬致谢。 打头的男人给了个手势，那发言人马上就退到后面去了。 旁边的刺头男上前一步，邪笑着开口问： “好了，我问一下，id叫‘昊爷’和‘光怪路离’的人是在这儿吗？” “昊爷？” “光怪路离？” “这两个名字好耳熟啊。” “那不就是半小时前通了恐怖谷的那组人啊！” “是吗？” “对，我想起来了，是他们！” “怎么？他们难道在这个游戏厅里？” 四周人一阵交头接耳，许多人四下打量着，猜测着到底是谁。 “在在在！在这儿呢！” 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昊子从椅子上飞一般的窜了起来，几步就冲了过去。 “我！我就是‘昊爷’！” “哦？”刺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昊子，歪嘴一笑：“嘿，小兄弟不错，挺精神的，我们你都认得吧？” “认得认得。”昊子忙答：“星神！宇神！天十七的诸位大神们。” “嗯。”刺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全名怎么称呼？” “张博昊，您叫我昊子就行。”张博昊咧嘴笑。 刺头笑着转过头：“宇哥，就是这儿了。” “嗯……”那位打头的男子点了点头，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您好您好！”昊子连忙两手握上去。 打头的男子礼貌微笑，开口问：“那么张同学，你的那位朋友‘光怪路离’也在这儿吧？” “嗯！在的在的！”昊子连连点头，转头大叫：“路哥！” 黎陆这会儿还在低头研究着「萨麦尔货架」的商品，被昊子一叫，才缓缓抬起头。 打头的男子扶了扶眼镜，与黎陆的视线相撞。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而面前所望的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这是怎么了…… 他蓦地一愣。 “嗯？谁找我？”黎陆问。 那男子恍然回神，四周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刚才的感觉就像一个幻觉，或许是天太热了吧。 “是我，请问你……就是‘光怪路离’吗？”男子礼貌地问。 “嗯。”黎陆应。 “你好。”男子面露微笑：“我是天游公会副会长兼天游俱乐部总经理，斐宇。” 虽然早就认出他是斐宇，但一听到这个名字，人群还是免不住一阵躁动。 这可是斐宇大神，整个游戏界数一数二的大神！ 一个对大多数人都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今天会出现在这儿。 一群人用羡慕地目光看着黎陆，结果就见这人随意地一挥手说： “哦，来啦，随便坐吧。” 人群集体一个踉跄。 来啦？ 随便坐吧？ 这算什么反应啦？被大神点名应该像昊子那种反应才正常吧？ 尤其是吧台小妹更是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随便坐”是什么鬼！？这特喵是你家客厅吗？ 一时看黎陆的眼神就像围观外星人。 “呃……”斐宇也尴尬了一下：“小兄弟挺幽默，不知怎么称呼？” “路离。”黎陆简洁答。 “路同学，是这样，既然路同学也玩游戏，我相信你应该听过我们天游俱乐部吧？”斐宇问。 “嗯，刚刚听说了。”黎陆诚实回答。 周围人又是一个踉跄。 听过就是听过，“刚刚听说”是什么鬼！？ 你确定你是玩游戏的吗？ “那就好……”斐宇强忍着尴尬继续道： “我们这次专程来这里，是看到你们刚刚在恐怖谷的表现很优秀，正好我们天游公会最近正在南都扩大队伍，很需要优秀的人才。”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今天已经带来了专业的测评团队，这里正好是游戏厅，设备齐全，我们现场就可以开始入行测评，只要你能通过测评标准，今天，就可以正式成为我们天游的一员！所以想先正式地问问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职业电竞？” 来了来了！！ 一流电竞大神的职业邀约！！！ 游戏厅里的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对爱玩游戏的人来说，这种事简直做梦都会梦到，没想到今天会现场碰见这种事。被大神邀请的两个男生看上去都还很年轻，现在入行前途无量啊！ 一双双目光投在黎陆身上，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结果，就见黎陆皱着眉头轻轻摆了摆，口中吐出三个字： “没兴趣。” 第二十八章 玩个游戏 安静。 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 一群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黎陆。 顶尖大神！ 登门拜访！ 点名邀约！ 他居然说……没兴趣！？ 你是家里有几十亿资产等着你打理？还是老爹有皇位等着你继承？ 斐宇的脸色明显尴尬了一下。 毕竟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被人这么直白的拒绝，实在有些脸上挂不住。 可碍于风度，不便说什么。 霍夜星却站不住了，上前指着黎陆鼻子就吼： “喂！你小子别太狂！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之前那一连串的「拒绝」本来就压了一肚子火，本想着跟这小子见了面他总该知道自己是谁了，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仨字： 没兴趣。 没兴趣你在这儿玩个毛的游戏！ “夜星。”斐宇皱眉瞪了他一眼。 霍夜星意识到有点失态了，抱歉地抿了抿嘴，低头退了回去。 斐宇露出依旧礼貌的微笑： “我们今天来也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路同学既然没兴趣，我们自然不会强求，可是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呢？” “问这干嘛？”黎陆说。 “因为我们不希望错过一个人才，也不希望一个有潜力的选手，因为年少无知错过这次机会。”斐宇说。 一听这话，黎陆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我？ 年少无知！？ 你是认真的吗！？ 他不乐意地转过身，两眼蓦地瞪向斐宇。 夏沫悄悄地凑到黎心儿耳边：“完了完了，目测那个斐宇要遭殃。” “哈？”黎心儿掩嘴。 “不信你瞧着。”夏沫说。 “你还真了解他……”黎心儿笑。 黎陆背着手蓦然起身，几步走向斐宇。 可他没在斐宇面前停下，而是伸手一拽，从一名天十七战队队员衣兜里拽出了一个小东西。 摊在掌心一看，竟是一个小型摄像头。 “就因为这个。”他把摄像头丢到斐宇手里。 斐宇一怔，脸色一时有些泛红。 “本来呢，听说你们要过来，我还是挺欢迎的，所谓‘求贤若渴三顾茅庐’，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品德。现在的年轻人啊，有这种素质的越来越少了，你们几个小伙子身为知名人物，能做到这一点，一开始我是很欣慰的。可是……” 黎陆话题一转：“你们却特地带了摄像头过来，这个事，可就变味了。” 他走回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接着说： “你们应该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要带摄像头吧？” 斐宇和霍夜星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不说？那我告诉你们。”黎陆说：“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拉人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为了公关。” 公关。 这两个字一出，斐宇的眉毛明显挑动了一下，脸色微变。 黎陆面露笑意，继续道： “你们天游，最核心的身份是一个路西法游戏公会，你们的投资人想必也是在这方面投的资。所以游戏类赏金任务的成败，对于你们的公会形象格外重要，甚至直接关系到投资人的信心。 刚刚，从我们刚拿完任务起，路西法游戏的世界频道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嘲讽声，大体是一些玩家在吐槽天游疲软无力，连个游戏任务都抢不到，想必这些话在你们眼里，很刺眼吧？” 黎陆冷笑了笑，继续道：“为了尽快挽回名誉损失，你才会马不停蹄地带人来找我们，而且带了摄像头。 可对你来说，我们是否能通过评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记录下评测我们的全过程。 如果我们评测过了，你们天游大可以说我们本来就是天游的预备队员，从而挽回名誉。 如果我们评测没过，你们有整个评测过程的视频，视频里你们的队员在游戏中狂虐我们，这样足以向外界展示，我们的水平不过如此，抢到任务纯属运气爆炸而已，如此一来，你们同样能够挽回名誉，而且还以我们为靶子好好秀了一圈实力，博了一圈眼球。 斐宇，就你的年纪而言，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不光有专业实力，公关经营也很有头脑，这值得肯定。 但你错就错在，把如意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 黎陆狠狠扫了斐宇一眼，那目光看得斐宇浑身一凛，仿佛在零下的寒冬里被人扒光了衣服，甚至扒开了皮囊直通心脏。 整个游戏厅死寂一片，一群人东看看黎陆，西看看斐宇，一个个的嘴上都像叼着一只小鲸鱼。 活这么大，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跟两个职业圈大神这么说话。 牛…… 太牛了！ 斐宇脸色铁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因为黎陆的话字字都说在了他的心坎里，一字不差。 登门拜访、现场测评、摄像记录，这一系列的做法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天游的名誉立于不败之地。 可没想到刚碰见这个人，他的所有心思就被当众掏了个空。 黎陆的说法有理有据，是真是假，群众自有判断。 斐宇清楚，摄像头的事实摆在那里，就算他现在矢口否认也只会起到反效果，一时竟进退两难，找不到一个能下的台阶。 “不过孩砸，你也别为难。”黎陆突然咧嘴一笑：“你是公会的经营者，为公会煞费苦心没什么不对，想挽回公会的名誉，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哦？怎么说？”斐宇忙问。 “你们是专职玩游戏的对吧？”黎陆问。 “是职业电竞！”霍夜星更正。 “哎呀差不多啦。”黎陆一摆手：“你们无非是想在游戏中虐我们两局，以证明你们的实力。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机会，咱们现场玩两盘，怎么样？” “玩两盘？”霍夜星忍不住笑了：“呦呵，有胆啊小子！” 他早就手痒难耐了，恨不得早点把眼前这烦人的家伙虐个底朝天，让他知道知道职业和业余的差距。 斐宇却是皱了皱眉，问：“路同学肯给这个面子，想必不是无条件的吧？” “瞧瞧，我就说你这孩子有出息。”黎陆满意地一拍大腿：“确实是有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斐宇说。 “第一，玩什么游戏得由我来选，ok吗？”黎陆说。 斐宇和霍夜星对视了一下，他们都是骨灰级的游戏玩家，绝大多数游戏都是顶尖级的精通，就算是一些偏冷门的游戏，他们超常的意识和手速也绝非常人能比，不至于轻易输给一个业余玩家。 “可以，这个条件我们答应你，第二个呢？”斐宇说。 “第二个嘛。”黎陆咧嘴一笑：“既然是要玩游戏嘛，干巴巴的玩太没意思，咱们赌点彩头怎么样？” “彩头？你想赌什么？”斐宇问。 “赌什么具体每一局再说，先说你们敢不敢吧？”黎陆问。 敢不敢？ 斐宇眉头微皱，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根本没有选择，这么多粉丝围着呢，不敢接受一个业余玩家的挑战？那他们可就不用在职业圈混了。 “没什么不敢的，这点我也答应你。”斐宇平静地道： “说吧，你想和我们玩什么游戏？” 对啊……玩什么游戏呢？ 黎陆低头苦思冥想了起来。 “说起来……游戏我还真没玩过什么……” 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 “有了！猜拳怎么样？” 第二十九章 电子竞技 猜……猜拳！！？？ 你丫是在逗我们吗！！？？ 斐宇一头黑线，有种耳朵被强女干了的感觉。 “喂！你小子耍我们啊！”霍夜星气得像要上去揍人。 “哎。”斐宇连忙拦住他，皱了皱眉说： “路同学，我们说的游戏，指的是电子游戏，猜拳……应该不算吧？” “电子游戏？怎么定义的呀？”黎陆问。 “……” 什么叫电子游戏你都不知道的吗！？ 就你这还在这儿挑战职业圈大神！？ 斐宇强忍着解释道：“所谓电子游戏，就是指利用电脑、手机、vr等电子设备为载体，在虚拟环境进行的游戏项目，简单点说，就是要在这些电子设备上玩的才算。” “哦，要用到电子设备啊……那我再想想。”黎陆又低头想了想。 电子游戏他还真就是没玩过什么。 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 “有了！” “什么？”斐宇忙问。 黎陆一打响指：“斗！地！主！怎么样？” 扑通！ 四周响起一群人整齐倒地的声音。 “姓路的！你给我适可而止！”霍夜星咬牙切齿叫。 “怎么了？斗地主符合的吧？可以用电脑玩的呀？”黎陆无辜。 “你特么怎么不说扫雷呢？”霍夜星叫。 “哎对！扫雷也可以！” “滚！” “咳咳……”斐宇清了清嗓：“路同学真幽默，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们说的电竞，指的是那种只能用电子设备玩，具有对抗性，而且有一定操作需求的电子游戏，扑克、麻将、棋类这些现实中的桌游，也不算在内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毛病真多……”黎陆皱眉嘀咕。 “到底谁特么毛病多！”霍夜星想揍人。 “哎。”斐宇一边摁着霍夜星，一边问：“那就请路同学再想想，有什么符合电竞的，你还想玩的。” 黎陆转过头认真思考了起来，以防那边呜嗷乱叫的霍夜星影响自己的思路。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真想起了一个。 名字有些记不清了，但他记得心儿小时候很喜欢在电脑上玩那个游戏，他也陪心儿玩过几次，操作不算复杂，大体就是两个小人对打那种，符合斐宇说的要求。 可就是这名字……半天没有想起来。 “哎，心儿。”他扭过头问：“你小时候是不是玩过什么俩小人对打的游戏？” “我？”黎心儿被问得一愣。 她不知道这路离为何会突然问到她。 她玩过的游戏很少，可细细一想，小时候还真玩过一款格斗游戏，那时候爸爸还陪她一起玩过好多次呢。 “神话格斗？”黎心儿脱口而出。 “对！就是这名！神话格斗！”黎陆眼前一亮。 神话格斗？ 斐宇和霍夜星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 这个系列游戏，他们可以说是太熟了，小时候这游戏非常火，它应该算是所有格斗游戏的鼻祖，后来有很多游戏仿造这种模式，却都难以超出其右。 “这个总可以了吧？”黎陆问。 “当然！这个没问题！”斐宇应：“不过神话格斗有许多版本，不知道你想玩的是哪个？” “哪个版本？”黎陆回头问心儿。 又问我干啥……是你玩还是我玩啊…… 黎心儿一脸茫然： “我玩过的那个是97版本。” “那就97版本！”黎陆说。 97版本？ 斐宇笑了。 神话格斗从94版本开始总共有十多个版本之多，而其中最受玩家们欢迎的正是97版本。97版神话格斗是此类游戏的里程碑，无论从技术还是从游戏的美术、游戏性、剧情等诸多方面都做到了那个年代的最佳，堪称一代经典。 另外97版最有趣的一点，在于其游戏中有数不清的彩蛋，一些特殊的招式会在特别的条件下被触发，以至于时隔这么多年，还总有人从97中找到新的元素，新的内容，这也正是97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达到了其他同类型游戏所不能达到的高度。 这么火的一款格斗游戏，斐宇和霍夜星他们自然是轻车熟路，不仅小时候玩得多，就连进入职业圈后也做过许多训练。 因为它有浓厚的情怀元素，至今还有很多地方会举行97版神话格斗的大型比赛，以致敬经典，怀念童年。 对于这款游戏，他们的训练自然不会少。 霍夜星邪笑着，眼神里仿佛写着“找死”两个字。 “我来？”他扭头问斐宇。 斐宇摇了摇头，低声说：“我知道你想打，但这个游戏就不必你上了，你名气这么旺，打赢了也不光彩。” “那谁来呀？”霍夜星问。 斐宇想了想，回头一指： “李辉，你上。” “是！” 一个天十七战队的队员迅速出列。 霍夜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斐宇的安排是有想法的，因为这个叫李辉少年的才16岁，是天十七战队很年轻的一员，在战队里既不是队长，也不是明星选手，但其游戏实力和天赋却是数一数二的，是战队正打算推出的新星。 让李辉上，既不会让人觉得太欺负人，却又有胜利的保障，两全其美。 “哦？他啊？他行吗？”黎陆看着那少年嘴角一笑。 那少年莫名地觉得心虚了一下，手竟有点抖。 “啪。”斐宇沉沉地将手掌拍在李辉肩膀上肯定地说：“李辉是我们很优秀的年轻选手，他当然行。” 这一掌稳定了李辉的心情，手恢复了平静。 “那就来吧。”黎陆笑说：“哎刚才说好的，要玩就赌点彩头的吧？” “你想赌多少钱？”斐宇问。 “钱我没兴趣。”黎陆一挥手。 “那你想赌什么？”斐宇问。 黎陆目光一定，说：“赌路西法宝石。” 宝石！？ 斐宇神色微变。 在路西法游戏中，金币基本可以等同于金钱，价值也就那么回事，但是宝石的数量完全由赏金任务而定，十分有限。物以稀为贵，很多富商愿意出高价收购各种宝石，所以市面上，宝石的价格都被抬到了天价。 其他的赌本，斐宇都可以无压力答应，但这宝石…… “怎么？不敢？”黎陆笑问：“还是说，这偌大的天游公会，付不起几个宝石啊？” “没什么不敢的，但是你有足够的宝石跟我们赌吗？”斐宇问。 “我是说你们的赌本是宝石，又没说我的也是。”黎陆一摊手。 “那你用什么赌？”斐宇皱眉。 “你最关心的天游名誉咯。”黎陆理所应当地道： “搞清楚，这是我给你们的机会，你们赢了我，就可以挽回名誉，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按你们的需要发发声明，假装我是你们的人也没问题，这还不够吗？” “这不对等吧？”斐宇所。 “很对等啊！难道天游的牌子还不值几块宝石么？”黎陆笑问：“还是说你们怕输不敢赌？” “你……”斐宇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思来想去，这么多人看着，他好像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 “行。”他把手一甩：“要赌几块？” “红宝石，5块。”黎陆张开手掌。 红宝石！？ 路西法商店中价值最高的一种宝石，这小子还挺会选的。 好在他们天游这两年倒是有一些宝石存量，很多也寄存在他这里，拿出5块倒是绰绰有余。 “好，几块都无所谓。”斐宇不想再啰嗦，把手一挥：“李辉，给你一分钟时间让他明白，什么是职业选手！” “是！”李辉大声应。 第三十章 别着急 vr游戏厅，两台电脑背对而放。 黎陆和李辉分别在其中一台电脑前坐下。 97版神话格斗是游戏厅的标配，很快两边的游戏就同时开启了。 黎陆坐在电脑前，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哟”一声：“想起个大事。” “怎么了？”斐宇皱眉问。 “没你事。”黎陆转向黎心儿叫：“哎心儿，你今天下午第二节应该有课吧？” “啊？”黎心儿一懵。 她下午第二节确实有课，可是他怎么知道的？ 而且……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大事？？ “别在这儿玩了，快回去好好上课去。”黎陆说。 “啊……我……”黎心儿咬了咬嘴唇，显然很想留下来看热闹。 “哎你这人怎么管那么宽啊！人家上不上课关你什么事，没事心儿不用回去，点名的话我找学妹帮你答道。”夏沫伸手护着心儿。 “啧，你这丫头不教点好。”黎陆不乐意。 “好好玩你游戏去，下午那节是思想政治理论，无聊死了，上什么上。”夏沫把黎陆身子扳了回去。 黎陆郁闷，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对面的李辉早已把游戏开好了，两个手端在键盘上，紧张地等待着开始。 “我说，可以开始了吗？”斐宇问。 “哦哦，马上。”黎陆端坐回椅子上，手指一点。 “roundone！” 一个提示音响起。 李辉连忙神色一正，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前。 可仔细一看，自己建好的pk房并没有进人。 斐宇那边也是一晃，定睛一看，这黎陆压根没进房间，而是打开了一个人机的练习界面，在那自顾自地练习着。 “路离？”他沉声开口。 “别急，我快二十年没碰过这玩意了，让我熟悉熟悉。”黎陆说。 快二十年…… 斐宇吐血，你人有没有二十岁还两说吧？你上次碰游戏是在娘胎里吗？ 黎陆也不管他，兀自在那练习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手感，把手从键盘上收了回来。 “练好了？”斐宇问。 “嗯。”黎陆回答。 李辉那边一听，连忙正襟危坐，时刻准备开始。 这十来分钟他一刻也不敢放松，毕竟是事关天游脸面的对战，他可不想在公会的两个大神面前有丝毫差错。 可再一看黎陆那边，这家伙悠哉悠哉地鼠标一划，居然把游戏界面最小化了，然后点开了一个网页。 “你小子这又是要干嘛？能不能快点！？”霍夜星急得大叫。 “啧，小伙子别急躁，好戏不怕晚，不让我准备充分了，你们赢我有意思吗？”黎陆慢慢悠悠地在搜索引擎输入“神话格斗97版设计团队”的字样。 百科显示出其创作公司的设计团队，其中一位陈姓女子是整个团队的总设计师，看上去岁数已经不小了，眉宇间颇有一分气质。 黎陆认真地阅读着关于这名女子和整个团队的相关内容，还包括这些年玩家们在97版格斗中挖出的各种彩蛋。 他读得很认真，一字不漏。 所有人只能无语地等着他，静悄悄的游戏室里全是他鼠标滚轮的“呼啦呼啦”声。 这个过程中最煎熬的就是李辉了，从他在这个位置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些紧张，恨不得早点打完结束，他的手几乎一直就擎在键盘旁边，等了这么久，手心都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分钟，黎陆终于满意地深吸口气，关上了网页。 “ok。”他重新点进游戏。 “这次行了？”斐宇忍无可忍地问。 “行了行了。”黎陆咧嘴一笑：“诸位久等了哈。” 你特么还有脸说啊！ 这得多厚的脸皮！ 斐宇真想上去把他的脸给扯开。 “来吧。”黎陆终于准备开始了。 随着“叮”的一声，一个玩家进入了李辉的pk房间。 李辉浑身一震，连忙做好准备。 「请双方玩家选择使用的神话英雄。」 两趟长长的列表拉了出来，上面满是五彩斑斓的头像。 神话格斗这款游戏，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所有可选人物的名字都源自神话传说，国内国外的都有，比如伏羲、盘古、共工、祝融，或是宙斯、哈迪斯、波塞冬、阿瑞斯等等。 这个选人环节，其实是有小技巧的。 因为pk双方能够看到对方选择的人物是谁，而不同的人物之间又有一定的克制关系，所以先选定的人往往就会比较吃亏，因为对方可以选克制你的人物打。 黎陆哪里懂这些小九九，上来就直接选定了一个英雄。 众人定睛一看，画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女娲。 “噗呵，女娲……” 霍夜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身后一些队员也纷纷偷笑。 也不怪他们笑，女娲这个英雄在97版格斗里是非常弱势的一位，其原因在于，她是这款游戏唯一一个没有狂暴形态的英雄。 这里必须要提到神话格斗中的一个通用设定，叫做“狂暴形态”。 每当你的血量降低到20%以下的时候，人物就会自然进入狂暴形态，狂暴形态下，所有技能冷却速度减少为一半，攻速和移动速度也会有所提升。同时，有一些高级招式只有狂暴形态能够使用，这对于战局是至关重要的。 这种设定，让每一局的格斗过程都更有变数，经常会出现本来劣势的一方进入狂暴后逆风翻盘的情况，所以97神话格斗里流行一句俗话，叫“先赢你别笑，狂暴见分晓。” 可偏偏，黎陆选择的这个“女娲”是整个游戏唯一一个另类。 她没有狂暴形态！ 也许是设计者为了体现“女娲”作为人类之母的慈爱温柔，女娲血量低于20%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因此她也成为整个游戏最冷门的一个英雄。 除此之外，女娲这个英雄在1v1方面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她有几个关键大招全都是辅助性的，只能对其他英雄使用，这些辅助性技能在3v3的团队模式下很有用，单挑却是卵用都没有。 这也是霍夜星他们为什么笑出声来的原因。 “他确定要用这个啊？他搞笑来的吧？”霍夜星笑着转向斐宇。 “女娲确实很难用，但是也不能轻视。”斐宇沉声说。 “没什么悬念啊，女娲的话，选一个带隐形的贴身肉搏类人物，一近身，一套连招就连死了，简单得很。”霍夜星不屑地说。 “那也分谁玩，如果是mary用女娲，随便让你选人，你有信心赢她吗？”斐宇问。 霍夜星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宇哥你这不抬杠么……会长就算不用技能都能虐咱……但他又不是会长。” “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没有绝对，都不能大意。”斐宇沉声说。 第三十一章 五彩石 在神话格斗中，女娲的形象是一个温柔活泼的青春少女，长发飘飘，穿着五彩树叶编织的长裙，身子旁边永远漂浮着五块彩色的石头，那时她的核心武器——五彩石。 女娲在格斗中是一个远程攻击英雄，她的普攻是选一块五彩石丢向对方然后收回，不同颜色的石头附带不同的攻击特效。 赤石是灼烧，蓝石是减速，黑石是打断，绿石是中毒，黄石是击退。 这种特殊的攻击模式需要五个不同的按键去操作，具有一定难度，但是远程作战上很犀利，只要别让敌人近身，她就可以保持优势。 可女娲的弱点同样明显，那就是近战无力，一旦她被对方英雄近了身，就容易被一套连招贴身打到死，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刚才霍夜星说，只要选一个潜行贴身的英雄，虐女娲毫无压力。 黎陆选定女娲，点下了确定。 英雄就此锁死了。 李辉一见对方确定，立刻开始选择他的英雄。 手指一点，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色人物出现在屏幕上—— 西方英雄——冥界之主哈迪斯。 霍夜星看着屏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辉的选择正如他所想，冥王哈迪斯有个技能叫做“幽冥移动”，可以在移动过程中短时间隐身，依靠这个技能，哈迪斯能够轻松贴近女娲。 而近战方面，哈迪斯有多达13个技能，在玩家里被称为“地狱13连”，一套连招下来，女娲这种脆皮必死无疑。 “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开始吧？”斐宇说。 “开吧。”黎陆随意道。 李辉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满是汗的手指狠狠按了下去。 “getready。” 女娲和哈迪斯同时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女娲站在屏幕左侧，叶子长裙翩翩起舞，五彩石忠诚地在她身边漂浮守护。 哈迪斯在右侧蒙着面，身体笼罩在黑色的大斗篷里，身上冒出一缕缕乌黑的暗影，在空中形成一个个骷髅状的影子。 “fight！” 一排巨大的字母闪过屏幕。 比赛正式开始！ 刚一开，李辉的手指就迅速在键盘上飞动起来。 「s」「n」「e」「a」「k」。 五个字母无缝敲下，同时方向键向左一拍。 哈迪斯瞬间化为一股黑影，顷刻消失于屏幕之中。 来了！哈迪斯的幽冥移动，技能开启后哈迪斯将变成一个小骷髅头的大小，并且隐匿身形快速移动。 “上来就用这招，看来小辉是不打算给对面任何机会啊。”霍夜星笑。 斐宇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有点急了。” 再看屏幕上，黎陆这时也手指飞动起来。 他一只手把控着方向键，另一只手“啪啪啪啪”接连敲下： 「b」「y」「y」「y」「b」「y」「y」「y」…… 「b」键是五彩石攻击中的蓝石攻击，攻击特效为减速。 「y」键是五彩石攻击中的黄石攻击，攻击特效为击退。 随着这一连串操作，屏幕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只见五彩石冲着空荡荡的对面开始盲射，按照一发蓝石三发黄石的频率有节奏地射着。 从黎陆的屏幕上，大家无法看到哈迪斯在什么位置，但却能看到哈迪斯的血条正在一点点的减少。 想象中哈迪斯迅速贴身“地狱十三连”的画面没有出现，只有女娲一连串的小石子，和哈迪斯不断减少的血条。 射出的石子发出“biu~~biu~~biu~~”的音效……听起来贱贱的。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股黑雾，哈迪斯隐身时间结束，蓦然在原位置重新显形。 女娲仍然在屏幕左端，而他仍然在屏幕右端，一点都没能靠近。 “没能近身！？”霍夜星惊得瞪大了眼：“难道刚才的盲打全都击中了？” “所以我说，一上来就潜行太急了，他的行动轨迹被人看穿了。”斐宇眉头微皱。 “可是……急归急，盲射射中一两下还说得通，全射中这得是什么预判啊！？？”霍夜星还是不敢相信。 屏幕上，哈迪斯的潜行陷入冷却。 李辉额头上流下一丝冷汗，手指的操作越发加速。 屏幕上，哈迪斯开始用各种方式企图贴近女娲，可偏偏女娲的五彩石打得奇准无比。 一减速，三击退，简单无比的操作，却把哈迪斯打得寸步难行。 围观的人一时都蒙了，完全感觉不出来哪边是职业选手，哪边是业余玩家…… “中计了。”斐宇眯了眯眼。 “什么计？”霍夜星没明白。 “这小子是故意的，他特地选了女娲，目的就是诱骗我们选哈迪斯这样的英雄。” 斐宇沉声分析道： “我们只想到了哈迪斯隐身靠近的便利性，和他近身十三连的杀伤力，却忽视了他的弱点，那就是他本身没有远程技能，一旦没能近身，就会完全陷入被动。理论上来说，如果女娲的每一石都能击中，那么哈迪斯能够被这样击退致死！” “可这是理论上吧！女娲那小石子哪那么容易打得那么准啊？”霍夜星叫。 “但你看，他打得就是这么准。”斐宇低头沉声道： “难道这小子专门做过大量五彩石命中训练？然后利用这种出其不意的特长引我们上套？”霍夜星猜测。 “应该是这样，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斐宇想了想说：“他具备超出常人的预判能力。” 屏幕之上，哈迪斯的血条仍然在不断减少，而女娲却依然保持满血状态。 黎陆的手指有节奏的“啪啪啪啪”，那感觉不像在打游戏，倒像是在弹钢琴。 整个屏幕都是魔性的“biu~~biu~~biu~~”声，听得李辉头皮发麻。 “李辉……该不会会输吧？”霍夜星说。 “看狂暴了，进入狂暴状态后，就有必杀技‘地狱之门’了，那是一个机会。”斐宇说。 整个游戏厅的人都被二人的决斗吸引了过来，甚至很多外面的学生也被纷纷挤进来观看。 职业顶尖大神来访小游戏厅，南都大学学生大战职业选手。 无论哪一点，这场比赛都充满了看头。 游戏厅的老板这会儿也被惊动了，他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一看场面这么热烈，立刻安排人拉出了一台大投影仪，把比赛进行大屏幕直播，还安排吧台小妹借这机会推销起了会员。 小小的游戏厅，没过一会儿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屏幕上，女娲和哈迪斯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五分多钟，女娲始终采用普攻，攻击力非常有限，哈迪斯多达5000点的血条几乎是5点5点被女娲慢慢磨掉的。 那种感觉特别折磨，就好像凌迟处死似的，不一刀给你的痛快的，而是一片肉一片肉地削。 李辉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不断地想要找机会近身，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击退回来，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已经开始黏在键盘上，他急躁地疯狂敲击着键盘，可越是急躁，就越是无法靠近。 长长的血条从5000点掉到2000点，又从2000点掉到1000点。 当血条跌至999的一刻，哈迪斯的身上蓦然冒出一片黑烟，整个身体冒出腥红的色彩。 “狂暴了！”斐宇两眼一瞪。 第三十二章 太年轻 哈迪斯狂暴形态！ 所有技能冷却减半，攻速移速全面提升。 腥红色的哈迪斯就像一头复仇的恶鬼，发出愤怒的咆哮。 这是李辉翻盘的良机，在狂暴形态下，除了各种加成外，哈迪斯还会多出一个终极必杀技： 全屏技能——地狱之门。 技能释放后，整个屏幕的下方会打开一扇大门，伸出无数只鬼手攻击敌人。 这个大招的伤害很高，而且一旦击中就会造成连续浮空，弥补了哈迪斯没有远程技能的缺陷，也能为哈迪斯近身提供宝贵时间。 李辉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刚一进入狂暴形态，他手指就迅速敲下了四个字母： 「h」「e」「l」「l」！ 腥红的哈迪斯原地站定，一些古老的符咒文开始出现在他身体周围。 可就在这之前，黎陆已经提前按下了一个新的按键——「k」键。 「k」键控制的是五彩石中的黑石，攻击特效为“打断”。 当哈迪斯刚刚开始释放技能的一刻，那颗黑石已经“biu”地一声飞了过去，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哈迪斯的身上。 “啪！” 「技能释放失败。」 一条提示在哈迪斯头顶闪过。 居然被……打断了！？ 李辉浑身一凛，冷汗“唰”的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地狱之门的吟唱时间只有05秒，也就是说，对方的黑石必须在这05秒内准确打在他身上才能打断技能，而五彩石飞行的弹速就要05秒，如果看到对方要放技能再射绝对来不及！ 可黎陆偏偏就射中了，不偏不倚，仿佛能预知一样。 一发黑石下去，哈迪斯大招被断，直接陷入了冷却当中，血量再一次下降。 李辉本来就濒临崩溃的心态，在这一刻彻底崩了。 他的呼吸明显的不均匀起来，满是汗的手指也开始打滑，表现在局面上，就是低级失误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而黎陆那边，玩的却是越来越潇洒，他开始不满足于稳健的击退攻击，时不时地会抓着李辉的破绽，抛出远程技能砸击哈迪斯。 哈迪斯本来就是血量劣势，全等着狂暴翻盘。 可刚一变狂暴，就被黎陆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李辉到底是年轻，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宝贵的狂暴时间，就这样被一点点消耗掉了。 没过多一会儿。 “perfect！” 一排大字闪过屏幕，代表着“无伤获胜”的意思。 大屏幕上，左侧的女娲开心地手舞足蹈着，而另一边的哈迪斯已经化为一抹黑烟消散。 “输了……” 李辉恍惚地看着屏幕。 优势选人，职业操作，这么大的优势下，却被打出了perfect。 给他一千个脑袋，他也万万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围观的玩家们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很多人都猜到了一边倒的结局，但却猜错了倒的方向。 “这……”霍夜星也懵了。 黎陆神乎其神的投石手法确实厉害，但李辉也不应该这么惨呀。 按照李辉的水平，就算黎陆有这种独门本事，结果也应该是五五开，李辉还是有很多机会反败为胜的。 可这小子的发挥也未免太失常了，根本没有发挥出职业选手应有的水准！ “他这什么发挥啊！？”霍夜星窝气地转向斐宇。 却见斐宇眯着眼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哇塞厉害啊阿离！”夏沫兴奋地从后面拍了黎陆一下： “连职业选手都能赢，你也太秀了吧！” 黎陆被拍得一踉跄，淡淡地笑了笑说： “不是我太秀，要怪，就只能怪他太年轻。” 太年轻？ 斐宇脑海中一晃，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他轻声嘀咕。 “什么原来如此？”霍夜星好奇。 “心理战，这小子在打心理战。”斐宇压低了声音说： “李辉的实力是有的，这一点咱们都清楚，但是他主要的缺陷就是年纪小，大赛经验少，所以在心态调整上很薄弱。而路离那小子正好抓住了这一点，才让李辉发挥失常的。” “我还是没太明白……”霍夜星挠头。 “还记得比赛开局前他那顿磨蹭么？”斐宇说： “他磨蹭了近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里，李辉一直正襟危坐在等待开局。路离越磨蹭，他心里就越不安。外加咱们俩在场观战，还下了赌本，导致李辉把这场比赛看得格外重，这也就加重了他心里的紧张情绪。” 斐宇顿了顿，继续说：“所以当比赛开始的时候，李辉的心态已经急躁到了极点。这种心态下，他的所有行动都很容易被预料到，比如他一开始就急于潜行，一进入狂暴就急于放大招，这都是急躁的表现。路离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霍夜星听得愕然，他虽然是明星选手，但是最近才成名的新星，年纪也不大，自然不懂得这些老谋深算的手法。 在他眼里只有比赛本身，哪儿能想到其实远在开局之前，比赛就已经开始了…… “哎，那个小伙子，说话可要算数昂！”黎陆在椅子上冲斐宇喊。 斐宇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很快，黎陆的手机上“叮”的一声。 打开邮箱一看，5块红宝石已经入账，未经过任务得来的金币宝石不会带来积分增长，所以黎陆的头衔和积分没有任何变化。 伴随着红宝石的进入，位于七传说首位的「路西法货架」，亮起了暗红色的光。 终于解锁了！ 黎陆看着那暗红色的货架，任何一个货架都没有这个货架让他感兴趣。 “路同学。”斐宇突然开口。 “嗯？”黎陆抬头。 “没看出来，路同学果然实力过硬，值得敬佩。”斐宇平静地说：“神话格斗也是我很感兴趣的一款游戏，玩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路同学这样的高手。” “有话直说，少绕弯子。”黎陆摆了摆手：“你无非就是想说，你也想亲自来跟我过过招，对吧？” 斐宇尴尬了一下，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可没说完话就被揭穿的感觉，怎么那么别扭呢。 “路同学可愿意？”斐宇僵笑着问。 “行，你们既然想玩，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黎陆咧嘴一笑：“不过老规矩，要玩的话，就得赌点彩头。” “30块红宝石。”斐宇直接自己开口。 这么多！？ 霍夜星惊得睁大了眼，这几乎是斐宇手里所有的红宝石家底了吧！？ 黎陆也是愣了一下。 就听斐宇继续道：“但是我也有要求，你这次的赌本，要把刚才赢的那5块红宝石押进来，我才跟你赌，如何？” 30块红宝石！ 这么大的赌本，任谁都会心动。 但是斐宇的意思也很清楚，期望越大，风险就越大，所以他要让黎陆把之前的5块押回来，他才肯下这个重本。 黎陆沉默了一会儿，微笑回答：“行，来吧。” “宇哥……”霍夜星紧张转头。 却见斐宇一脸平静。 “放心，他赢不了我。”斐宇低声说。 第三十三章 稳扎稳打 业余玩家完虐天十七李辉！ 宇神下豪注亲自对战传奇黑马！ 两条扎眼球的消息迅速就传递开了。 小游戏厅周围的人围得越来越多，网络上也开始争相传递开来。 一些敏感的媒体圈新闻人，已经开始纂写稿子。 小小的游戏厅中，斐宇已经找了一台电脑坐下，平稳地打开了神话格斗的界面。 “如果你需要练习一下，或者看点什么，请随意。”斐宇大方地一伸手。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事实上，从刚才主动下赌本开始，他就已经在有意地把握主动权，他要让心态的主动权牢牢攥在自己手上，以防被路离的小计谋乱了心思。 “不用，直接开始就行。”黎陆咧嘴一笑。 “好，爽快。”斐宇一键拍下，两人同时进入格斗房间。 选人界面再次显示了出来。 还是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方诸神，满满的两大趟列表陈列了出来。 黎陆再次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同一个头像。 依然是东方神——女娲。 斐宇沉思片刻，也从东方神中选择了一位—— 创世神，盘古。 在神话格斗中，盘古的形象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巨人，铅棕色的身体像岩石一般，具有着高防御、高血量和高抗性，每一次攻击的伤害值很高，但缺点是移速和攻速都很慢。 技能方面，盘古的技能比较均衡，有远程类技能“吐纳风云”等，也就近战类技能“开天辟地”等等，中庸而全面。 斐宇之所以选盘古，突出的就是一个字——稳。 他看透了黎陆的特长在于五彩石的精准使用，这项本事对付哈迪斯这种比较飘的英雄非常有效，但是如果用来对付盘古，就收效甚微了。 因为盘古的高血量高抗性，他完全可以扛着攻击硬走到女娲身边贴身作战，无论路离五彩石技术多高，只要他心思稳定，用盘古硬耗也能把女娲耗死。 再加上操作上的技术差距，斐宇有绝对必胜的信心。 “开始了。”斐宇“啪”地拍下了开始键，不再给黎陆半句多嘴的机会。 “getready。” 女娲和盘古同时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女娲依然在左侧，提着翩翩长裙，五彩石环绕飞行。 盘古高高屹立在右侧，坚如磐石的身躯透着无可撼动的力量。 “fight！” 一排巨大的字母闪过屏幕。 比赛正式开始！ “开始了开始了！”夏沫揪着黎心儿的衣角，拉着她站在黎陆背后的黄金席位观战。 她瞄了一眼心儿，却发现心儿的神色有些奇怪，好像在想些什么。 “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键盘声在两边同时响起。 黎陆这边，起手就故技重施，用女娲的五彩石展开疯狂射击。 比起飘忽不定的哈迪斯，射中盘古这个大块头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 而盘古那边却也基本不躲，直接打开抗性技能“山河之躯”开始一步步向女娲缓慢贴近。 “山河之躯”的效果下，女娲的五彩石普攻只能造成可怜的1点伤害，而且攻击的附带的效果有40%几率被免疫。 盘古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移动雕像，开始一点点的向女娲靠近。 “好战术啊！不愧是宇哥！”李辉站在那里自愧不如地感叹。 比起他头脑一热就选下哈迪斯，斐宇的战术实在要稳太多了。 盘古不怕跟女娲耗血，他的防御和血量本来就高出女娲很多，无论黎陆的飞石子技术多好，他也能够依靠抗性缓慢贴近，近身之后，只要全力操作打肉搏战，绝对能把女娲耗死。 更何况，二者还有一个最大的差距时间，那就是狂暴形态。 进入狂暴形态的盘古将弥补其速度较慢的劣势，从而发挥出最强的一面，而这种杀伤力，是没有狂暴的女娲无可比拟的。 大屏幕上，斐宇稳扎稳打，丝毫没有半点掉以轻心，他用稳健的操作一边接近女娲，一边用远程技能与女娲纠缠。 黎陆的预判一如既往的奇准无比，他能让女娲躲过绝大多数远程攻击，但却无法阻止盘古的前进。 战局进行到2分钟的时候，盘古已经成功贴近到女娲身边，他的血量虽然被磨掉了一半，但区区半血换来的近身一点都不亏。 该反击了！ 斐宇两眼一瞪，手上快速操作起来。 “开天辟地！”“混沌之击！”“山崩！” 盘古巨人施展开宽阔的臂膀，一个又一个技能攻向女娲。 “糟了。”张博昊皱起眉头。 看这个势头，黎陆基本是完了。 可定睛一看，却发现女娲损血并不快，仔细观察，原来黎陆开始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闪避方面。 盘古的劣势在于速度，而女娲身材玲珑轻便，如果全力闪躲，盘古的攻击会命中率极低。 黎陆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只见屏幕的左端，美丽的少女和大块头巨人就像在玩捉迷藏，少女全力以赴闪躲着攻击，不时的飞出一个五彩石攻击盘古，而盘古则不遗余力地攻击着，毫无畏惧。 令人惊叹的是，黎陆的操作明明远不如斐宇精细，但他的闪躲却极其准确，就好像敌人没等出拳，他就知道对方要打向哪里。 以至于，虽然盘古已经进了身，但女娲的掉血速度仍不是很快。 事实上，这种情况斐宇有很多选择，他完全可以选择更激进多变的打法，这样有助于打破僵局。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依然稳扎稳打的和黎陆耗着血，他的操作平稳有序，丝毫没有任何冲动的行为。 “宇哥是不是太保守了。”一个天十七战队的队员嘀咕。 “不，他是在计算。”霍夜星微笑说：“这样耗血下去，当女娲血量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盘古就刚好进入狂暴形态，近身的狂暴盘古想杀一个残血女娲，太容易了！” 屏幕上，局势正如霍夜星所料。 女娲和盘古的血量次第下滑，当女娲的血量降低到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盘古迎来其关键性的一刻。 狂暴！ 血量跌破20%大关。 “吼！” 巨人盘古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吼，苍岩般的身躯肌肉暴涨，肤色泛出腥红的色彩，原本空荡荡的手中，一柄盘古斧赫然现世。 斐宇在屏幕前轻眯双眼，低声道： “结束了，路离。” 指尖一拍，盘古如愤怒的狂兽，猛冲过去。 第三十四章 幻影魔术手 “开天辟地！”“混沌之击！”“山崩！” 还是那几个技能，还是那连击的套路。 但是狂暴形态下，盘古摆脱了速度缓慢的弱点，每一招都犀利凶狠，拳拳到肉。 黎陆那边，手指的操作也更加飞速了起来，他的预判躲闪依然优秀，但是在盘古猛烈的攻势下，开始显出劣势。 “还想靠躲？呵呵，没用的。”斐宇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下一秒，他的双手突然闪过一道虚光，原本就飞速敲击的手顿时变得如光影一般。 在围观的众人眼中，能看到斐宇的手恍然间从2只变成4只，又从4只变成8只，仿佛千手观音。 “出现了！” 霍夜星顿时瞪大了眼睛。 天十七的众队员和诸多围观爱好者也纷纷掩嘴惊叹。 他们都知道，这是斐宇大神在职业竞技时才会拿出的绝技： 幻影魔术手！ 突破人类极限的手速，视觉无法捕捉的魔鬼操作。 由于其魔幻的速度，人类视觉的停留效应会让他的手看上去仿佛变成了许多。 这是斐宇独一无二的本事，当幻影魔术手开启的时候，他的手速将比巅峰的年轻选手还要快出一倍，这也是他年近30却仍能在职业圈长盛不衰的原因。 很多人不知道斐宇何来的这种本事，但是霍夜星心里却清楚。 因为路西法游戏。 这是斐宇从路西法商店中买来的一种能力，只要他的这双手还在，无论他年纪长到多大，他都依然能够具备职业圈一流的实力。 这一招，绝对是他当之无愧的独门绝招。 没想到的是，为了确保这场比赛的胜利，斐宇竟然对一个业余玩家用出了这项绝技。 难怪在比赛前，他会确定的说“他赢不了我”。 有幻影魔术手做保障，真的是太稳了！ 屏幕之上，盘古的攻击顿时诡变莫测，速如惊雷，技能与技能之间几乎无缝衔接。 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五分之一…… 女娲的血量开始迅速掉落，盘古把女娲死死按在左侧墙角，一招接一招的疯狂进攻。 如此攻势下，女娲就连躲闪都开始变得困难，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 “完，路哥要输了。”张博昊叹气。 “加油啊阿离！”夏沫在身后大叫。 可任凭她怎么叫，也难以改变黎陆穷途末路的局势。 照这样下去，盘古击杀女娲，只需要十几秒时间。 可就在这时，黎陆手指突然一顿连敲，首都敲出了一个技能拼写。 只见女娲的手心一亮，放出了一个技能，自身血量猛然降低，低到只剩下12点。 与此同时，盘古的身上亮起一道微光，血量恢复了数百点。 “哈？”所有人同时一懵。 他们都认得，这是女娲的一个辅助技能——奉献治疗。 奉献治疗：将自身一定数值的血量奉献，令场上一名其他英雄回复等值的血量。 这个技能的释放血量是可以主动选择剩余血量值的，此外还有一个特殊效果：如果女娲使用此技能时自身血量已经低于20%，那么使用技能将立刻获得6秒的金身时间，金身时间内，女娲将进入无敌免伤状态，生命值保持不变，但是不能移动也不能攻击。 这个技能往往是3v3团队战中使用的，在单挑中从来不会有人使用，更不会有人无聊到给对面的敌人加血。 “噗哈哈哈。”霍夜星捂着肚子笑：“这小子为了多拖6秒时间，连这种损招都能用出来，真逗。” 斐宇脸上也浮现出笑意，路离用出这种打法，代表着他已经在垂死挣扎。 他手中的盘古加速疯狂进攻女娲，女娲则处于金身状态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挨打的木桩子。 6秒钟一晃而过，金身结束了。 “死吧。”斐宇手指一敲，盘古挥舞起盘古斧，一个狂暴版“开天辟地”就斩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女娲又甩出了一个技能。 与此同时，盘古身上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光罩。 是女娲的另一个辅助技能——血缘之盾。 血缘之盾：指定一名其他英雄，令其获得持续10秒的血缘之盾，在血缘之盾的庇护下，该英雄的攻击将提升20%，并获得20%的吸血能力。 和之前的“奉献治疗”一样，如果释放时女娲血量低于20%，也将立刻获得6秒的金身时间。 于是当盘古的大斧砍至的时候，女娲又金身了。 “靠！他这么拖时间有意思吗？”霍夜星鄙视地大叫。 这种行为很无聊，明知道必输无疑还故意拖延时间，一点意义都没有。 斐宇倒也不急，让他多活6秒而已，没什么区别。 众人的注视下，盘古继续像打木桩一样攻击着女娲，等待着女娲的6秒金身结束。 斐宇清晰记得，女娲有金身效果的技能只有这两个，只要这次的金身结束，女娲将必死无疑。 5……4……3……2……1…… 时间飞速流逝。 0！ 金身的最后一秒结束。 女娲从免伤状态恢复了过来。 结束了…… 这次真的结束了…… 每个人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 “终于结束了。”斐宇嘴角一笑，操控着盘古一个重拳狠狠地挥击出去。 仅剩12点生命的女娲就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当重拳砸中之刻，就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终结的一幕，看着盘古威武的铁拳一点点靠近女娲。 霍夜星他们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姿势都准备好了。 “死。”斐宇两眼一眯。 盘古的铁拳狠狠打在了女娲身上。 “砰！” 猛烈的打击声响彻游戏厅。 “漂亮！” “over啦哈哈哈！” “宇神威武！” “帅！” 天十七的诸位队员同时发出欢呼。 尤其是李辉，刚刚惶恐不安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宇神没有让他失望，在女娲金身的时间，盘古已经把攻击位置调整到了最佳，这最后一击凶猛而稳健，根本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女娲。 看到拳头击中，斐宇也满意将手从键盘上拿了下来。 这一战他没有用任何炫酷的打法，也没有半点放浪大意，完全为了胜利一步步稳稳地走着。最后这个结果，全然是他计算之中的事，这是正是他必胜的自信之源。 他有充足的把握证明，职业选手和业余玩家之间巨大的差距。 “承让了，路同学。” 斐宇笑着从椅子上站起，伸出手，打算与路离握手致敬的时候。 可就在这时，他面前的屏幕却突然黑了。 “嗯？” “怎么回事？” 周围人都是一怔，正常应该出现的“youwin”的字样才对，可是字母没有出现，比赛也没有提示结束，而是全屏一片漆黑，就像死机了似的。 “死机了？” “怎么了老板？” “你这电脑是坏了吗？” “什么破电脑。” “唉无所谓了，反正都打完了。” 四周一阵叫喧。 游戏厅老板一阵脸红，他这电脑配置很高，八百年不出一次问题，谁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出现黑屏，真是够丢脸的。 可扭头一看，黎陆这边的电脑也是黑屏，除了他们这两台，其他的电脑还都是好好的。 没停电啊……还能是两个同时坏了！？？ 老板纳闷。 正想解释什么，却听电脑音响里突然放出一阵幽幽的歌声：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儿歌，唱得清灵动听，就好像一个孩子在发自内心地歌颂着母亲。 刚刚还喧闹的游戏厅，在这一瞬间寂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静静聆听着这歌声，一脸茫然。 与此同时，一排排白色的文字开始在黑色的屏幕上浮现： 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务剧，力不暇供，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故乃万世之母也…… 第三十五章 万世之母 白字消散后，漆黑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画面回到了格斗的现场之中。 斐宇定睛一看。 只见画面中的比赛并没有结束，女娲没有死，而是整个人高高地漂浮在屏幕上方，张开双臂，慈爱地俯瞰着众生。 她翩翩长裙下的双腿，此时化为了一条白色的蛇尾，如云如雾般飘忽摆动着。 而她身下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八个英雄的身影： 天皇、地皇、泰皇、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乃是英雄池中的“三皇五帝”。 “什么情况……”所有人都一脸懵逼，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玩了这么多年神话格斗，还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景象，闻所未闻。 “这是开挂了吧！？”李辉直接大叫。 游戏厅老板连忙摇头：“不可能的！我的游戏厅绝对没有外挂！” “那怎么会……”李辉正要继续叫，却被霍夜星一把拉住了。 “我想我知道了……”霍夜星愣愣地瞪着双眼：“这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什么？”一群人好奇地围了过来。 霍夜星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吐出五个字： “女娲狂暴了……” 女娲狂暴了！？？ 围观群众同时一懵。 这句话在他们听起来就好像“太阳熄火了”一样，简直匪夷所思。 可屏幕之上，女娲此时的形态确实没人见过，那姿态的确与其他英雄的狂暴形态相仿，但又比其他英雄显得可怕多了。 “可是……女娲不是不能狂暴么？”李辉愣愣地问。 “不……只是我们认为她不能……”霍夜星脸色发白的说：“或者说是，在这之前还没人发现女娲触发狂暴形态的条件……这个条件怕是隐藏的极深并且极为苛刻，才让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碰巧触发过……” “您的意思是这小子偏偏碰巧触发了！？这……这也……”李辉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不是碰巧，我想他是知道触发方式的。”霍夜星说。 “可是……如果他曾经用过这招的话，这么大的发现一定会被人保存录像传递到网上啊，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画面？”李辉奇怪。 是啊，这么神奇的画面如果以前出现过，无论他是在哪个平台玩的，都应该会被迅速传递开，可为什么压根就没人见过这招呢？ 霍夜星低头思考，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该不会是第一次尝试使用吧！？” “啊？？不可能吧！！”李辉惊叫。 “在他身上……好像就没有‘不可能’三个字……”霍夜星愣愣呢喃。 大屏幕上，格斗的局势瞬间逆转。 女娲依然只剩那可怜的12滴血，但却进入了一种不掉血的无敌状态。 而被她召唤出来的“三皇五帝”开始凶猛地进攻盘古。 足足八个英雄，把整个屏幕都挤得满满当当，盘古被八人围在中间，简直就像在校门口被一群小混混圈围了似的。 斐宇连忙坐下身恢复操作，全力抵抗，可奈何八人已经包围之势，左一拳右一脚根本防不胜防。按理说，如果当时他没有把手离开键盘，那么八人出现的时候，他还有机会跳到一边抵抗，只要八个敌人在同一个方向，凭他的操作还是有机会反抗的。 但是他当时哪儿能想到这种情况，没等回过神，就已经被八人全面包围，这种围攻，任凭你操作再怎么犀利，也是无法突围的。 凄惨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霸气侧漏的盘古大神，此时此刻被八个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本来血量就低于20%，被这么多英雄联合攻击，血量更是噌噌地狂掉不止。 斐宇开启幻影魔术手，手指疯狂地在键盘上敲动，可惜即便如此，他的盘古依然无法起身。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还是十六手，这一顿爆锤之下，盘古只有挨打的份。 只过了短短几十秒钟，盘古那引以为傲的血条就赫然清空了。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盘古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在屏幕中化为了山川河流。 那是这伟大的创世之神，最后无奈的叹息。 “youlose。” 一排灰色的文字浮现在斐宇的屏幕中央。 胜负已分！ “我……输了？”斐宇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提示，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他确实输了，输在一个他千算万算，却也不曾想到过的画面之下。 “哇哦！太6了阿离！”夏沫激动得从背后搂住黎陆的脖子，勒得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哎哎哎社长温柔点……”黎陆叫。 整个游戏厅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结局。 很难用一个词汇去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 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业余玩家，一个是职业圈顶尖的电竞大神！ 可这业余玩家不但赢了，还赢得这么炫酷华丽！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所有人心里同样的疑问。 “哎哎，小伙砸。”黎陆那边已经美滋滋地冲斐宇招手：“愿赌服输，不带赖账的昂。” 斐宇恍然回神，他脸色白得难看。 在那一瞬，他仿佛觉得周围那一群群的粉丝，就像一张张噩梦中的鬼脸，都在嘲弄地看着他。 自从建立天游以来，这种被击败的失落感，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愿赌服输……是啊……愿赌服输……”他轻轻呢喃着，近乎机械地打开了手机，慢慢地开始操作。 “宇哥……”霍夜星走上前，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轻轻拍了拍斐宇的肩膀。 “没事。”斐宇摇了摇头，手指一点。 “叮！” 邮件发至，足足30枚红宝石出现在了黎陆的账号之中。 30枚啊！ 痛快！ 黎陆激动地看着那养眼的35块红宝石，这一趟游戏厅还真没白来。 看来以后想宰点宝石的话，应该多找找这些大公会可爱的孩子们啊！ 不过黎陆是个见好就收的人，今天已经有此收获，足够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以后有缘再见昂。”他摆了摆手，抬起屁股就要走。 “站住！”霍夜星却是瞪眼大叫：“有本事别走！你敢不敢再比一局！这次我跟你比！”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快速思考了女娲狂暴的全过程，经过思考模拟，他发现这种大招并非无解，其实只要有心理防备，还是完全可以打赢的！ 他们还有机会！ 霍夜星攥紧拳头，他是天游的新星，绝不能看着天游就这样认败。他脑海中已经模拟了无数种战斗情况，他自信只要全力以赴，一定能为天游挽回损失。 “来一决胜负吧！小子！”他冲着黎陆暴喊。 没想，黎陆却是两手一摊，回答了俩字： “不比。” 纳尼？不比！？ 霍夜星一个踉跄。 刚才他光顾着模拟战术了，还没想人家要是不比可怎么办呢？ 想了片刻，他决定学黎陆那种激将法！ 于是大吼： “小子！你是不敢了吗！？” 黎陆点了点头，理所应当地回答：“对呀。” 对呀！？ 霍夜星喉头一甜，他怎么回答的这么轻松自然？难道不应该回答“谁说我不敢！？”这种话吗？ 这剧本不对呀…… 仔细想来，对面已经光明正大地赢了两局，他就算承认不敢了，谁又会在乎呢？ 结果就是，人家把压箱底的两招拿出来赢了宝石，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任凭他们怎么嘲讽也没法再获得机会了。 这家伙真的是…… 霍夜星郁闷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无言以对。 黎陆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霍夜星一懵，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理由拦着人家。 尴尬了片刻后，只好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斐宇却是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神色平静了下来，看来已经从失败中恢复了心神。 “我们输了，心服口服，但是我最后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斐宇说。 “行，问吧。”黎陆笑答。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女娲的狂暴条件的呢？”斐宇问。 第三十六章 与神为友 “想知道？”黎陆停下脚步。 “足足30宝石，我想，至少让我输个明白。”斐宇诚恳地说。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不过我有一个小条件，你们要诚心诚意地答应我才行。”黎陆微笑说。 斐宇皱了皱眉，显然有点被黎陆口中的“条件”吓怕了。 “别紧张，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件好事。”黎陆说着把昊子拉到了自己身旁： “我这个朋友叫张博昊，也就是之前和我一起通关的id‘昊爷’。他很热爱游戏，有一颗在电竞圈发展的心。以我对他的观察，他的天生反应力和协调性都非常优秀，对游戏的敏感性也很高，学习理解能力强，我希望你们能够把他带回去认认真真地用心培养，我敢说，只要这小子不偷懒，将来肯定会是你们天游的又一根顶梁柱。” “路哥……”昊子惊讶地张大了眼，他没想到黎陆的“条件”居然会是这件事。 回想起路离刚出现时，自己还不屑地冷嘲热讽，可人家非但不在乎，一路带着他拿下赏金任务不说，竟还特地向天游托付自己。 不由得心头一酸，两行眼泪就下来了。 “哎哟，臭昊子你还会哭呐？”夏沫坏笑。 “谁哭了！”昊子蹭了把眼泪强装镇定。 斐宇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昊子，这小伙子看上去资质可以，但是到底有没有黎陆说得那么好，他也没法判断。 可不知为何，听到黎陆这么说，他竟然莫名地很相信。 “张博昊是吧？”斐宇问。 “是是！”昊子连应。 “从现在起，你就是天游总队的练习生了，总队和京都大学电竞专业有合作，可以帮你转到京都大学就读，方便兼顾训练。李辉，你帮他把转校的事处理一下，一周后带他到京都报道，正式参加训练。”斐宇说。 “是！”李辉应。 “谢宇神！”昊子激动地鞠躬。 他如何能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会这样突如其来地到来。 “爽快。那我就说说，我是怎么看出女娲有隐藏形态的。”黎陆微笑道：“陈玥希这个名字，你们应该熟悉吧？” “陈玥希？”斐宇想了想回答“你说的是97版神话格斗设计团队的总设计师吧，以前听过。” “那么你们可曾看过她的经历吗？”黎陆问。 她的经历？ 斐宇摇了摇头，玩游戏就是玩游戏，很少有人会去追究设计师的经历吧？ “那你们恐怕不知道，陈女士，她是个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黎陆娓娓道： “她很小的时候得过一场病，治疗要花很多钱。那时候家里穷，她爸直接甩下她和她妈妈跑了，再无音讯。 是她的母亲，没日没夜地到处给人打苦工，才终于凑齐了她的治疗费，把她从病魔手里救了回来。 也是她的母亲，含辛茹苦地把她培养长大，还培养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游戏设计师。有一篇专访，记者采访了陈女士的人生经历，她在专访中无数次地提到她的母亲，她说，是她母亲用自己的一切换来了她的今天。 所以对她来说，母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永远要高于一切。在她以前设计的一些其他游戏中，都能够看到关于强化母性角色的影子，为的，就是表达心中对母亲的那份感恩。 但是……唯独最著名的这款97版神话格斗却是个例外。神话格斗的诸多英雄中，只有‘女娲’具备明显的母亲的含义，然而自这游戏火爆了这多年，‘女娲’却始终是一个公认的废柴英雄。 如果单就一款游戏来看，有几个废柴英雄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作为陈女士设计的游戏，女娲会废柴？这太不正常了！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女娲有某种隐藏的能力，只不过不曾被人开发出来过。” 黎陆说得有点口渴，从包里掏出他的保温杯拧开喝了口枸杞水，继续说： “那么关键就在于，怎么找到触发的条件点。” 他放下保温杯，突然问斐宇：“你觉得游戏的本质是什么？” 斐宇被认得一愣。 “一种……休闲方式？”他回答。 “那只是功能，不是本质。”黎陆说：“游戏的本质，其实是数据的集合体。大量的数据汇集在一起，从而构成了游戏。从软件工程师的角度，他们最为敏感的东西，是‘数字’！” 数字？ 斐宇不懂。 “所以，我特别关注了陈女士关于数字的一些话。在她的采访里，她曾经反复提到过自己的一个幸运数字，那就是12。她讲述说，自己小时候那场大病出院的日子，就是12月12号，而那一天，恰好是她母亲的生日。于是她从此就把12当作她的幸运数字，一直如此。 因此我判断，女娲隐藏能力的触发方式，一定和12这个数字有关。在这种格斗游戏中，有可能出现数字12的情况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血量值。 但是，单纯的血量达到12点就能触发？这太简单了，如果这么简单就会触发，那么这许多年来一定会有碰巧触发的玩家。所以肯定还有另外一个不容易被想到的条件。 仔细想来，陈女士是因为12月12日这个日期而喜欢上12的，准确的说，她心目中完整的幸运数字，应该是两个12的结合才对。 这意味着，触发条件里很可能还有第二个12。除了屏幕上能够清晰看到的数字以外，我还能想到的另一个12就是时间——12秒钟。” 黎陆微微一笑：“回过头，再观察女娲已有的这些技能，其他英雄的狂暴触发点都是20%，而女娲的技能里也有和这个血量值挂钩的，那就是‘奉献治疗’和‘血缘之盾’，这两个技能如果在自身血量低于20%的时候释放，都会有6秒的金身效果，而这两个6秒加起来，又恰好是12，这是巧合吗？ 再看‘奉献治疗’的技能效果，是可以明确指定奉献后剩余的血量值，这个血量值可以精确到个位，这又是为什么呢？ 把所有这些信息综合起来，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 让女娲在12点血的情况下，维持住这个血量12秒钟！凑齐这两个12的一刻，就是女娲终极大招的现身之时！ 事实证明，这个大招的效果没有让我失望。” 黎陆笑了笑说：“斐宇，你输给我，不是输在技术，而是输在人心。对于一个游戏而言，设计者是创世神一般的存在，和设计者心意相通，相当于——与神为友。” 第三十七章 心之所向 识心读游戏。 斐宇钻研游戏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玩法。 如果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和路离的差距的话，恐怕只能用“境界”两个字。 对于游戏的理解，他们从一开始就没站在一个境界上。 黎陆的技术或许远不如他，但是“境界”这种东西是无法用技术来弥补的，就好比一边是一个出色的技术工人，而另一边是创办工厂的企业家，工人的技术远比企业家要精湛千倍，但却永远是企业家的下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斐宇轻叹了口气，咬着嘴唇把两拳一抱：“谢路同学的讲解，斐宇受教了！” “不敢当，小伙子你也别灰心，在我认识的年轻人里，你已经非常优秀了，真的。” 黎陆把他的保温杯装回包里，背在肩上：“没什么事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我这昊子小兄弟以后可就交给你照顾了。” “放心！”斐宇保证。 “好样的。”黎陆鼓励地拍了拍斐宇的胳膊，露出慈祥的微笑。 斐宇心里一暖，恍惚间竟有种刚入行时被前辈鼓励时的温暖感。 奇了怪了……到底谁才是前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走了。”黎陆潇洒地背起包就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又潇洒地退了回来： “那个……我好像出不去门啊……” 斐宇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围观的人群已经远不止游戏厅那些人，整个游戏厅甚至外面的整条街道都人山人海，大批的人举着手机“啪啪”拍照，甚至有人举起了横幅和电子板，简直就跟在电竞比赛现场一样。 黎陆站在那里愁眉苦脸，他这个人比较好静，尤其是上了岁数以后……呃……应该说是上过岁数以后，一看到这种拥挤喧闹的场景，心里就有点闹得慌。 “放心，交给我吧，我们有经验。”斐宇笑。 他简单指挥了一下，天十七战队的队员们立刻有序行动起来，他们见惯了这种场面，组织起来井井有条。 没过多一会儿，大批的围观者就被他们迁移向了南都大学的广场，顺势办起了他们承诺的签名合影会。 只剩下一些继续奋战的玩家，和少数记者围在黎陆身边问东问西。 黎陆统一口径，直接告诉那些记者说，昊子才是真正的高手，自己的本事都是昊子教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去问昊子，刚才的这些比赛是天游招新的特别活动。 那些记者还真信了，一股脑地就奔向张博昊。 黎陆给张博昊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交给你了，加油。” 昊子会意，拉着那些记者一路便离开了游戏厅。 小小的游戏厅，终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黎陆长舒了口气，两只胳膊撑到吧台前： “老板，结账。” “哟！大神！不用不用！您能来我们小店玩，那是我们的荣幸，不光是今天，以后你们随时来玩，都给你们免单。”老板嘿嘿笑道。 黎陆今天这番动静可是给他们小店大大宣传了一把，花多少钱也换不来这样的超级广告啊，老板是个明白人，这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收钱呢。 “那多不好意思啊。”黎陆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把钱包收回去了。 “哎，对了老板，有个事找你帮个忙。”黎陆凑近了小声说。 “您说您说。”老板忙应。 “看到那边那又漂亮又可爱又完美的小姑娘了么？”黎陆指着黎心儿说。 “看到了看到了。”老板点头。 “你帮我看着点，以后她要是敢自己偷着来游戏厅玩，你短信告诉我一声，这是我电话号。”黎陆悄悄递上自己的新号码。 老板似乎误会了什么，一眨眼一竖拇指：“放心，没问题！不过就哥们您这本事，用不着这么委婉吧？” “啧，胡说什么呢，帮看着就是了。”黎陆说。 “好嘞。”老板笑嘻嘻地收下手机号。 做生意讲究什么？人脉啊！像黎陆这样的游戏神人亲自奉上手机号，那他是求之不得。 “走啦走啦！今天这么happy的事，咱们应该去搓一顿庆祝一下啊！”夏沫已经在那边招呼。 “好啊。”黎心儿应。 黎陆却是立刻回过头叫：“搓什么搓，赶紧回去上课，你们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后半节呢！” “你怎么一天就知道上课啊，书呆子么你？”夏沫不乐意。 “上课很重要的，都破例让你们出来玩俩小时了，别闹了，快回去上课。”黎陆板起脸。 “真扫兴啊你这人……你不去我们去。”夏沫翻了个白眼。 黎心儿掩嘴笑：“别啦，我觉得路同学说得也对，咱们就听他的吧。” “哇心儿你的原则呢，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夏沫叫。 “哪儿有……”心儿说。 “好吧好吧，你俩都不去我还去什么呀。”夏沫噘嘴妥协：“诶？这半会儿我怎么没见沐浠呐？” “刚才比赛的时候好像就没见她……”黎心儿说。 “回去看看。”夏沫带头就往游戏厅里侧走。 回到最开始他们玩vr的位置，就见一个小姑娘正带着vr全系眼镜，两手不知所措地在眼镜上摸来摸去。 仔细一看，那小姑娘正是苏沐浠。 “沐浠！？你在这儿干嘛呢？”夏沫怪叫。 “啊……沫沫姐……”苏沐浠萌萌地回道：“我……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摘下来……” “纳尼！？？”夏沫一懵：“你该不会刚才一直呆在这儿没摘下来吧？” “呃……嗯……”苏沐浠可怜地点头。 夏沫一头恶汗，连忙和心儿上前帮着沐浠摘下眼镜。 “啊……舒服多了……”苏沐浠呆萌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谢谢沫沫姐。”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夏沫几近石化：“你带着这个东西一个多小时了吧？你不无聊吗？” “也没有多无聊啦……刚才摘不下来，就又回去那个关卡学路学长的样子玩了会儿。”苏沐浠说。 “你学谁不好学他。”夏沫无语：“半途挂了吧？” “是啊……被死神砍死呐……武器碎鸟……”苏沐浠抱歉地吐舌。 “所以说，别学阿离，他那个一般人可学不来。”夏沫说。 黎陆却是听得一怔： “等会儿……沐浠你刚才说，你被什么打死的？” “死神呀，黑乎乎的。”苏沐浠说。 第三十八章 路西法货架 黑乎乎的死神！？ 黎陆一惊，全游戏有黑色死神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5难度最终关头的大boss，难道说，这小姑娘学着他的样子一口气打到了关头的位置？ 而且……她说是被死神砍死的，大boss处的难度点在于那些无形的“音鬼”，而非死神本身。通关的那一次，黎陆把死神交给了手握喷火器的昊子，自己负责对抗音鬼，两人配合才快速通关的。 也就是说……除了杀死神的方式她没能模仿，其他的部分她全都一路模仿下来了？ 黎陆凝视着苏沐浠的眼睛，那呆萌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撒谎的意思。 看来是真的…… 可是……他清晰记得苏沐浠上一次玩的时候，直接就被一个小怪ko了呀。 黎陆注目凝神，准备用《心数论》仔细观察一番。 还没等看，夏沫突然蹿了出来，挡在沐浠身前： “喂喂喂，你别逮到个姑娘就盯着人家看昂，这大热天的衣服这么薄，我严重怀疑你有色狼倾向。” “哈？”黎陆尴尬。 苏沐浠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抱起胳膊就往后缩，显然是当真了！ 黎陆恶汗。 夏沫坏坏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让你不让我们庆祝，哼！” “走走走，我们离色狼远一点。”她一手拉起沐浠，一手拉起心儿，就往游戏厅外走。 “哎你们去哪儿啊？”黎陆叫。 “上课！”夏沫头也不回地挥着手，很快拉着两个姑娘就出了游戏厅的门。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昂！”黎陆提醒。 他还指着夏沫家帮他挣钱呢…… “放心吧，周六一早就出发。”夏沫的声音飘进来，越来越小。 “师哥，您不回学校吗？”叶润宸走过来问。 “哦，我还有点别的事，先不回去了。”黎陆应。 “那师哥我也先走了，我们足球队排练快开始了，准备参加过几天的‘南州杯’球赛。”叶润宸礼貌地说。 “小叶踢足球啊？好事！多运动运动，比那些游戏宅强多了，快去吧。”黎陆赞赏。 “嗯！谢谢师哥。”叶润宸笑着挥手，快步离开了游戏厅。 看着小叶走远，黎陆慢慢走出游戏厅，在街边寻了一处阴凉的长椅坐下，一个人美滋滋地点开路西法游戏。 一进界面，亮眼的35块红宝石就映入眼中，当真养眼得很。 由于这些红宝石为纯交易获得，不计入积分成长当中，他的头衔和积分都没有变化。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些红宝石应有的购买力。 打开路西法商店，位列七大传说货架之首的「路西法货架」终于亮了起来。 货架周围萦绕着暗红色的光，若跳动的心，若流淌的血。 货架上方同样有一行古老的刻字： 【傲慢，源自区区凡人逆天改命的能力。】 一键点入，货架中的商品出现在眼前： 「被认可（1次）——红宝石x1（头衔限制：冒险家以上）。」 「被敬佩（1次）——红宝石x3（头衔限制：冒险家以上）。」 「快乐（1年）——红宝石x2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幸福（1年）——红宝石x2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国家级荣誉（1项）——红宝石x1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行业尖端成就（1份）——红宝石x2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爱情（1人）——红宝石x2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友谊（1人）——红宝石x20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亲情（1人）——红宝石x4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健康（终生）——红宝石x4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 一直看到下方，黎陆终于找到了他最关心的。 「青春（保持式）——红宝石x4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青春（返回式）——红宝石x500（头衔限制：圣以上）。」 「生命（1人）——红宝石x1000（头衔限制：神以上）。」 确实有“生命”这件商品！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黎陆两眼发亮，虽然价格高得离谱，可是比起本应无价的生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心满意足地关上货架，抬眼再看看天游献上的35红宝石，心里越发的美滋滋。 没想到随随便便比个赛都能赚这么多，这些大公会的孩子们真是……太客气了！ 要是以后每天都能有这种收入，1000红宝石也是指日可待的。 等等……比赛！？大公会？ 黎陆脑海中突然一晃。 他隐约想起，之前有看过一篇关于路西法游戏“竞技模式”的文章，文章说“竞技模式”是一夜暴富的好渠道，也是坠入深渊的好地方。 南都由于刚刚开放，竞技模式暂未开启，所以黎陆就把它抛到脑后了。 如今想起，当时文章里还提到另一种竞技比赛，是路西法玩家们自行组织的活动，被称为——线下集会。 线下集会会场里会有很多个小游戏区域，像黎陆想玩的“猜拳”这种游戏都会有，游戏双方可以就游戏的胜负进行押注，理论上押注多高都没有问题。 这些线下集会遍布各国各地，只要是路西法游戏开放超过一年的城市，基本都会有这样的集会。一些大公会往往是集会的主办方，负责维持现场秩序，保证游戏的顺利进行，同时也借此收取一些入场费用，并宣传自己的公会。 乖乖，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早没想起来呢！ 黎陆一拍大腿，二话不说，迅速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相关的字样。 果然，相关的报道一点都不少，国内近期就有一场的路西法游戏玩家线下大型集会，地点在东北的大都市盛都。 盛都是去年开放路西法游戏的，跟着游戏第四篇章“地球纪元”的开启同步开放，如今已经有一年的光景了。 这一次的比赛时间恰好是明后两天，刚刚好。 主办方标注的是路西法游戏公会——主谳者公会。 黎陆看过一些关于这个公会的资料，主谳者公会主攻方向是法律类任务，公会的会长是一位头衔达到了神段的女玩家，是法律类任务的巅峰玩家，素有“判官”之封号。 作为法律的巅峰玩家，她是公平公正的象征，因此由主谳者举行的比赛也格外受人青睐。 就它了！ 黎陆二话不说开始购买车票。 正操作着，余光中突然晃过一个人影，那人影似乎有意避开他的目光，从一颗树后挪到了另一颗树后。 黎陆没管他，仍然低着头操作的他的手机。 直到界面进入“订单收费环节”，才缓缓抬起头，放声对着四周喊： “行了别藏了，出来吧，跟了我两天了吧？” 暗中的人影趔趄了一下，尴尬地站在树后，不知所措。 “不出来是吧？你现在不出来，以后就别出来了。”黎陆说。 “别……”那人影忙叫，灰溜溜地从树后走了出来，胖胖的身型，一出来挡住了黎陆半面的阳光。 第三十九章 小心身后 黎陆抬起眼，面前是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认得这人，昨天在警局大厅的时候，这胖子就曾经出现在那里，当时他的站位很专业，黎陆还给夏沫指过，就是夏沫口中那个“油腻死肥宅”。 “你……你早……早就发现我啦……”胖子尴尬地挠着头。 “就你这体型还学人家隐蔽跟踪，水缸粗的树干都挡不住你好么。”黎陆恶汗。 胖子胖脸一红，一脸惭愧。 “贝克街公会的人吧？”黎陆直接问。 “你……你怎么知道？”胖子一懵，一紧张起来说话都有点磕巴。 “猜的。”黎陆回答：“看来猜对了。” 胖子一个趔趄。 “找我有事是吧？”黎陆问。 “对……对啊！”胖子忙应：“我……我是专程……” “等会儿，先别说。”黎陆把他的手机屏怼到胖子脸前：“先给我把这个付了。” 胖子一看，是一个车票的订单收费界面，一共两张车票，加起来一千多块呢。 “你……你怎么不自己付啊？”胖子奇怪。 “我要是能自己付我还叫你出来干什么呀？”黎陆很有道理的说。 “哦，也是哈……”胖子挠着头，拿过手机就帮黎陆把车票付了。 不过付完款，还是老觉得这个理由哪里有点怪怪的呢？ “不错不错，小伙子很懂事，有前途！”黎陆看着“已出票”的字样，满意地拍拍胖子肩膀。 “嘿嘿，过奖了。”胖子憨笑。 “好好干，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回见哈。”黎陆一挥手，转身就要走。 “回见。”胖子也跟着挥手。 刚挥两下，猛地一个激灵，忙叫： “哎！等……等会儿！我事儿还没说呢！” 他拖着一身肥肉晃晃悠悠地追上来，拦到黎陆身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黎陆皱了皱眉，只好站住了。 “咳。”他清了清嗓：“你要说的事，我都知道，贝克街公会嘛，专门做刑侦任务的，因为昨天我抢了你们的任务，所以想拉我入伙，对吧？” 胖子一脸惊愕：“哇你真是神了！这……这你都能看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黎陆轻笑说：“我倒是奇怪，你何苦跟踪我两天呢，直接过来跟我说不就得了？” “因为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是不会答应的，就……就没敢……”胖子小声说。 “好样的，相信你的第六感。”黎陆肯定地拍了拍胖子肩膀：“回见。” 说完又要走。 “等……等会儿！”胖子连忙又追了上来。 “还有事啊？” “虽然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不行，但是我还想试一试。”胖子呼哧着说。 “明知道不行还试？”黎陆问。 “试！人生能有几回搏！”胖子坚持。 “……” “我知道您轻易不会加入的，可大部队到来之前，我要是一个任务都拿不下，回去我可就惨了，所以我寻思吧，下个刑侦任务咱俩组队做怎么样？那样我回去也有个交待。”胖子说。 “行啊。”黎陆说。 “真哒！？”胖子眼前一亮，没想到黎陆会这么爽快。 “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开个价吧。”黎陆说。 “啊？”胖子挠头。 “你们贝克街公会比起刚才的天游公会如何啊？”黎陆问。 “我……我们比他们大多了！”胖子自豪。 “那就好，刚才他们的价位看到了吧？陪玩两局游戏，35红宝石。你说我帮你们做个任务，能低于这个数吗？”黎陆很讲理地说。 “可……可我没有那么多啊……那个斐宇是他们公会管事的才趁那么多，我在我们公会就是个c级探员，我一块红宝石也不趁啊……”胖子苦着脸。 “那就很遗憾了，回见。”黎陆转身就走。 “哎等等……您别老走啊……”胖子又辛苦地追上来：“我虽然没有宝石给你，但是我可以也帮你一个忙，咱……咱们互帮互助！” “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忙啊？”黎陆笑。 “我……我可以保护你！”胖子拍拍胸脯。 “就你！？？”黎陆恶汗，这胖子追两步都呼哧带喘，还保护我？ “又没人要把我怎么样，我用你保护什么？”黎陆笑。 “嘿嘿，你看，你不知道了吧。”胖子露出笑容。 “不知道什么？”黎陆奇怪。 “你一定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这些天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跟踪你，而且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个人不怀好意。”胖子小声说。 什么！？ 黎陆微微皱眉。 还有一个人？ 不应该啊…… 这些天他有注意四周的动静，但除了这胖子外，还没真注意什么其他人。 “谁啊？”他奇怪。 “嘿嘿，你得先答应下个任务帮我。”胖子说。 呦呵！？居然让这胖子给谈条件了！ 黎陆两眼瞪着他，《心数论》开始在心中运转。 胖子一见，连忙把脸用手一捂。 “你……你别看我……我知道你能看出来……” “可算了吧……就你那小手还想捂住你那张大脸？”黎陆被胖子逗乐了：“行吧行吧，我不看了，下次任务也可以考虑带着你，但你要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并且做到你说的‘保护我’的承诺，ok？” “好！谢……谢谢！”胖子激动地把手拿了下来。 “说吧，到底是什么人？”黎陆问。 “来……来这边。”胖子拉着黎陆的袖子，把他拉到一处阴暗的树后，从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 “我找机会拍了一张。”胖子指着相片说。 黎陆定睛一看，只见是柒酒家门口的照片。 拍得是昨晚他喝多了以后，黄巍把他从酒馆搀出来的画面。 相片中，黄巍正在路边招呼出租车。 “我靠，你可真会找时候，我就出这么一次糗让你给抓怕下来了。”黎陆无语：“你说的人呢？” “在这儿，就是她。”胖子把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栋矮层建筑楼顶。 黎陆凑得极近仔细观察，才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正潜伏在那里。 那女人潜伏的位置非常专业，身体隐蔽在广告牌后，闪光的广告牌把周围晃得一片光晕，如果不特地观察，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 再仔细看，黎陆隐隐发觉那女人的眼镜和发型轮廓有点眼熟。 “是她？”黎陆突然想起来了，这人正是昨天在警察局的那个女人。 他当时曾经给夏沫指过两个行为特殊的人，一个是这胖子，另一个就是这戴淡黄色眼镜的长发女人。 可自从离开警察局，黎陆确实没有感觉到这个女人在跟着自己。 能做到这个份上，说明这个女人的跟踪技巧极其优秀，绝对是个经受过高强度专业化训练的人。 可有如此能力的人，为什么要跟踪自己呢？ 回想一下，除了贝克街和天游，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吧？ 李君月就更不用想了，他是什么底细，黎陆清楚得很，是绝不可能顾来这种高手的。 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到什么可能。 倒是这个胖子，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事，他居然能察觉到？ “嘿嘿！这就是我的独家本领，我的感觉很准的，能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事，我姐曾经教育我，保护人重在防患于未然，我虽然不会打架，但是我可以帮你发现危险啊，你看怎么样？”胖子憨笑着，他这一高兴起来，说话都不磕巴了。 黎陆看了看他，别看这胖子呆头呆脑的，其实有点真东西嘿。 “行，成交。”他笑道。 第四十章 盛都 “谢……谢谢路哥！”胖子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35红宝石的价，他真没想到黎陆能这么爽快答应他，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也不顾路离看上去没他大，张口就叫哥。 想必他们公会管理还真是挺严的，才给这孩子这么大的压力。 “还没问，你叫什么呀？”黎陆问。 “我……我叫步大海，由于我长得比较胖，名字又叫大海，所以你猜朋友们一般都怎么叫我？”胖子问。 “胖大海？”黎陆猜。 胖子摇摇头：“不对。” “那叫什么呀？” “嘿嘿，叫我‘小胖’。”胖子憨笑着回答。 “……” 所以这和名字叫“大海”有什么关系？？ “好吧……小胖……”黎陆也不计较。 “哎，路哥，既然咱俩成交了，那么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保镖了！”小胖拍拍胸脯：“谁想对你不利，先过我这关！” “你这关好像不怎么难过……”黎陆忍不住嘀咕。 “啊？” “没事。”黎陆打个哈哈说：“你刚才看到了，我现在要去一趟盛都，你也要跟来吗？” “跟！”小胖肯定地回答。 “那行，那你就跟着吧，但是别这么跟着，恢复原状，继续保持一定距离。你现在没什么别的任务，主要就是在远处帮我盯着那个女的，一旦她有什么动作，马上用最显眼的方式告诉我，明白么？”黎陆说。 “明白明白！”小胖连连点头。 黎陆想了想，又说：“条件允许的话，再多拍一些那个女的的行动照片，有录像更好，但前提是别让她发觉。” “没问题，我的感觉告诉我，她看不见我。”小胖说。 “就你这体型，她看不见你？”黎陆不放心。 “没事，她那种人的眼里只有猎物，不会注意到我的。而且我姐曾经告诉过我，能让一个人隐蔽的不是‘体型’，而是‘庸俗’。”小胖很有道理的说。 “那好，就这样。”黎陆拍了拍小胖的肩膀，转身就走出了树荫。 小胖会意地没有跟来，而是保持一定距离在附近徘徊。 黎陆定的火车是明天一早的，南都大学距离火车站很远，他打算今天就赶到火车站附近，在那住一宿明天直接出发。 去火车站的路上，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以他的判断，如果他稍稍有所警惕，那个专业的跟踪者肯定会发觉，这样反倒不利。 以这两天的情况看，那女子似乎是在观察他，暂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否则昨天他喝得烂醉如泥，一个人睡在宾馆，她早就可以下手了。 可现在没恶意，不代表以后没有。 从那女子冰冷的神色中，黎陆同样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 以她这飞檐走壁隐藏于无形的本事，想杀个普通人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有这样的人跟着自己，黎陆不得不防。 可他想不通的是，这女子到底为什么跟着他呢？ “该不会是看上我的色相了吧？”黎陆莘莘地想到。 不管原因是什么，黎陆心里突然深刻地意识到一件事： 当他迈入路西法游戏的一刻，他的世界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更神奇、更博大，但也有更多的未知。 它正在带来一个崭新的时代，想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只有过硬的实力才是最好的保证。 他必须要加快速度获得宝石，用宝石全面武装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资本去慢慢实现他想做的事。 否则，就只会被时代的潮流所吞没。 …… 抵达火车站，一路风平浪静，黎陆在车上闲来无事，在路西法游戏里挑了几个简单的远程任务做了做。 比如什么“为一篇毕业论文提出关键指导意见”。 什么“解答一个特殊精神病人的病理”。 什么“解出一道刁钻高难数学题”等等…… 这些任务远程输入答案即可，奖励都不多，但是有点是点嘛。 一路下来，黎陆的金币数增长了4枚，达到75枚，积分也涨到了230。 “这普通任务是够慢的……” 黎陆暗自嘀咕，这些1金币2金币的任务，对一般人来说难度都不低，着实要忙活上几天才能做完，而且如果没等完成被别人抢先了，那就白做了。 他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夏沫玩了这么多年，才刚刚达到第3档次的游侠头衔。 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黎陆就登上了前往盛都的火车。 车程五个多小时，坐车的时间，黎陆又挑了几个远程任务做了做，可惜今天适合做的远程任务格外少，挑来挑去，才挑出了3个1金币的任务，忙活一顿，把金币做到了78枚，积分涨到了233。 做完最后一个任务，凭着车窗眺望出去。 两个鲜红的大字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盛都。 干干净净的蓝天万里无云，秋高气爽，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北方凉爽的空气，远处的山上，一些树叶已经开始泛起或红或黄的色彩，入目如画。 “各位旅客，终点站盛都车站到了，请携带好您的行李有序下车……” 黎陆单肩挑起他的zk背包，随着人群出站。 东北的天气不比南都，一下车还真有点冷，入秋的风吹透薄薄的衣衫，吹在皮肤上，透着丝绸般的微凉。 黎陆可不像那些火力壮的大小伙子一样不在乎养生，身上刚一感到凉，连忙从包里掏出一件以前的老外套，往身上一套。 那是一件旧衣服，看起来土惺惺的，但是保暖啊！ 像美丽冻人这种傻事，肤浅的小毛孩才会干！ 出了车站，就听一大排出租车司机在那招呼着生意。“盛东盛东！有没有去盛东区的！？” “大西大西！去大西区的！差一位差一位！” “新湖区的这边喽！去新湖的！十块钱一位！” 这边的大老爷们普遍比南都那边长得块头大，一个个膀大腰圆，声音洪亮，颇有气势。 “去盛东？”黎陆就近挑了一辆去盛东区的拼车。 “对对！盛东！十块钱，就差一位了，上车咱就走。”司机师傅殷勤地接过黎陆的包，都不给黎陆拒绝的机会，一路就把黎陆拉上了车。 “齐了，走嘞！”司机师傅坐上驾驶座，一脚油门下去，车“呜嗷”一声就飞驰出去。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黎陆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盛都人还是老样子啊…… 黎陆不由得会心一笑。 “兄弟去哪儿啊？”师傅边开车边问。 黎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二铜表大厦。” “哟！路西法玩家吧？”司机问。 “您还挺熟的。”黎陆笑。 “今儿都拉了好几趟了，都是去那儿的，主谳者公会举办的线下集会嘛。主谳者在盛都那可是名气大着呢，全盛都就这么一个大公会集团，也是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公司福利好的很，我女儿也是学法律的，明年毕业，我打算她一毕业就让她去那儿应聘。”司机侃道。 在东北，司机师傅聊天吹侃几乎是种必备的本事。你坐一路车，他能陪你聊一路。 黎陆倒是很喜欢这个风俗，他年轻时奔波于全国各地，盛都、京都这些大城市也经常跑动，近十年盛都变化巨大，经济一路上行，成了仅次于京都的又一个北方大都，黎陆这一下火车，感觉像来了个新地方。 “兄弟听口音是南都人吧？”司机师傅问。 “这都能听出来？”黎陆笑。 “嗨，我们天天拉各地的客人，各地口音太熟悉。哎？游戏在南都也已经开了吗？”司机问。 “是啊，前两天刚开。”黎陆答。 “刚开？兄弟这么说你是个新玩家啊。”司机说。 “嗯，刚有账号几天。”黎陆应。 司机师傅明显地皱了皱眉，想了想凑过头来：“兄弟，如果是新玩家，哥们劝你一句话，这线下比赛，你最好还是别去了，我可以拉你去盛东街，在那边好吃的好玩的都有，你就权当旅个游。” “为什么啊？”黎陆好奇。 司机脸色正了正，很认真的说：“线下集会，不是你们这些新人该来的地方。” 第四十一章人的坟墓 “师傅何出此言？”黎陆好奇。 “不瞒你兄弟，从今年初开始，盛都的这种线下集会举行了好多次了，平均每个月就会有一次。老哥我虽然不是玩家，但我常年跑盛东这趟线，拉过的玩家一二百是有了。我们开出租车都讲究卡点，早上卡火车的点，晚上卡散会的点，来回都坐我这趟车的就二三十个，你猜怎么着？” 司机师傅热心地说：“只要是新手玩家，全都是哭着回去的，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叫一个惨，而剩下那些我没拉上的新人，基本都是半途就退场了。所以兄弟我劝你，别趟这趟浑水。” “为什么会这样？”黎陆奇怪：“我看比赛项目都是非常简单的游戏，猜拳打扑克什么的，而且有主办方现场监督，老玩家还能耍鬼不成？” “瞧，兄弟你不知道了吧？主办方监督的只是游戏规则。换句话说，只要符合游戏规则，你用什么其他手段辅助都不算犯规！”司机师傅说： “你知道新玩家为什么都输的那么惨么，因为老玩家的手段远比他们要多得多咯，现在但凡是新玩家走进会场，那就是一只移动的肥羊，所有人都盯着呢，要不然你以为他们老玩家靠什么赚金币。” “师傅，我就在这儿下。”一个拼车的乘客打断他。 “哦，好嘞，十块。” “给。” “慢走昂。” 关了门，司机师傅还不放心地劝：“所以兄弟，要不我还是拉你去盛东街玩玩吧，吃喝玩乐的都有，总比你去给人当肥羊强。” “哈哈。”黎陆感谢地一笑：“谢谢师傅好意了，不过我还是打算去看看情况，大不了不玩就是了。” “唉，很多新人最开始都跟你这种态度，可惜结果……”司机师傅摇了摇头：“算啦，你不听就不听吧，晚上我会去铜表大厦那跑单，可别看着你哭着鼻子出来。” “哈，好嘞。”黎陆笑应。 十二铜表大厦，位于盛东区最中心的地段，是一座颇有标志性的建筑，从外侧看，大厦上有大大小小十二块钟表状的建筑造型，远远看去既复古，又科幻，仿佛十二个时间的齿轮在那里汇聚交融。 下车前，黎陆多塞了十块给司机师傅，感谢他一路的热心劝说。 转回头，高耸的十二铜表大厦已屹立在眼前，大厦的大门两侧挂着两块大牌子： 左边写着：主谳者公会集团总部。 右边写着：主谳者律师事务所。 门顶还拉着一条横幅：路西法游戏第九次盛都集会。 大门两侧，两排穿着考究的迎宾小姐礼貌地招呼着来宾。 这里的迎宾小姐一个个都非常漂亮，身材高挑肤白貌美，有着北方人独有的美感。 嗯……虽然比起心儿还是差了点……但是也已经很漂亮了。 “您好先生，请问是参加路西法游戏大会吗？”一个迎宾小姐迎上前。 “哦对。”黎陆应。 “这边请，入场需要缴纳10金币，其中1金币是入场费用，9金币是押金，离开会场后，如果没有欠款和其他情况，9金币将退还给您。”迎宾小姐介绍。 10金币的入场押金，对于新手来说，这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这种押金模式一定程度上等于拒绝了一些刚入坑的新人玩家。 校验身份证，校验游戏账号。 黎陆照着流程要求，一步步办完入场手续，终于踏进了会场的大门。 十二铜表大厦，是一栋中间镂空直通天棚的建筑，有点像一些大型商场的环形结构。 抬眼看去，从下至上的前三层都是比赛会场，这才刚刚开始一个来小时，会场里已经是人头攒动，大概估一下，足足有数千名玩家在这里汇聚，很多玩家正在激烈地比赛，还有的玩家在驻足围观，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吼！赢了！哈哈哈哈！10金币10金币，拿来拿来！” “靠！特么的什么运气！” “敢不敢再来一局哈哈哈！” “来就来！老子怕过谁啊！” 旁边就是一张游戏台，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正在比一种扑克游戏，一边穿着红背心，一边穿着运动服，游戏的内容好像很简单，一分钟就一局，一局就是10金币的胜负。 这要是连赢起来，那金币赚得简直是哗啦啦啦啦~ 比起干巴巴的做任务，这里的收入速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真是天堂啊。”黎陆两眼发光。 刚想往赛场里走，却听耳边传来一阵冷笑。 “天堂？呵呵，是地狱才对。”一个冷冷的男声飘进耳中。 黎陆扭头一看，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正站在他身边，身穿整洁的蓝色西装，一头大背头用发胶整体疏在脑后，肤色蜡黄，手上戴着一块很上档次的手表，严肃而端庄。 “知道红背心那汉子怎么赢的吗？”男人问黎陆。 黎陆摇了摇头。 他说的红背心就是旁边刚刚赢了的那位，他的对手是对面穿着运动服的大汉。 “看到那有个戴帽子的小子了么？”男人指着运动服的身后。 只见他的斜后方正站着一位戴鸭舌帽的小矮个，手里掐着一支烟，不时地把烟灰往旁边的垃圾桶弹两下。 “他们玩的这个游戏，叫红与黑，按照花色拼胜负，规则很简单。这种游戏，只要知道对面扣下的是什么花色的牌，就能够稳赢。”男人指着那鸭舌帽说： “而那个鸭舌帽，跟那红背心是一伙的，他负责站在对手背后偷看，然后发暗号。看他手里那烟，嘬一口就代表红桃，嘬两口就代表方片，弹一下烟灰就代表黑桃，弹两下就是梅花，明白了吗？” “这不是耍赖吗？”黎陆皱眉。 男人哼笑了一声，拍了拍黎陆的肩膀：“你能问出这种问题，只能说明你太年轻。” “哦？” “这个场子，只管游戏规则，不管游戏手段，只要你的玩法不违反规则，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冷笑着说： “所以，像你这种孤身一人来的小朋友，这里根本不是天堂，而是地狱！想把这里当天堂的话，你不能是一个人！” 黎陆眉头一皱：“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脏话呢？我怎么怎么就不能是人了？” 男人一愣，“啧”了声：“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一个人战斗。” “那我该怎么办？”黎陆忙问。 男人谨慎地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悄悄把黎陆拉到一边，凑到黎陆耳边说：“你需要——找人合作。” “找人合作？” “对喽。” “可……”黎陆挠了挠头：“可我是从南都自己来的啊……我去哪儿找人合作啊？” “南都？”男人眼前一亮。 “是啊。”黎陆点头。 “哟，巧了，老乡啊！”男子惊喜道：“我小时候也住在南都，五年前为工作才搬到盛都来的，没想到在这能碰到老乡。” “是嘛，那太巧了。”黎陆笑。 “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喜，小兄弟，我今天也是刚来，但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线下集会了，我有足够的经验。”男人很认真地对黎陆说：“正好，我原来的搭档今天有事没来，我正在寻找新的合作人，你看，咱俩来合作怎么样？” 黎陆犹豫了一下，没回答。 “小兄弟会犹豫，这是正常的，毕竟这线下集会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你有这份思考，恰恰证明你不像一般的新人那么小白，也证明了我的眼光没错。”男人拍了拍胸脯说： “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在这线下集会的第一层已经玩了四次了，这里人的把戏，我心里都有数，谁是老手谁是新手，我也很清楚，你跟着我，今天准赢他个满载而归。” “真的？”黎陆将信将疑地问。 “用事实说话。”男人说。 黎陆思考了片刻，终于一点头：“好，那成！” “爽快！”男人竖拇指：“对了，还没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路离。”黎陆伸出手：“你呢？” “松本一郎。”男人伸出手和黎陆握在一起。 第四十二章 红与黑 “松本一郎？？曰国人？”黎陆叫。 “你看，你又不知道了吧？”松本一郎笑道：“这不是我的本名，而是我的游戏id。这个集会虽然是线下的，但是大家都不会随便告知本名，只会告知游戏id，以免日后有些输不起的人私下寻仇。” “你这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取了个曰国id？”黎陆皱眉。 “这叫扰乱视听，假名嘛，要的就是迷惑性。”松本一郎说。 抄着一口海蛎子味方言，取个假名就有迷惑性了？ “涨姿势了。”黎陆苦笑。 “来，说说你的id是什么？”松本一郎问。 “不用了，我本名都告诉你了，还问id做什么，你叫我路离就行。”黎陆笑着一摆手。 “哈哈，爽快，也好。”松本一郎笑：“那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 “好啊，咱俩谁先？”黎陆问。 “毕竟是我邀请你的，我知道你心有疑虑，这样，你先来，我先帮你赢他一笔，增强咱们之间的信任，如何？”松本一郎说。 “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黎陆说。 “小兄弟稍等，我找找看挑谁下手。” 松本说完，麻利地找了一处高位站定，眼睛四下眺望起来。 没过一会儿，他目光一停，锁定了一个目标。 “有了！路老弟，看到那边那个大高个了么？”松本回过身手指一指。 顺着他的手指，黎陆看到扑克游戏区的8号台旁边站着一个一米九多的高个子男人，那男人看上去愣头愣脑的，而且对面暂时没有对手。 “看到了。”黎陆应。 “你在他脸上看到了什么？”松本问。 黎陆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脸上没什么呀，挺白净的小伙子。” “啧，我说的东西，指的是‘气质’，在这个场子找对手，不能光看表，还要看里。你看那个傻大个，那张大肉脸上就分明传递一种‘鲁莽、愚蠢、又自负’的气质，这种对手非常理想。”松本说。 “这里面还挺有学问的……” “那当然，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有队友，你就去和他赌，我站他身后，给你发暗号。”松本一郎伸出手指：“咱们的暗号简单点，一根手指代表红桃，两根手指代表方片，三根是黑桃，四根是梅花，ok吗？” “ok！”黎陆应。 “事不宜迟，走！”松本给黎陆使了个眼神。 两人毫不含糊，迅速动身，开始向大高个的身后移动。 几乎是同时，两人便在各自的位置上就位完毕。 而那大个子此时毫无察觉，还在那一个人愣着神。 …… …… “大个子，玩一局？” 一个人敲响了8号台的桌板。 大个子回过头，就见一个阳光的男生正站在他游戏台的对面，那男生看上去很年轻，一看就是在上大学的年纪。 “学生？” 他昂着头，眼睛自上而下瞄了黎陆一眼，两臂抱胸，皱着眉头，语气里颇有一丝不屑的味道。 “学生怎么啦？”黎陆说。 大高个摆了摆手：“滚开滚开，一个穷学生，你能有几个金币玩？我这个台子是玩大数的，别占地方。” 我没有金币玩？ 黎陆不乐意了： “你觉得多少金币算多啊？” “多少？”大个子冷哼一声，用力把拳头一举：“怎么也得有10金币吧？好歹够连续多玩几把的。” 他说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你们这种穷学生我见多了，带着十几个金币就过来碰运气，押完门口的押金，兜里就剩下个位数，玩个两局就哭爹喊娘的。赶紧滚，我可没时间陪小孩子玩。” “10金币就够？”黎陆恶汗：“那你带了多少啊？”。 “我？”大高个冷哼一声，自豪地把五根手指一张：“这个数！” “500金？”黎陆问。 大高个一个踉跄，吼道：“少抬杠，有500金谁特么在一楼比？老子比划的这是50金！” 50金…… 50金你跟这儿装什么大头蒜…… 黎陆一脸无语。 “小子，你知道50金是什么概念吗？给你半年时间，你能攒够50金老子都算你厉害！” 大高个鼻子哼了一声：“你到底够不够10金？不够赶紧滚！” 没等喊完，就见黎陆轻轻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 手机界面，正是路西法游戏的金币统计栏。 大高个不屑地瞄了一眼，这一瞄，登时愣住了。 只见那小小的统计栏里赫然写着一个数字——68！ 68金币！？ 更关键的是，他发现黎陆的界面边框是粉红色的，这代表着玩家账号是在第五篇章“红尘客梦”注册的，也就是说，对方的这个账号是一个刚刚注册了两天的新号。 一个学生，居然两天内拿到了68金币！？ 大高个整个人僵在那儿，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些，够不够资格玩啊？”黎陆笑问。 “啊？”大高个一愣。 “不够的话，我可走了。”黎陆把手机拿了回来，转身作势就要走。 “等等等等！”大个子忙叫道：“够！够了够了！” “那还磨叽什么呀，咱们开始吧。”黎陆说。 “开始！这就开始！”大个子一脸兴奋，在这线下集会，像黎陆这种新人账号又怀揣巨款的肥羊，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一个主谳者公会的裁判员很快就位。 游戏台迅速进入了游戏模式选择环节。 这个游戏台的可选游戏总共分为四种，‘红与黑’、‘十三数’、‘四色游戏’和‘金钩钓鱼’，规则板上都标明着游戏规则。 大高个倒也大方，大手一挥：“你随便选。” 黎陆之前已经瞄过那张规则板了，四种游戏中最快捷的游戏就是刚才那俩大汉玩的“红与黑”。同时，松本的暗号，也是最适合玩“红与黑”的。 “红与黑。”黎陆直接说。 “好的，下面由我详细阅读游戏规则，一切违反游戏规则的行为将被视为作弊，作弊者立刻扣除所有押金，并驱逐出场。”裁判员阅读道： “红与黑游戏规则：游戏开始时，将向双方分别发放一组扑克，花色分别为红桃、方片、黑桃、梅花。每局游戏开始时，双方需各自选择一张扑克扣在桌面上，并说‘落’，一旦落牌，则不可用任何方式改变已落定的牌，当裁判员说‘开牌’，则双方同时将扣下的牌翻至正面，根据双方花色决定胜负。 红桃牌可胜过方片牌与黑桃牌。 方片牌可胜过黑桃牌与梅花牌。 黑桃牌只可胜过梅花牌。 梅花牌只可胜过红桃牌。 如果双方花色相同，则本局游戏作废。 红桃牌与方片牌均属于‘红牌’，以红牌获胜可获得1:1的赔付。 黑桃牌与梅花牌均属于‘黑牌’，以黑牌获胜可获得1:2的赔付。 都明白了吗？” 黎陆和大高个同时点了点头，规则虽然长，但意思很简单，就是一人扣一张牌，最后根据花色定胜负。 这个游戏正如松本所说，如果知道对方扣下的是什么花色，就可以必胜！ 黎陆目光和松本对了一下眼神，互相点了点头。 “明白了。”黎陆微笑。 “明白。”大高个说。 “那好，我宣布，第一局游戏正式开始！请双方下注。”裁判员说。 大高个嘴角轻笑了一下：“来吧小子，想玩多大的啊？” “第一局，少玩点吧，1金币。”黎陆按下下注器，1金币进入了押注栏，由于比赛存在1:2的赔付情况，另有1金币作为押金进入了备用押金栏。 “1金币？切，小毛孩就是小毛孩，真不痛快，行吧！1金币就1金币，你可别输了1金币就哭鼻子就好。”大高个把手一拍，同样2金币分别进入了押注和押金栏。 “现在开始发牌。”裁判员手指一动。 两组牌迅速飞到了二人手中。 第四十三章 真真假假 红桃，方片，黑桃，梅花。 正如规则所说的那样，四种花色的牌分入黎陆手中，每种花色牌10张。 单纯地按照概率学来算，红桃和方片的获胜概率都是1/2，失败概率是1/4，平局概率是1/4，而黑桃和梅花的获胜概率只有1/4，失败概率为1/2，平局概率是1/4。 但是，采用黑牌获胜的赔付比例却比红牌要高。 所以正常情况下，这是一场运气和分析的博弈。 能把握对方的心理，预估对方的落牌，再加上一定的好运，才能获得胜利。 可惜黎陆早已经过了相信运气的年纪。 因为真正的胜利永远与运气无关，而是方法、思维、眼界和能力的集合体。 常有鸡汤说“机会偏爱有准备的人”，其实不然，准确的说，应该是因为你做好了准备，才会绽放出吸引机会的魅力，从而将机会收入囊中。 就好像花和蜜蜂的关系一样，不是蜜蜂选择了花，而是花吸引了蜜蜂。 大高个那边，拿起牌瞄了一圈，想也不想，当场就把一张牌扣在了桌面上。 “落！”他大声道。 毫不犹豫，非常爽快。 黎陆不由一怔，也就是北方的盛都吧，这要是换做南都，这么爽快的小伙子可真不多见。 目光瞄向大汉身后，只见松本已经悄悄伸出两根手指，在鼻尖上挠着鼻子。 两根手指，代表大高个落的是方片，那么他只要出红桃即可。 黎陆点了点头，手心一抽，将一张牌扣在了桌面上： “落。” “双方已落牌，下面请开牌！”裁判员宣布。 “来吧！”大高个嘴角一挑，“啪”地一声就把扣牌翻了过来。 方片十。 和松本的暗号一致。 “开吧小子。”大高个哼了一声，眼睛紧紧盯着黎陆的桌台。 黎陆面露笑意，缓缓将扣牌一翻。 红桃七。 “红桃对方片，红桃方胜！”裁判宣布。 “靠！”大个子咒骂了一句：“特么的，算你小子运气好。” 他骂骂咧咧地把手里的牌一甩，显然把这当成了一场简单的运气博弈。 松本的眼光还真没看错，这家伙看来真没什么脑子。 红牌获胜，1:1，1金币的押注金直接进入了黎陆的账号。 “还来吗？”黎陆微笑着问。 “来！谁怕谁啊！”大个子一拍桌子：“哎我说你小子敢不敢多押点？一次1金币，输赢都不痛快！别特么在这儿浪费老子时间！” “行啊，你想押多少？”黎陆笑问。 大个子把五指一张：“这个数！” “50金？”黎陆问。 “靠，你小子又抬杠，这是5金的意思！”大个子怪叫。 “……” 黎陆无语。 5金你跟这儿嘚瑟个什么劲儿…… “哦。”他意兴阑珊地一挥手：“那就5金，押吧。” 手指一操作，5金就进入了押注栏，另外有5金作为备用押金进了押金栏。 “请双方落牌。”裁判员流程性地宣告。 “来吧！”大个子气势汹汹地拿起一张牌，放声大叫：“这次老子稳赢！” 说着“啪”地一声就把一张牌扣在了桌面上，大喊：“落！” 嗓门奇大，震得周围几桌人同时回头看他。 “这傻孩子是不是觉得谁声大谁能赢啊……” 黎陆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目光同时瞄向了大高个的身后。 松本依然稳稳地站在那个位置，这一次，他伸出了3根手指，假装轻轻地挠着额头。 3根手指，代表大高个出的是黑桃，这样无论选择红桃还是方片都可以获胜。 黎陆轻轻地从手牌中抽出一张牌，慢慢悠悠地扣在了桌板上。 “落。”他轻声说。 “好，双方已落牌，请开牌！”裁判员宣布。 “吼！”大个子高喊一声，“啪”地一下就把牌翻了过来，冲着桌面上“砰”地一拍！ 一张黑桃五赫然出现在桌面上。 “必胜！”大个子一挥拳，气势满满，震得黎陆又一阵耳膜疼。 “我去……你丫哪儿来的自信啊？”黎陆无语地问。 “嘿嘿！不知道了吧？”大个子冷哼道：“告诉你，老子这叫心理学战术！” “哈！？”黎陆满头黑线。 “听着小子！老子上局是故意让你的，一般人玩这个第一局都会用红桃，因为会下意识地觉得红桃胜率比较大，所以我故意用的方片！”大个子说。 “有什么意义么？”黎陆不懂。 “意义就是，让你用红桃赢一局，然后你就会以为，下一局我也会学着你的样子用红桃！所以你就会出梅花。哈哈，但是老子早算到这一步了，所以老子我这次用的是——黑桃！没想到吧！”大个子自信满满地说。 “……” 黎陆一头恶汗，作为一个资深心理学教授，大个子神乎其神的心理学理论完全刷新了他对心理学的认知，估计体育老师都交不出来这么高端的心理学理论。 “怎么样，不懂了吧？”大个子一抱胸：“嘿嘿，学着点吧小毛孩，这就是技术！别墨迹，赶紧开牌！” “哦………”黎陆不再多说，默默地把扣的牌翻了过来。 红桃五…… “红桃对黑桃，红桃方胜。”裁判员宣布。 “什吗！？” 大个子整个人一僵，瞪大了双眼扑到游戏台前。 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牌赫然是红桃五，整张脸惨白一片。 账号上，5枚金币又“叮”的一声划入了黎陆的账号。 大个子一脸懵逼，他估计怎么也没想到，黎陆居然会连续出两局红桃。 “特么的！靠！靠！”他狠狠砸了两下桌板。 “请不要对游戏设施施暴，如有损坏全价赔偿。”裁判员提醒。 大个子刚想砸第三下，一听裁判员的话，手悬在半空，一腔怒气没地方发，憋屈得够呛。 黎陆笑嘻嘻地收好了金币，跟远处的松本对了个眼色。 松本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对于红与黑这款游戏，这种配合当真实用得很。 “怎么样？心理学高手？还玩吗？”他笑着问大个子。 “奶奶的！玩！老子不信你还能赢第三回！”大个子一腔怒气地吼道。 “行啊，来吧，再玩5金币的？”黎陆问。 “不！”大个子狠狠把手一挥：“5金币太少了！没意思！要玩咱就一次性玩个大点的！” “你想玩多大啊？”黎陆笑问。 大个子瞪着黎陆，大吼：“梭哈！” 梭哈？ 这玩意也带梭哈的？ 没等黎陆同意，他“啪”地就是一拍，把手里剩余的金币全数押入。 他手里此时还剩44金币，按照1:1的押注和押金比例，全压的押注也就是22金币。 我去…… 黎陆真的很难理解这老哥这彪悍的自信源自何处。 “敢不敢玩！？”大个子吹胡子瞪眼地吼。 “轻点喊，你说你这玩一顿，输了金币再累坏了嗓子，多不值得。”黎陆不忍心地嘀咕，边嘀咕着，边跟注了22金币，另有22金币进入押金区。 “来吧。”他轻声说。 “请双方落牌。”裁判员说。 “特么的瞧着吧臭小子！这次老子就翻身了！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赢得了头你也赢不了尾！”大个子骂骂咧咧的，二话不说就抽出一张牌狠狠扣在了桌面上，大喊： “落！” 又落这么快…… 黎陆一阵无语。 这孩子还真是不长记性，每次都这么急着先落牌，他难道就不想想自己刚才为什么输吗？ 他瞄了一眼松本，只见松本同样微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下巴。 两根手指，代表大个子押的是方片，也就是说，黎陆这次还是应该出红桃。 稍微一想，大个子的思路似乎是这样的： 既然黎陆已经连续出了两局红桃，第三局肯定不会再出红桃，所以这一局他只要选择方片，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思路正常情况下还算合理，毕竟连续三局出同一个花色从心理学和概率学上都很低。 不过可惜喽…… 真正的运气，和概率无关。 黎陆看了看手里大把的红桃，手指轻轻一抽，将一张牌扣在了桌板上。 “落。” 他轻声说。 “好，双方已落牌，下面请开牌！”裁判员一如既往地宣布。 就在此时。 黎陆突然发现大个子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之前鲁莽豪迈的神态一扫而空，变成了一丝阴诡的笑。 怎么？ 黎陆歪了歪眉。 接着，就听大个子的嘴里传出了低低的笑声，冰冰冷冷的，带着渗人的味道。 “小子，好戏结束了。” 没等细想，就见他手指一翻，将扣下的牌轻轻翻到了正面。 一张黑色的牌面赫然露了出来—— 梅花九！ 第四十四章 把戏 梅花九！？ 黎陆怔了一下。 不应该是方片吗？ 他连忙把头伸了过去。 只见大个子的台桌上，的的确确放着一张梅花九。 不是方片，而是梅花。 松本这家伙看错了？ 黎陆连忙望向大个子背后的松本一郎。 却见松本一郎面露微笑，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小子，你押的是红桃吧？”大个子突然笑问。 黎陆皱着眉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呵呵，你是不是奇怪，我押的为什么是梅花，而不是方片？”大个子冷笑着问，刚刚还暴躁莽撞的他，这会儿突然变得沉稳下来，举手投足都再没了那种气势汹汹的样子。 黎陆眉头紧蹙，没回答，再看松本，那人挑着眉头，依然是一脸笑意。 “还往我身后看呢？嗯？哈哈哈哈。”大个子笑着回过身，冲身后招了招手：“我说，松本老兄，他是不是在看你啊？” 松本老兄！？ “好像是在看我哦。”松本一郎笑着点了点头。 “松本！”黎陆两眼骤瞪。 “我？我怎么了？”松本一郎阴阴地弯起嘴角，目光冰冷地看着黎陆。 “哈哈，松本，这小毛孩应该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吧？”大个子伸过长长的手臂，一把把松本一郎搂了过来：“要不咱行行好，给他解释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出戏而已，他要是现在还不明白，那真是输的活该了。”松本一郎冷笑着道。 “一出戏！？”黎陆说。 “是啊，就是一出戏。”松本两眼冷冷看着黎陆说：“在这线下集会的会场，也就是你这种小毛孩，才会随便相信别人。” “告诉你小子，从你在门口登记入场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们的猎物了。”大高个笑着说：“按照我们的分工，松本专门负责在登记台挑选猎物，选那些人傻钱多的新人，我呢，就负责守着这张台子，等他们上钩。” “可你们刚才明明输给我两局呀！？”黎陆叫。 “所以说，你能问出这种问题，只能说明你太年轻。”松本一郎冷笑着说：“不瞒你说，我这大个子兄弟可是学表演出身的，他刚才所做的所有动作，全都是演给你看的，前两局也是故意输给你的，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要是不先给你点甜头，怎么引诱你下大注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阴阴地笑了起来。 看黎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这边的玩家，请尽快开牌，不要耽误时间。”裁判员在一旁催促道。 黎陆咬了咬嘴唇。 “快开牌吧，孩子，人生的成长总是要经过几次惨痛教训的，你也别记恨我们，就全当买个教训吧，社会是门生动的课，你不从学校走出来，没人会给你上。”松本一郎冷笑着说。 “请尽快开牌。”裁判员再次催促。 黎陆只好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手心一翻，把扣在台面上的扣牌翻了过来。 大厅的灯晃在牌面上，反着耀眼的白光。 白光散去，黎陆的牌面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哈哈哈，快看看是红桃几？”大高个率先探过头来。 “呵呵，红桃几都无所谓。”松本也冷笑着伸过头。 可当他们定睛一看时，两人的脸色同时僵住了。 他们愣愣地站在那里，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台面，似乎想把那台面盯出个窟窿。 刚才还一脸得意的两个人，这会儿脸色煞白一片，跟刚从太平间里推出来似的。 因为此时此刻，放在台面上的并不是红桃几，而是一张素色的—— 黑桃a。 “黑桃……怎么会……怎么会是黑桃……这……” 几行冷汗“啪嗒啪嗒”的就从大高个额头滴了下来。 松本也是面如死灰，一时目光抖动不知所措。 黑桃a！？ 怎么会是黑桃a！？ 这不可能…… “松本兄，合作愉快。”黎陆突然咧嘴一笑。 松本兄？ 大高个猛地明白了什么：“松本！？你！？” 他一把揪起松本的领口：“好啊！咱们合作了这么久！你小子居然联系外人整我！？” “我……我没有啊……”松本失声怪叫。 “你没有！？你没有这小子怎么会出的黑桃！？”大高个暴吼，拳头当场就举了起来。 “我哪儿知道啊！我怎么可能整你！？”松本快哭了。 “放屁！你没整我！？他能出黑桃就怪了！？”大高个怒不可遏，一拳头就砸了出去。 可怜松本这瘦削的身子骨，当场就被砸得鼻孔冒血，牙差点没掉下来几颗。 “喂！你们两个！游戏现场禁止暴力行为！” 一个裁判员大呼。 大高个却是气得够呛，听也不听就就继续往松本脸上招呼。 他力气着实很大，就听游戏台一侧“砰！”“砰！”“砰！”的拳头声，重得跟打鼓点似的，听着都觉得疼。 黎陆怪不忍心地站在一边，好奇地问： “那个……两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也是你们那出戏的一集吗？” “一集你妹啊！”松本哭着叫。 没等叫完，又被大高个一拳闷倒在地。 “嘶……演的可真敬业，你们继续……” 松本那边哑巴吃黄连，他无论如何也没想通，这小子为什么会突然出个黑桃a？ 同样的把戏他和大高个没少用，每次都有人上钩。这种把戏关键就在于循序渐进，放长线钓大鱼，被骗的人很难分辨从哪一次开始会是假的，不知不觉就会落入圈套。 这种套路按理对任何人都是有效的，因为如果对方是疑心重的人，前两次游戏就不会按照他的暗号出牌，那样他们前两次就可以获胜，也不会亏。如果对方是个疑心轻的人，应该三次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才对。 可这小子偏偏前两次听了他们的，这第三次却又没听。 莫非他能看出我们心里在想什么吗？ 松本一脸惊恐地看向黎陆，却见黎陆仍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美滋滋地挂在脸上。 “黑桃对梅花，黑桃方胜，赔率1:2。”裁判员宣布最终结果。 叮！ 足足44枚金币直接转账进了黎陆的账号，44枚金币啊！等同于4万4千块，赶上一些工薪阶层一年的工资了都。 短短三局比赛，黎陆的存款就从68涨到了118，这钱赚得，美哉！ 大个子和松本那边，几个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已经冲了上来，生拉死拉才把二人拉开。 由于现场施暴，大个子直接被扣除押金丢出了会场，留下一个满脸是血的松本一郎佝偻在地上，已然被揍得看不出人样。 “看来这出戏是演完了，演得不错，回见。”黎陆背起包转身就要走。 “等等！”松本一瘸一拐地爬到黎陆身边，像乞丐一样揪着黎陆的裤腿。 “干嘛？”黎陆嫌弃地皱了皱眉。 “你……你……”松本一遍吐着血一遍挣扎着问：“你……你……你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这第三场应该出黑桃的？” 黎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 “你能问出这种问题，只能说明你太年轻。” 第四十五章 小鹿 拿起手机，手机自动和游戏台断开了链接。 松本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情况好像不太妙，主谳者的工作人员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 黎陆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对于《心数论》而言，他们这种小心眼简直就跟11一样昭然纸上，悬念这种东西嘛，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更何况，松本的这个计划，他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连赢3局，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了这俩可怜的娃。 还演戏…… 还计谋…… 还配合…… 还“你不能是一个人”…… 俩小屁孩给他俩嘚瑟的。 黎陆面无表情地就离开了游戏台。 临走看看松本那边，已经有几个救护人员赶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大概意思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门牙怕是保不住了…… “噗呵呵。” 黎陆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女孩子的笑声。 扭过头，就见一个穿着整洁的女生正站在他身后笑得花枝乱颤。 女生带着一副方眼镜，脸蛋长得文静漂亮，穿着整洁的西服衣裙，看上去颇有气质，但从她的神色看，文静的气质中又透出一丝淘气感，她胸口带着主谳者公会的徽章，看样子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你笑什么。”黎陆奇怪。 “有没有你这么坏的呀，明明早都看出来了，还故意在那儿挑拨离间。”女生边笑边说。 “他们想演，我就陪他们演一会儿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黎陆两手一摊：“他们这种人啊，直接拆穿太便宜他们了。” “噗呵呵，要么说你坏呢。”女生背着手跳到黎陆身前：“哎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啊？” “不可以。”黎陆答。 女生一愣：“为什么呀？” “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啊？”黎陆理所应当地说。 女生怔了一下，好像觉得也对，主动把右手一伸： “我叫小鹿，是主谳者公会的……呃……工作人员！” 黎陆没伸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确定不是玩家？” “哈你是怀疑我啊，怕我变成你的对手？”小鹿叫。 “比赛嘛，真真假假，刚才那个松本还说是我朋友呢。”黎陆谨慎地说。 “我真的是主谳者公会的，徽章在这儿呢。”小鹿手指徽章。 黎陆看了一眼徽章，没说话。 “还不信是不是？我们这徽章材质很讲究的，真假一摸就能摸出来，不信你摸摸。”小鹿一把抓起黎陆的手，就送向自己胸口上的徽章。 “喂喂喂！”黎陆老脸一红，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小姑娘家家的，矜持点喂。” “噗呵呵呵！”小鹿捂着肚子笑起来：“没看出来啊，够封建的啊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你这种白给便宜不占的。” “男女授受不亲，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文化，你们这些小姑娘家的，没事别老受那些老外的歪门思想污染，要多接受传统文化的熏陶，要矜持。”黎陆背着手，一脸嫌弃。 “你这话说得怎么跟老学究似的啊，噗呵呵呵。”小鹿还是笑个不停：“好了好了，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嘛，你回答我不就好了？” “我还要赶着选游戏呢……”黎陆皱眉。 “这儿的游戏我熟悉啊，你先回答我，待会儿你想玩什么类型的，我可以给你当引导员啊，效率绝对比你在这儿瞎看高。”小鹿说。 “真的？”黎陆歪了歪眉。 有个引导员的话确实是方便多了，这里的游戏内容繁多，游戏说明又写得那么枯燥复杂，一项项自己读是够费劲的。 “那行吧，你想问什么？”黎陆说。 “就一个问题！”小鹿直奔主题：“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在使诈的呀？最关键的是，你是怎么判断他们哪次是真，哪次是假的呢？” 又是这个问题啊…… 黎陆皱了皱眉。 这算是个远古问题了。 类似的问题夏沫之前问过无数次…… 可从夏沫的经验来看，给她从“黎曼几何”开始讲吧，估计她也听不懂，直接说《心数论》就更白费了，只能想一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 他思考了一会儿，灵光一闪，回答道： “因为真相是唯一的，而我，能够看得到真相，就这么简单。” 小鹿蓦地一怔，突然原地站定。 “没事吧你？”黎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小鹿恍惚回神：“你……真的能看到真相？” “是啊，骗你干嘛。”黎陆说。 “我不信，会长时常教育我们，只有神明才知道真相，你又不是神明，怎么会知道真相呢？所以，只有充足的证据支撑的真相，才叫做真相。” “那是你们律师眼中的真相。”黎陆笑道：“你们的真相来自证据，而我的真相来自人心。” 看小鹿还是一脸迷茫，黎陆继续解释道： “所谓真相，本质是一种绝对化的客观，而所谓‘客观性’，是群体建构的产物，它是一个特定的群体所组成的社会组织的共有认识，是一种跨越个人范畴的概念，是个体与个体在社会层面上经过时间所达成的共识。简单说来，就是许多个‘主观’作用下的综合效果。所以，只要能看到足够多不同的主观视角，也就能看到客观的真相，而我，碰巧能够做到这一点。” 解释完再一看，小鹿似乎更懵逼了。 “唉，算了，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些。”黎陆无语：“你到底帮不帮我选游戏啊？你要是不能帮，我还是自己去选吧。”。 “帮！当然帮！”小鹿立刻点头：“你想玩什么类型的？” “玩法简单快捷，押注高的。”黎陆说。 “想选什么样的对手？容易点的，还是难点的？”小鹿问。 “对手类型也能选？”黎陆好奇。 “别人不能帮你选，但是我能。”小鹿骄傲地拍了拍胸脯：“你只管说就是了。” “没什么类型要求，有没有本事不重要。”黎陆咧嘴一笑说：“重要的是，他能输得起。” 第四十六章 魔手师 无所谓本事，但是能输得起？ 这算什么要求？ 小鹿还第一次听人这么提要求的。 “你这也太自大了吧？才刚刚赢两个三流货色，就自信心爆棚了？”小鹿皱眉。 “你只管帮我选就是了。”黎陆说。 “你要是想玩的稍大一点，可以去二层试试，游戏内容都差不多，只是押注大小不同，玩家的实力自然也要高超得多。”小鹿介绍。 “二层啊……”黎陆抬起头向高处看去。 只见这栋大楼的前三层都是游戏场，数不清的人窜动在游戏场中，每一个游戏台就像一个人生的分界线，一边是大喜，一边是大悲。 “诶？那第三层是什么？”黎陆好奇问。 “第三层？你还是算了吧。”小鹿忙道。 “为啥？”黎陆问。 “这里的游戏区域根据楼层区别，最低的一层大多是些小玩家，押注最多的也很少超过50金，大部分人都是5金10金的玩，甚至是1金2金的玩，多数普通玩家和新人都聚集在这里，所以如果你有点本事的话，这里也是最容易赢的。”小鹿介绍道： “第二层的区域，是土豪玩家层，那边玩家比一层要土豪多了，下注动辄百金，有豪气的甚至一掷千金，跟这些玩家们玩，你要有足够的金币作为押金，还要有足够的实力抗衡才行，但无论是第一层还是第二层，押注内容都仅限于金币，不会涉及宝石。” “而第三层。”小鹿接着道：“第三层是高端玩家层，那里的玩家很多都是资深老玩家，他们有些人甚至组建有自己的小公会，或者是一些中上等公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玩家都不屑于压金币，他们的核心押注——是宝石！” “宝石！？”黎陆两眼冒绿光。 “押得起宝石的人，说明在赏金任务中有相当的竞争力，每一个人都不是庸俗之辈，很多人都是各大公会安插在盛都的精英。另外，有胆量把宝石拿出来押注，也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相当的自信。这样的对手，你这种新人万万碰不得。”小鹿认真地说。 “好好好！这层好！带我上去吧！”黎陆迫不及待：“还是那个要求，帮我选个简单快捷的。” “哎哎……”小鹿伸手揪了揪他：“你有没有听我说的什么啊？上面的人可是藏龙卧虎，到时候你可别弄得哭鼻子。” “放心，我会注意的。”黎陆认真的点了点头：“毕竟都是些孩子，我尽量不让他们哭鼻子。” “哈？”小鹿愣。 咱俩说的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吧！？…… 而且谁才是孩子啊！？ 那边，黎陆已经迫不及待地往楼梯上跑。 空留小鹿一个人站在那儿一脸怨气。 “还以为这次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新人，结果又是这种赢一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白痴，无知！我看你待会儿哭不哭！”她跺了下脚，赶忙跟在了后面。 路过二楼的时候，能清晰听到附近的比赛台传来这样的声音： “500金币哈哈哈！拿来拿来！” “这次敢不敢押他个一千金？” “谁怕谁！？来啊！” 再往上走，快到三楼时，四周的声音反而安静了许多。 大家不再像前两层那么呜嗷乱叫，彼此安静的比赛着，安静到稍稍竖耳聆听，就能听到宝石交易的叮咚声。 这就是第三层。 仔细看，第三层的游戏内容和前两层没有什么差别。 红与黑、金钩钓鱼之类的简单游戏仍然随处可见，掰手腕甚至猜拳游戏的也大有人在。 但不同的，是那些游戏中的人…… 他们样貌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有的穿着讲究，像英伦的绅士，有的衣装狂野，留着放荡不羁的发型，有的身宽体胖，像微笑的弥勒佛，还有的目如鼠狼，自带一身阴狡诡谲的气质。 可无论是谁，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那是当一个人拥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时才会产生的东西，庸俗之辈，是不会拥有气场的。 黎陆的脚步轻轻迈出楼梯，刚在第三层落地，就明显能感觉到空气中吹过不自然的风动。 很多双眼睛瞬间投了过来，同时落在了黎陆的身上。 那是狼性的目光，带着一种围观猎物的感觉。 “喂喂！你确定要在这儿玩啊！？你可想清楚！”小鹿颠颠地追了上来，一把揪住黎陆的袖子。 “对呀，玩玩呗，我又不缺宝石。”黎陆笑说。 “你现在不缺，待会儿可就不一定了。”小鹿叫。 “没事。”黎陆无所谓地道。 “你……” 小鹿刚想再多劝两句，却见黎陆的肩膀上伸出了一只手。 扭头一看，一个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黎陆。 男人穿着一身亮红色的外套，服饰颇有喜感，眼睛始终笑眯眯的，就像刚从舞台上表演回来的魔术师。 “嘿，这位小兄弟，是想来玩两局吧？来来来，这边这边！我这边正好没人。”男人笑眯眯地说，手上用力，就把黎陆从小鹿身边搂走了。 “好啊。”黎陆爽快应。 “哎哎，等会！他是我先看到的！”另外一个大胡子男人也凑了过来，他长得一身横肉，两臂结实极了，刚才好像一直在玩掰手腕。 “少来，是我先看到的才对！”又一个光头过来凑热闹，他长得**巴怪，身上带着酒气。 “你们都走开，这位小兄弟我一看就跟我有眼缘，来兄弟！甭管他们！咱们玩两局，这边是台球桌，比那些烂游戏好玩多了。”一眼镜男也在这时凑了过来，他长得文质彬彬，手里提着一根台球杆。 几个人互相瞪了一眼，目光交错处几乎能看到电花在闪。 “你瞧瞧，大家多热心，一点都没像你说的那么可怕啊。”黎陆扭头说。 “哈！？……”小鹿一头恶汗。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这是在抢肥羊吗？ 那边，黎陆已经开口招呼： “都别吵都别吵，一个一个来，都有机会哈，按先来后到，红衣服，咱俩先来。” “好嘞！”红衣服跟中了奖似的一脸兴奋。 小鹿忙追到黎陆耳边，小声叫： “喂喂，你还是算了吧！这个穿红衣服我认识，他外号‘魔手师’，专门玩骰子游戏，玩骰子从来没输过，这一层很多人都认识他了，所以才没人跟他玩的！“ “嚯，你们引导员服务这么到位的吗？”黎陆笑：“这种私密信息都说？” “我这是给你的特殊服务。”小鹿悄声道。 “不收费吧？”黎陆突然紧张。 “你的关注点在哪里啊！”小鹿叫。 前面，红衣男已经一路引着黎陆来到了一张游戏台。 游戏台非常简单，空荡荡的台子上，只有两个骰盅，和若干个骰子。 红衣男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礼貌地伸出手： “认识一下，我的游戏id叫‘秋山魔手’，你叫我秋山就好，现在头衔是英雄。” “哦，路离，游侠。”黎陆伸手一握。 “路小兄弟，幸会。”秋山微笑，他有意淡化了魔手两个字，似乎怕黎陆临场退却。 “这个游戏台是玩骰子游戏的，路小兄弟喜欢玩什么玩法都可以。”秋山轻轻从游戏台上捏起两颗骰子，很大方地道：“随你选。” “哪个玩法简单啊？”黎陆转头问小鹿。 “简单的话当然是‘双盅乐’了，规则简单的很，分别摇两个骰子押大小，押对的人胜。”小鹿说。 说完凑近了问：“你确定要和他比啊？” “来都来了，玩两盘呗。”黎陆笑。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鹿不再管他。 “小伙子，我们玩双盅乐。”黎陆转回台前。 “双盅乐？好啊，有品位！简洁明快，我也喜欢双盅乐！”秋山微笑地一招手：“来个裁判，这桌要开比了。” “我来裁吧！”小鹿一举手，自告奋勇地站在了游戏台中间。 “咦，你还能当裁判啊？”黎陆惊。 “当然啦，我们主谳者的人各个都是十项全能。”小鹿一扬下巴。 “早知道贿赂贿赂你了。”黎陆嘀咕。 “想得美啊！”小鹿哼了一声：“主谳者永远都是公平的象征，就算那边站的是我亲哥，我也不会帮忙的，这是原则！更何况，我又不是来看你赢的。” “那你想看什么啊？”黎陆叫。 “看你输咯。”小鹿哼了声道：“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我见的多了，我倒要看看，一个号称知道真相的人，最后是怎么面对残酷的真相的。” 第四十七章 双盅乐 “双盅乐游戏规则： 游戏台上摆放黑白两个骰盅，每个骰盅中放置一枚骰子。游戏开始时，裁判员同时摇动两个骰盅并同时落定，落定后，双方对两个骰盅中骰子的点数大小进行下注，选择押黑色大，或是押白色大。 两方可自行决定下注顺序，一旦一方押注后，另一方只能选择另一个颜色押注，押注确定后同时开盅，选择正确者获胜，赔付比例为1:1。 如果出现两个骰子的点数相同，则重新摇骰。 都听明白了吗？” 小鹿按流程朗读了一遍规则。 “明白。”黎陆和秋山同时道。 “那就下注吧。”小鹿说： “这里说明一下，宝石与宝石之间存在等价关系，‘橙黄绿青蓝’五种颜色的宝石等价关系为1:1，它们与‘红紫’两种颜色的宝石等价关系为2:1，举个例子就是，一个黄宝石可以等价于一个绿宝石，但两块黄宝石才可以等价于一块红宝石，如果都听明白了，就请二位下注吧。” 红宝石的价值是其他宝石的两倍，这一点黎陆很早就注意到了。 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这紫色宝石居然是与红宝石等价的。 “第一局，先玩小点？”黎陆将手机链接到游戏台上。 “没问题，都依小兄弟的。”秋山眯着眼说。 黎陆手指一点，5块红宝石赫然出现在押注当中。 秋山怔了一下，顿时小眯眼睁得老大。 “5块红石！！！？？？”他惊叫。 “妈呀小伙子你别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黎陆按着他的小心脏。 5块红石怎么了？很多吗？ 这层不都号称押石头的高端玩家吗？ 5块红石怎么就惊成这熊样？ 秋山的声音吸引来很多人驻足围观。 “喂喂！有人押红石？” “真的假的？” “刚才那个新人？” “我去！红石！？” 附近几个人纷纷凑了过来，像看见了什么新鲜事。 就连小鹿，这会儿也是一脸抓狂。 “怎么？红石有什么问题吗？”黎陆奇怪。 抬起头，就见周围人本来就狼性的目光变得更加狼性了。 仿佛黎陆已经不再是那只普通的肥羊，而是一只—— 100%·高浓度·纯天然·真·肥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小鹿忍不住叫道：“这个比赛，红石按规则只能一块顶两块，但是就稀有程度和价值而言，红石的价值远非两块其他石头能比的，市面上，一块红石的价值足够你交换七八块其他石头了！而且根本就是有价无市！你居然拿红石出来比！？你是脑子秀逗了吧！” “可是……我只有红石比较多啊……”黎陆无辜道。 “只有红石比较多！！？？”周围的人眼睛瞪得更大了。 黎陆说着把手机里的石头界面一亮，足足35枚红石赫然出现在界面上。 “35块！！！”有几个人忍不住惊呼出来，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在七色石头中，红石是公认的稀缺石种，奖励红石的任务本来就是最少的，由于其可购买商品的特殊性，更是被无数人追捧。 在一般的资深玩家手里，都很少能看到两位数的红石，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红石！ “诶？刚刚他说他叫什么？” “好像是叫路离。” “路离……我想起了，昨天网上盛传的那个打游戏打赢了天游斐宇的男生吧！” “对对对！好像是这名字！” “这么说他这红石就是从天游那儿赢来的？” “准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呵呵，赢了个打游戏的就敢拿线下集会来挥霍，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这么完美的肥羊很久没见过了。” 一群人在周围嘀嘀咕咕的，判断对手为什么拥有宝石，这是他们预估对手实力的关键要素，而黎陆的宝石来由，恰恰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那种——无知暴发户。 “反正……可以用的对吧？”黎陆问。 “可以可以可以！绝对可以！”秋山似乎怕他反悔，连忙就把自己这边的注也下了：“我跟注，10枚青宝石！” “那就玩吧。”黎陆咧嘴一笑，又冲周围的围观人群招呼：“刚才还有谁想玩啊？” “我我我！”大胡子赶忙举手。 “还有我！我！”光头当仁不让。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眼镜紧跟在后。 “还有我！” “加我一个！” “我！” “好好好，来来排个队，这样，小鹿，你帮着登记一下，你们这儿是不是有那种不能反悔的预约规则来着？来，给他们都签上。”黎陆招呼小鹿。 “你！……”小鹿简直要疯了：“你真是没救了！我见过不知死活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知死活的！你今天是专程过来搞慈善的吗！？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呢，大家这么热情，盛情难却嘛。到底是不是有那种预约规则来着？”黎陆仍问。 “有！当然有！契约游戏！契约双方需要先把游戏赌注押下！然后等到双方都有时间则立刻开局的预约模式。契约双方不得反悔，一旦反悔，则判定为另一方直接获胜！”小鹿带着气回答。 “好好好！就是这个，来来，给这边热心的小伙子们都契上、5红石一局，我这儿还够押6局的，你帮我选6个人，就按照排队顺序吧，我看这大胡子来得挺早的……” “对对！我早！”大胡子忙应。 “还有这光头，这眼镜他们，都签上。”黎陆排号。 “对对！我们早！”几人紧赶着往上凑。 小鹿真的要抓狂了。 这种线下比赛每次都会有一两个有实力的新人出现，但是这种新人顶多可以在前两层嘚瑟嘚瑟，一旦胆敢来第三层，无一例外的都会铩羽而归。若是低调谨慎一些，还能少输点，不至于亏得太惨。稍稍傲一点的，往往会多输点，最终空手而归。 可主谳者主办了这么多届线下集会，还第一次碰见路离这种愣头青，居然一上来就愣头愣脑地签下七局！？？？ 而且小鹿一眼扫过，这些凑在周围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红衣男秋山魔手，任何形式的骰子游戏都从无失手。 大胡子魏老大，力量类游戏绝对的纵横一霸。 光头男丸子强，猜拳划拳类游戏百战不殆。 眼镜男久周明，台球游戏未尝一败。 这些第三层的游戏高手，她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了，惨败在他们手下的人足足上百个，现在已经几乎没人敢跟他们玩了。 可这个呆头呆脑的愣头青，居然要一次性跟他们全都契约游戏！？？？ 真是癞蛤蟆跳油锅——嫌命长了啊你！ 小鹿气得真想揪头发。 “哎，小鹿，快点啊，大家都等着呐。”黎陆还在那边催。 “好！我签！我这就给你都签上！”小鹿气鼓鼓地咬着牙：“不过有件事我可得提醒你！” “啥？”黎陆问。 “待会选天台的时候别在这附近的楼选，走远点跳，别溅我一身血。”小鹿恨恨道，同时手下飞动，已经把其他六局比赛全部签上了契约。 黎陆的35块红石以5块一组的形式同时押入了七个游戏台，对应的，参加契约的玩家也纷纷押如了自己的注，五花八门，什么颜色的宝石都有，唯独没有红色与紫色。 签完那些契约，小鹿赌气似的把黎陆手机往游戏台上“啪”地一拍，声音响得震耳朵。 “哎你轻点摔我手机，别给摔坏咯！”黎陆心疼地叫。 “你个山寨诺基亚有什么怕摔的！？”小鹿怪叫着瞪他一眼，飞速拿起了黑白两个骰盅：“开始！” 第四十八章 秋山魔手 “哗啦啦啦啦。” 空气中，响着骰子的脆响。 所有人屏息凝视，紧盯着空中的两个骰盅。 若干秒后，就听“砰”的一声，两个骰盅同时被扣在了桌板上。 “押注吧，谁先？”小鹿问。 游戏台一侧，只见秋山笔直盯着那骰盅，一直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黑珠般的瞳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光晕之后，脸上又恢复了那笑眯眯的样子。 “路小兄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先押……” 秋山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头。 一抬头，面前却突然撞见一双直勾勾的大眼睛。 “妈呀……”他惊叫一声。 定睛一看，却是路离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秋山被看得心里发毛。 比过这么多对手，用各种能力研究骰盅的他都见过，毕竟骰子是在骰盅里的，估算骰子的点数才是获胜的关键。 可这小子盯着我看是几个意思！？ “哦哦，没事没事。”黎陆咧嘴一笑：“小伙子长得挺俊的，多看两眼。” “我长得俊？”秋山一头恶汗，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人说他俊。 正愣神，就听黎陆突然说： “好了下注吧！我先押了。” 没等秋山回答，他已经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按在了黑色的骰盅上： “我押黑色大。” 我擦！？ 秋山一懵。 怎么怎么就押了！？ 正常不应该是互相寒暄几句，互相谦让客气一番，最后才下注的吗？ 你这抢着押注是什么鬼！？ 你当这是抢答吗？ “你！？”秋山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嗯？”黎陆咧嘴一笑：“怎么了小伙子？” “我……”秋山顿了一会儿，才终于理清了思路，忙叫：“我还没同意，你怎么就先押了？” “犯规吗？”黎陆转向小鹿。 小鹿摇摇头：“押注先后是游戏双方自行协商的，不限协商方式，最后以先明确押注的一方为准，谁都可以先押。” “可……”秋山喉咙像噎了一块什么东西，偏偏规则卡在这里，又说不出来。 “怎么？”黎陆突然笑了。 他把两只胳膊落在游戏台上，脸凑到秋山前方，笑着问： “该不会是赶巧了……我押的，碰巧也是你想押的吧？” 秋山猛地怔了一下： “你说什么呢？” “让我猜猜，你引以为傲的本事，应该是短距离透视吧？”黎陆看着秋山僵硬的脸问。 秋山瞳孔缩动了一下，皱了皱眉没回答。 “看来我猜中了。”黎陆笑说：“在路西法商店中，短距离透视的价格并不贵，我记得在「利维坦货架」花上几个宝石，就可以获得一份永久的短距离透视能力。” 黎陆环绕着游戏台缓缓踱步，不紧不慢地道： “这种能力，可透视的距离很短，而且是固定的，生活中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虽然价格便宜但却非常鸡肋，很少有人买。 但是，你却不同，因为……你从小时候起，就有着与别人与众不同的眼光。你发现了这个看似鸡肋的商品最有价值的一面，并把它成功运用到了这个一本万利的游戏当中。” 黎陆的语气变得平静温柔，然后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对吧？自学成才的魔术师祝秋山先生？” “你……”秋山惶然抬头：“你……你认识我！？” 黎陆微微一笑，没回答。 他缓缓从包里拿出了一块老怀表，在手里晃来晃去的把玩着，边玩边继续道： “曾经，你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里的人们远离城市，每天的生活只有二亩地一头牛，大家只懂得种种地，编编麻筐，过着物质和精神都极其贫瘠的生活，最丰富的精神生活来自村口一台收不到什么频道的电视。 人们谈论起生活，只有老孙家今天杀猪，老张家下了一窝鸡仔，或是老张家的苞米地今年丰收，小孩子蹲在草坑里抓蚂蚱、丢沙包，大人们聚堆打扑克打麻将，那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 你觉得这枯燥无聊极了，但却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直到村口那台破电视播出了一次魔术节目，你被震惊了，你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么神奇，它打开了你全新的追求，从此，你自学研究，在简陋的条件下钻研魔术，希望通过这份独特的手艺走出那座小山村。 可是……” 黎陆走到他身边，幽幽道：“当你的魔术终于练成的时候，你却发现，能帮你走出山村的并不是手艺，而是钱，没有钱，你寸步难行。” 秋山的瞳孔蓦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于是你又动了一个心思，你把魔术练习的手法投身到玩钱的扑克麻将中去，就像那些无聊的大人们一样，但是你根本瞧不起那些跟你玩扑克的人，因为你内心里觉得他们只是无聊的闲人，而你自己的目标要远大得多。 你借助独有的魔术手法，在村里百战百胜，赢得盆满钵满，终于凑够了远行的钱，可就在你打算风风光光出行之前，在你最后一次出老千的时候，却不幸被村里人识破了。 殴打，谩骂，一瞬间，你成为了全村人咒骂的对象，他们唾泣你，鄙视你，甚至连你家里人都觉得你这种行为可耻。于是你终于离开了那个小山村，但却不是风风光光的离开，而是被一群人打着骂着驱离的。 你不敢相信，那些被你深深鄙视着的村民们，竟然也在深深鄙视着你。” 秋山神情恍惚地站在游戏台的一侧，他两手撑在台上，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知道为何，当黎陆讲述着这些故事的时候，他眼前蓦然重现出当年的那些画面： 那些肮脏到令人恶心的村民，那些灰头土脸的老少爷们，那些不学无术的庸俗烂人，那些毫无文化的文盲混子，他们推搡着自己，唾弃着自己，咒骂着自己，甚至拳脚相加…… 最后，把他像一坨烂泥一样撵出了村子。 秋山头皮发麻，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些嗡嗡不绝于耳的咒骂声，那些泛着鸡粪味的大手推在身上，那些肮脏的黄痰吐在他脸上…… 他们不过是群烂人……他们……他们凭什么！ “别说了！住口！”他大叫一声，狠狠打断了黎陆的话。 黎陆倒也听话，听他突然大叫，淡淡笑笑，就不再说什么了。 “游戏归游戏！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秋山喘着粗气问，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他蜡黄的脸。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你的那一天要重演了。”黎陆微笑着说：“你将又一次被你瞧不起的对手踩在脚下，就像当年那样。” “你休想！”秋山暴喝一声，狰狞的脸上露出阴诡的笑：“小毛孩，你真的以为，识破了我的透视术，你就能赢了吗？呵呵，天真！太天真了！” 说着，他蓦地将双手举起，凌空对准了黑白两个骰盅。 隐约间，只见一股幽幽的白光在他手心浮出，与此同时，四周“呼”的一声吹过一阵不自然的风动。 面前的空气在那一瞬间扭动了一下，连视觉都变得弯曲。 与此同时，就听那白色的骰盅里“啪嗒”一声。 这是！？ 黎陆一怔。 骰子点数被改变了！？ “哼呵。”秋山邪笑着看着他：“别猜了，我来告诉你吧，这是我在「利维坦商店」买的短时限念控能力，时长只有1小时，本来以为你这种角色不准备拿出来用的。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拿来赢这局游戏，值了！我告诉你小毛孩！我必胜的自信可不单单是因为能看见结果，而是因为——我能改变结果！” 他说着把双手狠狠往游戏台上一拍，吼道：“裁判，我押白盅！开盅吧！” 第四十九章 数字六 “路离方押黑盅，秋山方押白盅，是否确定？”小鹿按流程询问。 “确定。”秋山大声道。 黎陆没说话，淡淡点了点头。 “现在开盅。”小鹿说。 话音方落，左手的黑盅已经缓缓揭开了。 点数4！ “哟呵，4点啊，不小了。” “可惜，秋山出绝招了，只要不是6点，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的就是啊。” “等着看白盅吧。” “没悬念，无聊的一局。” 周围人叽叽喳喳地嘀咕着。 秋山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冷冷地瞄了黎陆一眼。 点数4，在普通的骰子游戏中还算是个大点，但是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游戏台对面，黎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已然亮出的点数4，没有说话。 “下面开白盅。”小鹿说。 她纤细的小手落在那白色的盅盖上，缓缓向上。 所有的目光都凑了过来，凝聚在了那小小的骰盅之上。 尤其是秋山，他目光死死凝视着盅盖，眼睛连眨都不眨。 “唰！” 盅盖掀开，白盅的点数终于出现在秋山眼前。 雪白的骰子正面，6个黑色的圆点赫然出现在上方。 点数6！ 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秋山放声大笑，紧张的表情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毕竟他亲手用念控数转动了骰子，亲眼用透视术盯着这一切，这个结局，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臭小子，看清楚了吗？”秋山微微昂起下巴，手指狠狠地指着那枚骰子： “我不知道你到底从哪儿打听的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些事早已经是过去了！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失败的乡村魔术师，我现在是盛都游戏区赫赫有名的魔手师！想让我重蹈覆辙？你还差八百年呢！” 他冷哼了一声，接着道： “路离，像你这样自负的新人，我在线下集会的赛场上已经教育了太多太多，我真不知道像你这种穷学生，到底何来自信上这第三层比赛！” 他两眼瞪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奇怪的是，他发现即使输掉了比赛，对方也始终是一脸平静，仿佛输掉5个红宝石对他毫无所谓一样。 你就继续装淡定吧！小屁孩！ 秋山大手一挥：“裁判！公布结果吧。” “下面宣布结果。”裁判小鹿高高举起了手： “我宣布，黑盅4点，白盅2点，黑盅胜！” “哈哈，听见了吧小毛孩，是我的白盅是6……”秋山刚想再冷嘲热讽两句，话说一半，突然怔住了。 等等…… 刚才裁判说什么？ 白盅2点！？ 黑盅胜！？ 她眼瞎了吧！？ “裁判！？”秋山猛地抬起头，瞪着小鹿大叫：“裁判？你没毛病的吧！？你可看好了！我的白盅是6点！不是2点！喂！” 却见裁判小鹿微微皱着眉，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转过头，只见对面的路离也在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又是这种目光！一群明明不如他的烂人居然又用这种目光看他！ 秋山气从中来，他恶狠狠地指向游戏台上的白色骰盅，冲裁判大吼： “裁判！我跟你说话呢！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的白盅是点数6！不是点数2！” 他吼的声嘶力竭，吐沫星子横飞。 小鹿嫌弃地把身子向后缩了缩，皱着眉头大叫： “你才有病呐！？应该你睁开狗眼看清楚吧！你的点数是2好不好！哪儿来的6！？想6想疯啦！？” 点数是2？ “你特么当我傻啊！？2和6我能分不清！？”秋山大叫着。 他低下头重新确认了一下。 白色骰盅里确实是点数6，明晃晃的6个黑点在那里画着呢，怎么可能错！？ 他亲手用念控术让白盅里的点数从3变成了6，他用透视术货真价实地看着整个过程，绝对错不了啊！ “裁判！？你小学数学没毕业吧！？6和2你都分不清吗？都说这主谳者公正无私，没想也有你这种瞎判的人在。”秋山干脆不理小鹿，转身面向围观的大胡子他们： “老魏！光头！你们可都看着呢！你们告诉裁判！这是特么到底6点还是2点！？说！” “2点。”大胡子和光头齐声道。 “听到了吧裁判？这是6……嗯？？”秋山愕然回头： “喂，老魏、光头，你们也不识数了啊？还是说你们几个人合起伙来玩我呢？这明明就是6点！2你们妹啊2！” 他伸手把大胡子和光头也推到一边，拉来眼镜男： “久周明，咱俩老相识了，你不会玩我吧？” “我当然不会玩你。”眼镜男推了推眼镜道。 “那你大声地告诉他们这帮文盲，这到底是6点还是2点？”秋山大声问。 眼镜男却是为难地皱了皱眉：“秋山，你今天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秋山怪叫。 眼镜男抿了抿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想了想说：“秋山啊，你要是觉得哪儿不舒服，要不今天你还是别玩了，早点回去休息，我知道输10块宝石很割肉，但是你也要坚强啊。” “哎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啊？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秋山急不可耐地推着他：“你麻溜的！告诉他们，这是6点还是2点？” “秋山……你这……”眼镜男啧了一声。 他为难地看了看旁边的大胡子和光头，三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怪怪的。 每个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秋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 秋山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了，一个2一个6，这么简单的问题用思考？ “秋山……”眼镜男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问道：“从你的角度看，这个骰子的点数是多少啊？” “这还用问！？”秋山皱着眉叫：“当然是6啊，这不明摆着么！？” 眼镜男轻轻“嘶”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会儿，沉声说： “可是在我们所有人看来，这个数字，都是2啊……” “2！？”秋山抓狂地叫道：“你们没瞎吧？这明摆着6怎么能看出个2来呢？” “可……它真是2啊……”眼镜男苦着脸说。 “你！你！”秋山气得满脸通红，嘴都不利索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路离突然挪动了身子。 在一群人的目光下，他缓缓从游戏台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一路走到了秋山的身前。 然后静静地伸出右手，在秋山的眼前“啪！”地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醒了。” 第五十章 下一个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所有人听起来都那样普通。 可在秋山听起来，却好像周围有冰山崩塌了一样震耳欲聋。 “咔咔……咔咔……” 一时间，他感觉到四周的画面仿佛在碎裂，像一块块玻璃一般。 这……这是…… “砰！” 一声巨响。 所有的画面在那一瞬间彻底崩裂了下去。 恍惚回神，他发现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 大胡子老魏，光头，眼镜男久周明，裁判员小鹿，还有对手路离。 这些人依然围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刚才的场景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怎么回事…… 他按了按太阳穴，目光扫视过整个游戏台，和游戏台周围的人们。 大部分场景毫无变化。 可……却有一点不同。 从空间上说，那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点。 可在秋山眼里，却是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点—— 游戏台上的骰子！ 只见那白色的骰盅内，刚刚还是点数6的骰子，此时赫然变成了另外一个数字—— 点数2！ “2！？”秋山怔怔地看着那白色的骰盅。 他狠狠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 点数2……仍然是点数2…… “这……这怎么可能！？”秋山惊叫出声。 “怎么？现在看清了？”小鹿嫌弃地问，手帕擦着衣服上的吐沫星子。 “可是……可是我刚刚明明……” “你刚刚明明看到这个点数是6，对吗？”黎陆微笑着问： “准确的说，当骰子在骰盅里的时候，你就用念控术把它翻到了6点，并且用透视术亲眼见证了全过程，所以你根本就不认为会有差错吧？” 秋山茫然地看着黎陆，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动了手脚！？” 黎陆摇了摇头：“是你自己动的手脚，用你引以为傲的念控术，把点数3，变成了点数2。” “叮！” 一声提示在游戏台上响起。 10枚青宝石转账到位。 而秋山那边，伴随着一声空荡荡的“咚”声，足足10枚青宝石，一瞬间被清空了…… 10枚青宝石啊……他辛辛苦苦做任务打比赛，半年下来，一共才攒下二十余枚宝石，本以为是必胜的局面，他才押下这么一个大注，谁曾想会是这种诡异的结果。 “不……这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秋山一把揪起小鹿的领子：“裁判！这不对啊！刚才明明我都看到是6了！它明明是6点的！” “警告，请勿做任何对裁判不敬的行为，主谳者随时有权力把你从这儿丢出去。”小鹿脸色沉了下来。 “可这不对啊裁判！绝对不对啊！”秋山无视警告，发疯了似的继续揪着小鹿的领子。 他无路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点数6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点数2！？ 小鹿冲旁边使了一个眼神，两个穿着黑西服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把秋山整个人架了起来。 “裁判！！”秋山还在叫。 “丢出去。”小鹿冷冷说。 两人同时发力，架着秋山就往楼梯下走。 走在楼梯上，还能听到秋山撕心裂肺的叫声： “这不对啊！裁判！这不对啊！” 一直到一楼大门口。 “扑通！”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世界清净了。 整个游戏台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看着这第三层的资深老手，被活生生丢出了集会现场。 小鹿看路离的眼神也终于变了，变得满是惊讶诧异。 其实她也没弄明白路离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按理说秋山魔手向来是这两个必胜绝招，如果可以先押，他就会用透视术直接获胜，如果后押，他则会动用便宜的时限念控术取胜，这种双保险非常安全，只要对方没有足以对抗的能力，就几乎不可能输。 主谳者公会举办了这么多届线下集会，这秋山也是这么一路赢过来的，是这集会第三层名副其实的老手了。 可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老手居然输给了一个新人，而且被虐得跟神经失常了似的。 更奇怪的是，整个游戏过程中，她并没有感觉到黎陆动了什么手脚。秋山的确是自己用念控术改变了骰子的点数，但是他就像是突然犯傻失手了一样，居然傻乎乎地把点数3变成了点数2…… 而黎陆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动作。 什么都没做就能赢得游戏，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哎，你到底干了什么啊？”小鹿忍不住凑到黎陆耳边问。 “因为我知道真相啊。”黎陆笑答。 “可……”小鹿目光幽幽然，似乎在想着什么：“可是，刚才那种情况你知道真相有什么用啊？人家可是能改变真相的。” “那又怎么样。”黎陆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如果他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改变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鹿听得发蒙。 如果他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 仔细回想，她突然想起，刚刚在玩游戏的时候，黎陆一度对秋山说了很多莫名其妙地话，一边说的同时，还一边把手心的怀表在秋山的眼前晃了几下。 这是整局游戏中路离唯一做的事。 似乎也就是那之后，秋山的精神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 这种能力感觉很像是…… 催眠术！？ 她脑海中猛然冒出一个念头。 “你这难道是催……”她刚想开口问，却被黎陆一指挡住了。 “小点声，我还要继续玩呢。” 然后扭过头，冲大胡子他们咧嘴一笑： “来，下一个。” …… …… 黄昏时分，十二铜表大厦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夕阳。 蹲点的出租车已经在楼外拉起长长的战线，司机师傅们开着车窗，叼着烟，等着线下集会散场的生意。 司机刘师傅也在其中，他还记得早上拉活的时候，有个从南都来的新人学生，不听劝告非要进去参加这鱼龙混杂的集会，也不知道这一天下来他怎么样了。 估计中途早就输光离场了吧？ 他心里想着。 今天的十二铜表大厦和以往有些不同，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门口来了很多车，最开始是救护车，后来精神病院的医疗车、警车、还有救援轻生男子的消防车等等都聚集了过来，隔不一会儿就会有一个魂不守舍的人被车拉走，看着怪吓人的。 刘师傅叼着烟，对那早上坐他车的小伙子多少有些担心。 “咚~~~咚~~~咚~~~咚~~~咚~~~咚~~~” 傍晚6点的钟声敲响，今天的线下集会终于散会了，大厦的门口开始出现散场的人群，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很多人是盛都的本地人，散了场自己开着车就走了。 还有一些人熟悉盛都的公共交通，一窝蜂地挤向了公共汽车站，只有一些从外地来的人，才会笔直地选择搭车。 出租车按排队顺序一辆接一辆地载着客人。 刘师傅等在队列之中，百无聊赖地望着大厦的门口。 缥缈的香烟一缕缕飘向空中，在黄昏的晚光下散匿于虚无。 看着看着，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阳光帅气的年轻小伙子，正红光满面地从楼梯上下来。 小伙子背着一个时尚的zk包，却穿着一身土惺惺的外套，呃……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杯。 这不就早上坐车那小伙吗？ 刘师傅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长得这么帅的小伙子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小伙子那边似乎也认出了他这辆车，打着招呼就过来了。 “嘿！师傅，这么巧啊。”黎陆笑嘻嘻地凑到车前，他记得师傅这张肥呼呼的大脸，一眼就认出来了。 “真是你啊小伙子！？”司机师傅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对啊，正好散场嘛。”黎陆笑着回答，一手开门就坐上了车。 “呃……”司机师傅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一个新人居然能玩到最后才出来，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你……后来在里面玩了吗？”司机师傅换了个角度问。 “玩了啊。”黎陆随口应。 “情况怎么样？”司机好奇。 黎陆失落地摇了摇头“不怎么样……那些对手太……唉……”。 “输了挺多？”司机师傅关切地道：“小伙子别灰心，第一次来这种集会很少有不输的，全当是积累经验了，人生嘛，失败是成功之母，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做人呐，要有一股百折不挠的坚韧劲儿……” 他还琢磨着怎么再劝两句，却听黎陆接着说： “没……输倒是没输，可对手那些小伙子们太缺少你说的这种坚韧劲儿了，一个个的比完一盘就都哭爹喊娘的跑了，还有心理脆弱的寻死觅活，搞得我后来都没得玩了……” “哈？”司机师傅一愣。 第五十一章 含泪送走 主谳者公会5层，一间落地窗的大办公室内。 一个女子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集会喧嚣散场，她目光始终落在一个年轻男生的身上，目送着他消失在大门口。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会长，是我，小鹿。” “进来吧。”女子转动转椅，把身子正回办公桌的方向。 小鹿推开门，手里捧着主谳者的徽章走了进来。 “会长，您要的视频我都拍下来了，都在这里存着呢。” “放那儿吧。”女子说。 “嗯。”小鹿乖巧地把徽章放在了办公桌的一角，灯光之下，能看到徽章里有一个小摄像头泛着幽幽的光。 “会长，您别说，您让我观察的那个人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咱们举办了这么多届线下集会，我还第一次碰到实力这么恐怖的新人呢，您知道嘛！就第三层那些老混子，这次全叫他给收拾了，那打台球的久周明不服劲，连赌了好几局，输得最惨，后来还寻死觅活的，在隔壁楼站天台，好在没跳，让消防队来的人给绑走了。” “那人本性怂得很，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真跳。”女子平淡地道。 “会长，您真是好眼力啊，我很好奇您是怎么一开始就发觉那个男生有这种本事的呢？”小鹿好奇地问。 “没什么，直觉而已。”女子沉声道：“咱们做律师、做法官的，一项很重要的本事就是‘识人’，越能看得清人，我们才离真相越近。” “真相……”小鹿若有所思：“您别说，这个男生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起‘真相’两字。” “怎么说？”女子好奇。 “他能够让自己看得到真相，也能让别人看不到真相，这就是他获胜的根基。”小鹿说。 “真的？”女子惊讶。 “是啊。”小鹿点头：“他还说，他能够看到真相，是因为他能走进人心，从许多不同人的主观视角去观察这个世界，许多个‘主观’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共识性的‘客观’，也就是他口中的‘真相’。呃……坦白说我没太听懂……但他大概是这个意思。” “走进人心……” 女子轻轻呢喃着，目光幽幽地看着远方，有些呆滞出神，像在想着什么。 “会长，您没事吧？”小鹿问。 “哦，没什么。”女子恍然回神，淡淡道：“你知道吗小鹿，路西法商店博大精深，里面有无数让我们难以置信的商品，甚至有超能力、魔法、甚至神器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但……却有一种东西，在路西法商店里也无法找到。” “什么呀？”小鹿好奇。 “读心术。”女子幽幽说：“或者是类似于读心术的东西，七大传说货架里任何一个货架都买不到。” “为什么呢？”小鹿不解。 女子眯了眯眼，看着那落地窗下散场的大厅： “或许……就算是全知全能的神，也读不懂人心吧。” “对了小鹿，我让你要的联系方式你要了吗？”女子问。 “要了要了。”小鹿连忙递上来一个字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会长您这是……” “找机会，我要亲自会会这个人。”女子握紧字条说。 …… …… 黎陆郁闷。 很郁闷。 灰常郁闷。 坐在出租车里皱着个眉头，一筹莫展。 其实他原计划是要在这线下集会玩上两整天的，结果这刚玩一天，就没法继续玩了。 也不知道那些号称高手的三层玩家都怎么了，自从他比完预约的那些局后，其他人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仿佛他头上顶着个“活人回避”的字样，一个个躲得大老远。 下两层的玩家就更不用说了，他走到哪儿，周围就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一个个避之不及，搞得他转了好几圈，热情吆喝，提高赔率发福利，也没人肯跟他玩。 这叫什么事啊…… 郁闷地打开路西法游戏的数据栏，一大排货币数据出现在黎陆面前： 金币527金。 红宝石35块。 橙宝石11块。 黄宝石22块。 绿宝石10块。 青宝石40块。 蓝宝石10块。 紫宝石0块。 从那七个人手里，总共赢了90块宝石外加一些金币，其中最给力的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台球少年久周明，那孩子有韧劲儿、不言弃、懂得坚持，所以多输给他了20块。后来那孩子没宝石了，又拿金币赌了一局，于是黎陆的金币才涨到了527。 其他的小伙子们就缺少久周明这种坚韧不拔的优良品质，导致黎陆的收入也就卡死在这些了。这让黎陆很郁闷，也让他对这位久周明小朋友格外的不舍。 后来久周明崩溃得冲向天台的时候，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不过他很确信，以那孩子的胆量肯定是不敢真跳，只是苦了消防队的战士们还专程折腾来一趟紧急救援。 “小伙子，能在这线下集会比上一天还高高兴兴出来的新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嘿嘿，年轻有为啊。” 回去的路上，司机刘师傅继续发扬他的聊侃技能，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的瞄黎陆一眼。 最开始只看到黎陆在看手机，也没当回事，第二眼再仔细一看，油门“嗷”的一声，差点没掀过去。 “喂喂！师傅你没事吧！？”黎陆吓了一跳。 刘师傅两个眼睛瞪着黎陆的手机屏幕，声音颤颤巍巍地：“这……这……这么多宝石！？？？这是你刚才赢的吗！？？” “大部分是吧……”黎陆如实回答。 “你去第三层比了！？？”刘师傅惊得声音都变了。 “呃……比了几场……”黎陆点头。 “你居然能从第三层那群老鸟手里赢来宝石！我的天！你运气还真够好的。”刘师傅难以置信地问：“对了，你在第三层都赢了些什么人啊？我经常跑这趟线，老混子我听过。” “哦，他们啊……”黎陆想了想说：“第一个人穿着一套红衣服，打扮得像个魔术师。” “魔手师秋山！？”刘师傅大叫。 “对对，就是他。”黎陆应。 “你连他都赢了！？”刘师傅难以置信地喊。 “嗯，侥幸赢了吧。”黎陆笑。 “还有谁啊？”刘师傅好奇。 “额，还有一个大胡子，一个光头，一个黄头发女人，一个戴鸭舌帽的矮个，一个国字脸的大汉……”黎陆回忆着。 “大胡子……光头……黄发女……鸭舌帽……国字脸……”刘师傅越听越心惊：“难道是……魏老大！？丸子强！？花鬼女！？顽皮蛋！？方中汉！？” 这些名字刘师傅那是如雷贯耳啊，就说他拉的那些客人，很多都曾折在这些人手里的。 再仔细一想，他隐约记起在门口等待的时候，有几个被救护车、精神病院医疗车和警车拉走的人，好像就是这些出了名的三楼大咖。 难道……今儿下午大厦门口这么热闹，居然是因为这个小伙子！？ 刘师傅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塌了。 “您还挺熟的，真是没少跑这趟线啊。”黎陆笑，想了想又说：“哦，对了，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台球打的真不错，心眼也好，特善良。” “九球神手久周明！？你跟他也比了！？听说他的台球神技就连一流的职业选手都不敢较量！”刘师傅还知道的挺清楚。 “结果怎么样！？”刘师傅忙问。 黎陆面露郁色，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含泪送走了。” 第五十二章 玛门货架 回到预定的宾馆，已经是天色将黑了。 这一趟，司机师傅死活没收他钱，非说是上午黎陆多给了十块，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收了。 东北的司机师傅这么敞亮，黎陆心里也是暖暖的。 到了宾馆，开完房间，洗漱沐浴后，终于躺在了软绵绵的宾馆大床上。 打开路西法游戏，经过今天的辛苦努力，他的账号上多出了“绿宝石”、“青宝石”、“蓝宝石”三种新的宝石。 其中，尤其以青宝石的数量最多，多达40块。 从路西法商店点进一看，青宝石对应的货架也已经被点亮。 「玛门货架」——位于七大货架中的第五位置。 货架周围萦绕着靛青色的微光，若古老深海沉淀千年的苍石。 货架上同样镌着一行刻字： 【贪婪，面向浩瀚自然永不知足的索取。】 点开，货架中的商品出现在眼前： 「冰魔法书（记载1种魔法）——青宝石x6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冰魔法书（记载3种魔法）——青宝石x15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冰魔法书（全系冰魔法）——青宝石x5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 「忍术·分身术教程（2体分身，持续1小时）——青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忍术·分身术教程（2体分身，持续24小时）——青宝石x3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忍术·分身术教程（2体分身，持续48小时）——青宝石x5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忍术·分身术教程（2体分身，无时限）——青宝石x100（头衔限制：圣以上）。」 「忍术·分身术教程（多体分身，不定时限）——青宝石x300（头衔限制：神以上）。」 …… 「六脉神剑（初级）——青宝石x2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六脉神剑（中级）——青宝石x5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六脉神剑（高级）——青宝石x150（头衔限制：圣以上）。」 「六脉神剑（大成）——青宝石x500（头衔限制：神以上）。」 …… 众多的商品琳琅满目，看得黎陆眼花缭乱。 「玛门货架」的商品涵盖的面比较大，归纳起来，总共有三大类： 第一类是“魔法类”，各种出现在西方奇幻故事里的魔法读物在这里都有售卖。 第二类是“功法类”，很多出现在东方武侠修真故事里的修炼功法在这里都能买到。 第三类是“奇门异术类”，包括诸如巫术、忍术等曾出现在历史记载或各种作品中的奇门异术，在这个货架也可以购买。 虽然类别繁多，但总结起来，这些东西其实是共通的。 无论魔法、功法还是各类术法，其本质上都是人对于自然世界的共鸣和利用。 总结起来，可称之为一个“法”字，是人与神秘自然规律的交集。 只不过，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之下，这些东西被套上了不同的外衣，从而形成了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叫法。 黎陆凝视着货架静静思考着。 事实上，这两天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主要就是源于那个跟踪女。 当初从离开警局，他就一直没有感觉到这个女子在跟踪他，小胖提醒他之后，他才断断续续能察觉到那个女子的身影。如果不是小胖指出，恐怕他一直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从那张照片上，明显能看出女子身手不凡，至于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单凭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黎陆也看不出什么。 但是从那张照片上，黎陆却有一种清晰的感觉—— 她很危险。 那个女人跟踪他绝不是出于什么好意，那种眼神和方式，更像是一个血腥的捕猎者正在伺机而动。 恐惧来源于未知，越是这种不清楚底细的人，越是让黎陆觉得不安。 那女人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得不防。 路西法游戏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但他现在毕竟才刚刚起步。 现在的他，虽然有着独门的本事，但肉体凡胎终究脆弱得很，他可不想早早的就被人下了黑手，那可就没得玩了。 黎陆活了这么大岁数，体验最深的一个道理就是：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才能有备无患。 先学一些保命的技巧还是很有必要的。 心下方定，他开始仔细在「玛门货架」中寻找有帮助的东西，找着找着，一门功法抓住了黎陆的眼球： 「凌波微步（初级）——青宝石x2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凌波微步（中级）——青宝石x50（头衔限制：英雄以上）。」 「凌波微步（高级）——青宝石x150（头衔限制：圣以上）。」 「凌波微步（大成）——青宝石x500（头衔限制：神以上）。」 对于这个名字，黎陆还是有些印象的。 最早这个词出自《洛神赋》，后来被著名的武侠小说家引用为了一种步法功夫，是实战中少见的以躲闪规避为主的武学功法。 点开一看，详细介绍出现在黎陆眼前： 「凌波微步：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的步法武学，使用者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正好行走一个大圈。此步法精妙异常，习者可以用来躲避众多敌人的进攻，此外‘凌波微步’每踏出一步，都与内力息息相关，长期修行可增长修炼自身内力，提升其他武学的修炼速度。」 再往下看，还有两页说明，专门讲述了凌波微步的“外练法”和“内练法”，包括“足绑沙袋”、“早晚奔跑”、“特制的舟形木板鞋”、“按大小周天修炼心法”等等，讲得头头是道，详细极了。 据介绍所说，此功练至大成之后，可炼神返虚，与猿猴迢逐，甚至赤足履水如平地，飞檐走壁，轻若飘燕。 可是，修炼的方法确是复杂的很，着实需要下一番苦功夫的，而且练成需要数年。 这让黎陆很郁闷呐，需要练这么久才练成，可就不太方便了。 然而当他再往后翻出一页，一行字却是出现在他的眼前： 「以上所述修炼方法为常人修炼所需步骤，通过路西法商店购买的玩家可直接获得能力，无需修炼！」 靠…… 看到这行字，黎陆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也不知道这游戏的界面顺序是哪个二货设计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葵花宝典》的第一页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然后在最后一页又写着“如不自宫也可成功”一样坑爹。 再往下看，还有一些购买说明： 「此商品为多等级系列商品，购买者购买较低等级后，可通过补差价的方式将商品升级为较高阶。」 也就是说，如果买了初级的凌波微步，后续可以通过补差价将其升级为中级、高级等等。 黎陆现在的头衔是游侠，青宝石也足够购买初级的凌波微步。 经过和其他商品的仔细对比和考量之后，黎陆最终决定： 买买买！ 第五十三章 加急速递 一键按下，手机屏幕荡出一阵靛青色的幽光。 紧接着就听“咚”的一声，20枚青宝石从数据栏扣了出去。 黎陆瞪大双眼，幻想着脑海中会立刻冒出玄奇的功法，就像武侠电视剧中那样，两个不穿衣服的小人在虚幻中比划来比划去。 然而…… 等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 低头一看，就见屏幕上冷冷的一行字： 「您的商品正在发送中，将在一日内到货，请耐心等待……」 “靠，这玩意也得等一天送货啊……”黎陆无语。 正郁闷，就见这行提示下冒出了一行新的内容： 「尊敬的玩家，检测到您的账户金币余额充足，如果您想加快送货速度，可支付1金币选择加急到货。」 1金币，加急到货？ 黎陆一阵恶汗。 怎么感觉这路西法游戏跟那些快递公司一个尿性，明明有能力快速送到，偏要故意磨叽，想加速的话，掏钱！ 黎陆本来是非常抵制这种带有欺凌性质的额外消费的，但却又不免好奇，路西法游戏的加急到货到底能有多快？ 今天一天他着实赢了不少金币。 正所谓财大气粗，人一有了钱，花钱就容易大手大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黎陆手指一动，在“加急到货”上点了下去。 “咚！” 1枚金币迅速从统计栏消失。 “呜呜……” 刚付完，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呜呜”的螺旋桨声，距离很近，就在房间窗口的位置。 蓦然回头，就见房间的窗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正悬在玻璃外面—— 一架素白色的小型遥控无人机，机头正笔直冲向他的房间窗户。 那无人机飞得十分平稳，机身上很有设计感，带着后现代风的简洁之美，机身下方挂着一个方块状的物品携带架，架子上似乎架着一个闪光灯似的东西。 “谁家熊孩子这么晚了在这儿玩无人机。”黎陆奇怪地凑了过去。 就当他两眼刚刚直视那台无人机的时候，无人机下方的闪光灯突然“砰！”的一下。 剧烈的白光瞬间晃得他眼前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清了，整个脑袋被晃得一阵眩晕发痛，难受得很。 “喂！”黎陆顿时怪叫一声。 迷蒙之间，他感觉整个脑袋就像要撕裂了一样，到处都是“嗡嗡”不绝的响声，还有“呼呼”作响的风声。 那风声聒噪得很，就好像有两个小人正站在他的意识之中掐着架，你一招我一招地过个不停。 “什么鬼东西。”黎陆疼得怪叫。 刚叫一半，突然一个激灵。 等等…… 两个小人！？ 他闭目聚神，果然清晰看到真的有两个小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emmmm……不过是穿衣服的…… 其中一个小人生龙活虎，凶拳猛脚的就向对面那个小人一顿招呼。 可对面那个小人却毫不在意，步伐巧妙微挪间，竟把对方所有的攻势都消匿于无形。 两人你来我往，若一副动态的画。黎陆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却能够清晰看清他们的动作，尤其是那个一直在闪避的小人，每当他做出一个动作，就隐约间有什么东西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还真是武侠片啊…… 黎陆看得发呆。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连黎陆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他只知道，当这个过程结束的时候，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双腿酥麻无力，就像刚刚跑完一圈马拉松。 除此之外，他隐约感觉到身体似乎比之前轻盈了许多，尽管双腿很疲劳，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身体压在上面的沉重感，整个人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站在月球上。 「尊敬的玩家，您的“凌波微步”已到货，祝您游戏愉快。」 一条提示从手机中弹了出来。 这就到货了？ 黎陆身子一晃。 坦白说，他的确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像是一种崭新的知识，却又像是已经熟悉了许久许久。 “够神的啊。” 黎陆啧啧称奇，他之前还在想路西法游戏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他掌握功法，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便捷。这加急派送的速度也确实够快的，如果金币富裕的话，以后倒是可以多考虑考虑。 “总算有个保命的本事了。”黎陆轻轻松了口气。 刚一懈怠，浓浓的疲劳感翻涌上来，他“扑通”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感觉好多年没有睡得这么熟过了…… …… …… 第二天清晨，当黎陆悠悠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把房间照得暖洋洋的。 爬起床，昨夜的疲劳一扫而空，有种元气满满复活的感觉。 隐约间，黎陆发觉自己的身体力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于蛮力的气力，那感觉很奇妙，仿佛能与周围的空气共鸣。 “难道……这就是内力！？”黎陆一惊。 他清晰记得“凌波微步”的介绍里说，修炼此步伐能够不断提升内力基础，看来还真是有这么回事。 不错不错。 他在房间里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儿，这种轻快的感觉让人着迷。 洗漱收拾完，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 按黎陆的计划，他原本是要在盛都停留两天的，至少要参加完两天的线下集会再走。 可按昨天那个态势，他今天要是去了，也肯定没人跟他比。 难得的一天集会就这么浪费了……黎陆打心眼里不甘心。 走出宾馆，在门口眺望着不远处的十二铜表大厦，只见今天的集会也像昨天一样火爆，登记处有大批的人群来来往往，热闹极了。 远远看着他们，黎陆这叫一个心馋，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已经不是玩家，而是一袋袋行走的金币…… 有的金币膀大腰圆，有的金币文质彬彬，有的金币剑眉星目，有的金币浓妆艳抹…… 啧啧啧，看着都让人心动。 诶？ 等等…… 浓妆艳抹！？ 黎陆脑海中突然一晃，一个善良的念头涌入脑海。 我擦，我怎么早没想到啊！ 他一把背起自己的背包，飞一般地冲进了旁边的一栋商场大楼。 第五十四章 鬼鬼祟祟 十二铜表大厦门口，负责登记的小姑娘正在尽职尽责地做着入场登记。 “下一个。”小姑娘开口喊。 一个带着大墨镜、鸭舌帽还挂着白口罩的人立刻凑了上来。 那人走到登记台前，却没有马上出示证件，而是往鬼鬼祟祟地四周和身后打量了一圈。 确认四周没人偷看，才放心地回过身来。 “先生？您是要登记入场吗？”小姑娘问。 “对……”墨镜男小声回答，手伸进兜里，半遮半掩地取出了他的证件和手机，递到了小姑娘的手里。 小姑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接过身份证。 翻过来一看，顿时一惊： “你是路……” “嘘！”墨镜男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快登记！” “哦……好……”小姑娘赶忙把信息录入，收好10金的入场金。 作为主谳者的现场工作人员，昨天的路离事件已经在整个公会传开了，听说一个从南都来的新手学生，只用半天时间，就虐哭了整个第三层的老油条们，卷了大笔的宝石离开。最后闹得整座会场鸡犬不宁、活人回避，差点没提前散场。 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今天居然又来了，还故意乔装了一番…… 小姑娘回头看了看会场中还毫不知情的玩家们，目光中满是怜悯。 “好了吗？”黎陆站在登记台催促着。 “好……好了……”小姑娘瑟瑟地把证件和手机抵还给他。 “多谢。”黎陆连忙把东西揣好，压低帽檐，低调地走进了会场。 一进入会场大厅，人山人海的场面再次铺面而来。 黎陆两眼发亮地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感觉像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 他沉醉地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女人的香水、男人的汗味儿，此刻闻起来都那么的清新自然。 抬眼望去，游戏会场仍然分为三层。 不过，考虑到昨天的情况，他不打算直接去三层了，毕竟那边的人都多少有些本事，虽然玩游戏玩不过他，但是识破他的伪装却不难。 说起来，他这套伪装可着实转了一大圈才买齐，买的过程中还有人向他推销腮红和垂腰假发，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谨慎起见，他今天打算先去第二层友好交流一下。 毕竟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 大跃进不可取，要遵循经济发展的规律，循序渐进搞经济，稳扎稳打谋发展，本着可持续发展的思路，一步一个脚印奔小康，才能最终实现中国梦！ 心下方定，黎陆背好他的包，直接奔向了二楼的游戏场地。 二楼没有一层那么多的人，但是比起三层还是要多出很多的。 一进入场地，就能听到周围熙熙攘攘地呼喊声，这边的人普遍透着一种财大气粗的架势，很多人镶金带银的，从头到脚穿着一身名牌，还有的描龙画凤，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嘴里镶着金牙，更有的一个人在台前玩，旁边好几个小弟在那儿拎包递水伺候着。 黎陆踏进来，基本都没几个人正眼看他。 或许是因为他穿的太穷酸普通，不像是能输得起大钱的人。 没人主动找他，只好他主动找人了。 黎陆四下寻么了一下，很快，一个中等个尖尖脸的男人映入了他的视线。 这男人似乎有些本事，刚刚已经连赢了好几局，正在开心地笑。 输给他的人捶胸顿足，脸都黑了，看来真是输得够惨的。 “不玩了不玩了！”那人灰头土脸地一摆手，在尖脸男的笑声中灰溜溜地跑下了楼梯。 周围几个人忙凑了过去，在那尖脸男的身边溜须拍马着： “秦总还是那么威武啊，厉害！厉害！” “哈哈，刚才那人还号称自己玩了二十年硬币，在我们秦总面前，简直就是个小娃娃哈哈哈。”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秦总，秦总的飞手流玩硬币游戏，哪儿有不赢的道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快把那尖脸男夸到天上去了。 看这架势，这尖脸的秦总应该是某个公司的小老板，他带来的几个人都是他的手下。 “好了好了，都低调点。”尖脸男笑着摆了摆手：“别说些没用的，赶紧再去找点对手过来，今天时间还早，是个丰收的好日子。” “好嘞！”旁边的手下们忙道。 黎陆见机会正好，连忙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哎哎！你们是不是找对手啊？” 他冲到游戏台前就问。 几个手下皱着眉打量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打扮得有点穷酸。 “是啊，怎么？你要玩？”一个手下问。 “对的对的，听说你们秦总很厉害，我想挑战一下。”黎陆忙道。 “呵，就你！？”那手下忍不住冷笑了一下，爱答不理地说：“算了吧，我们秦总玩得都是大的，你呀，我看是玩不起。” “你们玩多大一局啊？”黎陆问。 “最低一局100金。”那手下说。 “100金！？” “呵呵，玩不起吧？玩不起就该去哪儿去哪儿，楼下的工作人员没告诉你穷鬼不要上二楼吗？”那手下嫌弃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黎陆忙拦住了他：“我没说玩不起啊，我的意思是，我觉得1局100金太慢了。” “太慢了！？”那手下一怔：“那你想玩多少？” 黎陆把手掌张开：“500金一局，怎么样？” “500金！？你能玩起500金的！？”那手下一脸不敢相信地打量着黎陆，没看出来这个衣着寒酸的小子居然有500金在手里。 他看黎陆的眼神从惊讶慢慢变得有些提放。 作为手下，他很清楚挑对手是门学问，要挑那种输得起却又没有太大本事的对手才能保证胜利，神秘又手握巨额金币的人，反而要小心一些，因为很可能是隐藏的高手。 “对啊，我想玩500金的，不过很可惜，我手里一共才500金出头，估计也就只够跟你们秦总玩一局的。”黎陆说着稍稍亮出了自己的金币栏，上面的确只有500金出头。 哦？ 原来是个只有500金的小子，想一局全压赌运气啊。 那手下的脸色又露出笑意，刚才他看黎陆遮的严严实实的，还一度担心是某位高人。如今看来是多虑了，如果真是高人，不会只有500金做赌。 而对他们来说，这种抱着赌运气心里的半吊子正是他们要找的最理想的对手。 “行！既然你小子这么想玩，那我就跟我们秦总汇报一下，跟你玩玩。”手下一咧嘴道。 “好嘞！谢谢这位兄弟了！”黎陆同样咧嘴微笑。 只可惜厚厚的口罩遮住了他满怀善意的笑脸…… 第五十五章 五环猜币 “秦总，这小子想跟你玩一局。” “谁啊？”秦总回过头，就见一个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的年轻男生正走过来。 秦总一皱眉，转过身认真地跟那手下说：“小张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玩亦有道，不能欺负病患人士。” 黎陆一个踉跄： “我怎么就成病患人士了！？“ “你不是病患你带个口罩干什么？这儿又不是京都，也没雾霾啊。”秦总说。 “呃……”黎陆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借口来，干脆说：“个人爱好。” “秦总，这小子号上有这个数。”那手下小声对秦总说。 “500金？”秦总小声问。 “没错，而且他想碰碰运气，500金打算一次性全押。”手下悄悄说。 秦总一听两眼发亮，瞬间也不在乎黎陆是不是“病患人士”了，尖尖的小脸上立刻浮起笑意。 “这位朋友也喜欢玩硬币游戏？”秦总指了指旁边的游戏台说明。 游戏台最上方写着这个台子的主要游戏模式——硬币游戏。 包括最简单的猜正反面和一些花样繁多的新鲜玩法。 “是啊，喜欢喜欢。”黎陆说。 “喜欢就好。”秦总微笑道：“但是，这个游戏台是我长期占据的，来这里玩的大伙都知道，我在这个台，只玩一种硬币游戏，就是规则板上的第五种——五环猜币。” 黎陆侧头一看。 五环猜币：由一方玩家向上空抛掷一枚硬币，硬币落至桌板时迅速挪动台桌上扣着的五个黑陶杯，将硬币盖住，由另一方玩家猜测硬币被盖在哪个黑陶杯下，猜中则积1分，双方轮流抛币，率先积满3分的一方获胜。 同时，按照双方比分差，赔率也有所区别。 3:2获胜，赔率为1:1； 3:1获胜，赔率为1:2； 3:0获胜，赔率为1:3。 也就是说，分差越大，则失败方需要付出的金币就越多。 这是一项非常考验技术的游戏，抛币方需要有极快的手速同时操作5个杯子，造成迷惑效果，才可能让对方猜错。同时，猜币的一方则需要有过人的眼力去捕捉观察，从而猜出对方将硬币盖在了哪个杯子下。 这个秦总能在这个游戏台长盛不衰，说明他对这项游戏颇为在行。 “怎么样？玩吗？”秦总笑着问。 “可以的，就它吧。”黎陆立刻答应。 “好！”秦总满意一笑：“对了，我的id叫秦王，朋友你怎么称呼啊？” 呀！ 怎么称呼！？ 黎陆之前忘了思考这个问题。 动脑一想，他突然想起昨天松本一郎和他说的那个理论。 假名嘛，要有迷惑性！为了这个迷惑性可以取一个曰国名、韓国名啥的都是可以的。如今想来，这个松本的说法确实有点道理。 思考片刻，黎陆伸出手和秦总一握，吐出一个名字：“加藤鹰。” “原来是加藤兄，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 “那咱们言归正传，打算玩多大的？”秦总直接问。 黎陆二话不说，直接把500金币就押进了游戏台，嘿嘿笑着说： “我手里就这些，咱们一轮定胜负，怎么样？” 秦总和那手下对视笑了一下，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一种肯定。 那手下美得满面红光，毕竟得到领导的肯定不容易啊！ “好，爽快人。”秦总回过身：“不过……这个游戏的全规则最高是有3倍赔率的，你想一次下注500金的话，怕是不够押金吧？” “额……关于这一点啊，秦总，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黎陆凑近了小声说：“咱们这个游戏押注不是还有一种协商押注模式吗？” “是啊。”秦总点头。 所谓协商押注，就是如果双方中有一方的押金不够，经双方协商同意后，可以使用其他物品代替押金。 “你想用什么补啊？”秦总歪着眉问。 “除了金币，我这儿就剩这个了。”黎陆比划了一个数字2：“两块红宝石。” “两块红宝石！？”秦总顿惊。 “您看，我用一块抵价500金怎么样？”黎陆小声问。 1块红宝石抵价500金！？ 秦总两眼冒光。 在标准规则里，宝石和金币有标明的对等抵价，1红宝石或1紫宝石等于100金币，其他颜色宝石等于50金币，跟积分的对等比例相同。 但是在实际中，这种抵价比例却远非如此。 由于宝石的稀有度远高于金币，市面上抵上上千金币没有问题，尤其是红宝石，市面上1枚红宝石的价格，别说是500金，就是5000金甚至10000金也有人会买！ 所以黎陆提出的这个抵价方案，虽然比规则的标准抵价要多，但是却没人会拒绝。 秦总深深皱了皱眉，他突然有些担心这其中有诈，尤其是对方这不愿意露脸的模样，更是加重了他的疑心。 但是两块红石的诱惑力着实太大了，想到自己这边怎么着押的也无非是金币而已，能用金币赢宝石的机会，可是很少有的啊，更何况还是自己最擅长的游戏内容。 秦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行！” 说着就把自己这边的500金也下到了押注中，同时在备用也押金栏下了1000金。 黎陆松了口气，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他这次算是故意哭了个穷，没敢公开自己的宝石栏，主要就是怕吓到这些孩子们。 说自己有两块红石吧，不多不少，既有诱惑力，又显得逼真，不容易产生怀疑，所以才故意如此。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样也方便一次性多押一下嘛！ “喂喂！快看，那边有人押红石！” “第二层居然有押红石的！？” “快去看看！”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很多玩家驻足围观，毕竟红石这种东西在第三层都是稀有物品，在第二层简直是停留在传说中啊。 尤其是作为押注物来说，太罕见了。 很多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押了红石，结果凑过一看，却看到下注的玩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根本看不见脸。 “朋友，咱们开始吧。”秦总小眼眯起，一枚硬币在他四根手指背上熟练地流动着，一次都不曾掉落，这是个打发时间的习惯动作，但是一般人想要做出来，可着实要练上一阵子。 “来来来，开始开始。”黎陆忙道。 一个裁判员早就注意到这个游戏台的动静，已经早早的就位了。 “我是守台人，按这儿约定俗成的规矩，你可以选择先抛币还是先猜币。”秦总说。 “我想先抛币。”黎陆挠了挠头说：“但我第一次玩……还不太会抛。”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先演示一下。” 秦总说着就从台板上抓起一枚硬币，高高的向空中一弹。 硬币迅速打着转飞向空中，在头顶的灯光下反着炫目的光。 与此同时，只见那秦总的双手飞速动作起来，恍如光影一般，桌台上的五个黑色陶杯顷刻间化为一片飞影。 “叮咚！” 硬币的落台声响起。 可是还没等有任何人看见，它已然消失在了幻影般的杯口之下。 五杯停定，秦总微微一笑： “瞧，就是这么玩的。” 第五十六章 绝对有诈 “秦总帅！” “虽然看过这么多次了，但每次看到秦总的手法都还会再惊讶一次，真是太牛了。” “神手法！” 几个跟班抓住一切拍马屁的机会开始吹捧。 “好了好了，都说了让你们低调点。”秦总两手一平，几个人连忙识相地闭嘴。 “朋友，怎么样？明白了吗？”秦总问。 “哦，明白了明白了。”黎陆连连点头：“就是把硬币丢起来，然后选个杯子盖上，然后猜哪个杯子嘛。” “明白就好。”秦总把手一伸：“那么，请吧。” “我正式宣布，第一局游戏开始！”裁判员说。 黎陆也不磨叽，立刻也拿起了一枚硬币，手指一弹。 “咚！” 硬币脱手而出弹向空中。 在硬币飞行的时间，他开始学着秦总的样子倒腾桌板上的五个杯子。 然而…… 黎陆哪儿会那种高技术的倒腾手法啊，手忙脚乱间，就听： “啪嗒。” “哎呦我去！” “呀！” 3个杯子接连被碰倒了，只剩下2个杯子还扣在桌面上。 没等他扶起杯子，空中的硬币已经“叮”地一声落在了台面上极其明显的位置。 黎陆一看，也懒得去扶那三个杯子了，直接明晃晃地拿起一个没倒的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扣在了硬币上。 扣完一拍手： “ok！猜吧！” “……” “……” “……” 周围所有人看得一脸懵逼。 这就完了？ 这还用猜吗！？ 碰倒了3个杯子，一共没倒的杯子只有2个，你这么光明正大地拿起一个杯子扣上去，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有什么好猜的吗！？ 秦总也是一脸呆愣。 他本以为这小子找自己赌，肯定该是有点手法的。 可是……这小子不但没有手法，简直可以用手残来形容啊！ 一共就5个杯子碰倒3个，另外2个也没制造任何迷阵，直接拿起一个就当着所有人面扣上去，他是来逗比的吗？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币啊…… 秦总当即举起手指，打算往黎陆扣硬币的杯子指去。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黎陆的口罩里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声音： “呵。” 那声音很轻，但他却碰巧听到了。 他在笑！？ 秦总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再看对方，明明做了这么蠢的行为，却镇定自若地站在那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是为什么！？ 秦总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对！ 绝对有哪里不对！ 仔细想来，这小子既然有本事拿到红宝石和500金，那就说明他至少不是个泛泛之辈，放在一些大公会里也至少应该是分队长级别的人物。 这样一个人物，会蠢笨到连个杯子都扶不住么！？ 秦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已经伸出的手又慢慢地缩了回来。 有诈！ 绝对有诈！ 作为一个混迹商海的企业经营者，秦总的危机嗅觉可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对方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却蠢萌地做出了这些动作，然后自信地站在那儿。 这三点综合起来，他的危机直觉告诉他，黎陆的这番动作——绝对有诈！ 他想用这种装傻卖萌的方式欺骗他选择那个扣硬币的杯子，从而以此获得胜利！ 没错，只有这种可能。 如此说来，台面上只剩下两个立着的杯子，那么正确的答案应该是…… 秦总眯了眯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缓缓伸出手，手指方向一偏，指向了另外一个立着的杯子。 “我猜是这个！”秦总开口说。 “哈！？” “他怎么选那个？” “不明明是扣在另一个下面吗？” “为啥呀？” 周围顿时一片喧闹。 “别吵吵，你们懂什么啊。”一个头脑灵光的跟班立刻站了出来：“秦总是大智慧，这么明显的一个圈套你们难道没看出来么？对方是手里有宝石的人，会做出这么低级的动作！？” 周围人一听，好像是觉得有些道理。 质疑声很快变成了一片肯定的声音。 秦总满意地冲那跟班点了点头。 好小子，懂我！ 那跟班笑得红光满面，满脸都是对自己聪明机智的自得。 “猜币方已选定，下面请抛币方开杯。”裁判员宣布。 “哦，好的。”黎陆随口一应，若无其事地就把手伸向一个杯子。 那杯子不是别的，正是他当着所有人面扣上硬币的那一个。 手一翻，杯子掀开，就见里面稳稳当当地躺着一枚硬币，连位置都没变，就跟黎陆当时扣上的时候一毛一样。 “……” “……” “……”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空气中都透着尴尬。 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秦总和他身边那跟班。 阴谋？ 圈套？ 大智慧？ 一束束目光就像在看傻子。 秦总的脸色一片惨白，像泡过福尔马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怎么能想到，对方还真就那么蠢，还真就那么手残…… “加藤方获胜，积1分。”裁判员宣布。 “滴。” 积分器上，黎陆的积分已经增长1点，当前比分1:0。 “特么的！”秦总挥拳咒骂了一声，他本来想的美美的，想直接一轮3:0拿下对方，把500金和两枚红石揣入囊中。 结果一上来居然就输了一分，还是完全不该输的一分，这真是…… 秦总心里那叫一个悔恨。 可再怎么悔恨，也没法挽回这一分之差了。 “下面开始第二局，双方交换，由秦王方抛币。”裁判员说。 硬币和5个杯子被挪到了秦总的台前。 秦总阴着个脸，蓄势待发地掰着指骨，压抑的空气中都是他指骨咔咔作响的声音。 那几个跟班这会儿也不敢吭声了，他们知道秦总这个样子，那是真生气了。 “小子，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秦总低吼一声，手指一弹。 “咚！” 硬币化为一道白光飞向高空，在棚顶的灯光下闪着炫目的光亮。 与此同时，秦总的双手也飞动了起来，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演示的时候还要快上一倍，流光幻影之间，五个杯子在桌面上俨然变成一片黑光，连影子都无法看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观赏这神乎其神的绝技，宁静的空气间，只有杯子飞动时“唰唰唰唰”的声音。 “咻！” 硬币落入魔幻的杯影中，仿佛落入了漆黑的水潭。 甚至没有发出落台的脆响，就已然湮没在了深不见底的黑影里。 “唰！” 秦总大手一抹，5个杯子一字排开。 至于那小小的硬币，早已消失在了茫茫杯具之中。 “猜吧。”秦总冷哼一声，负手而立。 第五十七章 路离来了 “飞手流！” “这就是飞手流！” “几乎失传的古老杂技手法，利用人眼的视觉停留，配合高速的双手，达到如梦似幻的手部动作！厉害！厉害啊！” “呵呵，秦总这是真发力了。” “势在必得啊。” 围观的人群嘀嘀咕咕着，有的人也开始猜测到底硬币在哪个杯子，可都是瞎胡猜，没有人真正看清。 事实上，只要是正常人的眼睛，就算你视力再好、注意力再集中，也不可能在飞手流的动作下看清硬币的去向。 要猜，就只能胡猜。 可胡猜猜中的概率只有可怜的五分之一，想蒙中实在是太难了！ 秦总之所以能在这个游戏台常胜不败，靠的也正是这手绝技。 他面露冷笑看着黎陆，很想从对方脸上看到慌张和茫然。 他始终很享受这一刻，尤其享受他秀完技术后，对方脸上那惊慌的表情。 可惜……黎陆包裹得实在太严实了……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那我猜了。”黎陆突然开口，把手一伸，直接按在了左侧第一个黑陶杯上：“我猜这个。” 他按得很快，毫不犹豫。 秦总脸上蓦地怔了一下，脸色一时变得更白了。 “你……确定吗？” “确定。”黎陆肯定的说。 “那可是很靠边的杯子，可能性很低的……你确定要选它？” “对的，很确定。” “真的不再想想了？” “不想了。” “不好好思考一下吗？” “不思考了。” “你难道不想……” “不想。” “就不能……” “不能。” “再好好想想呗……” 秦总越说越心凉，感觉要哭了。 “既然你这么诚恳，那我再好好想想。”黎陆捏着下巴作思考状。 秦总微微松了口气，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生机。 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黎陆开口说： “经过仔细思考，我决定还是选这个杯子。” “真还选这个啊……” “是啊。” “不再想想了？” “哎你很啰嗦诶，我都说了确定了。”黎陆无语地皱了皱眉。 也不再和秦总多废话，直接就把那个杯子掀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那杯子底下赫然放着一枚硬币。 猜中了…… 一圈人木头桩子一样围在游戏台周围。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知道这个蒙面的少年二话不说就选中了正确的杯子。 什么飞手流…… 什么流光幻影…… 什么古老杂技…… 好像跟他压根没什么关系似的，人家就这么直晃晃地选中了，毫不讲理。 一群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黎陆，一个个脸上大写的懵逼。 “猜币方选中了正确的杯子，本局猜币方胜，积1分。” 裁判员大声宣布。 “滴。” 积分器上再添一分，比分变为了2:0。 “你……你到底是怎么……怎么看出来的？”秦总不知所措地问。 “猜的呀。”黎陆说。 “猜的？猜这么准！？” “对呀，我这人天生运气好。” “……” 秦总喉头一甜。 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突然想起三楼有一个著名的玩家……哦不……是曾经有一个著名的玩家，叫做秋山魔手，人送外号“魔手师”，是骰子游戏的一霸。 听说那魔手师有透视的本事，这样的猜测游戏他都是必胜无疑。可是昨天听说他大败了一场，然后被工作人员丢出去了，难道这小子就是秋山？为了掩人耳目才穿戴成这个样子？ 秦总上下打量着。 可看来看去，又觉得不像，秋山个子矮，可面前人的身高明显比秋山要高出一头，身材也更匀称，看来不是…… 那或者…… 秦总猛然把目光投向了黎陆脸上的墨镜。 脑瓜一转，墨镜！？ 他轻轻“嘶”了一声，他听说过路西法游戏的传说货架中似乎能够买到未来科技的透视眼镜，对方是个有宝石的人，难不成机关就在那眼镜上！？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越看越觉得那眼镜上有鬼。 现在他已经连输了两分，接下来，他必须保证连赢3局才行。 而这3局之中，有一局是他作为抛币方的，如果不解决对方的透视能力，那么他必输无疑。 只能用点损招了！ 秦总目露寒意，把头凑到几个手下旁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黎陆这会儿还在毫不知情地挪动着桌子上的黑陶杯，蓦一抬头，就见秦总的几个手下呼啦一下就冲他冲了过来。 “喂！你们要干嘛呀！？”黎陆惊叫。 没等反应，几个手下已经一拥而上，二话不说就把他脸上的墨镜、口罩和帽子一窝蜂地给扯了下来，跟抢去能领赏似的。 “我靠，赖皮啊你们！”黎陆怒叫。 “喂喂！那边的几个人！”几个工作人员见状连忙冲过来阻拦。 可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站住了，无论是秦总和他的跟班们、围观的玩家们，还是赶来的工作人员们，所有人一声不吭，目光笔直地看着黎陆。 空气中蓦然弥漫开一种冰冷压抑的味道。 “你……你是……”一个秦总的跟班颤颤巍巍地举起手：“路……路离！？你是路离！？” “是路离！” “他就是路离！昨天三楼的那个路离！” “什么！？路离在这儿！？” “路离在二层！” “真的假的！？”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恐慌的声音。 尤其是秦总，刚刚还一副霸气总裁的架势，这会儿却像个受惊的小白兔，满脸都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感觉。 糟了…… 黎陆一阵尴尬。 特喵的……露馅了…… “呃……那个……秦先生，你听我解释……” 没等说完，就听附近突然有个人大喊： “不好啦！！！大家快跑啊！！！路离来啦！！！” 这一嗓门出去，二层的玩家们顿时陷入慌乱。 大批的人拎起包就往楼梯下跑，一时间，这第二层仿佛不再是一层游戏区，而是一艘即将沉没的轮船甲板。 恐慌的人群纷纷丢下手头的游戏，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秦总和他的跟班们也不例外，也不管什么游戏不游戏了，几个跟班架起两腿瘫软的秦总就往楼梯下冲。 我擦！？ “哎哎……咱还没比完呐！？”黎陆忙叫。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第三层，接着就看第三层也有一大批人卷起铺盖冲向楼梯。 黎陆的位置离二楼的楼梯口不远，抬眼一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颠颠地往楼下跑呢。那人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非常眼熟。 “诶！？台球少年久周明！他今天也来了啊！我就说这孩子有韧劲儿么！”黎陆一眼就认出了他。 脚下生风，凌波微步下意识施展出来，“呼”的一声冲到了久周明面前。 “嗨！小明！来玩两局啊！” 久周明抬头一看，两行眼泪“唰”的就夺眶而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泪汪汪地抓着黎陆的裤腿： “哥……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孩子今年才3岁，您饶了我吧……” 第五十八章 我很善良 黎陆始终相信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 是一个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人。 人家都这么求自己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强求人家，心一软，就把小明放走了。 抬起头，整个第二层东大区人去楼空、一片狼藉，就跟被土匪洗劫了似的。 黎陆这叫一个无语，他昨天确实动静闹得大了点，可也没这么恐怖吧？ 估计这就是以讹传讹的后果，有人在民间把他妖魔化了。 望着四周，方圆百米之内空空如也，一个玩家都不剩了，只有主谳者的裁判员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莫名的有种寂寞之感涌上心头。 最郁闷的是，他这才刚比第一局，而且还没比完呢。 “裁判！”黎陆抬起头看向裁判。 “啊？”裁判小伙子一怔，忙摆手道：“我只负责裁判昂，我不玩的！” “……”黎陆恶汗：“我不是让你玩，我是想问你，刚才我那对手半路跑了，这怎么算啊？” “哦，这问题啊。”裁判松了口气：“按规矩，一方玩家半路无故脱离游戏，视为弃权，按照最大化赔率支付，” 他手指在游戏台上操作了几下。 “叮！” 1500金划进了黎陆的账号。 看来今天的收益也就到此为止了，按现在这个情况，他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毒区，方圆百米之外才是安全区，这怎么玩啊？ 没办法，黎陆只好背上自己的包，落寞地离开。 高高的主谳者公会大楼5层，落地窗的大办公室内，小鹿正乖巧地站在那名女子的身旁，俯看着会场发生的一切。 “这人还真有意思，昨天闹了那么大动静，今天居然还敢来。”女子笑着说。 “会长，您不是说要亲自接触一下这个人吗？要不要现在下去？我感觉他好像真的挺需要宝石和金币的，没准咱们给他一大笔就能直接把他拉进公会呢！”小鹿说。 “不。”女子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别看他看上去挺贪财的，但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只是把财当做手段和工具，并不是目的。想要得到他，需要靠的是情谊，而不是财富。” 小鹿听得愣愣的，会长见人识人的本事她早有见识，既然她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她这么说的道理。 “昨天我不是让你和交换了联系方式吗？”女子说。 “嗯。”小鹿点头。 “现在这个时代，男人行走社会早晚会有需要法律帮助的时候，到时候他自然会找到咱们，到那个时候，咱们和他先处好关系，再伸出橄榄枝，才有可能真正地得到他。” 女子说着缓缓伸出一只手，缓缓握起，掌心所握之处正是黎陆离开的背影。 “哇，会长您好像很懂拿下男人心的方法诶！”小鹿惊。 “那是自然。”女子自信一笑。 “那为什么您都30岁了还不结婚呢？”小鹿问。 女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气。 “小鹿，上次你代理的那个遗产纠纷发挥非常不妥，这个月工资减半。” “会长……” …… 落寞的回到宾馆，黎陆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个不停。 在宾馆餐厅解决完午饭，便一个人径直回到了房间。 去京都的火车是今晚的卧铺，黎陆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停留在盛都。 既然线下游戏没得玩了，他打算在房间里好好练习一下凌波微步，毕竟本事这种东西还是需要熟练的，只有经过充分地研究实践才能真正化为自己的东西，从而在需要的时候灵活使用。 说练就练！ 黎陆当下换了一件宽松的浴袍，把房间的床推到一边，空出大片空地。 光着脚踏在地板上，意念开始向脑海深处探去。 方一思索，一系列动作就毫不费力地涌了出来，那感觉非常自然，就好像写字一样，想写的字会无需思索地出现在脑海之中，根本不用刻意去回想。 简直就像是——本能！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步伐口诀恍然自出，黎陆的脚下快速动作起来，身形也伴随着脚步的动作飘逸舞动，从最初的步若漫舞，渐渐变得急若飞鸿，虚灵飘影之间便已踏出数千个脚步，在那小小的地面上印出一个又一个八卦的形状。 这就是功法！ 黎陆终于切身体会到到了。 凌波微步运转之时，双脚仿佛变得双手还要灵活，无论是速度、力量、灵活度，都涌现出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人由衷地沉醉。 时间点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感觉到身体内正有一股热气在升腾，凝聚成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感觉到腿脚身躯恍若浮光掠影，有形亦无形，连时间都变得模糊； 他感觉到四周的气流越发轻盈，正在整个托起他的身躯； 他还感觉到，耳边响起了“咚咚咚咚”的声音。 像古老的佛钟，又像战场的剑响，悠悠绵绵，不绝于耳。 无声之中生有声，这就是武学的境界吗！？ 黎陆不由心生敬意，他从没想过原来这武学功法竟是如此的博大精深。 “咚咚咚咚。” 伴随着他的步伐，那声音越发的响亮清晰，也越发的真实，仿佛真的有人在旁边敲出这样有节奏的声响一般。 “咚咚咚咚。” 瞧，多么真实。 等等…… 黎陆脑中一晃。 这声音好像有点太真实了吧？ 他蓦然睁眼，就听那“咚咚咚咚”声依然在响，越响越急促，越响越大。 仔细一听，声音好像是从墙边的暖气管子那儿传来的。 凑近看，果然……暖气管子正在“嗡嗡”地震动着，那“咚咚”声正是有其他楼层的人连续敲击管子的声音。 emmmm……不是佛钟啊…… 黎陆一脸尴尬，接着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大妈的暴吼： “楼上的！有完没完！大下午的在跺地板跺个没完没了！你是不是有病啊！让不让人休息啦！” 呃………… 黎陆这才想起自己住得是3楼的房间，楼下还有两层住户呢…… “不好意思啊大妹砸，我……练会儿舞蹈！”他忙解释。 “练舞蹈？” 听年轻的男声叫她“大妹子”，大妈的喊声明显温柔了一些： “稍微小点声，或者换个地方练啊，你这样确实太吵啦。”大妈喊。 “好好好！这就不练了……”黎陆惭愧地道。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整整过了数个小时，却毫无察觉。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身体深处支撑着他，让他觉得不知疲倦。 内力！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内力的力量！ 黎陆一屁股坐在床上，长达几个小时的练习让他直喘粗气。 但也仅仅是喘粗气而已，肌肉上并没有太多的疲劳感，反倒觉得很舒服。 看来这博大精深的武学功法，远比他想象得要神奇。 再一细想，他想起凌波微步的介绍中有提升内力、辅助其他功法修炼的说明。 这给他提了一个醒，那就是—— 各种传说商品之间也许不是相互独立的，很多商品之间极可能具有联动效应，合理的组合购买，或许能有11>2的效果。 这个发现暂时无法定论，但一旦确定将很有价值，这将为他以后的购买计划提供更清晰的思路，以最少的消耗达成最好的效果。 正思考着，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嘟嘟……”的电话声伴随着手机狂震不止。 黎陆摸起一看。 夏沫？ 第五十九章 情况不妙 “喂！阿离！你在哪儿啊？” 一接通，电话那段就传来了夏沫明快的声音。 “我在盛都一宾馆呢。”黎陆随口答。 由于刚练完功法，他粗气还在喘个不停，喘得整个话筒全是“呼哧呼哧”风声。 “盛都的宾馆！？” 夏沫听着黎陆这边的喘息声，突然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哈！？” 黎陆恶汗，这丫头想歪了吧…… “想哪儿去了，我刚才刚做完运动。” “刚……做完运动啊……没事没事，我懂我懂，要不我还是一会儿再打吧。”夏沫弱弱地道。 我擦……还没正过来。 黎陆满头黑线。 “别闹了，有事说事，屋里就我自己。”他无语地说。 “真……就你自己呀？”夏沫还担忧。 “真的……”黎陆汗。 “那我可说了。”夏沫说。 “说吧……到底什么事？”黎陆说。 “呃……是关于明天去我家的事……不好意思啊，恐怕要泡汤了，只能往后拖一拖了。”夏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怎么？”黎陆奇怪。 “我爸说他最近在外面出差，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夏沫说。 “这样啊。”黎陆皱了皱眉：“没事，那就改天呗。” “而且……情况不太妙，我爸他……恐怕不太欢迎你。”夏沫小声说。 “不太欢迎我？为什么呀？”黎陆不解。 “我哪儿知道啊，他一天跟抽疯似的，本来我说最近要回去一下他还挺高兴的，结果我说要带你他就怒了。”夏沫郁闷地说。 “怒了？不应该啊。”黎陆奇怪。 正常夏沫都这么久没回家了，回家一趟，顺便带个想去京都玩的朋友同行，应该挺正常的呀，就算懒得接待，也没什么好怒的啊。 “你怎么说的？”黎陆好奇。 “没怎么说啊……”夏沫想了想答：“我就是说‘爸！我要带一个男生回家见你们！’然后他就怒了，莫名其妙的。” “……” 黎陆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哪儿怪人家误会啊，这不就跟说“我要带个男朋友回家见父母”是一个意思吗！？ 家里宝贝闺女，上大学好几年不着家，也没个动静，一点预兆都没有就突然说要带男朋友回家见父母，哪个当爹的不怒啊…… “你说他是不是莫名其妙！气死我了！”夏沫还在那边气鼓鼓地嘀咕。 呃…… 黎陆无奈苦笑： “没事，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再约，其他的问题不要在意。” “我肯定是没事啊，我爸还是挺想我回去的，我担心的是你，我爸要是不喜欢谁，那脸阴的才叫一个吓人，那首古诗学过吗？”夏沫说。 “哪首？” “黑云压城城欲摧，古来征战几人回！”夏沫说。 “这两句诗是这么连的吗……”黎陆觉得哪哪儿有点别扭。 “反正很吓人就是了，我替你感到深深的担忧。”夏沫声音里透着郁闷。 “放心吧。”黎陆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我会让他欢迎我的，那我今晚先改签回南都，南都见。”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电话的另一端，遥远的南都大学女生宿舍。 “蜜汁自信啊……” 夏沫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空响，暗自嘀咕。 “沫沫，在跟谁打电话呀？”耳边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却是黎心儿正把头从上铺探下来，长长的黑发垂下，像瀑布的幕帘，透着淡淡的清香。 “还能是谁，那个路离咯，他说有点生意想找我爸谈谈，本来想这周带他回去一趟，可惜我爸没在家。”夏沫说。 “没看出来你还挺听他话哒。”黎心儿说。 “什么啊，是我心软，谁让他可怜巴巴地恳求我呢。”夏沫说。 “有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啊。”黎心儿笑。 “他那是装酷。”夏沫一挥手。 “哎沫沫，我……可不可以打听个事啊？”黎心儿问。 “你跟我客气啥呀，什么事？”夏沫爽快地应。 “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这个路离同学，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呀？他是咱学校什么专业的？”黎心儿眨着一双大眼睛问。 夏沫耳朵一竖，突然脸上浮起坏笑：“哎呦，我这几年听了无数男生来打听你的消息，这还第一次听你打听男生的消息，怎么？我的心儿女神动凡心了？” 她说得眉毛直挑。 “什么啊……”黎心儿脸蛋发红：“我就是好奇一下……” “哈哈，你别不好意思啊，告诉你个绝密内部消息，这个阿离啊，好像也对你有意思哦。”夏沫神秘兮兮凑近了说：“你猜我在哪儿碰见他的？” “哪儿啊？”黎心儿问。 夏沫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宿舍里没别人，才凑近了小声说：“南都花园小区，你家的楼洞里。” “啊？”黎心儿惊。 “嘻嘻，神奇吧，他还好几次跟我打听你来着，不过你现在想动凡心还早了点，据我所知，这个阿离已经有女朋友了，异地恋，根据最新情报推测，他女朋友应该是在盛都上学。”夏沫很认真地说。 “你知道的好清楚啊……”黎心儿汗。 “伟大的八卦精神是女人的必备素质，你看，平时那么不爱八卦的你，现在不也开始八卦了吗？这说明，你体内的洪荒之力正在觉醒。”夏沫挑眉。 “有嘛……”黎心儿苦笑。 “女孩子嘛，多八卦一点有利于自我保护，要不然容易被渣男骗的，这是恋爱经！”夏沫骄傲地说。 “噗呵呵。”黎心儿忍不住笑：“你就嘴上厉害，追你的男生也多的是，你这么懂恋爱经，也没见你谈恋爱啊。” “呃……” 夏沫脸上一红： “那是因为我看不上现在那些小男生，一个个都太不成熟了，跟孩子似的，没有安全感。唉，你难道没听过那句话么——成长最残酷的部分，就是女生永远比同龄的男生成熟。” “噗，你这理论还真多。” 黎心儿突然笑着问：“那你觉得这个路同学，够不够成熟啊？” “他啊……” 夏沫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感觉有点大发了……” 第六十章 远在身边的旅者 回到南都，已经是周六接近中午的时间。 室内室外都吹动着燥热的空气，烈日当空，翠绿的杨柏树，南都的紫梨花，还有一阵阵久不停歇的蝉鸣，有种从秋天回到夏天的感觉。 黎陆此时正站在南都大学的校门外，想进去看看心儿吧……却又没想好什么理由…… 正犹豫着，电话突然响了。 “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爱交给他~~~只为那一声爸妈~~~” 呀！这铃声！ 黎陆浑身一个激灵。 在他的手机上，所有人的号码铃声都是最简单的“嘟嘟嘟”，只有一个号码专门设定了这样一首歌曲铃声。 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这个号码的备注： 宝贝心儿。 黎陆连忙握起手机。 乍一算，从那天心儿回学校转眼已经过了三天了，按心儿平时的习惯，每两三天都会来一个电话或者回家一趟。 “咳咳……啊，哦，噫，啊，哦，噫……” 黎陆连忙清了清嗓，开始寻找自己原来声音的感觉。 嗯……和他现在的声音差别倒是不大，但是要多一些偏哑偏痰的声音。 只是……除了声音之外，他更在意的是这通电话的内容。 毕竟在他重获青春的一天起，他便不可能再做回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其实，早在他就想主动给心儿去一个电话，编一些理由，让心儿暂时不要找他，万一他和心儿正待在一起的时候心儿给他打电话，那可就麻烦了。 可犹豫再三，这个电话一直也没下决心打出去。 到了今天，看来这番话不想说也得说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铃声还在继续响着。 “嗯……咳咳……”黎陆最后调整了一下，终于拿起手机： “喂~~~” “爸！”那边传来心儿清凉动听可爱乖巧待人亲的之音。 “诶~~~在呢，大闺女，咋啦？想爸爸啦？”黎陆眉开眼笑，一听到心儿的声音就心里酥酥的。 “在忙什么呐？这么久才接。”心儿问。 “没忙啥，准备些东西。”黎陆打了个哈哈。 “这两天怎么样啊？出版社那边有再联系吗？”心儿关心地问。 “没……”黎陆说。 “我估计这两天出版社那边会比较乱，你先别去了，你还不知道吧？学会出版社那个李总编被警察给逮了！最近新闻里那个连环绑架案，他居然是嫌犯！”心儿很认真地说。 “是嘛。”黎陆随口应道。 “你好像不太吃惊诶，你已经知道啦？”心儿神秘兮兮地问。 “呃……嗨！你也不看看你爸我研究什么的，李君月那臭小子，我早就看他心术不正。”黎陆义正言辞地说。 “咯咯咯，我看他这就是活该！让他不给你的书过！哼！”心儿说。 “哈哈哈，说的就是。”黎陆笑。 “哎对了爸爸，我昨天给你在网上定了一个按摩椅，这几天可能就会送去安装哦，你不是颈椎不好嘛，听说这个治颈椎的疗效特好使！你一定不许放那儿当摆设哦，要好好用用！”心儿说。 “啊？那一个挺贵的吧，要上万的吧？”黎陆忙叫，刚想问心儿哪儿来的钱，脑中一晃，突然明白了。 之前两次赏金任务，他闺女也都在队伍里，两次下来从路西法游戏里赚的金币足够买个按摩椅了。 这孩子…… “嘻嘻，放心吧，我肯定没偷没抢就是了。”黎心儿淘气地笑着说：“听话哦，好好用，不许当摆设！还有……不许退货！” “哈哈哈，好好好，我们家心儿长大咯。”黎陆会心地笑。 “上次我回去买的菜快吃了了吧？”黎心儿问。 “啊？哦哦，是啊。”黎陆应。 “小区口那家宏润生鲜我看挺新鲜的，你要做菜就去他家买哦，别去路边那小摊了，那家不干净。”黎心儿叮嘱。 “爸知道，这还用你操心。”黎陆说。 “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去挑便宜的。”黎心儿哼道。 “哪儿有……”黎陆老脸一红。 “那好吧，我下周末回家一趟，到时候我要检查哦，没什么事的话，我挂咯。”黎心儿说。 “哎哎，等等……”黎陆突然道。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沉声开口道：“心儿，有件事，爸得跟你说一下。” “怎么啦爸？”黎心儿好奇。 “嗯……”黎陆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 “你也知道，爸爸这本书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在大众接受度方面。由于跨学科跨得太多，一般知识水平的人都没法看懂，所以，爸爸还需要把它做出一些在现实中实用的案例，附在每一个章节后面，以便帮读者真正理解。” “这个你原来不是一直在尝试吗？”黎心儿说。 “尝试归尝试，但是以前的方式有问题，只是呆在南都的话，没有办法做到全方面的测试，真正的测试，需要走出去，站在更高的格局，和更远的视角。”黎陆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呀？”黎心儿忙问。 “旅行。”黎陆沉声道：“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一趟……很远很远的远门，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心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就算看不到爸爸，有些事你也要学着自己去处理好，好吗？” “爸……”黎心儿声音发虚：“你怎么说得怪吓人的啊？你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啊？” “啧，想哪儿去了！我身体好着呢！我是真的要出远门。”黎陆忙道：“路程中我要集中精力做学术，所以旅行期间你就先别给爸爸打电话了，等我电话就好，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好吗宝贝？” “唔……”黎心儿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打算去哪儿呀？我陪你一起去吧，你自己我总觉得不放心啊。” “啊不用不用，没事，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我有一个学生会陪我一起，你就放宽心吧，不会有事的。”黎陆忙打了个哈哈道： “放心吧，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在学校好好学习，真正学到点真东西，能在你喜欢的文学路上有发展，这才是让老爸最高兴的事。另外……” 黎陆想了想，低声说： “如果这趟旅行顺利的话，爸爸可能会带给你一个惊喜，一个……爸爸欠你很久的惊喜，但是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 “唔？”黎心儿一阵好奇，可她知道老爸的性格，若是他不想说明，她也不方便多问。 想了想，只好转口问道：“爸，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啊？” “我……”黎陆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道：“已经出发了。” 第六十一章 故梦 电话挂下，黎陆心里有些莫名酸酸的。 他明明就在女儿身边，却只能做一个……远在身边的旅者。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像暗示黄巍那样暗示一下心儿，让她知道这件事。 可是……他又害怕…… 毕竟女儿不比朋友，那是骨肉之亲，他很怕万一心儿得知真相后，说话时某一句稍有不慎，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游戏规则里清晰说明：不得向他人告知你获得了此商品，否则路西法公司将第一时间收回商品并处理其他知情者。 黎陆无法确定它们到底如何判定“主动告知”，又会如何去“处理”。 和老黄之间，心照不宣，只提新名，目前看是没什么事。 但是如果是女儿呢？也许无意间喊一声“闺女”、叫一声“爸爸”都会带来灾祸。 所以……这件事不但不能让心儿知道，还要有更完善的保障。 黎陆思考了片刻，手指一提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喂！老黄啊。” “哎呦！老路？哈哈，咋啦？酒醒啦？”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粗犷的坏笑。 “滚……我那天是没发挥好。” “那咱改天再来？” “谁怕谁啊！哎，不闹，我找你有点正事。”黎陆说。 “啥正事啊？”黄巍问。 “我突然琢磨着，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南都大学的学生，我觉得应该弄个学生证和南都大学的身份证明才合理啊。所以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办假证的啊？”黎陆说。 “靠，这就是你的正事啊！”黄巍怪叫：“而且大哥，我是警察好不好！警察！哪有找警察问办假证的！”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黎陆说。 “你！”黄巍憋了憋嘴：“南都大学东门东景街里面32号口，顺胡同进去，有个姓刘的，你找他。” “提你名打折吗？”黎陆问。 “靠，我是警察大哥！提我名他就该跑了！”黄巍怪叫。 “别废话，到底能打几折？”黎陆说。 黄巍噎了一下，小声嘟囔：“五折。” “ok，谢啦。”黎陆说着挂了电话。 老黄的信息还真挺准，东景街里面真就有个办假证的，唯一不准的就是打折这块，黎陆一提老黄，人家比老黄预料的还要爽快，愣是一分没要。 提着学生证和文件袋走出胡同，黎陆顺便在东景街侧面租了一间公寓，以前的房子他是不方便回去了，万一心儿突然回家，那他可真是百口莫辩。 这个周末去夏沫家捞金的计划泡汤了，黎陆倒也难得赚了个安闲，躺在出租屋的床上，一边搜罗着一些远程的任务，一边深入研究着路西法游戏的结构系统。 盛都之行，他着实大大捞了一笔，但是这种非官方的比赛对升级头衔没有任何帮助，仅仅能够提升货币存量而已，而购买高等级东西必须有足够高的头衔做基础才行。 所以线下游戏虽然来钱快，却无法代替任务的必要性。 周末宅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忙活了两天，一直到周一的中午，黎陆前前后后拿下了31个远程小任务，积分涨到了264，金币涨到了2057，眼瞧着余额充足，他把第二期需要偿还的100金币支付了出去。 两条提示迅速顺次出现： 「第二期还款已偿付，剩余欠款49890金币。」 「第三期还款要求：1月内偿还1000金币（或等值低价物），由于您上一期的还款期限尚未到期，此1月期限将在上一期期限到期后开始计算。」 刚还完第二期款项，黎陆突然觉得脑海中一阵“嗡嗡”的疼，一些碎片般的画面像一块块碎玻璃一样涌入他的脑海，带来阵阵的神经刺痛感。 黎陆这才恍然发觉，自己这两天多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净泡在手机上了，简直跟那些熊孩子一样。 其实，他心理很清楚长时间玩手机对身体不好，他也总是这样教育心儿的，但是…… 手机好像的确是挺好的玩的啊…… 刺痛连绵，他连忙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用手指揉按着眼眶周围的穴位，放松着眼部神经。 可那种刺痛感丝毫没有减轻的意思，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有点更疼了。 “怎么回事……”黎陆两手按着头。 嗞…… 一阵刺痛闪过。 黎陆只感觉脑海中突然涌进许多画面： 嗞…… 那些画面越发清晰，他认得，那是他曾经的记忆。 时间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记忆本来都渐渐模糊了，可此时，却又逼真地涌回脑海中： 古老的南都，漆黑的街道上，一袭白衣的女孩儿幽幽走过，昏黄的灯光照亮她颓然的脸，憔悴苍白，却有国色天香的美，肌肤胜雪，清纯欲滴，任何人看了都想多看两眼，可……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深夜里流浪？ 嗞…… 又是一阵刺痛。 画面依旧： 几个一身酒气的混子提着酒瓶子出现在街道拐角，和那美丽的姑娘撞了个正着。 “哟，美女啊。” “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啊，来跟哥几个玩玩吧？” “来来来。”一个混子伸手就去抓女孩的手腕。 “啊……”女孩惊叫着往后缩，却被另外两个人团团围住。 “别跑啊，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多没劲啊，哈哈哈。” “来啊，哈哈哈。” “放开我！”女孩挣扎着，身体却好像很虚弱，没有一丝力气。 嗞……嗞…… 几个混混正拉扯着，一个身影突然从黑暗中飞奔了出来，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其中一个混混身上。 “靠！什么人！？”另一个混混刚一转身，那人影当即一个闷拳把他闷到在地。 第三个混子还没等反应，已经被一膝盖狠狠撞了一下，当场就疼得蹲倒在地上。 几乎短短的一瞬之间，三个酒蒙子就被他连续撂倒了。 那人影一伸手，扶住了虚弱到差点晕倒的白衣女孩。 “姑娘，没事吧？” “没……事……谢谢……” “你看上去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啊，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女孩虚弱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有家……” “没有家？那……你叫什么名字呢？从哪儿来？”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 过了半响，才轻声回答： “我叫王烟若……来自罪都……” 嗞……嗞……嗞…… “嘶……”黎陆眉头紧蹙狠狠按着太阳穴，精神一阵恍惚。 也不知过了多久…… 重新清醒时，那刺痛感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可刚才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却久久萦绕着。 黎陆记得这些画面。 他当然不会忘……那是当年他和爱妻的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如今想起，竟宛如昨日…… “嗡嗡嗡！” 正这时，黎陆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一通电话。 刚一接通，里面顿时传来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阿离！！！！！” 我去…… 黎陆被震得耳朵一疼，手机差点没掉地上。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除了夏沫没人有这种爆发力。 “怎么了社长？又来任务了？”他连忙抓稳手机问。 “任务什么任务啊！你就知道任务！你在哪儿啊？回没回学校啊？”夏沫在电话那边大声问。 “回了啊，在屋子里呢。”黎陆说。 “那太好了！快来快来！来操场！给你一分钟！”夏沫大叫。 “我飞过去也不止一分钟吧……”黎陆汗。 “总之快点啦！已经开场啦！！！”夏沫急匆匆地叫。 “开场？什么开场啦？”黎陆奇怪。 “南州杯啊！我靠你一个男生居然还不知道嘛！今天是咱们学校主场踢南州理工！”夏沫大叫着道。 “咋？球员不够需要我上场吗？足球我还真会一点的！”黎陆说。 “上什么场啊！过来帮我骂人！我自己骂不过他们！！！” “哈？？”黎陆一愣。 第六十二章 南州杯 南州杯…… 黎陆突然想起，当时在游戏厅的时候，就听小叶说过足球队要准备南州杯的事，是南州省一年一度的大学生足球赛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可是……骂人是什么情况？ 也不知夏沫这熊孩子又跟谁怼上了，黎陆连忙收拾东西往学校操场赶去。 靠近操场，已经能听到操场里热闹的呼喊声，在夏日的晴空下显得热烈又明快。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黎陆心里还真是蛮怀念的。 回想起来，他们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更没有手机，甚至没有像样的游戏机，操场向来是最受欢迎的娱乐场所，那会儿男生之间最火的运动就是足球，小伙子们都爱玩，谁要是在学校里足球踢得好，那老有面了。 想当年，他也曾经试着练过足球，经过不懈努力，一度成为了院系足球队一名光荣的三线替补队员，他至今也还能想起在绿茵场旁挥汗如雨、呐喊助威的青春！ 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还能有机会以学生的身份坐在看台上为自己的学校加油鼓劲。 这种感觉……真的像做梦一样…… 南都大学的操场建在整座校园偏南方的位置， 黎陆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往学校的大操场冲，可还没等跑进操场，就听到一些外校的学生正聚在操场入口附近嬉笑着： “这南都的校队也太垃圾了吧，哈哈哈。” “我都懒得看了，没悬念啊。” “哈哈哈，文科大学嘛，一个培养娘炮的地方，能组出个足球队就很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跟咱们校踢？笑话一样。” “唉要不是老毕让咱们都来加油，我真没啥兴趣来，太弱了，都没咱们学校一队踢二队好看，真可惜了他们那些美女拉拉队了。” “老毕谁啊？” “我们班主任毕水羽。” “球队那帮人可爽了，在南都大学的美女们面前出尽风头，哎，我觉得我都可以上去踢。” “我觉得我也行。” “说的就是……” “你们就吹吧哈哈哈哈……” 再往里跑一跑，能看见一些垂头丧气的学生正在离场，很多学生胸口都佩戴着南都大学的校徽，能看出来是本校的学生。 什么情况？ 黎陆加快步伐，赶忙冲进了操场的大门。 一到操场，一片鲜亮的绿茵草皮立刻映入眼帘，高档的草皮质量比起他们年轻那会儿简直好上不是一星半点。 环形的观众台把整个操场环环围起，放眼望去，两个清晰的助威阵营分列两边。 西侧的看台上，南州理工大学的拉拉队正举着条幅，因为是所著名的理科大学，学生的男女比例极其夸张，女生在学校里十分稀有，因此来加油的阵营也基本以男生为主，只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女生夹杂其中。 相比之下，东侧看台上的南都大学助阵团就显得养眼多了，大批青春靓丽的女生正穿着靓眼的衣服在看台上加油助威，由于南都大学文科专业特别出名，女生的比例明显高于男生，所以一眼看去，来加油的一大半都是女孩子。 按理说，有这么多漂亮女孩子鼓劲，操场上奋战的小伙子们应该更有斗志才对，可放眼一看，情况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快看！理工大的陈阳正在突入禁区，这已经是他带球过的第三个人了！打门！漂亮！3比0！3比0！哎呀，这短短开场没一会儿，南都理工已经取得了3比0的优势！” 一声解说传入黎陆耳中。 “吼！” 伴随着解说员的喊声，操场西侧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黎陆抬头一看，计时牌上，比赛倒计时上还剩74分钟。 也就是说……才踢了16分钟！？ 16分钟被踢了个3:0！？ 这也太废了吧！？ “陈阳这名选手他的个人实力是相当出众的，毕竟是南州青年队的一员啊，这种情况应该也是意料之中，南都大学的球队想拦住陈阳这只猛虎，压力真的是很大。” “是啊，陈阳在青年队的个人成绩也是非常不错的，已经参加过很多国内的青年大赛，应该说在实力水平上是具有碾压级别的。” “其实我们可以看到，南都大学的6号表现得其实也很好了，刚才理工大先后突进6次，3次是被他解围掉了。” “那名小将好像是叫叶润宸，是南都大学的一名体育加分的大一新生，确实表现的很不错，咱们说至少在这种劣势下他的跑动还是非常积极的，可惜他挡得住一次，挡得住两次，却挡不住人家一直攻势不停啊。” “整体的团队配合上存在差距。” 两个解说你一句我一句地进行着点评。 小叶也上场了啊？ 黎陆往球场一看，果然，叶润宸正在球场上奋力地奔跑着，他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标准，足球水平在同龄人里明显是比较好的那种。 可再看南都队这边的其他球员，精神头就要差得多了，一个个跑得跟没吃饱饭似的，大劣势之下，整个就是在被对面压着踢，连过对方半场的时候都很少。 与此同时，他听到理工大那边的看台上正传来整齐的口号声： “南都女校！一群娘炮！南都女校！一群娘炮！南都女校！一群娘炮！哈哈哈哈！” 口号声里伴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黎陆一边听着一路贴着球场边摸到了南都大学队教练席这边，刚一靠近，就看到一个大波浪头的漂亮姑娘正在教练席正后方的观众台大声嗷嗷着。 她穿着一身亮红色的拉拉队服，短衣短裙看上去阳光极了，甚至有点热辣性感，手里举着两个彩色的大花球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正是夏沫。 黎心儿和苏沐浠站在她旁边，也穿着一样的拉拉队服，不过她俩明显有些害羞，没夏沫那么放的开，昊子似乎没在，估计正在为去京都训练的事紧张筹备着呢。 一见黎陆过来，夏沫二话不说抛了一套红衣服过来。 “快！阿离！穿上！帮我怼对面看台！你听到没有！他们喊得太过分了！咱必须得骂回去！！！来帮我！！！” 黎陆提着那套衣服一看顿时愣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呀！”夏沫大叫。 “不是……社长……”黎陆满头黑线地喊道：“你这是女装啊！” 第六十三章 热血足球 “啊？”夏沫怔了一下：“哦，不好意思拿错了，那本来是给臭昊子准备的，结果这臭小子没过来！没义气！” “……” 夏沫说着丢了另外一套衣服过来。 打开一看，是一件男式的拉拉队服，可是看上去也有点尬，亮面的红色的t恤，亮面的红色裤衩，非常扎眼。 黎陆犹豫了一下，可看夏沫那急不可耐的样，只好把拉拉队服套在了外面。 “来来来，这个位置给你留的。”夏沫指了指她旁边的坐位，和心儿、沐浠她们连成一排。 这排看台的正前方就是南都大学队的教练席，离得非常近，也不知道夏沫怎么占到这一排位置的。 上了看台，正面所对的正是理工大的观众席。 刚才在下面还听得不明显，如今站在南都大的看台上，听着对面讥讽的口号声简直像潮水一般： “南都女校！一群娘炮！南都女校！一群娘炮！” “听到没！？听到没！？”夏沫气鼓鼓地指着对面：“就是对面那帮混蛋居然讽刺咱们是女校！特么的气死我了！想当年我上中学连年拉拉队长！喊口号还没这么窝囊过！来阿离，帮我一起喊回去！” 黎陆苦笑，再看看南都大学这边的看台，大家都显得有些蔫。 这也难怪，球赛这东西嘛，体育竞技，核心还是看赛场，赛场上如果处于劣势，助威的人自然也燃不起斗志，更何况南都大学这劣势着实有点大啊。 “行吧，那咱喊什么口号啊？”黎陆问。 “我想想，得狠点……emmmm……”夏沫思考了一下：“有了！就喊‘理工煞笔！去你马滴！’怎么样？” “喂喂……小姑娘家家的文明点喂……”黎陆恶汗。 “那就改成……‘去您马滴’？” “……” “快看！陈阳！陈阳再次带球突破！南都大学队这边要怎么守呢？哎！叶润宸！小将叶润宸正在快速回防！”广播响起解说员的喊声。 转头看去，赛场上理工队已经再一次组织起进攻，对面的11号球员带球猛突，他的技术非常好，应该就是解说员口中反复提到的陈阳，只见他转眼就绕开了两名防守队员快速突进，与此同时，身着6号球衣的叶润宸飞速赶过来进行防守，拦在了他身前。 两个人在南都半场正面对峙起来。 可就在这时，就见对面那11号陈阳一脚把球停住了，缓缓抬起右手，对叶润宸做了一个动作。 “哎？我们看到陈阳把球停住了啊，他好像在做什么动作，让我们摄像师把镜头推近一下。” 球场大屏幕上，摄像师的镜头迅速推在了理工队的陈阳身上。 只见他此时正一脚踩着球，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前方的叶润宸摇动，嘴角冷笑着说了两个字，看口型似乎是“娘炮”。 “哎呦！摇手指！陈阳在对对方的叶润宸摇手指嘿，这个动作怎么说呢……”一个解说员欲言又止。 “在职业比赛上一般不太允许哈，但是大学的这种比赛没有相关的规定，毕竟学生嘛，多少有些热血，也能看出陈阳是对这次比赛非常自信啊。”解说嘉宾接道。 话还没说完，赛场上的叶润宸显然有些急眼了，冲上前一把揪起陈阳的领子，有点想动手的意思。 “吱吱！”裁判立刻吹响了口哨，单手举起黄牌警告。 “哎哟，6号叶润宸这有点不冷静了啊。”解说员说。 “是啊，还好没动手，要不然就直接红牌了，南都大学队要是这6号再被罚下场，那情况可真就不妙了。”解说嘉宾接道。 赛场中间，陈阳下巴一挑，轻蔑地看着叶润宸。 叶润宸狠狠瞪着他，可奈何规则在那儿，什么也做不了。 “靠！煞笔理工那个混蛋太过分啦！敢挑衅咱们良辰！良辰不要怂啊！学姐支持你！用实力让那小子记住！你叶良辰不是好惹的！”夏沫站在看台上大声叫喊。 黎心儿：“……” 苏沐浠：“……” 黎陆：“……” 赛场上，叶润宸却好像听到了夏沫的喊声，目光越发坚定了。 比赛继续进行，南州理工队的攻势依然凶猛无比，而南都大学整体依然显得疲软无力，全场11名球员，除了叶润宸和其他两名球员的跑动还算积极，其他的队员一个个就跟蔫了茄子似的，看不出半点斗志。 南州理工这边却是攻势汹涌。 以陈阳为首的进攻队员不停发起冲击，叶润宸拼了命地奔跑拦截，努力进行着殊死抗争，在他奋力的血拼下，又接连化解了对面3次猛攻。 “哎呦，我们能看出南都大学的6号叶润宸受到挑衅之后格外斗志昂扬啊，连续几次解场解的很漂亮啊。”解说员说。 “是啊，这5分钟守得很死，没让理工抓到机会。” “良辰加油！！”夏沫在看台上高声大喊。 摄像师这会正把摄像头对准理工的主力陈阳。 大屏幕上，陈阳脸上浮起一丝阴沉，显然对这种情况很不满意，他在中场指挥了几下，整个南都理工的队员站位开始变化。 足足三名队员逐渐向叶润宸的方向围拢。 比赛仍在继续，陈阳再次带球开始突围，叶润宸一如既往地飞奔来防，他的目标很明确，只要防住陈阳这只猛虎，就能化解掉对面一半的攻势。 赛场上，两人脚下生风，就像两头狂奔的骏马向同一点交汇。 叶润宸的速度是他的长项，理工队虽然整体实力很强，但是单就速度来说，除了陈阳没什么人能比得过叶润宸。 之前理工组织的几次进攻，叶润宸也基本是依赖着速度的优势解围的。 “良辰！加油啊！弄他！”夏沫站在观众席疯狂挥舞着手里的花球。 “叶同学！加油啊！” “加油哟叶酱！” “小叶加油！” 黎心儿、苏沐浠和黎陆也受到了夏沫的感染，开始大声鼓劲起来。 对面的南州理工观众席也不甘示弱，又整齐地喊起他们的口号： “南都女校！一群娘炮！南都女校！一群娘炮！” 赛场上的角逐越发激烈，陈阳在前面快速奔袭，叶润宸横穿球场飞速回防，他冲刺着，竭尽全力地冲刺着。 他和陈阳的距离正在渐渐拉近，20米……10米…… “把他拦下来良辰！”夏沫激动地大喊。 叶润宸也就快要冲到陈阳前面了，再差一点就能断到球了！ 全场观众都屏住呼吸紧盯着这一幕，可就在这时，叶润宸的身边突然包抄过来两个人影。 只见陈阳猛地一脚传球，把球传到了不远处的9号脚下，而9号既没有传球也没有过人，而是突然狠狠飞起一脚，把球直接崩向叶润宸的脸。 毫无防备的叶润宸根本来不及闪躲，没等反应，就听： “砰！” 他的鼻子重重地被球砸中了，一时头脑有点恍惚，鼻头发热，他强忍着剧痛，眼睛仍然在盯着球的方向。 可就见那球刚刚落地，另一名包抄来的16号球员再次飞起一个大脚，球又一次笔直地冲着他的脸就崩了上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叶润宸两眼一黑，向后栽倒下去。 第六十四章 冷板凳 “小叶！” “哎呀，赛场上发生了一些状况啊，南都大学队的6号队员叶润宸在球的争抢过程中好像是被球砸伤了。”解说员说。 大屏幕镜头对准了叶润宸。 他刚才昏迷了片刻，这会儿正勉强地地上支撑起身子，头晕目眩，鼻子流了大量的血，染得满脸都是。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迅速赶到赛场中间。 大屏幕中，能看到叶润宸坚强地摇着手，似乎还想继续踢，可是他的状态显然不太对劲。 一个医护人员跑过来询问教练意见。 南都大学队的教练沉吟了片刻，大声道：“换人。” “诶，南都大学队的教练申请了换人，换下了6号小将叶润宸，暂时好像还没决定要换谁上场，他们学校的替补队员我记得不是很多，大概只有3个左右，可能这也是文科学校的一个劣势，足球爱好者的人数相对来说还是少一些。”解说员解说。 赛场边，医护人员的担架已经抬着叶润宸回到教练席这边， “小叶！你没事吧！？”夏沫赶忙冲下观众席，跑到叶润宸旁边，心疼地碰了碰他的小脸。 看到夏沫过来，叶润宸的脸色微微发红。 他目光躲开夏沫，好像有点害羞似的，牙齿紧紧咬着，带着一丝的不甘。 “裁判！”夏沫气呼呼地站在场边大喊：“他们故意用球踢人！他们这是犯规啊！犯规！” 南都大学队的教练也在跟裁判交涉着。 可赛场上，裁判只是摇了摇手，并不同意他们的说法。 “靠！什么垃圾裁判！垃圾！”夏沫爆叫。 “别骂了，小叶是被算计了。”黎陆缓缓走到夏沫身边：“他们是计算好了的，刚才裁判的位置，正好是一个视觉盲区，从他的视角根本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看到球在几个人中间弹了几下，然后叶润宸就倒地了。过程中他没有看到身体接触，所以在他看来只是误伤，并不算犯规。” “那帮孙子！这也太阴了吧！”夏沫叫。 “这也算是一种战术，但是……”黎陆眯了眯眼，声音低沉道：“明明占着巨大优势还出这种损招，确实卑鄙。” “啊呀，6号负伤对南都大学队当前的局势可以说是雪上加霜啊。”解说员说。 “是啊，希望他没事，让我们看看南都大学队会换谁上场呢？”解说嘉宾接道。 旁边的教练席上，南都大学队的教练从操场上走回。 他看了看冷板凳上的三个替补队员，想了想，安排道： “晓东，换你上吧，替小叶的。” 那个叫晓东的男生神色明显怔了一下。 他挠了挠头，一只手突然捂着肚子：“教练……我……今天有点拉肚子，不太舒服啊，说是夏季感冒，要不您还是先换别人上吧。” “啧，早不感冒晚不感冒，赶今天感冒？”教练皱眉。 “那也不是我想的啊，我今天真不行，下次，下次我肯定上。”晓东忙道。 “行吧。”教练叹了口气，转身向旁边一个小瘦子：“小峰，换你上吧，这个局势，核心就做好防守。” “教练……”那小瘦子却是突然“嘶”，手捂着脚腕：“教练，你不是知道嘛，我前两天训练脚腕伤着了啊。” “那都几天了，还没好？”教练大叫。 “是啊，伤到筋了，都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现在晚上还敷药呢，今天真不太适合上场啊……”小瘦子摇着手说。 “你这……”教练也有点无奈，一挥手：“算了，那就剩你了大洋，你来吧，换你上。” “教练你可别抬举我了，我哪儿行啊！”大洋突然一脸抵制：“您也知道我平时是替补守门员位置，我哪儿能踢得了小叶那个点。” “守门员怎么了？你不会踢球吗？”教练有些不乐意了。 “不是教练……我这……”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啊！？一个个的！推三阻四什么呢！？”教练生气地吼道：“都哪儿来那么多毛病啊？啊！？到底能不能踢！？” “教练……”大洋瘪了瘪嘴说：“你这还看不出来么，他们南州理工今天就是来仗着实力戏弄咱们的，这比分都得奔着两位数去了，这场比赛那谁上场都是被当猴耍，这么多同学看着呢，多丢人啊……” “你们这叫什么话！”教练怒道。 夏沫在旁边也听不下去了，冲过去冲着那些队员就喊：“就是啊！你们几个大男生的居然不敢上去比！？还怕丢人！你们在这儿坐着更丢人你知道吗！？我们这么好的小叶怎么有你们这群猪队友啊！你们真是！” “哎，算了。”黎陆在旁边揪了揪她的袖子。 “算什么算了！？你看他们几个那熊样！”夏沫气不打一处来。 黎陆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冷板凳上的替补队员：“这几个人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斗志，你骂懦夫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他更加破罐破摔地变得更加懦夫。” “哎你哪儿来的啊！？骂谁懦夫呢？”大洋撩着膀子站起来。 漂亮女生批斗他尚且能忍，男生过来多嘴他就忍不了了。 “不懦夫上去踢啊，在这坐着跟我吼算什么本事。”黎陆冷冷道。 “上去就是被耍，凭什么我上去丢人啊？一个拉拉队还教训上老子了！你不懦夫你上去踢啊！” “我上去踢？”黎陆笑问：“那你当拉拉队啊？”。 “拉拉队谁不会当！当个拉拉队还拽上了！”大洋冷哼道。 “嘿你！”夏沫张牙舞爪地差点要上去揪人耳朵。 “哎。”黎陆伸手拦住她：“他们不想上就算了，咱也没权利强求。” “可小叶都伤成那样了！你不能让小叶继续踢吧？”夏沫气得要哭了：“而且咱也不能不换人上场啊，那丢人可丢大发了，堂堂南都大学难道校队还找不出一个替补队员吗？” “放心，不会没有替补队员的。”黎陆轻声说。 “我们看到南都大学的教练席那边似乎出了点小情况昂，他们换下了6号队员叶润宸，但是还一直没有选好换上场的队员。”解说员说。 “我想可能是因为对南都大学的阵型来说，6号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点，想替换6号的位置，他们或许真的需要好好讨论一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替换的，不过真的要抓紧时间了。”解说嘉宾打着圆场。 看台的另一边，理工大学的观众席再次响起了潮水般的嘲讽声： “南都女校！一群娘炮！南都女校！一群娘炮！南都女校！一群娘炮！” 喊声中夹杂着讥笑，听得分外刺耳。 教练这时也是一筹莫展，可是他在球队的威信似乎也不怎么够，那三个替补一个个的闷声坐在冷板凳上，谁也不说话。 “教练。” 一个声音这时突然开口了。 教练扭头一看，却是那位穿着拉拉队服的陌生男生。 夏沫也闻声扭过头，见说话的人正是黎陆。 “没人的话，换我上场怎么样？”黎陆开口道。 第六十五章 拉拉队员 “你？你是哪位啊？”教练奇怪道。 “教练，他是咱学校的，是我那社团的，叫路离。”夏沫探过头来介绍。 足球队教练似乎和夏沫还挺熟的。 “哦，是小夏社团的啊，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怎么，你……有足球基础？”教练问。 夏沫扭过头，脸上画着同一个疑问。 “以前踢过点，不敢说好，但是总比没人上场强吧，咱们南都大学，不能就这么让人看扁了。”黎陆说。 教练皱着眉叹了口气，他大抵知道，“踢过点”是一个什么水平，多数都是那种朋友之间瞎玩的，对于真正的赛场，其实有很多不足。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有人总比没人强吧。 要是偌大的南都大学连个替补都派不上去，那人可就丢大发了。 “行！就你上！”教练一狠心道。 话音未落，黎陆已经二话不说，开始在场边做起热身运动。 临出场转回头对夏沫道： “把你准备那件女装给冷板凳上这位大洋同学。” 说着冲大洋一指： “小子，你不是想当拉拉队吗？听着，我如果进球了，你就穿上这套女装拉拉队服给我站到最明显的地方助威！进一个球，你就要助威一次，明白吗？” 大洋两眼一瞪，“切”了一声：“行啊！谁怕谁啊，有本事你进一个球我看看！” “好，一言为定。” 黎陆说完，潇洒转身就走向球场。 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可还没帅上三秒，就听教练在后面大喊： “哎！同学！你等会！你还没换球服呢！” “哎我们看到，有一个男生从南都大学的教练席走了出来啊，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要替换上场的队员。”解说员解说。 “不过看他的那身衣服不像是球服啊，我看是南都大学的……拉拉队服吧？”解说嘉宾说。 “呀！”黎陆一尬，突然想起自己还真忘了换球服了。 一回身，教练拿起一件球服上衣用力丢了过来。 黎陆一把接住，仔细一看，是一件7号上衣。 “把这个换上！”教练在教练席那儿大喊。 “ok！”黎陆回身比划了一个手势，一把扯下拉拉队的t恤，当场把球服上衣套在了身上。 一瞬间，全场都石化了。 “他换球服了！他换球服了！”解说员在解说台上吃惊地大喊：“他真的是南都大学准备换上场的球员！南都大学队做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举动！他们……他们换上了一名拉拉队员！” 整个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片刻后，猛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笑声。 尤其是南州理工的球员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都差点笑岔气了。 “哈哈哈哈哈！拉拉队员！真牛逼，233333333！” “他们这是输傻了吧，连拉拉队员都敢派上场，233333333。”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南都大承包了我今年一年的笑点，233333333。” “要笑死了，拉拉队员，哈哈哈哈哈……” 整个西侧看台俨然已经被笑声湮没，有些理工大的观众们笑得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来。 “7号，南都大学队的教练席举起了换人牌子，那么换上场的7号球员看来正是这名原属……拉拉队的男生。”解说员强忍着笑坚持解说着：“这名男生在名册没有报备，我们暂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南州杯整体的规则还是比较宽松的，没有报备换上场也没有什么问题。” 黎陆静静站在球场边缘，兀自活动了一下筋骨，向操场中间跑去。 “嘿，快看快看，我们的拉拉队员同志过来了，哈哈哈。”陈阳笑着跟身旁几个队友道。 “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会踢球的样啊，哈哈哈。”旁边一个队员笑。 “南都女校的拉拉队员嘛，能有勇气上场就很值得鼓励了，你说是不是啊？嗯？哈哈哈。” “哈哈哈是啊……” 黎陆没理他们，只是静静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个原来属于叶润宸的站位。 南都大学队这边，几个在场队员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他们训练的时候没人见过路离，也不知道身穿拉拉队服的路离怎么会突然被换上场。 倒是有一个队员突然认了出来： “哎？他不是id‘光怪路离’那哥们吗？” “‘光怪路离’？前两天在游戏厅虐斐宇的那个？”另一个球员问。 “对，我当时在现场，我记得就是这张脸。” “好像确实是我们学校的，不过真的没见过，他也会踢足球么？” 几个队员交头接耳着。 观众席这边，夏沫也是脸上泛着担忧，毕竟在她的感觉，黎陆始终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学术气质，不像是那种体育很厉害的人，就算他游戏打得好，破案有本事，感觉和体育也不太沾边。 “哎，你们说……阿离他能行吗？”夏沫戳了戳旁边的黎心儿。 “呃……看不出来呀，他敢上的话，也许还可以吧……”黎心儿说。 “沐浠你觉得呢？”夏沫又问。 半分钟后…… “嗯？”苏沐浠萌萌转过头。 “……算了……当我没问……”夏沫放弃了。 “这还用问，呵呵，看他那样就不像会踢球的。”冷板凳上的替补大洋冷哼一声：“他那就是装逼，待会儿就知道什么叫惨了。” “闭上你的狗嘴！”夏沫气鼓鼓地把那套女装拉拉队服一把丢在了大洋脸上，咆哮：“拿好了！等着穿上助威吧！” “切！”大洋冷哼一声，把女装从脸上揪下来，甩到一边：“没可能！” 球场中央，黎陆已经就位了。 “那么，现在比赛要正式开始了，虽然南都大学的换人很让人吃惊啊，但是比赛还是要继续的。刚才南大队6号下场前，球是从他身上弹出了边界外的，那么现在裁判判定球权是属于理工大这边，理工大的16号球员，现在已经到了边线准备开球，他的开球方向不出意外的话，还是要传给陈阳，由陈阳来完成这次进攻。” “嘿，拉拉队。”陈阳站在他的位置上，回过头轻笑着问：“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啊，踢过足球吗？” 黎陆本来没打算理他，想了想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应道：“很久以前踢过。” “很久以前，呵呵，多久啊？”陈阳笑问。 “20年。”黎陆淡淡回答。 “20年？那不就是没踢过么！哈哈哈哈，老兄你太逗了，真的。”陈阳笑得合不拢嘴。 “有时间笑的话，还是好好盯好你的球吧。”黎陆指了指边线：“瞧，要开球了。” 话音方落，16号一枚大脚，球笔直冲陈阳和黎陆的方向飞了过来。 第六十六章 一无所知 “开球了！” 足球从理工大16号的脚下笔直飞向陈阳，陈阳一个前冲，稳稳将足球带入脚下。 此时整个理工大的进攻阵容还在南都大学的半场，迅速开始组织起进攻。 可没了叶润宸，南都大学队这边的防守积极性似乎更差了。 在场队员有气无力地跑动着，感觉就像在象征性的跑一跑。 陈阳把球收到脚下，当即开始发起突进。 黎陆也迅速奔跑起来。 绿茵场热辣的风掠过耳边，带着种令人怀念的味道，不由得让人想起： 我还记得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说到踢球，黎陆在学生时代还是踢过一些的，虽然在当时水平排不上号，但是拿到南都大学这些有气无力的队员之间，却反而显得还不错。 表现在赛场上，就见黎陆全力奔跑，开始对陈阳的进攻开始阻拦。 “跑起来了！我们能看到新上场的7号跑动还是非常积极的，他正在对陈阳进行盯防，他能不能盯防住呢？” “砰！” “砰！” “砰！” 前场，以陈阳为核心的三个球员来回传递着球，黎陆已经奔跑到了陈阳前方的位置，拉开架势准备防守。 看到黎陆那像模像样的架势，陈阳忍不住笑了。 他一脚把球停在脚下，笑着问：“哎，我说拉拉队，你听过什么叫‘街球’吗？” 黎陆没说话。 “哈哈，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听过了，来，今天哥给你长长见识。” 陈阳说着突然脚下一个压搓，球华丽地从地面笔直弹起：“瞧，这是街球里的基础动作，setup，起球。” 刚说完，他的脚在半空中迅速绕球一周：“这是arondtheworld，绕球。” 紧接着，他把球在脚尖颠了几下后，又迅速做了一个脚跳过球的花样动作：“瞧，这叫hoptheworld，简称跳球，哈哈哈哈。” 他接连做了好几个动作，在黎陆面前卖弄着。 在他眼里，一个拉拉队员，对他没有为何威胁。 “陈阳拿到球后好像一直没有突进啊，他的对面正是刚刚换上的7号球员，我们刚刚拿到了教练席这边的信息，这名替补上场的7号球员名字叫做路离。”解说员说。 “路离，按照南都大学这边提供的信息，这是一位大三的学生，不过以往的几年好像都没有见过，可能没有太多的正式比赛经验。能看到陈阳这边好像没打算立刻进攻，似乎正在对着路离秀他的足球技术。”解说嘉宾接腔。 “是的，确实是这样，刚刚他连续完成了三个动作啊，都属于街球领域的动作，可以看出陈阳的街球基础也非常的不错，不过他在对方半场秀这种动作，是带着一点挑衅的味道，不知道新上场的路离同学会作何反应呢？” “希望不会像之前的6号那样激进啊。”解说员说。 “类似的情况我们在以往的赛季也遇到过，多数时候这也算是一些学生比赛比较有趣的看点哈。”解说员说。 “我靠！那陈阳真是无耻啊！无耻！居然对阿离也敢挑衅，他就不怕被‘黎曼几何’怼死吗！？”夏沫在看台上义愤填膺地吼。 黎心儿掩嘴笑：“沫沫你别闹了，‘黎曼几何’怎么成怼人的啦？” “听阿离说的，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夏沫鼓着腮帮子说。 “数学里非欧几何的一种啦……跟踢球没啥关系的。”黎心儿说。 “额……我就那个意思！”夏沫紧张兮兮地盯着球场。 一旁，苏沐浠静静看着足球上陈阳的动作，似乎觉得很好玩，把手里的空瓶子轻轻一丢，也在半空中颠起来，颠的还颇像那么回事，时不时的也试了一下跳球和绕球。 “咦，沐浠，你还会玩球呐？”夏沫探过头。 苏沐浠却玩得很专注，似乎没听见。 “啧啧，你瞧瞧，这些小技巧连沐浠都会，也不知道那叫陈阳的臭混蛋在那儿嘚瑟个什么劲儿，有什么好嘚瑟的。”夏沫掐着腰，对陈阳越发不屑。 球场中，陈阳还在自娱自乐地秀着他的街球技术，简直就像在表演。 “嘿，我说，到底有没有你认识的啊？瞧，这个叫solejuggle。”他笑嘻嘻地一个飞腿，在空中又秀了一记朝天蹬，一个人嗨得很。 黎陆淡淡地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了： “你这些，我都不认识。” “哈哈哈。”陈阳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颠着球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不认识，这不是给你介绍介绍么，要热爱学习，感谢我吧，拉拉队同志。” 他笑得很大声，还一边颠着球，简直就没把黎陆当球员看。 黎陆却也不在乎。 他百无聊赖地把两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 “孩子，既然你这么喜欢学习，我也来问你几个脚下的技术词吧？” “随便啊，问吧。”陈阳笑着转过头：“你难不住我。” 黎陆嘴角微微一笑，问：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乾三连，坤六断’？” “啥？”陈阳一愣。 玩了这么多年足球，他还从没听过谁提这两个词。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没等想明白了，又听黎陆道： “或者，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震仰盂，艮覆碗’？” 这下陈阳更懵逼了。 这啥？ 这是足球词汇吗？ “再或者，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离中虚，坎中满’？”黎陆接着问。 这什么跟什么啊！？ 陈阳皱起眉，一脸茫然。 “都没听过？”黎陆遗憾地摇了摇头：“那看来，你也没听过什么叫‘兑上缺，巽下断’了。” 什么鬼！这拉拉队同志都问的什么黑知识啊？ 陈阳一脸迷茫，不知道还如何应答。 全场观众这时都在盯着黎陆和陈阳的方向，没人知道这俩人在那聊什么呢，只看到陈阳脚下的动作越来越犹豫，神色似乎有点发懵。 解说员也不知道现场什么情况，整个场面一时间陷入寂静。 黎陆冷冷地看着陈阳，低声道： “怎么？这些词都不知道？” 陈阳嘴里发瘪，却又答不上来。 黎陆轻轻冷笑了一声，淡淡道： “所以孩子，你对脚下的功夫——一无所知。” 话音方落，一道轻微的旋风吹来，划在草皮上，恍若阴阳勾玉。 与此同时…… 黎陆，消失了…… 第六十七章 功夫足球 恍惚。 似乎是恍惚了一下。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 陈阳只觉得面前的人突然化为了一道虚影，再定睛时，眼前的黎陆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什么！？” 他怔了一下。 低头一看，却发现脚下空空如也，刚刚还在他脚上玩弄的足球，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球呢！？ 他一愣。 “断球了！断球了！” 解说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吼：“天呐！刚刚就在陈阳颠球的时候，新上场的7号队员突然把球断了下来！他的动作非常快！非常快！” 断球了！？？ 陈阳一脸懵逼。 茫然转身，就见黎陆已然把足球控制在了自己脚下，正像一道飘忽的虚影往理工大的半场发起冲刺。 “卧槽！？？？什么时候断的？？” 陈阳愕然，他刚才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他只是听黎陆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没等他反应，人和球就同时消失了？？ 这…… 怎么做到的？？ “张指导，您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解说员转向身旁的解说嘉宾。 “我也没有看清，7号刚才一瞬间的动作非常快，就像一晃，很……出乎意料，不过别担心，现在南都大学的大屏幕有回放技术了，我们让技术台回放一下。”解说嘉宾说。 大屏幕上，技术台快速将画面回转到了刚刚的一刻。 镜头当时正对准陈阳和黎陆。 播放速度降低到2分之1速，只见画面之中，陈阳正在嬉笑地颠着球，开口和黎陆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就见黎陆身体蓦然化为虚影，瞬间便带着球消失在了陈阳身后。 “呃……”解说嘉宾顿了顿：“好像……还是没看清，让技术台再慢一点。” 镜头再次倒回。 这次技术台直接使用了4分之1的速度，然而，画面的视觉感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黎陆依然是一晃就带着球消失了，具体细节仍然看不到。 解说嘉宾尴尬了一下：“那个……再慢点……” 8分之1速…… 12分之1速…… 一直减到16分之1速…… 视频中央的画面终于清晰了起来。 只见画面中，被陈阳颠起的球正慢慢慢慢地往空中上升，就在此时，黎陆的身体突然动了，他左脚忽而飞起，高抬腿弧度掠过陈阳脸前，用脚侧面搓在了足球上。 被他这么一搓，足球立刻高速旋转起来，成弧形绕向陈阳身后，与此同时，黎陆从另一边忽而一个轻盈的闪身，瞬间过到了陈阳身后，一脚接起球，开始向对面冲刺。 整个过程干净利索，精准无比，而且奇快异常，登时看得全场观众瞠目结舌。 连解说嘉宾也愣住了。 这样的动作……他在学生杯的赛场上从没见过…… 全场一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神色木然，全都看呆了。 而就在此时，黎陆已经带着球一路冲过了中场线。 理工大学队的教练率先缓过神来，连忙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快回防啊！！？” 回防？ 陈阳还有点没缓过来。 我堂堂理工大踢南都大居然需要回防？？ 而且是……回防一个…… 拉拉队员？？ 愕然回头，发现黎陆早已经冲进了他们的后场，他连忙往回跑，但是哪里还追得上。 黎陆带着球单刀直入，理工大的后卫队员连忙冲过来盯防，两名队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位置上，企图对黎陆进行夹击。 第一个队员刚想阻拦，就见黎陆的脚下又是一阵虚晃。 “呼！” 一道风华掠过。 那队员回过神，黎陆已经带着球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卧槽！？”他一呆，完全没看清对方怎么过他的。 “带球过人！带球过人！7号带球漂亮地闪过了理工大的后卫队员徐峰！”解说员大喊。 场上，黎陆带着球继续冲刺，他的直线奔跑速度并没有多快，但是身体轻盈无比，动作灵活飘然如仙。 第二名后卫队员也忙夹击了过来，可还没等做什么，同样的一幕发生了。 黎陆笔直地带着球冲向他身前，身子一晃，便如虚影般掠过，带着球就出现在了那队员的身后，仿佛他是没有实体的幽灵一般。 “我勒个去？？” “天呐！又过了一个！他又过了一个！替补上场的7号正在冲向理工大的禁区！”解说员惊讶地喊。 “大胡！快拦住他！”陈阳一边奔跑一边指着黎陆暴喊。 叫大胡的队员横向拦截过来，他长得很敦实，短跑爆发力很强，仿佛一个人肉炮弹一般就冲向了黎陆的身前。 “区区一个拉拉队员，你过不去的！” 他二话不说大腿一伸，当场就是一个飞铲，毫不客气地铲向黎陆的脚下。 “铲球，胡一虎的这记飞铲力度很大啊！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对面7号！”解说员喊着。 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黎陆。 大胡的飞铲力度和速度都非常恐怖，曾经在球赛上铲伤过不少人，在校园赛上素有铲车之称，是理工队设在守门员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一次，他的飞铲又是一如既往的凶狠，根本不顾是铲到球还是铲到人，也压根不顾是否会伤到对方。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大胡强壮的双腿向火箭一样冲向黎陆，毫不留情。 “呼！” 胡一虎的身子狠狠横了过去。 草叶纷飞！ “啊！”夏沫和黎心儿紧张地握紧了手。 一些女生甚至吓得闭上了眼睛，生怕看见黎陆的腿被铲得血淋淋的样子。 可当她们再睁眼看向赛场时，却发现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球此时正高高地飞在空中。 而黎陆本人，正以一个轻盈的姿势凌空跃起，整个人像长了翅膀似的，从大胡的上空飞跃了过去。 大胡那气势汹汹的一铲，竟然没有碰到黎陆半根毫毛。 理工大的守门员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嘴巴张的老大，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而就在此时，黎陆已然飘忽到了门前，毫不拖沓起脚就是一个飞射。 “砰！” 守门员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看着那球划过一个轻飘飘的弧线从身边掠了过去。 回过头，就只看到足球旋转着印在了球网上。 留下与球网摩擦时“嘶嘶”的声音。 全场…… 鸦雀无声…… 第六十八章 摇手指 进……进球了！？ 整个足球场，在这一瞬集体僵化。 尤其是陈阳，他到最后也没能跑回后场回防。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黎陆……看着一个拉拉队员把足球踢进了他们队的大门！？ 这简直…… “进球了！！！南大队进球了！！！！！不可思议！！！！南都大学的拉拉队员打破了理工队的球门！！！”解说台突然爆发出破音的喊声。 “吼！！！！” 一瞬间，整片东半区的看台沸腾了！ 刚刚还一片蔫气的南都大学学生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顷刻响彻赛场！ 整片观众席就像在一瞬间变了天气，东边日出西边雨。 “哇塞！！！！太牛逼了阿离！！！！帅！！！！”夏沫一竿子蹦到椅子上头，举着两个大花球疯狂挥舞。 “太帅啦路离！” “阿离桑赛高！” 黎心儿和苏沐浠也喜笑颜开，两个漂亮的小姑娘终于放开了些，抓起花球高高挥舞起来。 球场上的理工大队员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 没人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们堂堂理工大的球队居然被对方一个拉拉队员单刀直入，这辈子都没蒙过这种羞吧。 理工大的西侧看台这会儿也跟瘪了茄子似的，一个个人呆愣默然，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哎哎，那个叫大洋的。”夏沫伸脚踹了下面那替补队员大洋一脚，挑着眉毛比划了一下地上的女拉拉队服：“刚才咱约好的什么来着？” 大洋脸上一僵，白了夏沫一眼扭头就想跑。 没跑出两步，教练突然抬起一脚横在了他前面，瞪着他道：“大洋！去哪儿啊？” 大洋忙站住，满脸通红。 “男人可以胆小，但是不可以言而无信。” 教练说着抓起地上的女装拉拉队服，一把丢到了大洋怀里：“穿上！” “教练……”大洋要哭了。 “你不是怕丢人吗？这就是你怕丢人的后果！”教练厉声道。 大洋喉咙滚动了一下，满脸青黑，最后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起了地上的女装拉拉队服。 很快，一个穿着红上衣小短裙的壮实男生出现在了拉拉队席位，带着哭腔大喊： “南都大学队必胜！南都大学队必胜！” 他的动作吸引了周围许多小姑娘转过头看，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2333333。” 夏沫尤其笑得厉害，非常大方地一挥手： “哎你别说，这衣服挺配你了，免费送你了！哈哈哈哈哈。” 听得大洋差点没吐血。 “真的没想到啊，现在场上的局面真的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看来南都大学还是有隐藏实力的，您觉得呢张指导？”解说员说。 “是啊，这名刚刚换上场的7号可以说给理工大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刚刚理工大丢球也着实存在着意外和轻敌的成分，所以接下来的比赛会如何走向，现在还不好说。”解说嘉宾说。 赛场上，球已经被送回了中场开球点，整个理工大的队员全面开始跑位，一个个如临大敌，再也不敢疏忽了。 陈阳一路跑向中场，路过黎陆的时候不忘狠狠瞪黎陆一眼：“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 黎陆没理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竖起一根食指，高高举向天空。 “吼！”东侧观众席再次响起沸腾的欢呼声。 南都大学队的球员们也受到了鼓舞，一个个精神头也上来了，不再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重新准备开球，两方的队员们很快全体就位。 主力陈阳作为开球队员，气势汹汹地跑到了开球点。 “吱！”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他两眼一瞪，狠狠飞起一脚。 “开球了！11号陈阳将球传给了16号，16号又将球传给了9号，9号再次将球传回给了11号陈阳，是三角传球。”解说员说。 “其实我们之前可以看到啊，理工大前面的许多次进攻，基本是以陈阳为核心单刀直入式的，其他的队员只是配合，但是现在他们开始三角传球，除了陈阳之外的另外两个点，16号和9号也是理工队技术非常好的主力队员，这代表着，理工队要开始认真了。”解说嘉宾说。 “不知道刚刚看到希望的南大队，能否应对认真起来的南州理工，让我们拭目以待。”解说员说。 球场上，以陈阳为首的进攻阵型开始稳健地向南都大的半场推进，这一次，理工大再也不敢托大，每个人的精神都紧张了起来。 整个赛场调度有序，充分展现了陈阳除了个人技术之外优秀的场上指挥能力。 他和16号9号组成了一个三角阵型，正好将黎陆圈在三角的中央，这样无论往哪个方向跑，他们都可以迅速将球传向另一个方向，从而绕开黎陆发起攻势。 “对，就这样，稳住！不要给他机会！”陈阳一边指挥一边带着球前进，跑的时候不忘时刻盯着黎陆，生怕他突然冲向自己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黎陆似乎笑了一下。 他笑什么？ 陈阳一阵恍惚，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嗡嗡”的笑声，就像在围在他身边笑一般。 什么情况？耳鸣？ 陈阳连忙晃了晃脑袋。 笑声很快消失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可再定睛时，却突然发现脚下似乎少了点什么。 “天呐！又断球了！！”解说台猛地传来一声大吼：“7号！7号路离再次从陈阳脚下把球断了下来！哎呀他的动作真的是非常轻盈。” 断球了！？？ 陈阳蓦地一愣。 扭头一看，球果然已经进入了黎陆脚下，跟之前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卧槽！？？” 陈阳这次彻底懵逼了。 他明明感觉黎陆还离他有一定距离，怎么一个恍惚球就没了？？ “陈阳刚才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儿啊，突然就站在那里愣神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解说嘉宾说。 “我靠，这特么是什么邪术吗？？” “陈阳！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回防啊！” 理工队教练在场边大喊。 尼玛……刚开球又要回防？？ 还是回防那个拉拉队员？？ 陈阳欲哭无泪，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忙倾尽全力快步追赶黎陆，奔向后场回防。 可就在这时，奔跑中的黎陆却突然停了下来，一脚将球踩在了脚下，站在原地不动。 陈阳赶忙趁机追赶了上来，拼尽全力，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黎陆的身前。 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却看到黎陆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屏幕此时正对准黎陆和陈阳。 万人瞩目之下，只见黎陆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冲陈阳轻轻摇了摇。 第六十九章 阴招 “哎呀哈哈哈，这个动作。” 解说台上，解说员看着大屏幕上的一幕，不由得笑了出来：“摇手指，哎呀7号路离做的这个动作感觉颇有深意啊，跟之前理工大陈阳对6号叶润宸做的动作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就见场上的路离突然身形飘忽，人影闪动间，恍如幻化成了几个分影。 陈阳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去防哪个。 没等反应。 “呼！” 一阵风吹过耳边，黎陆已经带着球从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愣愣回头，黎陆已然又一次单刀直入，刺向理工大的球门。 “嚯！7号路离再一次绕过了陈阳！他正在冲向禁区！”解说员站起来发疯般地大喊：“他突入了！他进去了！他射了！漂亮！第2分！！第2分！！！” 陈阳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球又一次飞进了自家球门。 而他，在前场被断球过人之后，费劲巴力地追了上来，竟然被人家当着面又过了一次。 这简直……像是在被当猴耍一样…… 而且还是被那个……拉拉队员！？？？ “2:3，比分变成了2:3！替补的7号队员路离，刚一上场就连扳2分！！”解说员大喊。 “哈哈哈哈哈！阿离牛逼！！太帅啦！！！”夏沫整个人站在椅子上激动得要飞了，一边加油一边不忘瞪眼监督大洋。 大洋泪流满面，只好又穿上他的女装拉拉队服，站起来大喊助威。 “你看你那臭脸，咱们赢球了你应该高兴啊！来，笑一个。”夏沫说。 “靠！”大洋吐血。 与此同时，对面的理工大看台彻底熄火了，整片看台上方仿佛罩上了一层阴云，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喊“南都女校一群娘炮”这种口号了。 人家上场个拉拉队员就连扳两分，这要是娘炮，那他们是什么？人妖么？ 球场上，陈阳额头上青筋暴起。 作为一个南州青年足球队的队员，他的技术水平在整个南州都是排的上号的，踢了三年南州杯，面对过的强队也有很多，虽然有时也会输，但还没有被人这么玩弄过。 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拉拉队员！？ “阳哥！” “阳哥！” 理工大队的9号和16号凑了过来，除了陈阳之外，他们俩也是理工大的绝对主力了，他们曾经配合过许多战术，甚至……包括很多黑招。 之前用足球崩伤叶润宸就是他们专门练习过的一种黑招，可以利用裁判的视觉盲角处理掉对方麻烦的队员。 类似的招式，他们还不止这一种。 “阳哥？我们要不要……？”9号歪着眉毛，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16号也是这个意思，脸上露出一股狠意。 陈阳深吸了口气，神色终于恢复了些，咬着牙狠狠点了点头： “老办法，待会儿我传给你们，然后我负责跑位遮住裁判的视角，我一到位，你们给我往死崩他！” “明白。” “瞧好吧。” 两人冷笑着回应。 “好，球再次回到了中场开球点，不过理工大这边的陈阳似乎正在和他的队员商讨战术，那么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看大屏幕欣赏一下刚才两例进球的精彩回放。”解说员。 靠！ 陈阳在球场上一听差点没吐血。 还精彩回放……回放你妹啊！ 然后大屏幕就开始回放了，又播放了一遍黎陆是怎么闪过陈阳一脚进门的。 “哇哦！”画面引得南都大学的看台又传来一阵女孩子们动听的欢呼。 陈阳狠狠咬了咬牙，冲另外两人点了下头，迅速跑步就位。 再次准备开球，陈阳仍然作为主攻手站上了开球点，脸上挂着阴狠的神色。 反看黎陆，穿着球队的上衣和拉拉队的红裤衩，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刚才的两个进球对他来说不过是轻描淡写的热身运动。 “等死吧小子。” 陈阳面露阴色，脚下一动，再次开球。 “开球了！依然是陈阳！他又开球啦……”解说台立刻解说起来。 赛场上，陈阳和他的队员再次以三角传球开始向南都大的球门推进，在外人看来，跟之前的战术非常相似。 但是只有陈阳他们自己清楚，这一次的战术，和之前完全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战术还是叫“推进”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战术，应该叫“斩首”！ 南都大的球员也立刻开始跑动起来，在黎陆接连的出色表现下，他们的精神也愈发振奋，积极地开始在球场上奔跑起来，对理工大的队员进行盯防。 “南都大的队员们整体斗志在提升啊，能看到同样的战术，但是理工大这边推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看来7号的两次进球也大大地鼓舞了队友们的斗志。”解说员说。 “是这样的，其实在任何一种竞技比赛中为什么会有灵魂人物这种说法，不光是体育，我们说包括电子竞技或者其他的任何团体竞技，灵魂人物之所以会有这么高的评价，就是因为他不光是一个人的实力强，更是具有着带动全场气势的作用。”解说嘉宾接道。 哼！灵魂人物？ 陈阳嘴角冷冷撇了一下。 大手一挥，做出了一个指挥动作。 9号和16号迅速会意，开始加速奔跑起来。 有心的人会注意到，此时两人的奔跑轨迹跟之前踢伤叶润宸的时候一模一样。 叶润宸这会儿刚刚从医务室走出来，一看现场，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诶？路师哥上去踢了？2:3！？” “呀！良辰！你没事啦？”夏沫忙凑过来，上下打量着叶润宸。 叶润宸脸蛋蓦地一阵发红，连忙点了点头：“暂时没事了，但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让我短时间内暂时不要剧烈运动。” “那你好好歇着，放心，球赛有你路哥呢！”夏沫兴奋地一指球场。 “对啊师姐，我正想问，怎么路师哥在场上？”叶润宸忙问。 “他替补你上场的啊！哇塞，阿离6爆了！已经连进2球了！”夏沫眉飞色舞地说。 叶润宸抬头一看，从他刚刚下场计时器才走了5分钟，5分钟进来俩球！？ 这……这不是真的吧！？ 作为对手，他可是最清楚南州理工队是多么的强势。 在这么强的对手面前居然能连进两球，简直难以置信。 “厉害吧厉害吧厉害吧？”夏沫激动地望着球场。 “啊……嗯……”叶润宸挤出一个笑脸。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9号和16号的加速跑位，这个跑位形式是这么的眼熟。 “不好！”他惊道。 “怎么啦？”夏沫忙问。 “又是这阴招！要用阴我那招阴路师哥！”叶润宸大叫道。 第七十章 因果循环 “什么！？”夏沫惊叫。 球场上，9号和16号已经完成了跑位，就算他们现在冲上场去提醒都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陈阳带着球一路向前，突然间一记飞脚，将球传到了9号脚下。 与此同时，陈阳本人撒开腿高速冲刺，冲到了裁判员的视线中点，直接挡住了裁判员大部分的视野。 “就现在！”他咬牙将手臂一挥。 理工大9号瞪圆双眼，腿上铆足全身的力量，一脚踢了下去。 “砰！” 足球像一个炮弹一样凶猛飞向黎陆的头，力度之大，足以瞬间砸伤一个人的鼻骨。 “还真是！”夏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两眼凝视之下，只见那球横冲直撞地笔直飞来，转眼就要砸中黎陆了。 可就在这时，黎陆突然笑了。 下一秒，他忽而一个下仰轻描淡写地避过了球，同时一脚飞起，以一个倒挂金钩的姿势横空将球拦住。 只见他的脚似乎绕着那球划了一圈，随着这一圈旋转，那球的飞行轨迹竟然180度调转了过去。 “砰！” 一脚回踹，高速的足球直接反方向飞去，笔直砸向踢球的9号。 卧槽？？？ 9号蓦地一愣。 没等反应，那足球已经以加倍的速度冲他的脸飞了过来。 “砰！” 一声巨响，正中红心！ 9号鼻孔喷出一簇鲜血，在陈阳和16号惊愕的目光中，瞬间栽倒了下去。 而此时，足球却已经从9号的身上弹了下来，重新滚向黎陆的脚下。 “刚才伤了小叶的还有你吧？” 一个声音传来。 16号浑身一凛，只觉得一道冰冷的目光突然扎在了他的脸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狙击枪的红外线对准了一般。 “不不……我没有……我不是……”他顿时慌了。 没等解释，就见一个高速的足球正像陨石一样猛飞过来。 “啊！” “砰！” 又是一声巨响。 16号两眼一黑，一簇鲜血喷出鼻孔，壮实的身躯也无力地向后栽倒了下去。 足球压着他的脸斜滚出去，飞到了边界之外。 而这两脚在外人看来，却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什么情况！？ 陈阳一脸呆愕地站在原地。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精心练习过多次的阴人配合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此时，黎陆已经缓缓回过了身，冲他咧嘴一笑。 那一瞬间…… 他突然心底里萌生出一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感。 一种这么多年的足球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恐惧。 “裁……裁判！” 他慌忙转身向自己身后的裁判，魂不守舍地指着倒地的两名队友：“他犯规！他犯规啊！他用球崩人！” 可裁判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摊了摊手，好像没看见。 陈阳这才想起，正是自己刚刚完美挡住了裁判的视线，所以他根本就看不到…… 当裁判从他身边走开，他感觉自己就像掉进深渊的溺水者，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 黎陆冰冷的眼神，正变成刺骨的湖水，将他渐渐淹没。 “不！”他想求救，却发不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他们作！自作自受！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观众席上，夏沫已经笑岔气儿了。 黎心儿和苏沐浠也笑得前仰后合。 叶润宸看着这一幕，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沫拍了拍叶润宸的肩膀：“你看你看，我就说你路师哥厉害吧，咱多虑了哈哈哈哈。” “嗯……是啊……” 叶润宸看着夏沫欢快动人的身影，又望了望球场上的路离，一时间，神色却是有些黯然。 “路师哥……还真是样样都厉害呢……”他低声道。 球场上，理工队9号和16号因为负伤被担架抬了下去。 理工大很多观众的视角其实看到了这一幕的过程，但是又能说什么呢？ 他们心里也清楚，刚刚9号和16号正是用同样的阴招把对方的6号踢伤下场的，而这一次其实也是先起恶意，然而技不如人，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作自受又怪得了谁？ 两名替补队员替换上场，可是水平比起之前的9号和16号明显不足。 再次开球，整个赛场的局面蓦然变化了，球开始极少离开理工大的半场，整个理工大学队从之前气势汹汹的进攻阵逐渐变成了防守阵，甚至可以叫龟缩阵。 而陈阳，原本的绝对主力，此时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每次一看到黎陆浑身就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临场表现直线下滑。 不知为什么，每次一看到球向他飞来，不管是队友传的还是对手踢的，他总是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因此接连丢了好几个球，给理工大教练气得破口大骂。 反观南都大学队，全队的士气越发高涨，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起来。 在黎陆的带领下，整个队伍就像吃了兴奋剂，战斗力直线上升。 黎陆甚至不再一个人自我表演，开始更多地把机会传给在场的队友们。 他的传球位置精妙恰当，让每一个接球的人都很容踢出漂亮的射门。 整场的局面，彻底颠覆了！ “3比3！7号上演了帽子戏法！” “4比3！这次是南都大的10号李凯，很漂亮的射门！” “5比3！精彩！精彩！” “6比3！南都大的周月林！超水平的发挥！” “7比3！又是7号！完成了一个大四喜！” “8比3！周月林！非常漂亮！这名小将和7号的配合非常默契！” …… “让我们中场休息一下。” …… “9比3！7号！五子登科！！！” “10比3！！” …… “比赛还剩下最后一分钟，哦！又进了！15比3！天呐！15比3！我想这是南州理工大在历年南州杯上从未遭遇过的最悲惨的一战了，平均下来对方每个球员都进了一个球，还包括4个替补！” “嘟嘟！” 当终场的哨声吹响，大屏幕的比分最终定格在了15比3，15个进球中黎陆自己就占了10个。 整个南都大学看台一片沸腾，所有的学生集体起立，大批的女生组成一个个方阵，欢呼和尖叫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些女生喊出“路离路离我爱你！！！”之类的口号。 加油阵营中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女装大佬大洋同学，整场他基本上就再没能脱下那身女装，也不知是情绪激动还是被路离的出色表现感动得，一直泪流满面地助威，喊得嗓子都哑了。 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对面的南州理工看台，自从路离上场之后，他们就跟被捏瘪了的茄子似的，再也没喊出一声像样的口号了。 一些理工的观众中途就开始离场了，走到操场门口的路上，还常常会听到南都大的学生嬉笑着： “这理工大的校队也太垃圾了吧，哈哈哈。” “我都懒得看了，没悬念啊……” 这耳熟的聊天内容，听得他们差点没吐血。 而就在整个赛场欢天喜地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赛场的一个角落，五个穿着粗布衣带着斗笠的人正悄然坐在观众席的边缘。 其中一个老人微微抬起斗笠檐，低声问： “小杰，看出什么了么？” “还用看么。”旁边的年轻人轻笑道：“凌波微步罢了。”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单是凌波微步，做不到在球场上这般驰骋。”老人说。 “那还有什么？”年轻人奇怪。 “此人面有魔相，怕是……还会一种类似摄魂术的东西。”老人低声说。 “邪术？” “也许是吧……”老人压低了声音问：“这次谁去处理？” “老规矩，用拳头决定。”另一个人抬起斗笠说。 五个人立刻将拳头汇聚在了一起。 有的拳头泛着光泽宛如钢铁，有的拳头飘着幽幽的光，有的拳头炽烈如火，还有的拳头青筋盘虬，若是被常人看到，定是会吓一大跳。 “都准备好了么？”老人用沙哑的声音问。 “嗯。”几人回应。 “那好！预备……” “石头！剪刀！布！” 第七十一章 初变 凯歌奏起，英雄归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南都大学在体育方面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举校欢庆的场面了。 青春漂亮女生们自发地站成两大排，夹道欢迎着球场上归来的英雄。 “路离路离我爱你！路离路离我爱你！！！” 欢快的喊声此起彼伏，像波浪一般。 黎陆走在两排女生中间，被喊得满脸通红。 “乖乖，现在的小姑娘也太开放了，这话都能当口号……” 他忍不住嘀咕。 一路走来，看到夏沫、黎心儿和苏沐浠正等在路的尽头，他们身后还有一个身影，此时却是默默地离开了。 “阿离！”夏沫高高挥着手。 黎陆咧嘴一笑，挥手回应。 夏沫拽着黎心儿连蹦带跳地就跑了过来，一巴掌用力拍在黎陆胸口： “哈哈哈你也太秀了吧阿离！没看出来你还会踢球啊！” “会点吧。”黎陆说。 “你这还叫会点啊！？我觉得你都能代表国足勇夺世界杯啦！”夏沫说着眉毛一挑：“为了表达对你为校争光的奖励，我决定给你一个你梦寐以求的大奖。” “什么大奖啊？”黎陆好奇。 “当当当当！”夏沫突然把黎心儿往前一推：“来自女神心儿的亲………………” 黎心儿一听脸登时唰的就红了。 黎陆也吓了一跳。 接着就听夏沫继续吐出四个字：“亲口表扬！” “……” “……” “沫沫你说话大喘气啊……”黎心儿吓得冷汗涔涔。 “哈哈哈哈哈。”夏沫放声大笑，对自己的小把戏颇为得意。 “不过路同学，真没看出来你足球也踢得这么好。”黎心儿转回身轻轻地道。 “有吗……嘿嘿……” 面对宝贝闺女的表扬，黎陆一时间美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干翻那俩混蛋的两脚太漂亮了哈哈哈！真是帮我们良辰出了口恶气！是吧良辰？”夏沫一转身，却见身后空空如也。 “诶？良辰呢？” 黎心儿和苏沐浠四下眺望了一圈，摇了摇头：“刚才还在这儿呢……” “可能是身体还不舒服吧。” “都怪那几个混蛋，医生说良辰都轻微脑震荡了！”夏沫气鼓鼓地掐着腰：“阿离，你那两脚没留情吧？有没有一击必杀！？” “小姑娘家家温柔点喂……”黎陆恶汗：“我就是教训他们一下，又不是去杀人的……” “反正咱们社团的人坚决不能吃亏！敢伤了咱的兄弟必须砍回去！”夏沫狠狠一挥拳。 “你这是游戏社还是洪兴社喂……” “咯咯咯……” 几个人正乐着，看台一角，一个穿着女装的壮实人影正悄么声地往出口处溜。 没等溜出门，恰好被夏沫给看见了。 “哎哎快看，那就是刚才给你加油的拉拉队主力。”夏沫揪着黎陆的衣服指：“刚才加油得可卖力了，值得表扬。” “这衣服还挺适合他的，我觉得社长你可以送他。”黎陆说。 “怎么说的呢！咱俩想起一块去了！下次再给他定做一件别的款式。”夏沫很认真地道。 大洋听得浑身一哆嗦，头也不回地就灰溜溜跑出了操场，惹得夹道两侧的姑娘们笑声连连。 正当这时，球场上缓缓走来一队人。 转头一看，正是南州理工大的队员们。 往常总喜欢打头出场的陈阳，此时正瑟瑟地缩在队伍中间，神色惶恐不安，像是仍没从被支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黎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按他的判断，这孩子已经被吓破胆了，对绿茵场形成了恐惧的心理反射，恐怕再也没有勇气踏上球场了。 心罪者，当心罚。 盛气凌人，心术不正，罪有应得。 “路同学……”黎心儿这时突然拉了拉黎陆的袖子：“那个陈阳……好像看上去不太对劲儿……” “当然不对劲儿。”黎陆冷笑了一声：“他这辈子，怕是都会谈球色变。” “啊？”黎心儿秀眉轻蹙，轻声问：“可……这样好么？” 黎陆整个人突然怔了一下。 是啊……这样好么？ 对方……只是个孩子…… 黎陆突然感到一阵隐隐的头痛，脑海中泛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他恍惚发觉，自己今天的事似乎做得有些冲动了。 一些孩子罢了，自己到底在置个哪门子气呢？ 回想起来，似乎从完成第二期还款的一刻开始，他就感觉胸口隐隐燃着一团燥热。 说不清，道不明，就那样悬在胸口。 让他莫名有一种，很想把看不惯的人都踩在脚下的冲动。 是年轻的热血么？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他不知道。 仔细想来，若换做一周前的他，或许连喊几句加油都有气无力，哪里会有这种热血和心气儿。 可他今天不光头脑一热上场了，还差点埋葬一个孩子的足球梦…… 错归错，只是个孩子罢了…… 这是怎么了？ 他一手轻轻按着太阳穴，从兜里掏出手机，以屏幕为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凝视了片刻，最终放弃了。 从《心数论》完本一刻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一件事，《心数论》也是有缺陷的，纵然它能算得清一切人心，却唯独算不了自己…… 默然收起手机时，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他恍惚看到屏幕中的自己笑了一下。 那笑容……似曾相识…… 入口处，理工队的球员正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 黎陆连忙几步追了上去。 “你……你要干嘛？” 看到黎陆过来，陈阳浑身一颤，两行冷汗“唰”的就从额头上淌了下来，大睁的眼球里布满血丝。 黎陆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缓缓伸出右手，在他面前“啪”地打了一个响指：“醒了。” 一瞬间，陈阳只觉得浑身上下像被汗蒸了似的，“呼”地一下渗出一身的虚汗。下一秒，他突然觉得身上的恐惧情绪淡化了许多许多，一直在微抖的双腿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脑海中那些恐惧的记忆，也正在慢慢消去。 “干嘛你！？”几个理工队员见状连忙上前，却被陈阳伸手拦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看着黎陆离开的背影，示意队友们什么都不要做。 “陈阳你没事吧？”一个队友忙问。 “现在没事了……”陈阳心有余悸地回答。 刚回到南大队这边，就见夏沫正踩着个凳子高举花球： “哎！诸位！这次咱们球队大胜，值得庆祝，我决定自掏腰包给咱们球队摆一个庆功宴！一起来啊！谁都不许少！” “有好吃的？”苏沐浠竖起耳朵。 又要庆功宴？ 不学习了吗？ 黎陆眉头一皱：“我想说……” 夏沫瞬间冲了过来，一把捂住了黎陆的嘴：“不，你不想。” “……” “咯咯咯，路同学，你就赏脸让沫沫请一次吧。”黎心儿掩着嘴笑道：“我们的课一直到明天下午才有两节，不耽误的。” 黎陆仔细一想，心儿的课程表好像确实是这样，周一上午有课，然后就是周二下午。 这么算起来倒是确实可以庆祝一下。 可是如果算上每节课之后的复习、预习、扩展阅读、问题探讨、资料查询、应用实践等等学习步骤的话，时间其实还是不太够啊！ 啧，不行！不能这么纵容他们浪费宝贵的大学时光！ “哎我说……”黎陆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被整个南都队的队员们围了起来。 “阿离这次为咱们南大队立下汗马功劳，你们是不是应该用足球场特有的方式奖励他一下呀？”夏沫站在圈外喊。 “是！”一圈球员大声喊。 “喂喂……你们想干嘛……” 没等说话，一圈球员就把黎陆整个人高高举起，抛向空中。 “哎呀妈呀……” “呀呀呀，轻点轻点，我这老骨头喂……” “走！去朋来！”夏沫大手一挥。 一群人直接举着黎陆就向朋来饭店雄赳赳气昂昂地前进。 “不许喝酒啊！” 黎陆用最后的倔强喊道。 第七十二章 僧人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晚上八点，ktv的包房里。 黎陆两颊通红，正拿着麦克风引吭高歌。 一首“从头再来”，唱的器宇轩昂。 “哎，路同学是不是喝多啦……”黎心儿戳了戳旁边的夏沫。 “哈哈哈一看就是，我终于发现阿离的弱点了，他这酒量哈哈哈哈。”夏沫笑得合不拢嘴：“哎哎，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看他酒桌上帮你挡杯挡的，把你所有的杯都挡了，这绝对是真爱。” “别闹，还不是你们太坏了，完全故意的，劝不动他就劝我，害的他挡杯。”黎心儿说。 “哈哈，要不他那死板样不肯喝啊，他可是功臣，没有不喝的道理。”夏沫嬉皮笑脸。 “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黎陆还在尽情高歌。 黎心儿凝视着他，一时却有些失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嘿你怎么啦？看着迷啦？”夏沫仰过来躺在黎心儿腿上：“看来我们的心儿是真动凡心了。” “什么呀……”黎心儿脸颊泛红：“我只是觉得……他唱的这个歌……”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了抿嘴，没说下去。 “哈哈他唱这歌还真是够老土的，不过嗓音倒还不错……”夏沫笑嘻嘻地说。 黎心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哎对了，小叶呢？怎么一直没见他？” “可能是头还不舒服，在屋里休息吧，这可怜的孩子。”夏沫嘀咕。 正这时，一个南都大球队的队员提着瓶啤酒坐了过来，靠近黎心儿旁边笑眯眯地说： “黎大美女，来一起喝一杯吧，刚才酒桌上你就没喝，来来来。” 一边说一边往黎心儿的身边靠。 然而没等靠近，就听包间里的歌声突然停了。 接着面前“呼”地吹过一阵寒风，一只大脚贴着他的脸前狠狠踩在了沙发靠背上，把他和黎心儿直接分隔两边。 “喂。”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那球员愕然扭头，就见路离正用一种带着杀气的目光瞪着他，让人不寒而栗。 他浑身禁不住一个哆嗦，连忙悻悻地退到一边，再也不敢靠近半步。 黎陆看那小子滚远了，又若无其事地拿开脚，回去接着唱他的“从头再来”去了。 留下夏沫看了看黎心儿，“哈哈哈哈”地拍着沙发背大笑不止。 …… 这一下午连着晚上，整个南都大球队带着很多拉拉队的姑娘们连吃带唱，嗨得不亦乐乎，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这场欢庆才终于散场。 黎陆这会儿的酒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不顾夏沫反对，坚持把她和心儿、沐浠亲自送回了女生宿舍。 然后才一个人提着包，慢慢地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月挂梢头，东景街已经变得有些冷清，宿舍晚上都要锁门熄灯，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学生会逗留的太晚。 一路只有阑珊的灯光，和一两只流浪的小狗。 黎陆一个人静静走着，两边的路越发空静漆黑，晚风吹过地面留下沙沙的声音。 正这时，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头戴斗笠，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倚在昏暗的路灯下，背后似乎还背着一根用粗布包裹起来的长棍，看衣着很像是个僧人。 一见黎陆，他微微抬起斗笠檐，缓步走了过来，把手中佛珠递到了黎陆面前。 “施主，要佛珠么？” 这么晚了还有卖佛珠的小贩…… 黎陆皱了皱眉：“多少钱？” “我们出家人不谈钱，谈缘。”僧人说。 “什么缘？”黎陆好奇。 “20元。”僧人说。 “……” 黎陆懒得再理他，绕开就要走。 可刚迈出一步，就听那僧人低声道：“和你购买凌波微步的价格一样。” 黎陆怔了一下，蓦然回头。 还没等问什么，那僧人二话不说，突然将背后的长棍一抽，冲着他就挥了过来。 黎陆浑身一震，脚下步伐速动，步若飘影顷刻间连退数米。 “什么人！？” 他两眼瞪起，酒气瞬间醒了一半。 那人却不答，手中粗布包裹的长棍横抡过来，黎陆及时后仰下腰，将将躲过这一棍，可还没等反应，那棍影却连绵幻化为六道，呼呼狂攻过来。 “砰！砰！砰！砰！” 连声棍响下，柏油路面被砸出一个个小坑。 黎陆一时无暇顾及其他，脚下凌波微步运起，闪躲腾挪，可即便如此，那棍影仍咄咄逼人，多次擦肩而过。 “这是……” 黎陆脑海一晃，在「玛门货架」中，他见到过一种一分为六的棍法介绍。 “少林六合棍？” “呼！”“砰！” 僧人一棍戳在黎陆脑袋边的墙上，大大的斗笠下传出一声冷笑： “呵，有点见识嘛。” 这声音黎陆从没听过，大大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也不知这人意欲何为。 “咱们素不相识，你这是干嘛？”黎陆皱眉问。 “干嘛？呵。”那人手一抽，“呼”的一声将长棍抽回手中，“噹”地杵到地上：“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废话，我特么就没见过你这小兔崽子！”黎陆说。 他两眼瞪着那僧人的方向，企图用《心数论》算些什么，可他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而《心数论》的精密计算又对面相和脸部神情的需求较高，一时间却也算不真切。 没等他细观察，那僧人已挥起长棍攻了过来： “那你就用你的命长个记性吧！” 棍影舞动，转眼间一化为六，棍棍直逼，在空中簌簌作响。 他的棍法极其精妙，即便是凌波微步，这时躲闪起来也颇为吃力。 “靠，这年头强买强卖这么猖獗了吗？” 黎陆气哼一声，步伐瞬变，往远处一个轻跃，瞬间跳出数米开外，与此同时，手抄进裤兜中，开始凭记忆飞速划动着手机屏幕。 那僧人不依不饶，斗笠檐一挑，提着长棍就追了过来，方刚追至，却听黎陆放声大喊： “保镖！护驾！” 还有保镖？ 僧人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 “我来了！”一个胖胖的身影立刻从黑暗中蹿出。 他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金属质感的甲衣，像肉弹战车一样凶猛地冲向僧人。 “盾卫重装！？”僧人警惕地退出两步。 胖子气势汹汹地猛冲过去，可就在这时，他脚下突然被香蕉皮滑了一下，重心失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我靠……” 黎陆一头恶汗，连忙趁机又是一个闪步，沿着墙面几步跳到一座煎饼屋的房顶。 “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僧人冷哼一声，猛然间长棍向地面一杵，以一种类似撑杆跳的姿势就跃上半空，直逼黎陆而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空中飞来一架白色的小型无人机，还没等他寻思，就见黎陆蓦然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黑洞洞的东西，正对准他。 定睛一看，顿时僵在半空，放声怪叫： “我靠你大爷的！打架还带用冲锋枪的吗！！！” 第七十三章 江湖规矩 夜半冷清的东景街小巷，上演着尴尬的一幕。 一个僧人立在一根长棍杆头，跟猴子爬杆似的杵在那儿不敢动。 旁边的一座煎饼屋房顶，黎陆正举着一把mp5笔直对着他。 按理说，以僧人展现出的功夫，如果黎陆离他十米之外，他还真就不太把一把冲锋枪放在眼里。 可偏偏现在枪口离他太近了，正正地抵在心口窝，任凭他什么功夫，也不敢随便造次。 “你敢动一下，我就开枪。”黎陆冷冷道。 “杀人可是死罪，我赌你不敢。”僧人狠狠道。 “那可未必，如果是自卫杀人再顾上一个好律师，问题不大。”黎陆说着另一手举起手机，按下了录音播放键： 嘟…… “咱们素不相识，你这是干嘛？” “干嘛？呵。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废话，我特么就没见过你这小兔崽子！” “那你就用你的命长个记性吧！” 嘟…… 黎陆关闭录音，咧嘴一笑：“有这几句录音，足以证明我是自卫杀人。” 僧人脸一黑：“你大爷的，打架的时候居然还想着录音！？” 扭头一想，又道：“少唬人！你非法持枪也是重罪！” “啧，又没人知道这枪是哪儿来的，我一个学生有什么理由带枪呢？只要沾上了你的指纹，那就是从你那夺来的。”黎陆笑着说。 “你！”僧人气得想吐血，他咬牙切齿道：“有本事把枪放下，咱俩公平单挑。” “凭什么呀，你还有棍子呢。”黎陆摇头。 “我不用棍子！”僧人说。 “那也不干，我有枪为什么不用。”黎陆理所应当地说。 僧人喉头一甜，忍气吞声问：“那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啊，是你突然来打我，又不是我先打的你。”黎陆叫。 “呃……也对……”僧人挠了挠头。 他整理了一下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他们哥几个就是借着维护规矩的名义来勒索点钱财的。 换句话说，就是来威胁人的，可是特么的这气氛不对啊。 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还怎么威胁啊？谁威胁谁啊？ “有话快说，我还急着回去睡觉呢。”黎陆急不可耐道：“如果想不起来的话，可以先自我介绍一下。” “……”僧人无语。 正这会儿，小胖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 “路哥别怕！我来……” 话刚说一半，看到半空中路离正用mp5指着僧人的心口窝。 “诶？好像不用我了……” 他愣愣嘀咕。 “别墨迹，快说，从哪儿来，叫什么？”黎陆枪口又离近了几分。 僧人咬了咬牙，奈何被人持枪胁迫，只好沉声道： “我叫许杰，来自佛墟。” “佛墟？” 黎陆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知名的大公会他现在大抵都听过了，但却不曾听过“佛墟”这样一个名字。 “佛墟！？”下面的小胖却是一个激灵：“你是……破戒僧，许杰？” “哟，胖子，你听过我？”许杰奇怪。 “嘿嘿，当然，我可是贝克街公会c级探员！”小胖骄傲地说。 “原来是贝克街那帮尾行狂，难怪。”许杰冷哼一声道。 “怎么小胖，你知道他们？”黎陆问。 “听过的，算是一个比较隐蔽的路西法玩家组织了，但是贝克街曾经调查过，他们是一些僧人，均出身于河州省清源的一个少林分寺——佛弥寺，因为一些原因从少林寺出走，成为流浪僧人。这个叫许杰的，外号破戒僧，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按我们的资料看，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啊。”小胖说。 “哦？”黎陆玩味地看了许杰一眼。 不是坏人，那说明他突然发难有其他的原因。 “嘿，我说和尚。”黎陆歪了歪眉：“咱们没什么交集吧？你突然冲我来干什么？” “因为你犯了江湖的规矩，我佛墟人虽已离开少林，但血脉中也流着少林人的血，这样的事不能当做没看见。”许杰硬声道。 “江湖规矩！？”黎陆恶汗：“都什么时代了还‘江湖’，而且话说和尚都不娶媳妇的，哪儿来的血脉一说啊。” “江湖的确曾经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但是五年前，江湖已经重现于世，你我都在其中，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许杰冷哼道。 五年前？ 黎陆脑中一转，五年前这个时间点，正是路西法游戏开始的时间。 “你指的是……路西法游戏界？”他开口问。 “随你怎么叫，初入的新人只会叫它路西法游戏界，多数老玩家喜欢称呼它为‘新界’，代表着新世界的开始，但是在我们眼里，有超越凡俗者的地方，就是江湖。”僧人沉声道。 “哦……”黎陆恍然：“你刚才说我犯了江湖规矩，又是怎么回事啊？” “哼，你莫非还无自觉么？”许杰冷哼一声问。 黎陆把枪口逼近了几分：“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 许杰僵了一下，改口道：“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嗯，这口气还差不多。”黎陆摇摇头：“不知道。” “江湖规矩，一切超凡能力，不得用于与平凡人的体育竞技之中，你难道没听过吗？”许杰沉声道。 “这谁定的规矩啊？”黎陆奇怪。 “江湖自有法则，没有所谓的制定人，但这却是约定俗成的秩序，凡是开通超过半年的城市基本都会周知，也就你们这些新人肆无忌惮。我佛墟也算是少林外家，自当有名门正派的担当。”许杰义正言辞道。 “去你的少林外家，少林人还喊打喊杀的！？你们不是有杀戒的吗？”黎陆怪叫。 “所以我叫破戒僧。” “滚！”黎陆恶汗：“而且我特么不就跟小学生踢球用了点功夫，你至于下杀手么？” “吓唬吓唬你罢了，又没要动真的。”许杰嘀咕。 “我靠，你这是吓唬吓唬我吗？”黎陆指着地上的一排棍坑，那棍子的力度，被砸中要害绝对就没命了。 “我是知道你有本事躲开才那么砸的。”许杰轻哼一声，冷笑道：“我如果真想杀你，你早就没命了。” “你就吹牛逼吧你。”黎陆不屑。 “呃……路哥……我……我觉得他不是在吹牛逼。”小胖突然小声道：“根据贝克街的调……调查资料，他曾经独自捣毁过一个数千人的黑社会团伙。” 真的假的！？ 黎陆一怔，他看了看许杰，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冲锋枪。 数千人的黑社会，难道都不用枪的吗？ “看来你是不信了。”许杰冷笑：“有胆子就把你的枪口再远离20公分，我自然会让你信。” “少来，我才不傻呢。”黎陆握枪的手更稳了：“你别乱动昂，按照我说的做，把你脑袋上那破斗笠给我摘下来。” “呵，好啊。”许杰伸手就要去摘斗笠。 “等等！没让你从前面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摘斗笠的机会用斗笠当盾牌脱身啊？”黎陆厉声道：“把头用力后仰，让斗笠自动从后面掉下去。” 许杰身子一怔，狠狠咬了咬牙，只好照做。 伴随着他的头后仰，斗笠檐碰到后背，从头上滑落了下去。 低回头，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黎陆定睛一看，这小僧人看上去不过20出头，小眼睛小嘴，长相说不上帅，但却精神英朗，皮肤泛着古铜色，一顶标志性光头在月光下映着盈盈的光。 注目凝视，庞大的《心数论》结构式，开始在心中运转…… 第七十四章 少林往事之佛弥寺 “咚~~~咚~~~咚~~~” 悠远的佛钟在寺庙的山顶响起。 一些上山礼佛的信徒，已经走在长长的石阶上，眺望着佛弥山顶耀眼的佛祖金身。 小和尚坐在蒲团上，看着袅袅晨烟弥漫在山间林宇，眉间凝起一丝疑惑。 “师父，什么是佛？”他突然问。 旁边的老和尚缓缓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佛，浮屠也，行慈悲、培福德、修纤悔，故而济世救人、普渡众生，此之谓‘佛’。” “我明白了。”小和尚点点头：“所以‘佛’，就是要做善事，要救人于苦难之中。” “哈哈哈。”老和尚慈祥地笑了笑：“可以这样理解，小杰。” “那……既然是做善事，为什么我们要天天习武呢？”小和尚问。 “自古善恶两端，水火不容，只有惩奸除恶，才能维人间善道。”老和尚说：“你看，佛始终是面带微笑的，因为笑，代表着幸福。” “唔，徒儿懂了……”小和尚握紧了拳头。 三年后…… 佛弥寺门前。 住持高高站在台阶顶，对着台下一众小僧。 “今天！将是你们第一次离开佛弥寺，第一次下山宣佛！宣佛，乃是广施福祉，恩泽俗世的机会，但同样，也是你们回报佛弥寺，为本寺做贡献的机会！” 住持大手一挥，两个僧人推来一辆大车，车子里堆满了一串串的佛珠。 “待会儿，我会把这7000串佛珠分发给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带到城市中，把它们赠予真正信仰我佛的人，并带回他们对此表达的诚意。同时，通过这次宣佛，力争让更多的人知道佛弥寺，来到这里，让他们在我佛的慈悲下远离苦难，也让佛弥寺的香火永盛，让他们的敬佛之心能够有所寄托。” 住持走下两阶台阶，继续道： “但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对如何判断信仰并不明晰，所以，我接下来要和你们说的，就是如何判断信徒，如何确定他们是否是我们应当赠予佛珠之人。太深奥的方式，我想你们也听不懂，我就给你们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看他愿意用多少价值来交换这串佛珠，你们都被派去山下买过东西，对于价值，应当心中有数吧？” 一群小和尚纷纷点了点头。 “那就好，明白了的话，那就去吧，把佛珠送给需要的人，把他们的诚意带回佛弥山。” 主持张开双臂，在明媚的阳光下，露出慈爱的笑脸。 小和尚们排成两排，开始依次领佛珠，每个人都领了大大的一筐。 小杰身手敏捷，抢在最前面，更是足足提了两大筐佛珠，兴奋地冲下山去。 行慈悲、培福德、修纤悔，故而济世救人、普渡众生，惩奸除恶，维人间善道。 师父的尊尊教诲谨记于心，今天，终于可以下山了！ 他欢快的身影如山间轻雁，年纪轻轻，已展现出不俗的功夫。 一路奔下山，步履如飞，却不曾让一串佛珠落地。 第一次走进繁华都市，小杰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哇，这菜看上去好香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哇，这小姐姐好漂亮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哇，这衣服好好看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都市人的生活远比他想想的要丰富多彩，每当熟人见面，都会微笑着向对方打招呼，虽然那笑脸有些千篇一律，但他记得师傅说过：“笑”是幸福的象征，笑口常开的人，便是幸福的人。 说来也是，他们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有这么漂亮的衣裳，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既然是幸福的人，也就没有什么苦难可言。 而且街上的行人见了他，都会下意识地离远一些，似乎根本就不想要佛珠。 小杰摇了摇头，终究没有把佛珠伸向任何一个人。 直到……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乞丐身旁跟着一个小女孩儿，似乎是乞丐的女儿，身上脏兮兮的，批头散发地向路过的人们磕着头。 小杰连忙冲了过去，关心地蹲下身，把一串佛珠放在了女孩的手里。 乞丐缓缓抬起头，却是忙把那钱碗往怀里一拢： “滚开！我不买你的破珠子！” “买？谁说要买了，我这是送你们的呀。”小杰两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救世人于苦难。” “不要钱？好好好，放这吧，你要想救人于苦难，多拿点钱出来才有用。”乞丐冷哼了一声。 “钱啊……”小杰摸了摸身上，只有老和尚临行前塞给他的50块钱。 “好！给你们！”他把那仅有的50块塞在了小女孩的手里。 没等小女孩握住，就被那乞丐一把抢了过去。 “你这当爸的，怎么凶巴巴的。”小杰皱了皱眉，他感觉那男人的动作也太粗暴了。 “小孩子哪儿会看钱。”乞丐眉开眼笑：“行嘞，谢谢小师傅，没什么事你忙去吧。” 看到乞丐的笑脸，小杰心理舒坦了些。 笑，代表幸福。 这说明他的佛珠达到了效果。 他高兴地站起身，正要走，却感觉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裤腿。 回头一看，却是那乞丐的小女儿。 此时此刻，小女孩儿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想说什么，似乎又害怕不敢说。 “怎么了小妹妹？”小杰奇怪地问。 那乞丐却是一巴掌打在小女孩的胳膊上：“松手！” 小女孩儿仍不肯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小杰，两只小手用力地攥紧。 小杰似乎察觉到什么，蹲下身：“小妹妹别怕，有什么事跟哥哥说，哥哥替你做主！” 小女孩儿目光中闪过一丝泪花，泛紫的小嘴突然开口：“哥哥救我，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坏人。” “瞎说什么呢！”乞丐一巴掌扇在小姑娘脸上。 小女孩儿却是哭得更厉害了：“我跟好多人说过，可是没人肯救我……” “再瞎说我特么揍死你！”乞丐暴吼。 脏兮兮的拳头举起来就向小女孩的脸上砸。 可还没等砸中，就感觉胳膊上传来一股力量，把他的手狠狠把住了。 扭头一看，却是那送佛珠的小和尚。 “我警告你小秃驴，别多管闲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乞丐的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一只手缓缓摸向旁边的破包，竟摸出半截刀柄。 “呵呵，刀？”小杰冷笑一声，蓦地飞起一脚，直接把那刀连着包踹出五米开外，同时抡起一拳，狠狠砸在了乞丐的面门上。 乞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噗通”一声昏死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少林往事之枯桥山 警察局，一个警官坐在桌子对面，冷冷看着对面的小和尚。 “陈队，确定了，那乞丐确实是个拐骗儿童的，那小女孩儿是他绑的。”一个小警察推门而入。 “知道了。”警官挥了挥手。 小警察点头出去了。 “警察叔叔，你看，现在能证明我说的是对的了吧？”小杰瞪起眼睛问。 警官面色严肃，上下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乞丐和骗子抢生意，最后打起来了，真有意思。” “什么乞丐和骗子抢生意？”小杰皱眉，仔细一想，猛叫道：“你说谁是骗子呢！？” “不是骗子，那你那两筐佛珠怎么解释？”警官冷冷问。 “那是我从佛弥山带下来的，住持让我们分发给需要的人。”小杰说。 “分发？我看是高价骗售吧？”警官冷哼了一声：“你们这样的骗子我见多了，剃个光头打扮成和尚，就拿成本不到5毛钱的佛珠到处去招摇撞骗，常常能卖出20倍甚至50倍的价钱，比乞丐还要可耻。” “你胡说什么呢！？”小杰愤怒站起。 “砰”地一声把两手拍在桌子上。 接着，就听“咔咔咔”，整个桌面从中开裂，随即“咣”的一声裂成两半坍塌在地上。 那警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肘瞬间压空，差点没把脸摔地上去。 眼看着地上碎成木块的桌子，警官登时愣住了。 “这是……少林功夫！？”警官怔怔地问：“小和尚，你真是佛弥山下来的？”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杰大声道。 警官钦佩地点了点头：“少林佛弥寺，少林在本市的分寺，一直听闻少林人功夫了得，今天一见，当真厉害。看来你还是个真和尚，你刚才说，你拿这两筐佛珠是要做什么？” “分发给需要的人啊，我师傅说过，佛家人，要行慈悲、培福德、修纤悔，故而济世救人、普渡众生！”小杰放声道。 “行慈悲，在这城市里？”警官笑问：“你觉得大街上那些人，他们想要你这5毛钱的佛珠么？” “他们……”小杰皱着眉想了想。 城市里的人虽然很多很多，但大街上大家一见了他，往往都会远离，而不会主动靠近，这证明着…… “他们好像不需要。”小杰说。 “是啊，所以你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送佛珠没有意义。” “是因为他们心里没有苦难么？”小杰问。 “不。”警官摇了摇头：“因为他们心里的苦难贵得很，不是你这串佛珠能改变的了的。” 他说着拍了拍小杰的肩膀： “你若是诚信想送佛珠，就把这些佛珠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真正需要的人？ 小杰不明白：“可是，哪里有真正需要的人呢？” “你不是刚刚救了一个嘛。”警官说。 “那个小妹妹？” “对，像他们这样找不到父母，甚至是失去了父母的可怜孩子还有很多很多，虽然政府和慈善组织在努力提供救助，但却也救助不了所有人。” 警官想了想，问：“你知道枯桥山么？” “枯桥山？是梓阳镇东边的那座吗？我听过！但是没去过。”小杰说。 梓阳镇是清源市的一个县城，距离清源市不算远，地处丘陵地带，山脉很多，枯桥山就是其中一座。 “枯桥山上，原来有一座大型孤儿院，是当地原来的一个慈善组织‘大爱之家’建立的，里面收养了1000多个孩子，有一些是父母双亡的，有一些是找不到父母的，还有一些是因为各种疾病被遗弃在那儿的，可是……” 警官叹了口气，接着道： “两年前，‘大爱之家’高层被查出大额的善款挪用，整个组织彻底垮掉了。我参与了那次抓捕行动，所有犯人无一漏网。但……” 警官幽幽地望着前方道： “坏人是抓住了，一时间却没法找到一个能承接这么多孩子的地方，因为资金缺口和很多实际问题，新孤儿院的建立被一拖再拖，这些孩子只好留在原来建在枯桥山的破房子里，一呆，就是两年……” “那这两年，没有人来救他们吗？”小杰忙问。 “救？谁救？佛祖吗？”警官摇了摇头： “你知道1000个孩子的开支是什么概念么？尤其是还有很多患病的孩子。一般的人都没有能力救他们。红十字会被安排尽力提供善款，但是挤出来的善款也仅仅够给他们最低最低的保障，仅此而已。 他们缺少正规的管理，更缺少严密的保护，很多孩子因为出走或者诱拐，最终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儿那样，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提到这些往事，警官的脸上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愧疚： “那是我办过的案子里，至今也最难以平静的案子。那些贪污善款的人确实可恶，可他们把善款拿去经营谋利后，得来的钱至少拿出了一部分保证了孩子们的基本生活，毕竟那是他们筹款的脸面。可他们被抓了之后……” 警官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下去。 “警察叔叔，我能做什么吗？”小杰紧张地问。 “如果你愿意，就把这些佛珠拿去枯桥山送给他们吧，对他们来说，哪怕是一串5毛钱的佛珠，都是难得的宝贝。”警官说。 “嗯！我这就去！”小杰二话不说提起两大筐佛珠，脚下生风，就径直奔向了梓阳镇。 看着小杰年轻的背影，警官一时间有点恍惚。 “难以置信，如今这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 兜里仅有的50块钱已经给了小女孩。 小杰身上没钱，只好提着两大筐佛珠日夜赶路。 好在他从小习武，身子骨壮实得很，借着背包里的一点干粮和水，愣是凭着一双脚一路走到了梓阳镇的枯桥山。 抵达山底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晚上。 站在梓阳镇破损的路边抬起头，能看到山顶依稀有一些房子的影子，此时夜色初晚，那些房子却没有灯，只有一小撮幽幽的火光。 小杰加快了脚步，带着两筐佛祖奋力向山上奔去。 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当他一步跃上最后三阶台阶，一个土砌的平台出现在了小杰的视野里。 而那平台之上，许许多多的孩子正围着一个柴火堆，神色漠然，瘦若枯骨…… 第七十六章 少林往事之心有所愿 “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是佛珠。” 大大的柴火堆旁，孩子们全都围了过来。 枯桥山好久没有来陌生人了，尤其还是个光头小和尚，让他们觉得新奇得很。 “佛珠？做什么用的？” “可以向佛祖祈祷，祈祷你想要的东西！”小杰认真地说。 “向佛祖祈祷，就能得到吗？”一个黑瘦黑瘦的小女孩问。 小杰怔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能！” “真哒！？”小女孩儿瞬间两眼发亮：“那……可以……给我一个吗？” “当然，这就是拿来送给你们的。”小杰微笑回答。 “我也要！” “给我一个！” “给我一个！” “我也要！” “别抢别抢，一个个来。”小杰卖力地分发着，没过多一会儿，满满两大筐佛珠就被分发一空。 拿到佛珠的孩子一个个如获至宝，把佛珠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掉了。 很多孩子露出会心的笑脸，笑得那样快乐。 小杰也笑了。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师傅说：笑，代表幸福。 “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祈祷了，你们都想要什么呢？”小杰问。 “我想要面包！加奶油的那种！” “我想要火腿肠！最粗的那份！” “大桶的康师傅方便面！一桶半！” “我想要彩笔，可以画出彩色画的。” “白色的花裙子！” “大棉袄！冬天的时候就不冷了，可暖和了！” “……” 一个个孩子争先恐后地喊着，小杰从包里泛出抄经书的纸笔，连忙都记了下来，差点写完了一个本子。 “呐，我教你们啊。”小杰像模像样地演示了一次诵经念佛和祈祷的标准姿势。 “会了吗？这样做，就会得到佛祖的保佑。” “光头哥哥，佛祖真的会给我们那些东西吗？”黑瘦的小女孩还是有些不敢信。 “会的！”小杰坚定的说：“至少第一次，肯定是灵验的！不过，或许需要一些时间！” “嗯！”小女孩一听，连忙把佛珠握在手里，像模像样地诵念起来。 其他的孩子们也有样学样，一个个围在火堆的周围，闭上双眼，默默地转着手中的佛珠。 很多孩子脸上洋溢的笑脸，和小杰刚刚看到他们时，判若两人。 没人注意到，送来佛珠的小杰已经缓缓转过身，一个人默默地向山下走去…… …… 三天后，佛弥寺。 巨大的功德箱伫立在寺院大院。 “弥生，宣佛筹得功德款8140元。” “初灯，宣佛筹得功德款6580元。” “秦乐施，宣佛筹得功德款7820元。” “张轩，宣佛筹得功德款5980元。” “……” 住持和几位老僧笑么么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一袋袋票子被投进功德箱。这些小和尚的表现当真没有让他们失望。 这时，就听大门“砰”的一声。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和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大院。 “诶？小杰？来来来，宣佛收效如何啊？”住持招呼着手问。 “嗯！”小杰兴奋地点了点头：“非常好！” “真的？”住持眉开眼笑：“那你带的佛珠最多，收获应该也最大吧？” “嗯！很大很大！”小杰用力地点着头。 “哈哈哈，好好好。”住持忙招手：“快来，把你宣佛筹得的功德款，投进这个箱子里，让我看看。” “功德款？”小杰怔了一下：“什么功德款？” 住持的脸色微变：“怎么？你给别人佛珠，难道没有交换到他们有价值的诚意么？” “诚意？有啊！”小杰说。 “那就拿出来啊！”住持喊道。 “可……可是……”小杰不解地挠着头：“那些诚意，我也带不走啊。” 住持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眉头深皱道：“你那将近400个佛珠，都换了些什么？” “最宝贵的东西啊！”小杰兴奋地说。 “哦？”住持不解。 接着就看小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两只手指着自己的脸说：“这个！” “什么乱七八糟的？”住持问。 “笑脸啊！”小杰大声道：“我换到了好多人的笑脸，笑，代表幸福。” 住持和几个老僧面面相觑，一个个的神色却阴沉无比。 尤其是住持，一张脸拉的老长，两眼瞪圆，随时要爆发一般。 没等呵斥，却听小杰突然说： “对了！我还有个请求！可不可以把这些功德款给我呀？我有很重要的用途！” “你说什么！？” 住持彻底忍不住了：“一分功德款没有拿回来还有脸开口要！？” 他气得当场大手一挥：“来人！把许杰给我押去禁闭室，关禁闭一个月！” 什么！？ 小杰怔了一下。 两个年轻力壮的僧人已经冲了过来，一边一个把小杰架了起来。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啊！？”他慌忙大叫：“我不能被关起来！还有人在等我呢！” “等你？”主持冷哼一声：“足足400个佛珠换的功德款都被你偷花光了，等你的怕是个花柳之人吧？” 说完又狠狠挥了挥手：“赶紧带走！” “等等！” 一个老僧这时突然从旁院走了出来： “师兄，小杰是我带大的，我相信这孩子天性纯洁善良，万不会私吞功德款，更不会拿功德款做违背戒条之事，依我看，他的确没有换得功德款。” “师父！”小杰惊喜。 “寂空师弟，小杰年方14，血气方刚，这时候的孩子第一次走进花花世界，做出什么都有可能！不给他点教训，他永远记不住戒律清规！” “师兄！” 住持一摆手，毫不客气地道：“无需多言，带下去！” 两个僧人不再含糊，直接把小杰狠狠架向了禁闭室。 …… 夜深，孤月高悬。 小杰一个人蜷缩在漆黑的禁闭室里，又累又饿。 他面前是一座落了灰的老地藏菩萨像，它曾经屹立在大雄宝殿，但终究随着宝殿的翻新被新的佛像替换了。 “菩萨……”小杰幽幽地望着菩萨像：“我真的……做错了吗？” 地藏菩萨仍然是那张冷峻的面孔，一面凶煞，一面慈祥。 “小杰，你说说，这几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把小杰吓了一跳。 “菩萨！？是您显灵了吗菩萨？”小杰连忙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说完，不甘心地问： “菩萨……您说……我真的错了吗？” “你没错，你做得对，是他们错了。”深沉的声音回应。 小杰喜笑颜开，这时才注意到声音好像不是来自佛像，而是来自背后的门。 就听“砰”一声，禁闭室的门锁被砸掉了，一个老和尚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小杰，饿坏了吧？来吃点东西吧。” “师父！？”小杰惊喜道。 第七十七章 少林往事之破戒僧 “师父……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菩萨……”小杰啃着馒头，心里不由得有点失落。 “傻孩子。”老和尚笑道：“就算这世上真的有菩萨，也不是你背后这尊雕像，这雕像如果是真菩萨，它也不会被关在禁闭室了，来，这儿有菜。” 老和尚打开一个小包，里面是他偷偷包的一些菜： “刚才你的话我都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向住持说明，放你出来，你的做法没错，师父支持你。”老和尚说。 “师父……”小杰委屈咬紧了嘴唇。 但是师父从小教育他，男儿有泪不轻弹，明明委屈得很，却愣是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师父，那些孩子真的很需要帮助，我们应该把功德款买东西送给他们，您不是说过，我佛，要济世救人、普渡众生。”小杰说。 “是这样……但是功德款的事，看来是很难了，我们只能再等等其他的办法，为师这里还有点钱，你可以拿去先买点。”老和尚从兜里掏出几张褶褶巴巴的纸币，塞到了小杰手里。 “你先吃着，我现在就去让住持放你出去。” 老和尚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小杰摊开手里的几张纸币，大体数了一下，加起来不过二百多块。 他又翻开自己的本子，查看了下孩子们想要的东西。 “这么点钱……根本不够买那些孩子们想要的东西啊……” 小杰嘀咕着，抬头看了看门，门锁已经坏了，打开的门缝透进皎洁的月光。 扒开门缝，能够隐隐看见那个巨大透明的功德箱，就静静地伫立在正院。 功德箱里面堆满了钱，很多很多，至少有几万块。 如果有了那些钱，这个小本子上记的东西就都可以买了！ 小杰探着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夜色已深，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什么僧人还在院子里活动。只有一个僧人在大门口守夜，距离这功德箱也有一定的距离。 小杰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悄悄从门口摸了出去。 …… “小杰啊。” 十几分钟后，老和尚重新回到禁闭室：“住持说了，你的事情有可原，但是还是要少关上3天，3天后你就可以出来了。” 他边说着边推开禁闭室的门，却看到整个禁闭室空空如也，地上还散乱着空饭盒和包袱。 老和尚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杰！？” 刚要往大院跑，就听见大院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抓贼！抓贼！有贼啊！” 一时间附近的屋子全都亮了起来，许多武僧从房间中窜出，很快将正院团团包围。 老和尚也加快步子跑到了正院，就见在众多武僧的包围下，一个年轻的身影正趴在功德箱的上面，手里扛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满了从功德箱里掏出来的钱。 定睛一看，那箱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杰。 “好啊许杰！你作为我佛弥寺人，佛弥寺养你长大，你居然这般不知耻！罚你禁闭不知改过！竟然胆大包天行盗窃之戒！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住持从正殿走出，愤怒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几个老僧跟在后面，一个个对小杰怒目而视。 “什么盗窃！我是要去救人的！”小杰兀自站在功德箱顶大喊。 “盗窃就是盗窃，没想到让你下一趟山，你连最基本的清规戒律都忘了！”住持将手中的长杖狠狠往地上一杵：“来人！把他给我抓下来！送到戒台！狠狠杖责！什么时候他肯悔过，什么时候停！” “是！”几个武僧抄起长棍，立刻冲小杰围了过来。 “呼！呼！呼！”六七根长棍同时向箱顶戳来，威威生风。 小杰连忙一个空翻闪开，从箱子顶翻下地面。 一个武僧挥棍追至，小杰飞起一脚，将棍头踩在脚下，脚底用力一撮，棍子高速旋转，从那武僧手里脱手落地。 “你还敢反抗！？”住持怒喝。 “你们干什么！我是要去救人的！”小杰大喊。 可哪里有人听，五六根长棍轮番飞至，冲着小杰狂攻不止。 “砰！砰！砰！”棍响声不绝于耳，恍惚的棍影将小杰逼得连连后退。 论起功夫，小杰扎实的功底不虚这几人。 可奈何他此时肩上还背着个大包袱，根本无暇反抗。 “砰！” 猛然间，一记重棍从身后飞来，小杰俯身躲避，可那长棍的动作却在半空中一变，变打为挑，“唰”地一下，将小杰身上的包袱挑翻在地。 “哗啦啦！” 大片的钱散飞一地，如落叶雪花一般…… “啊！”小杰惊叫一声，忙低头想去捡。 可还没等他捡到手里，一击闷棍狠狠地砸在了他后背上。 “砰！” 小杰疼得浑身一颤，却没闪开，咬着牙，低头地捡起了地上的第一张钱。 围攻的武僧纷纷冲上前来。 “砰！” 又是一棍。 小杰的身子踉跄了一下，但仍然用手撑着地，努力地捡起了第二张钱。 “砰！”“砰！”“砰！” 第三棍……第四棍……第五棍……第六棍…… 骇人的棍声响彻整个大院。 小杰的嘴里已然被打得渗出血来。 可他手下的动作仍没有停。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一直捡到第十张的时候，小杰看到面前是一双脚。 顺着脚抬起头，却见住持正用一种怒不可遏的眼神狠狠瞪着他。 “还捡！！”住持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小杰脸上，直接把小杰踹出两米多远，口鼻中流出的血染得满脸都是。 可即便如此，他手里仍然紧紧攥着那十张钱，丝毫不肯放手。 “让他撒手！”住持暴吼道。 几个武僧挥棍追至，六根长棍毫不留情地向小杰的手上砸去。 小杰死死握紧手里的钱，两眼一闭。 就听“砰！” 一声巨响之下，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杰皱了皱眉，他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些棍子砸在身上的痛感。 奇怪地缓缓睁开眼，就见一把大扫帚正横在他身子上空，区区一把扫帚，却把六名武僧的长棍同时拦了下来。 扭头一看，却见握着扫帚的是一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看上去很瘦，但六名武僧同时用力之下，那扫帚仍纹丝不动。 “师父！”小杰惊叫。 第七十八章 少林往事之三重门 “寂空师弟，现在可不是你袒护徒弟的时候，许杰他已经犯了盗窃的重戒，如此大罪谁若还敢袒护，按同罪论！” 住持狠狠地说。 老和尚面容平静，沉声道：“师兄，你我师兄弟这么多年，刚刚事情的过程我已经向你说过了，小杰此举无非也就是为了去救那些在枯桥山挨饿的孩子们，方法虽然错了，但目的没有错，他已经挨了这许多棍棒，错的地方也该算赎清了，请饶过他吧。” “饶过他！？”住持冷哼一声：“破戒之事，他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连功德箱的钱都敢偷！这次不让他彻底记住，诚心认错，这杖罚就不能停！继续打！” 几个武僧抬起棍子，又狠狠地往小杰身上落去。 可没等落下，老和尚猛地将扫帚抡空一扫。 “呼！” 一阵狂风吹过，六人手里的棍子同时被扫飞了出去，“叮叮咣咣”地落了一地。 “寂空！！！你要造反吗！？”住持暴怒吼道。 “阿弥陀佛。” 老和尚面不改色，只是缓缓抬起头问： “师兄，什么是佛？” 住持怔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小杰，你来说。”老和尚转过头。 “佛，浮屠也，行慈悲、培福德、修纤悔，故而济世救人、普渡众生，此之谓‘佛’。”小杰熟练地答道。 老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住持： “这些年，佛弥寺作为少林分支，声名在外，善男信女每日礼佛，功德款日进斗金。可是你呢，你把这些功德款都做什么了？修缮寺庙，塑奢侈的镀金佛身，然后把大笔剩余的钱揣进自己和亲信的腰包，结党营私，甚至拿到城市里去炒楼盘投理财，这些事别以为没人知道。身为我佛门中人，不拿功德款去行慈悲之事，却用来做这凡俗人自私自利的勾当，你有什么资格谈戒律二字！” 老和尚说得字字铿锵，一时间，把在场所有的僧人都说得怔在原地。 住持满脸铁青，气急败坏间，“咚”地将手中长杖往地上一杵，扯着嗓门大吼道： “一派胡言！我身为住持，一心一意为了让佛弥寺更好地发展下去，让它发扬光大，几个犯了戒条的人还敢反咬一口！来人！连寂空一起给我杖责！” 一声令下，又有近二十名武僧冲上前来，每人手里一根长棍，毫不客气地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四个身影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一个手持纸扇，一个手持灯笼，一个手持锅铲，还有一个赤手空拳，四人一出，迅速围在了老和尚周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阵法。 小杰抬头一看，这四人都是他的师兄，跟他一起由师父带大的。 他们一门自幼接受老和尚严格的功夫训练，除了负责做饭的胖和尚外，每个人都可谓身怀绝技。 有师父和几位师兄在，就算是二十几位武僧，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你！你们！反了！反了！”住持气得青筋暴起，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手中的长杖“咚咚咚”在地上连敲不止，直把那地砖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师兄，看来此事是无法和气解决了。大家在佛弥寺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彼此都算熟识，不应为了此事真的动手，伤了谁都是不好的。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秉持，如果一定要给此事一个说法的话……” 老和尚叹了口气，扔下手中的扫帚，然后缓缓脱下了身上的僧衣，叠放整齐，双手呈上： “我自愿从此离开佛弥寺！” 此言一出，所有的僧人都怔住了。 毕竟寂空也是本寺辈分颇高的老僧，几十年如一日恪守清规，身手卓绝却又清淡随和，这些年大家最多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静静地扫着院子的落叶，擦拭佛像的尘埃。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老僧，竟要离开佛门。 几个同辈老僧面面相觑，又同时看了看住持，可此时住持的脸上却只剩狰狞。 “好啊！寂空，这可是你说的！”住持两眼圆瞪，狠狠地将长杖一挥： “佛弥寺众僧！都听好了！” 所有僧人连忙端正转身。 “从此刻起！正式将寂空逐出佛门！以后但凡再有犯戒律者，皆效此法！”住持高声喊道。 众僧愣了片刻，一片沉默。 “都听明白了吗！？”住持大喝。 “是……”众僧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老和尚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将僧衣稳稳放在了地上，俯身下跪，向着高耸的大雄宝殿叩拜了数下。 然后默默地站起身，在所有僧人的注视下，缓缓向大门走去。 “师父！” “师父！” “师父！” 几个师兄弟慌忙围了上来，小杰也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快步追了过去。 “师父！”他一个纵跃冲到老和尚面前，双膝下跪：“师父！我跟你一起走！”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几个师兄弟纷纷下跪，在老和尚身边跪成一圈。 老和尚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也罢，此处已不再是佛门净地，你们留在这里也未必是件好事，随我走吧。” 他说着脚下一挑，将地上的一根长棍挑到手中，“呼”地一声掷了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那长棍穿过空气，“砰”的一声，狠狠戳在了天王殿的牌匾之上。 牌匾应声碎裂，“咣当”落地。 与此同时，那长棍穿击之处竟着起火来，转眼间蔓延开来，把破碎的牌匾包裹在熊熊烈火之中。 天王殿，那是老和尚打扫了几十年的佛殿，代表着他一门弟子的招牌。 而如今…… 老和尚再也没有多看那佛殿一眼，带着五个徒弟大步走向三重山门。 空门、无相门、无作门，又名“三解脱门”。 黑夜的大门外，只留下老和尚义无反顾的背影，和他苍老而凌厉的声音： “人间业火，良心涂炭，佛门已烬，只留佛墟。从此少林佛弥寺，再无我天王殿一门！” …… …… 两年后。 “师父，我们要去哪儿啊？” “寻佛。” “佛，寺庙里的？” “不，是真佛。” “师父，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佛吗？” 老和尚犹豫了一下，反问：“你们信吗？” 几个徒弟面露疑色，没有吭声。 “师父！我信！”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老和尚扭头一看，却是小杰，他慈祥地笑了笑：“好孩子，要守住这颗心。” “师父！师父！那这是什么呀？” “这是手机，既然进了现代社会，我们也要用上现代社会的东西。” “好棒啊这个东西，诶？师父，这怎么自动弹出来个图标啊，我还没动它呢。” “游戏？奇怪了，我还没插卡呢，怎么下载出来的？” “师父，师父，我这儿也有。” “我的手机上也冒出来一个。” “我也是……” 这是怎么了？现在下载东西都不要连网了吗？ 老和尚奇怪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却见自己的手机上也多出一个图标。 没等点，屏幕突然黑了，一排白色的字浮现了出来： 「你痛恨平凡吗？」 「你厌恶每天被烦心事缠绕的枯燥生活吗？」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念之人离你远去吗？」 「你只能接受年纪变老而心愿无从达成吗？」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 「欢迎来到路西法游戏。」 第七十九章 万法归心 黑夜的东景街，许杰一动不动，正在跟黎陆大眼瞪小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摘斗笠，这人就不说话，一双眼死死瞪着他。 正奇怪，就见黎陆突然咧嘴一笑，两眼笑吟吟地上下打量他。 那眼神跟欣赏姑娘似的，看得他莫名浑身麻利了一下。 “你突然这么看着我干嘛！”他怪叫。 “小伙子不错，这个时代像你这样的孩子，实属难得。” 黎陆一边说一边点头，突然问： “孩子，想不想跟我混？” 许杰蓦地怔了一下，愠怒道： “休想！士可杀不可辱！别以为一把枪就真的能奈我何，我佛墟人，还从没怕过谁！” “啧，就这脾气倔了点。”黎陆笑着摇摇头：“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许杰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结果接着就听黎陆说：“看来……只能让你自愿跟我走了。” 许杰当场一个趔趄。 “孩子，你在寻佛？”黎陆突然问。 许杰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寻佛…… 这两个字，只有他师父曾经对他们几个师兄弟说过，没有再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黎陆没回答，只是淡笑着问“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佛吗？” “信！”许杰毫不犹豫地说：“师父曾说过，佛心不死，佛就存在，他没有出现，只是我们没有找到。” 黎陆点了点头，笑道：“与其说‘信’，不如说是‘信念’更贴切吧，这是这么多年，一直支撑着你的信念。” 许杰神色微动，小小的眼睛不露神色，却依然流出一丝复杂。 “如果是当年，你和你师父他们刚离开佛弥山的时候，你心里还真的相信世间有佛。可经过这些年在人间行走，看过那么多绝望的眼神，染过那么多淋漓的鲜血，真相是什么，你心里其实已经越来越清楚了吧。” 黎陆凝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 “但你不愿意放弃这个念头，因为如果没有它，你将不知道何去何从，对么？” 许杰身子微震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黎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光是这些。”黎陆继续道： “我还知道，四年前，你和你师父，还有几个师兄弟同时获得了路西法游戏的天选账号，并在枯桥山的废弃孤儿院建立了佛墟，将所有的孩子们都算为佛墟门人，名义上是个门派，其实是一个变相的孤儿院。” 黎陆顿了顿道： “你们用游戏挣来的金币供养着所有孩子，给他们建温暖的宿舍，保证健康的三餐，还雇了老师和照顾的人，你们几个人凭借一身横连的功夫拼打各种武斗任务，很多任务简直是豁出命在做，只为了能有更多的金币去照顾那些孩子们，但可惜……” 黎陆抬起眉毛道： “对你来说金币仍不充足，尤其是你，挣得最多，用的却也最多。因为你最初获得命运货架时失手购买了一件道具，所以背负上了债务，至今尚未还清，对么？” 许杰眉头深深皱起，神色越发警惕： “你究竟都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黎陆突然笑了：“如果是佛，有没有可能知道这些。” “当然能！佛是全知全能的！”许杰肯定地说。 “那你难道不愿意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佛么？”黎陆轻声说。 许杰浑身一震：“难道你见过佛！？” “我没见过佛。”黎陆摇了摇头笑道：“但我知道佛在哪儿。” 说着，手中的冲锋枪已经缓缓放下了。 “你的路西法账号id是什么？”黎陆问。 “你问这个干嘛？”许杰警惕道。 “金币想不想要啊？”黎陆淡淡问。 “一点臭钱就想收买我？你想的美啊！”许杰硬声道。 “啧，谁说是要收买你了。”黎陆笑笑道： “我这人呐，多半时候还是挺小气的，毕竟我们小时候环境不好，习惯了过日子要仔细。但是，有些事可以仔细，有些事却不能仔细，就冲你这颗真心，今天我也得多少帮帮你。不……应该说，是帮帮住在佛墟的孩子们。” 他说着竖起一根手指：“路西法100金币，算我送你的，把id告诉我。” “这怎么行！？”许杰一惊：“这我可不能收！” “怎么不行啊？”黎陆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突然冲出来用棍子吓唬我，不就是看我衣服是名牌，想借口江湖规矩从我这儿勒索点钱么，我现在主动给你，你居然不要？” “那不一样！”许杰说：“我师父说了，钱，必须要靠自己的双手和努力去挣！” “哈！？” 黎陆一愣： “不愧是当和尚的，抢个劫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这不是抢劫！这叫劫富济贫！”许杰更正道。 “……”黎陆无语：“那你就说你收不收吧？你可想清楚，100金，你出生入死地完成一个任务也就这些吧？” 许杰一顿，脸上明显有些犹豫。 100金啊，等于10万块的购买力，绝不是一笔小数。 “这事……我做不了主，要问我师父……” “你师父在哪儿啊？”黎陆问。 “应该在附近清修……”许杰说。 “那好。”黎陆眼前一亮。 他蓦然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没准佛门的东西会有帮助。 于是大手一挥：“走，带我去见见你师父，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你师父聊聊。” “啊？”许杰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一群武僧，不会是怕我对你们不利吧？”黎陆笑问。 “怕？笑话，我佛墟人从来没有过‘怕’字！”许杰硬气道：“可我师傅也不是随便见的，你要见，总得有个理由。” “理由？”黎陆微微一笑道：“听闻尊师是佛门得道高僧，想与他论论佛道。” “论佛道？就你？”许杰不由得哼笑：“你这样的还懂佛道？可算了吧。” “诶，话可不能这样说，论起佛道，你们未必就论的过我。”黎陆笑说。 “真是口气够大！”许杰有些不悦道：“就你这不曾在寺里撞过一天钟的人，懂什么佛道？” “佛道又不是撞钟撞出来的。” 黎陆说着指了指旁边一家店铺的横幅问： “既然你懂佛道，那我问你，你看那风中摆动的横幅，你说是风在动，还是横幅在动呢？” “这你可难不倒我。”许杰两眼发亮道： “这是六祖慧能的典故，正确的答案应该是——既非风动，亦非幡动，仁者心动耳！” 黎陆却是摇了摇头： “所谓‘佛’，讲究用‘如是观’在看待这世界，佛陀的教诲，乃是不管世界百态如何，就是这样觉察，看着它，只是看着，不批判，不分析，不论断，不执着。所以无论是谁说的话，也不存在‘正确’与‘不正确’的答案。六祖慧能的答案固然高深，却也与‘正确’二字无关，这就是佛道。” 许杰听得一怔，作为曾经的佛家弟子，他自然知道黎陆的话的确与佛门相符，倒是他自己理解不足了。 “你……也修过佛道？”他好奇地问。 “我只是个心理学家罢了，但……” 黎陆顿了顿，沉声吐出四个字： “万法归心。” 第八十章 老僧 沿着东景街的小路一路向东，周围越发冷清萧索。 晚上这个点，南都大学的男女生宿舍都已经锁门熄灯了，街上的小摊贩们也早已收了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路灯亮着，照亮昏黄的小巷。 一路转过一个巷口，路边出现了一辆有些破旧的小型客车，仔细一看，客车里面四个和尚正围着一个火锅炉子，中间的老和尚须眉皆白，旁边坐着三个年轻的和尚，一个和尚样貌清秀，一个和尚身材壮实，还有一个和尚消瘦佝偻。 几个人围着火锅，正吃着欢呢。 “来来来，小龙，多吃点。” “来来，这根给你，快点吃，一会儿小杰回来可就没你份了。” “唉，那块是我先看到的！” 许杰和黎陆站在黑夜的风中面面相觑。 “你……不是说他们在清修么？”黎陆问。 许杰拒绝回答黎陆的问题，并咽了口口水。 “哎！小杰回来了！”那样貌清秀的和尚突然抬头看到了许杰。 几个和尚纷纷回头，壮实和尚一见，连忙抓紧往自己碗里夹了两口。 “来来小杰，事办完了吧？来一起吃，正热乎呢。”老和尚坐在客车里招呼，定睛一看，突然注意到了旁边的黎陆：“诶？让你去劫财，你怎么连人一起劫回来了？” “不……不是劫回来……”许杰挠了挠光头：“我刚才没打过他……” “哈！？”几个和尚互相看了一眼。 沉默片刻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 清秀僧人拍着腿笑得不行：“你听见了么，小杰打架输给一个学生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不是我说你，小杰，你堕落了。”佝偻僧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壮实僧人正往嘴里塞菜，这一笑差点没喷出来。 “啧……”老和尚却是一皱眉头：“怎么输的呀？” 小杰满脸通红，抿了抿嘴：“他……他用冲锋枪……” “噗呵呵呵。”清秀僧人不屑道：“冲锋枪而已，至于吗？” “你说的是这把么？”旁边瘦削佝偻的僧人指尖一挑，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冲锋枪，绕着手指头转着。 黎陆一摸后腰，冲锋枪果然已经没了踪影。 “阿弥陀佛。”老和尚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下山的一天我就说，行走江湖，生死由命，你在这位施主面前吃了亏还能活着回来，算你命大。” 老和尚转向黎陆： “这位施主，小徒多有得罪，谢施主不伤之恩，我佛墟欠你一个人情。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出手为难，想必这位施主也已经了解了吧。” “了解了，江湖规矩嘛。”黎陆说。 “准确的说，是‘新界’规矩，几位劣徒爱看武侠，喜欢叫江湖，名字无所谓，意思对就好。”老和尚笑笑道： “贫僧寂空，这几位劣徒都是我佛墟中人，今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会还上这个人情的。但……” 老和尚话锋一转道：“若施主想借题发挥，找我们佛墟人的麻烦，那您怕是找错地方了。” “师父……他不是来找麻烦的。”许杰忙说：“是他说要给咱孤儿院捐100，但是您不是说无功不受禄么，我不肯收，他就跟来了，说要跟您聊聊。” “原来是位善心人。”老和尚点了点头道：“可我的确是给这些徒弟讲过规矩，凡事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所以施主，这100块钱我们不能要。” “不是100块，是路西法游戏100金。”许杰更正道。 “无论是100块还是100金……”老和尚说到一半，突然停了：“等会儿……多少金？” “100金。”许杰重复。 老和尚怔了一下，脸上似乎要溢出某种表情，但是又强忍住了。 “善哉善哉，贫僧仔细一想，凡事都有例外，善心可敬，我们不能伤了这位施主的一片善心。”一边说着，手机已经掏出来了： “来来来，施主，我的id是——寂空，或者你扫码也可以。” “……” “……” “……” “师父……不是说好的无功不受禄么？”许杰愕然问。 “咳咳……”老和尚清了清嗓道： “为师的话，你只知其一，还不知其二。当初我们离开佛弥寺，之所以要教导你无功不受禄，是怕你受骗上当。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用自己的双手努力换来的才踏实。但这也是一事一议的，比如这位施主，眉清目秀，面相极善，可见，他的善心没有杂质。” “面相极善？”许杰一愣：“师父，之前在看台上，您不是说他面露魔相，身怀邪术吗？” “呃……这个……啧，为师就是随口一说，眼花了还不行么，你还当真了……”老和尚说。 “……” “哦？”黎陆却是眉头微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饶有兴致地问：“大师，您懂相学？” 老和尚摆摆手：“嗨，不懂不懂，我随口说说的。” “不。”黎陆眯了眯眼：“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的确懂相学，也的确看到了一些东西，只是现在又看不到了，对吗？” 老和尚怔了一下。 说实话，他的确懂一些相学，当初在看台上的时候，他的确曾一瞬间在黎陆身上看到一些东西。 但如今近距离看黎陆，这种感觉却又消失无踪，或许真的是看错了。 毕竟相学属于玄学的一种，其真假对错，本来就是无从考究的，他只是看过相关的典籍，并未时常将其用于实用。 可问题是……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黎陆对于相学很感兴趣，在古老文化中，相学是非常博大精深的一门，能根据人的长相、气质、音容笑貌来判断和预知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与《心数论》有许多相通之处。 这并不夸张，就好比我们能通过一个瓜的形状与色泽判断它生熟苦甜，能通过毛发色泽判断一匹马的生长环境和奔跑能力等，人亦同理。 “谈不上懂，只是相关的典籍经文读过一些，另外，就是这许多年来修成的一种直觉的罢了。”老和尚摆摆手道。 “那您……看我现在的面相如何？”黎陆问。 “平生衣禄是绵长，件件心中自主张。前面风霜多受过，后来必定享安康。乃枯木逢春、铁镜重磨、晚来富贵之面向。”老和尚淡淡道。 黎陆点了点头，然后微微闭上眼，深深吸气，在胸口寻找着某种感觉。 蹙眉寻觅间，一股说不出的燥动开始在胸口泛起，一如当初在球场上一般，炽热又苦寒。 自从离开赛场，他一直在努力压制着这种躁动，如今稍稍放松，那感觉立刻死灰复燃，若熊熊业火升腾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重新问道：“那现在呢？” 老和尚看着他，蓦地怔了一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一章 相由心生 “凑近了让我看看。”老和尚突然说。 黎陆上前几步。 老和尚盯着他的脸端详了许久，神色越看越惊诧。 “怎么？”黎陆好奇地问。 老和尚神情凝重，口中幽幽呢喃： “怎……怎么会……乱魔相……竟真的有乱魔相……” “乱魔相？” 黎陆怔了一下。 那不是虚构出来的么？ 黎陆研究《心数论》的过程中也参阅了大量关于相学的古籍，真正的相学中并无“乱魔相”一说，这个词只是出现在一些文学艺术作品中。 可是……他也深知自己看过的相学书籍并不全面，很多真正的古籍孤本他始终没机会看到过。 而那些孤本，很多典藏在历史悠久的佛门之中，如果这老和尚看过，倒也不足为奇。 黎陆眉头微皱，老和尚的相学或许能成为弥补《心数论》缺口的关键。 自己如若看不清自己，大可以尝试“以人为镜”。 本质上，《心数论》的主体骨架和相学有着许多相似相通之处。 相学，认为人的“长相”和“气色”决定“命运”。“长相”包括相貌、体态、特征，“气色”则是人的容颜和神态。这是人在出生之前，便已冥冥之中注定的，既有定数又有变数，人的命运受先天因素与后天因素共同影响，面相也随出生后的时空变化表现在长相和气色之上。所以，看面相，可知人善恶喜忧，可断人吉凶福祸。 《心数论》的原理与之相似。 从根本的宇宙法则上说，宇宙是全息的，从潜显信息总和上看，任一部分都包含着全息宇宙整体的全部信息。 简单说来，一切事物都具有时空四维全息性，同一个体的部分与整体之间、同一层次的事物之间、不同层次或系统中的事物之间、事物的开端与结果之间、事物发展的大过程与小过程之间、时间与空间之间，都存在着相互全息的对应关系。 物质普遍上又具有记忆性，任何一个存在都如条码般印记，都记载着过去和未来的信息，只要掌握规律并具有足够的观察力，任何一个存在和细微之处都可以看出事物的整体过程。这是宇宙的法则，也是人的法则，《心数论》便是基于此理。 “大师，这乱魔相，何解？”黎陆疑惑地问。 “敢违天命苦轮回，半世浮沉万世碑，一念佛灯长久远，一念业火烬尘灰……”老僧沉声道： “常人的面相，多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命运的定数，一部分是后天的努力，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这个道理。但‘乱魔相’的人与之不同，他的命格里没有定数的部分，只有后天的部分。‘乱魔相’之人，往往身负绝学，以至于天运命途管不了他，一切都在自己手中。此相之人，要么大善，要么大恶，所以，素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说法。可是……可是……” 老和尚沉吟了片刻，摇着头，似乎有一些想不通的事。 “可是之前你看我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这种面相，对吗？”黎陆问。 老和尚点了点头： “短短一瞬之间，面相会有变化，这还真是稀罕事，老僧对面相学只懂皮毛，很抱歉无法解释这件事。” “您已经帮大忙了。” 黎陆皱了皱眉，他的直觉没错。 相学是古人智慧的结晶，可以理解为一种经验化的古代《心数论》。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中医和理论上全面完善后的西医一样。相学如同中医，虽然对原理模糊不清，但却同样能治病。 老和尚看到的东西，如果用《心数论》来解释，一定也有其根本的原理在其中。 也就是说，他心口时而燃起的这抹邪火确有此物，并不是简单的年轻热血，或是某种情绪化的偶然反应。 可惜，老和尚只不过是读过一些相学书籍，他所有的理解也只能到这儿了。 想更深地解释这件事，看来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施主，如果您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贫僧倒是有一个建议。”老和尚突然说。 “请说。”黎陆道。 “年轻的时候，贫僧曾经来过一次南都，当时也是寺里的任务，让我们走访尘世，求经问道，以求佛门的发展与时代接轨。”老和尚说： “那时候，我在南都曾经听过一个人的讲座，那人当时是南州心理学会一位很年轻的心理学家，但是他的讲座内容却深奥得惊人，让贫僧醍醐灌顶，至今记忆犹新。那番讲述，让我之后对佛法上领悟和理解都快捷深刻了许多。那是位真正的心学高人，我敢保证，如果那位先生还在世的话，你找到他，定能解开心结。” “什么人啊，这么神？”黎陆眼前一亮。 “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他似乎是姓……”老和尚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对……姓黎。” 姓黎！？？？ 黎陆一个踉跄…… “那讲座名……是不是叫《从传统文化看心理学的前世今生》？” “诶！对！好像就是这名！”老和尚惊道：“怎么？你也听过？” 回头一想：“不对啊……你这年纪，不可能听过的……” “呃……” 黎陆一捂脑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 “怎么施主？你对贫僧的这个建议好像不太满意。”老和尚奇怪道。 “没没……挺满意的，只是……可能不适用于我。”黎陆苦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瞒施主说，老僧这次来南都，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位先生，以求佛国之路。他的心理学才华超乎常人，我相信他能治好一切心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说。 “我没说不信你，可是……”黎陆摇头苦笑了笑，道：“你听过那个小丑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老和尚问。 “从前有个人去看医生，他说自己很沮丧，生活无情而残酷，在这充满威胁的世上觉得非常孤独。 医生说：‘不要紧，城里的马戏团有位著名的小丑，会说所有笑话。看了他的表演，你就不会再烦恼了。’ 那个人哭着说：‘可是医生，我就是那个小丑。’” 第八十二章 佛国路 老和尚听得一怔。 黎陆笑着补充道：“我们很熟，熟到不分彼此，他的学术很大一部分也有我的功劳。” 老和尚这才明白过来： “莫非……施主您认识黎老先生？” “认识极了……熟得很……”黎陆说。 “真的！？”老和尚惊喜：“阿弥陀佛，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一定佛祖在保佑。” 几个徒弟也面露喜色，尤其是许杰，这会儿脸上抑制不住的不住的兴奋： “师父！您之前不是说过，如果能找到这位黎老先生，就离找到佛国之路不远了吗？” “正是。”老和尚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当年，在那次讲座里，黎先生曾经提出过一个理想化的愿景，也许在很多人看来，那愿景太过遥远，甚至说荒唐。但在我看来，那愿景若能实现，这世间便再无苦难，乃真佛国。” “你真这么想？”黎陆微笑。 他当然记得当初他在那场讲座中曾经描述过的愿景。 那愿景，与他和黄巍曾经聊起的“理想国”基本是同一个意思。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心数论》的研究，只是脑海中一个粗略的构想，在当时的学术界，也不过是一种渺远的猜想式构思，没有什么人在意。 难以想象，居然会让一个出家为僧的人一直记在心里。 “当然！”老和尚肯定地道：“他当初引经据典，把这个愿景同大乘佛法相比拟，曾引‘愍念安乐无量众生，利益天人，度脱一切，是为大乘’，字字在理。只可惜，当初的他……” “当初的他只有思路，却没有实践的办法，因此那时的愿景只能是愿景，但是如今路西法游戏现世，所以你认为，他当初提出的愿景已经有了实现的可能，这也是你带着徒弟们离开枯桥山，外出寻佛的一个目标，对吗？”黎陆沉声问。 老和尚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许杰这时凑了过去，在老和尚耳边把碰到黎陆时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老和尚越听越心惊，因为这些往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除了他同行的几个徒弟，没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这位施主……你……” “我刚才说了，他的研究我全程参与其中，因为……”黎陆想了想道：“我是黎老先生的学生，唯一的亲传学生，他的毕生所学，都已经传给了我，仅此而已。” “您是黎老先生的亲传学生！？”老和尚瞪大了双眼。 “见人识心……”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忙问：“这么说来……黎老先生当初的设想，已经实现了关键一步了，对么？” 黎陆淡淡一笑：“没错。” 老和尚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那位先生，一定能够做到的，那么敢问，黎老先生现在何处？” “他呀……那个……”黎陆想了想说：“走了。” “啊！？”老和尚大惊，一时面露哀色，兀自呢喃起来： “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 “不不不等会……你这念啥呢？”黎陆忙揪住他的袖子问。 “佛说阿弥陀经啊。”老和尚说。 “佛说阿弥陀经……”黎陆反应了一下：“那不是超度亡魂的吗！？” “对喽。”老和尚说完又开始继续：“又舍利弗，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 “等等等等等……”黎陆连忙拉住他：“我谢谢你昂，这就不用了！黎老先生他活的好好的呢！” “那你说‘走了’是指……？” “出国玩去了行不行？”黎陆汗道。 “哦哦，原来如此，阿弥陀佛。”老和尚连忙双手合十。 “你们也不用找他了。”黎陆淡淡地道：“你们找不到他的，他已经老了，老到没有能力去做任何事了，他没有练过武功，没有你们这么好的身子骨，你们千辛万苦找到他，也没有用。” “这……”老和尚沉沉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落。 几个徒弟也面面相觑，难掩失落的神色。 “但你们也别沮丧。”黎陆微微笑道： “我说了，我是他的亲传学生，自然是继承了他的衣钵，老师已经把他的理想全部交在了我手里，你们所期待的，也是我正在努力达成的。” 几个僧人互相看了看，脸上挂着一丝犹豫。 “怎么，不信？”黎陆问。 “就你这年纪轻轻的，就算真是黎老先生的亲传学生，也没人家的本事吧。”瘦削佝偻的僧人哼了声道，他手里还转着黎陆的冲锋枪，像在展示着战利品。 “是啊师父，您一直向我们提起的黎老先生，我们倒是很愿意相信，可这么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人，你让我们相信他能带我们找到佛国，恕我难以接受。”许杰道。 老和尚也是十分犹豫，虽然按佛家的信仰，不应该对人的年龄有所偏见。 可……现实却又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就算得到了老师的教导，又能学会多少呢？ “你们会有这种疑虑，因为你们还不知道，我和老师的研究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黎陆说着指向许杰和那位佝偻僧人笑着道： “这两位小朋友，你们过来一下。” 小朋友！？ 两人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老和尚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俩人没说什么，走上前来。 “来，斜过身坐下，跟我保持三角形。”黎陆说。 俩人皱眉，看了看老和尚。 “配合这位施主的话做。”老和尚说。 俩人点点头，按照黎陆的说法，与他成三角形，习惯性地以打坐的姿势坐了下来。 “来，看着我。”黎陆说。 两人照做看向黎陆。 那佝偻僧人的眼睛长得颇有特点，一白一黑，泛着淡淡的幽光。 许杰看上去正常多了，普通的黑瞳，却带着一股韧劲儿。 凝视了片刻后，黎陆缓缓从包里掏出一物。 “好了，现在你们两人互相对视。”黎陆说。 俩人皱了皱眉，也不知黎陆到底想干嘛。 不过既然师父有令，只好照做，他们倒也想看看黎陆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对，就是这样，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听我说……” 黎陆慢慢将手中之物荡到了两人视线的中点，却是一块泛旧的古老怀表。 视线朦胧间，只见那怀表悠悠地左右摇摆着……摇摆着……划出模糊的弧线……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黎陆断断续续的话语。 “绿山……红堂……白石阶……灰楼……碧水……夜女哭……” 只是一些简单的词，不成句，也说不出含义，但却莫名的……声声入心…… 第八十三章 不如信我 “咚……咚……咚……咚……” 皓月当空，午夜的钟声回荡在不夜的南都城，幽幽不绝。 “啪！” 一个响指声在两个僧人的中间响起，两人浑身一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们重重地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看时间，竟已不知不觉过了近半个小时。 可让他们心绪难以平静的，不是时间的流逝，而是在这段时间中，他们脑海中所看到的一切。 那是一些如此逼真的画面，就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乞丐……小女孩儿……警察局……功德箱……黑社会……小杰，我看到的莫非是你的记忆吗？”佝偻僧人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兄弟。 联想起当初功德箱的事件，以及小杰独自捣毁黑帮的事，一切都串在了一起。 许杰怔了好一会儿，然后茫然地点了点头：“恐怕是了……女鬼……冥婚……这么说来，我刚才看到的是师兄你的记忆？” 佝偻僧人愕然点了点头，光凭许杰口中吐出的两个词，他就知道那是只有他这双眼睛才能看到的东西。 两人同时转头，却见黎陆已经把那怀表收了起来，正微笑地看着他们。 “小杰，小幽，怎么回事？”老和尚奇怪地蹲下身来。 许杰心绪未平，茫然道：“是记忆……我们看到了对方的记忆……很清晰……身临其境的感觉……” 那佝偻僧人也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不住呢喃：“很真实……真的很真实……” 他手里的冲锋枪不知何时早已掉落在地上，却恍然不觉。 “身临其境，直通别人的心境……这……”老和尚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师父……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许杰忙问。 老和尚点了点头：“小杰，你可曾记得，为师曾经和你说过的，佛法追求的最高境界？” “记得！”许杰熟练地道：“是‘无我’的境界，人人皆佛，世界为一。” 刚说完，他猛地怔了一下。 “无我”的境界……人人皆佛……世界为一…… 这境界听起来虚无缥缈，却并非不可能达成的。 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能与其他所有人心灵共通，感同身受，便不会有私欲、战争、苦难、压迫，所谓“无我”之境自然而然地便会达成。 到那时，人人皆佛，世界为一，都不再是梦了。 难道这位学生…… 几人同时看向黎陆，满脸都是震惊。 “看来你们终于明白了。”黎陆淡笑着站起身： “所谓‘无我’境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遥不可期，事实上，‘无我’境界就是把心灵共通普及到所有人，让所有人彼此之间都能相知其心，对别人的感受感同身受，从而不再有仇恨、私欲、利益、争斗，于是世界唯一、人人皆佛。 这世上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人，信了一辈子佛，求佛，念佛，却从来都没有用心的想过，传说中的佛到底是谁？ 这不怪你们，因为信佛的人，始终愿意相信佛是高高在上的，是不可企及的，所以根本不会去把它放之现实考虑，故而身在庐山，不识真貌。 我不信佛，但我却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佛到底是什么。” 黎陆站起身，缓缓踱步道： “事实上，这世界并没有佛，你们所相信的佛，也不过是人罢了。准确的说，佛祖，就是曾经屹立于那个时代最顶尖的心理学家。” “心理学家！？”几个僧人同时一愣 “不信？那我问问你们，你们可知，你们天天念诵的佛经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你们真的懂那些佛经是什么意思吗？”黎陆突然问。 几个僧人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就连老僧寂空一时也无法作答，佛经博大精深，就算是最杰出的僧人，也不敢说真正参透。他们每日念诵佛经，其实无非是一些习惯性的做法罢了。虽然也常常会有人尝试讲解佛经，但所谓的讲解也都是些个人看法，含糊不清，有时甚至无法自圆其说。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们。”黎陆沉声道： “佛经，其实是一种催眠语的集录，用我们心理学的话说，叫做‘心理暗示’，就跟我刚刚催眠时口中那些不成句的词汇一样，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 就拿刚才寂空大师所念的那段《佛说阿弥陀经》来举例—— ‘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又舍利弗，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 这是什么啊？ 不明白的人，只是模糊地去理解这是佛家的某种高深的经文，是对极乐世界的描述，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含义深刻的东西。 其实根本不是，你们仔细想想，如果这只是一些境界含义的东西，或者虚构的极乐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具体的环境描述呢？这不符合逻辑。 可它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文本，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高深‘佛经’，而是‘心理暗示’中的一种‘场景暗示’，或者叫‘环境暗示’，可以让处在催眠中的人受到暗示的引导而梦见相关的场景。 换句话说，它完全等同于我刚才口中嘀咕的—— ‘绿山……红堂……白石阶……灰楼……碧水……夜女哭……’ 只不过，那些暗示语是基于当时那个时代的，有人把它记录了下来，故而形成了你们今天所看到的经文。” 黎陆轻轻踱着步，目光幽幽地望着夜空： “佛家的传说里，自古便说，有一个地方叫做西天，那里有如来佛祖和三千诸佛，那是唯一一个达到了‘无我境界，人人皆佛，世界为一’的地方。 传说不会平白无故的产生，所以，历史上恐怕真的有过这样一个地方，但所谓的三千诸佛，不过是三千个共同生活的人，而佛祖，正是当时那名顶尖的心理学家。 是他把这三千人聚集到了一起，然后一个又一个地利用心理暗示，最终让这三千人在小范围内完全达成了心灵互通，无我无私的境界，从而一度缔造了传说中的西天。 在这个过程中，他需要像我刚才那样，先仔细地阅读每一个人的生平经历，把它形成一份份完善的心理暗示语，然后用催眠的手法将其暗示给其他所有人，才能最终达到心灵共通、感同身受的目的。如此以来，大家彼此之间心心相印，便成了那‘无我’之境。 这就是为什么佛家人一脉相承下来都要闭着眼睛打坐，样子跟睡觉似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他们就是在睡觉，那是一种被催眠中的状态，而最早的心里催眠师就是佛祖本人。 佛祖为了完成三千人大范围的心灵互通，必须阅读每一个人的生平经历，并形成一份专门的暗示语，这些暗示语以他们的名字或代号命名，还有的是以共享事件命名，所以才会有你们今天看到的《地藏经》这种名字，它代表的，就是当初三千人中名为‘地藏’的那个人平生的经历。 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过，‘经’这个字原本只是指织布机上的纵线，后来引申出‘经历’、‘经验’这些含义，代表人在时间这条纵线上的过程，这都说得通。可是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个‘经文’的含义，代表起了思想道德的书文。 其实，这就是佛经最早闹出的乌龙。在《地藏经》之类的词汇里，‘经’根本指的就是人一生的‘经历’，只是后人不明白罢了，然后不懂装懂地去乱加使用，这才多出了这个新的释义。 佛祖是那个时代心理学无上的天才，他所做到的事，和我今天所做的几乎相同。可惜，限于当时的文明水平，他只能在小范围去实践这个梦想。耗尽一生，只能缔造出一个仅有三千人的西天极乐，却终究无法把这个梦普度整个世界。 从这个角度上说，他是失败的。 但是我不同，我所处的时代已经远非曾经那个愚昧的文明，今天的我，可以借助很多外力，以求把‘无我’的境界共享到整个世界！ 在这个拥有奇迹的时代，当年佛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当年佛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所以……” 黎陆振声道： “信佛，不如信我！” 第八十四章 未来 信佛，不如信我…… 老和尚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思绪不由得飘向许久以前。 他至今仍记得，在那场讲座上，黎老先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这个世界本没有传说，只有记录的真实，后来看不懂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传说，以讹传讹，直到今日。事实上，每一个传说都是一个杰出古人未能完成的梦，而这些梦，在将来都有可能实现。无论是“佛祖”、是“道祖”、是“上帝”、还是“真主”，它们的真谛都不在过去，而在未来。 想到这，老和尚竟忽然泪目了。 一把年纪，却忍不住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师父！” “师父！” 几个徒弟纷纷上前。 老和尚摇了摇头，伸手挡开他们。 他上前几步，走到黎陆面前，双膝一曲，竟是突然跪下了。 “师父！” “师父！” “师父，您这？” 几个徒弟大惊。 “大师……”黎陆忙扶。 老和尚长跪在地，两手合十，目露虔诚： “阿弥陀佛。” “师父……您这是……” 几个徒弟彻底慌了，看黎陆的眼神再不敢有半分不敬。 尤其是许杰，他之前只是听黎陆说要来和他师父论佛，当时他很确信师父懂得佛法颇深，绝不是一个年轻人能论得过的。 可他如何能想到，这人一开口，居然直接把他师父说哭了…… 老和尚泪中带笑，幽幽道： “好一个‘信佛，不如信我。’ 多么自负、狂傲，又大言不惭……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话才能给人希望。 也只有有本事给人希望的人，才有胆气说这样的话。” 老和尚说着说着，却是笑了，苍老的脸上仿佛焕发出一阵春意： “老僧自幼出生在少林寺，佛，我寻了一辈子。 可到底哪里有佛，就连我自己说不清，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在这茫茫尘世，寻找着模糊不清的佛意。 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越是经历现实，我就越是绝望。 我曾经一度认为，佛也许真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慢慢地，就连那最后一丝脆弱不堪的信念都要崩塌了，我几乎已经不得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佛，否则，人间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万万没想到，通往佛国的路，会出现的这样突然。 黎老先生说得没错，佛是希望的化身，佛的真谛从来都不在过去，而在未来。 小施主，请受老僧一拜。” 话音方落，这须眉皆白的老人竟真的向黎陆俯下身去。 “师父！？” 几个徒弟大惊，见师父跪拜，连忙跟着跪成一排： “阿弥陀佛！” 整齐的佛音，回荡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中，比不过都市灯红酒绿的喧嚣，却久久不绝。 “大师……几位师傅，快别这样。” 黎陆连忙把老和尚扶了起来： “大师，您也别把我想得太玄乎了，我所说的只是理想化的愿景，距离走到那一步，路还很长……” 他面露忧色道： “‘新界’给了我明确的路线，可‘新界’是什么样的环境，你们应当比我清楚，我到底是肉体凡胎，势单力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就拿刚才小杰来突袭我那一下，但凡我哪下没躲开，这事也就吹了。” 许杰被说得脸蛋发红，抱歉地抿了抿嘴。 “我明白。”老和尚沉沉点了点头： “众生苦渡，佛国路难，玄奘取经尚有九九八十一难，更何况小施主有改天换地的理想，披荆斩棘方能抵达彼岸，施主，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请您一定相告，老僧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此话当真？”黎陆嘴角突然浮起一丝笑意。 “施主请讲，我佛墟人敬听差遣。” “咳……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瞒您说，现在这世道险恶，治安堪忧，坏蛋遍地都是。小杰也知道，我现在的功夫水平逃个命都捉急，万一有人想加害于我，凶多吉少，所以……” 黎陆认真地道：“我需要帮手。” “这没有问题！今后有我佛墟五僧随身相护，若有人想伤你，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老和尚厉声道。 “呃……”黎陆想了想说：“五个人……倒也用不了这么多，而且这件事若想最终达成，还有另外一个需求量很大的东西，我希望大家能帮帮我。” “施主请说！”老和尚说。 黎陆把手机一举：“路西法宝石。” 几个和尚怔了一下，互相看了看，面露忧色。 “凭你们的本事，我相信应该能拿到吧？”黎陆问。 “施主，不瞒您说，这几年我们的确拿到了一些宝石。”老和尚抱歉地道： “可是，最开始我们稀里糊涂的就把那些宝石都使用了，后来，我们发现那宝石在网络上能卖出高价钱，当时正赶上修缮佛墟孤儿院，就把剩下的几块宝石都卖了出去。其实这一直来，卖宝石挣的钱一直是我们维系孤儿院最重要的资金来源，现在手里已经一块不剩了。不过施主请放心，今后若是我们能再拿到宝石，一定奉上。” 都卖了呀…… 这败家玩意…… 黎陆瘪了瘪嘴：“没关系大师，未来的大事要谋，眼前的事也要做好，佛墟的孤儿院不但要办下去，而且要让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这方面的事，我会想办法。” 他想了想，继续道： “大师您看这样如何，你们的账号也都不是南都的，在南都也做不了任务，况且还要照看佛墟的孩子们，太多人留在我这儿也没有必要。 所以我建议咱这样昂，您呢，安排一个功夫好点的徒弟留下来跟着我，能保我无恙即可。你带着其他徒弟回河州那边，该做任务做任务，任务金币你们自己留着花，但如果有宝石收入希望能都发给我。 放心，我不会白拿你们的宝石，以后孤儿院但凡有任何资金需求的缺口，你们随时找我，我来想办法，当然了，我如果有麻烦的时候，也需要找你们来帮忙，如何？” “小施主想的周全，就按您说的办！”老和尚说着当即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锦囊，递到黎陆手中： “这个锦囊请您保留，如果有需要我等的时候，打开锦囊，随时可以呼唤我们。” 不愧是少林出身啊，还有锦囊。 黎陆毕恭毕敬地接过锦囊。 不过他心里着实好奇，实在不想等到需要的时候，刚拿到手就悄悄打开瞅了一眼。 只见锦囊里面躺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16141588778…… 第八十五章 信仰 “施主，刚才您说要留一位徒弟在您身边，不知您相中了哪一位啊。” 老和尚手一比，几个徒弟立刻站成一排。 黎陆怪怪地看着这场景，怎么突然有种ktv里挑公主的既视感…… “哦，对了，瞧我这脑子，说起来，我们还没向施主自我介绍。” 说着冲几个徒儿一挥手：“来，让小施主认识认识。” 更像了…… “是！”几个徒弟齐应。 许杰率先一步上前，双拳一抱：“之前认识过了，佛墟，破戒僧，许杰。擅洪拳、心意拳、少林六合棍、十二路谭腿以及少林本家内功。” 面容清秀的僧人紧接着上前一步：“佛墟，业法僧，郁舟，擅少林五雷掌、冰玄手、轻云步，也修少林本家内功。” 佝偻僧人紧随其后，双手合十：“佛墟，应佛僧，荀幽，擅少林阴阳双拳、乾坤剑、太乙剑、行龙剑。” 身材壮实的僧人上前，两拳一抱：“佛墟，苦行僧，施龙，擅少林金钟罩、铁布衫、大力金刚掌、伏虎拳、罗汉拳。” 最后，老和尚自道： “贫僧，扫地僧，寂空，他们这些都是我教的。” “嚯，扫地僧！？你这称号听起来就很厉害。”黎陆说。 “阿弥陀佛，因为是被佛门扫地出门的，所以叫‘扫地僧’。”老和尚惭愧道。 哦这么个扫地僧…… 黎陆同样两手抱拳，回道：“南都大学路西法游戏社社员，路离。” 说完脑海中一晃，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许杰的记忆，他清晰记得，当初跟随老和尚离开佛弥山的应该是五个人啊。 “我怎么隐约记得，当初你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小胖子吧？”黎陆问。 “您说的，是炊灶僧罗园吧？”老和尚说。 “差不多。”黎陆说。 “的确，当初和我们一同离开佛弥寺的，还有小罗那孩子。说到那孩子，就不得不说一段感人的故事……” 老和尚脸上露出一丝怀念： “那孩子比较懒，不爱习武，几个师兄弟里数他功夫最差。但他心地善良，尤其喜欢小动物，对小动物充满了爱心。当初在佛弥山的时候，他曾经在野外救过一只受伤的小熊崽，他为它包扎治疗，一起生活了好些日子，等那小熊康复，才依依不舍地把它送回森林。 后来，离开佛弥山的第二年，有一次我们正爬过一座山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只成年的熊，他突然认出来，那就是他当年救过的那一只，那熊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们彼此凝视了许久，然后缓缓走向对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他几乎能感觉到，那熊是回来看他、回来感恩的。” “嚯，这么传奇。”黎陆感兴趣道。 老僧摇了摇头说：“可惜的是……当他们的距离只剩下两米的时候，他发现他认错了。” “……” “所以……他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您真的没机会选他了。”老和尚遗憾地道。 “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节哀……”黎陆同情地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 “没事，都过去了。”老和尚摆摆手：“小施主，请您就在我现在的四个徒弟中挑选吧，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的这几个徒弟各个都身手不凡，绝对能助您一臂之力！” 黎陆神色严肃下来，却是摆了摆手： “这不是应该我来选的，强扭的瓜不甜。正如你说的，众生苦渡，佛国路难，如果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就算强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黎陆冷冷看着四位年轻的僧人，厉声道： “事先说好，跟我走，要有把命赌进去的决心！没胆量面对妖魔鬼怪的人，是没资格成佛的！如果下不了决心，你们就都走吧。”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看几人。 老和尚钦佩地点了点头，面向几位徒弟： “路先生说得对，走这条路，要有一颗不悔的丹心，如果没有，可以继续跟随我行走江湖，及时行善，也不失为一种活法。是走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吧。” “师父……” “师父……” “师父这……” 几个徒弟面露犹豫。 毕竟他们从小便跟随老僧长大，这一路以来也一直跟随在老僧身边，老僧对他们而言亦师亦父，如今让他们做此抉择，实在难得很。 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黎陆的话虽然令人振奋，但却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他们还年轻，对于佛，他们的理解远没有师父那样深刻，他们对佛国的期盼也远没有师父那样强烈。 但……并非所有人。 几人正犹豫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师父，徒儿愿留！” 众僧扭头一看，说话的人竟是许杰。 他双手抱拳，黝黑的脸在黑夜里看不出表情，但从小小的眼睛里，却能感觉到一丝坚定。 “小杰！？” “小杰，你是认真的么？” “小杰……” 几个年轻僧人一惊。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沉沉开口：“你想清楚了么？” 许杰咬了咬牙，点头道： “回师父，想清楚了！” 老和尚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几个师兄弟却是不由得围来上来。 “小杰，你真的相信他啊？” “小杰，为什么？” “小杰，你不说出个理由来，我们可不会随便让你走！” 老和尚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既然你的师兄弟们问了，你就说说看吧，为师也想听听你的理由。” 许杰挠了挠头： “其实也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啦……我从小就愿意相信这世上有佛，可经历了许多事后，寻佛这条路却越来越渺茫，越来越像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直到今天听路先生一番话。” 许杰顿了顿道： “我也知道，轻易相信一个外人也许的确有些蠢。可对于这佛国之路……除了信他，我还能信谁呢？” 几个僧人同时愣住了。 除了信他，还能信谁呢？ 简单无比的道理，却让人无法反驳。 老和尚沉沉点着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小杰的想法他再明白不过，毕竟，他也寻了一辈子佛，而小杰，是他一手带大的。 他深知，对于一心求佛的人来说，如今的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暗洞窟，而路离的话是这洞窟里唯一的一道光。 只要你还抱着走出这洞窟的期待，那么除了走向这道光，别无选择。 老和尚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杰，多多保重！” “阿弥陀佛！”几个师兄弟念响整齐的佛音。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远处的路离，此时正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八十六章 三句话 多年的师兄弟即将分别，互相之间也多有不舍。 黎陆识趣地走到远处，等着他们互相道别。 耳边时不时地还会听到几个年轻僧人纳闷地嘀咕。 “哎话说……我们今天不是来打劫的吗？怎么感觉劫没打成，还把师弟赔进去了？” “是啊，师父，路先生原来不是说来给善款的么，怎么弄来弄去，变成我们要给他去赚宝石了呢？” “啧，别瞎说，你们还年轻，路先生的大才，你们现在还不能完全领悟！不是我说你们，在佛性上，你们真比不过你们师弟小杰！小杰，以后跟在路先生身边，可要尽职尽责，好好学习。” “是！师父！徒儿定不辱使命！” 不远处，黎陆正翻看着手机。 这一会儿没看，路西法游戏的界面里浮出了好几个新提示： 「系统消息：第五篇章首次竞技模式将在近期开启，现已开通报名渠道，报名玩家可支付1宝石进行报名，玩家之间可相互组队，组队人数最多不超过5人。」 「特别提示：由于第五篇章开通时间较短，本次竞技模式允许其他四个篇章中头衔不高于王者的玩家以协助队员的形式参与，协助玩家同样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石奖励，但无法从此次竞技中获得积分增长，每个组队队长必须为第五篇章注册玩家。此外，使用红宝石/紫宝石进行报名的玩家，如若获胜，将获得特别转换商店开启时间。」 竞技模式！ 终于来了！ 黎陆期待这个模式很久了。 竞技模式一直被称为路西法游戏一夜暴富的源泉，其根本原因在于，所有的参与者都必须支付宝石才能参加。 而所有竞技模式都有一个统一规则，那就是—— 竞技最后的获胜者，将平分其他所有玩家的报名宝石。 除此之外，竞技模式还设置有很多奖项，用于表彰各项表现突出的玩家，是获得一些珍贵奖励的良机。 这些表彰与胜负并不挂钩，有点类似于运动会除了冠亚季军还有精神文明奖一样。 在黎陆看过的消息里，最著名的一次竞技名为“数码蛮荒”。 具体的比赛内容如今已经无法找到，但被广大玩家津津乐道的是那次比赛的结果。 据说参加那场竞技比赛的人数多达2000人，当时最强势的几大工会诸如十字军、神农架、象牙塔、封魔团等均派出了一流的战队。 然而那场比赛最终却被一个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小宅男夺下了头筹，那人因此一跃成为圣级玩家，后来成功跻身神段，被玩家们誉为——网灵小丁。 “路哥！没看出来你还懂佛法啊！？”一个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 扭头一看，小胖的大肥脸正凑在一旁。 “哎你什么时候跟来的？刚才怎么没见你？”黎陆奇怪。 “嘿嘿，路哥你瞧，这就是我姐说的，能让人隐蔽的不是‘体型’，而是‘庸俗’！”小胖说。 “你可拉倒吧，你是刚才看对方人多，怂了躲大老远去了吧？”黎陆喷。 “哇……路哥你答应不用心理学看我的……”小胖遮脸。 “这特么用不着心理学！”黎陆瞪了他一眼。 “哎说正经的，路哥，你要是懂佛法，你也开导开导我呗！”小胖舔着脸说。 “你学佛法干嘛啊？咋，找不到对象打算看破红尘了？”黎陆问。 “路哥你有所不知，我姐一直嫌弃我笨，给我送贝克街也是为了让我练练脑子，可是我在那呆挺久了，好像也没学到啥。”小胖苦着脸说： “我这不是听说，佛法是大智慧，能够让人开窍，所以想试试么……路哥，你就教教我呗。” “佛法？算了吧。”黎陆冷笑道：“佛法早已经代表不了这个世界的智慧了，你如果真心想从今天的事里学到点东西，只需要记住三句话。” “路哥您说。”小胖认真地说。 “第一，碰见强敌，最高的胜利不是击败，而是俘获，为我所用。 第二，想要俘获一个人，就要给他他内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第三，能给人希望的人，才能成为领导者，所以如果你想领导别人，就必须有创造希望的能力，明白么？” “呃……”小胖挠了挠头，好像还不是很懂。 “回去慢慢想吧，想明白了比佛法有用。”黎陆招了招手： “先不说这个，你过来，我正好问你个事。” “诶诶，在呢。”小胖凑过脸来。 “我这儿显示有竞技任务发布了，可是为什么光有报名键，却没有内容说明啊？”黎陆问。 “这个我知道，这可是路西法游戏的大坑！”小胖叫道。 “大坑？” “对！特别坑！所有的竞技模式基本都是这样的，只能报名，却不告知竞技内容。一到达竞技时间，竞技会立刻开启，几乎不给你留准备的时间。” 小胖顿了顿，继续道： “进入竞技之后玩家才能得知竞技内容，很多竞技内容都是要签生死状的，如果你不敢签，就会立刻退出竞技，报名的宝石也不会还给你了。所以想玩竞技，就得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觉悟。” 原来如此…… 黎陆点了点头。 典型的高风险、高回报，这种模式设定，一开始就会直接屏蔽掉没有能力拿赏金任务的人，然后会在竞技一开始再次淘汰一些没有胆量的玩家。 留下的人，都是有财力也有胆气的人尖子。 所以回报上限虽高，却绝不是那么好拿的。 再往下看，除了这条竞技模式的特殊提醒外，还有两条非常显眼的赏金任务提示： 第一个任务名为「乐动之音」。 任务内容是三天后的“南州之声”音乐大赛，获得大赛冠军的玩家可获得“2黄宝石40金币”奖励。 比起之前的赏金任务，这次的宝石奖励增长为2，有所提升。 但是音乐这方面……黎陆还真是外行得很，从小也没学过什么乐器，在ktv也只会唱欢哥的歌…… 比起这个赏金任务，下面的第二条任务提示却是更吸引黎陆的注意。 任务名为「救世浮屠」。 任务内容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拯救轻生者。 任务的奖励说明非常特别： 此任务为全区域联动赏金任务，任务将在特殊事件触发后终止并进行结算。结算时，路西法游戏将判定所有任务参与者的拯救人数，拯救人数最多的玩家将获得最终奖励。 本次任务，奖励宝石为x枚，宝石种类随机，x=获胜玩家拯救的轻生者人数。 该人数以系统核定为准，任何造假、欺骗性行为均不会被列入计算。 第八十七章 联动任务 “要不来任务几天没有，一来就扎堆来。”黎陆看着屏幕嘀咕。 “多……多几个任务选不是挺好的么。”小胖说。 “好什么啊。”黎陆皱眉。 小胖不解地看了看黎陆，突然一怔： “路哥……你该不会想独吞整个南都的赏金任务吧……” 黎陆没回答，但笑了一下。 “……” “哎，对了小胖。”黎陆转而问：“这种全区域联动任务，你以前了解过吗？” “了解过啊！”小胖立刻道：“这种很稀有的，很久没有过了。” “联动任务，往往是因为有大范围的大事件的发生才会出现的任务，上一次的联动任务是一年前的‘黑刀’事件，你肯定听过的。”小胖说。 “黑刀”事件？ 黎陆确实知道，毕竟那事件影响空前巨大。 “黑刀”又叫kll，是去年闹得人心惶惶的一个恐怖组织。这个恐怖组织的人员散布在世界各地，他们平时就像普通人一样走在人群里，一旦行动，他们会立刻将脸用黑纱蒙上，然后掏出砍刀，对周围的人进行无差别杀戮。 所以，被人们称为“黑刀”。 “黑刀”专门会挑一些人群密集且逃生渠道狭窄的地方发难，诸如商场、车站、各类会场甚至是学校和幼儿园，在去年短短3个月间，他们在世界各地发起了十几次袭击，总计造成伤亡上万人。 后来，这个组织的核心层被剿灭，具体细节却是不清楚。 “当时的‘黑刀’事件，路西法游戏就发布了全区联动任务，四大篇章的玩家都被调动了起来。我们贝克街公会当时也是中坚力量，会长亲自出马，锁定了‘黑刀’组织核心层的位置。十字军公会派出佣兵团，一举把他们老窝给端了，同时拿到了全球各地的隐藏成员名单。各大公会一拥而上，这才将‘黑刀’彻底铲除。” 小胖认真地介绍到： “除此之外，联动任务还有两年前的‘偷猎者制裁’、三年前的‘sr病毒’等等。” 原来如此…… 黎陆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两年前棐洲偷猎无比猖獗，导致一些珍惜动物彻底灭绝，一度引起世界关注。 而三年前的sr病毒更是恐怖，这种飞沫传播的致死病毒一度在垭洲大范围扩散，国内当时是重灾区，也有许多城市出现疫情，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sr病毒从爆发到结束共造成8422人死亡，而这只是官方数据而已。 按照小胖的说法，联动任务都是整个世界范围内造成巨大影响的事件，可想必之下，这次的任务却是个日常问题。 轻生…… 这两个字自古便有，不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更不是今年独有的事件。 为什么这样一个任务会成为“联动任务”呢？ “那这联动任务，如果像你们那样多方出力，最后的奖励怎么算？”黎陆问。 “这个游戏方有自己的参数计算，然后按照计算分配奖励。”小胖说。 “这样啊……” “路先生！” 正想着，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回过头，许杰正背着包袱站在他身后，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怎么眼圈都红了？”黎陆问。 许杰抿着嘴：“没事，就是和师父师兄弟这么多年了，他们有点舍不得我。” 黎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感情很深也正常，但是人生总要有许多离别，好在现在交通发达，想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 “嗯……”许杰咬牙道。 顺着他的肩膀眺望远方，老僧寂空正双手合十，向黎陆道别。 黎陆也双手合十回应了一下。 老僧没再多说什么，便回过身，带着几个徒弟渐行渐远。 午夜空旷的街道上，只留下他们断断续续的聊天声。 “哎师父，小杰走了，是不是他那份我可以吃了啊？” “终于不用帮他赔钱了。” “可不是么，别提了，上次他在街上抓人贩子，结果踩坏了好几辆豪车，抓了一顿，发现是离异家庭当爹的想女儿了才抢走的，一个误会，搞得咱一下子赔进去几十万。” “还有那次非要去追小偷，结果中套路了，反倒把刚取的钱袋子丢了。” “阿弥陀佛，都过去了，终于不会再有这些事了。” “我觉得可以开顿荤庆祝一下。” “明天是不是可以去欢乐世界玩一回啊师父？” “啧，你们几个小点声，小杰还能听到呢……” “……” “……” 呃…… 黎陆又看了看许杰。 许杰尴尬地站在原地，眼圈更红了。 黎陆重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像是挺舍不得你的，好了好了，往事如云烟，从此刻起，就是你许杰新的开始，放心，跟着我，你有很多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来，看这个。” 黎陆说着把手机一举。 露出联动任务「救世浮屠」的界面。 许杰乍一读，立刻两眼发亮：“路哥，你是要接这任务么？” “当然要接，这种任务哪有不接的道理。”黎陆说。 许杰面露笑容：“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知道路哥你定有一颗菩萨心肠！” 呃…… 黎陆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指的是——这种高奖励的任务没有不接的道理…… “小杰，这是联动任务，所有大区同时开启，应该可以跨区组队，我的id是‘光怪路离’，你先加一下我好友。” “嗯！”许杰立刻操作起来。 很快，一个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申请人id——破戒僧，一看就是许杰无疑。 黎陆很快拉了一个组队，把许杰拉了进来。 如他所料，联动任务是可以跨区组队的，没有任何障碍。 这个任务没有组队人数限制，但也没有固定的金币奖励，最后全看宝石奖励如何分配，所以带打酱油的没有什么意义。 黎陆本来想把心儿拉进组队的，但细细思考后，还是作罢了。 于是最后组队里只有黎陆和许杰二人。 “成了！”他拍了拍手：“走，跟我回吧。” “路哥……”许杰一皱眉：“人命关天，我们现在不动身去找么？” “不必。”黎陆打着哈欠摆了摆手：“你听我安排就好。” “可万一……” “没有万一。”黎陆沉声道： “轻生这件事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如果选择在这深夜轻生的，那是真想死，从生到死就是一瞬间的事，这偌大的南都，就算你跑断腿，遇见的概率也无限接近于0，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种情况，选择在大白天张罗着寻死觅活的，这种情况更多的是把‘死’看做一种仪式，或为了达成某种逼迫和宣泄，这种情况下轻生者会犹豫很久，我们只要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过去，是完全来得及的。 所以，你现在去盲目寻找只会白白浪费精力，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反倒会精力不足。佛心虽善，但讲究的是智慧，而不是蛮干。” 许杰怔了一下。 若不是黎陆的话，他还真就不曾细想过，原来这善心里也有这么多学问。 “我明白了！谢路先生指点！可是我们怎么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黎陆说着已经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收件人上，赫然写着“黄巍”二字。 发完短信，黎陆抬起头道： “如果你实在想操操心的话，我这儿倒有一件事。” “路先生您说。”许杰忙道。 “这里不方便，回去说。”黎陆说着招了招手：“小胖，你一起来。” 第八十八章 云中月 一回到出租屋，黎陆直接把窗帘全都拉死了。 仔细地确认四下无缝，才神秘兮兮地看向小胖。 小胖浑身一哆嗦：“路……路哥……你……你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爱好吧？” “滚，你才有特别爱好。”黎陆一招手：“过来，让你拍的照片怎么样了？” “哦这……这事啊……”小胖忙凑过来，掏出手机：“回路哥，拍到几张！” 相册里，五张照片顺次显示出来。 第一张照片，黎陆正坐在去往盛都的火车上。 第二张照片，黎陆正在主谳者公会的大楼里玩游戏。 第三张照片，是黎陆走在商场里买口罩的时候。 第四张照片，是东景街，黎陆正在走向一个小巷。 最后一张照片，是南州杯的现场，但这张照片里没有黎陆，镜头对准的是看台的一角。 “小杰，看看这几张照片，看出什么了么？”黎陆扭头问。 许杰认真凝视了五张照片好一会儿，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出来了！” “说说看。”黎陆说。 “嗯！”许杰认真地道： “路先生这是在记录自己游历尘世中的感悟！ 第一张照片告诉我们，生命如旅途，时时在路上，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路边的风景。 第二张照片告诉我们，生活似游戏，胜负成败，最后不过是一场闹剧，最重要的是享受过程的快乐。 第三张照片告诉我们，行走人间，首先要做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嘴，言多必失。 第四张照片告诉我们，人生想要寻找的东西，未必在康庄大道上，也有可能在不为人知的寻常小巷之中，唯有用心，才能寻得心中的芳华！ 而第五张照片则告诉我们，红尘喧嚣、浮世繁华，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终究只是个看客，不要羡慕别人的光彩，只要做好内心的自己！ 是这样吧？路先生？” “……” “……”黎陆一捂脑门。 想象中武林高手相隔千里就能察觉敌人，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许杰的功夫不用说，但是对危险的敏感度方面，估计还不如小胖来得靠谱。 “小胖，你来说。” “哦……好……好的。” 小胖拿过第一张照片，把手指往照片的角落一指。 只见就在黎陆的坐位后方，三排后的位置，正坐着一个带着淡黄色眼镜的长发女子，虽然眼镜遮住了视线，但她看得方向明显是黎陆这边。 再指第二张照片，同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围观游戏的人群中，悄然无声地盯着黎陆。 第三张照片，仍是这个女子，在商场的一颗立柱后露出小半个身子。 第四张照片，小巷南侧的一个房顶，能看到女子正潜伏在那里，只露出垂下的长发。 第五张照片最清晰，女子就坐在照片里那片看台的中央，两手抱胸，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赛场。 “现在明白了么？”黎陆问。 “呃……哦……”许杰挠了挠头：“路先生，有人在跟踪你？” “已经跟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进入路西法游戏的第一天起，这个人就一直在盯着我，目的不明。” 黎陆沉声道： “所以，你跟着我的首要任务，就是跟小胖一起，帮我提放她，当然，也包括其他可能对我不利的人，明白么？”黎陆说。 “明白！”许杰大声回答。 “嘘，小点声。”黎陆摆了摆手：“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就睡那边那间屋子，里面暂时没床，你先铺个被凑合一下，明天给你买床去。卫生间在左手边，洗洗睡吧。” “嗯！谢路哥！” 许杰过惯了清苦日子，倒也不挑不拣。 待他走开，黎陆又把目光凝视回了那些照片上。 他紧紧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脸，《心数论》开始在脑海中飞速计算。 每一张照片中的细节全部扫入黎陆的视线，衣着、眼镜、动作、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巨大结构式中的一部分。 然而几秒钟后，却是摇了摇头。 “怎么样路哥？”小胖忙问。 “不行……信息太少了。”黎陆眯了眯道：“而且……” 他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没说下去。 “小胖，你把这里放大一下。”黎陆突然说。 小胖手指一划，女子的侧脸被放大到整个屏幕。 黎陆盯着屏幕，突然将手指一指：“小胖，这个符号你见过么？” 小胖定睛一看，黎陆手指正指向那女子的眼镜腿。 只见那细细的眼镜腿上似乎刻着一个符号，由于像素限制，看不太清晰。 隐隐约约看上去，符号中间像是一个月亮的图案，周围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线条。 “这个……”小胖皱着眉头想了想：“等一下！” 他突然拿过手机开始操作起来。 黎陆这才注意，小胖的手机里东西还不少，整整一个界面装满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软件，软件角落都印着一个福尔摩斯的剪影图标，想必是来自贝克街。 只见小胖把那张照片导入了其中一个软件，一顿操作猛如虎，几分钟后，一张崭新的照片显示了出来。 这一次，照片的像素被大大提高，所有细节都变得清楚多了。 而照片上那个图标也清晰了起来。 黎陆终于看清，那图标是一个“云中月”的标志，那些细密的线条其实是一些淡淡的云雾，一弯新月停在云雾当中，寥寥数笔，却颇有意境。 “你见过这个标志么？”黎陆问。 “这个……还真有点眼熟。”小胖绞尽脑汁地想着，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路哥你别急，这个我们资料库里肯定有，但是我现在在外面，连不进资料库的内网，我找人给你查一下。” “也好。”黎陆点点头：“那就先这样，查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嗯。”小胖连连点头。 “行了，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哎话说你这两天一直住在哪儿啊？”黎陆问。 “嘿嘿，我把你楼下那间租……租下来了。”小胖说。 “挺机灵的你，去吧。”黎陆说。 “哎，路哥晚安。”小胖道了个别，便小声离开了。 折腾了一天，一股酒的后劲儿涌上头来。 连脸都没顾上洗，黎陆就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窗外，移动信号塔闪烁着幽幽的红灯。 没人注意到，就在这宁静的午夜，无数条电磁信号正在空气中相互穿梭，越过高高在上的云朵，越过水泥铸成的森林，越过一道道厚厚的墙壁，钻进了一个个手机之中。 一位一身黑衣的少女正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走过，口中唱着幽幽的歌声： 黑色的悲伤轿车上载着你我…… 天使们将不会再回顾…… 在绝望的时间凛然盛开…… 鲜花和悼文妆点的梦…… 第八十九章 白玉儿 九月末的清晨。 天空干净得像一泓清泉，碧蓝幽静，一眼望不到尽头。 南都大学的女生宿舍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正捏着下铺的脸： “沫沫，沫沫，起床啦。” 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宿舍里。 夏沫吧唧了吧唧嘴，翻了个身。 “你昨天还真没少喝……” 黎心儿苦笑着揪过一绺头发，在夏沫鼻子上搔了搔： “沫沫，有赏金任务啦。” “什么！？什么任务！？” 夏沫突然一个激灵翻起身，大波浪头发乱糟糟地散了一脸。 黎心儿掩着嘴笑，把手机拿到夏沫面前： “看。” 夏沫定睛一看，就见三大排特别提示出现在任务栏。 赏金任务「乐动之音」； 联动赏金任务「救世浮屠」； 竞技模式报名渠道。 “哇靠，一下来三个！”夏沫顿时怪叫，忙翻看起来。 “还好，都还来得及。”她松了口气，一看时间，才早上8点： “哇，心儿，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上午又没课，难道不应该是一觉睡到12点的节奏。” “要懒死啊你，咱们下午有课，如果要接任务，上午就得开始准备了。” 黎心儿站在窗口眺望着窗外： “另外，玉儿昨天晚上一晚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她联系过你吗？” 她们宿舍一共有四个床位，除了夏沫和黎心儿外，还有一个叫白玉儿的女孩儿，通常就是她们三个住在宿舍，第四个床位的女孩儿叫童小爱，家里条件不错，为了女儿上学直接在学校附近买了个房子住。 四个女孩各有风格，长得都很漂亮，以至于她们宿舍在南都大学一直有女神宿舍之称。 宿舍的四个女生里，白玉儿是最文静的一个，比黎心儿还要内向许多，平时少言寡语，很喜欢宅在宿舍，没课的时候很少外出。 像这样彻夜未归，还真是第一次。 “木有，嗨，玉儿又不是小孩儿，没准交男朋友了呢。”夏沫扬着眉毛，一脸坏笑。 她身子蠕动着向上挪了挪，缩在被窝里捧起手机： “「乐动之音」，南州之声啊，这游戏还挺赶时髦的，这么快就有选秀任务了。” “你打算接吗？感觉很难啊。”黎心儿说。 “接，当然接！重在参与！”夏沫说。 “我们又没谁玩过音乐，我估计就算是路同学也不太会吧？”黎心儿说。 “他肯定不会啊，你见过玩音乐的人在ktv唱‘从头再来’的么。”夏沫笑道： “更何况，咱也不能什么事都指着他一个人，这次的事交给我，我有办法！” “怎么？你懂音乐呀？”黎心儿好奇。 “我肯定不懂啊，但是有人懂啊。” 夏沫扬了扬眉，突然把手机通讯录一举： “当当当当！” 黎心儿定睛一看，只见她通讯录中间一个人名备注着： 备胎3号——文艺部梁震。 “……”黎心儿苦笑：“这不是一年前在宿舍楼下弹吉他追你那个么？” “音乐才子，咱学校年年文化节压轴那个zero乐队就是他组的，去年南都之声拿过第三名。音乐上确实有才华，要不然也不能在我这儿排3号。” “哪有你这么排号的……还没正主呢，全是备胎……”黎心儿笑：“而且你都拒绝人家了，怎么好意思再找人家啊。” “拒绝怎么啦，他当初可是说了，以后只要我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他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是‘赴汤蹈火’吧……” 夏沫扬着眉毛： “更何况我又没彻底拒绝，这不是考察期么，没准他表现好就能打动本小姐的芳心呢？” “……” “最重要的是人家有乐队，参加‘南州之声’，没乐队怎么行，你见过哪年有用嗓子干号的。”夏沫说着已经打开微信，开始发消息。 黎心儿无奈苦笑，转身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着头一边看着窗外。 梳妆台上，手机静静摆放着。 屏幕上显示着连续三通打给白玉儿的电话，可惜都是无人接听。 也不知她一夜未归，到底去哪儿了。 没过一会儿，夏沫笑嘻嘻地一扬眉：“瞧，成了，他说今天上午就可以见面聊。” “这么快啊。” “那必须。”夏沫撩开被子，翻身下床： “哎，你给阿离打个电话，叫他一起来，就他那见宝石眼开的样，肯定不会随便放弃赏金任务的。” “你确定要叫他呀？”黎心儿笑问。 “之前咱们一直靠人家，球场上他还争了那么大的光，这次得轮到咱们拉他一把啦。”夏沫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去见人家梁震，还带个男生好吗？”黎心儿问。 “呃……”夏沫寻思了一下，突然咧嘴一笑，坏坏地看向心儿。 “你……突然这么看我干吗？”心儿抱起胳膊。 “这不是有你么，就说是你带的咯。”夏沫坏笑着说。 “啊！？” “hia~~hia~~hia~~约阿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主动约他，我保证他像愤怒的小鸟一样弹射过来。”夏沫二话不说窜到地上： “就这么定了！我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咱们就出发。” “哎沫沫……”黎心儿还想再说什么，扭头一看，夏沫已经消失在卫生间了。 黎心儿无语。 “嗡嗡。” 正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打开一看，却是一条微信的消息提示，头像是白玉儿。 玉儿？ 怕是刚看到她的来电提示吧。 难道真是处男朋友了在外面住了，才起床？ 黎心儿连忙点开。 却见聊天框中并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照片。 照片中，白玉儿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裙，站在一片昏暗漆黑的地方，点点冰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脸前，目光空洞，面无血色，正幽幽地盯着前方。 乍一看，黎心儿着实吓了一跳。 照片里的光线非常昏暗，只能隐隐看到背景似乎是某个野外的山坡，他身后有一颗大树的树干，树干下不远处，似乎露出一个石碑的一角。 像是……墓碑…… 这是哪儿？ 黎心儿连忙在手机上输入起来： “玉儿，你这是去哪儿了？” 输入完，等了许久，对面却也没有回应。 “玉儿？”黎心儿又输入了一遍。 又等了好一会儿，对面依然沉默着。 奇怪了…… 黎心儿秀眉轻蹙，转到拨号界面，打算再给白玉儿打个电话过去。 可还没等拨号，微信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心儿，我们是朋友么？ 发件人正是白玉儿。 黎心儿怔了一下，回道： 你没事吧玉儿？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对话框另一边再一次沉默。 又过了良久，一条回复才出现在提示框中： 你愿意陪我去另一个世界吗？ 第九十章 易筋经 凌晨5点，是的，5点…… 黎陆被耳边的一阵念经声吵醒了。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却见许杰正盘坐在客厅里，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 “小杰，怎么起这么早。”黎陆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作息，这个点也已经起床了，但是自从身体变年轻之后，睡眠时间也跟着明显变长。 “你念什么呢？”他迷迷糊糊地问。 “经文啊，我们僧人每天早上都要上早课的。”许杰说。 “经文……”黎陆无语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经文不过是一些古时代的心理暗示语，那东西对现代没有什么卵用。” 说着伸了个懒腰，正打算躺下，却听许杰道： “我这个经文可不一样，这个是《易筋经》，是功法类的本子，能够提升内力的！效果很显著的！” 黎陆耳朵突然竖了一下。 易筋经！？ 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相传能够改变筋骨，通过修炼丹田真气打通全身经络的内功方法，每打通一些经络，人体的内力都会大幅提升，对练习功法有极佳的辅助效果。 黎陆一个激灵窜到地上，坐到许杰身边，小声问： “哎小杰，你这《易筋经》，可有文字版啊？” “有啊！”许杰爽快地说，回身就从他的包里取出了一个有些泛旧的本子，递给黎陆。 蓝色的封皮，粗糙的纸页用细绳捆着，俨然就是那种功法经书的模样。 封皮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许·杰·抄。 “你抄的？”黎陆问。 “是啊，我们佛弥寺的原本只有一本，在寺里的藏经阁，肯定动不了的。但我们小时候时长会有抄写经文的任务，师父就让我把《易筋经》抄下来了，说是最实用的一本。”许杰说。 “不愧是你师父，高瞻远瞩。”黎陆赞许道。 打开许杰的手抄本，白色的纸页上露出一排排娟秀的字体。 真没看出来，这小杰看上去虎邹邹的，字却写的当真不错。 手里捧着《易筋经》，黎陆的目光快速地浏览起来。 作为一个资深学者，黎陆从年轻时就锻炼出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当然，这个过目不忘并非真的看完就一字不落的记下来，而是一种理解记忆的记忆手法，以最快的速度把文字内容转化成形象记忆，从而更容易地刻在脑海中。 黎陆不同于许杰，他的文化学识博大精深，像这样的古文，在他看来就如同读白话文一样毫无障碍。 短短一会儿，黎陆就把这薄薄的本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不得不说，《易筋经》的文字内容及其精炼，文字配有一些示意图。 以示意图上的动作配合经文念诵，黎陆清晰感觉到身体内开始有一股微微的温热在撩动。 是内力…… 黎陆心下一晃。 当初练习凌波微步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曾经出现过，可以确信，这就是内力的感觉无疑。《易筋经》的传说并非子虚乌有，与其他佛经不同，《易筋经》的原始构成与道家相关，本身是一门实实在在的内功典籍。 “小杰，之前我就奇怪，你的少林六合棍水平明显要高于我的凌波微步，这说明按照游戏的等级判定，你的棍法已经超过初级了吧？”黎陆问。 “嗯。”许杰点头：“如果按照游戏里的分类，我的功法都已经达到了中级，不光是少林六合棍，其他的也一样。” “中级！？”黎陆惊：“按照你的宝石收入水平，应该不可能买到中级吧？这都是你练出来的？” “我没有买过功法啦，赚过的宝石都用来换最初命运货架的贷款了。我的功法能达到中级，一个原因是从小修炼少林功夫和内力，按照游戏中的判定，我的天生功法水平已经达到初级了。” 许杰说： “而之所以会有中级，是因为我当初的命运货架。” “命运货架！？” 黎陆记得，当初他用《心数论》阅读许杰的时候，的确曾经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他获得命运货架的一刻，但是当时时间较少，他没有细看许杰到底购买了什么。 “是‘功法精进’，一种天赋强化能力，我学习的所有‘功法’类的能力会自动提升一级。”许杰说。 “这么好！？”黎陆惊，如果用长远的投资眼光来看，这个能力非常有价值。 “哪个货架的？”他忙问。 “其实我后来也查过……但是……哪个货架也没有。”许杰挠了挠头说： “后来我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命运货架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货架，除了七个传说货架的商品外，有很小的几率会随机出一些独有的商品，这些商品只有命运货架会出现，其他货架都无法买到。” 只有命运货架会出现的商品！？ 黎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也就是说，就算是七传说货架中的商品也并非商品中最稀有的，真正稀有的商品普通的途径无法买到。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当初自己的命运货架，很遗憾，他不是许杰这种幸运儿，他的货架上并没有这种专属商品。 不是自己的，黎陆倒也不奢求。 好消息是，他已经确定了修炼内功的确有利于提升功法技能的等级，这种零成本的提升无疑是非常划算的。 黎陆有样学样地坐下，也开始按照《易筋经》的文字修炼内功。 每当气息运转起来，体内的温热就开始随着脉络缓缓升起，然而不爽的是，但那股温热实在是微弱得很，黎陆在那儿念诵了好一会儿，提升感却是聊胜于无。 “这个好慢啊……”他轻声嘀咕。 “哪儿有那么快的啊。”许杰笑道：“我可是足足练了20年，才自行练出了初级的水平。” 20年…… 黎陆可没有20年的时间再去练这些。 与其练20年提升，还不如花宝石买呢。 一时刚刚的兴奋劲又凉了下来。 正打算放下那本书回去睡回笼觉，黎陆脑海中蓦地一闪，冒出一个念头。 他当即回过身，又重新坐下了。 一目扫在那书页的文字上，庞大的《心数论》开始快速运转，转眼间，眼前的黑纸白字一时间仿佛变成一条条游动的阴阳鱼，缓缓地游向他计算公式的深处。 第九十一章 洗髓 你愿意陪我去另一个世界吗？ 黎心儿怔怔地凝视着聊天框中的话，一时身上竟有些发寒。 正愣着，好友栏弹出一条申请。 申请人的名字是一个英文单词—— hecate。 头像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侧脸，但背景却幽暗昏沉，画风有一种灰调油画的味道。 申请消息写着：白玉儿。 玉儿的小号？ 黎心儿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下了“同意”。 “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可以开始聊天。” 聊天框很快弹了出来。 可等了好一会儿，对方却没有任何消息。 “心儿~~我就快收拾好咯，你现在联系阿离吧！”夏沫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哦！好！”黎心儿忙应。 她最后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关上了微信，打开电话簿。 …… …… 人影。 虚空中的人影在黎陆的脑海中回转。 巨大的《心数论》结构式下，文字和配图转化为了具体到细节的跃动人影。黎陆仿佛看到一位面相模糊的武者正在他的识海中武动。 与此同时，一股热浪在他体内升腾式地爆发起来，大量的汗水伴随着一些乌黑的泥污从皮肤的毛孔中向外渗排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黎陆只觉得身上一阵蒸腾，热气舒散，浑身轻快多了。 “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爱交给他~~~只为那一声爸妈~~~”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心儿？ 黎陆一个激灵睁开眼。 果然，手机屏幕上印着“宝贝心儿”几个大字。 但心儿的呼叫的号码却不是他原本的号码，而是黄巍给他的新号。 也就是代表“路离”身份的电话号。 黎陆清了清嗓，接起电话：“喂，宝……咳……黎同学。” “呀，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啦？”心儿好像听出黎陆的声音像刚起床。 “没有没有没有。”黎陆忙道：“我已经起了，什么事啊？” “嗯……你看到最新的赏金任务了吗？”黎心儿问。 “看到了，好几个呢，你指的是南都之声那个吧？”黎陆说。 “嗯，是这样，沫沫认识我们学校文艺部搞乐队的同学，今天想待会10点咱们一起去找他聊聊，你今天上午有空吗？”黎心儿问。 黎陆忙看了一眼手机信息，黄巍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有空，咱们约哪儿见啊？” “还在小礼堂，10点。”黎心儿说。 “ok！”黎陆看了看表，时间来得及。 “不见不散。”黎心儿好听的声音说。 “嗯嗯，不见不散。”黎陆美美地回。 电话挂断，黎陆还沉醉在心儿好听的声音中，一扭头，突然看到一个三百瓦的大脑袋正凑在旁边。 “喂喂，你干嘛呢！？”黎陆吓了一跳。 差点忘了旁边还一许杰。 “阿弥陀佛，路哥，你女朋友啊？”许杰好奇地问： “哎，南都大学是不是很多漂亮女生啊？” “女什么朋友！女什么生！出家人想什么呢！”黎陆在他的光头上拍了一下。 这一伸手，只觉得身上一股臭味散开，再一看，皮肤上竟渗出了许多污垢般的东西。 “喂，路哥，你这是……”许杰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黎陆：“洗髓境！” “什么‘洗髓境’？”黎陆奇怪。 “你看的这本《易筋经》是前篇，修炼共有3个境界，洗髓、皮骨、通脉，练至洗髓境，能够排出体内污垢杂质，让内息更加真纯，提高各种功法的修炼速度，还能增强免疫力。 练至皮骨境，内息外化强健于筋骨之上，能让人的身体皮肉变得坚韧抗劲许多，还能提高伤口复原速度。 第三境通脉境，打通身体一些关键脉络，从而达成让功法上一个台阶的效果。 路哥，您现在这个状态，就是洗髓境修成的状态。” “洗髓境……”黎陆抄起一张面巾纸，轻轻擦掉了胳膊上的一片污垢。 大眼一看，发现自己的皮肤竟比之前明显光滑清亮了许多。 “可是……”许杰奇怪道：“正常练到洗髓境，怎么也需要5年时间……就算是天资好的人也需要3年，可是路哥这才练了三个多小时吧！？为什么会这么快！？” 哦？ 黎陆寻思了一下，刚刚修炼的过程中一切太过专注，他还真没有注意时间。 细细想来，他很快明白过来了。 《易筋经》图文并茂，丰富的内容细节十分之多，但是作为阅读者，真正能从中领悟的内容却因为传播损耗而大大折损了。 而他刚才尝试用《心数论》摸索《易筋经》创作者的心路轨迹，以此代替通常的阅读方式，从心路反向逆推，这才让书中所有的关键细节都在冥冥中浮现补充了出来，精细到微秒的细节计算，让他几乎完美还原了创作者心中想要表达的《易筋经》真正的含义，这才让修炼的效果成几何倍数提升。 如此看来，这《易筋经》的奇妙远比黎陆想的要高。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修炼，那么免费将凌波微步升到中级不是梦啊！ 等等…… 黎陆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 “刚才你说……你这本还只是《易筋经》的前篇？这么说还有后篇咯？” 许杰脸蛋突然有些发红，磕磕巴巴地说： “呃……后篇……有倒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呀？”黎陆问。 “但是师父不让我们练，说那是污秽之物，年纪再大一些才允许尝试……”许杰目光游离地说。 “污秽之物？那个你有手抄本么？”黎陆问。 “有一本，但是是师父抄的，一直用绳子捆着，不让我们看。”许杰说。 黎陆歪着眉毛瞄着许杰，不用《心数论》他就能看出，这孩子铁定是偷瞄过…… “什么样的啊？拿来我看看。”黎陆说。 “你真要看啊……别了吧……”许杰叫。 “我又不是出家人，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拿来。”黎陆说。 “这……”许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肯慢吞吞地从包里取出另一个本子，递到了黎陆手上。 正如许杰所说，那本子上被细绳整个给捆住了，但翻页的一侧能看到有偷偷扒开的痕迹。 “神秘兮兮的。”黎陆一把夺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外面的细绳拆开了。 许杰浑身一颤，连忙转过身去： “阿弥陀佛，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阿弥陀佛……” 黎陆好奇地翻开书页一看，脸上的表情也顿时愣住了。 第九十二章 后篇 emmmmmm…… 黎陆看着面前的纸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铁血铮铮的许杰一提到这后篇，整个人顿时羞得跟什么似的。 不得不说，这后篇和前篇确实有很大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书页上画的人。 前篇当中，书页上的人都只有一个。 而这后篇，书页配图中却变成一水的一男一女。 图中所画的景象，还当真有些少儿不宜。 “你……确定这是《易筋经》？”黎陆歪着眉头问。 “确实是……”许杰背对着黎陆回答： “听师父说过，这后篇也有三个境界，分别是修元境、练气境、易筋境……但如果想修炼这三个境界，必须得……” 许杰说到一半，支支吾吾地没再说下去。 黎陆这么大岁数人了，倒是再明白不过。 只是没想到，这《易筋经》的后篇居然需要年龄相仿的女子配合方能修炼。 他抄起手机查阅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历史上的《易筋经》的确有“配合阴阳法”一说，大概意思是需要年轻女子的配合，甚至还有类似于道家房中术的内容。 再仔细查阅，才发现原来这《易筋经》原属道家思想，是天台紫凝道人托名达摩所作。 从功理功法上看，佛家少林寺出的《易筋经》其实是经过改编的，里面内容虽经僧人改编，但仍然有大量的道家的名词和术语。而核心的内容，虽然有违佛家理念，但是也不得不留。 依照今天的速度算下来，修完前篇用不了几天。按照前篇的效果来看，如果他真的能修完这前后两篇，他购买的功法甚至有直接从初级晋升至高级的可能，如此一来，节省下来的宝石真不是一丁半点。 难道……真的有必要寻个姑娘？ 黎陆脑海中不由得冒出几个身影。 呸呸……想什么呢…… 他狠狠晃了晃脑袋，晃掉了自己邪恶的念头。 “我去洗个澡。”黎陆扔下本子站起身，他已经忍受不了身上污垢的臭味了。 “啊？”许杰突然浑身一震：“路哥这就打算开练了吗？喂喂这个必须先练前篇才能练后篇，而且后篇可不能跟男的啊！” “你特么想什么呢。”黎陆一本子拍在许杰脑门上： “我是去收拾收拾，待会儿准备出门。” “有轻生的人！？”许杰惊。 “哪儿那么多轻生的人！能不能想点好！乐动之音的赏金任务。”黎陆说。 “哦哦……” 许杰目前的定位是南都，也能看到南都的任务，可惜他的权限不能接。 从出租屋出门时，时间还早。 黎陆看许杰那番打扮，实在是有些另类，干脆一路把他拽到了东景街的几个小服装店，这里的衣服都不贵，但足够把他打扮成正常人了。 一身干净利索的t恤衫休闲裤，加上一顶鸭舌帽。 许杰常年练武，身材好得很，打扮出来颇为阳光英气，再也没有那种山上和尚的感觉。 “啧，这小伙儿多帅。”黎陆打量了一下许杰，满意地点点头： “待会儿去了学校，你就跟着我就好，主要职责还是当保镖，除非有人想对我不利，其他情况下，尽量话少说、事少做，明白吗？” “嗯！”许杰点头。 抵达校门口，还差10分10点。 远远的就看见夏沫和心儿已经等在那儿了。 夏沫还是一身青春阳光的打扮，活力四射，相比之下， 黎心儿的着装则文静温婉了许多。 “阿离！”夏沫远远地挥着手。 黎陆带着许杰几步赶过去： “诶？没见小叶和沐浠啊？” “小叶说他上午有课，沐浠听说是家里有事被她姐姐叫走了，这两天不在。” 夏沫一眼就看到黎陆身后的小杰了： “咦？这位是？” “哦，我朋友，许杰。”黎陆介绍。 “你好啊。”夏沫大方地伸过手。 许杰蓦地脸一红，似乎是没碰过女生手，忙把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哈？？阿弥陀佛？噗。”夏沫忍不住笑了：“这小哥玩禁欲系的啊？” “他好这口。”黎陆转开话题：“你说你认识搞乐队的同学？” “是啊，你没准也听过，学生会文艺部部长，梁震，玩乐队的。” 夏沫扬了扬眉道： “早上给他打电话，答应得可爽快了，去年他们zero乐队就在南州之声拿过第3名，实力雄厚，今年绝对是冲击第1名的强力队伍，咱们搭个顺风车。” “你认识人还挺多的。”黎陆想了想说： “不过毕竟是咱们做任务，不能全指着人家啊，现场比赛的时候至少应该有一个人上场吧？” “那肯定。”夏沫扬着眉拍了拍胸脯：“你觉得，你社长我当主唱怎么样？” “你行吗？”黎陆笑。 “沫沫唱歌很好听的，去年zero就邀请过她当主唱来着，昨天在ktv你听过的吧？”黎心儿说。 “呃……”黎陆回想了一下，那会儿他已经有点喝多了，不过大体还是记得，这丫头唱歌好像确实还可以。 不过…… “好像没心儿唱得好听啊……”他小声嘀咕。 “啊？” “哦，咳……没什么。”黎陆说：“总之有人上场就好。” “放心吧你就！行了，人齐了，咱们走起。”夏沫大手一招。 几个人一路就奔着学校小礼堂去了。 刚到小礼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乐器的响声。 吉他、贝斯、架子鼓…… 潮水般的乐声带着动人的节奏。 “瞧瞧，乐队已经在准备了，就等我这个主唱上场了。”夏沫眉飞色舞地说。 “嚯，还是重要人物啊你。”黎陆笑。 “那必须！”夏沫挑眉。 然而话音方落，就听门里又传出一个声音，一个……颇有爆发力的女声。 激昂的歌声从门缝溢流出来，与乐队的节奏完美向洽，即使隔着厚厚的门板，都能感觉到那节奏的动感。 夏沫蓦地怔住了。 “呃……”黎陆皱了皱眉：“你不是说……没主唱么？” 夏沫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忙一把把大门推了开来。 阳光顺着礼堂的门口透进来，只见在小礼堂的舞台上，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女正站在舞台中央歌唱。 整个zero乐队围在女孩儿周围，乐声雷动。 第九十三章 砸场子 “砰！” 夏沫重重地推开小礼堂的门。 放眼看去，整个zero乐队都在舞台之上。 而乐队中央放声歌唱的女孩却不是zero乐队的人。 梁震作为乐队的主音吉他手，这时正捧着吉他在舞台右侧演奏。 看到夏沫他们进来，他嘴角冷笑了一下，然后就当没看见一样继续演奏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乐声响彻小礼堂，台下还有很多来围观排练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zero乐队的粉丝，自从去年zero在南州之声夺得名次后，他们便在南都闯出了一定的名气，加上网络上的粉丝，也是算一个有几十万粉丝数的小名人。 夏沫站在门口良久，也不知道对方是没看到她还是怎么回事。 黎心儿倒是一眼认出： “哎？沫沫，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不是玉儿的妹妹吗？” 夏沫没回答她，整张脸一片惨白，一言不发。 一直到这一曲演奏完毕，就见梁震拿着麦克风走到舞台前方，笑着对台下所有观众道： “感谢这么多爱好音乐的朋友来观看我们zero的排练，今天大家可能好奇啊，这位拥有美妙歌喉的小妹妹是谁？现在，我就要向大家隆重介绍。” 梁震伸手把少女请到舞台中央。 “这位！白巧儿同学，是来自咱们南州顾幽音乐学院的大一学生！别看她年纪小，刚才她展现出来的歌喉我想大家也已经听到了，本周五的南州之声音乐大赛，她将和我们zero乐队一起登上比赛的舞台，向本次南州之声的冠军发起冲刺！” “哇哦！”台下传来一片欢呼声。 乐队主唱！？ 南州之声！？ 夏沫脸色“腾”地一变，终于站不住了，撩开膀子气冲冲地就往舞台上冲。 “喂沫沫……”黎心儿喊。 “喂……”黎陆想拉她一把，但是没拉住。 这丫头虎起来，那叫一个势不可挡。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夏沫像一个火车头一样就一股脑冲到了台上。 一上台，二话不说，指着梁震鼻子就放声咆哮： “梁震！！！！” 她旁边就是一个立式麦克风，这一吼声音直接顺着扩音器扩了出来，震得满礼堂都听得清清楚楚。 台下的观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这么个人。 “你刚才说什么呢！？你早上电话里不是说好了要跟我组队参加比赛的吗！？”她气鼓鼓质问。 “吱！！！” 音响发出刺耳的噪音声，刺得整个礼堂的人都禁不住捂住了耳朵。 舞台上，梁震却是摆出一脸无辜，看了看旁边的乐队队友问： “诶？这是你们谁的粉丝啊这么激动？” 几个乐队队友同时笑了出来，一双双眼睛玩味地看着夏沫。 “不知道啊，没准是梁哥你的粉丝呢？” “是啊，我看也是你的铁粉，冲你来的，噗呵呵。” “看到偶像了，情绪激动的吧？” “激动大发了，有点白日做梦。” 说着几人同时笑出声。 夏沫气得满脸涨红：“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梁震！！！你给我说清楚！！！” 梁震的神色却是更玩味了： “这位姑娘，我们正在排练，我知道你可能喜欢我们乐队，待会排练完了我可以在你的衣服上签名，或者其他地方也行，你想签哪儿，我就签哪儿。你清醒清醒，不要在这里说梦话了，好吗？” “噗呵呵呵。” “哈哈哈。” 几个队员笑得更厉害了，那眼神真的像在看疯子一样。 台下的观众群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姑娘没毛病吧？” “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追星追疯了吧？” “呵呵，谁知道呢。” 不时地传来一阵阵低笑。 “梁震！！！你！！！”夏沫刚想开骂，手臂却被一个人拉住了。 扭头一看，路离正静静地站在他背后。 “走吧。”黎陆冷冷道。 “走！？凭什么走啊！？”夏沫叫。 “没看出来么，这小子在故意整你呢。”黎陆说。 故意整我！？ “为什么啊？”夏沫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那就得问他了。”黎陆冷冷地看着梁震道： “有些人啊，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其实心胸狭隘得很。追女孩子被人拒绝之后，心里就一直记着仇，想方设法想羞辱回去，甚至不惜大设局，佯装和欺骗。” 黎陆的声音虽低，但同样被麦克风收了进去，传进了全场人的耳中。 场下突然叽叽喳喳起来。 “诶？那个男生好面熟啊！” “昨天上场踢球的那位吧？” “好像是那位路离同学诶，超帅的！” “好像真是他。” 路离？ 他怎么在这儿？ 梁震脸色微变，冷哼道： “你是干什么的！？关你什么事！？” “我？认识一下，我叫路离。”黎陆谦和地道：“我是夏社长手下的一名小社员，社长被人骗，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真是路离！” “昨天把理工踢了个14:0那个！？” “是他是他！喂喂，那不你男神嘛！” “啊……” “你们光知道足球，难道没听说前几天他在游戏厅血虐斐宇的事吗？” “网上虐斐宇大神那个视频？” “对，就是他，路离嘛，同一个人。” “天呐……” “不止这些，你没看前两天的校报吗？据可靠消息，前几天破了连环绑架案的也是他！” “真的假的，这么神！？” 台下顿时一片喧闹。 路离…… 这个名字最近在南都大学可谓如雷贯耳。 先是电竞血虐天游的事，再接着就是昨天的体育比赛，前几天校报还扒出来他助警方破大案的事，一时间传为佳话。 梁震是学生会的，当然听过很多次。 本来他今天准备得好好的，借这个机会好好把当年被当众拒绝的事羞辱回去。 谁想到半路冒出这么个人。 “呵，这里是乐队排练的地方，你一个体育生，上来多管什么闲事！” 梁震恨恨道：“大强，林威，我们还要排练，把闲杂人等给我清下去！” 两个身材壮实的文艺部大二学生立刻冲上台来，伸手就要去推黎陆。 正这时，一个人影忽然窜了出来，二话不说两手同时抓住两人伸来的胳膊，顺势一拽。 “咔咔！” “咔咔！” “啊！！！”那俩大二学生登时惨叫起来，胳膊直接丢当下来，显然脱臼了。 黎陆扭头一看，就见许杰不知何时跑上来了。 “喂……你这干嘛……”他汗道。 “啊？你不是说让我保护你么……”许杰说，一反应，看向梁震：“哦！还有他是吧？” “哎等……”没等黎陆说完，许杰已经出手了。 “咔咔！” “啊！！！” 第三声惨叫。 黎陆一捂头：“几个学生又伤不了我，快给人家接回去。” “啊？” “赶紧的。” “哦哦，好。”许杰忙反向一推。 “嘎巴！” “嘎巴！” “嘎巴！” “啊！！！”几人又是一声惨叫。 梁震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失声怪叫： “你……你们要干嘛啊？砸场子来的吧？” 第九十四章 白巧儿 “哎……大小伙子的，别哭哭啼啼的，我这朋友有分寸，这不是给你接回去了么。”黎陆安慰。 “就是！师父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许杰接腔。 “弹你妹啊，我掰你一下你试试！”梁震哭叫。 “可以啊，来。”许杰撸起衣袖，露出精壮如钢铁的手臂。 梁震看了一眼，哭得更厉害了：“你们走开！！！” “……” 黎陆拉了夏沫一把：“得，走吧。” “可……南州之声……” “无所谓，不就是唱歌么，用不着他们。”黎陆淡淡道。 转身便要走。 刚一回头，却见一个女孩儿正站在面前。 “原来你就是路离啊？” 定睛一看，正是刚才台上的主唱白巧儿。 小姑娘很漂亮，青春动人，一身时尚简约的穿着活力四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黎陆，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听心儿的意思说，这女孩儿好像是她室友白玉儿的妹妹。 玉儿那孩子，黎陆在心儿的照片里多次见到过，是个看上去十分内敛文静的小姑娘，可她的妹妹看上去明显活泼外向多了。 “怎么？有事？”黎陆问。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白巧儿。”女孩昂着头说： “同时，我也是‘唱诗班’在南都确立的新区首位会员！前辈们说了，只要我稳定发挥，以后就是南都分区的分队长！” 唱诗班？ 黎陆寻思了一下。 很快想起，“唱诗班”也是国内的几大“拥神公会”之一，会长是位神段玩家——歌后顾幽幽。 一路凭着出色的歌喉崛起的天后级年轻女歌星，她和她组建的“唱诗班”公会几乎包揽了所有歌唱类比赛和竞技，几乎没有什么外人能插得了手。 究其原因，乐曲是带有一定审美主观性的东西，而歌后和她的“唱诗班”如今已经成为了国际衡量歌曲的第一标准。 看来，和其他大公会一样，唱诗班也已经在南都提前布局人手，竞争本公会的特长任务。 不过……黎陆向来也不在乎这些…… 他“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哎你等等啊！”白巧儿大叫。 “还有事么？”黎陆皱眉。 “我之前就听会里的前辈说，南都有一个叫路离的，刚一开区就把前两个赏金都拿了去，提醒我要多加注意，没想到这么巧啊。” 白巧儿笑嘻嘻地问： “看这样子你也接「乐动之音」了，怎么？你也懂音乐吗？” 黎陆摇了摇头。 白巧儿不由轻笑： “呵呵，不懂音乐的人也敢接歌唱比赛的任务，你倒是挺有勇气的，你知道吗，舞台可不是什么人站上去都能唱得出歌的。” “所以呢？”黎陆无聊地问。 “我从初中就有一颗歌星的梦，已经练歌练了五年。我就是要告诉你！你别把舞台想简单了，一点舞台经验都没有的人，小心一上台抖得连腿都站不稳！我不管你刑侦和游戏多厉害，有我白巧儿在，南都的音乐任务，你一个都别妄想！”白巧儿傲气凌人地道。 黎陆却是淡淡笑了笑： “加油。” 说完，便绕过就往台下走去。 “哎！你！”白巧儿叫，加油？什么意思啊他！ 许杰紧随身后，走时不忘回头瞪梁震他们一眼。 吓得几个人浑身一哆嗦。 夏沫一见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臭巧儿，一点也不像她姐那么待人亲。” 黎陆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还笑得出来啊，人家可是挺自信的，还有乐队帮忙。” “自信？”黎陆摇摇头：“她如果真自信的话，就不会专程跑过来说这些话了。” “啊？”夏沫还没太明白过来。 黎陆懒得解释，这种浮在表面的孩子心，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舞台上，只剩下黎心儿似乎在想着什么，轻轻回过头问： “巧儿，你昨天晚上见过你姐吗？” “我见她干什么！她那个高材生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巧儿叫道。 黎心儿眉头微蹙，没再多问，也转身下台去了。 低头看向手机。 白玉儿的聊天框仍然没有什么新的回复，而那个名为“hecate”的对话框也没有动静。 一切宁静安详，只有白玉儿那张站在荒山乱坟的照片幽幽地发着光。 扔下台上的梁震他们，三个人还在捂着胳膊不住呻吟。 …… 离开小礼堂。 一路上，夏沫还在气鼓鼓地咒骂： “男人都是大**子，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靠谱的！” “女施主，你这杀伤面有点大啊。”许杰忍不住说。 “女施主……”夏沫被逗乐了：“哎你给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 “啊？”许杰脸一红：“有没有什么呀？” 夏沫一伸手，直接把他帽子抢了下来，露出一个三百瓦的光头。 “哇，你这头部结缔组织群体切割术真做的这么彻底啊！” “啊？什……什么手术？”许杰吓。 “就是剪头发……”黎心儿在一旁笑。 “哎阿离，你这朋友哪儿来的啊？会功夫还剃光头，该不会是少林寺吧！？”夏沫惊问。 “算是吧。”黎陆随口应。 “阿弥陀佛，贫僧，已经不是少林寺的人了，贫僧来自佛墟。”许杰说。 “佛墟……哎？好像听着有点耳熟啊……什么时候听过来着……” 夏沫在那儿琢磨起来。 “路同学。”黎心儿走到黎陆身旁小声道：“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了一趟。” “不白跑不白跑。”黎陆瞬间露出笑容。 “可惜……乐队的事泡汤了……”黎心儿有点沮丧说，毕竟早上是她打得电话找人家，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哎别沮丧，放心。”黎陆温柔地说：“有我在呢，乐队不会成为问题的。” “怎么好意思又麻烦你……”黎心儿轻咬着嘴唇。 “不麻烦的。”黎陆爱惜地看着宝贝闺女。 这秀眉轻蹙、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家心儿就是待人亲啊…… “路哥，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许杰突然探过头，挡在了黎陆和心儿中间。 “啧。”黎陆皱了皱眉：“还用问？当然是组乐队去。” “现在就去组啊！？”夏沫惊喜地蹦过来。 “就剩两天半了，还等什么，下午第二节你们不是还有课。”黎陆说。 “我去……你真是三句不离上课啊……”夏沫苦着脸。 “上课很重要的。”黎陆强调： “而且说到音乐，虽然我不会乐器，但是对音乐的根本原理我很清楚。最好的音乐不单单要靠好的旋律和好的嗓音，更重要的是与听者心灵的共鸣。好的音乐之所以悦耳，本质是因为人脑中的两个结构，一个叫做尾状核、一个叫做伏隔核，它们会对音乐做出反应，并多巴胺，从而产生了所谓的‘悦耳’。” “怎么艺术让你一说跟物理课似的。”夏沫咋舌。 “是生物课。”黎陆更正：“但这些只是根本原理罢了，真正想创造出好的音乐，需要对听乐者心中的事有足够的了解，只有足够的共鸣，才能诞生动人的歌。用个简单的词说就是——要走心。” “这样啊……”夏沫听得云里雾里的，转口问：“那你说的乐队在哪儿啊？” 黎陆笑了笑，大手一挥：“followme。” 第九十五章 罗曼蒂克 罗曼蒂克餐厅。 南都最高档的几个餐厅之一。 黎陆带着黎心儿、夏沫、许杰四个人抬头仰望着高高的餐厅牌子。 金碧辉煌的楼体透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格调，进进出出的人都带着一分上流气质。 “路哥……你不是说带我们找乐队么……怎么找这儿来了？” 许杰望着那耀眼的大牌子问。 “第一个要找的人，就在这儿，而且已经中午了，我们正好搓一顿。”黎陆说。 “吃这么贵的餐厅啊！？”许杰惊。 “没事，反正有社长请客呢。”黎陆笑着转向夏沫：“是吧社长？” “小意思！” 夏沫一打响指，当即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哇，夏姑娘家这么趁啊？”许杰惊。 “你可别小看人家，夏社长也是身怀绝技的人。”黎陆说。 “真的！？什么绝技啊？”许杰好奇。 “单手开雷克萨斯。”黎陆说。 “欢迎光临罗曼蒂克！” 两排迎宾小姐鞠躬致礼。 一进门，立刻有一位穿着讲究的服务员迎了上来： “四位吗？这边请。” “等等。”黎陆打断道：“我们要二楼钢琴台附近的桌子。” “好的，请跟我来。” 一路顺着欧式格调的旋转楼梯上楼，来到一片颇有格调的平台，平台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钢琴架，一个年轻的钢琴师正在弹奏着钢琴曲。 舒缓的音乐回荡在平台里，颇有一番格调。 黎陆他们寻了一处靠近钢琴的桌子坐下，许杰看着那桌上雅致的欧式装饰，抿着嘴唇，似乎是真没怎么来过这种餐厅。 附近的服务员看了许杰一眼，有的忍不住轻笑了笑。 他们这样的餐厅，很少有这样的土包子来吃饭了。 “哎哎。”夏沫一坐下就用胳膊肘戳黎陆： “你要找的乐队成员，就是弹钢琴那小哥吗？” 黎陆摇摇头：“这小伙子弹得还行，但比起真正的高手，还差点意思。” “请问几位现在要点餐么？”一位服务生走到桌前。 “点餐点餐。”夏沫笑嘻嘻招呼着手：“哎呦早上起来就没吃饭，饿死我了。” 黎陆竖着耳朵一听，突然扭过头：“心儿，早饭吃了吗？” “啊？”黎心儿怔了一下：“呃……那个……” “又没吃是不是？”黎陆眉头一皱： “早饭可不能不吃！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吃早饭危害很多的，一个是伤胃，容易造成胃溃疡还有十二指溃疡等疾病，再就是伤胆，容易得胆结石，还有啊，三高的几率也会增加，而且甚至有研究发现还影响寿命！” 黎心儿听得愕然，连连点头。 “哎你怎么啰嗦的跟老太婆似的，快来，想吃什么？”夏沫把菜单伸了过来：“我刚才每人点了个牛排先，他家牛排挺好吃的，其他的你们点吧。” 刚说完，突然一寻思，扭过头： “诶对了小和尚？是不是该给你点些素菜啊？” “啊，不用的，没关系的，我早就破了肉戒了。”许杰摆手。 “嚯哈哈，怎么破的呀？”夏沫感兴趣道：“说说，说说。” “这个……说来话长……”许杰挠挠头： “原来我们师兄弟五个人里，有一个师兄叫炊灶僧罗园，他特别喜欢动物。从山上离开后，他曾经养过一只宠物猪，养了好一阵子，养到了200多斤。” “那是宠物猪么……” “后来，有一天我们去山里砍柴火的时候，那可怜的小猪被一只山野狗给咬死了，罗师兄及时发现，把那野狗撵走了，可惜小猪已经死了。” 许杰接着道： “那天晚上，罗师兄说什么非要给他的小猪火葬，本来一切还挺正常的，结果那玩意越烤越香……于是荀师兄就又去买了点辣椒面和花生米……” “……” “……” “……” “几位贵宾。” 一个服务生走到桌边：“由于中午用餐人数较多，我们的菜品大概需要10分钟到20分钟左右才能做好，给您带来的不便请多谅解。” 说着端出了四大杯奶制品的甜点：“这是我们赠送的甜点‘冰乳一夏’，希望你们喜欢。” 四杯甜点顺次放在了黎陆他们面前。 “哇！还有甜点！” 许杰迫不及待地抢过一个，拿起勺子就挖了一大口含进嘴里。 旁边的男服务员看得不由得轻声哼笑。 黎陆这时也刚刚拿起甜点，正要吃，却听许杰突然“砰”的一声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没等反应，就见他蓦地一手飞出，瞬间抓住那男服务员的胳膊，用力一压。 “砰！” 那服务员的脑袋顿时被摁在了桌板上。 “喂喂……小杰……你这干嘛呢！？” 夏沫吓得惊叫。 “都别吃，路哥，这甜点有问题！”许杰冷冷道。 哦？ 黎陆看了看手里的甜点，倒是没看出有什么不正常的。 “这……这位先生，我们的甜点都是一流的大厨做的……食材保证健康，怎么会有问题呢？”服务员的脸贴在桌子上苦叫。 “不信你自己尝尝。”许杰用手指沾起一块甜点，一把塞进了那个服务员的嘴里。 “唔唔……”服务员想挣扎，可哪里挣扎得过许杰，直接被许杰的手指怼进了嘴里。 “没问题啊……很正常啊……”服务员哭着叫。 “还说没问题！”许杰两眼一瞪。 “小杰……到底怎么了呀？”夏沫在一旁问。 “哼，还说没问题！？”许杰瞪着服务员冷哼道：“你们甜点里用的奶，已经酸了！” “！！？？” “……” “……” 附近的服务员站成一排，一个个目瞪口呆。 “呃……”夏沫看了看黎陆，又看了看许杰： “那个……小杰啊……你是不是不太清楚……有一种东西叫‘酸奶’？” “啊？”许杰怔了一下：“酸奶？什么东西？” 这些年虽然和师父他们在外行走，但是他一直是负责做任务的主力，可采购什么的一直都不是他，都是师兄和师父买什么回来，他就跟着吃什么。 “呃……就是……” 夏沫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你个乡巴佬！快放开我！”被摁着的服务员已经崩溃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休想！你还没解释什么叫‘酸奶’呢！”许杰瞪眼喝。 那服务员喉头一甜，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路同学……你快劝劝他吧。”黎心儿揪了揪黎陆的袖子。 “哎，不用，这样正好。”黎陆却是笑笑，冲附近的其他服务员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发生了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把你们经理叫来么？” “对对，快去叫郑经理！”一个服务员忙跑去。 “喂……这事儿好像咱们不对吧？你还叫经理干嘛？”夏沫小声问。 黎陆咧嘴一笑：“因为我要找的，就是他们经理。” 第九十六章 键盘手 “您好，先生，抱歉，不知是我们哪里服务不周？”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头发染得很黑，用发胶梳理得很整齐，但依然无法遮掩那张浮起皱纹的脸上显出的老态。看样子，已经有五十岁的年纪了。 看他的衣着和胸牌，就是这家餐厅的经理无疑。 “哎哎，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啊？”夏沫一脸怪异。 这男的怎么看也不像玩音乐的啊，而且这岁数…… “看着就知道了。”黎陆小声道。 许杰那边还死死把那男服务员压在桌面上，压得那大小伙子泪流满面。 “小刘，这是怎么回事啊？” 餐厅经理忙问。 “经理……那位客人说……咱们做甜点的奶酸了……”旁边一个女服务员上前解释。 奶酸了！？ 经理明显一愣。 我们那就是酸奶制品啊！？ 他神色明显怪异了一下，但脸上还是立刻堆起笑容： “哎哎，这位顾客，我们这个‘冰乳一夏’的主要原料是酸奶。” “奶酸了还敢拿出来给客人吃！”许杰喝问。 经理踉跄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其他服务生。 有的服务生两手一摊，有的人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脑子。 该不会还有人没听过酸奶吧！？ 经理一脸无奈，还是满面笑容地道： “要不先生，您看这样怎么样，我们让后厨都给您换成不是酸奶制作的甜点您看成么？而且，您听我说，酸奶是一种正常的食品，营养又健康，对人体无害的，不信您去超市逛逛，冷柜区都会有酸奶售卖。” 正常食品？ 许杰皱了皱眉，几个师兄弟不让他管钱，他从来也没去买过东西，还真就不太熟悉超市里的情况。 酸了的奶？正常食品？ 他将信将疑地瞅了瞅夏沫和黎陆。 夏沫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人家说的没错。 呃…… 许杰尴尬了一下。 “现在你知道了吧！？快放开我！！”那男服务生已经哭了。 “哦……”许杰抱歉地一抬手，终于把那服务生放开了。 年轻的男服务生“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哭哭啼啼地就往卫生间跑，引得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 一些顾客看着许杰忍不住笑出声。 “这年头还有人不认识酸奶的……” “笑死了……” “什么情况啊，光头，和尚么？” 一些人嘀嘀咕咕着。 许杰小脸发红，抿着嘴，却又不能说什么。 “嘿嘿。”旁边的餐厅经理忙赔笑道：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我这就催后厨给各位早点上菜，另外为表歉意，我会让后厨给各位赠送一个水果拼盘。” 夏沫和心儿有点脸上发烧，毕竟这事因许杰而起，说起来怪不得餐厅这边。 “误会？”黎陆却在这时突然开口了：“郑经理，是你误会了才对。” “嗯？”经理堆笑着问：“先生，那您说的问题是……” “你难道真以为，我的朋友动手是因为不认识酸奶么？”黎陆沉声问。 “那……那是因为什么呀？”经理奇怪。 许杰也是奇怪地转过头。 不就是因为酸奶么？ “酸奶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你还真以为会有人没见过酸奶啊？” 黎陆沉着脸道： “事实上，我的朋友之所以会发火，是因为你们服务员的态度。我的这位朋友很少进欧式餐厅，对这里的装点比较陌生，所以到处多看了两眼。但是你们刚才那位服务生，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白了他好几眼，就冲这几眼，他吃点亏也是应该的。” 啊？ 他还白了我好几眼？ 许杰一脸懵逼。 我怎么都没注意！？ “是这样吧？小杰？”黎陆转头问。 许杰怔了一下，蓦地意识到路哥这是在帮他解场，忙感激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样啊……” “我说呢。” “有些高档餐厅的服务员就这德行，狗眼看人低。” “那次我在京都一家餐厅也是，我出门没收拾，结果那服务员就跟看乡巴佬似的。” “呵呵，那真是活该。” 周围好事的围观客人又不由得嘀嘀咕咕起来，刚才还有些人在笑话许杰，这会儿却都开始对那服务员评头论足。 夏沫在一旁忍不住掩着嘴笑。 “你笑什么呢……”黎心儿问。 “你不觉得阿离这张嘴真是绝了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夏沫笑道。 餐厅经理的脸色一时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着礼节的笑容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待会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要不顾客您看这样，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再给您免费加道本餐厅的特色菜，您看行吗？” “那倒不用。”黎陆突然咧嘴一笑： “郑经理，你若是想好好平了这件事，有个很简单的方法。我有一个小要求，你要是能满足我，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刚才承诺的那些加菜之类的也不用了。” “先生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餐厅经理忙道。 黎陆蓦地把手指向旁边那架钢琴一指： “很简单，有一首歌我一直很喜欢，希望您能弹唱给我听？” 餐厅经理明显怔了一下，憨笑道： “哎顾客，您看您说笑了，我只是个小餐厅经理，您要想听曲子，我们这是从音乐学院专门请的钢琴师，只要是您叫得出名字的钢琴曲，他都能给您弹好。” “可惜，我想听的这首歌他未必会弹，只有您才能弹得好。”黎陆说。 餐厅经理神色微动： “敢问这位顾客，您想听的是什么歌啊？” “三十年前，南都有一个青年乐队，叫做‘海盗船’，他们在南都红极一时，只可惜那个时代的南都，音乐还没有商业化，但是那时他们的歌，却句句在心。” 餐厅经理不由得微怔了一下。 黎陆继续道： “我想听的歌，就是‘海盗船’当年最火的那首，也许现在的很多人根本不曾听过，但在三十年前，那却是南都响遍大街小巷的歌——尘埃。” “你……”经理眯笑的眼微微睁开。 “好么？经理先生？” 黎陆微笑着道： “或者应该称呼您——海盗船乐队键盘手，郑峰先生？” 第九十七章 往昔 海盗船…… 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餐厅经理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 他皱起眉头，一双笑眯眯的眼睛里露出不易察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看到那年轻人的双眼也在幽幽地看着他，黑色的瞳孔，却仿佛通向无比深邃的远方。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应该想起，你是谁……” 黎陆缓缓站起身： “曾经海盗船里最酷的墨镜硬汉，作为站在后排的键盘手，人气却一度不输主唱。这样一个男人，如今却要在一个餐厅里跑前跑后，无论顾客说什么都要脸上挂着笑容附和，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么？郑峰先生？” 经理目光微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说什么！？” 声音里已经露出严厉。 “这才像郑峰的口气。” 黎陆面色严肃下来，郑重其事地道： “郑先生，本周五的南州之声，我想您一定有关注吧？” “有啊，怎么了？哦，我知道了，拉票的吧？呵呵，每年都有人到处拉票。” 经理哼了一声道： “我的票你就甭想了，我好歹也是玩过音乐的，谁好谁坏，我自有判断。全南州的人都能投票，你也不差我这一票吧。” “投票？太屈才了！”黎陆摇摇头： “我就不绕弯子了，我这次带着朋友来，是想邀请你参赛。” “参赛！？”经理一愣。 “对，参赛！”黎陆很认真地说：“做为我乐队的键盘手，参加南州之声。” 经理蓦地一怔，神色不自禁地动容了一下。 他微微低下头，一时竟沉默了。 四周很多顾客被黎陆的话吸引了过来，其中一半人常常光顾这家餐厅，却不知道原来这餐厅里还有这等音乐人。 “如何？郑先生？” 经理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小伙子，你找错人了，我已经不是能玩音乐的年纪了。” “你错了郑先生！”黎陆厉声道： “音乐从来都和年龄无关！不，准确的说，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拿年龄当借口的。” “你知道什么！？”经理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根本什么都懂！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确定我就不知道呢？”黎陆问。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经理摇头叹气道。 “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鱼之乐。”黎陆说。 “呵……口出狂言！”经理冷哼道： “好啊小子，既然你说你知道，你倒是说说，我是因为什么会来这儿当一个餐厅经理啊？” “我说出来了有什么好处么？”黎陆问。 “你要是说对了，你刚才点的歌，我现在就给你弹！”经理大声道。 “那南州之声的事？” “我也可以考虑。”经理粗声道。 “好！一言为定！” 黎陆咧嘴一笑。 看着他的笑容，经理竟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寒意，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仿佛一丝不挂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被人一览无余。 恍然回神，黎陆已经缓缓走到了他身边，娓娓道： “三十年前，哦不，准确的说是二十八年零三个月前，你们在空中飞行的海盗船热气球一度点燃了全城，对于那个时代，那是整个南州最炫酷的一次表演。 你们收获了数之不尽的掌声、欢呼、尖叫、赞誉，那是你们最巅峰的时候，也是你们最光辉的时刻，可那时的你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份光辉背后已经隐藏了莫大的风波。 你们当时的主唱，被称为船长‘莫老大’的莫轩先生，早已经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毒品，甚至因为毒品的事惹到了当时南州最有势力的东甄帮，在那个时代，东甄帮的势力之大，就算是警察也不敢多管。 外加莫老大的确是欠了东甄帮的高利贷，你们念着兄弟情义，不得不一起帮他换。 可这钱，却成了一个无底洞。 因为知道你们是名人，东甄帮自此把你们当成了提款机，不仅是你们本人，就连你们的家人也开始骚扰，你们乐队的鼓手罗天震甚至被迫加入了东甄帮。 可你们没想到的事，利滚利签下大笔债务的莫轩却在这时消失了，也许是跑路了，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东甄帮的人暴怒，而你们，变成了出气筒，几乎是当天，关于海盗船的各种黑料被报纸整篇幅报道，吸毒、涉黑、外遇，甚至连你兄弟在外面有几个姑娘都被扒得一清二楚。 在那个时代，媒体并不发达，报纸代表着唯一的真相。 几乎一夜之间，你们失去了主唱，也失去了人心，从此海盗船分崩瓦解，变成了连你们自己都不想再提起的过去。 对于你，不……不光是你，准确说，应该是对于你们乐队剩下的四个兄弟，那都是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从天堂掉到地狱，没人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那段日子，你每日喝得烂醉，但却连酒吧也不敢去，只能一个人坐在家里喝闷酒，你不愿意面对现实，你甚至想过要自杀，把砸碎的酒瓶子横在手腕上，可最终没能成功。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你娶了一个好妻子。 在你最黑暗的时光，她没离开你，也没嫌弃你，而是一直守在你身边陪伴、安抚，竭尽所能让你打起精神。说真的，放到如今这个时代，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情况了，但那个年代，却有着这样难得的女孩。 她就这样始终守在你身边，直到有一天，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终于让你醒了过来。 哦不，应该说是两个，双胞胎女孩，她们好看得像天使。” 说到这儿，餐厅经理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 “成为父亲的一刻，你终于意识到，你生命的意义不只有你自己，还有你需要照顾的人。你终于从打击中缓缓走了出来，放下自己的过去，走到大街上去找工作。 你走遍一个又一个酒吧和餐厅，希望能在那里弹琴为生，可惜……没有人愿意接受你，他们不希望一个被唾弃的人坐在他们餐厅显眼的位置。 后来，直到你来到这儿，这家罗曼蒂克。 这里餐厅的老板是北方来的外地人，不喜欢什么海盗船，也不在乎那些所谓的黑料。当时他的餐厅正在招聘，可是那时他不需要琴师，只招服务员。他看你小伙子年轻力壮，问你愿不愿意当服务员……” 经理脸上露出一阵苦涩的笑容。 “服务员……堂堂响彻南州的键盘手，居然沦落到要当服务员。当时你的心纠结了不知多久，但是回家看到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生命，你就顾不上这张脸了。 于是来到这儿，那些年，你开始从服务员一点点干起。事实证明，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会发光，后来经理看出你的头脑灵活，把你提成了餐厅经理，直到今天……” 黎陆幽幽地看着经理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年，你供养着两个女儿长大，供她们出国留学，让她们去追求想要的生活，现在大女儿在沤洲学设计，过年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个外国男朋友，小女儿在京都大学学哲学，已经获得了保研的资格，我说得对吗？郑先生？” 上架感言 明天就要上架了！这是一篇上架感言！ 非正文……非正文……非正文……emmmmm…… 但如果一定想当做正文看的话…… 也…………不可以的哦！ …… …… 南都的夜晚。 十岁的心儿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远眺着霓虹灯映照下模糊的星空。 黎陆坐在她身旁，手里还握着写到一半的稿件。 “爸爸，爸爸。”心儿突然歪着小脑袋，凝望着星空问：“你说……这世界上有神么？” “当然有。”黎陆肯定的回答。 “真的！？”心儿睁着萌萌的大眼睛问：“那他们长什么样子呀？在做什么呢？” “他们啊……”黎陆想了想道： “他们和我们外貌相仿，在属于神的世界里久久凝视着我们，他们或许此时正靠在沙发上，或者倒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翻阅着，没准还在充着电。” “噫……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心儿说。 “是啊，他们看上去普通而随和，就像芸芸众生，但却正是因为他们，这个世界才得以存在，才有了这浩瀚天地、人间你我。” 黎陆想了想，说： “心儿你知道吗？明天，这个世界将迎来它历史性的一天，诸神的支持，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精彩。” “真的啊！？”心儿惊：“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黎陆思考了片刻，沉声道：“心怀感恩。” “心怀感恩……” 心儿幽幽地望着天空，突然咬了咬牙，“登登登登”一路小跑跑回屋里。 “你去哪儿啊？”黎陆奇怪。 没过一会儿，就见心儿抱着她最心爱的小猪储钱罐跑了出来，这小猪她存了四年了，如今已经满满当当，却始终不舍得砸开。 “爸爸，我要把这个送给诸神，作为对他们感恩的谢礼！” 黎陆怔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们家心儿懂事啦，不过神从来都不差这些，他们伟大而慷慨，仁德而慈爱，我们能做的，只有永存一颗感恩之心。”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心儿萌萌地问。 “来，坐下，跟爸爸念。”黎陆说。 “嗯！”心儿忙在黎陆旁边坐好。 黎陆闭上眼，虔诚地道： “感恩诸神，赐我们世界与时间，是他们的慷慨，让这个世界得以存在和延续，感恩造化神夜宵，是他的耐心和辛勤的指导，让这个世界变得绚丽多彩，感恩创世神身边每一位支持他的神灵们，是他们的温柔和陪伴，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心儿认真地学着黎陆的话，一句句地念诵着，甜酥的声音，回荡在南都繁华的夜色之中。 “爸爸，我想祝福一下诸神，说点什么好呢？”她突然抬起头问。 “祝福的话……emmmm……”黎陆想了想说：“那就拜个早年吧。” “是不是太早了呀……”心儿汗。 黎陆抚着心儿的头笑着道：“神的时间和我们不同，我们看起来漫长的光阴，不过是他们的几分几秒，所谓‘天上一日，人间千年’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啊！好哒！” 心儿站起身，双手合十看着漫漫星空： “祝诸神，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天天开心！” “等等……还可以再加两句！”黎陆突然说。 “什么呀？”心儿问。 “支持正版！跪求打赏订阅！”黎陆义正言辞地说。 “……” 第九十八章 尘埃 经理郑峰愣在原地，一脸懵逼地看着黎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瑟瑟地开口问： “呃……小哥……你……是私家侦探？” 黎陆摇头。 “黑客？” 黎陆还是摇头。 “公安局查户口的？” 黎陆继续摇头。 “考古学家？” “……” “哎不是……那你都跟哪儿知道这些的啊？”郑峰跟见鬼了似的。 黎陆凑到他耳边说： “不光这些，我还知道你今天穿着深蓝色的内裤，内裤正前方的位置还印着一只小猪。” 经理下意识地一捂裤裆，看黎陆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 “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鱼之乐。”黎陆笑道：“现在相信我了？” 经理连连点了点头，再也不敢怀疑了。 “那我们约定的事？” “好……好说……”经理奇怪地问：“我不明白，玩音乐的年轻人大把大把，你特地跑来找我干嘛？” “呃……这个呀……怎么说呢……” 黎陆犹豫了一下，他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是因为不想花钱吧？ 思考了片刻，神色温婉地道： “这个世界太浮躁，年轻人的歌曲有活力，却缺少沉淀。真正的好歌是直通心灵的，而这样的音乐，只有你们才弹的出味道。不光是你，海盗船其他的三个兄弟，我也会去找来，包括现在还困在东甄帮余党手里的鼓手罗天震。” 他说着把一张字条塞进了餐厅经理的兜里： “不多说了，我想听的歌，来一首吧？” 餐厅经理原地沉默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 “经理……要不要叫老板？” 一个男服务生凑上前问。 “叫什么老板？” 经理突然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让服务生让开。 然后把脖子上的领结一扯，冲旁边的钢琴师轻轻挥了挥手： “让一下，我来。” “经理……您真的要……” “小刘，我们酒店的宗旨是什么？”经理沉声问。 “客人就是上帝，竭尽所能，为顾客提供最满意的餐饮体验！”服务员小刘回答。 “说得好，那么既然顾客想听一首歌，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给他听呢？” 经理说着，已经在钢琴椅上坐下。 发福的体型，浮起的皱纹，泛白的鬓角，这一切似乎都和一个优雅的钢琴师相去甚远。 然而，当他有些苍老干枯的手指缓缓落在键盘上时，整个餐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们是一粒尘埃~~飘荡在一生的风中~~~ 飘过懵懂的年少~~飘过青葱的逍遥~~ 我们曾向着太阳~~像夸父一样的奔跑~~ 飘荡的前方是希望~~飘荡的脚下是漫长~~ 风起了~~云天变色了~~ 才知道世界不光是晴朗~~也有雷雨交加的仓惶~~ 春来了~~小草发芽了~~ 才知道尘埃不光是漂泊~~也有滋养生命的担当~~ 于是懂得了渺小~~于是懂得了谦卑~~ 只愿做一粒尘埃~~飘荡在人间的风中~~” 歌声响起，乐声灵动，没有了当初那年轻时激愤的歌喉，却多了磁性而沧桑的嗓音。 现在是就餐时间，即便是高档餐厅也应当是每天里最喧闹的时候。 可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小小的钢琴台上，就连端着盘子的服务生们也不由得站住脚步，凝视着台子的方向。 没有什么原因…… 如果一定要说原因的话，恐怕只能用“惊艳”两个字。 很多人都是这家餐厅的老顾客了，平时那所谓钢琴师弹奏的钢琴曲千篇一律，无非就是个背景音，和其他餐厅里放的音乐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当郑峰的曲子响起的时候，他们都同时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这，才叫演奏！ 幽幽的乐曲回荡在整个餐厅足足五分钟，当一曲奏罢，整个餐厅的顾客都还沉浸在这动听的演奏之中，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 “啪，啪，啪，啪……” 一个掌声轻轻响起。 郑经理扭头一看，邀请他弹奏的黎陆正微笑地鼓着掌。 被这掌声一带，顷刻间，全餐厅的顾客如梦初醒，纷纷鼓起掌来。 一时间，整座餐厅掌声雷动，有的顾客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叫好。 每一张脸上流露出的都是赞赏，没有一点诬蔑，没有一丝厌恶，只有单纯的赞扬。 郑经理茫然地看着一目，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一把年纪，眼眶竟湿润了。 对他来说……这样的场面……已经遗忘了二十几年了…… “明白了吧？” 黎陆缓缓弯下身，凑在郑峰耳边说： “二十多年了，漫长的时间能够洗掉污垢，甚至改变时代，但却能留下才华才华，时代早就变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喜爱音乐的南都人也许早已经不记得海盗船，不记得他的辉煌，但更不在乎他的过往。无论你的过去如何，他们只会由衷欣赏才华，你的人生，也该回到正途上了。” 他说着把一张字条塞进了郑峰的上衣兜里： “如果想好了，就联系我。” 郑经理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去吃饭了。” 黎陆拍了拍郑经理的肩膀，没再多说，反身回到餐桌。 也许是因为许杰闹了一通，他们这桌的菜已经被优先上齐了。 刚一坐下，就听桌子旁有个啜泣的声音，扭头一看，就见夏沫一对儿大眼睛哭得瓦红，鼻子一抽一抽的，黎心儿正在旁边递纸。 “不是吧社长，这就听哭啦，你不是挺女汉子的么……”黎陆汗。 “滚！你才女汉子！”夏沫狠狠抹了一把脸，努力把脸掰成正常的样子。 然而越掰越不像样，看得黎陆直想笑。 后来她自己也放弃了，俩胳膊往前一靠凑过来问： “哎，我说阿离，你都在哪儿知道的这些个神人啊？” “这就叫高手在民间。”黎陆说。 “可是阿离……他好像没有给准确的答复啊，时间不多了，他真的能去赛场吗？”夏沫问。 “放心吧，会的。”黎陆淡笑说。 “为什么啊？”夏沫奇怪。 “因为情怀。”黎陆说着叉起一块牛肉。 “情怀？”夏沫不解。 黎陆一边嚼着牛肉一边说： “情怀牌一直是商家们最喜欢的东西，因为它最廉价，也最昂贵，从心理学的领域来说，情怀是脑海记忆的结果，是长时间的固有印象和怀旧心理综合造成的一种情感反映，但如果综合生理学理论，我们可以认为——情怀是一种后天形成的情感应激反应。而当我们把它作为一种应激反应去考虑的时候，它就变得可控了。” 夏沫迷茫地看着黎陆，显然有些没听懂。 “这么给你举个例子吧。”黎陆突然“嗖”的伸出手，在夏沫眼前打了个响指。 夏沫下意识的浑身一缩。 “瞧，这就叫应激反应。”黎陆笑道：“当我伸出手吓你的时候，你本能的就会躲开，没有例外。当对心理的测算足够详细时，情怀也可以按照本能去推导出确定的结果。” 夏沫听得一头雾水：“该不会又是黎曼几何吧？” “这个比较基础，跟那个没关系。”黎陆笑。 正吃着，旁边的心儿却是突然开口问： “路同学，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是从哪儿学到这些理论的？” 黎陆一怔，突然噎了一下。 第九十九章 乌鸦嘴 “我知道！”许杰举手抢答：“路哥的老师是……” “你闭嘴。”黎陆瞪了他一眼。 许杰咽了口吐沫，不说话了。 “老师？”心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正这时，黎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啊…… 黎陆连忙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备注名——黄巍。 “诶？黄警官？”他接起电话。 对面的黄巍一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很快反应到了什么。 “小路啊，有急事找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说！”黄巍粗着嗓子大声说 他嗓门很大，声音直接从听筒里外溢出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黎陆连忙趁机向其他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一个人走到远处安静的角落。 心儿见他有事要忙，也就没有多问。 “怎么了老黄？”黎陆找好位置立刻问道。 “我说老路你可真是乌鸦嘴，昨天你刚跟我说如果有人要轻生第一时间告诉你，今天居然就出现了，还是两起！” 黄巍在电话那边大叫。 “两起！？” 黎陆惊。 轻生可不是什么小事，通常一座城市一年有那么两起就已经很多了。 一天之内发生两起，这是什么概念？ “那现在呢？什么情况了？”黎陆忙问。 “第一起是一个37岁男子，埔口区的事，发生在凌晨8点，是在自己的住所烧炭自杀的，刚刚才被人发现，人已经死了。” 黄巍快速说： “第二起的轻生者现在正在楼顶！谷楼区晨阳街千姿现代城小区28号楼的楼顶，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是个大龄单身女子，我们和消防那边都已经派人往现场赶。” 千姿现代城，距离罗曼蒂克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 黎陆大体估算了一下，按照犹豫轻生者的常规犹豫时间，核算警方接到通知的时间，加上路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但是……”黄巍犹豫了一下，又说： “这次上头下了个奇怪的令，现场并不是我们警方负责控制，消防也不是救援主力，听说这次是有专业的救援团队介入，已经达成协议，我们只负责外围维护治安的工作。” 专业的救援团队？ 黎陆眯了眯眼，敢在警局和消防队面前号称专业救援，他脑海中已经冒出了一些可能。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挂下电话，转身就冲回餐桌旁。 “小杰，跟我走，心儿，你跟夏沫吃完就先回学校上课吧。” “又提上课……哎你干嘛去呀？”夏沫叫问。 黎陆却已经带着许杰一阵风一样的冲出了餐厅大门。 “我去，他怎么突然急三火四的。”夏沫奇怪。 “可能出了什么急事吧……”黎心儿说。 和夏沫一起凝望着黎陆的背影出神，不知为何，那背影竟一时让她觉得十分眼熟。 “嗡嗡！” 手机忽然一震，心儿回过神。 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手机屏幕刚刚发来一条消息。 发件人：hecate。 玉儿的小号？ 心儿点开聊天框，却见聊天框里陈列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一袭白衣，正幸福地微笑着。 看着那张照片，心儿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妈……” 那照片里的人她再熟悉不过，和她家里母亲仅留下的几张照片中的一张非常相似。 但是照片的背景却和她那张不同，这张照片的背景仿佛在一个废弃的城市之中，身后的能看到楼宇的残骸，和丛生的草木，仿佛一座末日的空城。 “相见妈妈么？”一条信息突然出现在聊天框。 “你是谁？是玉儿么？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照片？”黎心儿迅速输入。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发来了新的一条消息： “你的妈妈，已经孤独地等了你二十年，她很想你……” “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黎心儿飞快输入。 对面却又是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却是收到了一个定位，下面伴随着一个行字： 两天后，黄昏时分，南州之声开场的时候，到这里来，你会知道答案。 “你到底什么人！？”黎心儿皱着眉输入。 可谈话条的前方却是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伴随着一个灰白提示框：你不是对方的好友，需先添加对方好友开始聊天。 黎心儿一怔。 “怎么啦，跟谁聊呐？”夏沫突然凑过来。 “哦……没什么……”黎心儿握起手机，挤出一个笑容。 “哎哎，阿离和小杰跑了，我这菜点多了，你快帮我多吃点！”夏沫那边已经把两盘菜推到心儿面前。 “啊……好……”心儿幽幽拿起刀叉。 …… …… 黎陆和许杰赶到千姿现代城的时候，大楼外围已经围起了警戒线。大批路过的群众驻足围观，把整个小区外面的交通都围得拥堵了起来。 “哎！？路神探，你来啦！”一个声音响起。 黎陆转头一看，就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警察正在站在警戒线边。 他微微想了一下，猛地想起，这人正是当时跟在黄巍身边的警员小周。 “你是小周吧？” “对对！是我！”小周憨憨地笑问：“路神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听说有人想不开，来帮忙劝劝。”黎陆说： “正好我问一下，现在情况怎么样？人在哪儿？” “在那边，左数第三栋那里，看到了吗？”小周伸手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黎陆很快看到第三栋住宅楼楼顶正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从轮廓看是个女人，和老黄的消息相符。 “我和我朋友进去看看。”黎陆说着挑开警方的警戒线就钻了进去，许杰紧随其后。 “哎……路神探……这……”小周忙叫。 “放心吧，我和你们黄队打过招呼了，他不会责怪你的。”黎陆回头说。 “我这儿到没什么，但是恐怕里面那些人不会让你进的，那个隔离电网您可别乱闯，是真的通电的，虽然电压不大，但是电一下很疼的！”小周在线外喊。 黎陆向里瞄了一眼，果然看见里面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守着靠近楼体的核心区域，他们外貌不一，多数看上去都是西方人的模样，他们在外围拉起了一圈特殊的警戒网，警戒网的造型带着浓浓的未来风，银色格调的网体上闪烁着淡蓝色的微光，上面挂着一个英文牌子，写着： electrichazard，pleasekeepclear。 那些黑色制服一个个严阵以待，看上去非常训练有素。 “他们到底是哪儿的人啊？”黎陆回头问。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上头说这次的事交给他们的，他们这个组织的名字似乎是叫……那个……摩……”小周说。 “我想我……我知道，我认得他们胸口的标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回头一看，小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哦？哪儿的？”黎陆问。 “摩天楼。”小胖说。 第一百章 摩天楼 摩天楼？ 黎陆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镁国的一个路西法游戏公会。 “摩……摩天楼公会，早在路西法游戏开放第二篇章‘文明伊始’的时候就已……已经建立，听说最早建立公会的是一个叫布莱顿的镁国富商，他是个十足的漫画迷，沉迷镁漫，也喜欢曰漫。当路西法游戏出现之后，他一心想要在真实世界里打造出类似‘复仇者联盟’的英雄组织，所以斥巨资建立了‘摩天楼’公会。” 小胖顿了顿说： “这……这个公会有点意思，他们不收那些普通玩家当会员，只收达到王者级以上的玩家，现在整个公会的人数好像也就是三十人左右，但是各个都是精英。每个人都被冠以了类似‘某某侠’的英雄称号。 至于其他那些穿制服的，都只是些隶属摩天楼的工作人员，不是玩家。摩天楼抢的任务非常贴近镁漫英雄们常做的事，主要就是救援和惩治罪恶类。” 救援任务的公会组织，这就难怪了。 和以往南都的任务不同，作为一个全区域联动任务，所有区域的人都可以参加，大公会的成员会来抢任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 黎陆眯眼看了看那些围在现场的黑衣人，依然二话不说就往里走去。 “路哥……”许杰上前说： “人命关天，我觉得如果摩天楼的人救援很专业的话，我们也没必要非要去争吧？” “争？”黎陆摇摇头：“不，我只是单纯的不相信他们救人的能力。” “为什么呀？”许杰不解。 “因为他们不懂人心。” 黎陆沉声道： “国与国之间的文化不同，他们一群外国人并不懂国人的想法，而这对于救援轻生者来说——是致命的！” 说着便加快脚步向里侧防护圈冲去。 许杰连忙跟在后头，小胖犹豫了一下，也离得稍远些跟了上来。 越过两层警戒线中间的空旷地带，黎陆他们很快靠近了内侧隔离网。从隔离网外能看到，一些黑制服已经在地面上铺好了气垫。 看到黎陆他们走近，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制服的白人男子立刻迎了上来。 “stop！stop！” 他伸着手大叫。 黎陆没理他，直接用手比划了一下耳朵，假装听不懂。 那黑制服连忙向附近一招手：“li！” 旁边一个黄皮肤的黑制服立刻赶了过来，他身材非常高大，足足高出黎陆一个头。 “停下！停下！干什么的？这里不让靠近！” “是自己国人就让开！把隔离网开了，我们是来救人的！”黎陆厉声道。 “救人？”黑制服怔了一下，顿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就你们几个小学生？” 他笑着回过身用英语对周围人说： “嘿，你们听到了吗？他们说他们要来救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几个老外笑得前仰后合，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黎陆眉头微皱。 “路哥？”许杰上前一步，已经撩起了拳头。 黎陆摇了摇头，转身对那黑制服道： “听着，让我去楼顶，这是最保险的方式！” “哈哈哈哈。”黑制服笑得更厉害了： “我说，差不多逗逗得了，你保险？那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嗯？打酱油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快滚吧，离远点！”黑制服厌恶地挥了挥手： “几个学生也能给放进来，真不知道外围那群废物警察怎么看的。” “最后问你一遍，让还是不让？”黎陆的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你小子还想威胁我？”黑制服冷笑道。 黎陆冲许杰使了个眼色，许杰当下会意。 可还没等上前，就听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啊！跳了跳了！” “天呐！” “啊！” “真跳了！” 蓦然抬头，就见那楼顶犹豫的女子已经纵身一跃，从那高达17层的住宅楼天台跳了下来。 “喂！不！”许杰惊叫。 黑制服却是冷哼一声，脸上依然挂着无所谓的笑容： “没见过世面。”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装扮扎眼的男人突然从地面飞向空中，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特制轻甲，头戴银色头盔，身后还披着一条斗篷。 当他飞入空中时，他起跳点附近的石子也跟着一同漂浮了起来，向那坠落中的女子靠近。 异能——反重力场！ 黎陆一眼就认出，这是来自的一种身体异能，可以改变局部空间内的重力方向和大小。 男子十分精准地飞向了女子坠落的位置，同时两手一举。 顷刻间，女子坠落的速度明显减缓，逐渐变成了一种缓慢的匀速，反重力的作用下，她身上穿的连衣裙被整个掀起，露出白花花的身子和内衣内裤。 虽然样子不雅，但那男子确实稳稳控制住了女子坠落的速度，正十分稳健地一点点把她挪向地面的安全气垫。 他的异能使用熟练而精准，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了。 “skyman！cool！”周围一些黑制服高举双手齐声欢呼： “skyman！skyman！skyman！” “哇！厉害啊！” “是来自摩天楼的英雄！” “太酷了！” 远处围观的众人也发出一阵惊呼。 “呵呵。”面前的黑制服冷笑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瞧见了吗几个小家伙？这才叫保险！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摩天楼公会大名鼎鼎的‘天空侠’特里斯坦先生，高空坠楼的救援任务，他已经执行了不知多少次，现在明白了吧？英雄至少得有这种实力！” 围栏里，天空侠已经靠近地面了，他双手操控着女子周围的重力，缓缓地将她放在了气垫上。 “漂亮！” “cool！” 四周再次响起一片欢呼。 那位天空侠也终于松了口气，转过身，将双手向天空胜利一举。 “吼！” “skyman！skyman！skyman！” 震天动地的欢呼响成一片。 “好了几位，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吧？”黑制服看着黎陆问。 黎陆却是不答，双眼紧紧凝视着那刚刚被救下的女子。 “不……不对……还没完！” 他低声道。 第一百零一章 卖弄的救赎 “skyman！skyman！skyman！” 欢呼声震耳欲聋。 几个媒体记者第一时间穿过外围的警戒线，在隔离电网外面扛着摄像机伸着话筒： “天空侠先生！天空侠先生！我是南都日报的记者！可以接受一下我的专访吗？” “天空侠先生！能解释一下刚才您用的是什么能力吗？” “特里斯坦先生！这次摩天楼为什么会赶赴南都救援？这代表着摩天楼英雄将会在南都长期驻扎吗？” “天空侠先生！请问这次有多少位英雄来到了南都？” 天空侠特里斯坦这时已走到了隔离网边缘，大批的记者蜂拥地围在附近，一堆话筒争先恐后地举着，相机的闪光灯“啪啪”闪个不停。 特里斯坦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英俊的西方面孔，他红光满面地双手比划着，用英文回答着问题。 一个摩天楼的翻译人员快步赶了过去，细心地做着翻译工作： “摩天楼素来被称为‘英雄驻足之地’，守卫我们喜爱的星球，守卫每一条生命，这是我们摩天楼的宗旨，无论在哪里，请相信，英雄就在你们身边。” 数不清的群众在外围围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远道而来的英雄吸引了。他们争先恐后地高举手机拍着照，还有的父亲把孩子抗在肩膀上瞻仰英雄的身姿。 明明是一件跳楼事件，却已然没有人再去注意那个跳楼的女子。 几个摩天楼的医护人员确定了一下女子没有受伤，便纷纷走开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工。其他工作人员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对他们来说，这种救援简直太容易不过。 隔离网冷清的一角，只有黎陆依然紧紧凝视着那女子的脸，脸色深沉。 “把隔离网打开！或者立刻派人去控制住那个女的！马上！”他厉声道。 “嘿！你小子有完没完！没看人已经救下来了吗？还在这儿费什么话！快滚！” 黑制服粗着嗓子吼，伸手就要去推黎陆。 没等推到，就感觉手臂传来一股巨力。 “咔咔！” “啊！！！”他疼得顿时叫出声，却见面前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正狠狠握着他的手腕。 回过神来，黎陆已经从他面前消失，以一种幽灵般的步伐闪到了隔离网入口处。 “妈的！拦住他！”黑制服撕心裂肺地大吼。 旁边几个黑制服纷纷从腰间掏出武器，有麻醉枪，还有网枪。 “stop！” 他们大喊。 黎陆却是不管，他大约估计了一下隔离电网的高度，步伐运起，瞬间一个纵跃。 “fire！”一个黑制服领队大喊。 “砰！砰！砰！”黑制服们毫不客气纷纷开火。 麻醉针和捕网雨点般飞来。 黎陆在空中迅速变幻着身形，虚影飘忽之间，闪开了绝大多数的射击，身姿轻盈地跃过了隔离电网，在网内落地。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脚上一阵不适感，低头一看，右脚后跟处正扎着一根麻醉针，他到底还是没能躲开所有的射击。 “该死！”黎陆咒骂了一声。 一阵麻感迅速从脚下上窜，他立刻运起体内的内力，依靠内息强行拖延着麻感的延伸。可他的右脚这时已经全麻了，只能一瘸一拐地拖着它奔跑，快步跑向那轻生的女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时才回到那女子的方向，注目一看，就见那女子此时正一个人批头散发地坐在幽暗的角落，身边散落着许多破碎的玻璃碎片，那是刚才天空侠使用能力的时候被反重力震碎的玻璃。 此时此刻，女子手里已经握起一块尖锐的碎片，目光释然。 天空侠特里斯坦这会儿还在对着摄像机大侃特侃： “我们摩天楼的英雄，将永远守护着每一座都市，生命万岁！”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女子手中的碎片已经缓缓举起，狠狠地刺向喉咙。 黎陆运起全身的内力，拼命向女子的方向跑着，可右脚的麻醉大大影响了他的奔跑速度。 隔离网内的一些黑制服纷纷回过头，这才注意到女子的举动，可他们距离女子更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如今距离女子最近的只有黎陆一人。 15厘米…… 10厘米…… 5厘米…… 玻璃的锋刃距离女子的喉咙越来越近。 黎陆飞步如影，最后几米，他干脆极限地飞身横扑，伸手去拦截她刺向喉咙的手腕。 然而…… 当他的手指尖距离女子的手腕只剩下不到1厘米的时候，那尖锐的玻璃已然刺入了女子的喉咙。 “呼！” 颈动脉破裂，鲜血瞬间涌流。 晚了一步…… “艹！”黎陆登时回身大吼：“医疗班！”。 摩天楼的临时救护队如梦初醒，连忙赶了过来，可是女子这一下刺得极狠，颈动脉连着气管同时被切断，伤势极重。 “不行！这里的条件不行！得送医院！”救护队的一个带头人脸色煞白地大叫。 他们虽然有救护队，但在这种条件下还没发完成对致死伤害的救护。 地面上，女子脖子血流不止，同时已出现窒息反应，救护队那边连忙呼叫担架过来抬人。 可还没等担架到位，女子已然倒在了地上，大片的鲜血涌流不止，纱布挡都挡不住。 黎陆凝视着女子的脸，开始运转，可结构式刚刚开始建立，式中的参数却在一瞬间尽数消失了…… 完了…… 黎陆心下一凉。 参数消失…… 他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咬牙握紧拳，一拳狠狠地锤在了地面上。 “砰！” 内力迸发，竟将那周围的地面顿时锤出一股气浪。 周围的黑制服脸色惨白，面面相觑。 救护队的医生翻了翻女子的眼皮，又摸了摸女子的脉搏，叹气摇了摇头。 伟大的天空侠特里斯坦先生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whathappened”他摊着手一脸发懵。 紧张间，第一反应竟是掏出手机，查看任务计数，眼睁睁看见自己的救援计数上刚刚增长的1又掉落了回去。 “shit！” 周围喧闹的人群这时也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刚才阻拦黎陆的那个身材高大的黑制服，这时候他脸色难看得很，目光抖动，再也不敢吭声了。 而那些开枪射击的，一个个面色煞白，有的枪已经懵得脱手落地。整个摩天楼的人员僵在那里，它们是被总部派来南都的分队，这次还专门带来了一位英雄。 谁能想到，明明已经成功的救援，竟然会发生这种变故。 可是一切都晚了…… 女子已经没有了心跳，鲜血染红了附近的地面，像一片深渊的阴影一样，在黑暗的阳光下，静静蔓延…… 第一百零二章 人死如灯灭 黎陆缓缓站起身，内息松懈，右脚的麻醉迅速窜上来，整个右腿连着右半边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 许杰狠狠推开那个黑制服，立刻翻过隔离网，冲到黎陆身边，在黎陆倒地前一刻搀扶住了他。 “路哥，你没事吧？” 他顺着黎陆的身上一看，很快注意到他脚上的针头，忙伸手拔了下来，同时用手掐住黎陆的伤口处。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功法，黎陆明显觉得右脚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 “我没事。”他摆了摆手，努力站起身。 回过头，过世的女子已经被担架抬走了。 天空侠站在那里，神情阴晴不定，他挥手撵走了那些记者，一个人带上头盔，愤愤地钻进了印着摩天楼标志的黑色轿车。 摩天楼的隔离电网终于解除了，许杰搀着黎陆缓缓走出。 路过那个高大的黑制服时，黎陆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大个子不自禁浑身抖了一下，两腿一软，竟是失神地跪倒在地上，低着头呢喃：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晚了。”黎陆冷冷道，转身离去。 摩天楼的电网撤了，外围的警戒线仍然拉着，摩天楼只是个救援组织，既然救援失败，他们也没有继续干预的理由。 警方的人重新接手，小周仍然在外围维护着秩序，一些警察进入事发地点开始拍照取证。 一天之内，两条鲜活的生命。 这恐怕是南都从来也没出现过的情况。 黎陆微微皱起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路哥。”许杰不解地在一旁问： “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那女子还会第二次自杀，可是离得那么远，你也能看得出来她的想法啊？” “这不需要看，是判断。”黎陆拖着有些瘸的右脚走着： “生命不是玩笑，每一个寻短见的人，他们都有自己内心不可告人的苦楚，能逼人走向死亡的是压力和心结，如果不把这心结解掉，寻死者就有第二次寻死的可能。” 黎陆叹了口气，继续道： “刚才那个女子，年仅四十了，外貌也还不错，却是单身。这样的人，生活难免有太多的事要自己扛，孤独的生活里，唯一在乎的恐怕只有作为一个单身贵族的体面。她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却画着漂亮的妆，穿着好看的衣裙，对她来说，这最后一刻的体面已经是她的全部。” 黎陆看了看摩天楼灰溜溜的车队： “可是那个所谓的英雄，卖弄能力救人，人是救了，但是救人的过程中搞得女子浑身走光，披头散发，本来是体面的一跳，却变成了她这辈子最耻辱、最丑陋也最丢人的时刻。 国人都爱面子，尤其是她这样追求体面的人，这样卖弄的救援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让她更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自然会有第二次寻短见的做法。说白了，那些摩天楼的英雄根本就不是在救人，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彰显个人英雄，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信不过他们的原因。” 许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不愧是路先生……医人医本，救人救心，方是正道，阿弥陀佛，许杰受教了。” “嗡……嗡……嗡……嗡……” 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黎陆接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黄巍的名字。 “喂，老黄。” “哎，老路啊，情况我听说了，你别太沮丧，这事不怪你。” “没什么沮不沮丧的，有时候有些事都是宿命。于我来说，真正的损失也只是一点积分而已，对那些摩天楼的人想必也一样。”黎陆说。 “但是老路，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事有些蹊跷啊？”黄巍问。 “你也感觉出来了？”黎陆说。 “是啊，路西法游戏突然会派出这种奇怪的任务，刚刚出任务，这一天之内就突然有两起事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不简单。”黄巍说。 “确实不简单。”黎陆说。 “哎，老路，你要不要来警局一趟，我已经吩咐他们了，尸体送太平间之前会先送到警局法医这边一趟，你不是有你那绝学么，过来看看这两具尸体，没准会有什么发现。”黄巍说。 “尸体就算了吧，没用的。”黎陆沉声道： “人死如灯灭，我是心理学家，不是验尸官。一旦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对我来说，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观察的了。” “这样啊……” “但是老黄，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的，你帮我把这两起事件死者生前的通讯记录都收集过来，包括电话、聊天软件、博客等等，凡是与社交有关的全都找出来。”黎陆说。 “好，不过有一些涉及隐私保护，要看家属意见。”黄巍说。 “尽量吧，你可以告诉死者家属，怀疑死者的死亡原因有其他外因，或者说……” 黎陆想了想道：“有谋杀的可能。” “谋杀！？”黄巍惊。 “只是夸张的说法，第二名死者死前我曾经努力观察过一眼，没来得及看清更多的东西，但我看到，她的心理压力是在最近的几天有爆发式急速增加的，很可能是有什么事导致了她的情绪崩溃，这就是我说的外因。”黎陆说。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黄巍说。 “这几天可能不太平，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黎陆说。 “放心吧，上头这两天下了加班安排，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加强警力，听说就是因为你们那个联动任务的事，有一些外部的势力纷纷介入南都，包括像摩天楼这种白道关系特别硬的组织，总之你多加小心吧。” “嗯，那先这样，回头请你喝一顿。”黎陆说。 “哈哈哈哈。”黄巍笑：“好说，谁怕谁啊，挂啦。” “嗯。” 挂断电话，黎陆长长舒了口气，麻醉药的作用让他浑身无力，昏昏沉沉的，还好这不是什么大剂量的麻醉药，外加他和许杰的内力控制，这才没有昏倒。 可是松懈下来后，浑身的倦意却是越来越强烈。 走在路上，人已经开始晃悠。 “路哥，你没事吧？”许杰问。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手机给你，如果老黄来电话你就先处理一下。”黎陆说。 话音方落，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怀表 嗞嗞……嗞嗞…… 美丽的白衣少女站在黎陆面前，面带微笑，神秘兮兮地把两手藏在身后。 “黎陆，今天是你生日，有礼物要送给你。”少女说。 “还叫黎陆？”黎陆笑着道：“该叫我什么？” 少女两颊羞红，改口道：“老公……” “这才对嘛。”黎陆笑道：“什么好东西呀？神秘兮兮的。” “你猜咯。”少女说。 “emmmm……刮胡刀？” “不对。” “bp机？” “不对。” “钢笔？” “不对。” “大哥大？” “也不对。” 黎陆歪了歪眉毛，能藏在身后说明大小不大，会是什么呢？ “猜不到吧。”少女得意地扬着眉，露出可爱的笑。 在清晨凉爽的阳光下，一颦一笑都那么动人。 “猜不到。”黎陆缴械投降。 “当当！”少女突然把身后的一样东西拿了出来，举到了黎陆面前。 黎陆怔了一下，只见那是一块造型非常复古的古式机械怀表，通体由银色和黑色构筑而成，雕刻精细典雅。银色处圣洁高冷，隐隐有羽翼的图案，黑色处凝重深沉，恍惚有蝠翼的花纹，放在手心里映射出盈盈的微光，恍如一块黑夜宝石，漂亮极了。 “好漂亮的怀表……”黎陆不由惊叹。 “喜欢么？”少女微笑着问。 “当然喜欢，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一块怀表。”黎陆由衷地说。 “喜欢就好。”少女幸福地把头依偎在黎陆肩头，目光幽幽地说： “你要好好保存这块怀表哦，你知道嘛……如果没有它，也许就没有我们的相遇……” “这么神。”黎陆把那怀表紧紧攥在手心，微凉的触感，十分舒服。 “烟若。”黎陆突然凑到少女的耳边：“我今天也要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啊？”少女好奇地问。 “一个……”黎陆脸上露出一个坏笑：“可爱的小宝宝。” 说着一把把少女抱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啊哈哈哈，痒，你个坏人，你快放我下来，哈哈哈……” 房间里，回荡着欢快的笑声…… 嗞嗞…… 嗞嗞…… “路哥？路哥？路哥你醒了吗？” 一个声音在黎陆的耳旁响着。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间，看到一个三百瓦的光头正在他眼前。 “喂！” 黎陆一惊，彻底醒了过来。 四周是一个灯光昏暗的茶餐厅，他依稀记得自己是下午1点多钟到这里的，这家茶餐厅距离坠楼事件的事发地点很近，是小杰把他一路背过来的。 茶餐厅里空间舒适宽阔，有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因为麻醉剂的药劲儿，他才一直睡到了现在。 望向茶餐厅窗外，天已经黑了，这里靠近商业区，四周灯红酒绿，夜晚的笙歌在街道间回响着，一如南都平常的晚上。 抬起头，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新闻里天空侠特里斯坦正在接受采访，大谈特谈摩天楼的历史。 “路哥，你感觉怎么样？”许杰问。 黎陆活动了一下筋骨，腿上的麻醉感已经褪去了。 “没什么事了。”他招呼来服务员：“结账。” 匆匆结完账，他兀自站起身： “走，干活去。” “什么安排呀路哥？我守着这个电话呢，黄警官没有来新消息。”许杰说。 “找人，准备南州之声的人手，正好晚上了，我们去啃个硬骨头。”黎陆说。 “硬骨头？”许杰两眼发亮。 “罗天震。”黎陆吐出一个名字： “当年‘海盗船’乐队的鼓手，当年他们被东甄帮整的时候，他被东甄帮的人用女人给玩了，被迫加入了东甄帮，我们现在就去把他弄出来。” “你是说，现在南都还有东甄帮？”许杰问。 “这么多年过去了，东甄帮已经在南都的几轮打黑下分崩瓦解。但你要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名义上的东甄帮已经死了，但是余党仍然数量庞大。 残留的社会混子数量仍然庞大，据说算上边缘的也有数万人，他们有组织地厮混在南都各个阴暗的角落，用他们的话说，叫堂口。但一旦有事集结起来，东甄帮仍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咱们今晚，就是要去他们手里抢人。” 黎陆笑看了许杰一眼：“怎么，怕吗？” 许杰却是已经摩拳擦掌，两眼迸射着兴奋的火花。 黎陆笑了笑：“看来我多虑了，开路！” “嗯！” …… 夜猫酒吧，位于南都市埔口区的一条深巷。 白天这里不营业，只有夜幕降临，才会亮起五彩的灯光。 酒吧门口，一个手臂上纹着虎头的男人正叼着根烟，手里举着一堆五颜六色像果冻似的东西，跟旁边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介绍着： “知道这是什么吗？partystar，果冻酒，吃起来甜甜的，跟普通果冻没什么区别，但其实是浓缩的洋酒，度数非常高，捡尸神器。普通的马子，吃3颗，就眩晕，吃6颗到10颗，那就随你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真的？” “厉害了。” “切，我虎哥骗过你们么？喜欢哪个妹子，找个机会，单独给她吃上几个，搞定，就这么简单。” “不会被妹子报警吧？” “报警？哪个姑娘不要脸啊，这些事还用我教你们么，自己想点办法就平了。” “对啊，这你还问，拍点照片什么的，办法多得是，哈哈哈，虎哥你接着说。” “来，再看看这个，fourloko，看着跟汽水似的吧？喝起来也像汽水，嘿嘿，两口就倒，一瓶脱裤，名副其实的‘失身酒’。” “这么厉害？” “牛啊！” “想要？到我那儿取，想爽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们加点料。”男人手里握着几个小药粒，歪着嘴笑：“保你们爽翻。” “哈哈哈，虎哥牛逼！” “我没说错吧，这虎哥可是行家，还什么高冷女神，还什么贵家千金，人家想搞随便搞，还恋爱，还追求，用不着兄弟！直接拿下！” “高！真是高！” “哈哈哈哈。” 几个人正乐着，却见旁边的黑暗中不知何时多出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握紧了拳头，正狠狠地看着他们。 “先别急。”另一个人影伸手拦了一下，然后转过身问： “哎那边几个，这里是不是东甄那个叫钱琛的小子罩着的酒吧啊？” “那边几个？”正在卖药的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冷笑着走过来：“哪儿来的毛小子，琛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哟。”那人影咧嘴一笑，转头对旁边的人道：“对了，就是这儿。” 第一百零四章 虎哥 “给你个机会，现在去叫钱琛过来。”黎陆淡淡看着面前的男人说。 那男人胳膊上有点肉，还纹着虎头身，但是看上去都是些虚肉，没什么正经肌肉。 “哎呦我槽，你他娘没听见老子说话是吧？敢直呼琛哥的名字，哪儿来的啊？”他瞪着一双虎眼上下打量着黎陆。 混道上的，一般起刺儿之前都得认人，尽量别惹到不该惹的人。 那虎哥上下看了黎陆一圈，道上有头有脸的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更何况黎陆身上一股学术书生气，怎么看也不像哪儿的大佬。 “虎哥，什么情况？” 刚才虎哥旁边的几个人纷纷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年轻人戴着眼镜，正是刚才被推销捡尸神器的人，看样子第一次跟这些人混。 黎陆叹了口气，看了眼那个戴眼镜的说： “你先走吧，别跟这些人混一起。” “哎你哪儿的啊！”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瘦子伸手推了黎陆一下，然后一把搂住眼镜男生的脖子： “这是我兄弟，我带着他来享福的，你特么哪根葱轮到你说话吗？” 眼镜男胸脯一挺：“对……对啊！我们可是兄弟！” 黎陆一捂额头。 “路哥？”许杰投来一个请示的眼神。 “别急……要和谐。”黎陆理了理衣领，文质彬彬地说： “最后说一遍，我是来找钱琛的，请他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他说。” 虎哥和周围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呵，看来这小子还真听不懂人话啊。” 虎哥随手把手里的果冻酒丢到眼镜男手里，撸起袖子，露出完整的纹身： “小子，趁着你还能站着说话，跪下来认个错，虎哥饶你这次，要不然……” 他面露狰狞，两手掰了掰手指，发出“咔咔”的声音。 “啧。”黎陆皱了皱眉，跟这些人说个话可真费劲。 “路哥……还要和谐么？”许杰在旁边问。 黎陆想了想，一摆手：“算了，不要了。” 许杰顿时两眼一亮。 没等那虎哥反应，一道腿影忽而飞出。 就听“咔吧！”一声脆响。 那纹身男右腿膝盖登时变成反折状，“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啊！！！！”一声惨叫顿时响彻小巷。 “虎哥！？”旁边那瘦子见状，立刻举拳就冲许杰挥来，卯尽全力，一拳打在许杰胸口上。 许杰站在那一动没动，看了看胸口的拳头，又看了看那瘦子。 只见那瘦子的脸僵硬地抽搐着，几行冷汗从额头上顺流而下。 3秒钟后，他缓慢地收回拳头，另一只手捂着那拳头顿时痛叫起来。 “呵呵。”许杰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用拳影在那瘦子面前晃了一下。 碰都没碰到，那瘦子被吓得顿时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剩下那眼镜男生站在旁边一脸惊恐，浑身瑟瑟发抖。 黎陆微笑着走过来，沉声问：“喂，你知道钱琛在哪儿吗？” 眼镜男浑身一哆嗦，慌张地摇了摇头。 “啧，行吧。”黎陆指了指晕倒的瘦子，问眼镜男：“那你现在是想走，还是继续给他当兄弟啊？” 眼镜男反应了一下： “走……我这就走……我再也不来了……” 说完连滚带爬地就往小巷外跑去。 许杰看着那小子的背影，不解：“路哥，你怎么只放他走啊？” “一看就是个学生，刚被拐到这道上的，现在悔过，还能脱开，犯不着伤他。”黎陆说。 “那你想问的那钱琛的事？” “还得问他咯。” 黎陆看了看已经在地上疼晕过去的虎哥： “你是不是劲儿大了点，怎么这小子都疼晕过去了啊？” “啊，不好意思，我试试能给他弄醒！” 许杰说着抓起虎哥的手指，“咔咔”一掰。 “啊！！！” 虎哥登时疼得一声惨叫，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嘿！成功了！”小杰兴奋地转过头。 “嗯。”黎陆凝视着那虎哥看了一会儿： “小杰啊，功夫这个东西，在很多情况下不光要强力，更要适度。拳头是手段，不是目的，所以多数情况下，拿捏准力度尤为重要，不要老是一不小心把人打昏或者打死。” “好的路哥！”许杰点头。 “嗯，正好这人已经醒过来，你再重新练习一下，注意力度。”黎陆说。 “哦，好！”许杰当即飞起一腿。 “砰！” “咔咔！” “呃啊！！” 虎哥嘶声惨叫，又昏了过去。 “啧，又大了，弄醒重来。”黎陆说。 “嗯，好。” “咔咔！” “啊！！！” 虎哥再次醒了过来。 “来，重来一次，这次一定要注意力度，要疼，但是不能昏。”黎陆说。 “有点难把握……”许杰挠头。 “多练几次就好了。”黎陆说。 虎哥躺在地上听得冷汗涔涔，已经要哭了：“两位大侠……你们要干嘛呀……琛哥今晚真没来夜猫……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还不行么？” 黎陆却是淡淡一笑： “不必了，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来小杰，继续练。” “好嘞！” “咔咔！” “啊！！！” “呀，又昏了……” “重来。” “咔咔！” “醒了醒了。” “这次一定注意力度。” “嗯！” “咔咔！” “啊！！！！” “啧，又重了。” “再来……” …… 十分钟后…… “呀……路哥……好像被我玩坏了……” 许杰提起虎哥一只软绵绵的手臂，掰了一圈，结果还是没反应。 黎陆上下打量了一下：“疼过劲了，麻木了。” “呃……我还是掌握的不太好……”许杰一脸抱歉。 “后面几次已经越来越上道了，如果你还想再多练练的话，那边不是还有个在装晕的么。” 黎陆指了指旁边那个一直晕倒在地的瘦子。 一听这话，那瘦子浑身一哆嗦，裤裆处忽然一片湿润，传来一阵骚臭。 “噫……真恶心……”许杰捏起鼻子。 “怎么？嫌弃啊？嫌弃咱就换一个练。”黎陆说。 那瘦子如蒙大赦，长长舒了口气，接着就听许杰很有韧劲儿地说： “没事路哥！不嫌弃！” 第一百零五章 东甄帮 “路哥！成了！” 五分钟后，许杰兴奋地拍了拍手。 黎陆的训练很奏效，果然经过这十几分钟练习，他对力度的控制精到多了。 地上躺着两个形如尸体的骨折男，已然不省人事。 “今天就练到这儿，记住今天的感觉，要知道，很多时候‘打怕’比‘打死’更有意义，以后会有机会用的。”黎陆说。 “嗯！许杰记住了！”许杰说。 “行了，跟我走。”黎陆一招手。 许杰连忙跟在身后。 走在路上，他忍不住好奇问： “路哥，你不是要来这家酒吧找那个叫‘钱琛’的吗？” “他今晚确实没在这儿。”黎陆说。 “那个‘钱琛’到底是什么人啊？”许杰问。 “是东甄帮现任的大哥，他手下有8个堂口，在目前的南都依然是势力最大的一伙黑社会。”黎陆说： “罗天震现在就在东甄帮干事，他干的不错，现在已经是东甄帮罗生堂的大哥了，所以想让他给咱们办事，就得直接问钱琛要人。”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许杰问。 “去趟监狱。”黎陆说。 “啊？”许杰奇怪。 黎陆嘴角突然咧了起来：“刚才从那纹身小子身上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跟着我去就是了。” 说着提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 “喂，老路？”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黄巍的声音： “你怎么样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听小周说你被麻醉枪射中了？” “我没事，区区麻醉枪而已。”黎陆说。 “可我怎么听说你在转角茶餐厅睡了六七个小时？”黄巍问。 “……咳……”黎陆清了清嗓：“那个什么，说正事，我要去监狱见一个人，方便吗？” “方便，我今天正好加班呢，可以带你去。”黄巍说。 “那最好了。”黎陆说。 “想提谁啊？”黄巍问。 “咱的老熟人。”黎陆冷笑了一下，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董甄。”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一下： “你……怎么突然想起见他来了？” “老黄。”黎陆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东甄帮，在南都祸害了几十年了，以前董甄当大哥的时候，真可谓是通天达地。我知道，你也因为这帮黑社会被折磨了几十年了。当年若不是因为你强行抓董甄的人惹到了他的靠山，你现在也不会是一个区区副队长吧？” 电话那边忽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黄巍才沉沉叹了口气：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那干什么。当时那上头的人后来虽然倒了，但我这被人针对记得处分已经抹不掉了，嗨，都怪那时候年少轻狂。” “那你觉得现在的东甄帮，和当年比如何？”黎陆突然问。 “人数上少了一大半，但是更特么恶心了。”黄巍咒骂了声道： “那个时候的东甄帮虽然可怕，但却有规有矩，是一个像样子的帮派。现在到了那个臭钱琛手里，变得越来越恶心，成天竟给我们找麻烦，烦都烦死了。” “呵呵。”黎陆笑道：“跟我想的一样。” “哎，你还没跟我说呢，怎么突然研究起东甄帮了呀？怎么？有东甄帮的人惹到你了？用不用我带点人给你平了？”黄巍问。 黎陆笑笑没回答，而是反问道：“老黄，想不想一次性解决东甄帮的问题？” “啊？”黄巍怔了一下。 “我已经上车了，咱监狱门口见。”黎陆说。 …… 南都诺林监狱。 黎陆走下出租车，凝视着这罪恶汇聚的地方，平静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监狱威严森黑的大门，或许还有更高处墨色的天空。门额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监区重地”四个大字。 几只黑羽鸦正落在牌匾的边缘，发着压抑的叫声。它们脚下站着两个看门的警卫，靛蓝色的警服镶着银边，人手提着一把k-13警务步枪。 “干什么的？”一个警卫提着个笔本走了过来。 “探监。”年轻人简洁地回答。 “叫什么名字？”警卫问。 “路离。”黎陆低声说。 “许杰。”许杰跟着道。 “路离？”警卫轻轻“嘶”了一声：“哎你是前几天破绑架案哪个路离吗？” “路哥你这名字还挺火的！”许杰在一旁兴奋地叫。 黎陆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老路！”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扭头一看，黄巍正从一辆警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小周。 “黄警官？”年轻的警卫惊。 另外一个警卫也起身迎了过来：“黄队好。” “唉，小徐和小孙啊，今天你们俩当班啊？”黄巍说。 “嗯，黄队这么晚了，怎么来这儿了？”一个警卫问。 黄巍拍了拍黎陆的肩膀：“我这朋友想要探望一个人，不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不打扰。”年轻的警卫连连摆手。 “哈哈，那就好。” “这边请黄队，路先生，许先生。”一个警卫懂事地打开了大门。 黄巍带着黎陆笔直走进，直奔重监区探监室的方向走去。 重监区，位于整座诺林监狱的西北角，被一条阴暗冰冷的长廊隔离开来，相对于其他监区要格外孤立一些。也许是担心重罪犯们从天上飞走，整片重监区都是室内全封闭的，即使是在白天，也昏黑得如同子夜一般。 黎陆踩着斑驳的灯光一路前行，很快看到了重监区的大门。 一个警卫这时正守在门口，见了黄巍立刻站起身： “黄队！” “开门，朋友探个人。”黄巍说。 “哦好！”警卫连忙打开外门。 “谢了。”黄巍带头迈入，没走几步，忍不住问：“哎老路，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黎陆看了看身后那个警卫，冲黄巍使了个眼色。 黄巍会意，回身道：“你先把门关上吧，在外面守着就行。” “哦，好的！”警卫忙在门外关上了门。 黑漆漆的重监区长廊里，只剩下黎陆他们三人。 “现在行了吧？”黄巍凑过来：“说说看，你有什么计划？” 黎陆突然笑了，沉声道： “老黄，你觉得，我来接管东甄帮怎么样？” 第一百零六章 董甄 寂静…… 周围一片寂静…… 黄巍愣愣地看着黎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黎陆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喂，怎么，不信啊？” 黎陆笑。 “要不我说呢，你们搞学术的都是疯子，东甄帮虽然已经妥协，但是其势力也有上万人，你现在这幅学生模样，我实在想不到，你能怎么接管东甄帮啊？”黄巍纳闷。 “不试试怎么知道。”黎陆笑道：“行了，你们先送到这儿，待会儿我自己见他就行。” “你不需要准备准备？”黄巍担心。 “哎，提醒的好。”黎陆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揣了起来。 “ok。” 说完，兀自走向深处的黑暗中。 …… 探监室。 钢化玻璃映照着监狱昏黄的灯光。 黎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凝视着里侧的大门。 “吱呀……” 门开了，在一个狱警的带领下，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虽然穿着囚服，衣角领子却都理得十分整洁。 老人长着一张冷峻的脸，五官端正，尽管年近六旬，依然看上去颇有神采，身板挺拔威严，丝毫未见佝偻的迹象，眉宇间沉静安宁，自带一股莫名的气场。 看到黎陆，他的神色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坐到了椅子上，一双眼睛目不斜视，却给人一种能把人看得透彻的感觉。 黎陆眯起眼，不会错了，这就是当年南都叱咤风云的人物，东甄帮真正的大哥，董甄先生。在曾经的南都，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不为过。 如今身陷囹圄，却依然难掩风度。 “找我？”董甄坐在椅子上，手比划了一个夹烟的姿势，一扬下巴：“带了么？” 黎陆淡淡微笑，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声响中，一个小型白色无人机突然出现在了探监室内侧。 无人机下方的勾爪一松，一支雪茄恰到好处的落在了董甄手指尖。 与此同时，无人机前方突然射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红光。 “呼！” 红光恰到好处地打在雪茄烟的烟头，把烟点燃了。 董甄神色间闪过片刻的惊异，然后叼起烟，深深嘬了一口。 “呼~~~~” 一口烟雾轻轻吐出，脸上浮出一阵享受： “coloradoclaro，懂我。” 他又缓缓吸了一口，淡淡问： “找我什么事？” “你就不关心我是谁吗？”黎陆问。 董甄吐了一口烟圈，声音苍虬道： “你是谁和我无关，来找我的人很多，千千万万张脸，我没心思去记。我只知道，找我的只有三类人，一类是找我寻仇的，来了破口大骂，发泄卑微的愤怒；一类是找我感恩的，念旧情，想投资点廉价的施舍，以求我出狱后获得大笔的回报；还有一类是有求于我的，即便我呆在这儿，仍然有很多事比他们有办成的能力。没猜错的话，你是第三种吧？” 董甄轻倚在椅子靠背上，弹了弹烟灰： “说吧，什么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小事一桩。” 黎陆说着拿出纸笔，通过抵物口塞进了玻璃中： “我想从你这儿要一样东西，所以需要你的亲笔书信。” “东西？”董甄冷笑了一下：“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想从我这儿要到什么啊？” “东甄帮。”黎陆沉声吐出三个字。 董甄的脸明显怔了一下。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小朋友，看你的年纪，刚混道上的吧？年轻气盛，想走捷径一口吃成个胖子，这种天真的想法很正常，你还需要时间的磨砺。” 董甄说的举了举手里的雪茄，站起身： “雪茄不错，下次带一盒来，我可以给你几句忠告。” 说着，转身便要走。 “董先生，你可能是没搞清楚情况。”黎陆却是突然咧嘴笑道： “我刚才提的是要求，不是请求，今天这张书信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董甄蓦地站住了，冷哼了一声回过身： “小子，你是在威胁我么？” “随便你怎么定义。”黎陆无所谓道，他指了指刚才无人机的方向： “权当我是在威胁你好了，我能把烟送到你的面前，就能把枪子送到你脑袋里，就这么简单。” “哈哈哈，有种！我董甄这些年，敢用这种口气威胁我的人，你是第三个。” 董甄大笑道：“而前两个，都已经不在了。” “狠话就省省吧，如果……”黎陆冷冷看着他说： “你还希望远在纳迪尔思的女儿和两个可爱的小外孙出入平安的话。” 轰！ 仿佛一道惊雷闪过头顶。 董甄的身体突然怔住了，一双虎眼圆瞪起来，死死瞪着黎陆，刚刚还游刃有余的脸色顿时间变得阴沉无比。 死寂持续了好一会儿，董甄的喉咙里才传出接近于低吼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什么？” 黎陆平静微笑道： “十年前，南州发起了力度最大的一次扫黑除恶，数不清的大佬和保护伞落马入狱，南州三大黑帮洪昌、东甄、兴门同时惨遭重创，你作为东甄帮的老大也终究没能逃过这场浩劫。 自你入狱之后，很多仇家想要寻仇，但你人在监狱，且监狱里也有你的人，所以下不了手，就有很多人想从你的亲人下手。 可绝大多数人调查后却发现，你这些年一直都是孜身一人，父母早逝，也没有妻子，导致他们无从下手。这也是你一直能驰骋在道上的一大优势，因为你没有弱点。 但事实上……”黎陆眯眼道： “这却是一个假象。” 董甄神色微动，一言不发。 “你早在20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妻子，并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后来为了他们的安全，你在事业初期就把她们送到了沤洲的纳迪尔思，一个富庶又安详的沤洲小国，与世无争。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的两个跟班和一个负责护送的手下，事后，你摆了一桌鸿门宴，一次性把他们全都灭口了，还伪造现场借题发挥，一举吞掉当时的赤龙社，扩张了一波势力。从此，你成了南都真正的老大，也没有人再知道你家人的秘密，你也终于成了道里唯一没有弱点的大哥。” 黎陆淡淡笑了笑道： “很多人，只知道你爱看西方的杂志，每个月都会有一箱子西方杂志送到你的门前，你闲来无事就会捧着它们阅读。却没有人知道，看杂志是假，你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看里那个名为angla的作者所写的生活散文。因为在那片散文里所写的内容，正是你妻子传达给你的单向书信，关于她和你女儿的生活。对么？董甄先生？” 第一百零七章 书信 纳迪尔思、、angla…… 听到这三个词，董甄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番话代表着什么？有个道理我该告诉你，人知道的越多，命就越短。” “恰恰相反，正因为知道的多，所以我才安全。”黎陆面容沉静地道： “你的仇家有多少，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很多仇家如今已经走到了什么位置上，你心里比我清楚吧？” 黎陆掏出手机捏在手里： “我手里的这条消息，已经备份了超出你想象的数量，无论是我、我的朋友甚至是任何我认识的人只要掉了一根汗毛，这个消息立刻就会发到你所有仇家的手里。你的仇家是些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你的妻女如果落在他们手里，相信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你！！”董甄脸色发青，手指狠狠一夹，那支雪茄直接折成两半，猩红的烟头烧在他皮肤上，却恍若不觉。 他狠狠瞪了黎陆一眼，冷冷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而不会跟你鱼死网破呢？” 黎陆平淡地说： “这个世界恼了能鱼死网破的人很多，但是只有那些被惹恼了也会优先考虑互利的人，才能当大哥。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哥，这点权衡我相信还是有的。 董先生，你已经一把年纪了，这些年在牢里，你女儿和两个小外孙的消息已经是你生命全部的快乐，是你对未来唯一的期待。想想看，如果他们不在了，这一辈子你还剩下什么呢？” 董甄怔了一下，目光幽然，一时沉默。 “董先生，现在的东甄帮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钱琛不是什么讲义气的君子，东甄帮现在内患丛生，如果再不换血，迟早会毁在钱琛手里。钱琛虽然号称代管东甄帮，等你一出来就让位，但对你打着什么算盘，你心里有数。你的刑期还剩十一年，十一年后出来如果钱琛还在位上，你的心里也不踏实吧？” 黎陆沉声道：“而我是要以你的名义接管东甄帮，我与你无冤无仇，各取所需，等你出了狱，东甄帮上上下下，还会敬你这位老大哥。两相衡量，利弊如何，还用我多说么？” 董甄瞳孔缩动了一下，一双带着戾气的眼睛紧紧盯着黎陆。 足足凝视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有点意思。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胆识气魄，思路清晰，头脑冷静，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董先生过奖了。”黎陆谦逊道。 董甄将折断的雪茄弹在地上，抄起桌上的纸笔。 “好，你要的书信我可以给你写，但是你如果认为凭借一封书信就能掌管东甄帮，可就太天真了。东甄帮，可不是你能来去自如的地方。”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黎陆咧嘴一笑 董甄饶有深意地看了黎陆一眼，不由得摇头苦笑，伸手提起纸笔，开始在桌子上动起笔来。至于书信的内容，不需要黎陆教，他也知道该怎么写。 没过一会儿，一封书信已经交到了黎陆手里，笔迹行云流水，却又透着沉稳。 书信的右下角印着一个血印，那是董甄真迹的象征。 黎陆拿过书信上下瞄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谢。”他收好书信，转身便要走。 “等等年轻人。”董甄开口道： “能告诉我，你有什么自信，凭着一封书信就从钱琛手里拿到东甄帮的？” 黎陆挥着手说： “你会知道的。” …… …… “嚯！” “哈！” 走出监狱的大门，黎陆就听门口传来一阵李小龙般的叫喊声。 探头一看，黄巍和许杰正在路边，许杰摆着一个拳法的起手式，黄巍也有样学样地摆着。 “出拳！”许杰“呼”的冲监狱的厚铁门方向打出一拳。 拳风呼啸在铁门上，就听一声低沉的“嗡嗡”声，那坚实的铁门上竟出现了轻微的凹陷。 “我勒个去！”黄巍看得瞪大了眼睛，这拳头却压根不好意思打出去了。 “给你俩无聊的，都练上拳了。” 一个声音响起。 “路哥！？” “老路？挺效率的啊你。”黄巍走过来：“情况怎么样啊？” 黎陆笑着把手一举，亮出董甄的书信。 “瞧瞧。”黄巍一把接过去，看了一遍： “我靠，卖帮契啊！牛啊老路！你居然能啃动那根老骨头！？” “啧，怎么叫你一说我跟哮天犬似的。” 黎陆伸手夺回“卖帮契”，招呼小杰：“跟我走。” “哎，你这么晚了还去哪儿啊？”黄巍奇怪。 “趁热打铁，今晚正赶上东甄帮高层集会的日子，所以钱琛才没出现在夜猫。这么好的日子，很适合拜访一下啊。”黎陆说。 “我去不是吧！？”黄巍听得一懵：“老路，你该不会现在就要独闯东甄帮大本营吧？” “怎么叫独闯，这不是有小杰跟着呢么。”黎陆说。 “不不不你等等……”黄巍忙拦在黎陆身前： “你这书信确实有点用，我给你安排，你稳稳地运作上几年，从内部一步步瓦解，还是有希望改变东甄帮局面的，但你现在这么直奔人家大本营那不找死一样吗！？” “放心，我有数。”黎陆淡淡一笑，招呼许杰：“叫车。” “哎哎，我知道你弄东甄帮也是想给我出气，但你可悠着点啊，我看要不我带两队人跟着你，有什么情况也好……” 黄巍在那说到一半，黎陆已经笑嘻嘻地带着小杰钻进了出租车里： “甭操心了老黄，时候不早了，你回家洗洗睡吧。” “哎！老路！” 叫喊声中，出租车已经渐行渐远了。 “我靠，这老家伙，这么大岁数了比怎么比当年还狂啊。” 黄巍远眺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 “黄队？你说谁这么大岁数了啊？”小周在车旁探着头问。 “没你事，你，赶紧打电话！”黄巍叫道。 “啊？” “叫一队二队四队马上集合，到天地宫酒店的地下会场入口集合，带好武器，外面套便装，三队在天地广场西门待命，准备包抄酒店后门。”黄巍说着坐上车。 “全……全叫啊！？”小周懵。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叫你就叫！”黄巍吼。 “啊……好……”小周连忙开始打电话。 通知完，才探过头瑟瑟地问： “黄队，突然这么大阵势，是什么行动啊？” “扫黑！救人！”黄巍大声说。 第一百零八章 社会人 天地宫酒店。 位于南都市雨画台区的东角。 比起喧嚣的南都市中心，雨画台东区显得幽静安宁许多，这里是一片高档住宅的聚集区，环境优雅，宽敞大气，走在夜晚的路上，都会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天地宫酒店正建立这片住宅区的中央，整座酒店高达17层，一到夜晚，酒店大楼外会亮起耀眼得灯光，即使离得老远，也能看到它富丽堂皇的身姿。 因为环境雅致安静，很多客商会把这里选作谈事情的场所。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耀眼的天地宫酒店地下会场已经长年包给一个组织，此时此刻正人声鼎沸。 上千人汇聚于此，包括代表着东甄帮高层的八个堂主，以及当今东甄帮的坐管——钱琛。 十几个穿着黑色坎肩的男人游走在地下会场的入口，一些人胳膊上纹着形态不一的纹身图案。 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裤子，在这夏天里，那裤子看上去显得有点厚。 不知道的人，可能只觉得是裤子面料厚一点。 知道的人心里都有数，那看上去有些发厚的裤腿里，可是藏着家伙的。 天地宫酒店正规营业的楼层都在地面以上，平时不会有人靠近地下会场的入口。 十几个守门的这会儿也颇为无聊，凑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荤段子，大佬们在里面集会，他们这些当小弟的只能在外面等着。 正闲着，却见一辆出租车不识趣地停在了路边。 两个人影从出租车上走下，打头一人皮肤白皙，面带微笑，看上去不过上大学的年纪，带着一股温润的书生气。 身后的人皮肤棕黑，带着鸭舌帽，面无表情，背后似乎还背着一个用粗布包裹起来的长棍状物体。 两人一下车笔直就冲着这边的入口走了过来，像是压根没看到这些守门的人。 “哎哎，这哪个堂口的？”一个人扭头问。 旁边几个人纷纷摇了摇头。 他们这些人分别来自总会和八个堂口，守在门口一关键任务就是认脸的。 这是东甄帮上层的大型集会，来的人在帮里都是有头有脸，至少是个小头子，看上去必定脸熟。 要是都不认识，上头又没有特殊交待的话，那代表就不是帮里的人。 “喂你们两个！” 一个人立刻迎了上来，还没等多问，后脖颈就是一疼，整个人毫无意识地就倒了下去。 附近的其他人同时一愣，定睛一看，那带着鸭舌帽的青年正向他们徒步走来。 帽檐的阴影遮住了青年的脸，看不清表情。 “闹事的！？”几人难以置信的互相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东甄帮搞集会还从没听说过有人敢来闹事。 而且就这么形单影只的两个人！？ 愣神片刻，鸭舌帽已经步步走近，微微抬起帽檐，露出一只冰冷的眼睛： “喂，你们打不打，不打就滚开。” 几个人又是一愣。 真是新鲜事，单单一个人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说话，活腻了吧！？ “上！” 当中方脸的混子大手一挥，周围十几人同时围了上来。 前面的一人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敞着怀露出坚硬的胸肌，仗着身强力壮，连刀都不屑拿，抡起拳头就冲鸭舌帽的脑袋上砸过来。 “呼！” 一股拳风冲来，沙包大的拳头直奔鸭舌帽的脸门。 然而没等飞到一半，那拳头却突然停住了，一股无名的巨力将他的拳头稳稳拦在半空中。 壮男愣愣一看，只见那鸭舌帽正竖着一根食指，而他的暴拳正是被这一根指头挡得分毫难进。 “这……这……”壮男一脸懵逼。 他一次又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可那手指就跟钢条一样，拦得他纹丝不动。 鸭舌帽帽檐下，青年微微咧起嘴问：“认识么？” 壮男茫然：“认……认识什么？” “少林基本功，一指禅。”青年淡淡道。 说完手指一勾。 “咔吧！”一声脆响。 壮男的拳头瞬间变了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壮男整个人疼得跪倒在地。 周围的人看的同时一呆，下意识地向后退出几步。 “怕什么！？”方脸男大吼：“抄家伙！” 十几个小混混这才反过味来，纷纷从裤腿中掏出备好的长刀，二话不说，抡起刀就冲鸭舌帽砍过来。 “砰！” “啪！” “砰！” “咚！” “砰！” 夜空下接连响起数声脆响。 就见以鸭舌帽为中心，周围七八人同时倒飞出去，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地。 一个个或者捂着肚子或者捂着脸，惨叫不已。 方脸男这下彻底看懵了，他身边还剩下七八个人手，可这会也是看得一头冷汗，一个个举着刀，想上又不敢上，在那畏畏缩缩地虚张声势着。 黎陆静静走在小杰身后，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方脸男这时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指一比： “砍后面那个！” 几个混混大眼一瞄，后面那人果然看上去好欺负多了，皮肤白嫩白嫩的，一身书生气，一看就不像能打的样！ “杀！” 一个小混混一马当先，号着嗓子就举刀奔向黎陆。 刚冲到一半，突然一个踉跄，扔了手里的刀举起双手就跪倒在地： “哥……别冲动……” 其他人注目一看，就见那白嫩书生手里正举着一把冲锋枪，枪口冷冷对着他们。 枪…… 要说以前的东甄帮，他们并不缺枪，差不多的小弟人手都有一把。 但是后来跟警方妥协了之后，绝大多数的枪都被收缴了，现在帮里有资格配枪的只有坐管和白纸扇，也就是大哥钱琛和各个堂口的堂主，个别表现出色的正红棍也会有资格拿枪。 可他们这帮子草鞋就没那个资格了，一把砍刀已经是他们手头最硬的武器。 这时候对面一把枪举起来，还不是手枪，而是正经的mp5微型冲锋枪，这要是扣下扳机，他们这几个人根本不够看的。 方脸男这会儿也脸色铁青，一边往后退一边逞强地喊道： “你……你小子知道你惹得是谁吗！？你特么知道什么叫社会人么！？” 黎陆微笑着把冲锋枪的枪口笔直对准他：“什么叫社会人啊？” 周围的混混连忙躲到一边，留下方脸男独自对着枪口。 他咽了口吐沫，瑟瑟地说： “社……社会人与‘经济人’相对，就是指在社会学中指具有自然和社会双重属性的完整意义上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 没一个能打的 “砰！” “啪！” “砰！” …… 1分钟后，当许杰最后一个手刀落下，世界清净了。 “好面啊这些人……没一个能打的……”许杰无聊地扑了扑手，一脸的不过瘾。 面前只剩下方脸男一个人，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呢。 “你。”黎陆用枪指了指他：“进去报信。” “啊？”方脸男怔了怔，一脸怀疑。 他看了看刚才想跑去报信的那个小弟，如今已经像一坨烂泥一样不省人事了。 “没骗你，去吧。”黎陆笑道：“就说——董甄先生钦点的接班人回来了，今天专程回来接管东甄帮。” 董甄先生？钦点接班人？ 方脸男愣了一下。 在东甄帮，他虽然是底层，但却是个老资历了，他知道董甄先生乃是东甄帮的创立者，后来出事之后，帮里一度广泛传言说董甄先生早有打算，有一位钦点的接班人替他掌管东甄帮。 但是后来，这位所谓的钦点传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当时钱琛趁乱揽权，大谈忠心，以代理之名登上了坐管之位，这一管就是多少年。很多帮里的老人私下猜测，也许当年董甄先生钦点的那人早就被钱琛杀了。 也有人猜测，是董先生后来改了主意，让那钦点之人离开了南都这片是非之地。后来每每有人去牢里探望董老询问此事时，董老都不再提及。 莫非……董老所说之人，竟是眼前这位年轻人么？ 方脸男抹了把冷汗，思绪越飘越远。 “听着！一个字也不要落，传达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传达不好……” “一定传达好！”方脸男没等黎陆说下去，连忙表态。 “识相，挺好，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黎陆温柔地问。 “方国强，一般周围人都叫我大强哥，哦不对，叫我‘大强’。”方脸男说。 “行，去吧。”黎陆挥了挥手。 方脸男猛点头，连滚带爬地就冲进了地下会场的入口。 许杰有点奇怪地挠挠头： “哎路哥？咱们俩难道不是突袭么？你为什么要放他进去报信啊？” “我们又不是来屠城的。”黎陆淡淡说： “这次的目的是接管，欢迎阵势当然要隆重一点才像样子。”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啊？”许杰问。 黎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等几分钟。” …… …… 天地宫酒店地下会场。 偌大的会场灯火通明，一个个气派的圆桌把会场摆的满满当当，只留下中间一趟宽敞的金色地毯通向会场里侧的高台。 此时此刻，整个地下会场坐满了人，台下的人群分成八个群落，每个群落都有百余人。 高台之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高台中央，高举酒杯： “诸位！” 一声下去，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高台的方向，看向如今东甄帮的坐管——钱琛。 “今天，我找诸位来到这里，是要跟诸位说一件大事，我先卖一个关子，看看诸位有没有谁能猜到？” 台下一片沉默，没有人开口胡猜。 这是帮里这些年形成的规矩，大家都知道钱琛不喜欢别人猜到他的心思，之前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曾在公共场合猜对钱琛的想法，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看来，大家都猜不到啊，猜不到也正常，毕竟，这是个惊喜。” 钱琛阔步走在高台上，昂声道： “这件大事就是……”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砰”的一声。 地下会场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就冲了进来，刚一进门就一口气儿地放声大喊： “外面！外面！董甄先生钦点的接班人回来了！！今天专程回来接管东甄帮！！” 全场所有人同时一愣。 有些头脑灵活的帮中老人反应过来，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我的天！居然是这件大事吗！” “真的假的，不敢相信啊。” “董先生确实说过，那个人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难道就是今天？不会吧！？” 钱琛在台上听得一脸懵逼，眼看台下的讨论声愈演愈烈，脸都青了： “这是哪个堂口的！？” “回琛哥！”一个四十多岁身穿暗红色衬衫的人忙站了出来：“这位是我们谷楼堂的，方国强，我安排他守在门口来着。” “这是谁教他的规矩！谁允许他随便踏进会场的！？”钱琛怒喝道。 刚吼完，突然心思一晃，似乎想到了什么。 诸位堂主也是机灵人，感觉到不对劲儿，纷纷逃出手机开始练习自己安排在门口的人。 可所有人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有的人甚至是关机。 “琛哥……不太对劲儿！” 一个靠近高台的堂主低声说。 钱琛皱了皱眉。 在这南都的地盘，莫非有人敢在东甄帮的面前寻衅滋事？ 今天可是他们东甄帮的大型集会，八个堂的精英尽数在列，包括每个堂主手下的正红棍。能当上正红棍的人，那都是刀口上舔过血的，一个比一个彪悍，外加他们有上千人在这地下，对方得有多少人敢来这里滋事？ 没等细想，就听“砰！”的一声。 整个地下会场的大门顿时破成碎片。 两个年轻的人影慢慢悠悠地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左面一人皮肤白皙温润，脸上带着书生气，右面一人皮肤黝黑，带着一顶鸭舌帽。 再往后看…… 没了…… 台阶上只有这么两个人一步步走下，背后空空如野。 就俩人！？ 钱琛一愣。 整个会场的众人也是一脸懵逼。 很多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演的是哪出。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啊……”一个人忍不住嘀咕。 “真猛啊这俩哥们……” “几个意思啊？” “堂主？要把他们弄出去不？” “等等……”有的资历较老的成员却是不由得沉思起来。 眼前的两个人显然不是愣头青的感觉，他们既然敢这样走进来，想必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有些人不由得想起刚才方国强冲进门时喊得那番话。 莫非……这两个人…… 有趣的一幕发生了，堂堂东甄帮上千人的会场，被两个人踢门而入，八个堂却没有任何一个堂率先派人出头。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黎陆和许杰，一步步走到中间的金色长廊之上。 第一百一十章 正红棍 “嗒，嗒，嗒，嗒。” 地下会场，响着清脆的脚步声。 黎陆和许杰两个人徒步走上中间的金色地毯，地毯之外，围满了东甄帮的人。 起初，四周一片寂静。 片刻后，大片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嗡嗡”的低语交谈声不绝于耳，但所有人却又都犹豫着，无人冒然向前。 “路哥。”许杰小声问：“他们这是傻掉了么？怎么都不动啊？” 他目光警惕着四周，随时准备应战呢。 “这就对了。”黎陆笑说。 “啊？”许杰迷茫。 “教你两个词，一个叫思考诱导，一个叫真相暗示，是人心里的两种正常反应。” 黎陆小声回答： “人的大脑多数时候是比较懒的，比起主动思考，更多时间习惯于听之信之，依靠经验和习惯处理行动，比如上司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干就不干，这是思维懒惰最典型的表征。 所以，如果我们想让别人进入主动思考的状态，就必须使用恰当的外因。而这个外因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许杰没太明白。 “反常理情景是诱导人类大脑进入思考状态的源泉，比如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丧尸，你一定会本能地去思考为什么会出现丧尸，诸如此理。其根本原理来自求知欲。 我和你单独两人走进这地下集会现场，以两人面对上千人，这在他们任何人看来都是难以理解，这就构造了一种反常理情景，也就完成了思考诱导的触发条件。所以，他们现在都在寻思呢。” 黎陆淡淡道。 “那……你说的真相暗示是指？”许杰小声问。 “所谓真相暗示，是基于人的习惯性思维运用的一种利用手段。通过反常理的思考诱导加上一个有解答性质的常理性答案，从而暗示其他人，这个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黎陆低声道：“举个例子来说，世界顶级大学斯坦林大学出了一张博士考试题，卷面只有一道11？，你会作何反应？” “这个……”许杰犹豫了。 正常情况下，当然是等于2，但是一张博士考试题怎么可能出这么白痴的问题呢？ 肯定另有玄机啊。 “多数人都不敢把2当做答案，从而进入了思考诱导的阶段。” 黎陆继续道： “而这个时候，大家纷纷想起，考试前出卷老师特地说了这样一句话——1这个数字能代表很多东西，有时可以代表莫迪尔唯一法则，有时也可以代表卡尔曼第一定律，而他们恰好能碰撞出很多奇妙的计算火花，这个时候大家会怎么想？” “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这就是正确答案！”许杰反应道。 “没错，这就叫真相暗示。”黎陆笑道： “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今天我只带你一个人来，刚才又为什么要让他进门报信了吧。” “厉害啊……”许杰不由得惊叹。 他又如何能想到，看似莽撞又直接的行动，居然还有这么多学问。 一句话还没有说，却已经潜移默化之中，在许多人心里种下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整个地下会场，钱琛似乎是第一个回过味来的。 他皱了皱眉，站在高台上沉声问： “怎么？这两位是哪位堂主邀请来的朋友吗？” 几个堂主同时一恍，纷纷摊手摇头。 “既然不是，那还愣着干什么！”钱琛突然怒喝道：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是来砸场子的吗！？3分钟之内，让他俩跪在我面前！” 砸场子！？ 诸位堂主如梦初醒。 虽然他们内心里还在犹豫不决，但既然琛哥这么说了，还不动作可就是不给琛哥面子。 每个堂主内心都打起了小九九，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情况有三种可能： 一种就是这两个人确实是来踢场子的，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纯是来踢场子的，但这种可能性极小。 第二种可能，就是如刚才方国强所说，这两人是甄哥真正钦定的接班人，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前来接管东甄帮，但是钱琛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如今的堂主都是从甄哥时代跟过来的，当时董甄说的话他们也始终记在心里，如今东甄帮的情况他们心里也清楚，老派和钱琛提挈的新派矛盾日益加深，一旦正面碰撞，站对方向才是真的。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这两人是今天琛哥特地安排来的，抱着测试他们的某种意图。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现在都不得不动。 “钟威！三子！”谷楼堂的堂主率先反应，当即喝出两个名字。 一声令下，两个男人立刻从人群中走出，一人身材健硕，一人轻盈敏捷，径直拦在了金色地毯的中间。 “嚯，钟威，这家伙，直接就把堂里的正红棍派出来了啊？” “三子是他们堂里刀耍得最好的一个，虽然不是正红棍，但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呵呵，有好戏看了。” 正红棍，在黑帮各个堂口速来是金牌打手的称谓。 如今这谷楼堂一上来就亮出两名高手，其他的堂主也安得按兵不动，以正红棍级的打手2v2已然足够了，派多了人，反倒显得他们东甄帮没品。 “钟哥！揍他！” 钟威手下的小弟举拳高喊。 “咔咔。” 钟威两拳握起，发出指骨的脆响，连刀都不屑拿，二话不说，挥拳就冲了过来。 他身旁的三子也不甘落后，手上“唰唰唰”玩弄着一把蝴蝶刀，邪笑一声就飞步奔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白皙的青年原地站定，旁边皮肤黝黑的青年独自上前一步。 “这是要一对二！？” “呵呵，好蠢的人，这种情况还想一对二。” “不知死活。” 周围一片轻笑。 与此同时，钟威的铁拳和三子的蝴蝶刀已经同时冲向了许杰的面门和胸口。 “唰！” 一道光影闪过。 众人再定睛看时，那黝黑皮肤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钟威和三子身后，手里摆弄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件。 场面一度安静了片刻。 “那是……三子的刀？” “怎么跑他手里了？” “你看清了么？” 人群一时愕然。 下一秒，就听“噗通”一声，两个金牌打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后面皮肤白皙的青年则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礼貌地开口问候： “晚上好，诸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们谈谈 正红棍。 各堂口最王牌的打手。 平时的日子里，但凡正红棍出手，那是要出事的。 钟威在东甄帮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十几岁就在地下拳市打黑拳，身手是一等一的狠角，往日里只听说过钟威把谁谁打成重伤，还从没听说过钟威伤到过哪儿。 可是现在…… 一群人愣愣地看着金色地毯。 钟威一米八的大块头已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旁边还倒着“蝴蝶刀”三子，一个耍刀的好手这会儿不但被人夺了刀，还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昏死在地。 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钱琛的脸色微变，看黎陆和许杰的眼神终于不敢轻视了。 “看来有两下子嗯？”他低沉着嗓子喝道： “可惜到底只有两个人，别以为你们会点功夫就能来东甄帮闹事！” 他说着一挥手： “几位堂主，现在不是讲风度的时候了，给他点颜色看看！” “是！”众堂主齐声应。 “子豪！” “大熊！” “豹牙！” “张龙！” “阿辉！” “刚子！” “鬼七！” 一连串的呵声中，七个人每人带着手下的两名强将同时出列。 “嚯！” 台下传来一阵惊呼。 这七人个个在帮里都是响当当的名头，正是除了谷楼堂以外其他七大堂的“正红棍”位子的人。他们未必正经练过功夫，但都是在一场场的血拼中打出头的，说到动手，那是一个比一个狠。 东甄帮自从称霸南都以来，还很少有过所有正红棍同时出手的场面，因为平时这其中随便一人，都代表着血雨腥风。 见过小杰刚才的动作，这些打手也不敢轻敌。 一冲上金地毯，他们就纷纷掏出家伙，有的是砍刀，有的是匕首，还有的是钢棍，甚至还有甩着双节棍的。 其中几个人按理本来是有枪的，但是因为今天是琛哥召集的集会，枪在入场时都已经被钱琛给收了上去。 “上！”一个黑壮的打手爆喝一声。 一群人同时抄着家伙就涌了上来，打头的打手是七位正红棍中的子豪，身材适中，却长着一身腱子肉，手里一把干净利索的长刀笔直就冲许杰刺过来。 别看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打手基本战斗素质的体现，因为在真正的实战当中，“刺”是永远比“砍”更有杀伤力也更快捷的攻击方式。 一刀刺来，许杰却是不躲不避，蓦地伸出一只手两指一夹。 “登！” 一声轻响，子豪只觉得手上一杵，手中的刀似乎怼在了什么坚硬的钢铁上似的。抬头一看，就见许杰两根手指紧紧夹着他的刀锋，区区两指之力，却让他的刀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可惜没苦练过大力金刚指，不然你这把好刀今天就报废了。” 许杰嘿嘿一笑，当即飞起一脚，直踹在子豪心窝，一脚就把他踹飞出两米多远。 正此时，旁边一个抡着钢棍的壮男劈头正劈头砸下，眼瞧着要砸中了，胸口却是突然一阵绞痛。低头一看，许杰的拳头已不知何时砸了上来，剧痛疼得他直接松了手，钢棍脱手而落。 许杰这手接起钢棍，那手接起长刀，身子一转，恰好躲开旁边两个打手的刀锋，左手刀背振臂一敲，当场把一个打手敲晕在地。右手长棍向地下一杵，正好杵在另一个打手的脚指头上，疼得那打手哀嚎一声就跪倒下去。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转眼一膝一肘下去，又是两名打手倒飞出去。 然后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 没过多一会儿，七名正红棍和他们带的十几名得力打手尽数倒地。 最后一个打手满头大汗地看着许杰，后者挥起刀背吓唬了他一下，竟直接给丫吓晕了过去。 而这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一分钟。 台上的钱琛彻底看傻眼了，他再也坐不住了，当下从腰间一摸，一柄黑洞洞的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可他刚刚举起还没等解开保险，就听“嗖”的一声。 一把长刀凌空飞来，划着他的右手虎口飞过。 “咚！” 一声闷响之下，钱琛手里的手枪已然不见了。 而他的身后，长刀已把那手枪死死地钉在了墙上，碎裂的零件散落一地。 一行冷汗“唰”的一下就从钱琛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他太知道这一刀意味着什么，如果对方想，这一刀完全可以直接取了他的命。 身为东甄帮的大哥，他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眼看着满地倒下的金牌打手们，他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们……”钱琛眯了眯眼低吼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是新界人吧？” 在场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新界人！？ 这个词他们大都听过，在民间泛指路西法游戏的玩家，但某种程度上，能被称为“新界人”的人，往往代表着有能力获得宝石的高端玩家。 换句话说，“新界人”代表着超出正常人范畴的能力者。 许杰刚才的功夫，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二十岁青年能够练成的实力，就算是从小开始练习，也不可能精到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这样说来，他们只有可能是新界人了。 可是……南都才刚刚开放路西法游戏一周，对于长期生活在南都的人来说，实力高强的新界人还只停留在新闻传说当中，东甄帮内部也有一些人获得了游戏资格，但是这短短一周有的人甚至一枚金币还没拿到呢，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出现这种高手。 “不愧是当代理大哥的，有点见识。” 黎陆背着手走在金色的长毯上，有许杰在前方开路，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了。一群人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黎陆向钱琛越走越近。 钱琛强忍着胸口的气血，眼珠一转，当即哈哈笑道： “两位小兄弟好功夫，道上人都知道我钱琛向来惜才，两位的实力当真打动我了。你们看这样如何，不知是我们东甄帮哪个不懂事的人惹到你们了，我钱琛替你们出头教训他，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混道上也有个照应，如何？” 台下众人同时一阵惊讶，对于琛哥来说，能说出这种话，那绝对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这么多年，除了一些在职高官，还很少有人能让琛哥给这种面子的。 “好啊，确实是有人惹到我们了，他的名字就叫——”黎陆笑笑道： “钱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幕后高手 钱琛…… 听到这两个字，全场的人同时踉跄了一下。 给出这个答案，那无异于把琛哥难得给出的面子一脚给踹了回来啊，放眼整个南都，有这种胆气的人屈指可数。 钱琛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两位，丑话说在前头，我钱琛可不喜欢开玩笑。” “我有说我在开玩笑么？”黎陆平淡地微笑着说： “我今天为什么来，我已经让刚才报信的那位方国强说得很清楚了，你难道没听到么？” 钱琛顿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刚才那守门的跑进来说了什么。 莫非这人真的是董甄派来的！？ 他心下一凛，他在这东甄帮坐管的位置上已经坐了许多年，要说已经没什么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但除了董甄。 如今的东甄帮，虽然他一直在拉拢人心，但是死忠于董甄的人仍然占了大多半，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只敢称自己是代理坐管的原因。 但是有一件事他心里很清楚…… 那就是董甄当年曾经提起的接班人根本不是面前这个人，而那个所谓的接班人永远都不可能出现了！ 正奇怪着，就听面前的年轻人突然提高了嗓门： “回答我！钱琛！” 其声音之大，竟惊得他身上莫名一震。 “明知我是董先生派来的，还敢派出这么多人动手欺压，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 黎陆厉声喝道。 钱琛被喝得一脸发懵。 尼玛……这特么什么情况！？ 他明知道这个人绝对是假冒伪劣的，可为什么说话底气这么足？居然还敢当众训斥他！？ 而且话说…… 他看了看躺了一地的正红棍们……这是谁欺压谁啊！？ “你们两个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八大堂都听好了！今天谁给我弄死他们俩，我钱琛就提他到身边跟着！” 钱琛放声大喝。 这话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以东甄帮现在的势力，如果能跟在钱琛身边，那无异于给一个大型集团的老总当私人秘书，意味着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没想到，这一声喊出好一会儿，整个台下上千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动弹。 有些堂口里年轻的小弟跃跃欲试，可都被堂主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钱琛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心理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些堂主和帮派老人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了，很多人始终表态忠于董甄，有些人甚至对自己的管理有所不满。如今有人以董甄钦点接班人的名义突然出现，自然会引起人心动荡。 如果这两个人普普通通也就罢了，可偏偏一出手就技惊四座，混社会的，实力永远最有说服力，刚才他们展示出的实力和气魄已经无形间增强了他们的说服力。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毕竟混道上，没有人希望冒失地惹到以后可能是正主的人。 看来……这两人今天是砸定场子了。 不先从实力上压倒他们，自己恐怕要处于被动。 钱琛心下一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呵呵，诸位看来都对新界人有所忌惮啊。既然如此，我就不卖关子了。” 他说着大手一挥： “我今天召集大家来，正是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这位朋友是我从北方专程请来的，他同样是一位新界人，而且是一位高阶英雄级的玩家，一手穿云枪和御气术出神入化。经过几天的商谈，他同意来到南都，与我们东甄帮强强联合！出任我东甄帮主会的正红棍并接管我们名下10家台球厅的生意！” “原来还藏了幕后高手？” 许杰警惕地瞪着高台，英雄级玩家积分在1000分-10000分之间，如果说是高阶，那说明积分至少在5000分以上，也就意味着任务获得的宝石有过几十块，足够购买一些异能和功法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本来，我还准备了一些节目，让这位高人展示一下，现在看来，似乎多此一举了。” 钱琛冷笑了笑道： “真是巧，今天恰好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仗着自己是新界人就敢跑到我东甄帮来闹事，没有比这更好的舞台了！” 他说着大手一招，高声喊道： “周先生！” 高喝声中，高台后方的移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材匀称的男人出现在大门的阴影之中，舞台准备好的雾气喷射出来，把整个高台渲染出了仙境般云雾飘渺的感觉。 大门后的身影缓缓走出，在光影和云雾的缭绕间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镜在黑暗中泛着寒光，面带微笑，步履优雅沉静。 一步踏出，以他的脚面为中心，四周的气流顿时形成一股旋风，将舞台上的雾气席卷起来，若盘龙般环绕着他的身躯。 “酷啊……” “一看就是高手！” “琛哥居然请来了这种高手。” “厉害了。” 台下顿时一阵惊叹喧闹。 没一会儿，那男人终于走到了台子中央，现出了真面目。 只见那是一个穿得西装革履十分优雅的男人，面容文雅，戴着一副眼镜，但他的背后却背着一根银色的长枪，在高台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耀。 看到那男人的一刻，黎陆的表情突然怔了一下。 “怎么了路哥？这人很危险么？”许杰小声问。 “emmm……那倒不是……”黎陆说。 “那你这是？”许杰奇怪。 “没什么……面熟……”黎陆淡淡道。 高台之上，钱琛的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出笑容： “周先生，真抱歉你刚来就要麻烦你出手。” 那男人淡淡地一摆手：“无妨，我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来砸琛哥您的场子？” “就是他们！”钱琛大手一指，指向黎陆和许杰：“拜托周老弟了！” “小意思。”男人淡笑笑，转过身，傲气凌然地俯看向台下。 可这一看，整个人却突然浑身一颤，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路……路大神……怎……怎么是你！？” 那男人忽然瑟瑟地问。 “路大神！？？”钱琛在一旁一脸懵逼。 全场上下这会也是一片愕然，刚才这人还挺牛逼的样子，这突然间的是什么情况？ 许杰也是奇怪地看向黎陆。 却见黎陆突然咧起嘴，笑嘻嘻地招呼： “哟，这么巧啊，台球少年久周明先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纸扇 路大神！？ 台球少年！？ 这是哪出跟哪出啊！？ 钱琛站在那脸都黑了，自己千里迢迢青睐的高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说要推成主会正红棍，怎么刚一出场没等打就给人跪下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当了大哥这么多年，钱琛第一次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路大神……我……我这个……不是……你别误会……那个啥……” 久周明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一时说都不会话了。 “路哥……这什么情况？”许杰愕然问。 路离虽然很有本事，但在路西法游戏上还只是个游侠级的玩家，对方好歹也是高阶英雄级，为啥会是这种态度啊？ “哈，这孩子可能对我有点心理阴影。“黎陆淡淡说。 “喂……周老弟……你这是怎么了啊？？”钱琛愕然问。 “别问那么多了，跪着就对了！”久周明真诚地说。 钱琛喉头一甜。 怎么怎么就跪着就得了呀！？ 再一看四下，八个堂的人脸上都挂着若有所思的神色，一时竟没有哪个堂的人愿意出头。 不过这也好理解，论拳脚，他们上了也无用，而枪又被自己会前都收上来了，可谓有心无力。外加这两人的身份尚有疑问，就连自己找来的高手也见面就跪，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钱琛脸上阴晴不定，冷静了片刻后，硬着气势厉声道： “呵，看来这里面有些蹊跷啊，周老弟，你该不会是和他们一伙的，就等着演这出吧？” 他也不给久周明多说的机会，当即一甩袖子，手指指着黎陆： “好啊，你们两个，既然敢来我东甄帮闹事，还谎称自己是董甄的钦点接班人，行，有胆识！但是帮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如果是董先生的接班人，必然有董先生的血印书信才能为证，你们有吗！？” 说完看着黎陆露出一抹冷笑： “呵，没有吧？那就别在这儿装……” 话说到一半，就见黎陆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张书信，手心一抖，“唰”的亮开来： “你说的是这个么？” 钱琛蓦地一怔，远远望去，能看到那确实是一封带着血印的书信，离这么远虽然看不清字迹，但是血印的位置的确和董先生平时的习惯一样。 莫非他真有董甄的书信！？ 这…… “秦堂主。”黎陆突然将书信伸向左前方的一队人： “以前一直是你负责侦辨董甄先生的字迹，就由你来看看吧。” 秦振南，乃是八大堂口玄武堂当今的白纸扇，年轻的时候曾经随侍在董甄身边，算是董甄的书文秘书，对董甄的字迹熟悉无比，全帮上下，他是对董甄书文最有发言权的一位。 一个玄武堂的小弟连忙快步跑来，把黎陆手里的书信接了过去，送到了秦堂主的面前。 秦振南接过来上下仔细打量起来，越看神色变得越大。 其他七大堂的人情不自禁地凑过头来等着秦堂主的答案，钱琛也一时无言，紧紧凝视着秦振南。 过了好一会儿，秦振南猛地抬起头，颤声高呼： “真迹！是真迹！这确实是董甄先生亲笔所写！” 什么！？ 钱琛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 董甄这老狐狸！ 他死死咬着牙，一时却又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秦堂主，信里怎么写的？” 旁边九龙堂的堂主忍不住大声问。 “是啊，秦堂主，念出来听听。” “董先生说了什么？” 秦振南犹豫了一下。 “琛哥？” 他询问式的看了看钱琛。 钱琛咬了咬牙： “区区一封书信说明不了什么，没准是这两个人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法想动摇我们东甄帮的团结。你们要是实在想听，老秦你就说说大概意思吧。” “是，琛哥。” 秦振南拿起书信，概略地说道： “董先生信里的意思是说，他在入狱前已经安排好了一位老亲信，负责替他培养才能兼备之人，需要之时，用来接管东甄帮。近日，他听说东甄帮景况日下，故而让此人出山，以带领东甄帮重振大旗。” “这么说还真是……” “居然真是这么回事。” “现在帮里的生意确实不景气啊。” “原来董先生还一直关注着帮里。” “真不亏是董先生……” 会场中的人交头接耳起来，既是董先生血印的亲笔书信，那这内容可信度极高。 钱琛脸上抽搐了几下。 “咳！” 他重重咳了一声，会场这才又安静下来。 “诸位不必多想，如今董先生尚在牢中，并非自由之身，被人用卑鄙的手法强迫写下书信也未可知。我刚才也说了，区区一封书信说明不了什么！” “区区一封书信？”黎陆忽然面露寒意，身形一闪。 钱琛只觉得一股风在耳边吹过，下一秒，金色长毯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芒然回头，就见身后正中央的高椅上，黎陆正稳稳地坐在上面，笑看着他。 那本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高椅，代表着东甄帮坐管的地位，此时此刻却被一个突然到来的年轻人坐得毫无违和感。 “你！”钱琛咬牙切齿。 没等说什么，却听黎陆突然开口： “陈非陈堂主，天豪夜总会的林姑娘，现在还好吗？” 林姑娘！？ 钱琛突然身上一震。 台下，一个大桌正座上的男子突然激动地站起身，那男子长得铁血铮铮，一张国字脸上带着两道显眼的疤痕。 他是东甄帮八大堂中旺海堂的堂主，也是和钱琛最不对付的一个，而其中的原因在东甄帮上下一直是个谜。 只有钱琛和陈非本人知道，他们二人的矛盾，正与这林姑娘有关。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是他和钱琛之间最深的芥蒂，但是为了帮派团结，只能心照不宣。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青年提起。 “当年，董先生答应把天豪送给你管，你还记得吗？”黎陆问。 “记得！！”陈堂主连连点头。 “董先生托我转达，当年的承诺，他没忘。那年突然入狱，答应的事来不及兑现，结果让某人色欲熏心，糟蹋了林姑娘的人，还迟迟不肯放手天豪，这件事他一直很愧疚，虽然现在迟了一点，但董先生希望你能收下他的歉意，林姑娘这些年一直未嫁，她在等你救她。”黎陆淡淡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心所望 黎陆的话，让陈堂主浑身一震。 台下也一时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 关于他和林姑娘的事，东甄帮的人多少听闻过一些传闻，但其中的内幕，却只有陈堂主自己最清楚。 陈非是个铁血汉子，却也是帮里少见的痴情种，当年他靠着一股闯进和过硬的身手，成为了当时旺海堂的正红棍。 那些年，他疯狂地爱上了天豪夜总会的一位陪唱的红牌姑娘林依叶，那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虽然身在染缸，却洁身自好。 陈非最初追她时，林姑娘提出一个条件，如果他能成为这天豪夜总会的老板，就同意他。 为了追求他心爱的女子，陈非曾一度壮着胆子站在董甄面前，请求得到天豪。 董甄很欣赏陈非的气魄，便私下允诺，如果他能做掉当时一位出言不逊的吕姓富商且三年内不被警方查出，天豪夜总会就是他的。 陈非一不做二不休，仅用了一周时间，就把那个吕姓富商给做掉了。后来的三年，他和叶姑娘感情越来越深，就等着三年后天豪归到他名下，就把林姑娘娶过门。 可偏偏就在第三年，南州省开始了史上最凶猛的一次扫黑行动，董甄出事入狱，钱琛趁机接掌了东甄帮。 钱琛这个人做人没什么大的缺点，但却是个好色之徒。 刚接管东甄帮没多久，他就把东甄帮掌管的各大夜总会逛了个遍，凡是天生丽质的姑娘没一个逃过他的魔爪，其中就包括当时还是清白之身的林依叶。 当年陈非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差点拿着枪杀到钱琛的面前，是当时旺海堂的老堂主阻止了他的冲动，并给了他一个字——等。 等他后来把堂主之位让给了陈非，等他渐渐羽翼丰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年他一直在等，等着一个能向钱琛讨回说法的机会。 陈非后来也明白，自己作为老堂主手下的正红棍，若是做了这大逆之事，势必牵连上了岁数的老堂主，于是一直等着老堂主安稳退隐，也迟迟没有动手。 可这天豪又偏偏是东甄帮里漂亮姑娘最多的一家，钱琛始终握在自己手里不肯放，一直到了今天。 恩宜在短，仇宜在长，这些年他杀钱琛的心也渐渐的淡化了，但是那个给林姑娘的承诺，却一直留在他心头。 谁曾想，这憋了多少年的话，竟然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说了出来。 “陈非！谢董先生大恩！”陈堂主激动地抱拳大声道。 这一呵，全会场为之一震。 因为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这相当于肯定了黎陆的话，进而肯定了黎陆身为接班人的身份啊！ “老陈……”旁边另一位堂主举起手，似乎想说什么。 没等开口，就听黎陆突然对他说： “刘堂主，你干女儿小月的忌日，这两天就快到了吧？” 那堂主蓦地一怔，他身材匀称偏瘦，一双透着戾气的雕眼偏转过来，瞪向黎陆的方向。 周围的小弟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都知道，小月是刘堂主的禁忌，但凡谁若提起，他的脸都会立刻阴沉得可怕。 “别急着瞪我，你的爱女意外过世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 黎陆压低了声音说： “那个雨夜小月的车祸并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而是某个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小月想开车去你那儿讨说法，才被人灭口的。” 他说着冷笑着看了钱琛一眼： “是这样吧？钱琛先生？” 钱琛此时的脸色难看极了，一丝丝冷汗从他额头上淌下来。 “你胡说什么！？” “胡说？呵呵。”黎陆转回头，大声喊道：“陆明杰、邴宏伟何在！？” 话音方落，主会的人群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两个视线圈，把两名成员围在了圈中央。 两人神色慌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黎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开口问： “两年前的3月17号晚上11点多钟，你们俩个在哪儿啊？” 两年前的3月17号晚上11点！？ 一听到这个时间点，两个人身上都是一哆嗦，脸色煞白。 “我都问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憋着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你们只是帮人办事，现在说出来，受的惩罚还能轻一点！”黎陆低喝道。 刘堂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两眼虎瞪： “明杰！？宏伟！？到底怎么回事！？” “啊？”两个人低着头，支支吾吾地不出声。 “说！！”刘堂主爆喝一声。 其中一个人吓得一下子就跪下了，慌张大叫：“不管我的事啊刘堂主，是卫思涵让我们干的……” “卫思涵！？”刘堂主一眼向高台瞪了过来。 全帮上下都清楚，卫思涵那骚娘们是钱琛的贴身小秘，她的话，基本全都代表着钱琛的意思。 细细回想，他突然想起那些日子里钱琛的种种不寻常，还有干女儿死前那几天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曾经那一条条疑问的线头开始在脑海里迅速拼接，当年的迷雾突然补上了重要的拼图。 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钱琛！”他忍不住放声大喝：“是你！！是你！！你个畜生！！！” “刘堂主！咱们是好兄弟，你……你怎么能听他……”钱琛慌张想解释。 “别解释了钱琛，虽然你拿给刘堂主看的尸检报告被你掉了包，但是原版却还在南都医院的档案里存着，只需要去把那份报告拿出来，看一看死者体内的体液检测结果，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黎陆平静地说。 这时候，晕在地上的诸位正红棍们已经基本都醒了过来，许杰经过练习，力度把握的刚刚好，黎陆的这番话恰好飘进了他们耳朵。 “大哥！？”一个打手不顾身上的疼痛几步冲到刘堂主面前。 “带着小齐和伟东，现在就去医院查！”刘堂主冷冷道。 “是！”三个人立刻冲出了会场大门。 钱琛站在原地紧握双拳，欲言又止，脸色越发难看。 “还有梁堂主，你好兄弟孔奕臣顶包入狱之后，你或许没有注意到一些事。有些话我不便现在说，但我想提醒你，有时候要多关心一下你兄弟的家人，以免有些事等你兄弟出了狱，你没法交代。” “孔老弟！？”梁堂主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看钱琛的脸色都变了。 黎陆转身继续道： “在场的还有很多兄弟，恐怕有很多事都还被蒙在鼓里吧？比如站在那边的张俊豪，你哥哥出事的事，不知道你感没感觉到一些疑点呢？再比如那边那位李才捷，上次埔口区工程队的那单生意，你知道为什么没成么？还有前排的胡烈，你这只手断得可是有点冤啊。不过你们都别担心，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受董先生的委托，回来为诸位——主持公道！” “砰！”他一掌拍在那高椅的扶手上。 许杰闻声飞起一脚，狠踹在钱琛腿上，直接踹得他跪倒在黎陆面前。 “董先生本来还算信任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他越来越失望，所以我才会出现。今天，你该跟大家伙好好聊聊了，钱琛。”黎陆冷冷地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sir “报告黄队！一队已到位！” “报告黄队！二队已到位！” “报告，三队已经在后门附近就位！” 夜色深沉，幽静的天地广场外围，几个警员正敬礼汇报。 几十人的警员队伍汇聚在这里，等待着黄巍差遣。 “四队呢？”黄巍问。 “四队……刚才给陈队打电话似乎没睡醒的样子，后来打了几遍才叫醒，可能要晚一点。”一个警员回答。 “这特么大陈，关键时候老掉链子！”黄巍骂。 “黄队，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包围入口？”一个警员问。 “四队没到，人手不齐，现在冲容易打草惊蛇。”黄巍看了看时间：“大陈还得多久。” “他说快了……”那警员小声回答。 “快了是多久啊！？”黄巍皱起眉，摆摆手：“得了，再等一会儿。” 大抵十分钟后，一个警车车队出现在了路边。 一个邋邋遢遢的男人从车上钻下来，没精打采地一招手： “报，四队都来了昂。” “就你磨叽！”黄巍瞪了他一眼。 那男人没所谓地咧嘴笑笑：“我说黄队啊，这大晚上的闹哪儿出啊？” “埔口民众举报，可能有人被东甄帮挟持了，就在这地下会场，咱们和东甄帮有过约定，所以今天目的不是火拼，而是救人，以确保民众安全为一地要务，明白么？”黄巍问。 “明白！” “哎黄队，被绑的是男的还是美女啊？”大陈笑嘻嘻地问。 “少废话，人齐了跟我走！” 黄巍一挥手，三个小队迈着小碎步迅速向天地宫酒店的地下入口靠近。 “都打起精神来，门口可能有年轻力壮的打手盯梢，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黄巍边前进边叮嘱。 三队警员趁着夜色一路摸近，很快就摸到了地下会场入口附近。 “黄队！？” 刚一靠近，一个警员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小声点，怎么啦？”黄巍忙问。 “您……您看……这……”那警员指着前方的地面。 黄巍凑近一看，也是一怔。 只见入口外的地面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很多人旁边还躺着砍刀，一个个已经不省人事。 “黄队……这什么情况啊？不是说是有人被东甄帮绑了吗？”警员瑟瑟地问：“该不会绑的是别的帮派的人，发展成帮派械斗了吧！？” 他年纪还年轻，没碰过什么大场面，这要真是两个大帮派械斗，他们这几十个刑侦警察根本不够看的啊。 黄巍蹲下身，捏起一个昏迷打手的脸，左右打量了一下，又把那人的身子反过来，看了看后脖颈。 “没什么伤口，只有后脑处淤青，这是一手刀打晕的，干净利索。”他低声嘀咕。 “一手刀打晕！？那得是什么高手啊！？”年轻警员惊。 黄巍眯眼寻思了一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会吧……他们真就这么硬冲进去了！？” “什么硬冲啊？” “没你事。”黄巍想了想：“老孙，大陈，你们带二队四队守在这里，晓楠，你带一队跟着我。” “是！” 两个小队整装分列在入口两侧，黄巍带着一队十几人的小队开始向台阶下的大门走去。 很快，地下会场的大门的位置就出现在眼前，但…… “黄队……”打头的警员突然回过头。 “又怎么了？”黄巍问。 “门……门碎了……”那警员低声说。 门都干碎了，打的这么激烈！？ “拿家伙。”黄巍低声说，带头摸出腰后的枪。 十几个警员纷纷掏出枪，神经紧绷，一步步挪向大门处。 “准备。” 黄巍伸出手： “进！” 一声令下。 黄巍带头在前，带着一队警员迅速突进地下会场的大门。 璀璨耀眼的灯光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声整齐的： “都别动！警察！” “唰唰唰！”一队警察一字排开。 刚刚还十分热闹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许许多多的人回过头来看着突然冲进来的警察队伍，一些人面露紧张，一些人甚至摸向腰间的武器。 当眼睛适应强光，黄巍终于看清了会场中的景象。 可这一看，他整个人却是愣住了。 只见会场里侧的高台前，八个衣着端庄的人正在向着高台鞠躬示礼，黄巍认得，这八个人正是东甄帮八大堂的堂主。 而高台之上赫然坐着一个年轻人。 第一眼，黄巍觉得那年轻人颇为眼熟。 第二眼，他已经认出来了，可他没敢信。 他原地揉了揉眼睛。 第三眼再看过去，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靠！？老路！？？？” 老路？ 什么情况？ 周围的小警察一脸懵逼。 不是说解救被黑帮绑架的人吗？怎么感觉这叫法跟老朋友打招呼似的呢？ “哟！老黄，哎来的正是时候！”台上的年轻人咧嘴一笑，伸手招呼： “来来来，兄弟们别紧张，今天正好跟大家说个事。” 说着，招了招手：“老黄，来来，上来。” 哈！？ 黄巍怔了一下。 放眼台下，满满一会场的黑社会啊。 老路这是在干嘛？他怎么坐上头去了？看样子也不像是被绑上去的呀？那个叫钱琛的呢？什么情况啊这都是？ 挂着满头问号，黄巍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高台前。 “来，上来。”黎陆一拉手，把黄巍拉到台上。 黄巍这才注意到，黎陆手里正端着一个高脚杯，还有一杯底的红酒。 “诸位！”黎陆突然举起酒杯高声道： “今天我要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个人，就是我身边的这位，黄巍黄警官！大家掌声欢迎！” “哗啦啦啦啦~~~~”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老路，这什么情况？”黄巍一脸懵逼地低声问。 “说来话长，你就站着就行了。”黎陆小声回。 掌声暂歇后，黎陆大声道： “道上自古有个规矩，不管你平时有多牛，不管你生意有多大，也不能跟警察过不去，一个人犯了事，连累的一大摊的生意，生意毁了，其他的兄弟们怎么办？这是我们混道上最基本的生存之道，这个道理我想不用我多说了。以前董先生在的时候，大家都把握的好分寸。可是近些年，我听说有些人喜欢给警察找麻烦。” 台下一些人神色突然有些紧张。 “没关系！这不怪你们，过去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天起，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兄弟们要吃饭，咱们的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要是谁做到向警察耍蛮耍横，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所以……” 黎陆说着拍了拍黄巍的肩膀： “所以，我今天特地把黄警官咱们这场聚会上，就是让大家认个脸熟，以后但凡涉及到黄警官的事，都配合着点，黄警官绝对是个讲义气的，也会对大伙多加照顾的。来，向黄警官问个好。” “黄警官好！” 台下响起震耳欲聋的喊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幕序章 “砰！” 南都女生宿舍。 一个金色波浪头的女生突然推开宿舍的大门。 “沫沫？” 黎心儿回过头，看到夏沫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气喘吁吁。 “你又夜跑去了？” “运动，减肥！” 夏沫用手扇着风。 “你这身材还用减肥啊？”黎心儿笑。 不得不说，夏沫有着让很多女生羡慕的身材，肉都长着在非常正确的位置，丰满又丝毫没有胖感。 “好身材也得维持啊，而且今天梁震的态度燃起危机意识！”夏沫愤愤地说。 “什么危机意识啊？”黎心儿好奇。 “你想啊，他敢那么对我，说明老娘魅力不够！所以还要进一步提升魅力才行！”夏沫握着拳头说。 黎心儿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那你这大晚上的出去夜跑，可得注意安全啊。” “哎哟，你可真别说，女孩子确实不适合一个人夜跑，这一路你知道我经历了多少凶险吗？”夏沫问。 黎心儿担惊地摇摇头。 “章鱼小丸子，煎饼果子，盛都烤冷面，沙城臭豆腐，武都热干面，老京都牛肚，东北锅包肉，海城生煎，啧啧啧，太可怕了……”夏沫心有余悸。 黎心儿一怔： “还……真是挺可怕的……” “热死我了，我先去洗个澡。” 夏沫说着脱下衣服，随手捡了一套换洗的内裤就走进洗浴室，临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 “诶？玉儿还没回来呐？” “是啊……”黎心儿说。 “奇了怪了，这丫头该不会真被哪个帅哥拐跑了吧，她回你消息了吗？”夏沫问。 “回……倒是回了……只是……”心儿欲言又止。 “嗯？”夏沫奇怪。 “没什么，你先去洗澡吧，待会儿回来我给你看。”黎心儿说。 “也是，这一身汗。”夏沫扇着风，就钻进了洗浴室。 “哗哗”的水声响起来。 黎心儿趁这时间从怀里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把heate聊天记录转移到了电脑中，保存好，然后删掉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没过一会儿，夏沫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浴室里钻了出来。 “我来咯~~~”她一个箭步冲到心儿身边，从后面抱住心儿的肩膀。 书桌上，心儿的手机屏幕亮着，露出她和玉儿的聊天记录。 记录中央，正是白玉儿早上发来的那张照片。 那张穿着一袭黑色衣裙，站在一片昏暗漆黑的野外山坡的照片，目光空洞，面无血色，每次看都让人觉得瘆得慌。 “呀！？” 一见那照片，夏沫突然惊叫出声。 “怎么？”黎心儿奇怪。 “玉儿这大晚上的怎么跑这儿玩去啦，胆子可真够大的啊。”夏沫说。 “你认识这地方？”心儿惊。 “认识啊，你难道不知道吗？”夏沫问。 心儿摇摇头。 “哦对，我忘了，我这是在南都……完了完了，最近又变笨了。” 夏沫额头倒在心儿香肩上，郁闷道： “这个地方我认得，是京都的殷岐山，非常著名的一片山野陵墓，最典型的证据就是她身后这棵树啦，这种树名叫奈何木，相传是能够把亡者引向地府的一种神木，据说阴间的奈何桥就是用这种木头打造的。这木头老金贵了，只有京都的殷岐山能生长这种树，是最上等的棺材木料！”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黎心儿惊。 “那当然，也不看我哪儿人，我爸是个迷信头子，小时候就给我讲过这些，我爷爷的墓现在就落在这殷岐山上呢。”夏沫说： “不过不对啊……玉儿怎么跑那儿去了！？” 是啊…… 玉儿……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呢？ 黎心儿幽幽望着照片，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哇！她说的话怎么这么吓人啊！” 夏沫的叫声把她从思考中拽了回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手滑到了聊天记录的下方，露出了玉儿后面说的话。 “不知道玉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心儿扭头问： “对了沫沫，你知不知道，玉儿和她妹妹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 “诶这你可问对人了，十里八亲的八卦哪儿有我不知道的呀。” 夏沫激动地坐到旁边的床上： “你知不知道玉儿家的家庭情况？” 心儿摇摇头。 “我跟你说啊，玉儿她老爹很牛的，南州省财政厅厅长白国忠你知道的吧？” “啊？”黎心儿惊：“那是玉儿她爸呀？” “那你以为啊，白这个姓氏南州这边不多见啦，你不知道看没看过网站和新闻，她爸有时候出镜，你看那张脸……哎口说无凭，我给你找找昂。” 夏沫捧过她的平板电脑，手指“唰唰唰”地翻动着。 没过一会儿，举起一张照片： “看，就是这张大长脸，你感受到了什么？” “啊？”黎心儿凝视着那张大长脸看了一会儿，怎么说呢，照片中的白国忠看上去很严肃，给人一种一板一眼的感觉。 “看到没？满脸写着两个字——”夏沫憋着嘴说：“严肃！古板！” “这是四个字吧……” “玉儿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听说她老爹一直希望她毕业后可以考公考，进南州政府，这样女儿仕途光明，也能留在身边。但是要知道现在的南州公考很难的，底线要求也超级高，而且公务员的工作，唉，怎么说呢，虽然朝九晚五，但是很枯燥的。” 夏沫收起平板电脑： “咱们可爱的玉儿和那个臭不要脸蠢了吧唧二的乎的巧儿她俩小时候啊，她爸爸就一直对两个人要求很严格，两个人就差两岁，所以经常什么事都被拿到一起对比。 玉儿是个乖孩子啊，又上进，学习什么的一直很好，可那个臭不要脸蠢了吧唧二的乎的巧儿呢就不一样啦，特别任性，特别不听话，我行我素，成绩也一直不咋地。 所以在家里，玉儿总是被表扬的那一个，巧儿总是被批评，长此以往，导致巧儿对玉儿意见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敌视的地步。 不过其实玉儿是很疼这个妹妹的，你也知道她性格特别内向，其实小时候的很长时间以来，妹妹都是她唯一的陪伴，所以现在她们姐妹闹成这个样子，她也很难过的。但即便这样，玉儿有什么事还总是在想着她妹妹，瞧瞧，一个爹妈养出来的，这就是差距！” 第一百一十七章 顺便 疯狂的一夜。 当黄巍开车离开天地宫地下会场的时候，他的大脑还在眩晕状态。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足足四个刑侦小队，大晚上出击，然后…… 大伙儿一起被请了一顿美餐，吃的倒是挺嗨，但是怎么感觉这气氛不对啊？ 等等…… 捋一捋…… 问题好像还得从路离那里缕起来。 具体的情况他不清楚，但是听小杰说，黎陆自从坐上那个椅子嘴巴都没停。 说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原来的老大钱琛就被一群人给扔出去了。 说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所有堂主就已经对他顶礼膜拜。 说完的时候，帮派里的一些管理生意的人员已经开始过来处理交接事宜了。 额的天…… 他那张嘴是在说话还是在念咒语啊？ 扭过头，清晨的阳光正缕缕照进车里。 黎陆正坐在副驾驶摆弄着手机，小杰在后座上呼呼大睡着。 “哎老路……”黄巍仍然难以置信地问： “你……真的已经当上东甄帮的坐管了？” “是啊，你不是都看到了么。”黎陆轻描淡写的说。 “嘶……”黄巍舔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里的疑惑。 偌大一个东甄帮啊，除了董甄亲自回来，他没想过能有谁一夜之间改朝换代。 黑社会里用暴力抢地位的事时有发生，但是东甄帮现在基本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了。 因为东甄帮自从上一轮和警方妥协后，其实整体的性质已经有了一些根本性的改变，虽然人数仍然庞大，但是比起黑帮，有时候更像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合体。 在南都，东甄帮旗下的生意很多很多，协约之后，原来黄、赌、毒以及军火生意全线取缔了，但剩下了大笔的擦边球，比如遍布南都的各种夜总会、高利贷、典当行、酒吧，一半以上都和东甄帮有着关联。个别下层的混子还有向街边非法小摊贩收保护费的恶习，但只是少数，不成气候…… 这些年，为了弥补原来一些被关停的生意损失，东甄帮的生意脉络开始进一步扩张，钱琛在这方面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在他的拉线下，现在南都很多药品代理、酒类代理全都被东甄帮垄断了，这些代理生意原来全都捏在钱琛总会的手里，也不知黎陆是怎么处理的。 “我说老路，你今天到底怎么寻思着，突然就打起东甄帮的注意了？”黄巍问。 “哦，因为罗天震。”黎陆随后答。 “罗天震？”黄巍想了好一会儿：“以前‘海盗船’那个鼓手？” “哟！你也听‘海盗船’！”黎陆惊。 “那必须！”黄巍说着哼唱道：“哦浪头里风头里披荆斩棘心不休！” “问苍天我与谁煮酒！饮进满杯欢喜悲忧！”黎陆和黄巍同唱道。 “哈哈哈，对，就是他们。游戏里来了个任务，是南州之声，我打算把海盗船的人凑齐参加比赛。没看天傍亮那会儿，我找来那个穿老头衫的男的么，那就是罗天震啊！”黎陆说。 “我靠，他是罗天震！？”黄巍惊，完全没认出来啊。 “岁月是把杀猪刀，不过没关系，技术在就行。”黎陆说。 “不是不是……等会儿等会儿……”黄巍摆摆手：“咱是不是聊歪了，我是问你怎么琢磨上东甄帮的？” “对啊，这不是给你解释呢么。”黎陆说： “因为要让罗天震给我干活嘛，可老罗混黑社会这么久了，动情劝法估计没戏，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命令。但是我在黑帮如果没地位也没法命令人家，所以一寻思，就顺便把东甄帮一起接了。” “哦，所以顺便接了啊。”黄巍嘀咕着。 突然一愣。 “嗷！” 一声尖锐的刹车响，晃得黎陆一个踉跄，后座打盹的许杰直接被晃了下来。 “喂喂你没事吧？”黎陆小心翼翼地抓紧手机。 黄巍整个人转过身来，瞪着两个大眼睛，蓦然惊吼： “顺！！！！便！！！！？？？？” 巨大的吼声，震得整个车子都一阵晃动。 黎陆被震得捂紧了耳朵，他还不知道原来老黄嗓门有这么大潜力。 “哇，怎么啦？”许杰迷迷瞪瞪地爬起来：“阿弥陀佛，黄施主怎么这么激动啊？” 驾驶位上，黄巍还没缓过神来。 为了找一个鼓手，顺便接管了一个万人黑帮！？ 黄巍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三块东西“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低头一看，是“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你也别这么激动，虽然导火索是罗天震，但是东甄帮其实之前我已经有在打他们的注意了，我当前很缺钱，想要挣快钱，也只能从黑帮头上下手。只不过当时还没认识小杰，缺少关键的武力震慑，所以没敢多琢磨。而现在，时机刚刚好。” 黎陆说： “趁着南都刚刚开放，大批的新界人还没有涌入南都，南都本地的新界人也还没人成气候，这是积累势力最佳的时间。3个月内，必须在南都打下足够坚实的根基，才能向未来看啊。人手总是必不可少的，想想看昨天白天的那件事吧，如果我当时手头有大批的小弟开路，那女的就不会死。” “可你这也太效率了，一夜之间改朝换代，可怕。”黄巍还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我们警方想要从内部控制一个黑帮，至少要安排卧底然后全面运作上二十几年，才可能成功。而这二十多年间，卧底首先要能不露馅，还得能活下来，足够机灵能够充分运用我们给他创造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还不能被利欲熏了心，才有可能成功。可你这……” “有些事，和时间无关，关键是做在点子上。” 黎陆平淡地说： “现在的东甄帮，其实只要做到四个字，谁都能做大哥，就这么简单。” “哪四个字啊？”黄巍好奇。 “第一个字——威。也就是强硬的实力，我之所以要带着小杰去，为的就是展示压倒性的实力。混道上的人，天生对强者有所敬畏，强者才有发言权，这是第一步。 第二个字——名。也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要先去监狱弄到董甄的手书，有了这封手书，就可以出师有名。 第三个字——能。一种带有神秘色彩的让任何人都摸不透的能力，黑道，能者为王，你冲进来之前，我和各大堂主聊了很多，一方面是证明我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展示一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能力。这个时代信息代表着一切，但凡人都会有一个判断，那就是信息掌握得越庞大而真实的人，那代表着他必然有难以判断的信息渠道，也就是所谓的‘人脉’，对于道上大哥，人脉代表着一切，证明自己的人脉能力，自然会让人心生敬畏。 第四个字，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字——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永恒的法则，当大哥的，会分利，尤为重要。只会画饼的老大，永远比不上边画饼边真给你饼吃的老大，我刚才把八大堂主叫过来分生意，就是为的这个。我知道他们每个人心里的渴求点在哪儿，给他们每个人超出期待值的生意，他们自然会愿意接受。因为他们内心里会有一杆称，认为如果反对我，情况并不会比拥戴我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也太难做到了吧……”黄巍汗： “对了老路，你分利益我倒是懂，但是刚才我在旁边听，那管家说你好像把钱琛手头的生意都给分出去了？那你自己这边怎么办啊？” “我分的只是经营权和获利，而不是决断权，最开始嘛，想要被承认，先是要出出血的。不过没关系，虽然我手头没留太多的收益途径，但是钱，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黎陆微笑道。 “又是因为‘人心’是吧？”黄巍苦笑：“感觉啊，你对人心的掌控，越来越恐怖了，说心里话，有时候让人觉得有点害怕。” “就你那胆子还有怕的，哈哈哈。”黎陆笑。 “靠，滚。”黄巍笑骂。 车驶过凌晨空旷的马路。 没人注意到，路边，一个女孩正迈着颓然的步伐，悄然走过。 下垂的手腕上，鲜血滴滴，在地面上连成一条细细的红线…… 第一百一十八章 皮骨境 疯狂的一夜。 当黄巍开车离开天地宫地下会场的时候，他的大脑还在眩晕状态。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足足四个刑侦小队，大晚上出击，然后…… 大伙儿一起被请了一顿美餐，吃的倒是挺嗨，但是怎么感觉这气氛不对啊？ 等等…… 捋一捋…… 问题好像还得从路离那里缕起来。 具体的情况他不清楚，但是听小杰说，黎陆自从坐上那个椅子嘴巴都没停。 说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原来的老大钱琛就被一群人给扔出去了。 说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所有堂主就已经对他顶礼膜拜。 说完的时候，帮派里的一些管理生意的人员已经开始过来处理交接事宜了。 额的天…… 他那张嘴是在说话还是在念咒语啊？ 扭过头，清晨的阳光正缕缕照进车里。 黎陆正坐在副驾驶摆弄着手机，小杰在后座上呼呼大睡着。 “哎老路……”黄巍仍然难以置信地问： “你……真的已经当上东甄帮的坐管了？” “是啊，你不是都看到了么。”黎陆轻描淡写的说。 “嘶……”黄巍舔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里的疑惑。 偌大一个东甄帮啊，除了董甄亲自回来，他没想过能有谁一夜之间改朝换代。 黑社会里用暴力抢地位的事时有发生，但是东甄帮现在基本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了。 因为东甄帮自从上一轮和警方妥协后，其实整体的性质已经有了一些根本性的改变，虽然人数仍然庞大，但是比起黑帮，有时候更像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合体。 在南都，东甄帮旗下的生意很多很多，协约之后，原来黄、赌、毒以及军火生意全线取缔了，但剩下了大笔的擦边球，比如遍布南都的各种夜总会、高利贷、典当行、酒吧，一半以上都和东甄帮有着关联。个别下层的混子还有向街边非法小摊贩收保护费的恶习，但只是少数，不成气候…… 这些年，为了弥补原来一些被关停的生意损失，东甄帮的生意脉络开始进一步扩张，钱琛在这方面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在他的拉线下，现在南都很多药品代理、酒类代理全都被东甄帮垄断了，这些代理生意原来全都捏在钱琛总会的手里，也不知黎陆是怎么处理的。 “我说老路，你今天到底怎么寻思着，突然就打起东甄帮的注意了？”黄巍问。 “哦，因为罗天震。”黎陆随后答。 “罗天震？”黄巍想了好一会儿：“以前‘海盗船’那个鼓手？” “哟！你也听‘海盗船’！”黎陆惊。 “那必须！”黄巍说着哼唱道：“哦浪头里风头里披荆斩棘心不休！” “问苍天我与谁煮酒！饮进满杯欢喜悲忧！”黎陆和黄巍同唱道。 “哈哈哈，对，就是他们。游戏里来了个任务，是南州之声，我打算把海盗船的人凑齐参加比赛。没看天傍亮那会儿，我找来那个穿老头衫的男的么，那就是罗天震啊！”黎陆说。 “我靠，他是罗天震！？”黄巍惊，完全没认出来啊。 “岁月是把杀猪刀，不过没关系，技术在就行。”黎陆说。 “不是不是……等会儿等会儿……”黄巍摆摆手：“咱是不是聊歪了，我是问你怎么琢磨上东甄帮的？” “对啊，这不是给你解释呢么。”黎陆说： “因为要让罗天震给我干活嘛，可老罗混黑社会这么久了，动情劝法估计没戏，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命令。但是我在黑帮如果没地位也没法命令人家，所以一寻思，就顺便把东甄帮一起接了。” “哦，所以顺便接了啊。”黄巍嘀咕着。 突然一愣。 “嗷！” 一声尖锐的刹车响，晃得黎陆一个踉跄，后座打盹的许杰直接被晃了下来。 “喂喂你没事吧？”黎陆小心翼翼地抓紧手机。 黄巍整个人转过身来，瞪着两个大眼睛，蓦然惊吼： “顺！！！！便！！！！？？？？” 巨大的吼声，震得整个车子都一阵晃动。 黎陆被震得捂紧了耳朵，他还不知道原来老黄嗓门有这么大潜力。 “哇，怎么啦？”许杰迷迷瞪瞪地爬起来：“阿弥陀佛，黄施主怎么这么激动啊？” 驾驶位上，黄巍还没缓过神来。 为了找一个鼓手，顺便接管了一个万人黑帮！？ 黄巍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三块东西“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低头一看，是“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你也别这么激动，虽然导火索是罗天震，但是东甄帮其实之前我已经有在打他们的注意了，我当前很缺钱，想要挣快钱，也只能从黑帮头上下手。只不过当时还没认识小杰，缺少关键的武力震慑，所以没敢多琢磨。而现在，时机刚刚好。” 黎陆说： “趁着南都刚刚开放，大批的新界人还没有涌入南都，南都本地的新界人也还没人成气候，这是积累势力最佳的时间。3个月内，必须在南都打下足够坚实的根基，才能向未来看啊。人手总是必不可少的，想想看昨天白天的那件事吧，如果我当时手头有大批的小弟开路，那女的就不会死。” “可你这也太效率了，一夜之间改朝换代，可怕。”黄巍还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我们警方想要从内部控制一个黑帮，至少要安排卧底然后全面运作上二十几年，才可能成功。而这二十多年间，卧底首先要能不露馅，还得能活下来，足够机灵能够充分运用我们给他创造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还不能被利欲熏了心，才有可能成功。可你这……” “有些事，和时间无关，关键是做在点子上。” 黎陆平淡地说： “现在的东甄帮，其实只要做到四个字，谁都能做大哥，就这么简单。” “哪四个字啊？”黄巍好奇。 “第一个字——威。也就是强硬的实力，我之所以要带着小杰去，为的就是展示压倒性的实力。混道上的人，天生对强者有所敬畏，强者才有发言权，这是第一步。 第二个字——名。也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要先去监狱弄到董甄的手书，有了这封手书，就可以出师有名。 第三个字——能。一种带有神秘色彩的让任何人都摸不透的能力，黑道，能者为王，你冲进来之前，我和各大堂主聊了很多，一方面是证明我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展示一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能力。这个时代信息代表着一切，但凡人都会有一个判断，那就是信息掌握得越庞大而真实的人，那代表着他必然有难以判断的信息渠道，也就是所谓的‘人脉’，对于道上大哥，人脉代表着一切，证明自己的人脉能力，自然会让人心生敬畏。 第四个字，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字——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永恒的法则，当大哥的，会分利，尤为重要。只会画饼的老大，永远比不上边画饼边真给你饼吃的老大，我刚才把八大堂主叫过来分生意，就是为的这个。我知道他们每个人心里的渴求点在哪儿，给他们每个人超出期待值的生意，他们自然会愿意接受。因为他们内心里会有一杆称，认为如果反对我，情况并不会比拥戴我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也太难做到了吧……”黄巍汗： “对了老路，你分利益我倒是懂，但是刚才我在旁边听，那管家说你好像把钱琛手头的生意都给分出去了？那你自己这边怎么办啊？” “我分的只是经营权和获利，而不是决断权，最开始嘛，想要被承认，先是要出出血的。不过没关系，虽然我手头没留太多的收益途径，但是钱，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黎陆微笑道。 “又是因为‘人心’是吧？”黄巍苦笑：“感觉啊，你对人心的掌控，越来越恐怖了，说心里话，有时候让人觉得有点害怕。” “就你那胆子还有怕的，哈哈哈。”黎陆笑。 “靠，滚。”黄巍笑骂。 车驶过凌晨空旷的马路。 没人注意到，路边，一个女孩正迈着颓然的步伐，悄然走过。 下垂的手腕上，鲜血滴滴，在地面上连成一条细细的红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手机 “嘟……嘟……嘟……” “喂！老路！” “什么情况，今天又两个？”黎陆抓起电话就问。 黄巍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一个白领上班族，一个高中生。我今天自己带队去询问了两名死者的家属，那个男白领的妻子说，早上他丈夫就像平时一样是出门去上班的。从地铁站的监控录像看也看不出异常，结果就在地铁进站的时候，站在前排的他突然就跳了下去，地铁根本来不及反应。” 黄巍顿了顿，接着道： “而那个高中生，她妈妈说这孩子正在叛逆期，昨天晚上是和家里人吵了架，赌气摔门就跑出了家，他们出去好一顿找，却也没找到。这已经不是他们女儿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可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这样。” “通讯记录查了吗？情况怎么样？”黎陆问。 “嗯，之前的两起事件，死者通讯记录已经调出来了，但是……”黄巍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没有异常……”黄巍沉声道：“白天我刚回到局里，就组织人仔细读了一遍，的确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还在警局吗？”黎陆问。 “在，我就在存放证物的这间304。”黄巍说。 “在那儿等我，我现在过去。” 黎陆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拿了起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路神！什么吩咐！”电话那边传来久周明战战兢兢的声音。 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久周明的真名叫做周玖铭，是家住京都的人，和夏沫一样很早就已经进入了路西法游戏的老玩家。盛京开放三个月后，他落户盛京，在盛京也算混得不错的散户玩家了。 他特长的台球类任务算是一个空白领域，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体系化公会和他竞争，虽然世界上台球高手大笔大笔，但既是台球高手又通过了账号申请的人却不多。 “小明啊，传个令下去，让全南都所有兄弟帮着盯着点，如果有人有轻生倾向的，第一时间通知我，凡是提供了正确消息的，有赏。”黎陆说。 “明白！”周玖铭是个激灵人，很快反应道：“路神你在做？” “嗯。”黎陆点头。 “不愧是路神……这种全区域联动任务，我们这个档次一般都很少敢接……”周玖铭说。 “为什么？”黎陆奇怪。 “联动任务，向来是各大公会竞争的要点，也是展现公会实力最重要的一个标杆，像我们这些散户玩家根本没有竞争的实力，我们的极限就是去找机会抢枪普通赏金任务，联动任务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周玖铭说。 “所以，这也是你当初的答应钱琛的一个考虑吧？”黎陆突然问。 周玖铭怔了一下，忙应：“路神还是那么无所不知……” 黎陆当然清楚周玖铭的想法，像周玖铭这样的散户玩家，面临的处境和他很相似。随着时间推移，一个人的力量越发会显得不足，这个时候就需要组织的力量来协助自己，才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具备竞争力。 黎陆盯上东甄帮和周玖铭同意东甄帮的邀请，本质上目的是相同的，都是想借助东甄帮在南都的根基和人力，为自己填充实力。 “切记，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要快！”黎陆最后嘱咐。 “放心！咱们的人覆盖面绝对够大！”周玖铭说。 “那就好，先这样。”黎陆挂了的电话，冲许杰一招手： “走，警局。” …… 南都市警局。 黎陆带着小杰刚走进大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路神探！？” “哟，小周。” “黄队让我下来接你们，他在304等着呢，我带你们上去。” 小周说着跑到电梯那里，按开门，带着黎陆他们一路上楼。 304室，刑侦支队的证物存放室，门口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 一进门，就见黄巍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他面前用三张桌子拼成了一个大大的长桌，整片长桌上面铺满了纸质资料。 “来啦路。” 一见黎陆，他连忙招呼： “来的正是时候，就刚刚，今天两起案件死者的通讯记录我也调出来了，刚才正在看。” 黄巍手指指向桌子右侧： “右边这半，是今天的，左边这半是昨天的，纸头标着名字。” “新的有什么线索吗？”黎陆问。 黄巍摇摇头： “不能说没有线索，只能说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线索，一些通讯内容里，能看到有关死者生前心理上的苦楚或者巨大压力的侧影。 第一起案件里，烧炭自杀的男子微信里有三个催还款的信息，他生前欠借贷公司270万贷款本金，滚上利息已经欠了340万。对他现在的情况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欠款，他的生意赔了，已经丧失了还款能力。 第二起案件里，跳楼后又刺喉自杀的女子，死前受过情伤，从通讯记录里能看出，她自杀的5天前，刚刚跟小男友分手，那个男的比她小0岁，分手的时候似乎是对她进行过一些羞辱。 第三起案件里，卧轨自杀的男子其实已经在一周前失业了，但是他没告诉家里，每天还是假装正常坐地铁去上班，但是其实是去找工作，可惜并不顺利。他的通讯记录里有与医院的一些交流，他的大脑似乎是在一个月前受到了一定创伤，出现了文字识读障碍，这也是他失业的根本原因。 第四起案件的女学生，正处在叛逆期，跟父母时常争吵，自杀那天白天，她有和好朋友的聊天记录，从记录里能看出，她白天的时候被老师当众严厉批评过，很生气，但是她的朋友那时候在忙，似乎没有回复她的信息。晚上回家自己去玩了一圈才回家，结果被父母批评了，这才出现这个事件。 总的来说，四起事件都有从理论上说得通的自杀动机，如果说只是巧合赶在了一起，也说得通。但是……” 黄巍皱着眉，欲言又止。 “但是你的刑侦直觉告诉你，这些事是有关联的，对吧？”黎陆问。 “啪！”黄巍一拍桌子：“懂我。” 第一百二十章 消失的聊天者 路西法游戏的。 不寻常的自杀者出现频率。 如果这还不足以引起注意，那就不配当一个刑警。 “我看看。” 黎陆走到黄巍的位置上，一眼扫去，四名死者的通讯记录被平铺成四个区域，时间都是最近一周的。 资料的页数很庞大，但黄巍还是都给打印了出来。 这算是老一辈刑侦人员的习惯了，很多时候，资料放在电脑里总觉得思维受限，从原理上说，很多资料只有平铺开看，才更容易察觉到其中的关联性。 黎陆一页接着一页翻阅着所有的资料，虽然他阅读速度超过常人，但这么多的资料还是让他足足翻了好一会儿。 黄巍说的没错，四个人的聊天里的确都有一定的自杀动机。 而自杀动机这种东西，很难严格去判断是否充足，毕竟人和人的心理承受力千差万别，想问题的方式也有诸多不同，有时候自杀的动机并非一件事本身，而是长时间积累的结果，最后的诱因只是压倒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全部浏览完，用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黎陆放下手中的通讯资料，眉宇间若有所思。 “怎么样？”黄巍忙问。 “从内容上看，的确看不出什么问题。”黎陆沉声说。 “唉，连你也看不出来啊……”黄巍郁闷。 “但……”黎陆却是话锋一转：“有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黄巍问。 黎陆思考了一下，缓缓吐出两个字：“空白。” “空白？” “时间的空白。” 黎陆说着从四名死者的聊天资料里抽出了几页，并到了一起，放到黄巍面前： “看这几页，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黄巍低头一看，是四个人出事前几天晚上6点到凌晨2点之间的微信聊天记录。 这些页的内容他之前早就看过一遍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啊。 “哪不对劲儿？”他抬头问。 “你这么看也许能清晰点。”黎陆说着抄起一支笔，“唰唰”在那些纸页上圈了几个圈。 只见那些圈都是死者的id在各个聊天框中输入的文字内容，包括他们发到所有群聊和与个人的聊天记录。 黄巍再次浏览了一遍。 那些话也还算正常，如果说一定要说哪里别扭的话，似乎是…… “好像……有点少……”他嘀咕道。 “对！就是‘少’！”黎陆说： “这几个人都是正常的上班上学时间，所以晚上6点到凌晨2点之间的时间，是他们闲聊社交的一个重要时间段，从以往的资料情况看也的确是这样。 但是最近这一周，他们晚上这段时间的聊天发送内容却大幅减少，有的时候甚至出现长达3个小时的空白，这说明什么？” 黄巍思考了一下： “你是说……他们的生活里都多了某种牵扯大量时间的其他事？” “这是一种可能，另外还有另一种更简单直观的。”黎陆一指头指在那些资料上，低声道：“他们这些时间段里确实在聊天，但是相关的聊天记录却被全部删除了！” “删除全部聊天记录？” 黄巍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这可是移动公司掌控的内部网络！” “这也是路西法游戏发布的。” 黎陆回道。 黄巍怔了一下，虽然他不是玩家，但是对于路西法游戏的了解却不比黎陆少多少，他当然听说过，以往的联动任务都是些什么级别的事。 移动公司虽然势力强大安全系数极高，但是能让路西法游戏发布联动任务的事件，就很可能具备打破这种安全的能力。 “你是说……高级黑客？”黄巍问。 “没错，当然，还有可能……”黎陆想了想，欲言又止： “先不考虑那种可能，现在的情况，对方是黑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些被删除的聊天资料，里面很可能有至关重要的信息。” “这事可不容易，移动公司是这些数据唯一的保存端口，如果连移动公司的数据都被清空了，那么其他地方基本没有保留下来的可能。”黄巍摇头。 “死者的话，的确不可能，但是活人呢？”黎陆突然说。 “什么意思？”黄巍不解。 “从资料上的空白区域看，如果的确存在这么一个‘消失的聊天者’，那么它和死者之间的聊天跨度大约有一周的时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的，所以如果我们能在一名轻生者有轻生欲望前发现，就有可能找到其中的端倪。”黎陆说。 “原来如此啊！”黄巍一锤手心，然后蓦地一愣： “不是等等……可我们怎么才能在轻生者要轻生前发觉啊？总不能满世界去找吧？我知道你现在手下上万号人，但是别人又没有你这种能力，你让他们怎么发觉啊。” “咱们去找轻生者当然不现实，但是可以反过来——”黎陆眯了眯眼说：“让他们主动来找我。” “主动找你？”黄巍寻思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啊呀，我靠，我居然忘了这招，你是要捡起你的老本行了吧？” “聪明！”黎陆一打响指，和黄巍异口同声说出五个字： “心理咨询师。” “妙啊，你来建一个心里咨询室，然后利用东甄帮的势力把名气宣传出去，这样那些心理压力极大的人，就有可能到你这里寻求帮助，而在这些人里极有可能存在有轻生倾向的人！太妙了！我怎么早没想到！”黄巍拍着腿叫。 “小杰，给小明打个电话，现在就安排下去。”黎陆说。 “好嘞。”许杰说。 “寻找轻生者的事也不要停，最理想的情况，还是能救到一个轻生者，直接从他的内心里寻找答案。”黎陆说。 话音未落，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 “路爷，我是陈非！”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陈堂主？ “怎么了？”黎陆问。 “手下的小弟来报，他们在埔口区发现一个上吊的男子，人还活着！”陈非说。 “哦？”黎陆眼前一亮。 “但是刚发现，就来了一波人过来救援了，穿得很专业，把轻生者带走了。”陈非接着说。 “哪儿的人？”黎陆问。 “好像叫——摩天楼。”陈非回答。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赏金猎人 摩天楼 那帮人看来对南都还不死心啊 黎陆很想直接让陈非带人把人截下来。 但是看了看黄巍没好意思 东甄帮要是从摩天楼手里抢人，势必会导致冲突，而以摩天楼的后台看，能让警方上层下令配合，说明后台绝不简单。 这要是闹起冲突，夹在中间最难做的就是黄巍了。 为老黄着想一下，还是得软着点来。 “派人盯着点，看他们把人送哪儿了。”黎陆说。 “是路爷”陈非应。 挂断电话，黎陆却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老路摩天楼那帮孙子又碍事了”黄巍问。 “不能说是碍事，他们这次倒是成功把人救下来了，但是救完带走了。”黎陆说。 “呵，我看他们是怕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吧，所以要把轻生者带走，没准还会以心理治疗为借口限制自由，防止二次轻生。”黄巍说。 “为了保住积分，他们也是够拼的。” 黎陆手里握着一张聊天记录，想了想，突然扯嗓子喊道 “小胖出来” 小胖 黄巍一怔。 不一会儿，就见门外突然探出一个胖乎乎的脑袋。 “路路哥你叫我” “我靠，他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黄巍愣。 “嘿嘿，没发现吧这就是我姐说的，能让一个人隐蔽的不是体型，而是”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有事找你。”黎陆一把把他从门外拽进来。 “哎路哥我能进吗这上面可写着闲人免进啊”小胖紧张道。 “你能不能别那么自觉地就把自己定义成闲人啊”黎陆无语。 “特么的真是丢人了。”黄巍还在那儿嘀咕“身为一个刑侦警察，我居然没注意到一直有个人埋伏在外面” “你没注意到的可能还不止他一个。”黎陆说。 说着一把把小胖拽到房间的电脑前 “哎，你们贝克街有没有什么技术能链接全球外网啊” “嘿嘿，这个简单，我们有专门的翻墙通道，各国的互联网络都能连进去的。” 小胖趴在电脑上，手指迅速敲动起来，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特殊的浏览器页面弹了出来，左上角的菜单键是一个福尔摩斯的剪影。 “搞定”小胖指着屏幕的上方“我已经把百译通系统设置好了，都可以中文浏览。” “漂亮，我看看。”黎陆接过键盘鼠标，开始在各国网页间快速搜索起来。 他的搜索内容全部围绕“轻生”、“自杀”、“跳楼”等关键词。 每个关键词一敲进去，铺天盖地的新闻信息就显示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在最近这段日子，关于轻生的新闻爆发式的增多，不光是国内，全世界各个国家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但在这波自杀潮面前，摩天楼的确表现出了强大的救援能力，据一片深度报道统计，全世界最近一周的自杀者，有近27的人被摩天楼的英雄成功救援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 另外一个数据显示，在路西法游戏的开放城市，摩天楼的救援率高达52，最主要的救援行动就在最近两天之间，尤其是沤洲和镁洲地区，救援成功率非常高。 打开路西法游戏中的积分排位列表，摩天楼的英雄们遥遥领先。 排位第一名英雄侠摩天楼公会，救援373人。 排位第二名白蛛侠摩天楼公会，救援210人。 排位第三名超能侠摩天楼公会，救援131人。 排位第四名暗影侠摩天楼公会，救援82人。 排位第五名暴风侠摩天楼公会，救援49人。 排位第六名冰结师雪璃封魔团公会，救援22人。 排位第七名半夏悬壶居公会，救援17人。 排行榜前五名完全被摩天楼霸占，一直到第六名，才开始个别出现其他公会的人，诸如封魔团、悬壶居之类。 “任务才刚刚开放两天，这么高的救援数，怎么做到的”许杰看着排行榜奇怪。 “我我想我知道”小胖举手发言 “在沤洲镁洲，路西法游戏的散户特别多，这些散户被称为赏金猎人，他们时常会接受大公会的雇佣。 摩天楼的会长布莱顿是个大土豪，虽然他的公会只招精英，但是一旦有大型任务，他就会在平台上雇佣大量的赏金猎人加入组队，帮助做任务。 他手下的英雄们也有一些自己稳定的猎人兵团，一旦出现这种需要人手的大型任务，他们就会召集这些赏金猎人集体出动，然后配上摩天楼大批的工作人员，组成若干个救援小队，把数据往英雄的身上集中。不信你看那个天空侠特里斯坦，他的救援人数已经有7个了，其实呢他自己救的恐怕只有1个。 其他公会有时候也会这么干，但是像摩天楼这样会长是大土豪的很少，所以往往雇不起那么多人，竞争力也就小了许多。”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许杰嘀咕。 “路哥，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你想从摩天楼手里抢到这次奖励，估计没什么可能了。”小胖说。 “你这叫什么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没任务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许杰叫。 “我的意思是，可以把精力留留下来做点别的事”小胖说。 “你”许杰两眼一瞪，给小胖吓得直往后缩。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小胖，你可以继续盯梢去了。”黎陆说。 “诶，好嘞”小胖说着就出门去了。 “老路，你现在怎么打算啊”黄巍问。 “路哥”许杰也一脸紧张地看向黎陆，似乎真的怕他放弃这个任务。 “咨询室照开，人照救，告诉小明，今天下午就要把咨询室的招牌打响。我待会儿给他发一些电话，让他把这些电话里的人都找去给心理咨询室宣传。”黎陆说。 “嗯”许杰激动道“我就知道路哥是菩萨心肠，就算拿不到第一也不会放弃的” “呵。”黎陆却是冷笑道“现在就说我拿不到，还为时过早”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理咨询 “左边点，再左边点，好嘞” “心路心理咨询室，怎么样路爷还满意么”沈飞笑嘻嘻地凑过来。 南都最繁华的中央大街地段，一间100平米见方的心理咨询室。整个咨询室内饰高雅大气，非常有韵味。 沈飞是东甄帮总会的一个小干部，负责的活贴近于办公室主任或者内勤总管之类的，办事很麻利，是个黎陆看中的好手。建咨询室的事，就是他一手落实的。 黎陆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几个小弟正在那挂牌子。 要说这人多力量大真不是盖的，东甄帮的人遍布南都各个行业。上午黎陆刚把消息传下去，下午还没等咨询室的牌子挂起来，就已经接到了四五条预约。 原本黎陆还抱着些许担心，担心人们对心里咨询是否存在抵触，毕竟二十年前他做心里咨询的时候，很难等到一个顾客。 但是如今看来，这偌大的南都想寻求心里咨询的人，远比想象中要多。 “地方选的不错，不过” 黎陆皱着眉，指了指沈飞带来的四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啊” “当然是秘书啊，这么高档的心理咨询室，怎么可以没有漂亮的秘书呢。” 沈飞挑了挑眉说 “这都是我从帮里各个堂口选来的最漂亮也最有文化的小姑娘，个保个的大学生，有素质有文化，都是好姑娘，放心吧。” “呃”黎陆犹豫了一下“都怎么称呼啊” “来路爷，我给您介绍一下。”沈飞先把最左面的姑娘拉到黎陆面前。 这个姑娘看上去也就刚毕业的样子，黑色的长发垂到腰间，眼睛很大，脸蛋比普通的瓜子脸偏圆一点，上围傲人，穿着得体。 “这位，蒋小曼，大二就已经成为兼职车模了，今年7月份刚毕业。” “路总好”小姑娘得体地打了个招呼，很有气质。 沈飞接着拉过来了第二位。 这个姑娘看起来更文静些，清纯可人，皮肤白的像刚拨开的熟鸡蛋，一头空气刘海十分时尚。 “这位，韩亦雪，时尚杂志模特，大学刚毕业一年，时代集团的第五衣装杂志您翻翻就能看到她的摄影照片，南州艺术学院毕业，钢琴也弹得很好。”沈飞介绍。 “路总好。”小姑娘一笑起来格外阳光，很受男孩子欢迎的类型。 “这位。”沈飞说着拉过来第三位，这位比起前两位看上去更妩媚一点，身材高挑 “奚月瑶，时装模特，连续三年上了南都的维纳斯之夜呢。” “路总，久仰大名。”女子点头示意。 久仰大名 黎陆汗，我昨天才出现在东甄帮吧 “还有这位。”沈飞拉来最后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长得很甜美，个子矮一点 “杜优优，今年还在读大四，来实习的，被我发掘了。嘿嘿，路爷，您看怎么样” 黎陆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四个女孩儿，又看了看沈飞。 他脸上露出一丝亦冰亦暖的笑容“沈飞，你以前就是这么讨好钱琛的吧” 沈飞脸色突然一变“哎哟路爷，您看您说的，我这就是就是” “哎，我又没说你做的不好，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做的很好啊。”黎陆微笑道“这四个姑娘就都留我这儿，关于她们的开资” “路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沈飞满脸堆笑地说。 他额头上渗出几行冷汗，昨夜东甄帮事变他也是当事人，不知为何，从那时起他就感觉到这位路爷不是个好惹的主。虽然黎陆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但是正因如此，他们无法揣度出黎陆的喜怒，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沈飞以前就是因为擅长揣度钱琛的态度而一直得以重用，可这路爷突然登位之后，他反倒揣度不清了。 比如今天，他死活也没想明白，这路爷为什么突然想在南都市中心建一个高档心理咨询室。 “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去忙了。”黎陆说。 “好的路爷。”沈飞麻溜地就离开了咨询室，留下四个小姑娘一字排开站在黎陆身边。 上下看了一圈，几个姑娘大体的经历黎陆心中已经有数了。 这些丫头啊，除了月瑶的经历似乎风尘一点，其他几个姑娘背景还算干净的。她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原因多样。 东甄帮核心的董氏集团在南都势力颇大，旗下产业还包括小有名气的南国影视，她们几个来这儿，多半有抱大腿混出点名堂的想法。 到底是小孩子啊 “月瑶，门口前台，负责迎宾，小曼，室内茶水接待，优优负责资料文案，小雪当我助手，先熟悉一下吧。”黎陆迅速安排道。 “是，路总。”几个小姑娘异口同声。 迅速就位后，黎陆看了看时间，距离他的咨询室正式开门还剩一段时间。 “小雪。”他突然招呼“你来一下。” “什么事路总” 韩亦雪快步小跑过来，弯下身，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透着清香。 “你会钢琴是吧”黎陆问。 “嗯”韩亦雪点头“路总如果想听钢琴，可以去我家，我弹给您听。” 说着，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有点害羞的样子。 “呃咳”黎陆正了正神色说“那倒不用，你会钢琴的话，应该会写谱吧” “会的会的。”韩亦雪说。 “那正好，我哼一段旋律，你来帮我把它写成标准的乐谱。”黎陆说。 “没问题” 韩亦雪说着拿出纸笔，铺在桌面上准备好。 “来吧路总。” 黎陆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紧闭双目，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仿佛陷入冥想当中。 片刻后，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用口哨轻轻吹出了一个旋律。 幽幽的乐声涤荡在空旷的咨询室房间当中，简单、灵动、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触动感，几个女孩儿刚刚还在忙碌，这时却不由得站住了。 她们纷纷回过神，一时间恍若失神。 几分钟后，黎陆的口哨声停止了，缓缓睁开眼。 房间里四下一片安静。 “怎么样能写下来吗小雪” 对方却没有回答。 转过头，只见韩亦雪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点点泪水沾湿了衣衫。 再放眼，其他三个小姑娘也神色忧伤，有的已经在悄悄地抽泣。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作曲 “呃……你们没事吧？”黎陆问。 韩亦雪连忙抹了抹眼泪，抿着嘴点了点头。 “路总，这首歌是？”旁边的杜优优突然小声问。 “哦，刚刚灵感来了，顺手一哼。”黎陆随口道。 “这……这是您刚刚创作的歌？”韩亦雪惊。 “是啊……怎么了？”黎陆问。 韩亦雪和其他几个姑娘互相看了看，怔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音乐……不知道为什么……就像直接穿到心里，让人想哭。” “哦？” 黎陆眯了眯眼。 他看了看其他几个姑娘，大抵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果然可以……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事实上，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停止考虑关于南州之声的事，一个有韵味的乐队固然重要，但是好的歌曲同样关键。 对于作曲，他可以说一窍不通，可若说到催眠就不一样了。 音乐，说到底是一种感情共鸣的东西，也就是说，一段旋律如果能够达成集体催眠的效果，那么这段音乐无疑就是成功的。古老的佛经就是一系列典型的例子，是暗示语与音调的结合，才有了念经一说。同样的例子，或许还有曾经轰动一时的“黑色星期五”。 这么一想，问题瞬间又变得简单了。 对于催眠，黎陆可是比任何人都有自信，什么样的音调组合有助于造成催眠效果，他清楚得很，而把定向催眠的音调恰当结合，一首曲子也就这样出来了。 黎陆这次选取的是伤情催眠，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韩亦雪那边立刻奋笔疾书起来，很快，一个完整的乐谱就被写了出来，字迹娟秀，非常工整。 “路总。”韩亦雪把乐谱递到黎陆面前。 黎陆上下打量了一下： “不错。” 然后“啪”地一声把乐谱拍在桌面上，现场开始创作起歌词。 歌词，比起乐曲更加简单。 歌词说白了就是心理暗示语，符合当今都市人群的心里共鸣就没有问题。 行云流水之间，一首歌俨然已经出现在了黎陆的笔下。 韩亦雪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黎陆随口哼曲，徒笔写歌，眼睛都看直了。 来这里之前，她只听说老板旗下有大量产业，而且是道上的幕后大哥，刚开始看到这么年轻的黎陆时，她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这老板居然还有这种才华。 难以置信……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大哥。 “好了！” 几分钟后，黎陆笔迹一收，将那张纸提起，上下打量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便交给韩亦雪： “今天下班把这个交给一个叫罗天震的人，不知道的话就问沈飞。” “是！路总！”小姑娘忙道。 她接过纸，忍不住弱弱地问： “路总，我能问问，这首歌您是要？” “南州之声。”黎陆直接说。 “您要参加南州之声？”韩亦雪一怔。 她还第一次听说喜欢参加音乐比赛的黑帮老大…… “嗯？有什么问题么？”黎陆奇怪。 “没没没……”韩亦雪连连摆手：“就是有点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黎陆笑道：“如果这次比赛成功，说明这首歌还不错，你若是喜欢音乐，比完赛就送给你了。” “啊！！！？？？”韩亦雪受宠若惊，手里的纸差点没掉了。 “没事把你……”黎陆汗。 “谢！谢谢路总！！”韩亦雪这才回过味来，小心翼翼地把纸收好。 “嗯，时间差不多了，让第一个客人进来吧。”黎陆说。 “好！” 没过一会儿。 一个年近三十的女子出现在了咨询室门口，明明是应该最精致的年纪，却披头散发，看着有些渗人…… …… …… 南都大学教学楼。 黎心儿走在下课的路上，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看到那张妈妈的照片，那影像就始终环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明天晚上就是南州之声了，那个名叫“hecate”的人约定的时间也是明晚，昨天听夏沫说，路同学那边还在四处奔波为南都之声做准备，恐怕要冲突了…… “喂！快去看南教学楼！” “有人要跳楼！” “什吗！？” “咱们学校的女生！” “真的假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阵喧闹声突然响起。 黎心儿一怔，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关于轻生的事件突然间变多了，好像整座城市都变得脆弱不堪，没想到学校也会出这种事。 “心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蓦然回头，就见刚才去上厕所的夏沫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跑。 “啊啊？？”黎心儿一愣：“干嘛呀沫沫？” “去现场啊！？”夏沫大叫：“早上不是让你一起接了那个「救世浮屠」么，学校出了这种事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啊！” 一边说着，已经拉着黎心儿飞一样地出了北教学楼大门，奔向南教学楼。 正当她们跑到一半的时候，校外的围栏突然响起一阵特殊的笛声，一大排黑色的轿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进校园中。 还没等夏沫她们跑到南教学楼，一大群身穿制服的人就纷纷从车上下来，开始在南教学楼的外围拉起隔离网。 “现场的学生注意！现场的学生注意！请立刻退到隔离网外，请立刻退到隔离网外！” 整个队伍行动得井井有条，很快就把南教学楼周围的地段全都清了出来。 夏沫和黎心儿直接被隔离网拦在外围，无法靠近。 “靠！这哪儿来的人啊！”夏沫气得直叫。 “是摩天楼！”黎心儿说。 “啊？”夏沫定睛一看，果然，那些轿车上印的图案正是摩天楼。 “摩天楼这帮货怎么反应这么快啊！？” 夏沫怪叫。 她身在学校里才刚刚听到消息，说明情况才刚刚发生啊！这摩天楼也太快了吧！？ 正叫着，一辆外形高档尊贵的车中走下一个一身银袍的男人。 “天空侠！” “是天空侠特里斯坦！”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惊叫。 “前两天救人失败上电视那货？”夏沫扭过头。 没等反应，天空侠已然纵身一跃，飞翔到了空中。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華衣 “嘟……嘟……嘟……嘟……” 电话响起的时候，黎陆面前正坐着今天的第四位客人。 一个大腹便便，却很很容易满头虚汗的男人。 “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吧，回家以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该忘的都忘掉，你会觉得好很多。” “谢……谢谢医生……”男子拿着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站起身，去杜优优那里结账去了。 这一下午，黎陆看了四位病人。 如他所料，来看病的人大抵都是都市的心理病，被沉重的生活压到窒息，心中郁结难除，才会想到来看病。 所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虽是古老的佛门论调，在这喧嚣都市却仍然再准确不过。 很多人每天埋头在生存的苦海里，耗尽了精力，却始终难有成果。每日唯一的休闲就是夜晚把自己放沉在手机中，茫然地看着，享受那一刻无忧无虑的空虚。 从对这些人的观察里，他注意到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似乎都有一些损友。 这些损友在他们身处困境的时候并不安慰，反而会说一些让人格外沮丧的话，满满的负能量。 在心理疾病的领域，这样的损友危害不容小觑，他们的话或许本身不可怕，但对于一些处于脆弱期的人却可能是压倒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 除了这些，黎陆也没能再看到更多的东西。 “嘟……嘟……嘟……嘟……” 电话铃还在响。 黎陆看了一眼，是沈飞，一把接起： “怎么了？” “路爷！我听到下面人汇报，发现轻生者！”沈飞说。 “哪儿啊？”黎陆问。 “南都大学！” “什么！？” 黎陆蓦地从椅子上翻起身。 “不过，报告的人说已经有人在救援了，而且他看到那个救援组织还有自带的媒体摄像师，没准你在电视或者网上就能看到直播。”沈飞说。 “优优！给我找一下，南都大学轻生者的现场情况！”黎陆立刻道。 “好！” 小姑娘玩电脑玩的很溜到，很快，就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 “找到了！路总！” 定睛看去，屏幕上果然正是南都大学里的画面，镜头对准了南教学楼的顶端，只见一个男生此时正站在楼顶的天台边缘。 画面中，一排排黑色轿车已经在第一时间到位，隔离网内，一个一身银袍的人正在半空中漂浮，缓慢靠近着欲轻生的男生。 媒体的镜头迅速拉近，长焦摄像头下，能够依稀看到那楼顶男生的脸。虽然网络像素下看不太真切，但是那男生身上的衣服和外形却让黎陆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啊？” 他轻声嘀咕着。 脑海中一晃，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迅速在心儿的相册里翻找起来。 很快，一张班级合影出现在了黎陆眼前。 …… …… “李茂！！！是李茂！！！！天呐！他这是怎么了！？” 夏沫震耳欲聋的惊呼，刺得黎心儿耳膜发疼。 她神色紧张地望着隔离网内高高的南教学楼，一时竟木然地呆在原地。 李茂…… 她和夏沫的同班同学，一起就读汉语言学专业，是一个平时不善言辞有些内敛的男生，很有文采。 平时的交集虽然不多，但是心儿却曾听夏沫说过，李茂一直在暗恋着玉儿，玉儿似乎知道这件事，但好像没有答应的意思。 玉儿…… 莫不是和玉儿…… “天空侠！天空侠开始行动了！” 一声高呼，把心儿从思虑中拽回神来，天空侠特里斯坦此时在空中急速上升。 起初他还停留在半空，似乎在等着什么，可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的动作瞬间快速起来。 “哇！动了动了！一定要救下来啊！”夏沫紧张地惊叫。 反重力场的作用下，天空侠正以潇洒的姿势飞向空中。 但就在此时，整个南都大学的广场上突然风声大作，狂风席卷着树叶草叶在空中飞舞不止。 站在室外的女生们纷纷捂住裙子，一些搬着文卷的学生连忙压进手里的纸张。 狂风舞动之下，只见空中掠过一抹白影。 抬头一看，竟是一个纸飞机正在凌空飞过。 可是…… “我去！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纸飞机啊！！！”一些学生大声惊叫。 细细看，会发现那巨大的纸飞机上还站着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少女，少女头上系着洋气的双马尾，在阳光下呈现淡淡的浅绿色，两手掐腰，正一脸开心地向天空侠飞去。 “那个人是……”夏沫咬着手指。 “你见过？”黎心儿奇怪。 夏沫叼着手指寻思了一会，立刻想起： “我想起来了！是封魔团！封魔团的王者级玩家——风舞师·華衣！” “封魔团的人也来了？” 封魔团，在路西法游戏界也是颇有名气的拥神公会，会长凌樱黛早在几年前就已位列神段，素有“大魔道师”之称号。 封魔团与其他的工会不同，她们的会员几乎是清一色的漂亮少女，会参与的任务类型也没有定性，任何类型的任务都可能插一腿。 但是其公会成员在宝石使用上却颇有特色，她们所有的宝石只会用来购买各式各样的“魔法书”，她们的入会标准也是这样要求的—— 如果你没有对魔法百分之百的爱，请不要申请封魔团。 就风格上来说，封魔团是所有著名公会中最具二次元风格的一家，她们和摩天楼一样，核心成员数目不多，但是其在网络上却有大量的粉丝，是宅男宅女们的最爱。 苍空之上，风舞师·華衣脚踩巨大的纸飞机，昂首挺胸向南教学楼的楼顶靠近。与此同时，天空侠特里斯坦也在迅速冲向轻生者。 二者很快在空中狭路相逢，远远看去，颇有一种镁漫与曰漫凌空碰撞的诡异画面感。 “哇哦！是封魔团的華衣酱！！！” “華衣酱我爱你！！！！” 地面上顿时传来一阵宅男宅女们的欢呼声。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的黎陆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给小杰使了个眼神： “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浑水摸鱼 “嗨~~~~那边的小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空侠特里斯坦吗？” 半空之中，风舞师·華衣嬉笑地打着招呼，一对儿俏皮的双马尾在轻轻抖动，淡绿色的连衣裙在狂风中鼓动着，福利满满。 “magicregiment？” 特里斯坦转过头。 “bingo~~~”華衣比了个剪刀手。 “whatareyoudoing”特里斯坦冷哼。 華衣露出一个让人怜惜的表情：“天空侠小哥哥，你看酱紫好不好，我既然都来了，就把这个人让给我嘛，你忍心和我抢吗？” 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眨呀眨，泛着光。 “getout！。”天空侠一甩斗篷，二话不说继续向那轻生者的方向飞去。 然而刚上升一点，就听耳边“呼”的一声。 一股狂风吹来，剧烈的气流自上而下狠狠压着他，竟一时尺寸难行。 一抬头，華衣正在笑嘻嘻地看着他： “哟吼，我先去咯。” 她踩着纸飞机扶摇直上，仿佛在空中舞蹈的精灵。 “getknotted!” 特里斯坦顿时举起双手。 突然间，華衣脚下的纸飞机变得如千斤重，以一种不协调的速度快速落向地面，仿佛它已不是纸质的，而是钢铁般。 華衣在空中一个踉跄，连忙操控风华浮住自己，可没有纸飞机，她的身体受风面太小，移动起来不那么快捷方便了。 “你！” 她一咬牙，两手撑起裙子，像一把大伞一样在空中展开，代替纸飞机起到风伞的作用，继续向楼顶飞去。 两条白皙的小腿显露无疑，看得地面上的宅男们鼻血直喷。 特里斯坦毫不相让，另一只手同时举起。 華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从肩膀上压下来，压得她突然开始向下倒飞。 “摩天楼的臭家伙！” 她秀目瞪起，在空中翻了个身，手指突然成枪状，对准特里斯坦，口中念念有词： “聚集在自然中的风之精灵啊，请接收我的召唤！” “呼！” 一个淡绿色的圆形魔法阵图突然出现在了半空中，以華衣的指尖为中心，呈圆盘状展开。 “风魔法！连环风矢！” 一声令下，圆盘状的魔法阵中突然飞射出许多透明的气流弹。 “嗖嗖嗖嗖！” 大量的气流弹毫不客气地砸向特里斯坦，尽管透明，但却能从被气流扭曲的空间中看到它们的路线。 “哼！” 特里斯坦冷哼一声，两手向上猛地一台。 “轰隆！” 地面上的一块广告板瞬间拔地而起，飞向空中，拦截在了二者中间。 “砰！砰！砰！砰！” 风矢雨点般砸在广告板上，砸出一个个明显的凹陷。 “我去！！！是真的风魔法！！！” 地面上的学生们都看呆了，他们长这么大，还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宛如大片的震撼场景。 黎心儿却是眉头紧蹙： “这俩人！！他们怎么还打起来了！！” “就是啊！我靠！”夏沫也急的直跺脚：“指不上他们了，咱们想办法去救李茂！” 拽起黎心儿的手腕，刚要走，却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急。” 夏沫扭头一看，顿时惊叫： “阿离！！？？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黎陆眯眼看着上方。 高空之上，天空侠特里斯坦和风舞师華衣正打得不可开交。两人实力相当，招式尽出，打得整个南教学楼周围狂风大作、砂石滚滚。 摩天楼一些工作人员在地面上举着麻醉枪，但是这个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离！楼顶那个男生是我们同学！我们得想办法给他救下来！天上飞来飞去那俩货感觉靠不住啊！”夏沫急急叫。 “放心。”黎陆平静道：“你们看楼顶。” 夏沫连忙回头，只见那李茂依然在楼顶犹豫着，看着天空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似乎正在愣神。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正在他背后悄悄地向他摸近。 “那是……小和尚？”夏沫很快注意到那个身影头顶的鸭舌帽：“他怎么上去的？” “嘘。”黎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轻轻指了指南教学楼的背阴面。 只见那里一大群古惑仔似的小混混正两个一组把那些摩天楼的工作人员挤在中间，推推搡搡问东问西地找麻烦。 楼顶之上，小杰正已经一点点地靠近着楼体边缘，以他的功力，李茂是很难注意到他的，更何况李茂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 很快，许杰就已经摸到了李茂身后足够近的位置。 没有拖沓，没有犹豫，直接一个箭步冲出，从背后一把环住李茂的一条胳膊，毫不客气反身一个过肩摔。 “砰！” “帅！成功了！”夏沫激动地一挥拳：“不过看着就疼……” 黎陆这边已经拿起了手机，屏幕上始终在与许杰的通话界面： “小杰，带着目标，马上从东楼梯下楼。” “好的路哥！” 为了不让李茂挣扎，楼顶的许杰干脆一个手刀给他敲晕了，背起来就从东楼梯往楼下跑。 半空中的天空下和華衣同时注意到了楼顶的动静。 “你们的人！？” 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 他们同时停顿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交战戛然而止，两人同时向楼顶飞来，转眼就飞上了楼顶的天台。 许杰这会儿已经背着李茂钻进了楼梯，向楼下飞奔。 “老陈，带人冲门接应。” 黎陆这时已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只见南教学楼背阴处，猛然间又冲出很多胳膊上描龙画凤的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往隔离网里面冲，电网的通电线早就让一些小弟给拔了，空留几圈薄薄的铁丝网。 小弟的人数明显多于对面，被这人潮一冲，隔离网瞬间被冲开了，一群人呼啦啦地就涌进了楼中，向着东边的楼梯上跑。 華衣和天空侠这时已经一起挤进了楼梯，正在往楼下追，追到一半，就见一群人呼啦地涌了上来。 “whatafack！”天空侠咒骂一声。 “人呢？”華衣也是一愣，这么多人冲上来，怎么没见他们遮挡住那个救人的小子？ 而楼体之外，一条绳子已经从顶层的教室里垂了下来。 小杰正带着李茂敏捷地顺着绳子往楼下爬。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圈套 “天空侠先生！那小子在楼体外！” 耳麦里传来一声大呼。 “what！？” 特里斯坦这会正被一群小弟挤在中间，華衣也一样，东甄帮人数庞大，多数人都是些社会里混迹的青年。 这些人别的不行，但是凑个热闹、追个八卦都是一等一的。 封魔团的宅男女神风舞师·華衣，摩天楼的著名英雄天空侠特里斯坦，那都是名人啊！今天突然接到堂主的通知，组织大伙冲楼找名人签名，那热情一个比一个高。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个场面。 天空侠和華衣这会儿已经在狭窄的楼道里被东甄帮可爱的粉丝们团团围住，根本动都没得动。 回过头，就见许杰正开开心心地背着李茂、顺着绳子往楼下滑。 “原来如此……”華衣立刻明白过来了。 刚才许杰当着他俩面冲进楼梯根本就是个圈套，其实他压根就没打算往楼梯下跑，而是刚下到顶层就钻进了一间教室，目的就是为了骗飞在楼体外的他们两人追过来，然后利用这帮粉丝把自己困住，再趁机从楼体外脱身。 “这是哪个公会的！太狡猾了吧！？”她气得直跺脚。 可郁闷的是，周围一群男的把她围得死死的，一个个喊着要签名，甚至还有手脚不老实的，而她的能力根本没法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使用。 另外……为了保持偶像形象……她还真得签几个名意思一下…… 特里斯坦的情况和她一样糟糕，相比之下，他们摩天楼带来的工作人员确实太少了。这么多人，他们总不能拿***扫射吧？那可就闹大了。 俩个高等玩家被困在狭小的楼里，楼体外，许杰已经顺利地落到了地面上。 一群摩天楼的黑制服连忙围了过来。 可与此同时，黎陆手机上的计数器已经响起了“滴”的一声。 点开一看，成功救援人数已经增长为1。 “成功了！”夏沫站在旁边兴奋地大叫。 黎陆却依然面色平淡，望着许杰的方向。 许杰身边，一群黑制服有的掏出电棍，有的举着***和网枪，正把许杰环形围住。 东甄帮凑过去的小弟们，看见这架势一时间也有点怂，他们不知道那枪到底是真枪还是***，没人敢乱上前。 只留许杰一个人站在包围圈中央，冷冷凝视着他们。 “哎阿离？既然分数已经得到了，没必要让小和尚跟他们正面冲突了吧》他们想要人，给他们就得咯。”夏沫说。 “不。”黎陆平淡地道：“接下来才是重点。” 他两眼紧紧盯着现场，手机已经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呜哇~~~呜哇~~~” 一阵警笛声立刻响起，三辆警车迅速出现在南教学楼下的道路上。 “警察！都别动！” 一小拨警察纷纷下车，持枪把摩天楼的包围圈反围了一圈：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嘿！你们难道不认识我们是谁吗？” 一个摩天楼的亚裔工作人员操着国语上前交涉： “上一次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是专业的救援团队，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就好，警察用不着插手。” “那是上一次。”带头的警察毫不客气地回答：“这一次我们可没收到上面的通知，更何况上一次你们救成功了吗？” “你！” 警察指着许杰和李茂：“这两个人涉嫌与一起盗窃案有关，我们要带回去审问，让你们的人让开。” 黎陆静观现场，微笑着收起电话。 “啊？盗窃案？小和尚还偷东西了？”夏沫在一旁紧张地问。 黎陆一个踉跄：“这你也信……” “我不说第二次，马上让你的人撤开！”带头的警察大声道。 负责交涉的黑制服脸色难看，举起对讲机似乎和什么人请示了几句，点了点头后开口道：“救人的那个小伙子你们可以带走，但是这名轻生者目前还有未解决的精神问题，我们的救助中心需要带他去进行治疗，治疗之后，我们会负责把他送给警方。” “不劳你们费心了，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最优秀的心理治疗师，马上放人！”警察毫不退让。 一些摩天楼的黑制服气急败坏地举起手里的武器。 “怎么？想袭警吗？这可不是你们的国家。”警察冷哼道。 负责交涉的黑制服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赶紧把武器放下。 “请等一下警官先生，我需要打一个电话。”黑制服说着提起电话，开始用英语说着什么。 夏沫看了看时间，奇怪道：“都已经完成救人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抢那个人有什么意义！？” 扭头一看，旁边的路离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哎？阿离呢？”夏沫惊。 “好像……在那边……”黎心儿指着混乱的现场。 只见路离这会儿正理着衣领，从警察们身边走过。 经过时冲现场的几个警察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许杰身边。 “嘿！你是干什么的！？”一个黑制服举起胳膊大声问。 带头的警察一把把那刚举起的胳膊按了下来：“他就是我刚才说的心理治疗师。” 黑制服怔了一下。 这么年轻的治疗师？ 按理说，如果是警方的心理治疗师，他们确实不便阻拦。 可还没等他细想，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一声清晰的命令： “拦住他！别让他靠近！” 那声音喊得极大，连附近的警察都听得一清二楚。 黑制服一脸尴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冲身后的人喊： “快拦下他！” 几个黑制服迅速向黎陆靠近。 “都别动！”带头的警察举起手枪冷冷道：“再动一下，否我们现在就把你们全都押回警局！” “我们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押我们！？”黑制服哼道。 “没犯法？”警察冷笑道：“斗殴算不算啊？” “我们又没斗殴！”黑制服大叫。 话音刚落，就觉脑后突然响起一阵风声。 扎一扭头，就见一只大脚迎面飞来。 “砰！” 大脚狠狠踢在他脸上，踢得他脑袋发晕。 他忍着疼回头一看，踢他的人居然就是刚才救人的那个鸭舌帽。 “你！！”他举起拳头就想回击，结果没等出手，一个手铐却是拷了上来。 “你瞧，我就说你斗殴嘛。”警察微笑地挥了挥手： “来，都带走！” ， 第一百二十七章 Hecate “慢着！”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一众人纷纷回头，却见一个大腹便便穿着警服的男人正背着手向这边走来。 “陈局长！？” 一行警员同时一愣。 “陈局长好！” “陈局长好！” “嗯。”男人点了点头，冲正在拷黑制服的小警察挥了挥手：“干什么呢？快把人放了！” 陈局长？ 围观众人转过头，瞄见走来的男人正是南都的警察局局长陈国文。 “局长……这些人……”小警察刚想说什么。 “嗯？”陈国文两眼一瞪，当场把他的话瞪了回去。 局长发令了，几个警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松开手铐。 “哼。”黑制服冷哼一声，一把甩开那小警员。 从架势上看，这个会中文的黑制服似乎还是这些工作人员的小领队。 “哎哟，杰森先生，无意冒犯无意冒犯。”陈局长笑着伸过手来。 那黑制服却是不接，没好气地说： “你们南都警方可以啊，连摩天楼的麻烦都敢找，你知不知道南州有多少企业是布莱顿先生投资的？布莱顿先生一句话，你们高官都得来跪着求！” “杰森先生息怒，这次的事是我手下一个刑侦副队长擅作主张的，我刚才是真不知情，我这不是刚一听说就连忙赶过来了！”陈局长满脸堆笑。 “这样的副队长，还留着过年吗？” “放心！我回去一定处分他！”陈局长大声保证。 “还有刚才，这小子对我恶意攻……”杰森转过身刚想指许杰，却见身后那个救人的小子已经不见了。 只有那个心理治疗师，还在和李茂单独聊着什么。 “人呢！？”杰森揪过一个黑制服的领子问。 “刚……刚刚一阵风……” “靠！废物！”杰森一把撂下他。 也难怪，那个救人的鸭舌帽伸手了得，绝对是路西法游戏高级玩家的实力，凭他们这些三脚猫看不住也是自然的。 不过那小子虽然跑了，这个心理治疗师还在这儿，他隐约对这两个人有点印象，之前那次高楼救援，似乎这俩人就出来闹过事。 “陈局长，还有这小子，听说是你们的心理咨询师？”杰森冷冷指着黎陆的后背。 “他？”陈局长看了一眼，连忙否认：“没有这回事！我们警方从没联系过这么一个人。” 他说着转向一个警员：“真是笑话，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懂心理学，这是谁让进去的！？” “回……回陈局长……是黄队……”一个小警员瑟瑟地说。 “黄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陈国文哼道。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啊陈局长？”杰森没好气地问。 陈国文当即一挥手：“来人，把那小子扰乱公共治安的小子，给我带回去！” 话音方落，却见黎陆已经轻轻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夏沫和黎心儿这会儿已经趁乱挤到了隔离网外，一眼望去，正看见黎陆静静地走着。 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们注意到黎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是她们从没见过的神色。 “我去，什么情况？阿离脸色怎么那么吓人啊。”夏沫揪着黎心儿的衣袖。 “是啊……”黎心儿也感觉到了。 她认识的路离向来冷静温润，还从没见过他的脸这般狰狞，也不知道他到底和李茂聊了什么。 “喂！你小子！” 正这时，为了讨好杰森，陈局长亲自带着两个警员拦在了黎陆面前： “你，扰乱现场治安，跟我们走一趟。” 黎陆没看他，径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卧槽！？ 陈局长当了警察局长这么久，谁见了他不是规规矩矩点头哈腰的，这南都上下黑白两道还没谁敢说无视他。 “喂！说你小子呢！”他一把抓住黎陆的衣袖。 黎陆站住了，缓缓转过头。 那一瞬。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陈国文突然觉得像是有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正冷冷对着自己，四周仿佛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没有光，只有彻骨的寒意刺进皮肤里。 这是什么感觉……面对最凶恶的歹徒时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愣神的片刻，黎陆已经转身走了。 “喂！站住！” 陈局长这才回过神来，带着人连忙又追上来，冲到黎陆面前，壮着胆子大喊： “你小子听不懂话吗！？” 正面撞见黎陆的眼神，那种恐怖的寒意再一次升腾起来，让他浑身禁不住一哆嗦。 可毕竟这么多手下还在身边呢，自己要怕了这么一个臭小子岂不成笑话了。 他强忍着恐惧感，硬生生地站在黎陆面前举起手： “让……让你站住！” “不知死活。”黎陆突然开口了。 “你说什吗！？”陈局长怒。 “做事之前要想清楚后果，陈国文，区区30万贿赂就连国人的脸都不要了。”黎陆冷冷道。 陈国文浑身蓦地一震，脸唰的就白了。 30万……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数字？ 他坚信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摩天楼这次行动前送给他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 “七年前的杀人案、五年前的贩毒大案、一年前的污染毒害事件，你分别和涉案的李德光、顾士杰、鲁琪都有什么黑色交易，你没忘吧？” 陈国文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完全僵在了原地，像被美杜莎瞪过一般。 “路爷！” “路爷！什么情况！？” 一群东甄帮的这时一起为了过来，顿时呼啦啦围成一大片。 “路爷！？” 陈国文心理一咯噔。 这些东甄帮的小子他大都打过交道，看着都很眼熟，一听“路爷”这两个字，突然想起这两天警局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东甄帮事变”，听说新上位的坐管便是一个姓路的年轻人。 难道…… 他看黎陆的眼神彻底变了，一时竟有些后悔。 地位上，他的确不怕什么东甄帮，但如果对方捏着自己的把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现在没工夫理你，让开。” 黎陆冷冷看了他一眼。 陈国文身上又哆嗦了一下，虽然面子上不愿意，身体还是很老实地向旁边让了让。 黎陆大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连一眼都没多看他。 夏沫和心儿这会儿正待在隔离网外，眼瞧着黎陆正朝着这边走来。 “诶？他好像是冲咱们这儿来的。”夏沫高高伸手挥动：“阿离，这边！” 黎陆的步伐越发加快，很快便冲到了夏沫和黎心儿的面前，但却没应夏沫，而是两手突然把住黎心儿的胳膊。 黎心儿吓得浑身一缩： “路……路同学……怎……怎么啦？” “hecate，给你发过信息了，是吗？” 面前响起黎陆冰冷的声音。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活腻了 hecate！？ 黎心儿惊。 hecate的事她连夏沫都不曾告诉过，路同学怎么会知道！？ “别害怕，我从李茂那里知道的，他也收到过同样的信息。”黎陆沉声道。 “李茂同学？该不会也是……” “对，也是白玉儿发给他的。”黎陆伸出手：“手机给我，我看看她到底给你发了什么？” “啊……”黎心儿小脸俏红。 毕竟手机是隐私的东西，被一个男生要，总觉得…… “哎哎，阿离，你这也太奔放了吧。”夏沫插嘴：“话说你怎么看上去紧张兮兮的。” “死亡暗示。”黎陆沉声吐出四个字：“那个hecate发给别人的内容里，带有暗藏的心里暗示，李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走上天台的。” 黎心儿和夏沫同时怔了一下，脸色变得煞白。 死亡暗示…… 这种东西简直像存在于一些传说中，居然真的存在吗？ “它是不是给了发了什么地址，让你去那个位置？”黎陆皱着眉问。 “啊……嗯……”黎心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黎陆沉声道： “死亡暗示，最早出现在上世纪60年代，属于催眠学的一种极端应用。催眠师通过勾起人的心里阴暗处，配合看淡的生命的暗示诱导，加上适当的环境氛围，让对方主动做出自杀行为。死亡暗示在希望一度成为一种心理学的专门学科，但是由于其太危险，只出现了短短几年便从历史上消失了。” “就像黑色星期五那种？”夏沫问。 “不一样，准确的说，黑色星期五只是‘死亡暗示学’中很局部的一个方面，就算是历史上真实的原曲，单凭曲子本身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杀伤力。一次成功的死亡暗示需要的组成成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几个元素，是记忆、情绪、环境，只有这些元素达成统一的时候，暗示才可能成功。所以……” 黎陆看着黎心儿： “那个hecate发给你的地点，就是要把你引到设计好的环境下，明白吗？” 黎心儿浑身一颤，脸色煞白…… 她从没想过，那个短暂的聊天里，竟可能埋藏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那阿离，现在怎么办啊？”夏沫担心地问。 面前，黎陆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可怕。 “能自如操控死亡暗示，也是个心理学的高手，但是……” 他的拳头紧紧捏起，发出冷冷的指骨声： “敢把魔爪伸到心儿这里，他是活腻了。” 夏沫第一次感到，路离一贯温柔的目光里，带着杀意。 “路……路同学……那我该做什么？”黎心儿眨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害怕地问。 “别怕，回宿舍，把那个hecate和你的聊天内容尽快发给我，明天晚上你什么都不要管，正常去看南州之声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 黎陆沉声道。 “嗯……好……” 黎心儿终于不敢再有隐瞒。 “对不起，心儿。”黎陆神色愧疚地说：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啊路同学……这怎么能怪你……”黎心儿忙摇手。 “不，确实怪我，如果我早点注意到的话……” 黎陆咬着牙没说下去，转口道： “没猜错的话，她给你发了一些让你心情难以平静的图片吧？” “嗯……是有一张……”黎心儿目光游离地说。 “别被迷惑了，那些照片不过是黑客弄的，用你网络资料里已有的照片经过处理后制作的，仔细对比一下就会发觉。”黎陆说。 黎心儿微怔，的确，她收到的那张照片和她曾经存在qq空间里一张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同，如果算上ps制作的可能。 “这么说来……” 她突然想到之前那张白玉儿的照片，当时她曾经感觉到一丝丝说不出的违和感，又听夏沫说那里的背景是京都的殷岐山，当时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白玉儿会突然跑到京都去。 如今想来，那张照片恐怕要是被篡改了背景的。 “切，很专业的心理催眠师啊。”黎陆低声说。 “听起来……对方很厉害的样子啊！”夏沫担忧。 “是很厉害，但……”黎陆眯了眯眼：“还嫩点！” “路哥！” 许杰这会儿已经悄悄从人群中凑了过来，压低帽檐遮住脸： “路哥，成果怎么样？” “干得漂亮小杰，这次收获很大，给沈飞打电话，明天的计划有变，让他联系老罗，晚上到咨询室那边见我。”黎陆说。 “好嘞。”许杰应。 黎陆这边已经提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路！？” 黄巍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今天又麻烦你帮忙了。”黎陆说。 “嗨！哪儿的话，我听强子说了，好像今天闹得挺热闹！？姓陈那死胖子也去了？”黄巍说。 “嗯，去了，还说要回去处理你。”黎陆说。 黄巍一个踉跄。 “靠！没事，我不虚这老东西！”他硬气道。 “确实没事，放心，晚点我会托人给你送些资料，你捏着那些资料去找陈国文，提提职不是问题。”黎陆平淡道。 “嚯哈哈，看来陈死胖子是撞你枪口上了。怎么样？今天收获如何？”黄巍问。 “清晰多了。”黎陆沉声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白天在咨询室看过的一些病人么？” “我记得你说没看出什么，只有一些损友来着？”黄巍说。 “没错，事实上，那不是损友，而是桥梁。”黎陆说。 “桥梁！？”黄巍不懂。 “凶手很可能不止一个人，其中有资深的心理催眠师，也有高级黑客，利用亲友微信传递自己的黑色账号，进行远程死亡暗示，这就是真相。”黎陆说。 “那这么说，那些聊天的空白……”黄巍醒觉。 “自带备份销毁的系统，准备的很完备，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黎陆说。 “那这……如果只是远程操控，就算是你也看不出是谁吧？”黄巍问。 “确实看不出，但是业界有这种水平的心理学家屈指可数，闭着眼睛我都能想到几个名字。”黎陆沉声道：“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尽快查几个人的资料，尤其是他们近期的资料。” “没问题。”黄巍说。 “另外……”黎陆想了想道：“我会派一些人供你差遣，你刑侦经验足，安排他们查查另外一波人。” “谁啊？”黄巍问。 “摩天楼。”黎陆沉声道。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南州之声 “正宗好绿茶正宗好声音欢迎收看由绿茶领导品牌彼澳绿茶为您冠名的南州之声！喝彼澳绿茶为南州之声加油！ 本届南州之声所有参赛者已经确定，并显示在我们的官方网站上。发短信参与互动立即获得云居易购的100元优惠券感谢云居易购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 我们本次南州之声的参赛选手得票前三位的可立即获得云居易购提供的1万元音乐梦想基金！ 感谢南都新天华大酒店为南州之声评审团提供的酒店赞助！关注花边娱乐了解更多节目的信息或者登陆官方数字音乐平台，下载本届比赛最精彩的歌曲彩铃！” 南州之声。 偌大的舞台上，主持人举着话筒连珠炮似的唱响开场白。 “吼！！！” 台下传来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无数观众拥挤在看台上，手里挥舞着荧光棒，在这迷人的夜晚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夏沫拉着黎心儿穿过人群，找到了自己票上写着的座位坐下，后面还跟着苏沐浠。 叶润宸这些日子一直有事推脱，始终没有出现。 “人真多啊我的天。”夏沫望着茫茫人海。 由于往年南州之声的火爆，今年的现场特地扩大了观众席的面积，改到南州最新建的盛夏露天大剧院，一眼望去只有人头窜动。 站在座位旁，黎心儿有些心不在焉地四处望着。 “找阿离呢？”夏沫一眼就看穿了心儿的心思。 黎心儿抿着嘴点了点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hecate约了自己的时间正是南州之声的这段时间，看现在这样子，路同学八成是拿着那个地址替她去了。 说来也怪，按她的性格，平时这些事万不会麻烦别人。 可昨天路同学和她说话时，她竟莫名的想要听从，竟连一个“不”字都没能张开口。 如今想来隐隐有些后悔，毕竟是她自己的事，牵连了路同学不说，还害得他没法参加南州之声，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好啦好啦，你就放心地交给阿离吧，他你还不放心么。”夏沫一把搂过黎心儿。 “倒不是不放心，只是觉得……”黎心儿咬着嘴唇。 “哈哈哈，觉得欠人情是不是？”夏沫笑嘻嘻地说。 黎心儿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种感觉啊，我已经领教了不止一次了。他就像一颗参天大树，静静地站在里都有满地的树荫，那种让人安心的庇护感，你想躲都躲不开。” 夏沫说：“后来我也想通了，咱们能给他最好的报答，就是遇到事的时候按他说的做，别给他找麻烦，他但凡有什么需要，咱力所能及地去做，这是唯一的办法。” “嗯……”黎心儿微微的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后，突然问： “沫沫，你觉得，路同学他平时快乐吗？” “啊？”夏沫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说起来，换做任何一个人要是有阿离的本事，也都应该是快乐的吧。可阿离给她的感觉，却好像始终心理装着什么，猜不出，也看不透。 “呃……”她呃了好一会儿，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呀，比赛开始了！”黎心儿纤手一指，直接岔开了话题。 话音方落，第一组参赛选手已经登上了舞台。 “哇塞！thelion！一上来就是知名摇滚乐队啊！”夏沫惊叫出声。 “啊……是啊……”黎心儿连连点头。 emmmm……反正夏沫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的吧…… 与此同时，远在三十几公里外的一栋楼顶…… 微凉的风萋萋吹过，皎洁的月光洒在昏暗的楼顶，泛着盈盈的微光，带着一股梦幻的味道。 一个女孩儿，一袭黑色衣裙站在楼顶的边缘，幽幽望着远方。 肃杀的裙摆恍如薄翼在风中翩翩舞动着，由美如画。 “吱呀。” 通向天台的门开了。 一个孤独的身影缓缓走出。 少女开心地转过身，却是愣了一下。 “你是谁？” 那人却是不答，而是淡淡地反问道：“白玉儿，是吧？” “你认识我？” 少女秀眉轻蹙。 “黎心儿不会来了，你不用等了。” 那人若无其事地向她缓缓走来，月光照下来，映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 “我见过你……你是……路离？”少女惊问。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平淡地说：“没有自由的感觉，很微妙吧？放下了自我，任人摆布，很孤独，却又很安逸。” 少女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 “利用熟人的关系把人约到危险的地方，用悲凉的记忆环境制造出自杀冲动，从而完成死亡暗示的全部环节。为了保证成功……” 黎陆低下身，抹了一把地面泛着荧光的粉末： “还把这种幻觉毒品撒在地面上，等着猎物吸入肺中落网，真不愧是曾经的一代心理学巅峰，对么博士？” 少女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 “你在说什么呢路离同学？你不是知道我叫白玉儿吗？我才大三，和博士有什么关系。”少女细声道。 “你是叫白玉儿，但……”黎陆上前一步：“木偶的名字，本来就和玩偶师不同吧。嗯？我说的对吗？梦境猎手斯坦因博士？” 斯坦因博士。 一个即使是心理学的门外汉也会稍有耳闻的名字，就算没听过他，也一定听过他的恩师，著名的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先生。 西格蒙德当年开创了对梦境的研究先河，他的学术著作首开对潜意识的研究，一系列的著作让他在心理学界的地位无法被撼动。 而斯坦因，是他最得意的一位门生，他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完全领悟了西格蒙德研究精髓的门生，并站在恩师的肩膀上，发表了一系列关于梦境、精神控制、幻觉操纵等领域的著名论文，一度被人们称为心灵猎手，名噪一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在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 “你在说什么？”白玉儿声音清冷地问。 “还想装模作样吗？”黎陆冷冷瞪着少女道：“你别告诉我，你连我是不是认真的都看不出，嗯？” 第一百三十章 对峙 夜风，拂过荧光波动的高楼天台。 黑衣少女静静伫立在那里。 原本一脸清纯的表情，这时突然凝滞了。 她的脸蓦地阴沉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呵呵。” 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夜色中。 黑色的长发垂下，披散在头前，远远看去，恍如鬼魅。 “路离是嘛，果真有两下子啊，难怪那位大人让我格外提防你，呵呵……” 少女的口中幽幽道。 依然是她的声音，却仿佛完全变了个口气。 那位大人？ 黎陆眯了眯眼。 “能认得我，还能认出入梦粉和死亡暗示，没看出来，这么年轻的孩子，居然是位内行人。或者说……” 少女挂着阴惨惨的笑容，低声道： “你根本就不是这个年龄的人呢？” 黎陆神色平静、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一个表情、一个微动作。 四周一度沉静了片刻，只有晚风静静地吹着。 “哈哈哈哈，好一张不露声色的扑克脸。”少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果然是行内高手啊，本来还想让你乖乖地自己从这儿跳下去来着，死的痛快点难道不好吗？” “省省吧，这么低级的语言暗示，你以为我会中招么？”黎陆冷冷道。 “呵呵，既然这招对你没用，那你试试……”少女突然弓起身：“这招呢！？” 话音方落，她突然猛地向黎陆冲了过来，纤纤玉手在背后一摸，一柄短小的匕首浮现在手中。 “噌！” 寒光乍过，冲着黎陆的心口就刺了过来。 黎陆身形微微一侧，人仿佛化作虚影，以极小的幅度避过了这一刺。与此同时，却见少女的另一只手蓦然伸出，手中竟赫然握着第二把匕首。 眼瞧着匕首就划过黎陆的喉咙，他脑袋又是一个简单的偏移，匕首刺空。 “凌波微步！？”少女惊道。 “控制木偶耍个初级的二刀流就想杀我？”黎陆冷笑：“你也太自大了吧，斯坦因博士。” “哼。”少女冷哼一声，两柄匕首交错连环，在空中舞动出诡异的弧线。 银寒的月光洒在那匕首上，恍若两道寒光在夜色中游动。 黎陆身形飘忽腾挪，仿佛一个漂泊在风中的枯叶，虚若无骨，摇摆不定，却恰恰躲开了所有的攻击。 “中级！？”少女冷哼道：“我还第一次看到把凌波微步学到中级的人，你是有多怕死？” “怕死难道不对吗？” 黎陆一个低腰，闪过同时刺来的两刀： “生命本就应该得到敬畏，而不是像你这样任意糟践！斯坦因！你知道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吗！？” 说着一脚飞出，“啪”地一声踢掉了少女右手的刀。 少女身体一个踉跄，向后跌出几步。 “敬畏？”她面露狰狞： “看来你的领悟还不够啊，孩子。这个世界是有心者的世界，心是智慧、是灵魂、是尊贵的根源。而那些自怨自艾的愚蠢者，他们的生命与猪狗无异，有什么值得敬畏的！” 说着两眼瞪起，左手持刀猛扑过来。 黎陆倒退一步，又是一脚。 “叮~~~” 第二把刀瞬间脱手飞出，白玉儿重心失衡，直接跌坐在地。 “你以为自己是谁？谁给了你区分生命的权力？”黎陆冷冷看着她。 “人天生本就不同，怎么？你难道不赞同吗？”白玉儿口中发出干哑的声音。 “无聊的问题。”黎陆冷冷道。 “但你的答案，却是肯定的。”白玉儿低声道： “承认吧，路离，你正是因为承认这一点，才会参加到这场路西法游戏之中。” “你说什么！？”黎陆皱眉。 “你以为路西法游戏是什么？你以为为什么只有少部分人有资格获得游戏的资格？” 白玉儿阴阴地盯着黎陆道： “它是神的旨意，神在用他无上的力量告诉这世间，人天生便有三六九等，但这分级不在于出身、不在于财富、不在于力量，那在于什么呢？” 白玉儿从地上站起来，继续道： “在于心，但凡是获得游戏资格的人，都是有心之人，他们的心通向不同的方向，却有着相同的价值——作为一个人的价值。至于那些无心之人，他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心路进化里诞生的次品，这样的次品，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你内心里始终不曾瞧得起过任何人，就算你不肯承认，这也是你心底的傲慢！因为这分傲慢，你曾经付出过不止一次的代价吧？路离？” “你到底想说什……”黎陆刚想问什么。 呼…… 一股风吹过，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 他突然觉得大脑一阵恍惚，整个人有些站不稳。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发模糊不清，白玉儿化为重影，在他恍惚的视线里轻轻摇晃着，露着惨惨的笑。 “见鬼……” 黎陆按住脑门。 “呵呵，路离，你还是太天真了，不要以为心有提防就能躲开催眠术。” 白玉儿的声音幽幽地在耳际回荡着： “只要你的心里还有软肋，就做到不为所动……” …… …… “下一个登场的是，来自南都大学的校园乐队！也是本次比赛的种子选手！他们在往年的比赛中都夺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那么这次！他们会为我们带来什么呢！？有请！zero！” 舞台之上，主持人高举右手。 “呲！” 喷雾器喷出朦胧的烟雾，将整个舞台装点得犹如仙境。 白烟袅袅之下，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缓缓从后场的门中走出。 她的身后，zero乐队的人站在烟雾之中，露出四个神秘梦幻的黑影。 节奏初起，动人的前奏迅速响彻舞台。 振奋人心的乐感，伴随着极具煽动性的鼓点，瞬间就把全场点燃了起来。 “吼！” 一阵欢呼声暴起，与此同时，伴奏从爆点突然戛然一静。 伴随着白衣少女动人的歌声幽幽响起： “被月色沉醉~~~引进恸哭的泪~~~ 满城秋雨淋落体会~~傻傻的以为~~~ 演绎了花絮~~梦境会留下这最美~~ 回忆渐渐消退~~这七色的滋味~~ 破碎~那件漆黑的燕尾~是共舞的昨天~~ 一阵水墨沾湿流浪的梦想~~~ 我在雨中跌倒不想爬起不想前进却想起你~~ 往昔飞沙，骏马可相依~~” 歌声袅袅，在乐队时而恬静时而爆炸的乐声中让全场的情绪都随之赫然起伏。 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唱的还真不错呢……”黎心儿扭过头，突然吓得一哆嗦：“沫沫你没事吧！” 她的身旁，夏沫此时脸上狰狞的仿佛一头恶鬼，满头的头发感觉都要竖起来了。 “没~事~”她低声回答，手里的门票被握得吱吱作响。 完全不像没事好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临时插播 “哇哦！！！” zero一曲唱罢，全场沸腾。 数不清的荧光棒高高挥舞。 不得不承认，zero乐队是有硬实力的，虽然是一只学生乐队，却比那些职业乐队更加有味道，有韵律。 青春的活力和创意在这场表演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收放自如的演奏将每一位听众的情绪都送到了过山车上一般，时而高昂振奋，时而平缓温和。 而为这场演奏画龙点睛的，则是白巧儿那无可挑剔的演唱。 高音处空灵振奋，低音处婉转动人，美妙的嗓音就算拿到一线歌星去对比都不落下风。 “稳了！”梁震兴奋地一挥拳。 优劣自在人心，虽然前面的选手也颇有实力，但是和他们的表演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他们本来就是南州之声的种子选手，有白巧儿这位强力外援加入简直如虎添翼， “完美的演唱！” 主持人走上舞台：“大家说是吗！？” “吼！！！”台下再次一片沸腾。 黎心儿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夏末，隐隐能看到她的头发上似乎在冒烟。 舞台上的主持人，这时已经开始他的串场： “按照节目单呢，下一个上场的乐队名字叫做‘老歌’，但是由于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后台叫了多次啊，没有看到这个乐队的成员出现，所以按照规则，这个队伍可能要面临直接失去资格。” “老歌！？”夏沫蓦然回头。 她记得路离曾经跟她微信上提过一嘴，他要组的乐队名字似乎就叫做“老歌”。 “看来他是真赶不上了啊……”夏沫郁闷地嘀咕。 “沫沫……”黎心儿戳了戳她：“路同学那边有没有联络你什么的？” “木有诶……”夏沫掏出手机，翻了一圈各种软件，也没有任何一条来自路离的消息。 黎心儿这边也是一样，消息栏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她握着手机幽幽地贴着胸口：“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心慌……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能吧……你别吓我。”夏沫紧张。 正说着，身旁突然响起一阵笑声： “呵呵呵，老歌，这名字真够土的，该不会是你们又组的乐队吧？” 扭头一看，居然是刚刚下场的白巧儿。 “一听这土名字就是咯，要不然还能是谁？” 梁震的紧随其后，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切……梁震，怎么？胳膊不疼了？”夏沫白了他一眼。 梁震胳膊下意识地一颤，脸色发白，目光四下打量着，似乎在观察许杰在不在。 “呵，怂蛋。”夏沫冷哼。 “你！”梁震怒。 “用不着跟她嚼舌头，你现在要正视自己的身份了梁震，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网红，而是来自真真正正的南州之声冠军队。而她们，不过是厚脸皮凑热闹，结果连舞台都不敢登的一群废物。”白巧儿娇笑道。 “呵呵，说得对。”梁震冷冷瞥了夏沫一眼： “某些人自以为是的骄傲，现在已经对我一文不值。” 嗞嗞…… 正说着，中心舞台的大屏幕突然闪动了一下。 嗞嗞…… 五彩斑斓的背景画面突然变成黑屏。 “怎么了？” “什么情况啊？” “技术台故障了？” “不会吧……这主办方居然能犯这种错。” 整个会场一片嘀嘀咕咕的讨论声。 台上的主持人一脸尴尬，连忙圆场： “好像出了点故障，大家稍安勿躁，现在技术台正在进行修复。” 嗞嗞…… 大屏幕这时又是一闪。 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画面似乎对准着一栋高楼的高楼的楼顶，凄凄晚风中，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站在那楼顶的边缘，女孩清纯漂亮，男孩面目英俊，可他们的目光却十分空洞。 “那是……” 黎心儿远远望着那画面，浑身煞的泛起一股凉意： “路……路同学！？玉儿！？” “真是他们！？”夏沫也认出来了。 此时此刻，路离和白玉儿正手牵着手，在楼顶边缘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什么情况？” “诶这不是浪东街右面那个小区的楼吗？” “你看那个标志！是南都新闻网的图标啊！” “是直播的突发新闻！” “可是怎么转接到这个屏幕上来了？” “这俩孩子该不会是要殉情吧！” 周围一片沸腾。 很多人已经纷纷掏出手机，点开网络直播查看。 “真是南都新闻网！是直播！” “快看！下面已经出字幕了！” 屏幕下方，一排显眼的字幕正在滚动： “根据匿名人士通知，我们在浪东街137号3单元天台发现两名学生，就现场情况看，两人似乎有轻生迹象，救援组已经派出紧急救援，如果这两名学生的亲友看到这则消息，请尽快到现场协助救援！” 白巧儿这时也愣住了： 姐！？ “喂，导播台，什么情况？为什么南都新闻的画面进来了？”主持人站在舞台边缘悄声问着。 等了半响，却没人回答。 “导播台？”主持人奇怪。 “没什么，这就是应放画面。”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传出：“对对你的出场名单，你就明白了。” “你是谁啊？张导播呢？”主持人惊。 男人却没有再回答。 “出场名单？” 主持人连忙翻出他手里的表单，对照下去，一个人的照片突然映入眼帘。 “等等……不会吧……那个楼顶的男孩儿就是‘老歌’乐队的主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旁边正好是麦克，导致声音一下子顺着音响传了出来，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歌乐队主唱？” “该不会不敢上台，想不开去跳楼把？” “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承受力真的是太差了。” 现场再次喧闹起来。 “催眠状态……路同学……怎么会这样……”黎心儿惊慌地看着大屏幕。 “催眠状态！？你是说……阿离居然被别人催眠了？”夏沫惊。 “恐怕是这样……我父亲也是一个心理学家，我见过他给别人催眠，被催眠者的眼神就是这种感觉！”黎心儿说。 “不会吧……阿离居然会中这种招吗！？”夏沫一把拉起心儿的手：“走！咱们得去救他俩！” “等等……”黎心儿却是突然拽住夏沫，轻声道：“你听……” 夏沫竖起耳朵，只听屏幕中，天台边缘的路离似乎轻轻地吹着口哨，幽幽的哨声飘荡在南都的夜空中，一时间，竟让刚刚喧闹的现场突然宁静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歌 口哨。 单纯的口哨吹出一个清淡的旋律。 幽幽的哨声飘荡在夜色里，宛如童谣，透着轻轻的忧伤。 全场的观众都怔住了。 这一晚，振奋人心的旋律他们听了很多很多。 但当这哨声响起时，清淡的乐曲却仿佛一缕微风，洗刷着他们心头的聒噪。 这……这是怎么了？ 远方漆黑的房间中，一个男人愕然看着眼前的屏幕。 他双眼中透着幽幽的黑光，与屏幕中黑衣少女的目光宛如合一。 可是此时此刻，那黑衣少女却仿佛断线的木偶，突然木然不动了。 这不应该啊？ 催眠操控，自从他成功练就出这个本事，这许多年来，还不曾失手过。 怎么回事？ “拉着他，跳下去。” 男人在黑暗中狠狠低语。 “跳下去！” 屏幕中，天台边的黑衣少女依然默然地站立着，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因为那口哨声吗？ “心儿！你看！” 南州之声的观众席上，夏沫突然指着大屏幕大叫：“看阿离的嘴角！” 大屏幕清晰度不是很高，但当瞩目凝视时，就能发现路离的嘴角已微微弯起。 他在笑。 天台边缘，月光洒下，他的双眼埋藏在头发的阴影中，已看不到眼神，但从他的嘴角却能看到那不易察觉的笑意。 整场观众的目光都被吸引了，所有人鸦雀无声地盯着屏幕，听着那音响中幽幽传出的口哨声。 不经意间，他们突然发现那口哨声竟在悠悠地变化着。 从单调的口哨，逐渐开始有琴声启奏，慢慢的又多出了其他乐器清灵的伴奏。 这些启奏如此自然，甚至没有人察觉到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仿佛沉浸在一个梦里，无法自拔。 正在此时，大屏幕的画面中出现了变化。 只见那楼顶的天台上空，一个巨大热气球的影子投下，与此同时，几条绳索从天而降，四个穿着沧桑的人从空中缓缓降下，他们手中抱着乐器，正在轻轻地弹奏着。 美妙的音符在月色下凝聚成一股清凉的溪流，正悄然流进每一个人的心房。 “这是……老歌乐队！？” 主持人看着屏幕惊呆。 老歌乐队？ 此时正该上场的那个吗？ 满场的观众充满了疑问，但却没有人交头接耳。 因为那音乐实在太诱人的，让他们甚至不忍心发出一点声音。 只想静静地听着，听着那乐曲与心跳同鸣。 口哨声在乐曲总渐渐消隐，转而，天台边的少年突然开口轻唱起来： “那缕~~ 扑面的风去追求的梦在何方~~ 落下眼帘去告别孤单流浪~~ 终于拥有一个黄昏去冥想~~冥想~~ 陪寂寞去远方~~ 那些笑脸开满花园的路旁~~ 仿佛儿时追随流水的时光~~ 回忆忘却聆听风声的歌唱~~ 一秒~~演一辈子的伤~~ 血色~~ 染尽的~~ 夕阳~余温~~ 吻你的脸庞~~ 脸上~~ 冰冷的~~ 流淌~褪色~~ 你的模样~~” 歌声幽动，在这长夜之中宛如通灵。 夏沫凝视着那屏幕，恍惚间，竟感觉眼前的画面全都变了，不再是那人山人海的会场，不再是那五光十色的观众席。 而是高高的楼台边缘，凉风习习，脚下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么回事？ 她怔了一下，忽然间，脚下突然一空，浑身一种失重之感，快速地向下坠落着。 “啊！” 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 狂风吹过耳际，她看到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 “砰！” 巨响声中，她感觉到自己的骨骼仿佛尽数粉碎，五脏崩裂，鲜红的色彩染红了一切…… 再睁眼时，却见眼前一条血红色漫漫长路。 放眼四周，许多孤独的黑色人影目光失神地站在这血红色长路之上，幽幽地望着路的远方。 与此同时，路离的歌声仍然在耳旁唱响着，却已进入了第二个篇章： “她~~ 已站在那路上~~ 却看不到梦想的地方~~ 没有一片乐土没有痛苦与绝望~~ 只有面对现实苦苦的挣扎~~ 她~~ 已走在那路上~~ 却回不到来时的地方~~ 没有一条归途能够返回到家乡~~ 只有面向永远孤独的前方~~” 歌声吟动之中，夏沫只觉的一股说不出的孤独正在湮没她，绝望、后悔、失落、恐惧…… 无数种情绪包裹过来，最终化为悲伤的逆流。 音乐之下，血红路上的所有人影都轻轻啜泣起来，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这是……” 夏沫也一样，眼泪就像失控了似的，一行行划过白皙的脸颊。 她突然发觉，刚刚伴随着那歌声，她竟有一种亲身经历了一遍死亡的感觉。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如此逼真，带着无法言喻的莫大悲伤感。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人间是如此温暖，仿佛心头任何的不平事在这恐怖的死亡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伴随着那无名的泪水，一时间，竟解脱释然了一般。 一曲收罢。 四周的场景，在这一刻突然变幻了回去。 依旧是那偌大的露天剧场，依旧是那人山人海的观众。 环顾四望，只见满座的观众全都脸色煞白，已然哭花了小脸。 夏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站在那血红色不归路上的黑色人影们，竟正是自己身边这满场的观众。 远方，一间漆黑的房间中。 凝视着屏幕的男人浑身愕然。 他手里正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露出路西法游戏的任务界面。 此时此刻，一个名为光怪路离的id救援成功数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攀升。 10——30——70——100——150—— 转眼间，这个数字猛涨至一百多，最后在172上稳定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他愕然地看着那数字，又扭头看向眼前的屏幕。 屏幕中的黎陆此时也在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莫非……” 他翻开手机浏览器查询了起来，只见此时此刻南州之声已不单单是一个华国国内的歌唱节目，现场的突发情况已经迅速传播到了全世界的各大网站，成为了此刻火热的转播头条。 “是这歌……居然是这歌吗？” 他茫然地嘀咕着。 与此同时，突然看到画面中的黎陆对他做出一个口型： gameover。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以彼之道 死亡般的寂静。 人山人海的会场，本应欢闹翻腾，此刻却寂静得落针可闻。 每个人都回味在那幻觉的乐曲声中，久久无法自拔。 这是什么音乐？ 他们从没听过，甚至从没有想象过。 一首歌，竟然能把他们带去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仿佛亲历了一段梦。 整个场面死寂了足足几分钟。 主持人的声音，才突然划破夜空： “老歌！这是他们为大家献上的演唱！天呐！我敢说这是南州之声自开办以来这么多年最独特的演唱！” 全场的观众在主持人的喊声中如梦初醒。 “老歌乐队！” “老歌！老歌！老歌！老歌！” 振奋的呼声整齐而响亮，振得整个会场都仿佛微微颤动起来。 他们眼角依然挂着眼泪，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兴奋和痴狂。 仿佛他们已经不再是一个个听众，而是一位位虔诚而狂热的教徒。 就连白巧儿和zero乐队的乐手们此时也懵了。 玩了这么多年音乐，如此的歌曲，他们闻所未闻。 不……这不能怪他们。 哪怕是歌坛一流的歌星，除了歌后顾幽幽，又有谁能够达到这种化乐为意境的境界呢？ “巧儿，这个……”梁震想安慰一下。 却见白巧儿白皙的脸颊泛着微红，两眼闪着星星，痴痴地望着那大屏幕中的路离，俨然已经看呆了。 “喂……喂喂……巧儿？”梁震把手在白巧儿面前晃了晃，完全没有反应…… “沫沫……你快看……” 黎心儿这时突然揪了揪夏沫的衣角，手中亮着手机屏幕的微光。 “1……1……1……” 夏沫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都呆掉了：“172！？？？” 救援172人！ 短短一首歌的时间，黎陆的救援人数已经仅次于摩天楼的英雄侠和白蜘蛛，位列第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震惊几乎转眼传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在战火纷飞的沙国战场； 在幽暗宁静的山中古堡； 在百层大厦的落地窗前； 亦或万里的深海之中； 许多人同时看着屏幕上的骤变，以及那个带来骤变的名字—— 光怪路离。 在遥远的澳地利坦尔思堡，一座不起眼的古式老宅中，一个男人正坐在昏黑的房间里。 房间没有开灯，但四壁却装满了一块块发着幽光的屏幕，每一个屏幕里都闪烁着一个人画面，有的人烂醉如泥，有的人蒙头大睡，有的人在迪吧里疯舞，也有人安静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沉思。 上千块屏幕铺满了偌大房间的每一堵墙，仿佛那是通向无数个不同生活的入口，而这里，是时间的中转站。 男人此时正紧紧盯着他正前方的那块屏，屏幕中间，站在天台边缘的少年正冲他笑着，少年的旁边，那个刚刚还在他控制下的黑衣少女已然像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倒在了少年的怀中。 就算全世界都一脸茫然，他却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逆暗示曲！ 催眠，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复杂的暗示编码，最终的效果全部由编码所控，催眠师手里掌控着编码的键盘，通过熟练使用这些编码，从而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可既然是编码，那就存在着解码。 解码的音律一旦被暗示者听到，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gameover……”男人读着那少年的口型，右手狠狠一捏，手里的小酒壶登时被捏成一团废铁，他眼中泛出一阵幽光，狠狠往一个按键上拍了下去。 一架小型无人机突然出现在了黎陆的面前。 无人机下方悬着一个迷你镜头，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亮光，传出经过翻译的电子音： “小子，算你有点本事，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你能解掉她的催眠，就算你的歌曲能让那些有自杀念头的人释然，又如何？还有很多人没有听到你的歌，而且你永远也找不到我，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咱们来日方长！” “你真这么想吗？”少年却是若无其事地盯着那小小的摄像头： “你难道现在就不觉得，你眼前的画面有点不对劲儿吗？” “什么！？”男人的声音从无人机中传出。 “仔细看看我的头顶，那本应是一轮圆月的地方，现在悬挂着什么？” 头顶？ 无人机的镜头轻轻向上方仰去。 男人顺着镜头的画面看向夜空，这一看，脸色却是顷刻间变了。 只见镜头中央，那本应是一轮圆月的位置，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怀表表盘，古老的秒针在那表盘中缓缓走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夜空的云朵和几点星星散布在那巨大表盘的周围，浑然一体，毫无违和感。 这……这是…… 梦…… “你看屏幕看得太专注了，斯坦因博士。”少年抱起怀中的女孩，缓缓走回天台的中央。 两个漂亮女孩儿已从楼道里走出，似乎老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 “小曼，月瑶，把她带回去休息。” “是，路总。”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搀起白玉儿，把她搀扶进了楼梯，海盗船乐队的乐手们紧随其后，楼梯里能隐约看到大队的人马早已严阵以待。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天台，黎陆才一个人缓缓回过头，重新看向那无人机下小小的镜头。 镜头的另一端，黑暗中的男人两手紧紧把着两边的座椅。 他眼前的画面中依然能瞥见那天空中高悬的巨大表盘。 那表盘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 他已经处于别人设下的梦境之中。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尽力地让自己稳住身子，因为他已经无法确定身边的景象是否真实，一不小心，就可能坠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你从什么时候！？”他咬着牙瞪着屏幕中的路离，他深知催眠是需要满足两大条件，一个是暗示语，另一个则是催眠画面。 最常见的催眠画面就是钟摆，也就是大家熟知的那种。 此外，与钟摆具有一定相似性和连续画面，也会起到同样的效果。 可男人并没发觉对方做过类似的画面啊。 黎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 “还记得刚刚你让白玉儿刺我的时候么？你真的认为，我闪避的步伐只是普通的躲避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斯坦因 闪避的步伐？ 男人的思绪回转，突然想起刚刚屏幕中看过一切。 当时他集中精力操控着白玉儿，却不曾注意对方闪避的轨迹。 如今回想起来，那轨迹左右摆动，竟在悄然间，形成了催眠必要的钟摆画面。 一切发生在不知不觉间，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曾意识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坠入梦境的。 这么算起来，从他坠入梦境，已经接近十分钟了。 十分钟…… 作为资深的催眠大师，他太清楚十分钟意味着什么。 两行冷汗从他的额头上顺流而下。 “我现在在哪儿？”他盯着屏幕颤声问。 尽管他已经意识到，他眼前所看着的地方可能根本就不是屏幕，而是路离希望他看到的梦境画面而已。 “你想知道吗？”路离微笑着问。 男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隐隐间，他感觉到一丝丝风正吹在他的脸上。 风？ 不…… 不应该有风的…… 他知道自己原本是待在封闭的监控室中，怎么可能会有风呢？ 该不会…… 他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不信回头看，苍天饶过谁。” 路离的声音从身后缓缓飘入耳中。 身后？ 男人回过头。 却见路离正站在他的背后，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正冷冷地向他逼近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脚突情不自禁地向后迈出一步，可这一挪，却猛地感觉踩空了。 四周的画面顿时“砰”的一声，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崩坏碎落。 一眨眼间，那布满屏幕的监控室已经消失无踪了，四周空荡荡的，只有高空的风正吹过他的耳际。 定睛看，眼前正是他那栋古宅的楼顶边沿，可他的脚，此时已然落空，正无助地向下坠落着。 “不！！！”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可重力仿佛一只死神的大手，一把按在了他的身上，把整个人向地面按去。 他终于清醒了，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你杀不死我的！路离！你杀不死我！” 他发疯般的狂叫： “这栋宅子只有三层高！！我身体是强化过的！！是摔不死我的！！” 可刚刚吼完，他神色却是一怔。 急速下落之间，他已然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那是他院子的围栏，围栏上尖锐的钢刺正位于他的正下方，仿佛一把长枪，正对准他的眼睛。 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但他此时的姿势，却是大头朝下的。 “shit……” “噌！” 尖锐刺穿头颅，一杆鲜血像火红的喷泉，划破宁静的空气…… 古宅里，一些人影被外面的喊声惊动了，纷纷冲出宅子来。 他们有的乘风漂浮在空中，有的身体外包裹着细密的闪电，还有的整个人仿佛一个移动的冰块。 一冲出宅子，这些人影全都愣住了。 “斯坦因博士！！”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说他去上厕所吗？”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 连绵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但…… 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 深夜的楼顶，黎陆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疲倦涌上身子，让他浑身泛着一阵困乏。 远程催眠控心术，可以说是催眠里最顶级的实用技巧了，但也是最消耗精神的一种。 创造了这种技术的人正是斯坦因，他结合着西格蒙德先生的梦境理论，研究出了这门恐怖的心理学技巧。 的研究过程中，黎陆曾经深度研习了这门技术，并从正反两面将其中的漏洞补充完善，从而成为了基础构架的重要组成部分。 或许斯坦因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他会死在自己研究的理论手里。 72——0——200——240——300——370——40——533 手机屏幕上，路西法游戏的任务界面闪着微光。 一个数字正在以夸张的速度递增着。 最后停留在了42人。 最新的排行榜显示出来： 排位第一名：光怪路离，救援533人。 排位第二名：英雄侠，救援40人。 排位第三名：白蛛侠，救援297人。 排位第四名：超能侠，救援5人。 排位第五名：暗影侠，救援03人。 排位第六名：暴风侠，救援63人。 排位第七名：冰结师·雪璃，救援36人。 排位第八名：半夏，救援9人。 “成了！”黎陆狠狠一握拳。 这是他最后的一赌！ 就在刚刚，在斯坦因坠楼之前，他利用斯坦因自己的手，把他唱的那首歌转发到了所有的通讯联系人号码上。 据他推测，账号heate的所有者很可能就是斯坦因本人，因为除了博士自己以外，几乎没什么人能把心理暗示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所有被斯坦因诱导的潜在轻生者，此刻都在他手机的联系人当中。 所以如果能把这首歌群发的话，将会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紧接着，一个提示框突然弹了出来： 任务特别事件已触发，任务到此结束！ 获胜玩家：光怪路离。 获得奖励：宝石共计553枚，随机生成结果为： 红宝石03枚、橙宝石5、黄宝石25枚、绿宝石72枚、蓝宝石0枚、青宝石42枚、紫宝石30枚。 恭喜玩家——光怪路离！ “砰砰砰！” 屏幕里出现一个简易的小礼花画面，就像超级玛丽过关时似的。 与此同时，33300积分瞬间涌入他的账号积分栏。 所有的七个神秘货架，此时此刻终于全部点亮。 泛着鲜血般的红光。 泛着战火般的橙光。 泛着柠檬般的黄光。 泛着芯片般的绿光。 泛着苍石般的青光。 泛着地球般的蓝光。 泛着恶魔般的紫光。 七个货架，宛如七个摇曳的鬼火，在那手机小小的屏幕里闪动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云雾 “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灯火辉煌的南州之声舞台，主持人手里高举着一张手卡，大声宣布： “现在我公布！南州之声本年度的得票数前三名，勇夺今年冠亚季军的队伍会是谁呢？” 他卖了个关子，然后突然大喊： “第三名！这是一个来自苏城的乐队！她们所有的队员都是可爱的女孩子，她们的音乐俏皮而动人，撩动着我们心底里对童趣的回忆，她们就是——喵星人乐队！” “吼！！！！” 现场爆发出一片欢呼，喵星人乐队表演时的精彩画面再次被重播出来，把整个会场，都披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斑斓。 “第二名！这是一个来自南都的乐队！他们的乐曲跌宕起伏收放自如，他们的歌声婉转空灵犹如！他们就是——zero乐队！” “吼！！！！” 台下再次爆发出一阵格外振奋的欢呼声。 白巧儿她们这时正在选手席上，整个乐队起身向全场的观众致意。 然而他们脸上的表情并不开心，毕竟他们是奔着冠军来的，亚军……一字之差却相距千里。 “那么最后，第一名！”主持人放低了声音道： “我想，大家可能都已经猜到了，但我估计没人能够猜到这个乐队的得票占比。我可以告诉大家，在南州之声举办以来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一个乐队的得票占比，占了总票数超过半数的比例，62%！” 主持人停顿了片刻，接着说： “这个乐队，他们甚至不曾踏上这个舞台，但他们的歌，却挽救了许多人脆弱的心灵，他们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却以最潇洒的姿态登场，他们的音乐没有豪华的旋律，却声声入心。就在刚刚，他们所演奏的这首歌已经在第一时间被wmo收购，并开始作为一首功能性乐曲，进行全球化的改编和推广，以求这首歌传达出的奇妙功效，能够帮助更多的人。让我们由衷地感谢这个乐队，感谢乐队神奇的主唱路离先生，他们的冠军实至名归，恭喜——老歌乐队！” 掌声。 发自内心的掌声整齐地响起。 没有喧闹的吼叫，没有聒噪的欢呼，当大屏幕回放起天台的那一幕，许多人甚至眼眶再次噙起泪水。 如果不是路离，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音乐。 而此时此刻，这片掌声主人却一个人静静待在一间漆黑的咨询室中，他面前的电脑屏幕泛着荧光，显示的却是另一个界面： “国际新闻：1小时前最新消息，失踪了四年的著名心理学家、精神学家斯坦因先生在澳地利坦尔思堡边郊的一栋私人古宅坠楼身亡，目前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新闻下方有一些记者拍摄的现场照片，照片中尸体的头部都被做了马赛克处理，只能看到部分身体。 黎陆眯眼观察着每一张照片的细节，一遍又一遍。 “您在找什么……？”杜优优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 黎陆乍一回头，就见这个漂亮的女大学生正凑得离他很近的位置，和他一起盯着屏幕。 “诶？你还没走啊？”黎陆一愣，刚才完事，他记得让她们几个一起回去了呀。 “太晚了，宿舍这个时候都已经锁楼门了。”杜优优凑到黎陆身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映着窗外的月光，黑色的长发透着茉莉花的香气阵阵飘入黎陆的鼻息中： “路总，我今晚在您这儿借宿一宿，您看行吗？” “行啊，里面有个休息室，你就去那儿睡吧。”黎陆手一指。 杜优优怔了一下，手指捋了捋头发：“不急，我再陪您会儿。” 黎陆“哦”了声，注意力似乎压根就没在她身上，依旧盯着屏幕凝视着。 不一会儿，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把其中一张照片放大。 只见在那照片正聚焦在斯坦因尸体的胸口处，裂开的衣缝中，隐隐露出一个小小的刺青。 那似乎是一个符号，里侧是一个倒挂的人形，而外面像是淡淡的云雾。 让黎陆在意的，正是那外侧的云雾状。 他蓦地掏出手机，翻出了当时小胖拍给他的跟踪女的照片，停在了跟踪女眼镜上的那个图标。 “果然……” 他突然睁大眼。 两个图标放在一起对比，会发现它们外面的云雾图案一模一样，但里侧却完全不同，一个是一弯新月，另一个则是一个倒挂的人形。 杜优优这会儿靠在黎陆的身边，手指正悄悄地解开领口的第一个扣子。 “小胖！” 他突然放声喊，吓的旁边的杜优优一跳，连忙又把扣子系回去了。 紧接着，就听“咚咚咚”的脚步声，咨询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迅速出现在门外。 “路哥，你找我？”小胖忙凑过来，看到杜优优的时候，眼前不由得一阵发亮。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确实难找。 “之前查的那个图标的资料，怎么样了？”黎陆问。 “哦。”小胖回过神：“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托的人前两天回信，数据库里并没有找到这个图标。” 黎陆想了想，把那云中月的图标遮上了一角： “如果不要里面的月亮，只保留外面的云雾呢？” “啊？”小胖一怔：“这倒是没注意。” “再托人查一查，只查这个云雾。” “好嘞！”小胖立刻道。 坐回椅子上，翻出手机，的任务奖励也已经打了进来。 2枚黄宝石50枚金币，其中10枚金币是“王者”头衔的25%奖励加成带来的。 打开统计栏，他此时拥有的宝石数已经赫然增长为： 红宝石138块、橙宝石62块、黄宝石149块、绿宝石82块、青宝石62块、蓝宝石120块、紫宝石30块。 “哇塞，老大，你这次真是赚翻了啊！”小胖看得直流口水。 “现在高兴还太早。”黎陆却看上去并没有多兴奋：“这几天做些准备，过些天可能要不太平。” “啊？”小胖一怔：“什么情况啊路哥？”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黎陆眯眼盯着屏幕上的照片。 只见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五个人影正凑在那里，虽然像素模糊不清，但依稀能分辨出他们身上的奇装异服。 而这个世界上，平时会穿那种奇装异服的人，并没有多少……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西卜货架 “小杰？” 黎明时分，黎陆打开出租房的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这件狭小的房间，看上去有些杂乱。 一个小时前，他把困睡过去的杜优优送到了咨询室的休息室里，然后便独自回到了这里。 “路哥？” 许杰一个翻腾起身，黎陆进门的时候，他已经起床在地上打坐。 “路哥，你怎么看上去一夜没睡啊？这黑眼圈。嘿嘿，是不是一夜暴富兴奋的啊！” 足足533块宝石入账，带着大量积分，在如今的世界这简直比中彩票还令人振奋。 短短一夜之间，网上关于光怪路离的传闻几乎是铺天盖地，数不清的记者大军目测很快就会包围心理咨询室。 这也是黎陆一早就赶回出租屋的原因。 比起东甄帮安置的大房子，他还是感觉这件小出租屋更安心一些。 “是啊，一夜暴富，研究了一下钱怎么花。”黎陆拽了个椅子坐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佛国吗？” 许杰两眼发亮：“当然记得！无我境界，人人皆佛，世界为一！” “我曾经一度认为，这个理想只能经过几代人来完成，将《心数论》编码化，通过基因改造，将其化为新人类的本能，从而完成世界最终的改变。但是如今既然有路西法游戏，我想这个过程或许不必那么漫长。”黎陆说： “经过这些天，我找到了一个也许能够最快捷达成目的的方式。” “什么方式！？”许杰兴奋地问。 “精神影响。”黎陆沉声道：“斯坦因的事给了我启发，如果我能把我能把我的精神传递给全世界的每一个人，世界便会成为理想中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精神影响……”许杰想了想道： “可是，据我所知，路西法商店里关于读心相关的商品却是压根没有的，关于精神和心灵的商品也是少之又少，也没听说有精神影响的异能，更别说这么全世界这么大的范围了……” “的确没有这样的异能，但是……”黎陆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有这样的人！” 他说着打开路西法商店，七色如鬼火般的七大货架立刻浮现出来。 黎陆手指划过，在位于第六个位置的货架处停了下来。 别西卜货架，货架周围散发着海蓝色的幽光，仿佛从太空上俯瞰的蓝色星球。 货架上方雕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写着： 暴食，自古人间便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向下看去，货架上的商品顺次显示了出来： 专业律师团队雇佣1次——蓝宝石x1头衔限制：见习者以上。 专业设计团队雇佣1次——蓝宝石x1头衔限制：见习者以上。 专业销售团队雇佣1次——蓝宝石x1头衔限制：见习者以上。 …… 古代英灵吕布1次——蓝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古代英灵秦琼1次——蓝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古代英灵西施1次——蓝宝石x1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 幻想人物哈利波特1次——蓝宝石x3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幻想人物万磁王1次——蓝宝石x3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幻想人物超人1次——蓝宝石x4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 神话传说嫦娥1次——蓝宝石x1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神话传说猪八戒1次——蓝宝石x2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神话传说宙斯1次——蓝宝石x500头衔限制：王者以上。 …… 这个货架售卖的商品全部都是人力资源，从类型上来说主要分为四大类： 现实世界的专业化团队、历史上著名人物的英灵、艺术作品中幻想出的人物、神话传说中的诸神。 下面有一行标注： 1次雇佣的时间根据所雇用的人物不同时间也各不相同，通常不超过1天，1次时间结束后，可通过追加雇佣费用进行继续雇佣，继续雇佣费用会随着追加次数的递增而逐渐减少，达到一定追加额后则会变为永久雇佣关系。 “看起来像按钟点算钱似的……”许杰凑在旁边嘀咕。 黎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就像保洁钟点工。”许杰补充。 “哦……咳……”黎陆转回头。 “路哥，您是说，想通过这个货架来获得你想要的能力？”许杰问。 “没错。”黎陆说。 “可这货架都是雇佣活人啊？”许杰奇怪。 “我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些活人身上。”黎陆嘴角浮起微笑，突然问：“看过x战警吗？” “没看过……”许杰挠头。 “搜搜它的介绍看看吧。”黎陆说。 许杰点头，听话地在一旁翻起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大叫：“啊！您是说……查尔斯教授！？” “聪明。”黎陆把手指一划划到了其中一件商品上： 幻想人物x教授1次——蓝宝石x40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可是……只是能雇佣他一小段时间，能有什么用呢？”许杰不解。 “你认为，异能的本质是什么？”黎陆问。 “呃……我看这里面说是……基因变异！”许杰似懂非懂地回答。 “没错，准确的说，异能就是特殊的基因制造出了特殊的蛋白质，从而让机体获得了特殊的力量。从原理上来说，这种力量是具有可复制性的，只要我们能获得异能者的基因，就有可能复制出相同的能力。”黎陆说。 “现在的科学技术有这么发达吗？”许杰问。 “没有，但是路西法游戏具备的技术里，却有这种科技！”黎陆笑着说：“同时，别西卜货架里，也有着能够操作这种科技的科学家存在，比如——他！” 手指一划，指向另一个商品： 幻想人物弗兰肯斯坦1次——蓝宝石x25头衔限制：游侠以上。 他说着将拳头一握： “把他们三者合一，有些买不到的异能，也许就会成为可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路西法游戏》，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三十七章 X教授 蓝色光焰，深邃如沧海、飘渺若苍穹。 黎陆手指轻轻拿起，40蓝宝石已经从统计栏上消失了。 “呃……”黎陆汗，这也要送。 他很好奇，如果人作为商品，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买完了？”许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呃……可能送货需要时间……”黎陆捏着下巴道。 他看了看加急速递，后来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犹豫了一下没有点。 “嘟……嘟……嘟……” 一阵手机铃突然响起。 “该不会是快递员喊取货吧？”黎陆看也没看直接接通。 “阿离！！！！！” 一个爆炸的喊声突然从听筒里爆破出来。 “社长……”黎陆汗。 “你起没起啊？你在哪儿啊？你昨天帅爆了你知道吗！？什么情况？你怎么做到的？你那首歌……” “等等等……社长你慢点……一个一个问。”黎陆说。 夏沫还真听话，还真就把这堆问题一个挨一个地又问了一遍。 黎陆只好一个接一个地回答，关于斯坦因的事，他没有多说，简单地解释成了“乐曲能够净化人心”云云…… “神了……真是神了……” 听完黎陆的解释，夏沫还有些意犹未尽。 “玉儿怎么样啊？她还好吗？”黎陆问。 “玉儿好像受了点惊吓，被她父母先接回家了，她父亲表示有机会要专程来感谢你呢。”夏沫说：“你现在可是火了，据说你的小迷妹手拉手已经可以绕南州一圈了。啊呀，先不跟你说了，玉儿给我发微信了。” “所以社长……”黎陆满头恶汗的问：“你突然给我打电话该不会就是问这些问题的吧？” “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夏沫突然想起什么： “昨晚听我妈说，我爸回家了，这个周末应该在家，你不是要找他有事吗？” “哦？这么说可以过去了？”黎陆问。 “bing，不过南都到京都的车周末都是爆满，我抓了一只黄牛，才搞到两张票，结果还不是一趟车，相差一小时左右吧，都是明天一早到，我先去打前阵，后面那张给你，我把票号发你哈。”夏沫。 “辛苦啦。”黎陆说。 “跟我还客气什么，话说我还有个惊喜要偷偷告诉你。”夏沫突然悄咪咪地说。 “什么呀？” “你的女神心儿亲口表示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你，她咨询我用什么方式好，于是你社长我给她推荐了最经典的套餐。”夏沫说。 “什么套餐啊……”黎陆问。 “浪漫date~”夏沫神秘兮兮地说。 “浪漫date？” “一白天时间，单独约会，逛街吃饭看电影！怎么样？兴奋不兴奋？激动不激动？”夏沫阴阳怪气地说，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她的一脸坏笑。 “……你能不能教心儿点好。” “喂！我这是帮你诶！”夏沫叫。 e…… 和心儿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嘛…… 回想起来，这么多年，他每天都埋头在他的研究里，好像还真就没这样好好地陪过心儿一天。 “行吧。”他说。 “不过我可提醒你昂，单纯的date哦，不许对我们家动手动脚哦，天黑之前得把我们家心儿送回来，心儿可是很矜持的，你要敢有过分的企图，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没戏了。”夏沫挥着小拳头说。 “……”黎陆汗：“放心吧……我今天暂时不回学校，咱们明天直接在京都见。” “k~bye~”夏沫说。 “嘟……” 电话挂了。 黎陆看着空空的屏幕，一时有些出神。 浪漫date……嘛……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我来开！”许杰一步蹿到门口。 一开门，就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推着一把轮椅杵在出租屋门口，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脸上素白色的面具让人想起宫崎骏笔下的无脸人。 “谁啊你！？”许杰吓了一跳。 “我只是个快递员。”面具人低声说。 “你是不是就会这一句话啊……”黎陆汗。 快递员没回答，默默将轮椅推进屋里，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临关上时，他似乎回头看了黎陆一眼。 “砰！” 大门关闭，留下黎陆和许杰望着房间里的轮椅。 轮椅上，一个光头的老人正沉睡着。 “这是……x教授？”许杰颇为新鲜地上下打量着。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从“刚了解一个电影”到“见到真人”间隔时间最短的一个。 x教授，原名“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漫威x战警系列里的主角，是其所在世界中最强大的心灵能力者。他具有心灵感应能力，无需通过身体接触便能以此阅读他人的思维、记忆。同时他能通过其能力剥夺并控制他人的思维同时操纵他人的行动。 某种程度上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出现在科幻故事里加强版黎陆……只不过他所拥有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异能，而不是可以共享给全人类的学术。 他的能力，按理说极其强大，甚至超过绝大多数的超级英雄，如果他想的话，他甚至可以用心灵能力杀死全世界的所有人。 但是从路西法游戏的费用看，单独雇佣他的花费却比超人还要低一点，这可能是由于他想发挥出最强力量还需要另外一件仪器——脑波强化机。 黎陆猜测，路西法游戏是不会放出这种末日级的危险道具，想通过路西法游戏同时凑齐这两件东西想必是不可能的。 理论上，一些幻想人物和神话人物都具备着毁天灭地的能力，但是从路西法游戏五年的发展历程来看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危机。 那意味着，游戏设计者在这方面已经进行了完善的平衡措施，想要突破这种平衡的话，除非靠自己来补齐被平衡掉的部分。 “路哥，要叫醒他么？”许杰问。 黎陆却是摇了摇头，突然走到出租房的柜子处，从里面掏出一把黑洞洞的冲锋枪。 “路哥！你这是！？”许杰惊：“你难道不是要找他交流的吗？” “我需要的是他的大脑和基因，而不是和他聊天说话。”黎陆说着，枪口直接对准了x教授的脑袋。 “路哥！杀人是会下地狱的！”许杰大叫。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指尖勾下。 “砰！” 第一百三十八章 精神对弈 “砰！” 冷冷的枪声，回荡在狭小的出租屋。 墙壁上，子弹的洞口正冒着黑烟。 没有迸射的鲜血，没有痛苦的惨叫。 空荡荡的轮椅上空无一人，只剩下钢铁的轮椅本身在震动下微微颤抖。 人……人呢？ 许杰愣愣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轮椅，他伸手摸了摸，轮椅上依然有温度，说明原来的确坐着人。 黎陆却是面带微笑，似乎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你叫醒人的方式可真特别。” 一个声音从后方响起。 不…… 准确的说不是后方，而是脑海中，只是因为面前空空如也，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认为声音来自后方。 黎陆回过头。 光头老人正面色平静地坐在旧沙发上，他看上去和电影里的x教授稍稍有些差别，总的来说，更像是漫威漫画中所画的原型。 “有趣，传音入脑？”黎陆笑问。 大脑中的声音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说不出是中文还是英文，而是直接的表意，不被语言所限制。 “很基本的用法不是吗？”那声音继续响起。 许杰同样听到了那声音，他挠着头，有点发蒙。 老人盯着黎陆，黎陆也在盯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了好一会儿，突然同时笑了。 “看来这次雇佣我的是一位不得了的小朋友，哦不，不应该叫小朋友。” 脑海中的声音继续响起：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x教授礼貌地伸出手。 “同样高兴，路离。”黎陆同样伸出手。 两手相握，两人的眼神却同时微微眯了眯。 隐隐之间，仿佛能感觉到一股电流正在两个人的中间交错碰撞。 空气一时间沉寂了好一会儿，许杰站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足足过了能有几分钟，查尔斯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看来你是认真的，你似乎真的对我的脑子很感兴趣。” “如你所见。”黎陆说。 “不过很抱歉，我还想留着它，变种人和人类的问题一天没有解决，我的使命就还没有完成。不过，如果仅仅是基因的话，一根头发就足够了。” 查尔斯说着将手伸向头顶，愣了一下，改口： “或者其他毛发也可以……” 说着手伸向腋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在里面装上了一根弯弯曲曲的毛，放在出租屋的小桌上。 许杰看着那个盒子，满头黑线。 “除了基因，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异能是如何在您的头脑里运作的。”黎陆说。 “看来你还是对我这颗脑袋耿耿于怀啊。”查尔斯平淡地笑了笑说： “我知道，作为雇主，你可以强迫我做一件事，如果是对于其他超级英雄，这个规则是非常实用的威胁，但是很抱歉，如果是我的话，这个规则没那么容易成功。” “也没那么容易失败。”黎陆笑。 许杰在中间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黎陆和查尔斯心里却清楚的很。 他们之间的博弈就像一场简单的石头剪刀布，因为两个人同时能看到对方想法，所以这场博弈变得更加无法预测，又因为两个人都深谙精神影响的技术，他们必须时刻去分辨此时眼前的一切是虚幻还是真实。 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却又因为近乎相同的制衡力而都成了普通人。 尽管查尔斯的异能要远强于黎陆的学术技巧，但如果算上黎陆手里的雇主权限和其他本领的话，结果没人能说得准。 “相信我，你并不会想要完全一样的能力，当无数个声音在你脑海中嗡嗡不绝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完整的能力有多么让人头疼。你是个难得的天才，我相信你不会为了我的脑袋冒险与我为敌，正如你现在脑海中所想的，对，克隆，基因已经给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你大可以拿着我的基因去做一个克隆人来解决你想要的东西。” 查尔斯伸出手： “有水吗？” “前天的矿泉水……”许杰忙递过来。 “谢谢。”查尔斯倒也不介意：“在我的世界，我见过很多很多的变异人，或者叫异能者、超级英雄等等，无所谓。但是与你的相遇仍然让我感到惊讶，你在没有任何异能辅助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些，这是一个奇迹，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很荣幸。”黎陆突然笑了：“看来您终于打算助我一臂之力了。” “我在你脑海中看到了很多的问题，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回答那么多，你可以选择说一个，我会好好的回答你的，朋友。”查尔斯说。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好吧。”黎陆摊了摊手，突然瞪着查尔斯的眼睛说：“我要知道脑波强化机的设计图，别告诉我你没见过，我知道你对那仪器的熟悉度甚至超过万磁王。” 查尔斯怔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很抱歉，脑波强化剂在规则的黑屋里，规则不允许我提到它任何的构造内容，就算你使用权限也没用。” “没关系，我只是唤起你的记忆，你回想起了就好。”黎陆微笑道。 脑海中，庞大的心数论》已经加速运转起来，一副巨大的图纸开始缓缓在黎陆脑海中成型。 如他所料，路西法游戏的确对大型威胁的能力组合有所限制，对于脑波强化机，游戏采用了最基本的限制方式——信息封锁。 它封锁了相关人物透露此信息，恐怕用x教授自己的异能也无法读取这些信息。 但这些信息却真实存在于x教授的脑海，游戏方无法阻止黎陆用他自己的学术计算出这些内容！ 片刻之后，一张详细的地图已经在黎陆的脑海中全面成型。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很疯狂，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并不生存在一个世界，我只是临时来到这里，这个世界的存亡与我无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心中所想的事真的很危险，但……也的确很诱惑。” 查尔斯咽了口水道： “就好比把一桶水浇到花盆里，可能会让植物长得更好，也有可能把它直接淹死。你的花盆里栽的可是全世界，你确定你要这么这么做吗？” “如果再不改变，那么这世界将永远让人悲伤。” 黎陆伸出手： “我要使用我的权限了，查尔斯教授。” “好吧，我的雇佣者，你想让我做什么？”查尔斯教授问。 “我，路离，以雇主的名义请查尔斯教授……”黎陆微笑道：“祝福我成功。” 查尔斯教授怔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雾气，慈祥地伸出手： “goodluck，myfriend”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京都 当天下午，黎陆坐上了前往京都的火车。 他怀里揣着那个带着查尔斯基因的小盒子，暂时没有召唤弗兰肯斯坦。 在他看来，弗兰肯斯坦擅长的是外在的手术，而非基因学家，所以在那之前，黎陆需要先制作出查尔斯教授的克隆人，才能保证这次异能嫁接的成功。 京都之行，黎陆暂时没有带许杰，东甄帮那边尚不稳定，他需要至少留一个足够信赖的亲信帮他看着场子。 一夜火车，当京都站的大牌子出现在视野里，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多钟。 黎陆揉着睡眼走出车站，看到夏沫已经早早地等在出站口了。 北方天凉，她穿着一身文静典雅的单薄长袖，一条长休闲裤，看上去少了些活泼劲儿，却多了些知性的味道，另有一番美感。 “这么早，社长。”黎陆耷拉着眼皮打着招呼。 “嗨！”夏沫挥着手就蹦了过来：“哎，你怎么跟没睡醒似的啊？” “有吗……” “呐，过来，这个给你。”夏沫突然从背后提出一件崭新的休闲西装，淡灰色纱薄麻料，很高档，厚薄也正适合这个季节。 “给我的？”黎陆接过来一看，尺码刚刚好。 或许是因为和夏沫箱子里的衣服放在一起，上面还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香。 “我就准猜你没个像样的外套，出发前专门买的，你看看你，里面那一身还像点样，外面这外套又跟老头衫似的。”夏沫一脸嫌弃。 黎陆低头一看，还真是…… 出门的时候想起北方冷，随便拽了一件老外套就出门了。 也难怪夏沫嫌弃。 “挺贵的吧这件。”黎陆笑着接过衣服：“我把钱给你。” “少客气了，算我送你的。”夏沫爽快地说。 “那多不好意思。” “你都立了多少功了，你就当这是社团福利。”夏沫说。 “嚯，我上学那会儿要有你这么大方的社长就好了。”黎陆嘀咕。 “什么？” “咳……没事……”黎陆轻咳了一声，连忙照着夏大社长的要求把衣服换上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高档衣服一上身，黎陆身上立刻多出一分贵气，加上他本来就白净英俊的脸，和那淡泊深邃的双瞳，竟一时让夏沫看得有些出神，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怎么了？”黎陆奇怪。 “没什么……”夏沫忙回过神来，一手拉起黎陆的手腕：“这边，跟我来，我爸的司机小刘在路那边。” “嚯，有司机呐。”黎陆不由感叹，有钱就是不一样。 顺着夏沫的朝向眺望过去，能看到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伙子正等在一辆车口，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 夏沫刚走过去，小刘就赶忙过来接过夏沫手里的包： “小姐，老板在家里都等着急了，从你最喜欢的香林阁定了一桌子好菜，就等你中午回去呢。” 但是看到黎陆的时候，却连搭理都没搭理一下，就像没看见似的。 夏沫瞪了那小刘一眼：“这是我朋友路离，快把他的包接过去呀。” 小刘脸上明显变了一下，眉头微皱说：“小姐，老板吩咐了，今天开车来就接你自己，不让我接别人。” “说什么呢！？”夏沫怒叫。 “小姐……这是老板的吩咐，我只能照做，您别为难我呀。”小刘忙说。 “我才不管！”夏沫气呼呼地吼：“我今天是专程带朋友回来的，你敢不拉！” “小姐，老板什么脾气你比我心里清楚啊，我怎么敢逆着他的意思做事，他不让我带其他人回家，那我就不能带啊。”小刘苦着脸，边说边狠狠瞪了黎陆一眼，鼻子冷哼着。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拉还是不拉！？”夏沫瞪着眼问。 “小姐……”小刘把脸一拉：“我真不能拉他，你快上车走吧，老板这也是为你好，现在的社会你是不知道多乱啊，就算是同学也不见得能信任，尤其是这油头粉面的小男生，没准有什么鬼心思呢。” “你说什么呐！”夏沫气得一跺脚，转身拉起黎陆：“我们走！打车！不坐他这破车了！” “哎，别呀。”黎陆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有自己家的车为什么不坐？” “你没看他那死样吗，他不肯！”夏沫气鼓鼓地叫。 “嗳，小姑娘家不要一生气就凶巴巴的，要学会用温柔的方式解决问题，不然会嫁不出去的。”黎陆劝。 “你才嫁不出去！”夏沫叫：“他那么气人怎么能温柔嘛！” 黎陆微微一笑：“这样，你先去旁边消消气儿，让我来温柔地解决一下。” 说完便跨起包，径直向那司机小刘走去。 他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微笑。 一种夏沫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莫名寒意的温柔微笑…… “你过来干嘛？”小刘看到黎陆走来，不客气地瞪起眼： “赶紧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我们老板不欢迎你！” “嗳。”黎陆温柔地笑着说：“你不带我回去，怎么知道你们老板欢不欢迎我呀？” “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人家都说了不欢迎你还硬往上凑！”小刘喷斥。 他也不知道这人哪儿来的厚脸皮，都被人这么羞辱了居然还好意思上赶着往上凑。 “因为在我看来，你们老板不是一个不好客的人啊。”黎陆笑眯眯地说：“毕竟……” 说到这儿，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靠近小刘耳边：“毕竟他连一个盗取公司二十几万资金的人都能留在身边当司机，这么宽宏大量的人，怎么会不好客呢？” 轰！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闪过天空。 刚刚还一脸气势的小刘，一瞬间就僵住了。 他脸色变得毫无血色，嘴唇发紫。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浑身却开始微微发起抖来：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黎陆沉声说：“三个月前的那个周五的晚上，大概7点多钟，夏老板上楼和人谈生意，手机落在了车上，你趁机用那手机都做了些什么，你难道忘了？” 小刘浑身一颤，瞳孔情不自禁地缩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声音发颤地问。 “还用我说得更详细吗？”黎陆看着小刘的眼睛：“嗯？刘煜泽？或者说，应该叫你刘武呢？” 第一百四十章 夏家 刘武！？ 听到这个名字，小刘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他慌张地问。 “我还知道你家住在石庄市，家里母亲患病卧床，没钱治病，所以你三年前为了挣钱，改名刘煜泽，辍学到京都来打拼。可惜，你没有学历、也没有手艺、更没有资金，因为你父亲是个大货司机，你唯一会做的事就是开车，而且技术很好，于是你开始想办法应聘司机。但你的追求不仅仅是当个司机而已，你希望能从雇主身上学到致富的方法，所以你千方百计专门挑成功的老板应聘，就这样应聘到了夏家，但是……” 黎陆顿了顿，继续道： “司机的工资只够你母亲药物的维持费用，却不够治疗的手术费，三个月前，你母亲的病情加重，医生告诉你如果再不动手术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所以你心动邪念，凭着夏老板对你的信任，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用他的手机给你自己汇了20万，然后清掉了所有记录，佯装没这回事。夏老板也是心粗，过了好几天才注意到，自然没有联想到你，毕竟你都跟了他三年了。” 黎陆轻轻叹了口气： “偷盗不可恕，但是孝心尚可原，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件事，我和夏姑娘可以不揭穿你，等你母亲病好了，你好好向夏老板负荆请罪，努力工作把该还的钱都慢慢还上，量夏老板宽宏大量，也会原谅你的，你看如何？” 刘武这会儿已经听得一身冷汗，颤颤巍巍地问： “真……真的吗？”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夏姑娘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也不会揭穿你的，对吧社长？”黎陆扭头问。 “嗯……我不会说的，其实小刘你有事可以跟我们说嘛，何必呢……”夏沫在那边都听感动了。 “但是……”黎陆话锋一转：“如果你今天不好好拉我们回去的话，这个事，就会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 大哥……弄半天你就是为了让我拉我你们回去啊…… 小刘这叫一个泪流满面，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这就拉你们回去！” “嗳，这多乖。” 黎陆脸上浮起温柔的笑容，转回头： “社长你看，这样温柔地聊聊天，问题不就解决了嘛，所以说，遇事不要暴躁。” “呃……”夏沫一头恶汗：“我怎么觉着……他应该更喜欢我的暴躁一些啊……” “错觉。” “错觉吗？” “当然。” “哦……” …… …… 京都很大，大到什么份上呢？ 早晨，你如果从珐国出发，坐一小时的车，你就到国了，再坐一小时，你就到波岚了。 同个时间点，你在京都潮阳区，坐一小时的车，你在潮阳区，再坐一小时，你还是在朝阳区…… 到了夏沫家小区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虽然很富有，但夏沫家的房子并不是想象中那种独门独院的奢华别墅，只是高档小区里一间普通的跃层大宅。 “叮咚！叮咚！” 小刘按着门铃：“小姐回来啦！” 屋门里很快传来“咚咚咚咚”的拖鞋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中年女人激动的脸。 “哎哟沫沫！你可回来了！想死妈妈了！” “妈……”夏沫甜笑。 黎陆在后面瞄了一眼，夏沫的母亲有四十多岁了，但仍然非常漂亮，头发卷曲泛金，眼眶深邃，轮廓分明，带着一丝混血的感觉。也难怪夏沫长得这么漂亮，没少继承她母亲的优点。 黎陆憋了憋嘴，虽然很别扭，还是开口问候道： “阿姨好……” 夏母明显怔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后面的黎陆，一时神色变得不太自然。 “你爸不是说不让你带人回来么？”她皱着眉小声凑到夏沫耳边：“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诚心惹你爸生气啊。” “妈！”夏沫鼓起嘴：“凭什么他说什么就算什么啊！我自己领朋友回来怎么啦！？凭什么不让啊！？” “你这孩子，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夏母揪着夏沫的袖子，还没说完，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粗沉的声音： “沫沫回来啦？” 夏沫和夏母两人都是一顿。 夏母连忙使眼色，意思让夏沫赶紧把黎陆送走。 夏沫却是不听，一把拉起黎陆就进了门。 “嗯，爸我回来了。” 留下小刘可怜地站在门外，接受夏母劈头盖脸的训。 一进门，夏沫家的客厅映入眼帘。 当真是一栋大房子，单是这一楼的大客厅看上去就有近百平，传统中式的装修风格古朴又奢华，从里至外透着一股子贵气。 一个身材伟岸的中年男人正顺着楼梯缓缓走下，脚踩在楼梯阶上，声音稳健又深沉。 正是夏沫的父亲，夏元轩。 从外表上看，夏元轩是个蛮和善的人，方方的脸上含着笑意，没有那种死板疏远的感觉，也不像是太过暴躁的人。 看到女儿回来，夏元轩神色里掩不住的喜意，没等下楼就连连道： “来来来，饿了吧？直接去餐厅，我在香林阁专门定的菜，再不吃都要凉了。” 可话刚说完，目光就落在了夏沫的身旁。 他看到一个男生正被夏沫拉着手腕，微笑地站在那里。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一瞬间就阴了下来。 一双虎眼圆瞪着，面色黑沉，气若钟馗。 其脸色的变幻，快得着实有些吓人。 就好像……这一秒钟前后，站在面前是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小刘！”夏元轩突然爆喝一声。 “在……在……”小刘连忙连滚带爬地进来。 “我怎么告诉你的！？说！”夏元轩怒喝道。 “老板……我……我……”小刘满头大汗。 “滚出去！”夏元轩狠狠一挥手。 小刘如蒙大赦，赶忙就滚了出去。 “女儿，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你的婚姻大事事关整个家族的未来，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夏元轩说完瞪着黎陆：“你小子还站着干什么！？滚！我夏家的门不是你随便就能踏进来的。” 其嗓门奇大，震得人耳膜都疼。 “爸！我这刚回来！你怎么又上来这个劲儿啊！”夏沫气得大叫，快要哭了似的。 黎陆却微笑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环视打量着整座房间，最后慢慢落在了夏元轩的身上。 “怎么？还要我派人送送你吗！？”夏元轩沉声喝道。 却见黎陆非但不走，还脱了鞋一步踏进房中，紧紧盯着他的脸。 没等夏元轩再多喊什么，就听黎陆突然道： “十五年前的魑魅魍魉，也敢这般嚣张。” “你说什么呢！？”夏元轩皱起眉。 “夏先生，十五年前，风沟口建设工地，你被那李姓亡鬼上了身，自此人鬼两重皮，情绪一旦失控便如恶鬼附身无法自控，严重之时甚至暴力成性六亲不认，我没说错吧？”黎陆眯着眼冷冷道。 夏元轩整个人蓦地愣住了，嘴张到一半，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你……” “我怎么知道的是吧？”黎陆面容恬静地道：“这个你不用管，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是看到了夏沫身上沾染的邪气才安排了此行，是专程来斩妖除魔的，要不要接受，就看你的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家人 亡鬼上身？ 沾染邪气？ 斩妖除魔？ 夏沫和夏母两个人愣愣地看着黎陆，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玩意，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阿离说的特殊的本事，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与夏沫母女产生鲜明对比的却是夏沫的父亲夏元轩。 他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五年前，风沟口建设工地，李姓亡鬼。 光是这三个词，就像三把刀一样狠狠扎在了他的心口。 他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下，一些黑白色的画面像古老的电影，在他记忆中“滋啦滋啦”地翻腾出来。 那一张张狰狞的脸，满是鲜血，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正狠狠地瞪着他。 夏元轩蓦地两腿一虚，差点没跌坐在台阶上，手扶着楼梯的把手，才勉强稳住身子。 “老夏！？” “爸！？” 夏母和夏沫连忙跑过去，一家人这么多年，她们还从没见过夏元轩会因为一句话吓到如此失态。 “没……我没事……”夏元轩回了回神，伸手挡开上来搀扶的夏沫母女。 不知何时，他额头上已经划下了两行汗珠，看黎陆的眼神已然大变。 之前的愤怒强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敬畏的眼神。 “我，现在能进去了么？”黎陆微笑地看着夏元轩问。 夏元轩浑身一震，几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进！进！是夏某有眼不识泰山了，先生快请！” 啥？这就同意了？ 夏沫一懵，刚才老爸还暴怒异常态度坚决，按她对她爸的了解几乎感觉完蛋了。 怎么听了这么两句话，就突然同意了？ 阿离这是施法了吗？ 路离那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脸上始终是那副胸有成竹的笑，跟以往的他一毛一样。 夏沫一时觉得，越是和阿离相处得久，反倒越是摸不透这个人了。 “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黎陆笑嘻嘻地走进来。 其实他之前也没客气，已经自己把拖鞋都换好了。 眺望四周，夏家一楼主要是客厅、厨房和餐厅三个大部分，此外还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小间，按照京都的建筑格局，楼上应该是卧室、书房、运动间等功能性房间。 整栋房子古朴优雅，名家字画沿壁高悬，空气中泛着书香茶香。能看出来夏元轩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对传统文化还是有所爱好的。 “沫沫，你之前还没跟爸爸说清楚，你的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呃……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夏元轩扭头问。 “他啊，他叫路离，就是我们学校一同学啊，我在学校组了个社团，他是我的团员来着，是个挺有本事的人，跟我就是同学关系啊。”夏沫说。 “只是同学？”夏元轩追问。 “当然啦，那你以为是什么？”夏沫叫，蓦地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红：“爸，你该不会是想歪了吧！？” “咳……”夏元轩咳了一下：“你瞧瞧你这孩子，带同学回来也不说清楚，搞得我都误会了。” 说完忙向黎陆抱了个拳： “小女之前没跟我说清楚，夏某也不知道原来是带先生回来，错怪先生了，请先生莫要介意。” “咋又赖上我了……去年就赖我……”夏沫气鼓鼓。 “哈哈，无妨无妨。”黎陆笑着打了个哈哈：“修道之人，哪儿有介意这些鸡毛蒜皮之事的。” 修道之人！？？ 夏沫一懵，你啥时候变成修道之人了？ 夏元轩却是面露敬意：“早就听说修道者不比常人，今日一见，果然气定神闲，有不慕虚荣，不近财色的感觉。” “过奖了。”黎陆笑应，突然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呃……后两句再议，刚才我说的话想必夏先生也听在心里了吧？” 夏元轩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十五年前，风沟口建设工地，李姓亡鬼。 三个词再次在他脑海中冒出。 那个漆黑的雨夜，那张让他无法忘记的狰狞脸孔，那满地的泥浆和鲜血。 每当他想起这一切，耳边仿佛就响起那“哗哗”的雨声，那痛苦的哀嚎，还有那双不瞑目的眼睛。 他不曾和任何人说过这一切，甚至不曾和家里人提起。 那件事就像尘封在他记忆深处的噩梦，久久无法驱散。 他一直想寻求一位真正的高人化解此事，可又不敢将此事从自己口中说出。 他曾经借着看风水的名义拜访过很多所谓的得道高人，然而他不说，没有一个人能从他的身上看出这些事来。 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没有人！ 除非……真正的高人。 夏元轩又怎么能想到，今天居然会以这样一个形式见到他梦寐以求的高人，而且……他居然这么年轻。 “是……听在心里了！”夏元轩连连道。 夏沫和她妈妈也是一脸奇怪，一家人生活了这么久，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夏元轩会有这副神态，那样子就好像心里有鬼…… 有连他们都不知道的鬼。 “社长，你都饿的咕咕叫了吧，你先和伯母去吃饭吧。”黎陆突然转头说。 “啊？那你呢？”夏沫好奇。 “我和夏先生有些事，先去书房聊两句。”黎陆说。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夏沫歪着眉毛：“我不能听吗？” “闺女乖，听路先生的。”夏元轩忙说。 夏先生……路先生…… 听着老爸和路离这样互相称呼，夏沫突然觉得自己像小了一辈似的。 夏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一看夏元轩这样说了，连忙拉起夏沫： “来吧沫沫，你爸爸谈事我们就别打扰了，你看，一桌子都是你爱吃的。” “好吧好吧。”夏沫收起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临走揪了黎陆一下：“别聊的太久哦，小心等你下楼都让我吃光咯。” “放心，不会太久的。”黎陆笑道：“夏先生的问题，不难解决。” “真的！？”夏元轩满脸惊喜。 “出家人不打诳语。”黎陆一本正经地说。 夏沫走到一半皱了皱眉。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道家说的吗？…… 那边，夏元轩已经起身伸手： “路先生，这边请！” “夏先生请！” 夏沫挂着满头疑云走向餐桌，一大桌子菜很快映入眼帘。 咦！还真都是我爱吃的！ 满头疑云瞬间就消散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者的呼声 如黎陆所料，夏家的书房位于二层偏里侧一处安静的阴面。 书房的面积很大，比起一般家庭的客厅还要显得大一些，书房两侧是两整面墙的木质书架，正前方一扇窗，透着斑驳的树影和淡泊的阳光，在这喧嚣的京都中，竟有一番幽静的滋味。 “路先生，刚才您说的事……” 夏元轩一关上书房门便迫不及待地问。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黎陆说。 夏元轩连连点头。 因为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可能。 “其实但凡这世间之事，在其发生的一刻，便已有四人知晓。”黎陆说。 “四人？”夏元轩不解。 “没错，四人。”黎陆微笑道：“天知、地知、你知、他知。只是，这天地二人惜字如金，轻易不会开口，你又不曾和任何人说过此事，那么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夏元轩闻言蓦地一震： “他……他……” “你猜对了，是‘他’告诉我的。”黎陆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出了一个名字：“李震。” 夏元轩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就连胳膊底下的书桌，都能感觉到微微的颤抖。 李震……李震……李震……李震…… 这个名字仿佛一个魔咒，刚一响起，就在脑海中嗡嗡狂响，久久不绝。 夏元轩一时间变得有些反常，他两手抓着头发，口中不住地呢喃：“是他……他……他……他不是……他不是应该……” “喂，冷静点。” 黎陆在夏元轩面前“啪”地打了个响指，这才把夏元轩从那失常的状态中拽了回来。 “你是不是想说，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黎陆接过夏元轩的话，继续道：“他当然已经死了，所以来的人是我，一位道士，而不是一个警察。” “你能和死人说话！？”夏元轩大惊。 “死人？不，这个称呼太冒犯了。”黎陆摇了摇手指：“在我们道家看来，他们不应叫死人，而应叫……” 说到这儿，黎陆突然顿了一下。 叫什么来着…… 他之前脑海里准备了一个词儿来着，说着说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他摸了摸下巴，还是没想起来。 看着夏元轩求知若渴的眼神，只好随口糊弄道：“叫死者！” “死者？”夏元轩怔了一下。 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么？ “咳……”黎陆轻咳了声道：“‘死人’有贬义之意，而‘死者’表尊重，正所谓‘死者为大’正是这个意思，就好像‘闲人’和‘贤者’，意思是天差地别的嘛。” “原来如此。”夏元轩醍醐灌顶。 “好了，这不重要……言归正传。”黎陆转口道： “人虽故去，灵魂犹在，而我修道之人，自入门的一刻起，便是两脚踩在阴阳鱼上，左脚鬼门、右脚红尘，所以这活人的话我们听得，死者的话，我们同样听得。我在夏沫身上看到了一位死者的怨念，十五年前的事，我正是从那怨念的碎片中听到的。而这，也正是我今天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沫沫！？连沫沫也被沾染上了吗！？”夏元轩大惊。 “别担心，亡魂碎片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少见，也没有什么危害，我已经顺手帮她除掉了，但是……” 黎陆语气一转，压低了声音道：“这怨念的源头，却是个大问题，因为但凡有怨念超十年不散，那便不再是魂，而是魔。而这魔，正是附在您的身上啊，夏先生。” 夏元轩颤了一下，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却还是莫名的心慌。 “夏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你平均最多不超过一周就会梦到一次那晚的事，而且梦到的情景越来越恐怖，越来越吓人，对吧？”黎陆问。 “对！太对了！”夏元轩忙叫。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十五年来，你但凡受到别人的厉声叫喊，或者受到别人有攻击性的动作倾向，你身体里的魔就会出现，你会突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会像个野兽一样声嘶力竭的咆哮，会拿起手边能够拿的一切去反击对方，直到对方表现出恐惧和退意，你的魔才会慢慢退去，从而恢复冷静，没错吧？”黎陆继续问。 “没错！是这样！一点都没错！”夏元轩连连点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夏沫八岁那年，你和你的妻子在饭桌上吵架，你妻子在气头上拍了一下桌子，那一刻，你身体里的魔第一次爆发，你发狂了一般抄起了一个菜碟向你爱妻的头上砸了下去，砸得她鲜血直流，甚至去医院缝了好几针才治好。 夏沫十岁那年，你的岳父、也是你最敬佩的恩师从国外过来看你们，因为一些事他训斥了你几句，你身体里的魔再次爆发，当场把家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还砸伤了你岳父的小腿，那之后你岳父再也没有从国外回来见过你。 夏沫十三岁那年，青春叛逆对着你顶撞，你身体里的魔又一次爆发，你把她一脚狠狠踹到了墙上，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她最喜欢的布娃娃撕成了碎片，丢在她身上。自此夏沫和你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再也没有了那种父女之间应有的温馨。 那之后，随着你的事业压力越来越大，那魔爆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对家人，对同事，对合作伙伴，对部下，甚至对客商。 他的存在几乎要毁了你的一切，可你却无从解决，因为……” 黎陆凝视着夏元轩的眼睛说： “那个雨夜发生在风沟口工地的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别人，你只能一个人默默背着所有至亲至爱的误会，硬生生的挺下去。” 黎陆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此时此刻，夏元轩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一个年过四十的成功人士，竟哭得像个孩子。 书房沉寂了很久，只有夏元轩抽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从泪水中平静些许。 “先生，此魔可除么？”他抬起头问。 “当然，除魔卫道是我们道家的本分，我进来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彻底清除此魔。”黎陆义正言辞地道。 “真的！？”夏元轩两眼发光，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我人都来了，还能骗你不成。”黎陆咧嘴一笑：“那么，下面我们谈谈治疗价格……哦不对……是除魔价格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除魔卫道 “除……除魔价格？”夏元轩怔了一下。 倒不是说他在乎钱，这个病困扰了他太多年，哪怕他拿出一半的积蓄来治他都愿意。 可是……不是说修道之人都清心寡欲，不求名利的吗？ “你是不是在想，修道之人，为什么要谈钱？”黎陆问。 夏元轩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这是常事，会有这种想法，说明你对我们道家的原则有很深的误解。” 黎陆抿了抿嘴，一本正经地说： “事实上，我们道家始终追求的是‘中庸之道’，所谓‘中庸’，指的是与大众同，与世人同，换句话说，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群众想要什么，我们就想要什么，不搞特殊化，这样才能保持与时俱进，而不被时代所淘汰。 人们对道家清心寡欲的印象，其实是因为古代环境所致，那个时代的群众把清心寡欲、两袖清风视为高尚的标杆，所以为道者，自然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但是现在不同了，新形势下，群众讲究的是发家致富奔小康，衡量成功的标杆是财富，所以我们为道者也不能有别于世人，所以现在我们做法事，都是要算钱的。” “原来如此，夏某受教了。”夏元轩恍然大悟。 黎陆松了口气：“明白就好。” “那先生，除此魔，需要多少？”夏元轩试探着问道。 在商界，请高人作法的事，他也曾听说过许多，如果是一对一的作法，通常价格都高的离谱，越是大的商家就越高，动辄千万不止。 不过人家一般不说是收钱，是说作法所需什么什么的，像路离这么直接开口谈价格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等等，我算算。” 黎陆说着掏出手机计算器，开始在上面按，一边按一边嘀咕： “5年的魔，年算5万，e……5万太少了，算0万吧，这样是50万； 脑力消耗费，算0万； 特制谈话稿，算0万； 青春时间费，算0万； 口干舌燥费，算0万； 车票报销及其他道具使用费用，算0万； 嗯，行了就这些吧，合计一下……” 夏元轩听得阵阵恶汗，怎么感觉这个数算的这么随便捏？ “出来了！”黎陆抬起头：“合计正好200万整，因为夏沫是我好朋友，我之前答应给她打口价，60万元不开发票，您看怎么样？” 60万。 刚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夏元轩瞳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对他来说，这点真算不上什么钱，只要能治病，他甚至做好了要付600万的准备。 但是，60万……偏偏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有种不同的意义。 “没问题。”夏元轩一口应道，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电话： “尹会计，单独准备一张卡，里面存好60万，半小时内送到我住处来，交给路先生。” “是，夏总！”电话那端速应。 “夏先生爽快，那咱们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黎陆咧着嘴说。 “现在？现在就可以吗？”夏元轩惊问：“您……不需要准备一些法器之类的东西吗？” “繁琐的法器是道法低下者才会用的东西，而我，有一件道具足矣。”黎陆说着从包中一摸。 一块复古的老怀表出现在了手中，一指挂着表链轻轻一松，怀表自然荡下，在夏元轩的眼前悠悠地钟摆起来。 “好漂亮的怀表……”夏元轩不禁嘀咕。 黎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压低了声音轻轻道：“你再仔细看看，它是一块怀表吗？还是说……它是那个雨夜里，广场的古钟？” “咚！” 话音方落，一声悠远的钟声，在夏元轩耳旁荡响…… …… ……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雨。 到处都是雨。 当夏元轩恍然回神，瓢泼大雨正在他头顶倾落。 天空黑漆漆的，时不时的响起一声闷雷。 远处，南都世纪广场的大钟正敲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悠悠荡荡，不绝于耳 这是哪儿！？ 夏元轩茫然地看着四周。 没有了典雅了书房，没有了实木的书桌，也不见刚才的路先生，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大雨真实地浇在它身上，湿漉漉的。 脚下是泥泞的沙土地，脏兮兮的，在这昏暗的黑夜里就像一片沼泽。 抬眼四望，他看到周围堆着成堆的钢材和沙土袋子，蓝色的铁板把四周整体围了起来，唯一出口的铁板上还用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施工危险，请勿靠近。 这是…… 夏元轩突然觉得这场景这样眼熟。 蓦然回首，就见身后是一栋刚刚开始建设的大楼基础，不远处立着一块牌子，赫然写着七个大字： 风沟口建设工地。 “风沟口……”夏元轩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怎么会……我怎么会在这儿……” “轰！” 天空又是一声闷雷。 煞白的雷光把周围晃得一片明亮。 雷光之下，夏元轩恍然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工地的门口。 那人影身材瘦弱，佝偻着身子，大雨和泥浆染他浑身上下一片乌黑，像是从沼泽中爬出来的怪人。 他的皮肤黝黑肮脏，他的两眼泛着幽光，手里赫然提着一把柴刀。 夏元轩认得他，那是一张他永远也忘不掉的脸。 “李……李震……怎么会是你……你要干什么！？” 夏元轩慌忙大叫。 慌不择路间，脚下被钢筋绊到，一下子跌坐在了泥泞的地面上，湿黏的泥土溅了一身。 “我要干什么？你不是知道的吗？” 那男人提着柴刀一步步逼近过来，冷冷的刀锋在雷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他脸上满是褶皱和脏斑，让人恐惧又恶心。 “别过来！你别过来！”夏元轩发狂地大叫：“你的钱已经补偿给你了！你还想干什么么！” “不够！远远不够！”男人在大雨里嘶吼着：“给我！给我！啊！” 他咆哮着猛地冲了过来，手中柴刀“噌”地一刀就冲夏元轩砍了下来。 夏元轩连忙一个翻身躲开，浑身都被泥浆沾湿了。 柴刀“砰”地砍在他刚才的位置，溅起漫天泥水。 要不是他躲开的及时，这一刀就够要了他的小命！ “给我！给我！”那男人疯叫不止，从泥浆中拔出刀，继续向夏元轩追过来。 “砰！”“砰！”“砰！” 厚重的柴刀一刀又一刀地砍下来。 夏元轩连滚带爬地跑着。 “救命！救命！”他喊得声嘶力竭，可喊声却被那瓢泼的雨声所掩盖，在这黑暗的雨夜，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他一路沿着建筑工地的围栏逃着，身后那男人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鬼影狂追不舍。 慌不择路间，夏元轩冲进了一个黑暗的拐角，可面前却是一个钢筋搭成的塔堆，严严实实地封死了前路。 “不……不要！” 他慌忙回身，却看到那男人已经提着柴刀追到了他身后。 雷光映在他狰狞的脸上，像地狱的恶鬼。 “不给我钱！就去死！”恶鬼张开血盆大口扑将过来，手中柴刀高高举起，向他头顶狠狠劈下。 “不！” 夏元轩狂吼一声，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就从身后的钢筋堆里抽出一条钢条，发了疯似的冲面前的男人刺了过去。 “噌！” 锋利的钢尖儿穿透男人的眼睛，直接从后脑穿了出去。 暗红的血浆，拌着脏黏的雨水，在钢筋上蔓延…… 第一百四十四章 PTSD “吱呀。” 书房的门口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小缝，一只眼睛鬼鬼祟祟地从门缝探进来。 从门缝中，能看到书桌前的椅子，夏元轩正背对着门坐在那椅子上，像着了魔似的呜嗷乱叫着： “别过来！不！不要！啊！” 别过来？不要？啊！？ 这都什么声儿啊…… 门口的人听得一头冷汗。 这俩人在里面干啥呢！？ 正惊悚，就听里面有人“咳”地咳了一声。 “社长，别藏着了，进来吧。” 是路离的声音。 居然被发现了…… 夏沫尴尬地慢慢推开门，就见路离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喝着茶。 而夏元轩呢，这会儿两眼紧闭，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时不时地怪叫一声，像在说梦话似的。 “我爸他怎么样？”夏沫关心地问。 “挺顺利的，等他从梦里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黎陆说着唑了一口茶，点了点头：“啧，你爸这毛尖儿挺醇啊。” “你会品茶么就在那儿装。”夏沫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把一张银行卡抵到黎陆手里：“尹会计刚刚送来的，说是给你的，密码6个6。” “谢了。”黎陆收起卡：“我没食言昂，你们家我打了八折。” “……” 夏沫犹豫了一下，缓缓凑到黎陆身边：“哎，我在这儿不耽误你吧？” “没事，你爸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一般的声响吵不醒他，必须是特别的暗号才行，现在他的梦才走到一半，还要再睡上一会儿。”黎陆说。 “那就好。”夏沫轻轻地在黎陆身边坐下。 她目光凝视着书桌旁的夏元轩，脸上罕见的挂着一脸忧郁。 黎陆看了她一眼，凑近了说：“哎，社长。” “咋啦？” “这表情不适合你啊。” “啊？”夏沫一怔：“有吗？” “你还是比较适合傻乐。”黎陆悄悄说。 “滚！” “瞧，这样才像你。”黎陆笑了。 夏沫脸微红，忧郁的情绪倒是少了许多。 “哎，阿离，你……真的修过道啊？”她好奇地问。 “正宗的茅山道士。”黎陆说。 “你可别扯了，茅山早都开发成景区了，哪儿还有道士。”夏沫不信。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我们说的不是那个茅山，而是羊毛的毛，衣衫的杉，我们这一派自古修炼讲究只穿一件毛衫，一年四季不变样，就好像其他动物一样，只有一身不变的皮毛，以此方式来贴近自然，修得正果。”黎陆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啊！？”夏沫惊：“天呐我才知道原来毛衫道士是这么一回事！” “你还真信啊……”黎陆汗。 夏沫怔了一下，脸上尴尬的一红：“靠！你又骗我！” 俩手气鼓鼓地往黎陆身上一顿拍。 “好了好了，我错了……”黎陆笑着按住她的手： “其实，你父亲这些年的事，并非什么神鬼作祟，而是病。我之所以用神鬼来说事，是因为你父亲这样的成功人士打心底里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尤其是精神疾病。” “病？什么病？” “pst-trauatistressdisrder。” “说中文！”夏沫叫。 “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简称ptsd。”黎陆说： “通常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人生经历所导致的，比如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等等，是一种心理状态失调的后遗症，也被称之为延迟性心因性反应、创伤后精神紧张性障碍、重大打击后遗症什么的。” “你是说……我爸是因为以前受了刺激？”夏沫很到位地总结道。 “可以这么说，十五年前一次特殊的事件，导致你爸患上了这个病，但因为这个事件的特殊性，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而这个病导致的直接症状就是——性格大变、易怒、失眠、噩梦、情感解离、麻木感、过度警觉等等，严重的会出现具有强烈暴力倾向的第二人格，也就是精神分裂，这种分裂人格状态，他本人根本控制不了。”黎陆说。 “强烈暴力倾向的第二人格……”夏沫呢喃着。 她猛然想起这些年她父亲做过的种种“恶事”，每一件都在她心底刻下了深深的伤疤。可如今回想起来，每次出现那种情况的时候，父亲的脸的确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她无比陌生。 “那你现在是在？”夏沫忙问。 “催眠治疗。”黎陆说：“这种病的根源，在于当时发生的那件事，因为那件事变成了一个无法战胜的噩梦，才会导致他走不出来。治疗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重新回到当时的场景中去，让他直面比当时加倍的恐惧，然后真真正正地战胜他，最后舍弃一些当时不曾舍弃的东西，就可以彻底摆脱这场噩梦。” 黎陆说着挥了挥手里的银行卡：“你爸需要舍弃的，就是这个，曾经有一个人向他要的数字正是这个数，但这个数对当时的他来说是很大的一笔。所以，他今天需要把它给出去，才能真正放下。” “明明是拿了我家钱，怎么说得跟助人为乐似的……”夏沫斜眼。 “咳……别说的那么直白嘛……”黎陆尴尬地抿了口茶。 书桌旁，夏元轩还在发疯似地说着梦话，他的两手疯狂挥舞着，像在打着什么。 他们看不到的是，在夏元轩的世界里，漫漫黑夜，大雨倾盆，他面前的李震正把眼睛里的钢筋缓缓抽出，血浆粘在乌黑的钢筋上散发着腥臭味儿，令人阵阵作呕。 “夏！元！轩！还我命来！夏！元！轩！还我命来！” 他嘶吼着，浑身的肉体都开始腐烂，一块块肉皮从他的脸上滑落，露出森森白骨。 “不！不！” 夏元轩快要崩溃了，他再也不想多看这怪物一眼。 他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蓦然回头，却发现身后那一大堆钢筋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女孩儿正幽幽的站在那里。 小女孩儿向他伸着手，甜甜地喊着：“爸爸，爸爸，抱抱。” “沫沫！？”夏元轩一惊，那女孩儿不是别人，却是夏沫五岁时的样子。 夏沫身后还站着一个美丽的混血女子，正温柔地看着他笑，是他的爱妻。 “夏！元！轩！还我命来！”身后的恶鬼狂啸不止，正带着满身的腐肉和血浆越逼越近。 夏元轩却原地不动，没有再往后逃跑半步。 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恶鬼扑向他身后的这两个人。 狂风暴雨之下，他恐惧的目光慢慢变得沉稳而坚定起来，他双拳握得咔咔作响，两臂上青筋暴起，缓缓地——转过了身。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梦初醒 “沫沫？” “吼！” “啊！” “去死！” “杀！” 书桌上，夏元轩的梦话断断续续地叫喊着。 夏沫坐在沙发上听得冷汗涔涔。 “他……他怎么做噩梦还叫我名字啊？难道是梦见我了吗？”她奇怪。 “要不怎么叫噩梦呢。”黎陆说。 “你死开！” 继续听下去，夏元轩的喊声突然停了，变成了沉重的呼吸声和咬牙切齿的声音，他的两只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梦里的他正在拼命地挥舞着双手。 “快了。”黎陆两眼微眯：“他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夏沫紧张地攥起了袖子，她仿佛能感觉到父亲正在恐怖的噩梦中一个人战斗。 “我……我能做些什么么？”她问。 黎陆想了想，轻声说：“等他醒来，好好抱抱他吧。你小的时候整夜哭闹，他不论白天工作多累都会起来把你抱在怀里。可从你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他就没能再抱过你吧？” 夏沫怔了一下，惭愧地点了点头。 从她懂事起，她父亲的怪脾气就越发恶劣，她实在很厌恶那个一不小心就大发雷霆的父亲，这些年几乎不怎么愿意和父亲说话。 要不是母亲贤惠隐忍，也许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 爸…… 她幽幽凝望着夏元轩，心里竟莫名地发酸。 “吼！” 就在这时，就听书桌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吼。 夏元轩整个人“腾”地一下从桌子上翻起，仰头倒在了靠背上。 “是时候了！” 黎陆飞速蹿出，两手按在夏元轩的太阳穴上，低声道： “夏先生，你看一看天边，出太阳了。” 夏元轩眼球在眼皮中滚动着，也不知道他的世界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夜晚结束了，雨停了，所有的亡魂都已经彻底归于了尘土，你亲眼看着他彻底消散，消散成浮尘，他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伴随着黎陆的话，能看到夏元轩的神色终于渐渐安详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慌张。 睡梦中的他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股无比恶臭的浊气。 那味道大极了，熏得夏沫连忙捂住了口鼻。 “这什么啊？这么臭？”夏沫惊。 “压郁在身体里十几年的一口浊气，和尸气有的一拼，当然臭。” 黎陆随手提起一个本子，将那空气中的臭味扇化，边扇边道： “其实，我说我是道士，某种程度上也不算是胡编。因为古代所谓的驱鬼降魔之术，本质上，就是心理学和古代医学的结合。所谓的鬼魂附体，说的就是这股浊气，它积淤在身体深处，带着某段经历时特定的味道，而这种味道会刺激人的记忆感官，让人不停地回忆起与之相关的那些事，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心病和噩梦。 古代人不懂心理学，所以把它以鬼魔相称。而道教的理念中，是最早出现等同于现代心理学的一些理论的东西，只是表述的方式，于是也就成了驱魔降妖之道。” 说完，空气中的恶臭也已经彻底被扇散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夏元轩的衣衫，也许梦里的他并不知道，让他浑身湿漉漉的并不是午夜的雨水，而是身上的汗水罢了。 黎陆缓缓转到夏元轩正面，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啪！”一个响指。 “醒了。” 夏元轩的身子蓦的一颤，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地睁开来。 “爸！你醒了？”夏沫忙凑过去。 夏元轩身上很虚脱，他努力地定了定睛，这才看清眼前美丽的女孩。 “沫沫？” “是我，爸。”夏沫紧紧攥起夏元轩的手。 “夏沫你先别急，退后一点，还剩最后一步。”黎陆突然快步走来。 夏沫扭头一看，就见黎陆手里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大剪刀，正气势汹汹地冲夏元轩冲过来。 他要干嘛！？ 夏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黎陆迅速举起剪刀，把锋利的刀尖儿狠狠地就向夏元轩的心口捅去。 “喂！” “啊！” 父女俩同时惊叫了一声。 可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俩人定睛一看，就见那刀尖稳稳地停在了夏元轩的心口上，距离刺破皮肤只差一毫米的距离。 “喂！你干嘛！你要吓死我们啊！” 夏沫怪叫。 可下一秒，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诶？爸！你没什么反应吗？” 她蓦地扭过头。 夏元轩也是一怔，他刚才确实吓了一跳，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换作以前，夏元轩对这种攻击性威胁极其敏感。别说是拿着剪刀向他刺了，就算是举起拳头，或者一个狠意的眼神，都有可能引起夏元轩暴怒失控。 可现在…… 他居然只是吓了一跳，仅此而已。 “没事了……我没事了！” 夏元轩脸上露出难以遏制的兴奋。 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他在任何环境都要谨小慎微，生怕某一个眼神就会唤醒他心里的恶魔。十五年这恶魔伤害了太多他至亲至爱的人，他最敬佩的岳父，他的结发爱妻，甚至他最心疼的宝贝女儿。 可当那恶魔泛上来，他却根本无法自已，就像身体被另一个灵魂支配。 他没有人能倾诉，没有话能解释，只能默默承受着来自至亲之人冰冷厌恨的目光，一个人咬牙悔恨。 今天！终于！ “沫沫，爸爸没事了！爸爸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们了。”夏元轩声音哽咽，眼眶竟不自禁地湿润了。 “爸。”夏沫一下子扑了上去，给了夏元轩一个满怀的拥抱。 这才是父女应有的样子吧，黎陆看着她们父女俩，淡淡微笑。 父女俩拥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肯分开。 “路先生！”夏元轩一把抓起黎陆的手：“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恩不言谢！”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言谢，可以钱谢。”黎陆笑。 “咳咳。”夏沫瞪了他一眼，黎陆立马闭嘴了。 “哎，但说无妨，只要是夏某能给的了的，路先生尽管提。”夏元轩豪气地道。 “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夏先生帮个忙。”黎陆说。 “请说。”夏元轩说。 “说什么说啊，菜都凉了，先下去吃饭，边吃边说，走走走。”夏沫一胳膊挎起夏元轩，一手拉起黎陆，就往门口拽。 “哈哈，也好也好，这事没什么保密的，咱们就边吃边说。”黎陆笑。 “没问题，请。”夏元轩大手一伸。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谈生意 京都香林阁，在世界范围都是出了名的大馆子。 今天一尝，这菜做得当真香！ 黎陆也是饿了，上了饭桌就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年轻！不怕吃完了不消化！不怕牙口不好！不怕高血脂！不怕高血压！为什么不吃！ “哎，沫沫，修道的人不是饮食清淡，不吃荤腥来着么？”夏元轩看着狼吞虎咽的黎陆悄悄问。 “他是毛衫道士，不一样。”夏沫解释。 “哦……” 夏母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傻乐，刚刚她简直听说了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消息，看着沫沫挽着她爸开开心心地走下来，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难想象，困扰了他们一家这个多少年的难题，居然会被这样年轻的一位少年解决。 想到那些疼痛的记忆不会再重来，夏母就乐得合不拢嘴。 那傻笑的样子，和夏沫真有点像。 “好吃！”黎陆抬起头，突然看到夏家一家三口都在看着自己，脸上一尬，矜持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路先生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夏元轩忙说。 黎陆笑了笑，他好像本来也没客气吧…… “对了，夏先生，刚才的话说到一半，我这边有个事，希望您能帮个忙。”黎陆说。 “路先生请说。”夏元轩诚挚道。 “是这样，路西法游戏，您是听说过的吧？”黎陆问。 “当然听说过，现在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它的新闻，我家沫沫平时也爱玩。”夏元轩说。 “那就好说了，路西法游戏里有一种基本的游戏币，叫做路西法金币，在市面上，这种金币的购买力几乎完全等同于1000块钱，所以，网络上没有什么大型的平台交易这种货币。但是我对这种金币的需求很大。我听说夏先生和云居网京都分公司的老板是朋友，所以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开放一个可靠便捷的渠道。”黎陆说。 “便捷的渠道啊……”夏元轩低头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云居网这边的话，可能的办法有两种，一种就是在网页上开放一个固定的窗口，专门进行金币收购，这种方法流量会很大，但是花费也会比较高。另一种办法就简单多了，给路先生在云居网开一个专门的收购网店，我可以托朋友保证你的网店链接在显眼的位置保持一段时间，以拉动客流量，当客流量达到一定程度，便有自己保持曝光度的能力，这种办法花费上的事您不用管，我可以帮您搞定，路先生，您看您想用哪一种？” “第二种！”黎陆想也不想就回答。 一是他不打算花太多钱做宣传，二是他现在的资金实力也暂时没有太强的收购能力，所以网店的办法还是比较靠谱的，他可以根据自己现有的资金进行阶段性的限量收购，没准还能达到饥饿营销的效果。 “好说，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夏元轩拍拍胸脯保证到。 “对了，夏先生，还有一件事。”黎陆抿了抿嘴道：“您也知道，我们道家向来以普渡众生为己任。” “普渡众生不是佛家说的么？”夏沫嘀咕。 “咳，反正是这个意思……”黎陆继续道：“其实，像夏先生您这样面临妖魔困扰的并不只他一个人，越是在事业上成功的人士，就越容易沾染邪气，用我们道家一句老话就是——道祖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就会关上一扇门。” 道祖还说过这话啊？ “所以我这次来不光是来帮助夏先生一个人的，在夏先生的交际圈内，有需求的人还有很多，我希望夏先生不要吝啬，将他们统统介绍给我，我会一一帮助他们的，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信夏先生不会置身事外吧？”黎陆说。 “当然！有您这样的高人在，我的朋友们也自然会欢迎，但是……”夏元轩犹豫了一下说：“大家场面上都不会轻易表露心声，虽然我知道一些朋友似乎有一些隐藏的愁苦，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您所说的那种，不太好判断啊。” “这没关系，我可以判断啊，夏先生，您坐好别动。”黎陆两眼盯向夏元轩，庞大的结构式开始在心中运转起来。 眼神的偏移、喉咙的滚动、呼吸的节律、视线的角度、乃至此刻他身上的一切细节都化为结构式中的一部分，数不清的参数互相交错计算，没过一会儿，一个名单已经浮现了出来。 “腾云京都区总裁——江腾云。 万啸地产董事长——沈啸千。 北洋电子总经理——卢晟。 开心传媒董事长——魏毅。 ……” 黎陆一口气说了足足二十几个名字，听得夏元轩阵阵心惊。 惊得不是这些名字，而是这些名字的主人每一个都是他来往较多的商圈朋友，有一些甚至是私下的私交，不曾在公共场合显露过，可黎陆就像能窥透他的记忆一般，说得一字不差。 更重要的是，和这些朋友的交往中，夏元轩也的确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他们有心事，有些细节甚至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听黎陆一提这名字却又恍然想起。 神了…… 真是神了……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夏元轩真难相信一个和自己女儿同龄的少年，居然有这种惊为天人的本事。 “您……您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夏元轩惊问。 没等黎陆回答，夏沫率先抢话道： “黎曼几何听过么？” 夏元轩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就别问了。” “……” “嗯……大概也就先这些吧，等我想到新的我再告诉你。”黎陆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汤喝了一口。 夏元轩这才恍然回神，忙拿出手机，把这些人名都标注了出来： “路先生放心，他们也都是我的朋友，能帮上他们的难处，我义不容辞。” “麻烦夏先生了。”黎陆咧嘴微笑。 这样一来，关于收购网络和资金来源的事就算搞定了，顺利的话，一定时期内的金币还款应该不成问题，游戏贷款的事，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但是后期随着催还金额的加大，还款的压力势必会越来越大，5万金币折合现金整整5000万整，这么多的钱，还是需要一些钱生钱的办法。 黎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静静思考起来，现在不同以往，他手里有了第一桶金，160万的底金，再加上路西法金币里还有2000多金币，约等于200万现金，加起来也就是360多万的现金。这样一笔钱，应该好好利用起来才是。 “老爸。”夏沫突然扒着餐桌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有件事我可得郑重地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夏元轩笑着抬起头。 夏沫正了正神色认真地道：“关于——你一直跟我说的婚约的事！” 听到“婚约”两个字，夏元轩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婚约 婚约。 听到这两个字，夏母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这个词，大概出现在夏沫上大学那年。 夏元轩出差归来，突然在家里说出了这两字。 可也只有这两个字而已，详细的内容，再也没有多提过。 以往但凡有人提到夏沫的婚约，夏元轩就会进入失控状态，以至于后来没人敢提，也没谁知道这突然冒出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怯生生看着夏元轩的脸，生怕夏元轩再次陷入癫狂。 夏沫也有点怕，话说到这里暂时没有继续说下去。 整个餐桌一时间变得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夏元轩，看他会作何反应。 盯了好一会儿，夏元轩突然抬起头： “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夏母长长舒了口气，之前还不太敢信，现在终于能相信了。 一时看黎陆的眼神，越发感激敬重。 “唉……”夏元轩沉沉地叹了一声：“沫沫，你这一辈子想要什么，老爸都能给你。可唯独这婚约的事，我……真的是有心无力。” “为什么啊？”夏沫不乐意了：“这都什么时代了啊，你还打算给我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啊！我才不要什么家族联姻呢！” “我当然不会弄什么父母之命，只是家族联姻的话，我大可以推了也无妨，轩辕地产现在蒸蒸日上，我也不需要为了保公司而用联姻这种方式去求谁，毕竟你是我宝贝闺女，就算这个公司倒闭了，我也希望你能选你自己喜欢的人，但是……” 夏元轩说着，又沉沉叹了口气，看来是有难言之隐。 “但是什么呀？”夏沫急着问。 “但是这事老爸之所以没法推，是因为看上了你的人我们实在得罪不起，如果我推了，那毁掉的将不仅仅是公司，就连咱们这个家怕是都要难保。只要他想，你无论如何都会落到他的手里，结果只会比现在更糟。” 夏元轩轻轻抓起夏沫的手：“原谅爸爸……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谁啊？这么嚣张？”黎陆好奇道。 本来他不想管人家家里事的，但听到这儿，有点听不下去了。 按夏元轩的话，这分明有点强抢民女的意思，在这个时代，不敢想象居然还有这种事，而且还是发生在夏家这么一个豪门身上。 “这个人……我想你们都听过。” 夏元轩咬了咬嘴唇，沉沉吐出两个字： “云镜。” 云镜！？ 听到这个名字，桌上的人同时一怔。 就连黎陆的神色也不由得动容了一下。 在曾经的一个时代，这个名字简直可以用神话来形容，虽然他出现的频率很低很低，但是他作为幕后投资人的项目却各个都是如雷贯耳。 世界最大地产公司“天下地产”； 国内最大通讯运营商“第一移动”； 世界第一互联网公司“云居网”； 世界首席电子科技公司“腾云时代”； 销量最大的汽车品牌“特尔斯”。 这些公司托起了一位又一位如雷贯耳的企业家，但事实上，站在这些顶尖企业家背后的投资人，却都是同一个人——云镜。 如果这些听起来还不够清晰，或许可以用他最简单的那个身份——世界首富。 他是这个世界上财富的传奇，纵观古今也几乎没人能够超越。 黎陆当然也知道这个人，但也仅限于知道而已。 因为这云镜虽然名震海内外，本人却是个低调到神秘的家伙，所有的公开媒体至今没有人拍到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没有谁能准确说出他的个人履历，只有一个又一个震撼资本界的消息不断传出，缔造着他的商业传奇。 但是根据这些年的新闻推断，这云镜应该已经年龄不小了，估计和黎陆的真实年龄差不多。 这么大岁数的一个人，居然向夏沫提婚约，想老牛吃嫩草么？ 黎陆对此表示深深的鄙视。 “元轩……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个首富云镜先生吗？”夏母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夏元轩沉沉地点了点头。 “可……他应该没见过咱们家沫沫才对啊，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况且他年纪不小了吧……”夏母奇怪道。 “具体的原因我也想不明白，但……提婚人确实是他，在一次地产峰会期间的事，当时这个提婚让我也觉得很突然。”夏元轩说。 “你见到他本人了？”黎陆好奇。 “没……传消息的人是他的发言人白璐女士，就像以往各种正式场合那样，她的话可以完全代表云先生的意思。”夏元轩说。 白璐，这个人倒是经常在媒体露面，她是云镜唯一指定的代言人，所有的正式场合都会由这名女子代为发声。 夏元轩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云镜这样的人，是一个永不知足的人，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国籍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所谓的婚约也只是要拥有，而不是真正的一夫一妻，可……我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脸都没见过的老头子我才不嫁呢！” 夏沫才不管那套，拍着桌子就叫：“首富怎么样啊！首富了不起啊！有钱就能强抢民女啊！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啊！有没有王法啦！” “王法？”夏元轩沉着脸摇了摇头：“王法有是有，但那是在国土之内，而他，有无数种办法把我们合法地带到一片不受王法约束的地方上去，在那里，他就是王法。当时白璐女士提婚的时候就明确告诉我，这是正式通知而不是询问意见，云先生想要的人，就没有他要不到的，等你大学一毕业，他就会派人来接你。” 黎陆眯了眯眼，虽然这事跟他关系不大，但是这种嚣张跋扈的态度却让他很有意见。 “我才不管呐！想来接我？门都没有！让他做梦去吧，我死都不会嫁给这么一个糟老头的！”夏沫气鼓鼓地两手抱胸。 “沫沫，你先冷静一点，其实这件事也未必像你想的那么糟。”夏元轩话锋一转道： “自从白璐女士提亲后，我多次向她提出要看一看云镜先生的真容，毕竟我也不想我的女儿不明不白地嫁给一个连样子都不知道的人，直到不久前，白女士终于同意了，把一张云镜先生的私人照片发给了我，她向我保证，照片上的人就是云镜先生本人。看了照片之后，我觉得，没准你会感兴趣也说不定……” 说着，夏元轩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推到了餐桌的正中央。 “长什么样又能有什么用啊！还不是一个糟老头！我才不要没有感情的婚姻！”夏沫还在狠狠叫着，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餐桌中央的手机。 这一看，她突然怔住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云图 帅！ 太帅了！ 这是所有人看到那照片的第一感觉。 只见照片的正中央是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年轻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宛如黑夜的双眸深邃又清澈，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白皙的皮肤，一点一滴都看上去那样完美，简直像从梦境中走出的人。 夏沫盯着那照片看了半响，突然羞红着脸抬起头： “爸，我想我已经长大了，也应该为这个家分分忧了，婚姻大事全凭父亲做主。” “……” “……” “我去……社长你原则呢？”黎陆恶汗。 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夏沫此时的神色不太对劲儿，乍一看很难察觉，但仔细看却能感觉到她目光有些空洞，和以往那个永远精神焕发的她多少有些不同。 再看夏元轩和夏母，两人看着那照片也是久久挪不开眼睛，尤其是夏母，脸上竟泛出少女般的羞红。 这是？ 黎陆猛然意识到什么，迅速一巴掌遮在了手机屏幕上。 “醒醒！” 他“啪”地一声在三人面前狠狠打了个响指。 一家三口同时神色一晃，蓦地回过神来。 “啊！”夏沫红着脸轻叫了一声，忙捂着嘴道：“我……我刚才说了什么？” 夏元轩和夏母也似乎没注意听，茫然地摇了摇头。 果然！ 黎陆心下一凛。 别人或许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却是清楚得很。 魅术！ 一种贴近于邪术的东西，本质是一种高端视觉与心理学的综合运用，含有轻度催眠的成分，通过形象、色彩、神态和光学原理的综合运用，能够让所有看到他的人产生一种类似于心动的错觉。 很多人或许没听过这个词，但是大都听过与此同音的“媚术”一词，事实上媚术是魅术的一种分支，仅限于女子。而魅术要博大精深的多，可以说是男女通吃、老少兼宜。 刚才的那张照片中的人，显然具备着这种能力，才会让所有人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变了态度。 这是什么人？ 黎陆暗暗心惊，按理说云镜应该早已人过中年才对，可照片中的他不仅青春潇洒，甚至能单凭一张照片就传递出令人失神的魅术。 扪心自问，这种本事，就连现在的他都做不到。 回过神，再重新看向那照片时，黎陆发现照片中间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拍清楚，是一种轻微虚焦的状态，这也是其魅术成功的原因之一，因为每个人心中对完美形象的定义是不同的，轻微的模糊会诱导人的心理向各自心中最完美的方向想象，从而达成永恒的完美。 再仔细观察，黎陆的目光注意到了跟在云镜身后的一行人。 他们有男有女，高矮不一，穿的衣服也各不相同，但当黎陆仔细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很多人的身上都带有一些相似的图案。 千奇百怪的标志，但标志的外面都配着一个抹云雾的图案。 那图案黎陆眼熟得很，和那个尾行女子以及斯坦因心口的纹身一模一样。 “夏先生，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建议一下，这张照片平时不要再看了。”黎陆说。 “怎么了路先生？有什么不对吗？”夏元轩忙问。 “照片里有鬼。”黎陆说。 夏元轩怔了一下，的确，每当他看那张照片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被吸引的感觉，刚才妻子和女儿的反应也着实有些反常。 如果是刚认识黎陆，他会对这种话嗤之以鼻，但是经历了之前的事，他对黎陆的话再也不敢有半点轻视，尤其是当黎陆提到“有鬼”的时候…… “那路先生……这……” 黎陆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把这张照片交给我来保存，你们自己手机里的全部清空删掉，以后不要再看了。” “这……”夏元轩有些犹豫。 “爸，你就听阿离的吧，我觉得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放心，有我看着他，不会让他把照片传出去的。”夏沫说。 “那好吧……”夏元轩点了点头，照黎陆说得做了。 “我可不可以也拷一张？”夏沫歪着脑袋问。 “社长……”黎陆汗。 &nbmmm……当我没说……”夏沫放弃了。 黎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从他的阅历来看，其实女孩子能嫁给年轻英俊的世界首富，不算什么坏事。至于感情这东西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可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觉得这婚约或许没那么简单。 “那现在怎么办啊阿离……你忍心看着你温柔可爱聪明善良的社长大人一毕业就被远嫁豪门啊……”夏沫说。 “……”黎陆满头黑线。 “距离你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件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是以前或许别无选择，但是现在的话，也许还有转机。” 黎陆说着举起手机，手机显示的界面正是路西法游戏。 一个能够将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的游戏，正在重新定义着世界的规则。 夏沫脸上闪过片刻的希望，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阿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路西法游戏，恐怕同样是属于他的领域。” “嗯？”黎陆奇怪。 “你有所不知，事实上，早在五年前游戏刚刚开放第一篇章‘太古神话’的时候，云镜就利用他手里的财富建立起了庞大的游戏队伍，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成为了所有玩家中第一个达到神段的人，并在游戏的诸神榜里以碾压级的高积分长期位列第一，素有‘财神’之封号。后来像是‘兵王凯因’之类的一批神段玩家和公会都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只能算是他的门生后人。他在路西法游戏界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大。” 财神云镜？ 黎陆这些日子读过一些关于游戏的新闻，但是不曾看到关于他的报道啊。 从逻辑上想，这个情况倒是很好理解，毕竟人家有钱嘛，先把各行各业的高手玩家都汇聚到自己手下，让他们做任务带着自己的账号，如此一来自然会成为升级最快的一位。 可既然如此有名，为什么他在网上居然没看到呢？ 正奇怪，就听夏沫继续道： “但是，当第三篇章‘帝国背影’开启之后，‘财神’的账号就突然从诸神榜上消失了，在那之后，各大媒体和网络似乎受到了什么强制令，所有关于他在游戏界的新闻迅速被删除，并且无法再刊登相关的关键字。 网上一度泛起五花八门的猜测，有人猜测他已经死了，也有人猜测他的账号积分突破了某个临界值，升入比神头衔更高的领域，五花八门，怎么猜的都有。 但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云先生还活的好好的，只是在刻意消减关于自己的一切资料。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如今的云镜依然有着号令众多神段玩家的能力，其势力比之前只强不弱，所以坊间有句俗话说——谁和云先生作对，无异于与诸神为敌。”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脸帝，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打扰了 “世界首富，掌控地产、互联网、电子科技、汽车等诸多领域的资本家，年富力强头脑卓绝，不仅站在资本圈的巅峰，又是路西法游戏最顶尖的玩家，能号令很多神段玩家。这个人，还真是够棘手的。” 黎陆站在原地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沉声道： “这种情况，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夏沫忙问。 接着就见黎陆迅速背起包，两手一抱拳： “夏先生，我南都那边还有点事，贵女儿的婚姻是私事，和我没太大关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背着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就出了门。 哈！？ 夏沫怔了一下。 半响才回过味来： “我靠！这就是你的办法啊！？阿离你有没有点义气啊！” 趴窗户一看，路离已经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小区门口。 靠！？ 这就跑了！？ 还跑这么快！？ 原则呢！？ “爸妈，我先回去啦！改天再回来！” 她匆匆道别了父母，气鼓鼓地抓着包就追了出来。 跑出小区，看见黎陆已经在路边打车准备跑路。 “喂！你给我站住！”夏沫跺着脚快步追了过来。 张开胳膊拦在路离身前，幽怨地瞪着他：“太没义气了吧你！？” 黎陆却是没说话，而是一把拉开出租车的门，给她往车里使了一个眼色。 “我靠死阿离你还敢白眼我！”夏沫叫。 黎陆一头黑线：“我是让你上车啊，快，这里不方便说话。” “啊？哦……”夏沫脸一红，抱歉地抿了抿嘴，乖乖地上车了。 “砰！” 车门关闭，黎陆才轻轻舒了口气。 “怎么啦你？突然神秘兮兮的？”夏沫奇怪道。 “有人在盯着咱们，看你的后视镜，东北角30度。”黎陆低声说。 “啊？哦好！”夏沫连忙严肃了下来，神色认真地往后视镜看去。 看了一会突然转过头问： “那个……东北角30度是哪儿啊？” “……” 黎陆只好把手一指：“看到了么，广告板后面左侧。” 夏沫顺着手指看去，就见在她家小区出口的广告板后，一个带着黄色眼镜的女人正探出一个头死死盯着他们这辆出租车。 似乎察觉到什么，那女人将身子往后面又缩了缩，只露出一个眼镜的边角。 “哎？这女的有点眼熟啊！”夏沫叫。 “南都警局我们见过的，这一阵子一直在跟着我，刚才我发现她就靠在你们门家的窗外，所以我才匆匆出来了。”黎陆压低了声音说。 “我说呢……”夏沫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真的连你也束手无策了呢，这么说关于我婚约的事你其实是有对策的对吗？” “没有。”黎陆说。 “靠……”夏沫叫。 气了一会儿，她好奇地凑过来： “那女的为什么要跟着你啊？那时候你还没火吧？” “我也想知道。”黎陆摇了摇头。 “真的假的！？”夏沫大惊：“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又不是先知……”黎陆苦笑道：“那女的太谨慎了，我一直没有机会仔细观察她，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就在刚刚有一个关键的发现。” 没等多说什么，前面的司机师傅突然回过头： “我说两位，能不能待会儿再聊啊，先告诉我你们要去哪儿啊？我这是出租车不是电话亭。” “哦不好意思……去最近的稻香村，要三禾的，不要假的。”黎陆忙说。 “好嘞！”司机师傅一脚油门，车飞驰而出。 “稻香村？你也去稻香村啊？正好我也要去。”夏沫嘀咕，想了想又问：“哎你去稻香村干嘛？” “买点山楂锅盔，心儿爱吃，正好你帮我带给她。”黎陆说。 “哎呦你还挺细心的，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心儿喜欢吃山楂锅盔的？”夏沫问。 “我当然知道。”黎陆说。 “好啊你，又对我们家心儿图谋不轨，小本本记下了。”夏沫说。 “别乱记喂……”黎陆汗：“你去稻香村又是干嘛呀？” “当然也是给我们家心儿带山寨锅灰咯。”夏沫掰了掰手指： “emmm……还有我们家玉儿的金猪饼、我们家小爱的椰子酥，还有沐浠、良辰、昊子他们也需要带点吧……另外主要还有我自己吃的莲蓉酥、凤梨酥、黄油枣泥饼、杏蓉饼、金猴饼、蕉香樱桃饼……” “……你这饭量可以啊……” “要你管！反正你也不管我，两年后我就要被坏人绑走了，还不趁着自由多吃一点，没准吃成个大肥婆那云镜就放弃我了呢。” 黎陆怔了一下，惊道：“神计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绝招！” “你去死！”夏沫咆哮。 “哦……不对……里买个瘦身药剂好像也没几个宝石，说把你变回来就把你变回来了。”黎陆认真地嘀咕。 “你还真在考虑这个办法啊！”夏沫抓狂。 想了想又悄悄问：“那个瘦身药剂……真的很便宜吗？” “掉十斤肉好像只需要1宝石。”黎陆回忆着。 “真哒？”夏沫两眼发光。 “吱！”出租车传来一声刹车声，司机师傅回过头：“到了昂，路左边，18块。” 扭头一看，就见车子正停在一处偏僻的老胡同里，一家门脸很小的稻香村牌子正挂在那里。 “这是真的么？”夏沫皱了皱眉：“算了我们还是去王府巷吧。” 黎陆却是直接把钱付了，笑道：“你可真错了，这家是真的，王府巷那家才是冒名的，真的稻香村要有正规的三禾标志才是。” 他说着指了指牌子，只见那牌子虽小，却切切实实地挂着正规的三禾图标。 随着黎陆下了车，再打量胡同两侧，已经看不到那个带淡黄色眼镜的女人身影了。 “哎哎。”夏沫揪了揪黎陆衣袖：“那人好像暂时没追上咱，你还没跟我说你那关键的发现是什么呢？” 黎陆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吐出两个字：“符号。” “符号？” 黎陆说着拿出一张照片：“看到了么？那个女人的眼镜角上刻着一个‘云中月’的符号。” “怎么？那符号有什么特别么？”夏沫好奇。 “还记得你爸拿出的那张照片？上面除了模糊的云镜外，还拍到了几个他的随从。”黎陆说。 “记得！”夏沫点头。 “那些随从的身上基本都有这样类似的符号，和这女人眼镜上的符号局部相同，回想起来，云镜的发言人白璐的麦克风上也有一个类似的符号。”黎陆沉声道。 “啊！？”夏沫惊：“那岂不是说……” 黎陆点了点头，看来夏沫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结果就听夏沫接着道： “他们都爱用同一个牌子的东西！？” “……” 第一百五十章 特使 夏元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沉沉思考着关于女儿的事。 以前每每想到这件事就头痛欲裂，现在身体里的鬼魅除了，终于能好好地想想了。 可想来想去，却也始终想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办法。 夏母里里外外收拾着餐桌，看着老公一脸愁容，也不知该如何规劝。 “咚咚咚。” 房门突然响了。 “这孩子是不是落东西了？”夏母忙放下手里的碗筷。 “不用，我来开。”夏元轩从沙发上站起，一把按死手里的烟头，走向房门。 “沫沫吗？”他边走边问。 门外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敲着门。 “咚咚咚。” 声音机械而规律，频率均匀得仿佛训练过似的。 谁啊？ 夏元轩一阵奇怪，正常沫沫的话肯定会大声回答他的。 他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顺缝一看，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身材匀称，脸上带着一副淡黄色的眼镜。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她的眼镜上频繁闪动着一条条淡绿色的波纹。 夏元轩好歹也是在商海混迹多年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女子不像是善茬。 “夏元轩，是吗？”女子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是……”。 “砰！” 没等说完，夏元轩二话不说直接把门关上了。 “谁啊元轩？”夏母探着头问。 “不认识，看上去像传销的，我给丫关门外面去了。”夏元轩回答。 蓦然回头，整个人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多出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门外的那个女人。 她这会正斜坐在沙发正中央，冷冷地看着他。 女子穿着一身米色的长衣，虽然看不见眼睛，但能感觉出她长着一张非常清秀的俏脸，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但神态却冷冰冰的让人发寒。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谁啊！？”夏元轩怒叫。 夏母闻声连忙从厨房赶了过来，也看到了沙发上突然冒出的人。 “小姐，你是哪位啊？” 话音未落，那女子纤手一扬。 一道银光划过空气，下一秒，夏母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婉如！？”夏元轩连忙扶住妻子，两眼一瞪：“你干了什么！？” “别担心。”女子冷冷道：“她只是睡着了。” 她的声音很轻，还带着淡淡的回音，有一种电子音的感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夏元轩神色不安地问。 女子轻轻抬起手，手中显出了一个黑底银画的证件。 证件不过一掌大小，上方印着一个“云中月”的标志，下方印写着一行简单的字： 阿尔克纳——月使——冷月。 “这是……” 夏元轩恍然想起，这个证件和云镜的发言人白璐女士每次出示的证件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在于下面的那行字，他还依稀记得，白璐女士证件下的字样是： 阿尔克纳——审判者——白璐。 夏元轩额头渗出一片冷汗，连忙深鞠躬：“夏某不知是云总特使到来，怠慢之处，请多包涵。” “我今天来，是来给你传一个口信的。”女子收起证件：“我听到你们刚刚还在为你女儿的婚约犯愁，是么？” 夏元轩浑身一颤，连忙道：“特使不要误会，小女只是还没有完全接受，我正在想办法开导。” “不用开导了，我今天给你带来的消息你会喜欢的。”女子面无表情道：“云总有令，有一个简单的任务，只要你做到了，你女儿的婚约便不再做强求。不仅如此，事成之后他会给你的轩辕地产最大力度的支持，保你的公司成为国内前三强的地产企业。” “什么任务？”夏元轩忙抬起头。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这个道理夏元轩自然清楚，但是为了女儿的自由和幸福，他已经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 如果真的有一个任务可以两全其美，他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女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胶囊。 只见那胶囊外面素白一片，十分简单。 “刚才来你家的那个路离，还记得吧？”女子问。 “你说小路啊？当然没忘。”夏元轩说。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那个路离自愿服下这枚胶囊，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放心，这个胶囊无毒无害，不是让你去杀人的。”女子说。 “就这么简单？”夏元轩一懵。 “就这么简单，但是记住，必须要保证他是自愿服用，具体点说，就是他必须在知情且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自愿服下才可以，明白吗？”女子说。 “明白。”夏元轩忙道。 他能看出沫沫现在和那路离的关系似乎不错，仅仅是一个胶囊而已，想办法让她给路离服下不会是什么难事。 可……为什么呢？ 堂堂云总手下有无数的人，居然需要借助他的手去做这件事，这让他多少有些想不通。 犹豫了片刻，夏元轩低声问：“特使大人，我可不可以冒昧问一句，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件事？而且，为什么是对小路呢？他和我们家只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关系呀。” “嗯？”女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夏元轩忙低下头，不敢再多问。 “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云总给你的一次机会，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接？还是不接？”女子拿着胶囊冷冷问。 接还是不接…… 夏元轩心里太清楚，以云总的一贯作风来说，这个问题根本不是询问，只能算是一种考验。 事实上无论他接还是不接，云总都有办法让他去做这件事。 “接！”夏元轩一咬牙点了点头。 “识时务，不错。”女子伸过手，把那粒白色的胶囊塞进了夏元轩的手中：“拿好了，时限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还没成功，你知道后果。” 夏元轩哆嗦了一下，抬头刚想再问些什么，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刚刚还在那里的女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在那里过一般。 只有手心的白色胶囊还静静停留在那里，像在默默告诉着他——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哎！特使！” 夏元轩突然想起了一件关键的事，忙对着空气大喊：“这胶囊是饭前还是饭后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阿尔克纳 稻香村，黎陆带着夏沫正在里面东挑西拣。 “其实仔细想想，云镜愿意娶你，不管他专不专一，没准也是个好事。”黎陆一边挑着点心一边说。 “为什么啊！？”夏沫叫：“他不就是钱多点、长得帅点、能力强点、头脑好点、地位高点么，除了这些哪儿还有什么优点！” “……” 这还不够吗！？ “而且我指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人下半辈子活的是什么吗？”黎陆苦口婆心地说。 “什么啊？” “活孩子，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会是你下半生最幸福的事，比如说心儿那么聪明可爱又懂事，我……额不……她父亲就一定很幸福。”黎陆说。 “这倒是……” “所以说，云镜再怎么说也是世界首富，他的头脑肯定是很好的，他娶了你，你们孩子的基因就会得到优化，就能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像你父亲那样每天为孩子的事而苦恼了。”黎陆很认真地说。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夏沫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呢…… “别多想了。”黎陆付好点心钱：“走，咱们去烤鸭店，心儿也爱吃烤鸭，你也帮我捎给她。” “喂！那么多东西我能拿得动吗？”夏沫抱怨。 她这边买的比黎陆多多了，大包小包的已经准备把一部分东西办邮寄。 “我可以帮你拿啊，只是得你来捎给她，哎对了，东西多我还有个人能帮忙拿。” 黎陆说着探出头大喊：“保镖！” 结果喊完半天，也没见小胖露面。 “靠，这臭小子又跑哪儿去了。”黎陆气。 “嚯你还有保镖呢？小和尚也没来啊！”夏沫问。 “一小胖子，你见过的，他应该就在附近才对。”黎陆说。 “不会是那边那个吧？”夏沫往店里深处一指。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正在柜台前，正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指： “老板，这……这个给我来十斤，还有这个。” 仔细一看，还真特么就是小胖。 “这臭小子。” 黎陆脸一沉，轻步走到了小胖身后，点了点他的肩膀： “好吃么？” “好吃好吃！这家店特好吃！”小胖头也不回地说。 “真这么好吃？”黎陆阴着声问。 小胖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乍一回头，就见黎陆正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他。 腿瞬间就软了：“路……路哥……我那个……” “解释个头！年纪轻轻的好吃懒作！还保镖呢！”黎陆喝道：“不是让你盯着那女的吗？你怎么跑这儿吃上了？” “我……我有盯着啊，但……但是从你们打车离开夏姑娘家小区后，那女的就没再跟过来了。”小胖哆哆嗦嗦回答。 “你确定？”黎陆好奇。 “确定！我盯人很准的，尤其是盯得时间长了，我对那个人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准，我敢保证她现在不在方圆一公里以内！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好几次，你那两天在集会里玩的时候，她也会暂时离开，估计是有别的事要做，但是不久就会重新回来的。”小胖说。 有时离开，过一阵子又会重新跟上？ 这丫头是在我身上装gps了吗？ 我去……至不至于啊……尾行狂？ “哎，上次让你查的符号，查的怎么样了？”黎陆劈头就问。。 “查……查出来了！”小胖连连点点头： “最开始我一直在查那个完整的符号，但是没找到任何资料，可是单查外面的这圈云雾，一查我才想起来，那可是个曾经还挺有名的图案呢！” “哦？怎么讲。”黎陆好奇。 “路哥你之前去过主谳者公会的对吧？你应该知道他们那儿有个东西叫会徽。” “知道啊。”黎陆点头，他还差点摸过呢…… “事实上，经过了这么多年发展，每一个大的路西法游戏公会都有自己的会徽，你看我们贝克街的会徽就是这个。” 小胖竖起他的领口，就见他领口上果然带着一个会徽，是一个福尔摩斯的剪影下面刻着一行221b的字样。 “而这个‘云雾’的符号其实原本也是一个会徽的，但是后来那公会解散了，便不再作为会徽使用。”小胖说。 “会徽？什么公会？”黎陆好奇。 “神之居城。”小胖吐出四个字，想了想又解释道： “当年由财神云镜建立的，在那个时候，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大公会，有好多个神段玩家都在那个公会任职，这个会徽当初仅限于公会核心层使用，在大众视野中很少出现，曝光率不高。但后来这些神段玩家开始各自建立自己的公会，神之居城相当于分裂解体了，这个名字也就渐渐不再有人提了，符号也停用了。” 小胖顿了顿，继续道： “直到后来第三篇章的时候，财神的账号突然在诸神榜消失了，这才又有很多人开始讨论神之居城。经过搜索发现，这个会徽符号已经暗中变成了云氏集团一个核心层小团体的标志组成部分，而那个小团体据说是直接服务于从不露面的云总本人。” “小团体？叫什么名字？”黎陆问。 “我想想……好像是叫……”小胖挠了挠头：“哦对！阿尔克纳！” “阿尔克纳！？”黎陆奇怪：“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怎么聊起塔罗牌来啦？”一个声音在旁边更正。 塔罗牌？ 被这声音一提醒，黎陆猛地想起。 塔罗牌的牌组就是分为大阿尔克纳牌和小阿尔克纳牌，“阿尔克纳”是arcanum的复数形式，后者意为“深奥的秘密”。 塔罗牌是构筑并解释宇宙万物的秘密的命运之牌。对于中世纪的炼金术士们来说，arcanum代表着“大自然的秘密”。 一扭头，就见夏沫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 “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嗨，还走不走了？不是要去烤鸭店吗？” “哦对，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我同学，夏沫，这是我保镖。”黎陆一把把小胖拽转过身来。 一见小胖正脸，夏沫瞬间惊叫：“诶！？？他不就是那天警局那油腻死肥宅吗！？” “啧，别老当着人面瞎说大实话。”黎陆善意提醒。 “哦，不要意思。”夏沫抱歉一笑：“你好，我叫夏沫。” “嘿嘿，美女好！我……我是贝克街公会c级探员步大海，因为长得比较胖，名字又带大海，所以你猜朋友们都怎么叫我？”小胖憨憨地打招呼。 “叫你……小胖？”夏沫猜。 “诶！对喽！夏姑娘真聪明。”小胖赞。 “那当然。” 俩人一拍即合地击了下掌。 我去……这都能猜对？ 黎陆一头恶汗地站在旁边，莫非这就是……iq相近者的思维趋同性定理？ “不过……你刚才说的保镖就是他啊？他这样的能当保镖吗？”夏沫扭头问。 “挡子弹的话，厚度应该够了。”黎陆很认真地比量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小胖，你的第一个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继续帮我盯着她，有什么动静随时告诉我。另外，我现在要向你郑重发布第二个严峻的任务。” “啊？什么任务啊？”小胖脸色发白：“不是挡子弹吧？” “当然不是。”黎陆说。 “那……那是什么啊？”小胖松了口气。 黎陆说着一转身，把最重的几个包一股脑交到了小胖手里，严肃地吐出俩字： “拎包。”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时代人物 一路逛完了稻香村、烤鸭店、服装店、纪念品店，黎陆带着夏沫和小胖大包小裹地直奔京都车站。 路程中，黎陆没有再多提关于云镜的事。 夏沫只见他给一个叫什么“小明”的人打过一个电话，然后便对此事只字不提了，一个人目光深重，似乎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 他不提，夏沫也不敢多问，她很少见黎陆这个人体红外线扫描仪也有皱眉沉思的时候，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一路无言，走在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情侣吵架了呢。 小胖一直在后面尽职尽责地完成他的拎包重任，胖乎乎的额头上累得一头虚汗。 一直到火车站，夏沫终于憋不住了： “哎，阿离，你想什么呐？” 黎陆微微回神：“对策啊，云镜这么棘手的人，可不像之前那些孩子那么好对付。” “真哒？”夏沫心里暖暖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的，怎么样？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嗯，想到了。”黎陆说。 “什么什么？”夏沫忙问。 黎陆想了想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如果给你一根蚊香，从一端开始点无论如何都点不着，还可以怎么办？” “扔了换一个呗。”夏沫不假思索地说。 “先放下你的土豪思想……” “呃……”夏沫认真地想了想：“可以从另一端点啊。” “对，从另一端点。”黎陆肯定地点点头：“所以其实任何一个问题都有两个端，如果从一端无法取得突破，我们就可以从另一端想办法，这是人在社会处事的哲学。” “嗯嗯。”夏沫乖巧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其实这个问题如果从云先生那边难以入手，那么我们可以采取另一个方案。”黎陆说着冲夏沫一指：“从你身上入手。” “从我身上？怎么入手啊？”夏沫愣。 黎陆会然一笑，十分认真地说：“说服你，让你满心自愿地接受这件事，用我们心理学的话说，叫做心理疏导，这样一来就两全其美了。” “靠！这就是你的办法啊！”夏沫顿时怪叫。 “哎，丫头别急啊，我很专业的，懂很多花样的，什么催眠疏导、聊天疏导、音乐疏导、同化疏导，疗效保证，无效全额退款，你喜欢哪一种？你的话我打八折。”黎陆说。 “滚！”夏沫气鼓鼓地大叫。 甩开黎陆就冲售票处冲去。 冲出两步，又回过头，一把从小胖手里抢过要带回去的东西，扭头又走了。 小胖看着她拎着足足十几个包走远，一脸敬佩： “没看出夏姑娘这么女汉子啊……路哥，咱不跟上去吗？” 黎陆的脸色却是缓缓沉了下来，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不跟，咱们坐晚上那班车，凌晨3点到南都的那班。” 说完看了眼手机，一条信息已经发了过来。 发件人是周玖铭，信息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安排好了。 黎陆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寒意。 他按死手机电源，紧紧将手机攥在手中。 “路哥，你故意支开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小胖突然凑过来瑟瑟地问。 跟了黎陆这么多天，他还第一次看黎陆的神色阴沉得可怕。 “你这感觉有时候还挺准的，猜对了，我确实有计划，而且这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有问题么？”黎陆低声说。 “没……没问题……”小胖忙表态：“我……我能问一句……是……是针对那个女的吗？” “没错。”黎陆说。 “路哥……她……她可是云镜的人……”小胖弱弱地道。 “怎么，怕吗？”黎陆笑问。 “才……才不怕呢！我姐曾经教育过我，当男子汉，就要无所畏惧！”小胖用力把胸脯一挺。 “不怕就别抖了。”黎陆踹了一脚小胖正在发抖的腿。 小胖胖脸一红，连忙按住自己的腿。 “哎路……路哥，你确定真的要对云总的人下手啊？我知道你和夏姑娘是朋友，可为了一个姑娘得罪云总那种恐怖的人物，真的值吗？”小胖小声问。 黎陆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笑了：“沫沫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确实不值得，但谁让她还是心儿的闺蜜呢。一个孩子的青春如果失去最好的朋友，或许比失去恋人还要痛苦，我绝不允许心儿的青春留下任何悲伤和阴影！更何况……” 黎陆眯了眯眼说：“我隐隐有一种感觉，对方的目标，也许并不是夏沫……” 说着转向小胖，笑问：“哎，你说，如果我真的铁了心和那云镜斗，你觉得谁胜算更大啊？” “那……那还用问嘛！”小胖义正言辞地说：“在我眼里，云……云总不过是个有钱人，可路哥你是个有心人，我姐曾经教育过我，这个世界不是有钱人的世界，也不是有权人的世界，而是有心人的世界。所以………” 小胖神色一正说：“我觉得还是云总胜算大一些。” “哈？” “因为我从来也没听懂我姐教育我的话……” “……” …… …… 漫长的下午时光，黎陆哪儿也没去，只是静静地坐在车站旁的一家咖啡店，手里捧着一本《时代人物》期刊。 和绝大多数的环球期刊不同，这本时代人物的封面是一个黑色的剪影，没有主题人物的真实照片。 封面的右下角阴着两个一行大大的标题。 云镜：神秘的财富传奇。 这本期刊花费大量的篇幅讲述了关于财神云镜的传奇履历，根据文章的注明，有些关于云镜早期的内容并未得到明确证实，而是根据大量的历史资料综合分析而来，仅可参考。 读了一下午，黎陆基本对云镜的事迹有了一定的了解。 按照《时代人物》所讲，云镜的商业活动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已经开始了，最早起于海上贸易，根据笔者的分析，云镜的原生家庭比较普通，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才刚刚15岁，但却一个人毅然辍学选择了投身贸易。 然后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利用海贸积累的资金忽然投身地产行业，并投资建立起了早期的天下房地产公司，也正是从他进入地产行业的那一年起，全国地产进入长达几十年的持续增长期，他的企业借此迅速扩张，利用赚来的钱建立了专门的投资集团——云氏集团，逐渐成为国内的投资行业的一等投资人，并开始向国外扩展。 到了上世纪末，云镜的商业触手再一次神奇跳转，将云氏集团的资金大笔投入移动通讯，打造了国内第一家通讯运营商“第一移动”，一举垄断潜力巨大的通讯行业，很快国家根据反垄断法对其进行切割，变成了如今的“第一通讯”和“华夏通讯”两个公司平分秋色的局面，但有说法认为，这两家公司的幕后操控者仍然是云镜本人。从那时起，这个从不在媒体上和正式场合露面的神秘老板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商业传奇。 短短3年之后，云氏集团又一次出乎意料地进行跨领域发展，投资了互联网公司“云居” ，当时的互联网才刚刚开始起步，很少有人将如此巨额的资金投入这个刚刚兴起的行业。可时代再次证明了云镜天才的商业头脑，互联网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间飞速发展，由“云居”打造的互联网商贸平台“云居网”几乎改变了整个世界的交易形式，成为了世界最大的网上交易平台。 期间，“云居”巨资收购了当时最出色的社交软件开发公司“微讯”等一批潜力巨大的互联网企业，其眼光刁钻而独到，几乎没有一次失手，将整个互联网的格局牢牢把握在了手中。此后，汽车行业和手机行业同样没有逃过他的掌控。 除此之外，云镜在股票方面的惊人眼光也让人瞠目结舌，他大批买进的饮料企业、汽车企业后来都为他赚来了无可计数的巨大财富，将这位财富传奇真正推向了巅峰。 笔者在最后的一页写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眼光永远站在时代的最前沿，就好像远古传说中的先知，预知了一切。 黎陆久久凝视着文末的那句话，幽幽的目光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路哥！”小胖这时突然凑了过来：“我感觉到，那个女人又重新靠近你了。” “哦？来得正好。”黎陆缓缓合上书，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时间也差不多了，上车，回南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弄她 惨白的天台，冰凉的风微微吹动着。 依然是那片灰色的天空，依然是那些干枯的云朵，依然是那个白衣的女子，站在天台的边缘，飘然如仙。 又是这里…… 黎陆不知道自己何时来的，仿佛这里是他的宿命之地，永远无法逃离。 “烟若！”他轻轻叫出女子的名字。 女子缓缓回过头，露出娇美温柔的笑，樱唇微动，说着什么。 他依然无法听清女子的话，可冥冥中的口型，却更加清晰了几分： zu……zhi……lu……xi……fa…… 两行眼泪从她清澈的双眼中流出，纤纤秀腿轻轻向前迈出…… “烟若！” “各位旅客，南都车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有序下车……” 列车的提示音把黎陆唤醒。 他揉了揉眼睛，才发觉自己在车上竟睡着了。 睁开眼，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 当高铁在车站停稳的时候，南都的街道已是一片空旷冷清的景象。 虽然南都也是座素有不夜城之称的国际大都，但到了凌晨三四点这个时间段也是它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尤其是在周一的时候。 人们大多沉睡在梦境中，等待从周末的狂欢重回到高强度的工作中。 走出车站，微凉的晚风拂过衣襟，带着南都紫梨花独有的香气，灯火阑珊的街道上，一些夜班出租车正靠在等待区拉着客。 这个点了，也只有一些车站能带来稳定的客源。 没有盛都那种大嗓门的吆喝，每一辆车都静静地排列着，在黑暗中亮着红色的顶灯。 黎陆一个人提着包走出站口，却没有走向任何一辆出租车，而是一个人默默向车站的后方绕去。 长长的人行步道尽头，一个巨大的拱门正伫立在视线远处的黑暗中。 拱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子，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辨别出几个大字： 南都名岐山公园。 大门背后是一座高高的山，屹立在茫茫夜色中。 这是南都市最古老的一座公园了，黎陆小的时候，这座公园还收费，里面还有些花样繁多的玩乐项目，什么打气球、套圈、鬼屋、转盘等等。 等到他长大，公园门口的收费亭就已经废止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古老的游戏项目也退出了时代的视野，变成了历史中淡淡的一抹。 这座名岐山，也终究成娱乐公园变成了一座免费的休闲公园，只有一些热爱运动的人每天会在傍晚或清晨来这里走盘山路运动。 凌晨3点这个时间，名岐山会变成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空山，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来公园里瞎转，山上也没有真正意义的巡山员。 常有人开玩笑说，午夜的名岐山就是一片月黑风高杀人藏尸的好地方，甚至有一些都市传说，说这里夜晚会有鬼魅出没，把这座曾经的公园山多少披上了一层荒凉诡异的色彩。 而黎陆此时，正提着他的包，一个人默默踏上了名岐山门口的阶梯。 “哒……哒……哒……” 轻轻的脚步声，踩在名岐山空寂的盘山路上。 来来回回，像在转着圈。 如果这山上此时还有别人，恐怕一定会被这幽灵般的脚步声吓得够呛。 毕竟凌晨3点，谁又会闲着没事在这半荒弃的公园山里散步呢。 可黎陆偏偏在这样走着，一圈一圈，走向山顶的高地。 名岐山盘山路的顶端，是一座高达四层的古式凉亭，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叫做名山亭。在古老的南都，这也是一座气派的公园建筑，曾经雪白的大石梯通向名山亭的正门，而如今，那石梯的表面早已脏旧不堪，再没了往日的光辉。 黎陆一路爬到山顶，一个人踏上名山亭正面的石梯，然后寻了一阶台阶静静坐下，掏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手机的荧光映在他脸上，在这午夜凌晨，惨白得有些吓人。 这一摆弄，就是足足半个多小时，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他的手时不时地会在手机上按两下。 直到那手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 “滴答。” 那是一条短信，短信上只有简洁的两个字—— 来了。 发件人——步大海。 与此同时，就听“啪”的一声，山上唯一几盏昏暗的路灯也熄灭了，整座山漆黑一片，就像都市尽头一座巨大的孤坟。 黎陆突然关上手机，望向四下无边的黑暗，毫无征兆地扯嗓子大声唱起歌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他的歌声很响，在这空旷的名岐山脉回荡起阵阵的回音。 而就在此时，他的余光注意到，在右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树后，亮起一丝丝绿色的幽光。 黎陆的嘴角微微邪笑，二话不说，猛地在手机上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就听周围“登”的一声，足足十几盏大灯骤然亮起，一瞬间把整座名山亭平台照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刺眼的白光之下，一个女子的身影立刻暴露在光照中。 正是那带着淡黄色眼镜的女人。 女子明显慌了一下，转身望去，就见这平台周围的山坡不知何时围着十几辆摩托车，所有的摩托车圈成一个圈，正把她牢牢围在其中。 蓦然回首，却见黎陆正高高坐在石阶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姑娘，从南都到盛都，再到京都，你也跟得太久了吧？现在我大半夜来这荒山野岭唱会歌，你也跟着我，你累不累啊？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聊聊吧，如何？” 那女子没有回答，慌张的神色很快平静了下来，冷静站在原地观察着四周。 “别看了，姑娘，我知道你是谁的人，我也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座山现在已经被完全包围了，所有参加包围的人都是荷枪实弹，你现在就是笼中之鸟，插翅也难飞。这地方你就算死在这儿也没人知道，所以我劝你省点力气，来和我好好聊聊，没准还能给你条活路。” 女子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轻轻冷笑了一声。 下一秒，就见她秀手突然一扬，一抹银光脱手而出。 “砰！” 一辆摩托车前胎顿时保胎巨响。 女子趁机蓦然一个闪身，从一辆摩托车骑手的头顶纵跃而过，飞速向山下跑去。 “路爷！她往山下跑了！现在怎么办？”周玖铭的声音从黎陆手机中传来。 “还用问么。”黎陆冷哼一声：“弄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围捕 名岐山公园。 黑夜肃杀，距离喧嚣都市短短一公里的距离，却是霓虹灯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 “呼。” 一个敏捷的人影从树林中穿过，仿佛一个闪动的影子。 “呜噜~呜噜~呜噜~” 一大排摩托车紧随其后。 “吱！” 刺耳的刹车声。 “报路爷，她窜进后山树林了，树太密，摩托车进不去！”一个骑手拿起手机大叫。 “知道了，共享定位，b队准备拦截！”黎陆回。 “滴滴……” 一个定位立刻共享到了所有人的手机上。 红色的亮点在山位地图上闪动着，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显得如此刺眼。 一批穿着黑背心的人迅速向定位处靠近，黑夜是他们天然的保护色，不注意看仿佛只是夜风吹过树林。 “发现目标！” 一个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后山树林之中，二十几个黑背心已经把那女子的位置团团围住，他们人手握着一把十字弩，已经是老黄批准的最高限度武器了…… “以杀死她为目的，放箭。”黎陆对着手机冷冷道。 “啊？”带头的黑背心顿了一下，虽然东甄帮号称万人黑社会，但是其实因为生活不好而混进来的年轻人很多，现在的社会时代下，大多没有接触过打打杀杀的事，真到了要动杀意的时候，还真有点犯怂。 “放心，照我说的做，出事算我的，更何况……”黎陆眯了眯眼沉声道：“她不是能被轻易射中的人。” “明白……”黑背心一咬牙，手狠狠一招： “放箭！” “嗖！嗖！嗖！嗖！” 大量的箭矢像雨点般飞出去，直射向黑暗中穿梭的影子。 夜色下，只见那身影突然一个飘，飘到一颗树背面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射中了？” 几个黑背心悄悄地向那树干靠近，有的人掏出腰后的长砍刀，已经做好了近身厮杀的准备，很快就摸到了那树干旁边。 “别动！” 一个人率先举着刀冲到树后，可定睛一看，那树干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路爷……跟……跟丢了……” 一个黑背心拿起手机瑟瑟地报告。 “没事，已经可以了，你们做的很好。” 电话那段却是传来黎陆带着笑意的声音。 此时此刻，他正高高站在一棵树的树顶，看着面前同样出现在树顶的女子。 女子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黎陆会在树顶等着她。 “没什么奇怪的，前后左右都被封锁，你除了往上走还能去哪儿？我看你不像会遁地的类型。”黎陆笑看着她说。 女子咬了咬嘴唇，突然秀手一伸。 四根银针瞬间破空而来，在宁静的黑夜里激起阵阵蜂鸣。 黎陆淡笑，下一秒，已经绕过银针出现在了女子的身旁，一手轻轻搭在女子的肩膀。 “高级凌波微步！？”女子惊叫。 “哟，原来你会说话啊？”黎陆笑。 女子冷哼一声，肩膀一抖，顿时一股触电般的麻感顺着黎陆的手传来。 黎陆下意识地松开手，女子趁机身形一闪，往山下的方向跳跃。 可刚跳到下一棵树，就看到一个年轻和尚正握着一串佛珠站在她面前。 “阿弥陀佛，女施主，得罪了。” 话音方落，和尚手中一递，一杆长棍瞬间冲面而来。 “呼！呼！呼！呼！” 连绵不绝的棍影化为一道无形的牢笼，把女子死死锁在那棍阵之中。 “嗖！嗖！嗖！” 女子手中接连不断地飞出银针，然而没有一根银针能够突破许杰连绵的棍影。 她脸色发青，狠狠咬着牙，心下一横，干脆卯足了全力，从侧面强行突围。 “砰！” 一棍狠狠砸在她肩膀上，砸得她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没等反应。 “砰！” 又是一棍，这一棍砸在了她的小腿，砸得她膝盖一屈，整个人身体弯曲下去。 “砰！” 第三棍，这一棍毫不客气地砸在了她的脸上，把她带着的淡黄色眼镜顷刻砸成碎片。 破碎的镜片后，露出一张动人的俏脸。 令人吃惊的是，那是一张混血的面孔，深陷的眼眶中，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十分迷人。 许杰一时看得有些呆，手里的棍子也轻了许多。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黎陆冷笑一声，两眼立刻盯紧女子的方向，庞大的心数论在心中运转起来，顷刻间，伴随着大量公式相互缔结联动，一幅幅画面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然而…… “这是……” 他忍不住嘀咕出声。 “怎么了路哥？她到底什么人啊？”许杰叫问。 黎陆愣在那儿片刻，好像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 “你没事吧路哥？”许杰奇怪。 他知道，以往路离只要看过别人的模样，一切就会一清二楚。 可这一次，他明显在路离的脸上看到了满团的疑云。 “好乱的画面……”黎陆沉声说。 是的，很乱的画面。 《心数论》成功构建出了女子的生平记忆，但这些记忆却散乱无章。 最开始，大量的画面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黎陆细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那不是现代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二战时期的苏联。 他看到许许多多张美貌的脸蛋站在同一个房间中，她们穿着统一的绿色军服，目光中透着冰冷。 唰…… 画面一转，他看到许多杂乱的画面交错平行。 有欲色横流的红灯区，有高档的官员住宅，有冲突的战场，有泥泞的小巷，诱惑、鲜血、利益、感情…… 那些画面纷繁复杂，时间平行而紊乱，仿佛无数个不同的人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 后来，画面开始减少。 枪声、怒吼声、惨叫声…… 一声声之后，纷繁的画面开始逐渐消匿。 画面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鲜血，隐约能感觉到一个个生命正在消逝。 最后，在一个冰冷的哭声中，所有的画面归于黑暗。 黑暗……但却没有完结。 那些画面似乎深陷于亘古的沉睡中，与死亡相似，却没有完整的终结。 直到…… 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或者说……她们……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冷月 “砰” 爆破声。 一声刺耳的爆破声，打断了黎陆的观察。 回过神，只见那女子正茫然地张大双眼，脸色苍白冰冷，整个人像木桩一般斜倒下去。 她的心口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显眼的血洞，鲜血在她前绽开一朵鲜艳的血花。 “喂” 黎陆愕然。 那口的血花是从内而外翻出来的，也就是说那爆破来自她体内而非外界，是埋在心口里的类似炸弹的东西。 “喂” 黎陆还没有看清那之后的内容，他连忙冲过去浮起女子血淋淋的子。 然而 一切都晚了。 人死如灯灭 所有的结构式轰然崩塌，已然看不出任何额外的信息。 紧接着，那女子的尸突然开始莫名化为颗粒状，仿佛一只只闪光的萤火虫向高空中纷飞消散。 没时间了 黎陆顾不上那么多，拿出手机把女子的脸清晰的拍了下来，又从各个角度连拍了几张照片。 短短一分钟，那女子的尸已然消散大半，最终化为漫天荧光消于无形。 只留下一被鲜血染污的衣物零落在黎陆手中。 “该死” 黎陆一拳狠狠砸在树干上，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没想到就这样被切断了。 “路哥” 许杰跳到旁，刚才的一幕他也看在眼里，他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以这样的形式死去。 “路爷” 一群人这会儿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小杰，你去跟周玖铭说，今天大伙儿表现很出色，所有参与行动的全都重赏，怎么赏让他跟沈飞商量，参照原来东甄帮的规矩适当上浮。”黎陆说。 “好的，那路哥你” “我想静一静。”黎陆沉声道。 “明白”许杰形一闪，从树顶消失了。 留下黎陆一个人，手里捧着那女子的衣服发呆，衣服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有些暗红发粘。 黎陆上上下下在那衣服里摸索了一圈，发现了一个装银针的盒子，此外没有其他武器，另外 是一个奇怪的证件。 黑底银画的小证件，看上去有点像港城的警官证。 证件不过一掌大小，上方印着一个“云中月”的标志，下方印写着一行简单的字 阿尔克纳月使冷月。 冷月 这个名字 黎陆隐隐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呜哇呜哇” 警车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山上的躁动似乎惊动了警方的人。 周玖铭带着东甄帮的伙计正在向山下撤，看样子就要碰见赶来的警察了。 黎陆静静把那张证件揣进怀里，赶忙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黄。” “诶老路什么况” “名岐山是我的人，没什么事，抓一个跟踪我的跟踪狂，已经抓到了。”黎陆沉声说。 “晓得晓得，我让他们做做样子盘问两句就好。”黄巍说。 “嗯，谢啦。”黎陆想了想道 “说起来，明天晚上就是维纳斯之夜开幕的子吧” “是啊哈哈哈，你还记着呢”黄巍苦笑。 “答应你的事怎么会忘，明天我去你那儿，看看往年的案卷。”黎陆说。 “哈好嘞”黄巍兴奋地应“哎对了，我还没给你说，陈国文那家伙果然如你所说，这两天已经开始给我安排提职了，资料已经报送组织部了，下次你见我，至少是刑侦总队长” “看来那陈国文还是懂点事的。”黎陆冷笑“毕竟他心里清楚，没有什么比他自己的乌纱帽更重要。” “哈哈哈哈，老路你真是绝了行嘞，咱们明天聊，我去督促他们一下把你的人早点放行。”黄巍说。 “明见。”黎陆挂断电话，长长舒了口气。 翻开手心里的证件，又看了半响。 警察冷月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是那个” 猛地翻下树，向着山坡下冲去。 后半夜，夜色已深，纵然是南都这样的城市，也有那么一阵相对安静的时间。 黎明前的黑夜，寂静无声。 南都花园小区。 自从变回年轻，黎陆就再没回过这个家。 此时，他正蹑手蹑脚地摸向熟悉的家门。 时值周末，有时候心儿会回家来待会儿，所以必须要小心，真要是在这儿撞见心儿可就麻烦了。 在楼外观察了好一圈，漆黑一片，十分安静，没有半点有人的迹象。 黎陆鬼鬼祟祟地摸出钥匙插进钥匙孔。 咔嚓咔嚓 门是反锁的。 黎陆长长舒了口气，悄悄钻进了久违的家。 打开灯，房间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130平的老房子面积还算可以，在南都也算是很宽敞的住宅了。 放眼望去，房间地面没有多少灰，花架上的花都绿油油的，显然这中间有人回来给花浇过水。 心儿这孩子 黎陆露出欣慰的笑，手里握着那证件，转进了书房。 几十年来，书房是他最熟悉的房间，他把大把的时光扔在了这间狭小的书房里，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努力将全都付之东流。 没想到，如今再次站在这儿时，一切都变得匪夷所思，一时竟有些百感交集。 他打开灯，摸到左侧书架的最高排。 那里陈列着一些泛旧的历史书籍，已经落了一层灰。 黎陆仔细看着那排书的书名，很快，一本薄薄的小书映入眼帘。 书名是两个简单的字 月歌。 是它 黎陆迅速把那本书抽了下来，那本书很薄，只有笔记本的大小，本应白色的封皮已经变得发黄，书脚卷起，封面上只有简单的书名，连作者都没有。 翻开来。 一排目录出现在黎陆眼前。 看着这排目录，突然间，黎陆只觉得年轻时阅读这本书的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似的，正簌簌地冲上他的脑海之中。 而就在一排排生硬的文字记忆中，黎陆清晰找到了那两个字 冷月。 冷月，那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群人的名字。 她们是一个组织，一个曾经深藏于黑暗中不为人知的组织。 她们是苏联人，二战时期的苏联人，她们每一个人都是貌美如花的苏联姑娘，可为了各式各样的原因进入了“冷月”。 自此，她们开始了只属于黑暗的间谍生涯 第一百五十六章 永久雇佣 二战时期的人…… 翻到最后一页，黎陆看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老照片。 那似乎是二战时期的一张合照，照片上整齐地站着两排女子，虽然像素模糊，但依然能依稀分辨出她们的样貌。 无一例外的美人，却面目冰冷，看不出表情。 黎陆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终于在第二排紧右侧找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 “是她……没错了……” 有路西法游戏的神迹存在，即使是二战时期的人也有可能复生，并回到年轻貌美的模样。可从昨天晚上她死亡的那一幕来看，这并不像是普通的复活。 正常的人，至少不会会化为荧光的颗粒纷飞消散吧？ 除非……她本身并非普通的人体。 灵？ 黎陆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掏出手机，路西法游戏的界面里依然摇曳着七色的火焰。 七大传说货架。 顺次瞄过，黎陆的目光落在那团海蓝色的幽光上。 。 【暴食，自古人间便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古老的雕纹下，是那一排排商品： 货架上的商品顺次显示了出来： …… …… 就是这个！ 古代英灵。 顺着这一门类的商品一路找下去，黎陆在最下方发现了一些灰色的商品板块。 这些商品的板块上盖着一张大大的灰黑色印戳： “已售空！” 但透过那印戳，依然可以依稀分辨出印戳下曾经的留着的名字。 黎陆一个接一个寻找过去，在一个角落，突然看到了这样一排不易被察觉的小字： 小字后面没有名字，却有一个月亮的符号。 “果然。” 黎陆合上手机，一切都清楚了。 是永久雇佣！ 有人从路西法商店中永久雇佣了为自己服务，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些间谍无名无姓，单个人的历史价值也没有多少，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历史长河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冷月是商品中很特殊的一件，她们虽然是许多人的组合，却和其他商品一样，是作为一位英灵售卖的。 他们是众人化一，也是一分众人。 所有的介绍中，都有同一个注释： 古代英灵类商品会在历史本源的基础上为古代英灵们加上一定符合历史特征的特殊属性或能力。 由此判断，冷月作为一位特殊的古代英灵。 她的特长能力，想必就是“分体”。 之所以死亡会化为粒子飘散，恐怕正是由于其作为“分身”不稳定属性。 月——象征着永远无法离开黑夜的微光。 财神云镜赋予其月使的称号，想来也正是出于此意。 冷月不是一个人，那意味着被云镜盯上的人也远不止他一位。 但反过来，冷月的分体数也并不多，大概在二十几人左右，是少数的资源，黎陆始终没想明白的是，他刚刚回到年轻的那一天，何德何能被云镜盯上的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夏沫么？ 单纯的不希望其他男人靠近自己看上的女孩儿？ 这么说勉强说得通，但是很勉强，毕竟云镜如果真的抱着这种心思，他有一千种直接让夏沫远离的手段可以用。 可他偏偏采用了一种最低效也最奇怪的方式——跟踪盯梢。 从正常的思维来说，只有那种需要严密证据的事才需要“盯梢”这种低效的方式，比如警方追捕嫌疑人、私家侦探搜查证据等等。 但如果云镜的目的在夏沫，他完全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去盯梢，这也正是其说不通的一面。 可惜的是，冷月的记忆经历太过庞大而混乱，那短短的时间内，黎陆并没能看到他最需要看到的部分，被捕捉的冷月成员就心脏爆炸而死。 不禁让黎陆觉得，这爆炸来的太及时了，仿佛有人一直在暗中看着这一切，然后在关键时刻按下了炸弹的按钮。 他在隐藏什么呢？ 倒在自己工作多年的椅子上，一阵疲劳渐渐涌上来。 那些年研究《心数论》的时候，他常常就这样倒在椅子上睡过去，今天倒在这椅子上，竟有种令人怀念的感觉泛上来，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 …… 再睁眼，书房的窗户已经映进刺眼的阳光。 “呦！” 黎陆翻身起来，拿起手机，竟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手机上挂着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一水的是黄巍。 “我说怎么做梦电话一直响。” 黎陆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老路！才醒啊！”老黄秒接。 “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得还挺香。”黎陆苦笑，人年轻睡眠也变得好了，要是换做原来，他大概天蒙蒙亮就自己醒了。 “怎么？往年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黎陆问。 “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儿！”黄巍郁闷地叫：“昨天晚上我安排人去总机里调取资料，结果存在总机里的相关资料连同备份件全部被删除了！真是见了鬼了！” 总机资料被删除？ 黎陆奇怪地皱了皱眉，按理说，刑侦队总机的资料只有副队长以上的权限才能查看调取，也就是说至少要比跟黄巍达到一个级别或以上的人才能做到。 可是…… 花盗这么无聊的个人行为，难不成还有警局内应？？ 黎陆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突然，一个念头闪进黎陆的脑海。 正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路西法游戏界面弹出一条消息： “果然是个路西法游戏玩家。”黎陆看着任务介绍，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口是心非 白日之下，南都夹杂着汽车排气筒和快餐饭菜味的空气拥挤在这座城市。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终于挤走了长达半年的酷暑，在这座喧闹都市里投下一丝清凉。 一个小伙子带着一个蛤蟆墨镜，竖着一头美式风格的波浪头，穿着一件随性的夹克，走到尼格西餐厅的一张餐桌旁。 餐桌一侧，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正在等餐，泛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十分漂亮，明明还是大学生的年纪却身材傲人，正是夏沫。 “嘿，小姐。” 小伙子非常绅士地在夏沫对面坐下，突然问： “小姐，你想扇我一巴掌吗？” 夏沫奇怪地看了看眼前的陌生男人，摇了摇头： “不想，你谁啊？” “确定不想？请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很重要！”小伙子又问。 “确定不想啊……神经病吧你……”夏沫说。 “那就好。”小伙子点了点头，然后…… 突然伸出手，在夏沫的胸上摸了一下。 “你！！！”夏沫顿时一巴掌扇了过来。 小伙子连忙躲开，一溜烟就冲出了餐厅门。 夏沫气冲冲地追到餐厅门外，可放眼人来人往的街道，那色狼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流氓！！！”她跺脚放声大喊。 …… …… “唉，要不我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街道转角，小伙子揉了揉脸。 刚才女孩没扇中他，但是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了一点印儿。 他摘下蛤蟆镜，露出一双大小适中的眼睛，掏出火机点了根烟，任凭那袅袅的烟雾升上空中。 从胡同的夹缝里看着热闹的南都，这座城市留着他许多的记忆。 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抽烟，是学着他老爸的样子，那些年他老爸有事没事嘴里都会叼着一根烟，很享受的样子，十足的烟民。但奇怪的是，他老爸说什么不让他抽。 没道理的逻辑，只顾着自己爽？ 于是他也学着抽，先是从他老爸那儿偷了一包，拿到学校，在同学中叼着烟耍酷。后来有一天，他习惯性地在老爸面前夹起一根，像模像样地点着火叼在嘴里，然后被他爸一脚踹出几米远，当场就是一顿毒打…… “没出息！” “就你这混样将来肯定没出息！” “我怎么生你这么个儿子！” “完蛋玩意！” 这是小伙子早些年听过最多的话，听到耳朵生茧，最后完全麻木了。 老头子的话前篇一律，而且都是些自己都没法圆的可笑的话。 还记得15岁那年，小伙子在学校用老师讲的潜望镜知识做了一个非常精致的潜望镜，那是一个绝对的杰作，然后他把那杰作开开心心地伸进了女厕所，大饱眼福。 结果这事传到老爸耳朵里了，回家又是一顿毒打。 他不服，当场就把老爸的电脑给摁开了，从里面翻出上百个g的小片，跟他爸当面争辩，他还记得他老爸那会儿气得面红耳赤，结果也不跟他争辩，扭头还是一顿暴揍。 在那儿之后，他就再也没在家里电脑翻出过他老爸偷存的小片，也不知道他爸是找了个别的地方藏，还是就此不看了。 只记得在那之后，他自己对女孩子方面的事就变本加厉，最开始有气他老爸的心理，慢慢的，他发现这事还真挺有意思的。 他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摸到女孩子软绵绵的胸部的时候，那种入手既化的触感，至今让他难以忘怀。 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 可惜，这是一个法治社会，多数情况只能有贼心没贼胆。 直到有一天，一款游戏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然而…… 小伙子看了看路西法游戏的界面： “特么的，我什么时候变成特么游戏任务了？还是特么赏金任务。” “呼。” 一口烟圈吐出，他从胡同里探出半个身子，望着远处一栋高耸的大厦。 南都时代大厦。 南都最知名的一栋建筑，而且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这里将会成为—— 天堂！ 任务又怎么样？南都才开了不到一个月，现在的玩家只有一群菜鸟级别的家伙，根本不足畏惧。 小伙子哼了一声，身形在空气中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于无形。 …… …… “唉老路，你让我给你找来的人，我都找来了。这几位，是参与过抓捕以及后台监控录像的警员，这三位是南都时代大厦维纳斯之夜的安保，从专业的保安公司请来的。” 警局的一间小会议室，几个警员和南都时代大厦安保人员整齐地坐成一排。 比起警员，那些专业保安公司的雇来的安保显得更块儿一些，一个个身材健硕，穿着靛蓝色制服，看着就像健美教练。 黎陆坐在他们对面，一言不发，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些人。 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手： “行了，都忙去吧。” 一排人一头雾水，向黄巍点了点头，就纷纷离开了会议室。 “怎么样？看到了吗？” 人群一出去，黄巍连忙凑过来。 “人的记忆多数是残缺而模糊的，还有一部分自行脑补的成分，从他们的记忆里看到的东西普遍都是经过大脑篡改的非真实情况。”黎陆淡淡道： “不过，只要有一定的人数积累，选取记忆中相同的部分，就趋近于真相。” “那真相是啥？”黄巍忙问。 “当时的那些录像你不是也看了吗？”黎陆说。 “哦，也对……”黄巍一拍脑子。 黎陆说的真相指的是那些被销毁的录像资料，他刚才脑袋短路了，还以为黎陆已经看出凶手是谁了。 “你是有多想抓住这个花盗啊？”黎陆笑。 “想！很想！妈的这小子我不抓到他我解不了这口气啊！”黄巍叫。 “从现在掌握的资料看，花盗的能力其实很容易判断，都是些隐蔽和移动类的能力，比如隐身、短距离传送、伪装等等，正是因为这些能力，你们想抓他才这么困难。”黎陆说： “所以，针对这些能力制定战术倒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黄巍兴奋。 “但是……” 黎陆似乎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黄巍奇怪。 “先把你的人叫来，我说一下作战计划吧。”黎陆转口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维纳斯 维纳斯，罗马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罗马十二主神之一。 最早的时候，她是一个果园里的精灵。她的别名是穆耳忒亚，拉丁语中“山桃”的意思。小爱神丘比特是她的儿子。拉丁语的“金星”和“星期五”等词都来源于此。 凡是有她的地方，就象征着最美的天堂。 一个小伙子穿着一身南城快递的淡黄色制服，带着一顶鸭舌帽，倚靠在街边的一个大巴车站牌上，手里提着一个快递小箱子。 抬眼远眺，穿着靛蓝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将整个南都时代大厦层层围住，人数之多，简直就像要武装攻占一样。 他们的任务不光是要提防花盗，更重要的是要保护本次大会带来的一件重要展品，一件就连小学生都可能听说过的著名展品—— 断臂维纳斯。 这件1820年发现于爱琴海米洛斯岛的山洞中的古老雕像，正被高强度的钢化玻璃护在其中，周围八名安保人员荷枪实弹，紧密盯防着任何对此有意图的人。 漆黑的夜空中，能听到直升机在高空飞过的螺旋桨噪音，白色的探照灯拉着灰尘的光柱在四周缓缓扫过，气势堪比科罗拉多州洛基山脚下的adx佛罗伦萨监狱。 不仅如此，细心的人还会发现，整栋大楼里侧充满了一些隐蔽的暗孔，暗孔中放射着幽幽的红光。 懂行的人会知道，那些暗孔是红外线对射人体感应器，在总后台严密的操控下，肉眼不可见的红外线正构成细密的网络，凡是没有获得身份认批的人，只要一进入监控区域，立刻就会响起警报，即使是隐身的人也别想偷跑进去。 一些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次第停在大门前，穿着西装革履的上流人士们，胳膊挽着婀娜动人的晚礼服女人，一个挨一个地在大门前接受着安保人员的身份核查。 小伙子探头看了看那些穿着靓丽晚礼服的贵妇们，摇了摇头。 虽然很有气质，但这些贵妇很多已经上了年纪，在他眼里，根本称不上美。 什么是美？ 很多人认为气质是美，内涵是美，才华是美。 呸，他可不信这一套。 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堆伪君子在放屁。 美？ 美就是青春靓丽！是年轻清纯的漂亮脸蛋！是童颜**的热火身材！是白皙得像鸡蛋一样吹弹可破的肌肤！是带着能激发人荷尔蒙的迷人香气的秀发！ 这才是美！ 这些以所谓气质自持的贵妇，没兴趣。 小伙子啐了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头，扶了扶鸭舌帽，压低帽檐，提着淡黄色的快递寄送箱就向大门口走去。 “让让让让。” 他走得很急，几步就从人群中挤到了大门口，二话不说就往大楼里蹿，跟那些急匆匆送快递的小哥一毛一样。 “站住！” 一个保安迅速吼住他： “干什么的！？” “啊？” 小伙子扭过头，把手里的小箱子一举： “南城快递，地址就写的这儿啊！” “南城快递？” 保安几步走过来，挥了挥手： “没看这里重要活动吗？闲人免进，过两天再重新送！” “不行啊，这上面写着加急，必须今天送到，今天要不签收要扣我钱的！”小伙子急叫。 “拿来我看看。”保安一把接过那箱子，在手里颠了颠，里面沉甸甸的，感觉像是金属类的东西。 金属？ 他蓦地骤起眉头，多年安保经验让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保安大哥，要不你代他签收？” 小伙子递过来一管笔。 “起开。” 保安粗鲁地手臂一挡，把那笔碰掉在地，二话不说从后裤头抽出一把卡其色把手的瑞士军刀，上去就去拆那箱子上厚厚的黄色胶带。 “哎，你是收件人吗？你怎么能乱拆我快递呢！？”小伙子怪叫。 保安却是推了他一把，瑞士军刀狠狠地切进箱子边缝，“嘶啦”一声就把边缝切开来，手一掀，直接把箱子的盖掀了起来。 定睛一看，他整个人脸色顿时变了。 “快散开！！有炸弹！！” 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顿时响彻前广场。 “什么！？” “炸弹！？” “哪儿！？” “哪儿有炸弹！？” 只见保安的手里，那个黄色的快递箱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方块，一个倒计时正在方块中滴滴答答地响着。 乱七八糟的红蓝电线在那铁方块上交叉错合，俨然一个大型定时炸弹。 “啊！！！” 离得最近的女子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刚刚还彬彬有礼婉转婀娜，下一秒脸就因恐惧扭曲成丑陋的模样，拖着不利索的高跟鞋和晚礼服长裙把腿就往远处跑。 四周顿时乱成一锅粥，本来秩序井然的场面，一瞬间就变得乱七八糟。 慌不择路的人群大批涌进大厦围栏内，红外线对射警报登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报警声。天空上的直升机降下刺眼的白光，保安队的对讲机里“滋滋啦啦”地响个不停。大批的安保人员手忙脚乱地维持着秩序，警方的拆弹专家已经迅速从不远处赶来。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个送快递的小哥已经悄然间没了踪影，消失在忙乱的人群之中。 几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已经静静出现在了大厦的电梯口，嘴角挂着坏笑。 “呵呵，红外线又如何。” 他轻声嘀咕。 正这时，一个拆弹专家已经急三火四地赶了过来。 不一会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臭骂： “炸什么弹！别瞎说行吗！？这就是个电子密码箱！” “电子密码箱？” “这上面的倒计时是自动开启时间，密码也很好破，我给你们弄开你们就知道了！” 拆弹专家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那密码给解开了。 “滴滴！” “炸弹”的中间突然打开一条小缝隙，接着“吱呀”一声，弹开一个小盖子。 “咚！” 一个洋娃娃从盖子里弹了出来，里面五彩缤纷的小灯亮起，播放出欢快的“生日快乐”歌。 “靠！！”外围保安队长一声臭骂。 那个喊“炸弹”的保安满脸通红站在那儿，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大厦里，年轻人已经整理好领结，默默地登上了电梯。 第一百五十九章 美好 “滴！” 电梯停止在大厦7层。 电梯门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张显眼的标牌，分别指向左右两侧。 左：男模特换衣洗浴。 右：女模特换衣洗浴。 几个刚刚换好衣服的姑娘这会儿刚走到电梯口。 缓缓打开，里面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奇怪，谁叫的电梯啊？” 一个姑娘嘀咕了一句，姣好的身材在漂亮的衣服衬托下靓丽无限。 “啪嗒。” 她隐约听到电梯门口处似乎想起什么声音，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滴像是口水似的水渍。 “噫……”她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拉着姐妹们钻进电梯下楼去了。 殊不知就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透明化的人影正盯着那指示牌露出痴痴的笑容。 女模特换衣洗浴！ “叽叽叽叽，就是这个。” 凭空中，一道银光划破空气，“砰”的一声炸在楼道一角。 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当场报废。 年轻人的身形慢慢在虚空中显现出来，两眼色笑得像两根弯曲的香蕉，手里浮现出一个雕着娟秀花纹的淡粉色化妆盒。 在化妆盒的一侧，能隐隐看到一行唯美的英文： gaiafoundation。 他低着头用化妆盒一顿摆弄，一分钟后再抬头，已然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 他转回身，对着电梯门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波浪金发垂到腰间，身材凹凸有致，脸蛋虽然算不上好看，但是在浓妆下也显得分外妖艳，一身闪着 “完美。” 扬了扬眉，扭着腰就顺着指示牌冲向右侧的方向。 …… “哗~~~哗~~~” 走出不远，淋浴室的水声已经在耳边响起了，年轻人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轻步向里侧靠近。 很快，一个显眼的标牌显现出来。 showerbathroom。 淋浴室。 他仰望着那扇磨砂玻璃的大门，感觉那仿佛种着禁果的伊甸园之门，发着动人的幽光。 “比前两年还顺利，呵呵，那些笨警察估计没想到我已经进来了吧？” 年轻人一脸兴奋，已然是女装的他无所畏惧！ 他整理好衣服，轻咳了声，大手一推。 “吱呀！” 伊甸园的大门打开！ 白色的更衣室灯光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如此明亮，和大厦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截然不同，刺得年轻人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对这明亮的光芒非常满意。 天堂嘛，当然要有天堂的感觉！ 眼睛渐渐适应强光，更衣室的景象依然显露在他面前。 白色的欧式衣柜整齐排列，橡胶换衣凳上铺着典雅的厚绒浴巾，白色的雾气从里侧的浴室里溢出来，湿润润的。 可惜，更衣室里并没有人，听声音，人大抵都在浴室里淋浴。 没能在更衣室里娇美的姑娘，年轻人稍稍有点失望。 不过没关系！ 这只是通往天堂的通道！ 更美好的天堂就在里面！！ 年轻人两眼冒着桃心，摩拳擦掌开始往淋浴室靠近。 宝贝们~~我来啦~~ “吱！” 大门一推，淋浴室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仙境般白色的雾气之中，一具具年轻的胴体顿时保收眼底。 可这一看，年轻人却是顿时愣住了。 他僵得像一块木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整个淋浴室的空气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正在淋浴的人才发出一声爆吼： “喂！！！！” 一声粗犷豪放的……男性的爆吼…… “喂！这是男浴！你怎么进这边啦？” “美女，走错了吧？” “哟，美女，来一起洗啊！” “哈哈哈哈。” 整个淋浴间瞬间沸腾了起来。 来自世界各国的英俊男模操着各国的语言，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个不停。 年轻人却是站在那儿脸色惨白。 男浴室！？ 为什么会是男浴室！？ 他仔细回想着自己走过来的过程，指示牌是指的这边不会错。 他还记得电梯门刚刚打开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那三个小姑娘是从右侧走向电梯的。 可可可……怎么会是男浴室呢！！！？？？ 小伙子一脸懵逼，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浑身顿时刷渗出一片汗珠。 “特么的！中计了！” 转身撒腿就冲出了浴室。 “啪！” 一声脆响，他身上冒出一股白烟。 白烟消散后，他已然变回那个男儿身的模样，两腿甩开，想也不想就向紧急出口的方向奔跑。 殊不知就在此时，之前他在电梯口碰见的三个姑娘已经出现在了九层的另一个房间之中。 一栋黑洞洞的房间，房间里四面八方排满了屏幕，门口贴着一张牌子——监控室。 “路总！” 三个小姑娘次第出现在监控室。 “优优、月瑶、小曼，辛苦了。” 黎陆微笑看着她们，不得不说，这些设计师设计的衣服穿起来却是有点奇怪。 “怎么样路总？顺利吗？”蒋小曼忙问。 “很顺利，那孩子已经兴致勃勃地冲进男浴室了。”黎陆举起手表看了看时间：“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就快……” 正说着，就听“砰”的一声，同时一声痛叫，就在不远处的楼道里。 “瞧。”黎陆手指一指，一台监控屏幕里已经出现了楼道里的景象。 只见空荡荡的楼道里，突然破碎出很多玻璃碎碴。 “特么的！？玻璃！？”一个声音怪叫。 但是画面中却不见人影。 “这！？”蒋小曼像见了鬼似的。 “隐身术。”黎陆笑道：“路西法游戏中购买的异能，从往年资料看，几乎能确定是花盗具备的本领。对付透明的人，就应该用透明的东西。” 正此时，这段楼道上下的楼梯口猛地冲出一群身着警服的人来，他们人手握着一个喷水器，冲着空荡荡的楼道就是一顿狂喷。 铺天盖地的水雾之下，虚空中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 “出来了！”杜优优指着屏幕惊叫：“天呐，真的是透明人。” “不愧是路总，一切都在掌握中。”奚月瑶赞叹。 “不。”黎陆却是摇了摇头：“还没完。” 刚说完，那虚空中的人影周围蓦地冒出一阵炸裂的白光，把整个屏幕映得一片亮白。 白光消散后，只剩下那些警员面面相觑，而那模糊的人形早已没了踪影。 第一百六十章 多线作战 “啊……路总……这！？” 杜优优看着屏幕中空荡荡的楼道，刚刚已然被逼出原型的人，这会儿又没了踪影。 “很正常，本来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逮到他。”黎陆手下是一张纸，就这一会儿，已经写下了几个时间。 纸旁边放着手机，正打开着路西法游戏的商品界面。 “看来都是初级的异能啊。”他低声嘀咕。 与此同时，桌面上的一个音响突然传出黄巍的声音; “老路，c队报告，13层出现异样！” 黎陆一拍面前的控制台，正中间的画面立刻切到了13层。 “那个流氓跑到13层了？”蒋小曼问。 “不，是其他客人。”黎陆眯起眼。 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很快，几个人人影出现在了镜头范围。 一行五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衣服，头上套着黑丝袜，看着跟抢银行的似的，悄咪咪地摸进了13层的一间会议室。 “路总……您不是说要抓花盗，这又是什么人啊？”蒋小曼奇怪。 “算是朋友，也算是敌人。”黎陆笑道。 “是朋友也是敌人？”三个小姑娘一头雾水。 “路西法游戏的赏金任务，每一个都会让玩家趋之若鹜，现在想抓他的，可不止我一个人。”黎陆说。 “啊！”杜优优第一个反应过来：“是其他玩家！” “bingo。”黎陆打了个响指：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对这栋楼比较熟悉的人，在昨天任务刚发布就已经偷偷藏在这栋楼里的。” 黎陆想了想：“这栋楼昨晚保安做过严密的排查，待在房间里不可能，应该是躲在了排风通道里，憋了一整天没吃没喝，也真是辛苦他们了。” “老路，要去拦截他们吗？”黄巍的声音从音响冒出。 “不用，有人帮我们从13层拦截，这是好事啊，告诉13层的兄弟，躲起来警戒就好，暂时不用动手。”黎陆说。 “你这不是任务吗？让他们给抓了可怎么办？”黄巍问。 “南都的赏金任务一直都在我手里捏着，除了我在之外的本地玩家还没人拿到过宝石。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些三脚猫。” 黎陆无所谓地说： “花盗已经显露出的能力，至少是王者级的积分才可能达到，他要是这么容易被几个三脚猫给抓住了，那他就不是花盗了。” “喂喂，我不太懂你们那个等级昂，意思是很厉害咯？”黄巍说。 “是这意思。”黎陆说。 “那你确定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武器装备能逮得到他？”黄巍紧张问：“你手下那些玩家高手呢？没见你安排他们出手啊！别藏着了！” “我跟你有什么藏着的啊。”黎陆苦笑：“他们没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黄巍不解。 他突然想起黎陆白天部署方案前曾一度欲言又止，他太熟悉黎陆的习惯了，黎陆每当欲言又止的时候，必然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考虑到其他人的情绪和信心而没有说出来而已。 比这更重要的任务？ 黄巍没有多问，他知道黎陆既然这样安排了，就一定有他这样安排的理由。 “a队，b队，按原计划行动！” 他举起对讲机道。 “路……路哥……” 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在黎陆背后响起。 是小胖，这半会儿，他一直都在监控室负责着一面墙的监控调度。 “难道这次任务还有比‘花盗’更难缠的对手？” 黎陆眯了眯眼，沉沉点了点头： “当然有。” “谁啊？”小胖奇怪。 黎陆长长舒了口气，在一个按键上“啪”地拍了一下。 位于监控室正中央的八块屏幕同时转移信号，半秒后，画面变成了八块拼接在一起的航拍图景。 镜头似乎从极高的夜空中俯拍着时代大厦，成球形将大厦的五面尽收眼底。 “这……这是什么监控啊！？”小胖惊。 他还没见过大厦监控能从高空俯拍的。 “这不是监控……”黎陆沉声道： “是在上空巡视的直升机视角，我在空中的三架直升机上都安排了摄像师，另外还布置了5个无人航拍机。” “您弄这么多航拍是？”小胖好奇。 “瞧。”黎陆指着大厦的楼顶尖儿。 画面像素不太清晰，但仍能依稀看到，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站在那高高的楼顶，似乎在觊觎着什么。 他们看上去很自信，楼顶的黑暗和强风似乎没对他们造成半点影响。 …… 时代大厦7层。 空荡荡的前厅地面上出现一个白色魔法阵。 一阵耀目的光耀闪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魔法阵上。 “他么的，这些警察什么时候变这么精了。” 回想起来，最开始的指示牌误导、三个女模特的方向误导，外加楼道里的埋伏，这一切显然是有人事先就布置好的，仿佛一步步把他的行动全部算计在内。 连续三年来维纳斯之夜，他还第一次被警察逼到这个份上。 “看来这次有高人坐镇啊。” 他一个人靠在墙角，默默点燃一根烟。 侧过头，背后的墙面正是刚才误导了他的男女方向标识。 此时此刻，标识已经被人换回来了。 没错，他回到了模特们沐浴更衣的7楼，不是慌不择路，而是专程回到了这里。 刚才的经历让他意识到敌人并非善类，他太清楚了，对付这种人，只有兵行险着，逆思维行动才行。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也是他利用光魔法传送回7楼的原因。 淡淡的烟雾飘上棚顶，伴随着他脸上浮起淡淡的冷笑： “想抓我？还是嫩点。” 他抬起手看了眼时间，手中再次现出那个淡粉色的首饰盒。 半分钟后，一个身材傲人的西方美人重新现身。 “等着听老子魔性的笑声吧。”“美人”冷哼一声，转身就冲着左侧的楼道走去。 这栋楼的设计是左右对称的，和之前右侧的男浴一样，沿着长廊没走出多远，淋浴室的大牌子就显露了出来。 “美女”这次不再磨蹭，昂首阔步的推门就冲进了淋浴室。 可刚一推开门，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你妹的！！！怎么左面也是男浴室！！！”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楼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速之客 “所谓英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坚强刚毅，百战不殆。” 时代大厦的尖顶，一个身穿雪白色西服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本《啥是比亚？》，动情的念诵着其中的诗句。 他前胸的衣兜里插着一根火红的玫瑰花，两撇弯钩状的胡子看上去就让人想起卓别林，一定白色的牛仔帽顶顶在头顶，带着一股蹩脚的绅士。 熟悉他的人，一看这身行头就会认出他的名字。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称谓—— 吟游爵士。 三年前就在镁国活跃，曾经独自解决当时震惊全球的暴力事件“713”天贸大厦屠杀事件，一个人冲进满是暴徒的天贸大厦，将足足70名手持重武器的暴徒绳之于法。 近三年间，多次出现在沤洲镁洲甚至是东南垭的报纸杂志上，每次出现都会留下一段都市传说，最著名的就是两年前一度被传颂的一篇新闻标语： 吟游爵士的白色西服，让黑暗无处遁形。 如今，他正出现在时代大厦的楼顶尖，俯瞰着整座南都。 “可算了吧，你要真想学两句诗，手里就不该捧着搞笑漫画。” 一只纤纤玉手突然伸来，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啥是比亚？》，手腕一抖，那本封皮上画着恶搞版镁国总统漫画头像的杂志顿时被包裹在烈火中，转眼化为漫天飞灰。 “嘿嘿，莉雅！你瞧你干了什么！？这可是限量版特刊！” 烧了它的女子白了吟游爵士一眼，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她火红色的长发，露出半张美貌的俏脸。 可当她微微转身，却露出了脸蛋的另一半。 一般人若是看到这另一半都会禁不住吓一跳，一片骇人的红色烧伤横跨她的左半边脸，就像垮塌的熔浆一样渗人。 这张标志性的阴阳脸同样广为人知—— 红炎莉雅。 曾经的她，17岁的年纪就拥有婀娜的身材和迷人的美貌，本该度过一帆风顺的人生，却被几个嫉妒她的女同学迫害，差点死于一场熊熊烈火，当时那个事件一度轰动镁国沸城。 但是短短一年后，这个名字却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了沸城，她烈焰般的火红长发如狂魔飞舞，永恒之火伴随着她，永不停歇。 据档案记载，短短一年之间，沸城共130名恶徒在犯罪途中被烈火烧成重度伤残。他们罪行轻重不一，有的甚至只是偷盗了两瓶啤酒。 至于曾经合谋害了她的3名女同学，在沸城本地的警局档案里记录为“意外身亡”，但当地人都知道，他们被烧成了脱毛的烤鸡，尸体被悬挂在沸城著名的福尔广场大钟上，被乌鸦叼食。 一时间，沸城这座出了名的治安危城，竟一度出现犯罪率为零的“光明时间”。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位重现于沸城的火焰女郎——红炎莉雅。 网络上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她是正义的化身，也有人认为她过于残忍，比邪恶更加邪恶。 “现在可不是看漫画的时候，我们今天任务多着呢，威廉姆斯，别告诉我你已经把任务忘光了。”莉雅瞪着吟游爵士问。 “呃……”吟游爵士尴尬地挠了挠腮帮子，然后突然从胸前掏出那朵玫瑰：“瞧，莉雅，这么美的月夜，来聊点浪漫的事吧，送给你。” “你果然是忘了。”莉雅又一翻白眼，伸出手从另一侧拽过来一个矮个子的小男生： “兰登，你来说。” “啊……我……我……”小男生顿时满脸通红，他个子不高，带着一副蠢萌的圆眼镜，脸上长满雀斑，看上去就像个胆小怕事的小学生，被莉雅一叫浑身都哆嗦。 虽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钮约人却没人不知道这个小男生的名字—— 磁娃娃兰登。 某种程度上，他简直就是电影中万磁王的翻版，如果不是因为性格太怂，联邦档案甚至打算将他列为“s级”危险人物。 只要是有金属的地方，就没人能耐他何。 “第……第一个任务是……拿……拿下花……花盗。第……第二个任务是……抓……抓捕玩家‘光怪路离’。”小男生怯怯地说。 “很好，现在想起来了么威廉姆斯？”莉雅扭头问。 “呃……嘿！我根本就没忘，我怎么可能忘了呢！你说是吧？”吟游爵士尬笑。 “呵，那我三分钟后再问你。”莉雅说。 “行了，别闹了，准备行动。”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吟游爵士、红炎、磁娃娃三个人连忙肃敬地转过身来。 顶尖的黑暗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缓缓站起身。 他浑身的肤色比黑夜还要肃黑，强健的肌肉棱角分明宛如钢铁，身体的每一丝移动，都伴随着宛如金属弯折的声音，稍一挪动，脚下的石瓦水泥就会随之碎裂。 黑金刚亚历山大！ 即使是红炎莉雅，在亚历山大面前也不敢放肆。 因为自从她认识亚历山大的一刻就听过一句话： 他来自地狱。 世人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是组织内，这个名字却如雷贯耳。 关于他的事迹，不是以报道的形式出现的，而是一段又一段的神秘传说。 最早的一个，是棐洲一个叫普拉的小国一夜间举国倾灭的灾难事件，当时的报道都认为那是一次惨痛的局部地震，整个国家人口在那次灾难中死亡了超过80%，联合国组织世界各国对其及时进行了人道主义救援，但是救出来的少数幸存者却全都疯了。 他们的眼里只有恐惧，没人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威廉姆斯，莉雅，你们两个负责去抓那个花盗。”亚历山大粗声说。 “是！”两人齐应。 “兰登，跟我去逮那个叫路离的毛头小子。”亚历山大说。 “啊……是！”磁娃娃兰登忙应。 “好，行动！” 一声落下，亚历山大猛地躲了一下脚。 就听“轰”的一声，整栋时代大厦顿时颤动了一下。 而他的脚下，楼顶尖的墙体已经碎开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笔直通向大厦的电梯井。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道 “小胖，你认为，所谓王道，都需要什么？” 监控室中，黎陆静坐在椅子上突然问。 “啊？”小胖懵了一下，想了想说： “强大的实力……吧……”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小胖寻思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是威望。”黎陆沉声道：“在文明伊始，只有兼具着强大的实力和威望的人，才能够成为真正的王。” 小胖迷糊地挠了挠头。 “一个刚刚诞生的部落和组织，如果你的名字不广为人知，那么你即使你有最硬的拳头，也未必能成为部落的主人。” 黎陆眯着眼，他手边放着手机，小胖注意到，他的手机正处在路西法游戏的界面，但是最顶端的宝石统计栏似乎比上一次看到时少了一些宝石。 “所以，为王者，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够让他发光发亮的舞台，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机会，让所有人知道，这位新王，已经横空出世了！” 黎陆凝视着直升机视角的录像屏幕说： “而当这种威望挟带着一种神秘与恐惧的时候，就是最理想的状态。” 话音方落，整个楼体突然轰的震了一下。 整个大厦从顶尖开始漏开一个巨大的洞窟，那窟窿笔直从天台传递下来，从顶层一层层向下贯穿。 监控屏幕上清晰能看到，正是之前站在楼顶的四个人影中的一位跺穿了这栋大楼。 直升机壮着胆子向楼顶靠近，镜头逐渐拉近下，四个人的模样终于清晰了起来。 “路……路哥……他……他们是……” 小胖混迹贝克街许久，对各类信息的比黎陆还要清楚得多。 只看一眼，他就认出了这四个人的身份。 “英雄监狱……是英雄监狱的重罪犯！” 英雄监狱，是四年前始建于镁国钮约的一个特殊机构。 它的建立，完全是因为路西法游戏的诞生。 当路西法游戏发展了半年以上后，已经有许多玩家已经购买到了超现实的异能、武器、功法、魔法等。 而这对社会治安造成了一个可怕的不稳定因素，毕竟没人能保证获得异能的人就一定是心地善良者。而事实上，即使原本是人畜无害的良民，在他获得不可思议的能力后，也会出现性格和想法上可怕的突变。 在路西法游戏缔造出一个个英雄的同时，它也缔造出了一个又一个企图用超自然的力量超脱法律的人，尤其是在镁国这样一个倡导个人英雄主义的土地，这种情况尤为明显。 诸如吟游爵士、红炎、磁娃娃都是此中典型。 他们有的人甚至曾经是为人称赞的英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内心的膨胀，他们逐渐跨越了法律的底线，从而露出了恶魔的一面。 吟游爵士，三年间行正义之事无数，但却因此被一个名为ck的暗杀组织的头目盯上了，短短一个月间，他美貌的发妻和两个可爱的孩子接连惨死于暗杀者之手，成为了躁动一时的惨案。 黑夜就此降临，吟游爵士用了足足半年时间到处搜索ck的信息，终于在半年后的一天找到了该组织的大本营。 那一夜，没有警方的许可，没有法院的认定，他一个人杀入ck的老巢，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将整个组织上上下下79人屠杀殆尽。 当他从那黑漆漆的大楼走出时，警方和记者刚刚才感到，一台台刺眼的闪光灯下，他们看到，那身曾经代表着正义的白色西服，已经被鲜血染透成狰狞的暗红，他浑身上下满是鲜血，唯一洁白的地方，只有他胸前那朵为其妻儿佩戴的白花。 自此，他被警方定性为了杀人犯。 红炎莉雅，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在法律的路上，那些迫害她的女同学，包括后来被她惩治的人们，虽然是有错之人，但多数人罪不至死，红炎擅用私刑的行为，同样被定性为谋杀。 磁娃娃兰登，一个曾经懦弱无比的初中生，他的学生时代受尽了欺负。 后来，他通过路西法游戏成功获得了万磁王的异能，起初他一直没有敢于去使用，直到有一次，那些以欺负他为乐的高年级同学再次把他堵在教学楼的一处死胡同，问他伸出要钱的手。 “我不给！”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 可换来的，却是二话不说的一顿毒打，一个叫杰森的大个子甚至当场脱下裤子，冲着他的脸撒尿。 他呼喊，求救，可路过那个胡同的同学们，却只闪过一张张冷漠的脸，有的人甚至还笑出了声。 积累了多年的愤怒，在那一刻爆发了。 具体的现场情况如今已经被封锁了，大家只知道的是，那一天发生了一场骇人听闻的灾难，一所中学在一瞬间垮塌，当时在校的全体师生无一幸免，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后来被成为磁娃娃的小男孩——兰登。 至于黑金刚亚历山大，很多人并不清楚他，但是即使不用了解，人们光是看他的样子，就会天生感到一种恐惧。 这，就是路西法游戏初现的那几年造成的世界动荡。 而为了应对这种动荡，由世界上四十八家大型公会联合起来探讨通过了一个方案，名为“英雄监狱计划”。 该计划简单说来，就是由这四十八家公会合力打造了一座全世界最严密的监狱，监狱的看守全部由这四十八家公会轮流派遣，值班狱长全部为“圣”级以上的顶尖玩家。 四十八家公会合力将这些违犯了法律的路西法玩家抓捕归案，关进英雄监狱服刑，以此来维护整个世界的和平治安。 吟游爵士、红炎、磁娃娃、黑金刚，就是这样被带进了同一个地方。 “为什么英雄监狱的罪犯会出现在这儿啊！？他们不像是来看节目的啊！”小胖颤颤巍巍地叫。 “你还记得，英雄监狱最初的发起人是谁么？”黎陆平淡地问。 “呃……不记得了……”小胖说。 “是布莱顿。”黎陆说。 “布莱顿？”小胖反应了一下，突然想起：“啊！是那个……那个摩天楼公会的创始人！” “没错。”黎陆哼了声道：“所以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我一点都不意外。” 第一百六十三章 摩天夜 “特么个皮皮的……” 时代大厦的七层，花盗满脸黑线，抓着头发咒骂不止： “算你狠，特么的两边都是男浴！两边都是男浴！你还能更损一点吗？” 他掏出手里的地形图，这是他几天前从网上搞到的本届维纳斯之夜楼层安排，里面明晃晃标注的沐浴更衣楼只有7层，特么的看来是让人从一开始就算计了。 “奶奶的，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高兴还太早。” 他咬牙切齿，从怀里再次掏出盖亚粉底。 一顿鼓动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厦保安的形象。 “无非是个24层的大厦，我还不信我找不到女浴室了！” 说着动身往电梯口走。 然而没等走出两步，就听“轰”的一声。 整栋大楼的楼梯突然剧烈震动。 什么情况！？ 没等细想，他头顶的天棚登时开裂，一个火球从裂口直坠下来，“呼”的一声炸裂在楼道上，滚滚烈焰之中，隐隐露出一个修长女子婀娜的身段。 “我去，哪儿来的美女，看上去够火辣的啊……” 花盗揉了揉眼睛，那女子已经缓缓从烈焰中走出，露出了她那一半如垮塌熔岩般的阴阳脸。 “额，当我没说……” 花盗抿嘴，扭头就要走。 结果刚一回头，就见楼道的另一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正倚靠在墙上，胸口别着一朵红玫瑰，摘下帽子向他微微行礼。 “呃……嗨……”花盗僵硬地伸手也打了打招呼。 他回头看了看背后浑身冒火的女郎，又看了看前面的白西服。 特么的！？ 吟游爵士和红炎！？？他俩怎么在这儿…… 在镁国生活了这些年，如何能不认得这两位啊。 “呃……嘿嘿……那个……两位大佬，你们是要在这儿华山论剑吗？我就是一小保安，扫地恐伤蝼蚁命，别殃及我啊……我现在就滚，我滚了你们再打……” 花盗二话不说，扭头就往电梯冲。 可刚冲到电梯口，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吟唱： “ereadtherldrngandsaythatitdeeivesus” 这是？ 泰戈尔的诗句？ 花盗愣了一下，很快想起，相传吟游爵士购买了500宝石的全系“言魔法书”，言魔法是他最核心的战斗手段。 “言魔法”是玛门货架魔法体系中的一类，不同于“冰魔法”、“暗魔法”这些元素系的魔法，“言魔法”本身没有什么气势恢宏的大型破坏性技能，而是一系列通过诗文吟唱触发的小型功能性魔法的集合体，虽然不像元素魔法那样华丽，但在很多情况下却更为丰富多变，富有实用性。 “言魔法·幻镜。” 一声令下。 花盗只见自己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却没有电梯，而是空荡荡黑洞洞的电梯井，一个万丈深渊。 花盗额头冷汗直流，他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居然是冲他来的。 特奶奶的……这俩人不是应该在镁国的英雄监狱里吗？为什么来这儿晃荡了啊！？ 他不就是成了南都的路西法赏金任务了么？至于连这种怪物都来抢？现在还是新区保护期间，抢了你们也没奖励的好吧？ “喂……威廉姆斯大哥……您……您这是……”他僵硬地转过头。 吟游爵士正平静地向他走来，口中已经吐出了第二句诗句： “nhesarertsintheair言魔法·纠缠。” 无形间，花盗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物瞬间收紧，低头一看，一条条猩红色的藤锁凭空出现，几乎是一瞬间把他浑身上下困得严严实实，五花大绑跟大闸蟹似的。 “喂喂喂……”花盗脸色一片煞白：“那个……老哥……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啊……我认识很多小姐姐的，您要是有这喜好我给您老介绍啊……嗷~~~” 没等说完，那些猩红色藤锁收得更紧了。 “真是有够无聊的任务，这也太容易了。”红炎莉雅莲步轻挪，走到花盗身边： “听老大的意思，抓这小子就是为了不让姓路的拿到任务，这么说，直接把这小子烧死就k了吧？” 她手心一张，一球烈火立刻在她手心爆燃起来。 “喂喂喂……小姐姐……别介啊……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啊……”花盗登时怪叫。 红炎莉雅却压根没有听的意思，手心一转，携着熊熊烈火的手一巴掌就按在了花盗身上。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登时响彻楼道。 “呵呵呵，流氓就该是这种下场。”红炎莉雅看着在烈焰中痛苦哀嚎的人影，脸上露出一种狰狞的满足。 “每次看到你这表情都觉得有点瘆的慌呢……”吟游爵士悻悻地道。 刚说完，却听正在燃烧的人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像是在烧人，反倒像是在烧柴火。 “嗯？”两人同时感觉有点不对劲。 定睛一看，那熊熊烈火之中的哪里是什么人影，根本就是一个被烧得漆黑的木头桩子。 吟游爵士愣了一下，突然道： “是‘替身术’！” 蓦然扭头，就见一个人影正一溜烟的冲向安全出口，头也不回地狂跑。 “不懂恩惠的顽劣少年，跑？” 他冷哼一声，手在胸口一抹，将别再上胸兜里的那朵红玫瑰一把抽出，手腕一抖，那朵玫瑰花蓦然化为一支布满荆棘刺的藤鞭。 来自萨麦尔货架的幻想武器——蔷薇鞭棘刃。 收录自一部古老漫画《幽游白书》，是其中名为藏马的人物所使用的武器。 将玫瑰化为长鞭，作为自己的武器，进行曲线攻击，玫瑰花瓣会形成漫天布阵，在随意操纵之间，锋利的花瓣可以将任何范围内的敌人撕裂！ “风华圆舞阵！” 一声吟唱。 蔷薇鞭棘刃骤然舞开，带着利刺的鞭身宛如一条无限延长的青色蛇龙，在狭小的楼道里形成密不透风的藤网。 花盗还没等冲进楼梯，就被那从墙缝中蜂拥而出的藤网死死地困在其中。 “完了……”一阵凉意窜上背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如夏花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安静的接受这美丽的死亡吧，可怜的少年哟。”威廉姆斯平静看着藤网之中花盗，藤鞭一收。 “砰！” 带着无数利刺的蔷薇鞭骤然收缩，四周墙面随之炸裂，在一根根纠缠坚韧的刺藤下，任何血肉之躯都会化为血水。 “啊！”花盗哭叫一声，绝望地闭紧了双眼。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刺藤切成无数个碎块的样子，看到冒着白光的天堂之门在他面前缓缓敞开，看到圣泉冒出温柔的白雾，看到一丝不挂的女天使向他张开怀抱…… 天堂……好像也不错呢…… “臭小鬼想什么呢？”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为什么是男人的声音…… 花盗脸上一黑，难道天堂不应该是温柔的女天使一条龙服务吗？ 卧槽！？ 我该不会是进地狱了吧…… 神啊……我一没杀过人二没放过火……我就是偷看看女孩子洗澡不至于下地狱的吧！？ 花盗吓得一头冷汗。 “喂喂！别在那儿胡思乱想了，你要真那么想死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怎么样？”那声音说。 嗯？ 啥意思？ 花盗怔了一下。 这声音如此真实，他隐隐感觉到脸颊旁有微风吹过，耳边夹杂着车水马龙的鸣笛声，还有商业区聒噪的音乐，什么“一起学猫叫”什么的…… 地狱特么也听这歌吗？ 不对啊……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难道……老子还没死！？ 他蓦然睁开眼，就见眼前是广阔无尽的南都夜景，那熟悉的景象突然让他热泪盈眶，倍感亲切。 我这是？ 他连忙扭头看了看四周，就见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正一只手揪着他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把着一块窗台，拽着他两个人悬空在时代大厦的外壁上。 脚下就是空荡荡的深渊，能看到大批人的人正在远处围成一大圈。 “哟。”那人回过头，伸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花盗才发现这人看上去也就刚上大学的年纪，他身上的燕尾服很眼熟，是路西法商店里售卖的一件性价比很高的战斗道具——武斗燕尾服。 出处应该是龙大哥的一部电影。 他看了看四周，又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感觉，才大概猜到了刚才的经过。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人突然出现在楼道里，把藤锁切开了一个洞，然后拽着他从旁边的楼道玻璃撞了出来，悬在了这里。 这全部过程，在一瞬之间完成。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现在的情况。 区区一个0宝石的武斗燕尾服显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要做到这些，至少需要两个以上的高价异能。 高等玩家！？ 能来救他，看来跟红炎她们不是一伙的。 难道……南都本地也有高等玩家了吗？ “想明白了？”那人看着他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谢……谢谢壮士相救！”花盗忙道。 “哎，别谢我，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口头道谢，因为那意味着你不想为此付出更多的回报。”那人却是摇了摇手。 “那你想怎么样啊？”花盗欲哭无泪，看着那人笑吟吟的样子，突然有种才出虎口又进狼窝的感觉。 他偷偷瞄了一眼手表。 “别看了，你的光传送冷却还早着呢，底牌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用的太早。”那人突然说。 花盗浑身哆嗦了一下，他猛然意识到，这人从刚刚开始就好像能看透他正在想什么似的…… 这是哪儿来的高人啊！？ “大……大神……你……你想怎么样啊？”花盗哭问。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那人只要一松手，他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e，其实也没什么，我是南都的玩家嘛，只要你答应结束后跟我去警局就k咯。”那人笑说。 还真是南都玩家…… 南都玩家的任务他是知道的。 按理对他来说，任务本来就跟他没啥利益可言，他又没犯什么大罪，被抓了也不过是警察局接受一顿教育，在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想都应该答应的。 可偏偏…… 他深深皱了皱眉，唯独南都的警局……唯独南都的警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 “呃……大神……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答应跟你去警局没问题，不过我们可以去附近的海城市或者苏城市警局，您看行吗？”花盗瑟瑟地问。 “不行。”那人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呀！？”花盗懵，本以为这种小要求对方不会介意的。 “为什么？”那人突然笑了笑道： “孩子，您难道还没意识到你闹得这些乱子压根就是错的吗？人犯了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我知道你是想向你父亲证明你自己，但是你知道吗？你父亲其实根本不需要你这样去证明，在他心里，你一直都是他最好的孩子，只是他这个人不擅长表达罢了，你都这么大了，要是连这一点都不能理解，你就太让人失望了。” 花盗蓦地怔住了：“你是哪位啊？你……你认识我？” “呵呵，你我不熟，但是你爹我还是很熟的。”那人停顿了片刻后，口中吐出一个名字：“黄飞。” 花盗浑身一震。 “你……你到底是谁啊？” “我叫路离，具体的事等你们父子俩碰面再说吧，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他们来了！” 话音方落，就听“轰”的一声。 一股火柱从那窗口喷涌而出。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窗口横跃出来，烈焰般的火红长发下，露出一张狰狞的阴阳脸。 “找到你了，哟，luky，瞧瞧，这不是我们的另一个目标么？光怪路离小同学。” “卧槽，你丫不是玩火的吗？悬在外面不怕摔下去啊！”花盗怪叫。 “摔下去，呵呵，小朋友，你对玩火一无所知。”红炎莉雅一把松开手，紧接着，就见她的手心和脚心同时喷射出火来。 火焰的喷射力完美平衡掉了重力，让她整个人像铁臂阿童木一样稳稳地停在空中。 “瞧，现在懂了吗？” “希望你能一直把平衡掌握的这么好。”黎陆突然回过头说。 没等说完，就听“砰”。 一声枪响从天边传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英雄监狱 “啊！” 一声痛叫，子弹的冲击力下，红炎莉雅一个踉跄，子弹贯穿了她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狙击手！？” 她愕然抬头，浑身上下迅速翻滚起熊熊烈火，形成一层足以融化任何金属的高温障壁。 怒气化为肉眼可见的爆裂狂炎，从她身体中四射开来，她那修长的满头火发转眼化为升腾的火柱，直冲云霄。 然而这仍然没法改变已经中枪的事实，流血的伤口已经在火焰灼烧下迅速凝化，可剧痛仍然疼得她满头痛汗。 “以前看英雄电影的时候我就一直有个念头，除了超人和绿巨人这类刀枪不入的英雄外，其他大部分英雄都是肉体凡胎，按理说虽然杀伤力惊人，但却同样脆弱，在暗枪面前，一样弱不禁风。” “混账！”红炎莉雅恶狠狠地抬起头。 “可惜了，南都的狙击手射的不够准。”黎陆摆出一个手枪的手势，指着莉雅的脑袋：“没能爆头。” “我说路大哥……你这是在挑衅她么……我感觉我们距离红烧人肉干还剩10秒……”花盗在一旁瑟瑟地说，他已经能感觉到莉雅身上冒出的火苗都烫掉他的汗毛了。 “去死！”红炎莉雅一声咆哮，手里捏着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火球直接砸了过来。 “上帝……”花盗祈祷。 猛然间，他只觉得身体四周风驰电掣。 下一秒，发觉身体四周突然凉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灼烧感了。 再一睁眼，看到那个叫路离的人正拽着他的手出现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当中，像是一间豪华套房。 他还记得当时搜的时代大厦地形图，豪华套房应该是在六层左右。 蓦然抬头，看到窗外上方隐隐还透着火光。 “我去……传送？”花盗惊。 没有前摇，没有间隔的传送？这得是很贵的高等异能了吧？ “不。”路离摇摇头，笑道：“只是很快而已……” …… …… 监控室，小胖奉命负责通报情况顺便保护着几个姑娘，他满头大汗地盯着眼前的屏幕，眼瞧着来自“英雄监狱”四个怪物气势汹汹地冲进楼里。 英雄监狱每次的抓捕行动，贝克街都是关键的侦破助力，作为贝克街的人，他太清楚吟游爵士、红炎、磁娃娃都是些多么可怕的角色。 而那名浑身漆黑的人，具体的情况他不清楚，可是他隐约记得，在贝克街s级机密档案里有一个锁定的文件夹，叫做“黑金刚”，以他的权限无法查看那些机密档案的内容，但可以确定的是，所有被放进机密档案的人，其危险度都是足以毁灭一个小国的。 真不知道路哥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冲出去跟这帮怪物玩…… 说起来…… 小胖突然想起，刚才他注意到路离账号上的那些宝石似乎被花费掉了许多。 他隐约记得，路离的黄宝石、绿宝石、蓝宝石、青宝石、紫宝石都已经归零，只剩下138块红宝石和12块橙宝石。 这么大的消耗…… “看来路老大是买了不少东西啊……呀！对了！” 路离之前答应过他，这次花盗任务是帮他做的，所以从今天下午起他们两个就已经建立起了组队关系，路离没有设置什么信息屏蔽，那意味着他现在可以查看队友具备的能力。 想到这儿，小胖连忙翻出手机，把界面快速翻到了路离的个人信息界面。 只见界面内，一个信息栏立即显露出来： id：光怪路离。 级别：王者级。 所属大区：第五大区——红尘客梦。 购买过的传说商品： 武斗燕尾服-萨麦尔货架。 粒子激光切割匕首-萨麦尔货架。 凌波微步-玛门货架。 闪电侠粒子-利维坦货架。 超音速移动-利维坦货架。 x教授雇佣-别西卜货架。 弗兰肯斯坦雇佣-别西卜货架。 “我滴个神呀，这么多！？”小胖看着那一大排购买记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但比起数量的惊讶，更让他惊愕的是路离购买的商品。 凌波微步是功法里面的顶级身法技能，在移动闪避等方面可以说是最佳功法了，施展功法时能够大幅提升自身的速度和灵活度，在短时间内飘忽变幻，恍如幻影。 闪电侠粒子，是利维坦货架一个价值200宝石的异能，购买后能够获得“神速力”，也就是和电影中“闪电侠”一样的速度，本质上是通过一种粒子外力改变身体结构，让其获得超极速行动的能力，延伸开，可以通过震动身体分子穿过物体，电影里把这种力量发挥到极致甚至可以超越光速，逆转时空，可惜路西法游戏里似乎没有逆转时空这么变态。 而超音速移动，同样利维坦货架一个价值200宝石的异能，源自“x战警”系列电影中“快银”的能力，是一种高速移动的基因变种能力，能够轻易达到时速七八十万公里，可以轻松的在水面或垂直墙壁上奔跑，在高速移动的效果下，思维模式也比常人快得多，别人花大把时间学的东西快银只要一瞬间就能学会，同时因为能力的原因，身体的新陈代谢也会加快，受伤时也会痊愈的比较快。 小胖看的满头雾水。 路哥花费了大量宝石，购买的3个技能却全都是提升身体速度和灵活度为主的异能，这是什么买法啊？？ 在贝克街呆了这么久，他对世界上有名的路西法玩家大抵有数，选择买速度类技能的人也有那么几个，比如摩天楼公会的“闪女”购买的同样是闪电侠粒子，依靠速度吃饭，十字军公会的“快枪洛克”购买的则是快银的超音速移动。 单独一个技能，就已经让他们两人成为了速度类玩家的标杆。 小胖真的想不到，如果同时买了这两个技能，到底会怎么样？ 正寻思着，他突然看到自己这层的监控录像在一瞬间全部爆灭。 紧接着，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轻盈软嫩，像是小孩子，另一个沉重刚硬，仿佛一个巨大的钢铁机器人。 “是这儿吧队长？”磁娃娃的声音从门外传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唯快不破 “吱~~~~呜~~~~” 刚铁弯折的声音。 “啊……”几个小姑娘缩成一团，躲到小胖背后。 “步……步大哥……”杜优优瑟瑟地抓着小胖的后衣襟。 步大哥！？ 小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而且还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奚月瑶和蒋小曼显然也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救星，纷纷缩在他身后。 一股身为爷们的责任感突然涌上头来。 “别……别怕！”小胖两臂一张“有……有我在呢！” “盾卫重装！” “吱~~~~呜~~~~” 监控室的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狠狠捏折，从平整的长方形，转眼变得仿佛一团被握起来的废纸球。 “砰！” 废纸球砸落在地，昏暗的楼道外，露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前面的人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带着一副蠢萌的圆眼镜，脸上长着雀斑。 后面的人身材两米多高，皮肤漆黑无比，浑身肌肉健硕宛如钢铁，比巨石强森还要健硕几分，一双煞白的眼睛没有瞳孔，像镶嵌在黑煤山上的两颗珍珠。 磁娃娃兰登、黑金刚亚历山大…… 小胖刚才还在心里一遍遍向神祷告，希望对手不要是这两个人。 可惜……神日常性地木有理他。 冷静！冷静！ 小胖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脑海中数不清的念头翻腾而起，什么六韬、三略、孙子兵法、孙膑兵法、诸葛亮三十六计、喜洋洋大战灰太狼的一百种办法等等……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闪。 等等……为什么是走马灯…… 咳……冷静…… 他强理着思绪。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意思就是了解对面的信息就肯定能打嬴！ 我身为贝克街的成员，对信息有天然优势，按这个理论来说我胜算很大啊！ 快！回想起来！ 关于磁娃娃兰登，他了解的资料还是比较多的。 除了他的经历外，关于他的能力也有所了解。 兰登是一个天选玩家，而万磁王金属操控是他从命运货架中获得的能力，一种说法认为，命运货架出现的道具是针对个人天赋适配性生成的，所以从命运货架购买的异能会和天选玩家产生适配联动效应，让异能的威力成几何增强。 这个理论的诞生，兰登是最核心的一个例子，因为同样是金属操控，封魔团公会有一位后期购买了永久金属操控的玩家，被称为“炼金师·冈本”，同样是金属操控，他的技能威力却远远无法和磁娃娃相比，类似的现象也出现在其他一些玩家身上，因此才会有这种理论出现。 兰登年纪还小，也就是说，他身上的能力只有一个金属操控，除此之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而已。 对！只要抓住这个信息！ 小胖怔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盾卫重装”。 那是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一件路西法道具了，属于未来科技道具，利用一种远超现代科技水平的高强度合金制成的防御护甲，大部分普通的刀枪都无法打穿。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小胖这会儿觉得更绝望了。 说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好的百战不殆呢？ 抬起头，兰登和亚历山大已经迈步走了进来，冷冷的目光四下扫过，最后才停留在小胖身上。 “路离在哪儿？说！” 亚历山大低沉的声音响起，闷沉的声响仿佛轮船的闷笛。 “不说的话，我们就杀了你们自己在监控里找！” 啊…… 小胖突然回过味来，对方根本就是冲着路哥来的，跟他没啥关系啊。 可…… 他从监控中得知，路哥现在已经和红炎、吟游爵士两个人碰面了，如果让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的位置，路哥就得腹背受敌。 这些人都是英雄监狱穷凶极恶的罪犯，尤其是那个黑金刚，就算他现在招供又能怎么样？最后他们怕是谁也活不下来。 更何况身后还有三个貌美如花的妹子…… 妈的！拼了！ 小胖脸色涨红，浑身颤抖着鼓起一股劲儿来。 他突然挥起手臂，“咣”地一声狠狠砸在监控室的控制板上。 “砰！” 所有的监控屏幕同时黑了下去。 “呵！”他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带着有些发抖的声音狠狠道 “想找路哥，先过我这关！” …… …… 大厦六层，黎陆拉着花盗靠在总统套房的一角。 “这么快的速度……你这是……闪电侠？”花盗问。 “算是吧。”黎陆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目光紧紧盯着窗外，两耳竖起，听着窗外的声音。 “旅客要在每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言魔法·寻踪。” 吟游爵士的声音响起。 言魔法·寻踪，一种可以定向寻找1小时内曾经见过的某个人的魔法技能。 吟唱方落，一道反物理学的弯曲红光形成一道细细的丝线，顺着窗口一路延伸过来，径直连接在了黎陆的胸口。 那感觉，就好像被狙击手的红外线锁定了似的。 “轰！” 一声巨响，头顶的天棚骤然炸裂。 红炎莉雅携着满身烈火从七层直跳下来，吟游爵士跟在她身后，嘴角挂着绅士的微笑 “找到你们了。” “乖乖受死吧！”莉雅张开手掌，手心冒出的火焰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状。 “完……完逼蛋了……”花盗满头大汗，也不只是被烤的还是被吓的，他不停地看着手表，可是光传送的冷却依然还有一段时间。 “受死？说的好。”黎陆却是突然露出一抹邪笑“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追着我进到这楼体里。” “哦？”吟游爵士哼了一声，口中已经开始念诵下一句咒言。 可刚一开口，他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喉咙上一阵凉意飘起，一股鲜红的血在他眼前溅射出来。 怎……怎么！？ 他愣愣地望着前方，路离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只听耳边响起一声飘忽的话语 “如果你多了解一些中国武学，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叠加效应 鲜血，喷涌而出，像艳红色的丝线。 吟游爵士不敢相信地看着前方，喉咙处的剧痛姗姗来迟，伴随着一股翻江倒海的腥味儿和窒息的风凉在喉口穿滚。 他的言魔法是一个威力不足但功能丰富的魔法系统。 其中包括着诸如“言魔法·恢复”、“言魔法·治愈”、“言魔法·清毒”等一系列治疗系的魔炎，可此时此刻，他一个也说不出来。 当他喉咙被切开的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红炎莉雅眼睁睁地看着吟游爵士威廉姆斯躺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溅射的鲜血在他胸口化为一片艳丽的血花，和他身体周围蜿蜒的藤鞭相映，仿佛在那藤鞭上绽开了一朵最大最艳丽的蔷薇。 “超音速移动？”红炎莉雅很快认出。 她知道高速移动的异能有两种，一个是“快银”的“超音速移动”，另一个是“闪电侠”的“神速力”。 在路西法游戏中，两者的区别是 “神速力”带来的速度提升要比“超音速移动”还要快上许多倍，发挥到极致可以超越光速，但是据她所知，这种极致发挥似乎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所以即便是摩天楼的“闪女”也没见她用过。同时，路西法游戏的“神速力”还有一个缺陷，就是它提升的主要是肢体移动速度和身体对高速的适应能力，但对于应变、思维和身体其他动作速度的提升效果并不明显。 她和“闪女”交过手，会发现“闪女”的战斗手法往往是“移动绕后”加“放暗箭”的模式，也就是说，她无法做到把攻击准确融合在超速移动中同时完成。 而“超音速移动”本身没有“神速力”那么快，只是比音速再快一些的水平，但它同时带来的其他附加效果却比较完善，比如思维速度的提升、应变速度的强化等等，它提升的是身体整体全面的速度，换句话说，等于把世界的时间放慢，可以在移动中同时完成各种动作。 刚才路离是在一瞬间切开了威廉姆斯的喉咙，所以她判断路离购买的能力是“超音速移动”，而不是“神速力”。 “有点见识嘛。”黎陆站起手，手中捏着一把短匕首。 匕首前方的刀刃部分是绿色的光刃，实体的部分只有握柄，看上去有点像缩小版的绝地武士光剑。 粒子激光切割匕首，售价50宝石，利用激光的“光压”和高热原理生成的切割刀，对于任何坚硬的物体都能轻松切开，不会像普通刀刃那样因为实体碰撞而产生阻力。 性价比很高的一件未来科技武器，与高速移动的能力完美契合，能穿透大部分以硬度著称的防御。 “我说了，你们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追着我进到这楼体里。”黎陆抬起手，把匕首指向红炎莉雅的方向 “是摩天楼的布莱顿派你们来的吧？把减少刑期作为交换条件，指使你们来抓我？” 红炎莉雅怔了一下，冷哼道 “果然如资料所说，是一个能看透人心的对手。” “恐怕资料没告诉你们，我还有这么快的速度吧？”黎陆笑道。 红炎莉雅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的确，虽然脸上逞能，但是刚刚看到吟游爵士被一击毙命的时候，她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同时在咒骂摩天楼的信息不准确。 摩天楼告诉他们的是，对方是个南都本地的玩家，具备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他们在监狱里呆着获得信息的渠道非常有限，只是知道南都是个第五篇章刚开放不久的城市，那里能有什么高手？ 谁能想到，对方居然已经是具备超音速移动这种上百宝石高等异能的玩家。 摩天楼那帮混蛋在坑他们！ 好在，红炎莉雅并不虚这种音速移动的能力，从刚才被狙击枪射击开始，她就已经在身体周围拉起了炎墙，数千度的熊熊烈焰把她完整包裹起来，任何子弹和道具都无法穿过这片高温火墙，更别提血肉之躯了。 而她，却可以自由操控火墙外的火焰发起攻击，可谓攻守兼备。 “去死吧混蛋！” “簌！簌！簌！” 滚烫的火球化为一个个烈焰弹，疯狂砸向黎陆的方向。 “砰！砰！砰！” 可对方就像一个影子，闪转腾挪间，轻描淡写地就躲过了她所有的攻击。 她很快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这样漫无目的地攻击下去，只会让她体力耗尽，火墙消失，但单独维持火墙同样消耗体力。 必须速战速决！ 超音速移动虽然速度惊人，但是如果让火焰覆盖整个房间呢？ “看你往哪儿跑！” 红炎莉雅爆喝一声，火墙之外，一个全方位的火壁瞬间扩散出去。 “呼！” 熊熊烈焰瞬间把整个房间烧得一片焦黑，所有的家具全都在高温下化为了灰烬。 可是…… 红炎莉雅四下寻了一圈，目所能及处却没有看到半点类似尸体的东西。 不光是路离的尸体，就连那个花盗的位置也空空如也，不知所踪。 下一秒，只见眼前一闪，路离好端端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脖子上还多了一条湿毛巾。 “你……你去哪儿了？”她愣愣问。 “哦，屋子让你烧的有点热，我就去隔壁的卫生间打了点香皂洗了把脸，然后整理了一下发型。”路离笑眯眯地说。 隔壁的卫生间打了点香皂洗了把脸，然后整理了一下发型……？ 红炎莉雅喉头一甜。 这特么…… 她确认了一下门的方向，刚才她明明看准了路离位于距离门最远的对角，她才有自信放出这等必杀。 全方位的烈焰下，对方虽然移动快，但是从“看到火焰”到“准备躲避”，再到“发现无处躲避只好奔向大门”，这几个思维过程会造成大量的延时，利用这些延时，她的火应该足以扑满全屋了。 会有这么快的反应么？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光靠反应当然没这么快。”黎陆却是笑着摇了摇手指“可你别忘了，我是能提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哦，姑娘。”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手刃 《心数论》，实用中能够起到类似于读心术的效果，但这需要精密的计算时间。 “快银”的“超音速移动”解决了思维速度的问题，只要运用异能，黎陆可以把计算速度大幅提升，从而省略掉停顿观察的漫长时间，达到既看既得的效果。 这也是他之所以购买这项技能的原因之一。 没有什么敌人的心思能逃过他的眼睛，这意味着，所有的暗箭对他来说都将变成明枪。 而在这“神速力”、“超音速移动”、“凌波微步”的三重叠加面前，任何明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躲掉。 换句话说，如今的他，已经和其他人站在了不同的时间层级当中。 红炎莉雅狠狠咬着牙，身体周围的火焰在怒气下越发狂盛。 “那又能怎么样呢？”她狠狠瞪着黎陆道： “你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威廉姆斯那个废物，不代表你能对我下手，我看你有什么本事穿过我这片火墙！” 烈焰越发膨胀，将整个房间都烘烤得热气腾腾。 她心里清楚，高温火墙虽然消耗体力，但只要努力撑住，还能坚持大把的时间。 只要拖住，黑金刚和磁娃娃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以3敌，胜算可就大多了。 “以3敌嘛……嗯，是挺麻烦。”黎陆看着她的眼睛说。 “怎么？怕了？”红炎莉雅嘴角冷笑。 “怕？”黎陆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那就必须快点解决你了。” 什么！？ 莉雅一怔，眨眼间，眼前的路离已经消失无踪。 在哪里？ 她转着头四下观察着。 耳边能听到“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证明着对方就在这个房间里。 然而对方的速度太快，肉眼根本看不到他的踪影。 没事的！看不见也没关系！ 她脸色狰狞，厚实的熊熊烈焰完美地将她包裹其中，就算路离的速度再快，也休想以肉体凡胎穿过这片火墙伤及她。 只要正常维持着火墙就好，只要火墙还在，她就是安全的！ “呼……呼……呼……” “哒哒哒哒哒……” 奔跑的风声，稀碎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红炎莉雅知道他就在自己周围转着，一直在转，一圈又一圈，毫不停歇。 可仅仅只是在转圈，没有发动一点攻击。 他想干什么！？ 莉雅一阵纳闷，难道是企图在这个过程中找缝隙么？ 休想找到缝隙！ “燃烧吧！” 她心一横，两手一抬，企图让防御火墙变得更加密实。 然而…… 却随着她的动作，四周的火墙却反而变得稀薄了一些。 怎么？ 她怔了一下，两手再次抬起。 可火墙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比之前又变得更稀薄了。 什么情况！？ 她的体力还很充足，按理异能的使用是消耗体力的，不可能出现力量不足才对。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努力喘着气，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见鬼！难道是……”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空气！ 周围的空气正在变得越来越稀薄，火焰之所以变得微弱，也是因为空气的原因。 她的火焰本身不是魔法，而是异能系的控火能力，本质上是把空气中的粉粒通过微波点燃，并在波动的影响下有她操控。 这是这种燃烧本身是符合物理定律，一旦周围没有了足够的空气，那么将失去基础的凭依。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路离在做什么。 他之所以绕着她一圈圈加速奔跑，就是在利用这个原理。 超高速的螺旋移动在这房间中形成了一个局部气旋，将气旋中央的空气全部通过气旋吸了出去，随着气旋越来越强劲，中央的位置最终将达到一种趋近于真空的状态。 “不……” 冷汗从她额头上渗出。 她痛苦地捂着胸口，窒息感越来越强，已经开始剥夺她的意识。 而与此同时，她周围的火墙已经变得无比稀薄，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十秒钟后，她耳边突然响起了路离冰冷的声音： “bye~” 近在咫尺。 一道荧光划过她的喉咙，接着，她看到世界天旋地转，目所能及处，自己的身体正倒站在自己眼前，已然没有了头颅。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咕噜噜……” 红发的头颅染着鲜血，在地面上滚动，最终，归于停歇。 黎陆手里握着粒子刀，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他面色始终冷峻，直到……莉雅的瞳孔失去色彩，整栋灼烧的房间彻底凉了下来。 他的脸已经冰冷得变色，伴随着他的身子在不禁地颤抖。 尤其是那把握着刀的手，如果有人碰一下，就会发现一片冰凉，凉得像要开裂。 无论如何，即使有再好的心理素质，对黎陆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上一场任务，他利用催眠术远程杀死了斯坦因，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抱着杀死一个人的念头去使用自己的能力。 但那毕竟是遥控远方的人，和这种近在咫尺的亲手而为，在感觉上完全不同。 亲手挥起武器，亲手切开人的喉咙，亲眼看着两个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那种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体会的。 但…… 黎陆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就是路西法游戏的世界。 当他踏进这场游戏的一刻，就注定要有这一天。 成食人之猛兽，方不被食，成欺人之强者，方不被欺。 弱肉强食的准则里，软弱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要么咬牙切齿成为猎手，要么懒惰安逸沦为猎物。 不争则灭，不醒则亡。 更何况，他想要的，还不仅仅是生存而已。 黎陆闭上眼，将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手中一甩，将粘在刀柄上的血滴狠狠甩掉。 再睁眼时，他的目光已然变得寒冷无比，看不出一丝感情。 幽幽的月光下只有他冷峻的面容，和背后两具冰冷的尸体。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先过我这关 监控室。 小胖长大双臂，他身后是三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饶是他身子已经吓得颤颤，也抹不开面子求饶逃命。 “他……他是谁呀？” 磁娃娃兰登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子，一脸疑惑： “资料上说，那个叫路离的手下有一个很厉害的小和尚，但是没说有个胖子啊。” “我不知道他是谁。”黑金刚亚历山大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很确定，他已经表达了想死的愿望。” 磁娃娃点了点头，抬起双手：“我来吧。” 话音方落，小胖只觉得身体四周开始收紧。 是盾卫重装！ 他那件浑身由高级合金制成的盔甲正在磁娃娃的金属操控下逐渐收缩，坚硬地金属积压着他的肥肉，就像有人在用钢铁手套握紧一个软绵绵的包子。 用不了多一会儿，“包子”就是被挤碎外皮挤出汁陷…… “唔……” 强烈的压迫感下，小胖憋得满脸通红，一张胖脸涨得像红皮球，他牙齿紧紧咬着，企图用身体的力量去对抗金属的收缩。 可那仿佛螳臂当车，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力量。 盔甲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他露在盔甲外的手脚已经因为不过血而变得发紫发黑。 “步……步大哥！” 杜优优吓得惊叫出声。 小胖仍在努力坚持着，坚持着。 “大……大哥哥……”磁娃娃十分抱歉地说：“你还是别坚持了……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能乖乖地招供呢？难道你不怕死吗？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那种不怕死的人啊。” “吱呜~~~” 金属盔甲又收紧了许多，领口已经箍紧了他的脖子，憋得他开始窒息。 “休想！” 他咬着牙狠狠吐出两个字。 “会……会死的哦……”磁娃娃弱弱地说。 “也许他电影看多了，以为关键时刻总有人会来救他吧。” 一旁的黑金刚亚历山大冷冷地道： “我杀过无数的人，这里面至少有一半在临死前都曾抱有这种幻想，只可惜……” 他黑色的拳头狠狠握起，发出金属般弯曲的声音： “幻想终究是幻想。” “吱呜~~~” 金属盔甲收得更紧了，窒息感袭来，小胖两眼发晕，已然说不出话来。 “杀了吧，浪费时间。”黑金刚冷冷道。 “嗯……”磁娃娃也不想再跟小胖墨迹了，他手狠狠向中心握去。 伴随着他的动作，小胖身上的盔甲开始加速收缩起来。 死亡…… 小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 他眼睛已经看不清前方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画面开始在他眼前循环闪动。 走马灯…… 也许这就是走马灯吧…… 回想这一生，他只感觉自己活得真是有够窝囊的，从小到大就没做成过什么值得骄傲的事，甚至老被人批评太软弱，不像个爷们。 他也想真正的像个爷们一把，可没想到，这是他第一次爷们，可能也是他最后一次爷们了…… 真的要死了啊…… 他仔细地回想了想，如果说……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 恐怕就是没有听姐姐的话吧…… 视线开始越发模糊发黑，身上渐渐连痛感也感觉不到了。 好想和漂亮可爱的女孩谈一次恋爱再死啊…… 这是他脑海中最后一刻的念头。 可就在这时，突然！ 一抹血光蓦地闪过磁娃娃的面前。 磁娃娃起初甚至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然而很快，他突然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定睛一看，自己抬起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拦腰截断，鲜血滴滴答答狂流不止。 姗姗来迟的剧痛顿时传遍他全身，伴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啊！” 与此同时，小胖就听“呜”的一声，身上的收缩感竟顿然消失了。 整个盾卫重装迅速回归到了原型，刚才要命的压迫一瞬间归于无形。 “怎……怎么回事？” 他的大脑还因为缺氧混浆浆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眼前的磁娃娃在痛苦的尖叫。 “到底怎么了？” 他努力地像瞪大眼睛，但是却看不清。 接着，他模糊的视线里又闪过一道红血。 尖叫声戛然而止，然后就听“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人已经倒地。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那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的不错，小胖。” 一个声音传出。 这是！？ 小胖一下就听出，这声音分明就是路离路老大的声音！ “路哥” 一瞬间，他内心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两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路哥！！你终于回来了！！” “路总！！” “路……路大哥！！” “太好了！！路总回来了！！安全了！” 几个小姑娘也像见到了救星似的，欢快地叫起来。 小胖没有看清，但她们却看得到，她们眼睁睁地看到那万磁王般的磁娃娃几乎是在一瞬间失去了双手，又在一瞬间被切断了喉咙。 所有的一切她们都没看清过程，但是从结果上来说，她们都知道正是眼前的路离做的。 刚一现身就杀掉两个强敌中的一位，这如何能让人不兴奋！ “嗯，别哭了，我在呢。” 黎陆摸了摸小胖的头安慰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对你刮目相看。” “路哥！”小胖鼻头一酸，哭得更厉害了。 没有人注意到，黎陆此时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黑金刚冷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道轻轻的压痕，像被格尺轻轻压了一下，此时已经快速恢复了。 是的！ 黎陆刚才进屋的瞬间其实并不单单对磁娃娃下了杀手，他在那转瞬的时间里已经同时攻击了两个人。 然而…… 磁娃娃像预期一样轻松击杀，可那个黑金刚…… 黎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粒子刀，他刚才的用力不可谓不大，攻击的位置也不可谓不准确。 但结果却没能在这个健硕的黑人身上留下一丁点的伤口。 别说是见血，甚至就连一点擦伤都没能造成。 当初选择这个能力体系的时候，黎陆就曾经想到过它唯一的弱项。 那就是……对付那种高防御性能的敌人。 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遇上了。 ， 第一百七十章 黑金刚 “簌簌簌簌簌！” 黎陆的身形化为光影，仿佛一根跳动的线，在空间中闪动不止。 “噌噌噌噌噌！” 粒子切割刀一次又一次割在黑金刚的太阳穴、喉咙、眼睛、心口、下身，以及各种各样可能想到的弱点。 然而，砍了一分多钟，却仍然纹丝不动。 “呼！” 一阵风华后，黎陆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地面上，他轻轻喘着粗气，手上的粒子刀已经开始变得虚弱，刀柄上出现“电量不足”的提示。 是的，这玩意并非无限能源，它是需要充电的…… 进行的砍击越多，它消耗的能量就越大。 “呵呵，超音速移动？” 黑金刚亚历山大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他长着一张大下巴的脸，看上去有点像复联3里的灭霸。 一个黑皮肤的灭霸。 “可惜，我和十字军公会那些小兵痞交过手，你知道他们那里有个叫‘快枪洛克’的小子，也是一样的能力，而且他手里的武器远比你手里那把粒子切割刀要优质得多，枪法也是一流。但你知道他最怕的人是谁吗？” 亚历山大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如果你向他提起我的名字，恐怕他会当场哭鼻子。” 他说着大笑起来，一张漆黑的脸笑得分外狰狞。 “可是他不是依然活的好好的？”黎陆哼道：“他没法杀死你，你要同样抓不住他。” “那可未必，抓不抓得到他，关键是看我想不想了。”亚历山大将拳头紧紧握起：“你知道作为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他说着将手指指向黎陆身后的小胖和三个姑娘。 “就是心有牵挂，心怀善意。”黑金刚冷冷道：“只要你还有在乎的人，就算你能跑的像光一样快，也会有被抓到的时候。” 小胖听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老……老大……” 他伸手抓住黎陆的衣角，好像生怕黎陆选择放弃他。 就在此时，他突然注意到黎陆的手正藏在身后，手里的手势似乎在比划着什么。 暗号？ 小胖聚精会神地盯着黎陆的手势，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啥意思，只看出黎陆的手指像是在写字，但是动作太快，看不出在写什么。 正一头雾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嗯？ 他扭过头，触碰感的地方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 他轻轻向那边探出一只手。 又碰到了！ 他的右边明明是一片虚空，却又很真实地碰到了什么。 纳尼？ 很快，他注意到路老大手指动作的方向，好像也正是那片似乎有什么东西的空气。 “真是可悲。” 黎陆突然开口了：“堂堂的黑金刚，竟然沦落为摩天楼的走狗，真是莫大的笑话。当年那个以一人之力毁灭一国的人物，难道就这点尊严吗？嗯？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顿了一下。 亚历克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可是时至今日，知道这个名字的恐怕只剩下他童年的发小了，可如今他模样早已大变，就算是童年的发小也根本认不出他来。 而其他那些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已经没有一位还活在这个世上。 “你认得我？” 亚历山大皱起眉。 “罗恩街17号，你忘了小时候常去玩的街角玩具店了吗？那时候你很喜欢里面的‘魔剑塞恩’全金属模型，你和你老爸打赌，如果你能期末考第一，他就会给你买下来。那是你学习的最努力的一年，可惜到了期末，你却只考了第二，第一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白人小伙子，默默无闻，看上去也没有多努力，却考的比你好。 后来第二学期，你一如既往地拼了命学，但结果仍然是第二，那个白人小伙子还是第一。你不敢相信，但也没有多想。接着第三学期、第四学期，足足两年，你一次也没能考过他。你不服，在第四个学期的考试卷发下来后，你一把夺过了那个白人男孩的卷子，结果发现，他明明错的比你多，却仍然被给了更高的分数。 你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找到老师，拿着两份卷子向老师说理，结果呢，老师不但没有理你的话，还冷冷地对你说了一句话……” 黎陆看着黑金刚的眼睛，沉声道：“她说，‘亚历克斯，黑鬼是不配拿第一名的’。” 听到路离的话，就连身后的小胖和三个姑娘也同时怔了一下。 毫无疑问，那名老师是名地地道道的种族歧视者，很显然，是她为了不让黑人孩子得到班里的第一才恶意篡改了试卷成绩。而还是个孩子的亚历克斯，却因为这无耻的歧视而离一个单纯美好的小愿望越来越远。 在一些国家，种族歧视的情况始终存在着，虽然这些年有所好转，但是也没有消失。它们一直在改变一些人，然后又被这些人进一步激化。 “所以那一天，你把她杀了。”黎陆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渗人的语气继续道：“你把她的脑袋割了下来，丢给了她家花园里的狗屋，然后用她的血在你带去的试卷上打上了满分，最后拿着她衣兜里沾满血的钱兴奋地跑去了玩具店，把那把心念已久的‘魔剑塞恩’买了下来。” 黎陆顿了顿，继续道： “由于你当时未成年，所以没有按照成年人量刑。而那一次经历，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你从那一天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很多事没有必要去寄希望于别人，你完全可以用自己双手的力量去改变，你能杀了她，是因为你比她有力量，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你就能拥有一切。于是自那之后，你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黑金刚沉默许久无言。 这童年的记忆，如今这世上只有几个人还知道，一个是被摩天楼控制的老父亲，另一个是摩天楼的机密局，这小子…… 就在刚刚，他的耳麦里已经传来了红炎莉雅和威廉姆斯双双阵亡的消息。 黑金刚看了看旁边已经惨死的磁娃娃兰登，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没错。”黎陆突然咧嘴一笑： “你被摩天楼耍了，我们机密局安排这次任务，目的就是名正言顺地处理掉你们这些英雄监狱里潜在的危险货色！”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力量至上 力量。 亚历山大比任何人都清楚力量的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力量可以换来一切，所有你无法得到的东西，究其根本，只是你的力量不够罢了。 对方的力量比你更强，则无法获得。 力量的弱者，在这个世上是没有权利可言的，他们只能祈求，祈求着拥有力量者对他们廉价的怜悯。 “你无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亚历山大低沉地说。 “但你也无法证明我说的是假的。”黎陆说。 “哈哈哈，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亚历山大无所谓地道： “你的话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无论你是摩天楼的敌人还是内线，我都有充足杀你的理由。” 他手心狠狠握起，发出金属弯折压迫的“吱呜”声： “无论这是不是一个阴谋，阴谋这种东西，用拳头砸碎就好了！” 话音方落，他脚下蓦地一蹬，强壮的身体突然灵活得像一头猎豹，飞速向黎陆冲撞过来。 “轰！” 黑色的身躯撞在墙体上，瞬间把那墙体撞得粉碎。 回头一看，黎陆早已闪到一边。 但是可以看到的是，他的衣服上沾染了些许灰尘，那是墙体被撞碎时溅射的灰尘。 好快！ 小胖在一旁看得瞠目解释。 他本以为这黑金刚不过是一个力量型和防御型的打手，没想到他的速度同样快的惊人，这能力该不会是…… 在路西法游戏丰富的传说商品中，只有一种商品的能力如此全面—— 超人异能！ 兼具防御力、速度、力量和其他多种能力集合的高等异能。 超人异能在商店中分为很多个不同的档次，对应的是超人在影视发展历史中不同的能力强度。 其中第一个档次叫做“黄金时代级异能”，全面，包括一定的防御力、飞行能力、显微视力、力量、速度、憋气、透视等，但并没有很强大，只能飞到大厦的高度，速度也仅仅快过火车而已，呼吸可以屏住几个小时，虽然花样繁多，但不是很可怕。即便是这个等级，也售价高达500宝石。 而第二档次是“黑铁时代级异能”，在黄金时代的基础上全面强化，但是仍然在可计算的范围内，包括能量吸收能力、更高更快的飞行能力、超级听力、超级愈合能力，同时有更强的力量、速度、防御力，眼睛则拥有了包括激光眼、显微视力、超远视力、透视等能力。在路西法商店中，这个等级的异能售价高达1500宝石。 第三个档次是售价7500宝石的超珍贵道具，是超人所有能力达到巅峰，包括光速移动等极限化的能力。 不过据小胖所知，这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土豪买得起这一套。 现在看来，对面黑金刚的异能显然没有达到白银时代的变态恐怖，但是其力量也已经超过了黄金时代的初期力量，也就是说…… 是“黑铁时代级”！ 比起“黄金时代”，“黑铁时代”多出的主要杀器就是激光眼，或者叫“热视力”。 具备高热量和光速攻击的恐怖杀气，就算路哥有超音速移动，一旦反应慢了也可能在这阴沟里翻船。 “路哥！小心……” 他大叫，可还没等喊出口，黑金刚已经一眼瞪向了黎陆的方向。 “咻！” 两行炽热的激光直射过来。 “砰！” 光柱在墙壁上炸裂，留下两个漆黑的烫孔。 几个小姑娘吓得捂起眼睛，连小胖也浑身哆嗦了一下。 “看你们吓得。”一个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对我有点自信啊喂。” 几人同时转身，就见黎陆好端端地站在那儿，毫发未伤。 “预判？” 黑金刚缓缓转过身，突然间，他想起了资料里提到的一些内容。 “原来如此，当真是读心术吗？” 联想起刚才黎陆说出的那些故事，他当即恍然： “看来，你的读心术比资料里显示的还要强，不光能够读出人的想法，甚至能够读出人的记忆，对吧？” “被注意到了呀。”黎陆微笑地看着亚历山大。 “哼，真是无聊，你刚才对我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有什么意义吗？单纯的想多活一会儿？”亚历山大冷哼道。 “你尽管这么认为好了，毕竟……”黎陆眯着眼低声道：“有些人种也只有这种程度的智慧。” 人种！？ “你找死！” “咔咔咔！” 黑金刚愤怒地瞪大了双眼，他脚下的地面瞬间开裂，以他的脚跟为圆心，像是被踩碎的玻璃。 “呼！” 他强壮的身躯像一个高速火车一样横冲直撞起来。 “轰！轰！轰！” 剧烈的撞击声接连不断，伴随着激光眼的光束在狭小的空间中跳动不止。 黎陆将小胖他们一把推到房间一角，闪转腾挪，迅速将黑金刚引向相反的方向。 被愤怒吞噬的亚历山大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他的目标只有黎陆，他要杀死他！撕碎他！用碾压的力量让他苦苦哀求！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疯狂的攻击毫无间隔，为了回避黎陆的读心能力，他几乎把心思放空，完全利用战斗本能发起着接连不断的攻击。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这种近乎野兽化的战斗方式也的确是对黎陆最有效的。 没有思想，没有套路，地毯式的疯狂轰炸。 刚刚和红炎莉雅、威廉姆斯、磁娃娃三个人战斗完，黎陆的体能本就有些不足，在这种狂轰滥炸式的攻击下，即便是有闪避的能力，却也渐渐显出体力不支。 “咻！” 一道激光横过，黎陆的左腿上瞬间现出一道焦黑的烫伤，他凌空踉跄了一下，身形又是一闪，连忙躲开接踵而来的轰击。 然而脚步刚一落地，腿上的剧痛传来，身体顿失平衡，跌坐在地。 “哈哈哈哈，看来你已经到极限了，小子。” 黑金刚脸上露出贪婪的兴奋，就像野兽看到一只受伤的猎物。 “死吧！” 他两眼瞪起，炽烈的眼瞳中聚集起比之前还要强上数倍的热能量。 如此高强度的热能，足以在一瞬间把一个人轰得连骨灰都不剩。 “路哥！” 小胖大叫一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咬牙，奋身从黑金刚背后来扑来，挥起他肉肉的拳头就往黑金刚后被砸。 直到拳头已经出手，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多么愚蠢的事。 要知道黑金刚的身体防御力可是比任何合金都要坚硬，连粒子切割刀都无法伤及，这一拳上去，碎的恐怕要是自己的手骨吧？ 可拳已出膛，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碎就碎吧！ “砰！” 一拳正中腰心。 “啊！”黑金刚突然痛叫一声，跪倒在地。 “啊咧？”小胖一愣。 我的拳头这么牛逼的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温水煮青蛙 偷袭我！？ 亚历山大愤怒地转过头，就见一个满脸虚汗的胖子正浑身发抖地看着他。 这个弱逼怂蛋胖子居然敢偷袭我！？ 一股对弱者毫不讲理的怒气升腾起来，就像脚趾被一只蚂蚁叮了一下，恨不得立刻把它踩死。 可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等等…… 怎么会？ 他的身体可是超人之躯，除非超重型的武器，否则几乎不会让他感觉到一丝痛感。 可这区区一个小胖子的拳头，居然把他打疼了？ “想什么呢？亚历山大小朋友？” 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亚历山大扭过头转回头，就见黎陆已经瞬间出现在他身前。 “砰！” 一拳砸在他脸上，顿时把他砸翻在地。 等等！ 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当然不对劲。” 黎陆身形一闪，出现在他左侧。 “砰！” 一拳。 没等反应，黎陆身形再次消失，又出现在他右侧。 “砰！” 又是一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时间，他连思考的功夫都没有，就像一个沙包一样被闪烁不定的黎陆不停地乱拳招呼。 他身体软弱无力几乎要倾倒，却一次又一次在将要倒地的一刻被黎陆一拳砸回来，以至于各个方向的拳头均衡受力，竟把他生生僵直在那里。 一口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头脑疼得发昏，却没有倒下的权力。 这样的拳头的接连了数不清的数量，直到一声重重的勾拳砸在他下巴上，他整个人被砸得凌空飞起，才终于“噗通”一声躺倒在地。 “呼！” 黎陆的身影闪现在他眼前，脸上挂着冷笑，缓缓蹲下身。 黑金刚这才发现，黎陆腿上的那道伤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的腿完好无损，就好像从未受过伤一般。 “这……” 剧痛疼得他大脑一片混沌，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已经眼瞧着可以杀死那个蹦来蹦去的跳蚤，可为什么会…… “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觉，如何啊？” 黎陆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他努力睁开被鲜血染得模糊的眼睛，看到黎陆正自上而下看着他，手里的粒子切割刀正悬在他的喉咙上方。 黑金刚想要翻身而起，可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别白费力气了。”黎陆笑了笑，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手中浮现出一个发着绿色荧光的石头。 那石头看上去并不美观，但却带着一股肉体可察觉的微弱辐射感。 黑金刚浑身一震，他太清楚那是什么了。 “氪石！？你什么时候？” “挺好弄的啊，路西法商店里就有售卖，虽然也属于传说道具，但却便宜的很。” 黎陆手里捏着那块绿莹莹的氪石微笑道 “超人这个能力啊，我一早就关注过，看上去性价比是所有能力中最高的，全面而且实用，尤其是在身体力量和防御力方面尤其出色，实用效果比购买许多次身体强化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剂还要强悍得多，但可惜，它之所以性价比这么高，就是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在路西法的商店里就能买的到。” “可你怎么会有时间买！？”黑金刚大叫“氪石不可能这么快买到的！” “看来你挺清楚的嘛。”黎陆手里摆弄着那块绿色的石头。 黑金刚说的没错，氪石在路西法商店里属于一种“速递限定”商品，除了氪石外，还有一些具有指向性克制能力的商品也都在“速递限定”的范畴内，比如对吸血鬼有极强伤害力的猎魔银手枪等等。 所谓“速递限定”商品，就是无法选择“加快寄送”来提升购买速度，快递员也不会将商品在很快的时间内送到位，而是会指定一个地点，在一定时间后发送地点信息，要求购买者自己前去取。 这是一种保护机制，之所以会有这种限定，就是为了防止在玩家对抗中出现“现打现买”的现象，已导致某些高价商品失去其实用意义。 那黑金刚来说，能分析出他是超人能力的人很多，但是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命去取这件具有克制能力的关键道具。 同时在路西法游戏中还削弱了氪石对于超人力量的负面效果，并非一碰到就会立刻致使能力失效，而是需要在一个密闭环境下让其接受辐射达到一定时间后才行。 这也就让超人能力虽然有弱点，但是这个弱点并非致命，很多情况下就算想到了这个办法也没法使用。 当初英雄监狱抓住黑金刚，是通过多位高等玩家协同作战，利用诱饵战术把他引入布置好的氪石辐射环境中，然后与其进行拖延缠斗，逐渐消耗其体力，才终于把他捉拿。 被一个人顺利做到这全套过程，他想都没想过。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黑金刚嘶声大叫着。 黎陆冷冷看着他，幽幽叹了口气 “亚历山大，真正的强者，不光要靠力量，还要靠这里。” 他说着指了指脑袋说“你本来是一个足够强的强者，但你仔细想想，你的几次失败都是为什么呢？” 亚历山大怔了一下。 “我来告诉你。” 黎陆说着一招手“出来吧。” “啊？谁？” 虚空中响起一个声音。 “说你呢。”黎陆说。 一个男孩的身影逐渐在空气中显形出来，鬼头鬼头地看着地上的黑金刚，身上还有点哆嗦。 “你是……花盗！？”小胖一眼认出。 “没错。”黎陆拍了拍花盗的肩膀 “氪石本来就不是我去取的，而是他，从我发觉你的能力是黑铁时代级超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氪石，但是在你的缠斗下，就算我的速度比你快上一些，我也很难有机会去取氪石，更何况这一整个楼都是人质，所以我才在隐身的花盗手心写下了氪石两个字，让他去取。” 黎陆顿了顿，继续道 “而这整个过程中，无论是之前聊你的身世，还是后来的打斗，本意都只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拖到花盗回来，拖到他把氪石放在房间里足够的时间，为了不让你意识到力量的衰减，我还用催眠术制造了一个被你打的很狼狈的幻觉假象，这才让在一腔热血的追击中被氪石一点点的——温水煮青蛙！” 第一百七十三章 恩威 头脑……嘛…… 黑金刚强悍了一辈子，他是天生的凶神，无所畏惧，对厮杀和鲜血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狂热。 他不曾想过自己追求的力量到底还差些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 在他的概念里，他一直简单地认为力量就是武力的强大，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即便有英雄监狱这样马失前蹄的时候，那些获胜者也不过是以多欺少的宵小之徒，不足为惧，他们在捉住他后那长松了口气的庆幸眼神，是弱者才有的眼神。 因为只像是侥幸，所以没有人告诉他，他为什么会输。 而这个男人…… 黑金刚抬头看着路离，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许多的男人，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仿佛是自上而下俯瞰过来，即使见识了他恐怖的力量，也不曾有过一丝畏惧，他始终那样高傲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强者藐视弱者的眼神的看着他，冷傲而平静。 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一个人用那种眼神看过。 即便是英雄监狱那些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傲视他。 那是自信，一种恃强凌弱者发自内心的自信才会带来的眼神。 而带给他这种自信的不光是他的武力，还包括他对谋略和战术百分百的信心。 驰骋人间多少载，黑金刚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遇到了更强于自己的人。 原来，自己在这条强者的路上，还走得远远不够…… “我输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整个身体反倒放松了下来，平躺在地上，闭上了眼 “要杀要刮，随便你吧，能死在比我强的敌人手里，也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着微微昂起头，露出布满肌肉的黑色脖颈。 “看来，你对‘强’字的理解比我想象得还差啊。”黎陆却是看着他露出微笑 “你既然会说汉语，应该知道‘强’这个字，在汉语里的组词很多都是类似‘顽强’、‘坚强’这样的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黑金刚怔了一下，睁开眼摇了摇头。 “因为所谓‘强’，最基本的第一步，就是‘心强’，无论什么样的绝境都不会随便言败，更不会轻言放弃，永远顽强地抗争，这是强者最先要有的精神。” 黎陆顿了顿，继续道“那之后，才是你一直在追求的‘力强’，获得碾压一切的力量，并且利用这些力量去贯彻自己的信念。而最后，则是‘智强’，力量总是有极限的，但是智慧却是无极限的，换句话说，在这个路西法游戏的世界里，任何玩家都不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为什么？”黑金刚不懂。 “因为只要这个游戏还存在，就意味着有一个人或者其他的什么创造并操控着这个游戏，比起那个人而言，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不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我们就还不配称为强者。” 黎陆轻轻拍在黑金刚肩膀上 “瞧，在这强者的路上，还有那么大可提升的空间，你难道就甘心这么早早地死去么？” 黑金刚咬了咬牙。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一种兴奋的发抖。 那是一种这许多年来已经深入骨髓的天性，每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每想到可以和更强的人厮杀，就会忍不住浑身上下都兴奋起来。 可惜……如今人为刀俎，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谢谢你说给我这些，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去尝试。”他用虚弱的身体握起拳头，长长舒了口气。 “人是没有下辈子的。”黎陆眯了眯眼道“更何况，谁说一定要等下辈子了？” “什么？”黑金刚怔了一下。 “英雄监狱只想着控制你，压制你，困住你，然后利用你，你从他们那儿学不到任何东西，在那里你只会变得更弱，而不会有继续变强的机会，为了他们派给你的任务而死，你觉得值得么？”黎陆低声问。 黑金刚咬了咬牙，沉沉摇头。 “那你何苦还一根筋站在他们那边呢？”黎陆问。 黑金刚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沉默无言。 “因为你父亲，对吗？”黎陆说。 黑金刚轻轻叹了口气 “你都知道了。” 黎陆说“为了能威胁控制你，摩天楼把你老父亲软禁了起来，那是你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正因为这个原因，你堂堂黑金刚才甘愿为摩天楼做事，所以你才会对我说，人只要还有牵挂，就会成为最大的弱点。而且，他们承诺，只要你听他们的话，会善待你父亲，万一你死了，他们会放了你父亲，并且给他一大笔钱，让他颐养天年，所以你才愿意让我杀了你。” 黑金刚皱起眉，咬了咬牙。 “好啊，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黎陆轻轻抬起手，手里的粒子切割刀冲向黑金刚的喉咙。 “噌！” …… …… “各部门注意！时代大厦内有s级危险人物，立刻疏散方圆10公里内所有人员！再重复一遍！立刻疏散方圆10公里内所有人员！” 时代大厦楼下，警方已经构成了封起了警戒线，武装特警全部到位，荷枪实弹，救护车停在大厦楼下，医疗人员抬着一张张担架正从楼体里往外抬送伤者。 “报告伤亡情况。”黄巍眉头紧锁地对着对讲机问。 “目前无死亡人员，负伤32人，其中重伤者6人，负伤者多因为楼体碎石导致，有5人是受到了子弹射击导致，但是据报告那些子弹来自他们自己的枪。” “自己的枪？”黄巍皱了皱眉。 联想起刚才收到的消息，四名入侵的危险人物中包括一个名为磁娃娃兰登的人，如此想来，他们恐怕是和兰登当面撞上了。 黄巍突然想起白天部署时，黎陆曾经提过，今天晚上恐怕会是场苦战，要求所有警员必须穿戴防弹衣，做好最全面的防护，但具体原因却没有细说。 本来他以为只是指花盗，但没想到居然会有英雄监狱的重罪犯出现在这里。多亏是防弹衣，不然那5人现在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当了警察这么多年，他从没想过南都会遇到这样恐怖的事。 隐约间，他突然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 也许今后的南都，会越来越不太平。 “可怕的东西。”他幽幽地看向漆黑色的天空“路西法游戏。”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抉择 时代大厦。 战斗的余火仍在燃烧着，碎石凌乱，冒着呛人的硝烟。 黎陆一个人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用清水洗了把脸。 抬起头，镜子里依然是那张温润如玉的白皙面庞，在幽白的灯光下，仿佛玉石雕成。 “路哥……”小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今天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小杰啊？他这么强的战力，居然没见他露面，路哥您是不是还有其他安排。” 黎陆拿起毛巾擦了擦脸，淡淡道：“嗯，是啊。” “难道还有敌人！？”小胖惊恐。 “没，我安排他陪韩亦雪去吃烛光晚餐去了。”黎陆说。 “哈！？” 韩亦雪，是当初沈飞送来的四个姑娘之一，四个漂亮姑娘里，韩亦雪可以说是最清纯漂亮的一个，今天也唯独她没有在现场。 可是派许杰去和那姑娘吃烛光晚餐是什么鬼？ “小杰那孩子对那姑娘心动了，我这不给他创造点机会么。”黎陆平淡地说。 “他不是出家人吗？”小胖奇怪。 “出家人怎么了，出家人坚持的一些东西本身其实并不合理，更何况他还是个破解僧，他年龄正好，有心动的姑娘是件好事。”黎陆说。 “不等会……话题好像歪了，我是想问，您为什么把他支走啊？”小胖奇怪。 黎陆微微眯了眯眼。 是啊，按理今天的事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尤其是需要小杰这样的功夫高手，但他却最终支走了他。 至于其中的理由…… 黎陆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今天的事，不适合他参与，另外……” 他顿了顿，接着道： “我也不希望他看到今天的我。” 小胖怔了一下。 今天的路哥…… 和以往一样，始终运筹帷幄，游刃有余地冷静面对着任何对手，但他的眼神又的确和以往有些不同。 隐隐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清晰。 “还是说您帮他约姑娘的事吧。” 小胖忙转开话题： “路哥，您看您都帮小杰准备对象了，也给我考虑考虑呗？” “怎么？你也有看上的？”黎陆回头问。 “嗯嗯，就今天我身后那三个，随便哪个都行，我……我不挑的！”小胖激动地说。 “呃……” 黎陆歪了歪眉毛，想了想道： “这个事吧，是这样的，你看我给小杰安排，是因为人家小杰确实长得也还挺精神的，又有一技之长，身板好功夫好，而且我看人家小姑娘的心思似乎有戏，我才这么安排的。” “功夫好有啥用啊？平时又不用打架，他又没机会展示。”小胖嘀咕。 “谁说没机会啊，我还让沈飞安排了三个小弟装成小流氓去他们吃完饭的路上找麻烦呢，医疗费都给人家提前打卡里了。”黎陆很认真地说。 “……” “不过你要是真感兴趣，我倒是可以考虑帮帮你，但这要看你的选择。”黎陆说。 “什么选择？”小胖好奇。 “之前我让你跟着我，主要是为了盯防那个女的，而交换条件是一起做花盗的任务，现在那女的已经死了，花盗任务眼瞧着结束了，你们公会的人恐怕也会很快联系你，你也到了该做一个选择的时候了。” 黎陆平静地看着他道： “你有两条路，第一，回到贝克街，继续做你的贝克街c级探员。第二，退出贝克街，跟着我干，你想怎么选？” 一边是贝克街，一边是路哥嘛…… 小胖一时有些犹豫，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对他来说，贝克街是姐姐拖了各种关系才把他送进去的地方，从他离开学校起，就给了他一份安稳的工作和收入。贝克街是个大公会，在全世界都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即使什么也不做，也可以过上还算安稳的生活，这些年贝克街也的确教了他很多东西，虽然那里大多数人并不是很看得起他，但那对他依然是个很有感情的地方。 反过来，路哥带给他了许多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的能力才谋也许他这辈子也难再碰到第二个。姐姐曾经教育过他，人年轻的时候，关键在于跟对人，只有跟对人，才能真正学到东西，走得更远。 可……以我的才能……路哥真的会一直留着我么？ 小胖一时憋着个脸，纠结的不行。 突然间，他猛地想到了什么…… 才能！？ 对啊！ “路哥！”他突然开口道：“我知道该怎么选了！” “哦？”黎陆笑问：“说来听听。” “我要继续跟着路哥您，但是我也不脱离贝克街，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安排我一直跟着您的！”小胖大声道。 “我给你的选项似乎不包括这一种啊。”黎陆淡淡道。 “但这才是最好的做法！路哥之所以会留我在身边，因为我最大的价值其实是贝克街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我可以帮你查到很多关键的资料。所以您提出的那两种，无论我选哪一种都是错误的！”小胖自信满满地道。 黎陆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说得好！你说的没错，这才是正确答案，瞧，你这不是挺有聪明头脑的么？” “嘿嘿。”小胖脸发红挠了挠头。 “你要对自己自信一些，其实你一点都不笨，恰恰相反，你对很多事的天然直觉是非常准的，而这种超乎常人的直觉本身就是智慧的一部分。以后，你要充分利用这个直觉，把它和勤于思考结合起来，做到这些，你才真正有了一次飞跃。” 黎陆拍了拍小胖肩膀： “到那时候，我会帮你追姑娘的。” “真的路哥！？”小胖两眼发光：“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黎陆说。 “嘟……嘟……嘟……” 正说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黎陆接起来一看，却是黄巍的号码。 “老路！” 刚一接通，黄巍的粗嗓子就响了起来：“怎么样了你那边！？我看上面好像消停了！” “放心吧，已经结束了。”黎陆松了口气道。 “你把他们都解决了！？我的天，太牛了你！”黄巍惊叹。 “哎，话说，我这应该算自卫杀人除暴安良，不违法的吧？”黎陆问。 “哈哈哈，当然！”黄巍肯定地道。 “那就好。”黎陆想了想，看了看卫生间门外一个被手铐铐住的身影道：“另外，有个人我想你会想见见的。” “谁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嗯……提前劝你一句，要冷静！”黎陆很认真的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圆桌 镁国，钮约。 一间偌大昏黑的会议室里，投影仪正幽幽地投射着变幻的光束。 惨白色的幕布上，正显示着南都时代大厦的投影。 医疗人员正抬着一张张担架往楼外走。 有些担架上的人已经盖上了白布，而其中，赫然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吟游爵士威廉姆斯，红炎莉雅，磁娃娃兰登，黑金刚亚历山大…… 英雄监狱赫赫有名的几个重罪犯，如今已经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会议室的圆桌旁坐着许多张面孔，他们的脸深藏在黑暗中，幽幽的投影光勾勒出他们千奇百怪的轮廓，他们外形不一，身上却都透着一种不俗的气场。 “咻！” 幕布上的画面熄灭了。 坐在圆桌正中央的人沉沉吐了口气。 他不说话，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吱声，一时四下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很。 这种寂静压抑的情况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一个嘹亮的声音才终于打破沉寂。 “布莱顿先生。” 黑暗中一个挺拔魁梧的轮廓突然开口： “英雄监狱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他们输了不足为奇！当初我就反对这个提议！白蜘蛛提出这个提议根本就是胡闹！” “我胡闹？呵呵，我看你以后不要叫超能侠，叫马后炮侠好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黑暗中的她身材纤细妖娆，似乎穿着紧身衣： “当初这个安排可是大家都认同的，怎么？谁当初还觉得把亚历山大派出去太过危险来着？现在打输了又来这套？” “一群有勇无谋的人本来就难成事！”魁梧男子“砰”地拍了一下桌子：“既然那小子是危险人物，我们就应该有计划的去抓捕，而不是随随便便塞几个英雄监狱的人就去送死！” “计划？对一个南都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你预料到他有这等本事了吗！？” “凡事都应该谨慎，这才是……” “住口！” 一个威重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那坐在圆桌中央的人开口了。 两个人顿了一下，同时闭嘴了。 “有时间在这儿吵来吵去，不如想想看他们为什么会失败。”那男人低声道。 几人面对面看了看，一时无言。 是啊…… 为什么会输？ 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那几个人的实力，虽然是重罪犯，但是每个人物的实力都有王者级玩家的水平，尤其是黑金刚亚历山大，当初为了捕捉他可是大费周章。 这样的四个人凑在一起，对手是一个新篇章的毛头小子，居然打输了！？ “一个能在隔着一片大洋让斯坦因自杀的人，咯咯咯，本就不是简单的角色，这次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是不代表没有意义。”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说话的人身材佝偻，似乎已经很老迈的样子，莹莹的幽光中，能看到他近乎秃顶的脑袋上飘着几率白毛。 “暗影侠，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个魁梧的男人大声问。 “仔细想想看吧，我们以前对敌人的了解有多少？”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我们只知道他是南都本土的玩家，拿下了多次任务，甚至包括这样关键的任务。” “要不是某人提议搞什么公会内部竞赛，我们把人数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才不会输给他！”魁梧男子大叫。 “你今天诚心找事是不是！？”那妖娆的女子怒怼。 “够了！古丹，你继续说。” 坐在正中央的男子厉声道。 那魁梧男立刻熄火了，在一旁不敢吭声。 “我想说的事，其实很简单。”沙哑的声音继续道： “我们之前的资料所了解的他，是完成了的他，而那个任务本身有数百宝之前石的奖励，你们谁又了解那次任务之后的他呢？敌人在成长，以非常可怕的速度成长，我们却捏着老资料看待他，当然会惨败。但这次惨败不能白输，它带给我们的是宝贵的——资料。” “可是这次我们根本也没有人员在现场啊！南都警方和那小子关系密切，你怎么能确保你就能拿到资料？”魁梧男大声问。 “咯咯咯，资料未必需要当场有人才能拿到，难道你们忘了我这些年培养的人吗？”沙哑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传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该不会！”魁梧男浑身顿时哆嗦了一下。 “暗影……你……”妖娆女子也微微起身。 就连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其他身影也同时动了一下。 “古丹，你确定要动用她们？”坐在正中央的男人沉声开口：“要知道，那可是你的心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咯咯咯，他们从出生起就始终生活在黑暗中，他们的生命本就是为了黑暗而存在的，虽然他们不是玩家，没有英雄监狱那些夸张的超能力，但是在对付人方面，他们远比那些门外汉要专业得多，我们摩天楼，有光的一面，就必然有暗的一面，不方便让诸位英雄出场的地方，那就让他们出场吧。”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房间中，令所有人都不禁沉默无言。 “古丹，你的手下我很相信，但是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比起英雄监狱的莽夫，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是凡人，对手可是一个能看透人心的人，你确定他们能够成功吗？”正中央的男子沉声问。 “看透人心？不，不会的。”沙哑的声音沉沉吐出几个字：“因为，他们没有心！” 没有心！？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多数只会让人觉得是夸张的说法，但是古丹这样说，却没人敢反驳。 “退一万步说，布莱顿先生，就算他们没能得手，我也确保他们能做到两件事。”孤单说。 “哪两件事？” “第一，得到完整的敌人情报，第二，让我们摩天楼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讨伐那个小子的借口”古丹低沉地道： “要知道，这世界上但凡战争无非都是以强大者欺负弱小，胜者既是正义，所以对于我们摩天楼来说，想要真正发挥力量，把每一次清楚恶种都变成我们更加壮大的本钱，那就永远都需要四个字——” 他顿了顿，口中吐出四个字： “出师有名。” 第一百七十六章 黄飞 “路哥……路哥……路哥……路叔叔……路爷爷……路大爷……” 一个声音在黎陆身后喋喋不休。 “你才路大爷呢！”黎陆无语地回过头。 身后，花盗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面目，一张已经20多岁却看上去有点顽皮的脸，染了一头的黄毛，身上换回了宽松的嘻哈装，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路哥……咱好好商量商量，你看刚才你陷入苦战，我一没跑二没坏事，这么全心全意地帮你打赢了，看在这个份上，你就别拉我去见我爸了呗。”花盗苦着脸问。 “呵，要不是你这玩意在我手上，你还不早跑了？”黎陆手里提起一个化妆盒，上面分明写着gaiafoundation盖亚粉底）。” 花盗抓狂地挠着头，一头金发快被挠成一团鸟窝了。 盖亚粉底，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别看这玩意不属于威力型的道具，但是真的很贵的啊！！！ 他无奈地咽了口吐沫，只好老老实实继续跟在身后。 时代大厦的一楼大厅，警方和医疗人员已经全面涌入，这栋曾经作为南都标志性建筑的摩天大厦，如今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救护车和警车的顶灯在大厦门外狂闪，仿佛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喂。”黎陆在一个人肩膀上拍了一下。 那人猛地回过头来 “老路！？哎哟你可下来了！看到你本人我就放心了，怎么样？花盗抓到了吗？” “当然，刚才说要让你看的人，正是你心心念念的花盗。”黎陆笑道。 “快！我看看是哪个没教养的臭小子！？”黄巍气鼓鼓地掐起腰“我敢保证那混蛋肯定是他爹没教好他！” “呃……咳……”黎陆歪了歪眉，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回过头，就见小黄毛正所在他背后，不敢露头。 “别藏啦，出来吧。”黎陆说。 黄飞埋在他背后，贴的更紧了。 黎陆叹了口气。 接着就听“嗖”的一声，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了黄巍身侧，留下花盗一个人两手抓着前方的空气。 黄飞手指动了动，发现前面的人居然没影了，两行尴尬的冷汗“唰”的就从额头上留了下来，脖子僵硬地抬起头。 而此时此刻，黄巍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四目相对。 空气……在一刹那间寂静了。 无论是周围喧闹的医护人员，还是来来往往的警员和工作人员。 整个大厅在这一刻就仿佛被关了静音似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黎陆第一次亲身体会，什么叫“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半分钟后…… “阿！！！！！！！！！飞！！！！！！！！！”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四周的人只觉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楼体又突然颤动了一下，一些小碎石渣“噼里啪啦”地从楼板上往下落。 “怎么了？又打起来了！？” 一些上层的人连忙往楼下跑。 大厅之中，黄巍死死瞪着黄飞，一双眼睛差点没喷出火来。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花盗”的可能，可他千想万想压根就没想到，这连续闹腾了他好几年的无耻色偷居然是他的亲生儿子黄飞！ “爸……”黄飞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你听我解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istyle=‘color:#4876ff‘>----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释……” “我去你的！”黄巍二话不说已经一脚撩起来，“咣”地踹在黄飞屁股上。 “不是……爸！是这样……” “咣！” “你听我说……” “咣！” “哎不是……” “咣咣！” “轻轻轻……疼……” “咣！！！” “嗷！” 黎陆侧过脸去，不太忍心看这悲惨的一幕。 过了大约十分钟后，暴躁的打击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回过头，就见黄巍大口喘着粗气，两手扶着膝盖，瞪黄飞的眼睛依然像在喷火。 “气儿消点了？”黎陆拍了拍黄巍的后背问。 “屁，我这是踹累了。”黄巍“呼哧呼哧”地边喘气边说。 “是该狠狠教育教育，那你继续，不过别用脚踹了。”黎陆开导说。 黄飞投来感激的目光。 结果接着就见黎陆从身后拿出一根铁棍 “来，用这个。” “嗯！？”黄飞眼睛都直了“我靠！路哥你落井下石啊！” “古话说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必须得用这个教育孩子才行。”黎陆举着沉甸甸的铁棒认真地说。 黄巍从黎陆手里接过铁棍，那棍子沉得很，刚接过差点没拿稳。 他愕然地看了看那铁棍，扭头问 “你……平时也用这玩意教育你们家闺女吗？” “什么？”黎陆没听清。 “我是问……平时也用这玩意教育你们家闺女吗？”黄巍问。 “那哪儿能啊！”黎陆义正言辞道“我那可是亲闺女！” 黄巍怔了一下。 怎么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 一时，气头却是莫名消了几分，突然明白了黎陆的意思。 “我好像是有点冲动了。”黄巍叹了口气“不过这臭小子！” “老黄，你难道没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么？”黎陆看着黄巍的眼睛问。 “我！”黄巍怔了一下，一时却不知说什么。 是啊！？这臭小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那就问问他咯。” 黎陆指着黄飞淡笑道。 黄巍眉头深深皱起，一对儿虎眼狠狠瞪着他儿子 “混账小子！说！” 黄飞浑身一哆嗦，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阿飞，有什么想法要勇敢说出来，在镁国呆了那么久，难道没人教给你对话永远要好于对抗么？”黎陆说。 黄飞顿了一下，目光有些幽幽然。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小声嘟哝 “我就是想证明我比你强……” 声音奇小无比，犹如蚊呐。 “你说什吗！？”黄巍粗着嗓子暴吼。 黄飞又一哆嗦，又不敢说话了。 “黄飞，你已经长大了，有胆量做就要有胆量说出来，说！”黎陆突然喝道。 黄飞身子一震，他看了看黎陆的眼睛，发现黎陆也在看着他。 那淡冷的目光之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催动着他心绪，一时间，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他顿时放声大喊道 “老爸！我就是想证明我比你强！”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陌生的孩子 豪放的喊声，回荡在时代大厦的大厅里。 四周的人纷纷回过头来，同时看着这个一头黄毛的嘻哈少年。 很多人还不知道，他就是这几年频繁出没于维纳斯之夜的传奇人物——花盗。 黄巍一时怔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黄毛少年。 突然间，他心底里冒出一种感觉，感觉他有点不熟悉自己这个亲儿子了。 不熟悉他的一头黄毛和嘻哈穿着。 不熟悉他能把南都警方耍的团团转的一身本领。 不熟悉他内心的想法。 也不熟悉他的勇气。 换做以前，他敢保证他儿子就算占理也不敢对他这么大声地吼，可今天，明明一点理都不占，居然也有大声反驳他的勇气。 看着这些，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高兴。 “啪。” 黎陆的手轻轻在拍在黄巍的肩膀上： “老黄，有些话阿飞自己很难说出口，但这些话终究还是要他自己来说。在那之前，我可以给你讲一些阿飞藏在心里的事。” 黎陆看了看黄飞，接着道： “咱们待在国内的人，对镁国常常只有模糊的理解，只知道那里的经济很发达，教育水平很高，由于人口适宜，生活环境也比国内要好一些，是镁洲最强盛的国家。但其实我们并不清楚，一个初长成的年轻人在镁国那样的环境是否能过得快乐。 我去过镁国，那里的人给我的印象，热情、自信、乐观，这是正面的，起初这种感觉会让你觉得那里氛围棒极了。可当你呆的久了之后，你却会产生一种反面的疏离感，而这种感觉的源头，依然是源自那种热情、自信和乐观，因为你会慢慢的发现，那种热情带有‘强制合群’的灼伤感，那种自信有着自我中心的浓烈个人主义，至于乐观，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居高临下的傲慢，对于外来的人，这并不好受。 阿飞去镁国，某种程度上是被你逼着去的，我在他的记忆力现在还能看到你不容反驳的态度，你不曾给过他选择，一切都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在给他安排，你花了大量的钱，并且一遍遍向他强调，这是你毕生的积蓄，学不好就别回来！ 他在你面前向来无法反抗，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闯进异国他乡。 也许你无法体会，对于他这么一个缺少自信的孩子，来到一个充满灼伤感的热情与自信的环境中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没有退路，他必须融入，所以他眼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克服自己心里那个巨人的影子，只有走出那片强大的阴影，他才能正视他自己。 而那个巨人，就是你啊，老黄。” 黄巍神色动容，他少见地咬着嘴唇，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黎陆，又看了看黄飞。 不得不承认，黄飞从小是被他的皮带抽到大的，他一直相信严父出孝子，从最开始的严厉教育，慢慢变成一种习惯，最后形成一种不容侵犯的家庭权威。 很多男人潜意识里都在竖立着这种家庭中权威，但不同的人方法不同。 有才能学识的人，会依靠自己在事业和收入的上荣誉确立家庭的地位，他们天然有种魅力，让自己成为家庭的中心。 有情商人脉的人，会依靠自己四通八达的人际网络和办事能力成为家庭的中心，他们以解决生活中的各种难题建立自己的家庭威信。 但并非所有男人都能以上两种方法，可他们同样渴望着这样的地位，所以很多人就会利用其自己身为成年男人天然的优势——简单的暴力和威压。 黄巍早些年，本是采用第一种方式建立家庭地位的人，他在警局年轻一辈警员中出类拔萃，成绩傲人，这足以支撑他的自信和骄傲。 可偏偏出了那件事后，他的仕途戛然而止，自此一度颓靡，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起来，那会儿黄飞年纪还小，便不幸沦入了黄巍的“严教”当中。 从小到大，黄飞的一切几乎都是在他爸的勒令下去做的，谈不上自由，更谈不上自我。也许正是因为他管理的太狠了，才导致这根弦崩到了几乎要断裂的程度。 于是乎，变成了一种如此激烈的反弹，出现在了今天。 想到这儿，黄巍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是这样么？阿飞？” 他开口问，声音却已经柔下来许多。 黄飞咬着嘴唇，看着他爸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你……”黄巍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黎陆看了看他，立刻会意地笑道： “你们聊着，我去外面转转。” 说着便独自走出了大厦的大门，留下黄巍父子两个人相对而立。 一出门，手机里传来了“叮”的一声。 打开一看，是路西法游戏的消息： “步惊云！？” 黎陆愣了一下。 “我靠，该不会是小胖的id吧……” 要不是那个步字，黎陆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把步惊云和小胖联想到一起。 “滴滴滴滴……” 黎陆的积分数值再次开始增长。 对于“王者”的级别，这点增长速度不疼不痒，想要晋级到下一个层次，还需要大量的积分积累才行。 但比起这些，他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他眼望着霓虹和硝烟交织的天空，拨通了一个号码： “周玖铭。” “路爷！”对面立刻传来激动的回音。 “怎么样，办好了吗？”黎陆问。 “办好了！办好了！”周玖铭连连道：“我找的剪辑师傅已经把用监控录像处理后的视频发到网上了，再加上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现在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霸占了热搜的第一位！我保证就连冰岛的新闻首页也是您的消息，您现在只要点开网立刻就能看到。” “干得漂亮。”黎陆笑着切换到手机浏览器的界面。 只见浏览器的搜索首位默认里赫然写着两个字： 心魔。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南都的心魔 “路同学……还真是厉害呢……” 南都大学女生宿舍。 黎心儿抱着枕头，盯着手机出神。 她的下铺，一头大波浪的夏沫正在“哈哈哈哈哈”地看着娱乐节目——奔跑吧兄妹。 听到黎心儿的话，突然探过头来： “啊咧，我宝贝心儿怎么突然想起阿离了？” “你没看网上么？”黎心儿问。 网上？ 夏沫刚才光顾着看“奔跑吧兄妹”了，压根没注意。 被心儿提醒，点开浏览器一看。 顿时整个搜索栏、新闻推送、各类弹窗铺天盖地地涌出一大片消息。 这些消息的标题五花八门，但却说的是同一件事： 《南都的心魔，单挑英雄监狱四名重罪犯！》 《第五篇章首位“准神”玩家诞生——心魔路离》 《冉冉升起的“准神”》 …… 再看内容，同一都是时代大厦的监控录像剪辑而成的现场画面。 画面里分别展示了吟游爵士、红炎莉雅、磁娃娃兰登、黑金刚倒地死亡的场景，而他们的身边同时站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夏沫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阿离。 下面的文字内容也几乎相同： “今晚8点，维纳斯之夜的举办现场南都时代大厦遭到恐怖分子袭击，袭击者据悉为来自‘英雄监狱’的4名具有特异能力的极恶歹徒，这4名歹徒曾经被以‘摩天楼公会’为首的‘英雄监狱联合会’组织付出惨重代价后捕捉，是极为危险的恶性份子，今日因不名原因越狱出现在此处，根据猜测，其意图或许与今天展览的维纳斯雕像有关。 4名恶徒的出现一度让维纳斯之夜的现场陷入高度危险，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名南都本地的大学生凭借一人之力成功解决4名恶徒，无负伤。 这名年轻男子原名路离，是路西法游戏中id光怪路离的第五篇章玩家，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先后斩获了南都的所有赏金任务，甚至包括全区联动任务，头衔已经达到了‘王者’级，这样的升级速度在路西法游戏5年来的历史上，除了早期的传奇玩家‘财神’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比拟，按照这样的速度，在新区3个月保护期结束前，他有望成为第五篇章首位升入‘圣’段乃至‘神’段的玩家，因此已被认为是新一代‘准神’玩家。 据知情人士透露，此玩家拥有类似于‘读心术’、‘催眠术’的精神系特异能力，而这个类别的能力在路西法游戏中非常特殊，很多网友已经提前开始了“神段”称谓投票，目前得票最多的称谓已确定为——心魔。” 神段玩家称谓投票！？ 看到这几个字，夏沫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在她的概念里，这简直是神话一样的事，没想到就要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所谓“称谓投票”是路西法游戏的一个群意型互动设置，也是诸多非玩家的路西法爱好者们仅有的几个能够参与到游戏中的机会。 路西法游戏有一个类似于“官网”的特殊链接，这个链接不符合常规的网址格式，无法通过搜索引擎显示，但只要在地址栏输入thelucifergame，网页就会跳转到这个链接上。 该链接的板块包括“申请账号”、“公告栏”等等，其中就包括“称谓投票”板块。当一位玩家晋升至“圣”段后，“称谓投票”就会开启，全世界的网游都可以对这名玩家的“称谓”进行投票，当此玩家进入“神”段后，得票最多的称谓将会被游戏官方认同，成为前置于该玩家id前的特殊称谓，因此又被网友们戏称为“给神起名”。 诸如“兵王”、“棋魂”、“歌后”、“拳皇”、“地母”、“网灵”、“审判者”等等，这些都是通过网友投票而形成的称谓。 “称谓投票”代表着大家对某位玩家成神潜力的肯定，几乎是所有神段玩家的必经之路。 而路离，一个第五篇章的新人，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让广大网友提前开始进行预投票，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夏沫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这意味着路离的人气已经在这短短的一夜之间拥有了与“诸神”相当的水平。 她怔怔地滚动着手机屏幕，看着屏幕上一条又一条的新闻。 可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怎么啦沫沫？”黎心儿探过头来，她明显感觉到夏沫的情绪有些不对。 “啊？”夏沫恍然回神：“没……没什么……” “少唬我啦，你有没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黎心儿伸出手指在夏沫鼻头点了一下，突然凑近了小声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阿离这两次任务都没有找我们，今天面对这么大的事也不曾联系，你在担心他会不会就此越来越远，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我们打成一片了对不对？” 夏沫吃惊地看着心儿：“哇塞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阿离那套邪术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什么呀，哪儿有什么邪乎的。”心儿淡淡笑了笑道：“我知道是因为……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也有一样的担心……说起来，他本来也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同学，只能算萍水相逢。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可能渐渐离远，竟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你跟我不一样呀，你可是他梦中情人。”夏沫嬉笑着凑过来：“这下好啦，他是神玩，你是仙女，我觉得你们正配！” “别闹了……”黎心儿躲回上铺。 “哎我可是说认真的！”夏沫两手扒到上铺上：“追你的人虽然很多，但是这么优秀的可难找第二个哟，人长得也帅，你别说，我觉得你们俩哪儿哪儿长得有点像，你知道什么叫‘夫妻相’么？” “什么跟什么啊！”心儿苦笑。 “他那么关注你，你难道就没察觉到？”夏沫问。 “额……”心儿轻轻摇了摇嘴唇，顿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 “他是有点关注我……但是……总觉得那种关注和男生的那种喜欢并不一样。” “那是什么呀？”夏沫奇怪。 “很深沉，说起来有点像……” 黎心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转口道：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给他发个信息祝贺一下吧！” “啊！有道理！”夏沫恍然。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遥远的地方 盛都。 主谳者大楼人来人往，却保持着有序肃静。 穿着黑色西装的律师们抱着文案穿梭于大厅之间，没有线下集会的日子里，这里是全辽省、全国乃至全世界最优秀的律师事务所，来此寻求律师服务的人们排着长队，这里的律师费很贵，能到这里请律师的大都是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士，大家都是素质很高的人，自从进了大楼，就会严格遵守主谳者公会的纪律——保持肃静。 大楼五层，落地窗的办公室里，一名女子正看着电脑屏幕。 她的身体在微抖，两眼大睁着，嘴角抿起有些可怖的笑容，看上去仿佛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会……会长……”女子一旁的小姑娘有点害怕地询问：“您……您没事吧？” “完美，完美。”女子缓缓握起拳头，指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颇有一番狰狞兴奋的颜艺。 小姑娘越发觉得害怕了，她悄悄凑到女子身后，偷看了看电脑屏幕。 只见屏幕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心魔”的消息，凑近了一看，那被称为心魔的人竟是那么的眼熟。 “啊！会长！这是那次在咱们公会这儿参加比赛的那个！”小姑娘惊叫。 “没错，小鹿，就是他。”女子眯起眼，缓缓吐出一个名字：“路离。” “几天不见，他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吗？”小鹿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不由得暗暗心惊，但惊讶之余，却又皱起了眉，撅着嘴一跺脚： “可惜会长你看错他了！明明是个有才能的人，却偏偏要去帮摩天楼那帮混蛋的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您怎么还笑啊！？又多了一个劲敌，您的仇更难报了！” “不，你错了小鹿。”女子却是兴奋地死死瞪着屏幕道：“这一次，我们要收获一个难得的友军了。” “友军？”小鹿迷糊地要挠了挠头：“您看消息里写着，他帮助‘英雄监狱’击杀越狱重罪犯，这分明是在帮摩天楼的忙，可您不是说过，摩天楼的会长布莱顿是那个人忠实的走狗吗？他这样帮摩天楼，怎么会是友军呢？” “小鹿，就像我以前总跟你说的那样，真相往往不是浮在表面上你看到的那些，而是埋藏在无数个因果链条之中。”女子说着突然把鼠标一点，打开了另外一个界面。 界面上是一则新闻——《著名心理学家斯坦因博士坠楼身亡》。 “这两则新闻有什么关系吗？”小鹿不解：“斯坦因不就是连续‘自杀’案件的罪魁祸首么？您不是还参加了国际法院对斯坦因的审判？” “没错，斯坦因的确是连续‘自杀’案的凶手，但他却不是始作俑者，看到这个符号了吗？”女子指着新闻图片中斯坦因身上一处云雾状的图案，图案里隐隐还绘制着一个倒吊的小人。 “这云图……阿尔克纳！”小鹿这些年一直跟在会长身边，是她最亲密的部下，她当然知道会长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那个人的消息，而这个云图和那个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可是……这不对啊？难道他们都为‘他’办事？是一伙的？”小鹿惊异。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个任务的出现也是‘他’一手策划的，这些年‘他’早已经掌握了路西法游戏发布任务的规律，很多任务的起因都有人为刻意操作的影子，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还不明确，目前只能简单的认为，‘他’有意提携摩天楼的力量，才下此手笔。” “那您刚才说的……那个路离……” “很显然，他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既然能在那么远的距离让同为心理学高手的斯坦因自取灭亡，我不信他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也就是说，他是明知道摩天楼和斯坦因的关系，仍然毫不客气地举起了战旗。” 女子顿了顿，继续道： “而这次英雄监狱的事，正是摩天楼和他之间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您是说，是摩天楼派那些重罪犯出来杀他的？”小鹿惊。 “正是。”女子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看吧，摩天楼作为英雄监狱的主要管理者，这么多年来好像一共没出过几次越狱事件吧？可这次莫名其妙地就有4名重罪犯越狱，还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南都这么一座新区城市，这正常么？他们和路离无冤无仇，没有任何理由要去杀他，但是就现场来看，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路离本人，可惜，他们失败了。” 女子捏着下巴想了想，又道： “而网络上之所以会这么快出现大量带节奏的舆论导向，恐怕也是路离他一手操办的，面对摩天楼这么大公会的挑衅，他身为一个新人，居然狠狠地一刀子捅回去，这份魄力，恐怕普天之下再难找第二个人了。这，就是真相！” “天……”小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让她惊讶的不仅仅是会长的推理，更是那个路离的所作所为。 “走！”女子突然起身。 “啊？会长您这是？” “备一份厚礼，我要去见他。”女子微笑道。 …… …… 雪兰，世界上最接近北极圈的小国，素有北方白界、冰雪之国的美称。 大雪常年在这里飘荡不止，永远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起，这座国度已经被资本主义列强殖民，惨烈的战争中，大量的原住民已经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 但，仍有极少的一支，深藏在深山雪林古老的城堡式建筑当中。 她们是雪兰国曾经的统治者，曾被当地敬仰为圣族的一脉人——雪兰皇族。 也许是血统和气候环境的特殊原因，雪兰皇族的人也天生与白色相伴，他们的皮肤白皙胜雪，就连头发和眉毛也都是雪白色的，站在那漫天雪地这种，仿佛一幅幅唯美的画作。 此时此刻，一个年级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正带着淡蓝色的绒帽裘衣，在古老的壁炉旁收拾着行李。 “小姐？您这是要？”一个衣着考究的老管家跑过来问。 “阿历克赛，是时候出门了。”女孩说。 “小姐！？” “你不是一直说要等机会吗，现在，机会来了！”女孩坚定地道。 第一百八十章 集结 “心魔赛高！” “灭人于无形啊，这范，灭了四个大咖居然游刃有余。” “太酷了！这下各大公会要抢起来了吧？” “我觉得心魔大大应该独立门户！公会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心魔殿’！” “不知道心魔大大收不收人啊！” “照这个速度晋级‘神’段指日可待啊。” “我觉得‘摩天楼’应该会巨资招揽他吧？他这次帮了‘英雄监狱’大忙啊！想想看，来自南都的摩天楼英雄——心念侠！？” “我们南都也有都市传说了！” 各大新闻推送下面出现了大批的讨论着。 搜索引擎上很快已经出现了“心魔吧”、“心魔论坛”这样的主体贴吧和论坛。 吃瓜群众们非常热衷于在热点下面狂侃不止，一时间搞得一些网站甚至出现服务器故障。 黎陆静静地看着这些火爆的网络讨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哇路哥你这下可出大名了。”小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过这不像你风格啊，你不是一直挺低调的吗？” “读过兵法么？”黎陆回头问。 “没……”小胖摇摇头。 “兵法里，有一些非常简单的逻辑。”黎陆沉声道： “当你实力孱弱时，要卧薪尝胆，积攒力量，尽量避免和强大敌人的正面冲撞，直到羽翼丰满。但如果一旦已经与敌人正面遭遇，那就要高举战旗，奏起凯歌。要让天下人心知道你是正义之师，从而获得更多的支持，同时……” 他顿了顿，露出一抹笑意道：“也能把敌人的敌人变成朋友。” “敌人的敌人？” 小胖隐隐间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是又说不太准，一时没再多言。 “老路！”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黎陆回过身，就见老黄拉着他儿子黄飞正大步走来： “老路，能不能拜托你个事？” “跟我客气什么。”黎陆笑。 黄巍说着一把把黄飞拉扯到身前： “这小子，镁国的书也已经念完了，他现在没工作，在镁国从实习阶段就投身路西法游戏里了，之前他在外面赚的钱也都是路西法游戏赚的。刚才我问他，他说想一直当一个玩家，他也有自信以此发家致富，所以……”黄巍认真地问： “我想你如果有时间，可不可以带着他点？” “哟！？” 黎陆玩味地看着黄巍，按理说按照老黄的性子，儿子想拿路西法游戏当职业，这种事他是压根不可能同意的，可没想到，竟然会提出这种请求。 看来，他和黄飞刚才是真的谈过心了。 “我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他愿不愿意，他的账号是镁国的账号，在南都可还有两个月接不了任务的。” “阿飞？”黄巍扭过头投去询问的眼神。 黄飞连连点头。 “真的愿意？”黎陆问。 “其实最近半年在镁国我也已经越来越难了，我一直融不进那些大公会的氛围，所以一直一个人，好任务的竞争上越来越没有优势，几个月抢不到好任务已经是常有的事。” 黄飞诚恳地一抱拳：“路哥的水平我已经亲眼见识了，如果路哥愿意带着我，感激不尽！” “叫什么路哥！？”黄巍却是一脚踹在黄飞屁股上：“叫路叔！” “啊！？”黄飞一愣。 “随便怎么叫啦，无所谓的。”黎陆苦笑。 正笑着，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打开一看，微信上“夏沫羽织”把他和“心如烟若”三人一起拉了一个小群聊。 刚一加入，就见一个小猫咪放鞭炮的动态表情在界面上弹了出来。 下面接着是一段语音。 点开一听，竟是黎心儿和夏沫俩人一起说的一句祝福： “祝贺阿离大战告捷！” 黎陆怔了一下，不由得看笑了。 他抬起手指想要回复，可手抬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之前黑金刚的话： “只要人还有牵挂，就会成为最大的弱点……” 从今天的这个事件起，以后的路注定危机四伏，想要过回无忧无虑的平静生活，想来是不可能了，而她们，一旦和自己牵扯上太大的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他的真实身份还没什么人知道，就算是敌人，也暂时不会把目光放在黎心儿身上。 可如果他继续跟她们常常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儿，他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关掉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揣了起来。 黄巍这会儿就站在他身边，也隐隐听到了心儿的祝贺声，看着黎陆的做法，不由得有些担忧的问： “老路，今天这事闹这么大，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啊？” 黎陆沉默了一会儿，沉沉吐出三个字：“建工会。” “建工会！？”黄巍震惊。 要说这世界上的各大公会往往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一些土豪建立的，用金钱收买玩家为自己做事，类似于布莱顿的摩天楼，另一种则是由神头衔玩家建立的，凭借自己的威望拉拢崇拜者们形成强大团体。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玩家自行组织的游戏公会，但是在竞争中，这些散户的公会是没有什么太强的竞争力的。 而黎陆，目前只有“王者”头衔，居然打算在这么早的阶段就开始建工会，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你确定……现在就行吗？” “凡事都讲究一个人气，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黎陆看着背后时代大厦的硝烟： “乱世出英雄，现在是摩天楼送我的天赐良机，现在不建，更待何时？一旦公会建成，再有人想对我动手，那就不是和个人之间的恩怨了，而是公会和公会之间的战争，像摩天楼这样在乎名誉的公会，就必须为了‘出师有名’四个字而费尽心血。” “我明白了，你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摩天楼这样就不敢轻易对你动手了！”黄巍恍然。 “没有那么理想，动手还是会动手的，我也相信他们对于挑起战争有着丰富的手段，但任何手段都需要时间，而这些时间，就是我们继续壮大的良机，没有武力坐镇，任何和平都是窗户纸，这场仗要赢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在他们灭掉我们之前，变得比他们更强。” 黎陆轻轻握起拳头： “小胖。” “诶路哥！”小胖连忙凑过来。 “联系周玖铭和沈飞，准备发布公会招募的消息，文案交给韩亦雪来写，那孩子挺有才华。”黎陆说。 “好嘞！”小胖点头：“对了路哥！？你打算给公会起个什么名字啊？” “名字啊……” 黎陆之前还真没想名字的问题，他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 “就叫——心若殿。”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若殿 准神公会诞生南都》 路游新篇章第一公会今日宣建！》 震惊！心魔路离竟然一早做这事》 是“胆大包天”还是“豪气冲天”，心魔路离今日宣布重大消息》 心魔路离要成家了》 心魔路离的人生选择》 新生代王者玩家强势叫板诸神》 心理咨询室，黎陆看着手机屏幕上五花八门的标题，不由得摇头苦笑。 翻看内容，大抵如下： “被网友称为‘心魔’的南都玩家路离今日一早宣布正式建立公会，公会名为‘心若殿’，先该公会已正式开始招募玩家会员，具体的招募信息已在各大平台发布，‘心若殿’希望能够给新手玩家跟多展现自我的机会，对于应招玩家没有太多的硬性要求……” “路爷。” 黎陆身旁，沈飞正笑眯眯地搓着手；“您看这个情况，您还满意么？” “不错，干得漂亮。”黎陆拍了拍沈飞的肩膀。 “嘿嘿，路爷您过奖了。”沈飞说。 “你这么会办事，应该有赏的，这样把，把乐迪ktv这个月营收的一半，拿去给你当奖金好了，我算算，应该是……130多万吧？” 黎陆看了看沈飞笑着道：“另外，乐迪里那个阿思的姑娘，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正经追一追嘛。” 沈飞听得浑身一震，两行冷汗唰的就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别的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清楚着呢，就在两天前，他刚刚从乐迪的营收里贪了一笔，价格正好是130多万，另外还强拉了一个叫阿思的姑娘去陪他过夜，可这都是私底下做的事，除了他自己，几乎没第二个人知道。 “路……路爷……” 沈飞声音有些颤颤地道：“我……我……” “哎，没什么，凭本事拿的钱，抖什么呀？”黎陆淡淡笑道： “以后可以敞亮点，既然大家伙都觉得你是我面前的红人，那你就得有点红人的派头，有想法可以提，自己把握好度，急着，只要事办得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是！”沈飞咽了口吐沫，连连点头：“谢谢路爷！谢谢路爷！” “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黎陆挥了挥手。 “是！”沈飞忙道，想了想，又道：“路爷，还有个事，您前一阵子吩咐的兑换路西法金币的事我已经都安排下去了，这些天已经收到了1万多，又周玖铭先生的账号保管着呢，按照这个速度，两个月内应该就能凑齐您要的5万金币。” “哟，很快嘛，干得好，告诉周玖铭，每到1万就转给我一次。”黎陆露出笑容说。 “是！路爷！”沈飞算是松了口气：“那路爷，我先出去了。” “去吧。”黎陆说。 沈飞哈了哈腰，忙转身出了咨询室的门。 说起来，对这人情世故，沈飞也算是其中老手了，什么样的老板他都伺候过，要不然也不会被钱琛提携到这种位置，可是每次面对黎陆，他都感觉自己像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似的，什么想法都逃不过黎陆的眼睛。 “路爷……真不愧是心魔……”沈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溜烟下楼去了。 虽然斯坦因已经死了，的任务也已经过去，但是黎陆平时办帮里的事还是习惯于待在这间心理咨询室，虽然现在他的身份千奇百怪，可心理咨询室的环境依然是他最喜欢也最熟悉的一种环境，每每坐在这里的办公桌旁，总觉得心会更静一些。 待在这里难得的宁静，黎陆望着窗外闲淡的清空白云，一时竟昏昏睡去。 ……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声响突然在门外响起。 黎陆一个激灵翻起身，发现天已经黑了。 走廊的声控灯熄灭着，只有窗外透进来盈盈的月光。 借着月光，黎陆隐隐看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咨询室的门外，个子不高，却幽幽地立在那儿。 “谁！？” 黎陆翻起身大声问。 没人回答。 那人影幽幽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说话？”黎陆冷哼一声：“不回答就走吧。” “哒。” 玻璃上出现一只小手的影子，片刻后，一声有些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救……救我……” 小孩子？ 黎陆一怔。 对方是个小女孩，听起来年纪最多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好像很虚弱。 谁！？ 黎陆从椅子上站起，不知为何，冥冥中，他总觉得自己不太想打开那扇门，可却说不出理由。 如果一定要说理由的话，竟是有那么一点……害怕？ 也许是这黑天氛围的原因吧，玻璃外小女孩的影子留着长长的头发，也许是让他联想起了看过的一些恐怖片。 “救……救我……” 小女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黎陆犹豫了一下。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片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许多人正在上楼上跑来。 “她在上面！” “追！” 一片吼声响起。 “啊！” 门外的小女孩儿发出一声惊叫。 很快，玻璃外又出现许多影子，显然是那些人已经追到了这一层。 黎陆眉头一皱。 “真是笑话，英雄监狱的重罪犯都不怕，居然会怕一个小女孩么？” 他冷笑一声，顷刻间，身形已经闪现在门口，“砰”的一声打开大门。 门外，就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女孩正一脸惊恐，而她的身后，五六个人正气冲冲地向这边冲来。 那些人衣着千奇百怪，有的穿着厨师装，有的穿着汽车修理店的衣服，还有的穿着超市收银员的制服。 “前面那小哥！把那个小女孩儿给我们摁住！让她把偷的东西都交出来！” 偷东西？ 黎陆一眼望过去。 果然，他在那些追来的人眼中已经隐隐算出了一些画面，他们都有一些钱物被这小女孩儿卷走了，所以才一路追了过来。 小偷嘛…… 黎陆不由苦笑。 “大哥哥……我……我只是……”小女孩儿可怜巴巴地揪着黎陆的衣角：“我只是太饿了，我不是故意的……” 太饿了？ 黎陆蹲下身。 对于这种话，是真是假，他只需要用心数论算上一下就能一清二楚。 他目光缓缓挪到小女孩儿的脸上，可这一看，却是突然怔住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沙 “对，快按住她！” “抓住她！谢了朋友！” 后面的追兵大声叫嚷着。 黎陆两手按着那小女孩儿的肩膀，一双眼紧紧盯着女孩儿的脸，眉头蹙起，久久无言。 后面的人群这会儿已经追到了。 “朋友，把她交给我们吧，我们送她去警察局，放心，我们都是正经人！”打头的厨师喘着粗气说。 “是啊，把她交给我们吧。”穿着收银服的女子也立刻道。 黎陆却是一言不发，仍旧久久地盯着小孩子的眼睛 “喂！”厨子有些不满地大叫：“听见我说话了吗？” 他正想凑上黎陆身前，却见黎陆突然抬起头来，投来冰冷的眼神。 那眼神看得所有追来的人浑身一哆嗦，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怎么了怎么了？” 旁侧的一个小屋里，一个漂亮小姑娘突然开门而出。 是杜优优，今天她被安排在这里值班，她脖子上还挂着耳机，似乎刚才正在听什么，看到楼道里的场景，整个人有点发蒙。。 “你们哪儿来的啊？知不知道你们面前的是谁？”杜优优叫道。 “优优。”黎陆却是突然开口：“你统计一下，这些人都被偷了什么，折算现金补偿给他们。” “啊？”杜优优愣了一下，忙又点头：“好嘞。” 说着便把那几个追来的人拉到一边，拿出笔本开始记录。 黎陆这边，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个孩子身上。 这小女孩儿长得很好看，如果不是衣服太脏，定是个很讨人喜的可爱孩子，她的头发比同龄的孩子都要长很多，感觉快要拖到腿上了，一张小脸白的缺少血色，瞳色有些发灰，发色也有些发灰，看上去不像是纯血的亚洲人。 但这些并不重要。 真正让黎陆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小女孩儿的心…… 按理，无论是什么样人，以《心数论》完整的计算体系，都可以很快计算出他内心的经历，可是这孩子…… 黎陆仔仔细细凝视了许久，却什么内容都看不到。 关于她的算式，所有的计算链算到一半都会进入死胡同，不得不断开，以至于黎陆认真计算了这好些时间，确依然没能计算出什么有效的结果。 而这种情况对于《心数论》而言，还真是第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黎陆蹲下身问。 “我？”小女孩儿睁着萌萌的灰色眼睛：“我没有名字……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都叫我‘小沙’。” 小沙……小伙伴们？ 黎陆只能凭借经验去猜测，这孩子有可能是个孤儿，她说的小伙伴可能指的是孤儿院的朋友们。 “你怎么会在这儿？” 黎陆问。 “我……我不知道……” 小女孩突然浑身发抖起来，她看上去有些发冷，嘴唇的颜色也有些难看，娇小的身子很虚弱，感觉随时可能会晕倒。 “小沙。” 黎陆扶住小沙的身子，手轻轻摸在小沙的额头上。 “你在发烧。” 这会儿杜优优已经打发走了那些追来的人，忙凑了过来： “路总，一共七百二……” “不用汇报，直接从日常账户扣，去拿点退烧药来，烧点开水。”黎陆说。 “嗯好！”杜优优也注意到了黎陆怀里那个小女孩，她看上有疲乏又虚弱。 让杜优优不解的是，路总似乎对这个孩子格外感兴趣，按理说这种流浪儿随便交给她们去处理就好了，可是从刚开始一见了这个孩子，路总的目光就几乎没从她身上挪开。 这孩子，有什么特别么？ 她最后看了一眼，除了那有些混血感觉的灰色长发和灰色眼睛之外，只有那眼神让她有点在意，看上去总觉得…… 缺点什么。 …… 不一会儿，杜优优烧的热水回来了。 到黎陆身边，却见那女孩儿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放这儿吧。”黎陆伸手道。 “嗯……”杜优优点了点头。 “不早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今天不用值班了。”黎陆说。 “啊？”杜优优愣了一下。 按理说，她们几个轮流在咨询室值班已经是常理，突然不让她值班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这几天都累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人照顾，没事的。”黎陆说。 “嗯，谢谢路总。” 杜优优微笑点了点头，很快便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 留下黎陆和小沙两个人，待在夜幕降临黑漆漆的咨询室中。 黎陆扶起小沙，把退烧药配着热水送了下去，小沙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很痛苦，可过了一会儿，又安静地睡着了。 “咚。” 黎陆把水杯轻轻放在一边，目光始终停留在小沙的脸上。 “吱呀……” 咨询室里侧的黑暗中，一扇门缓缓开了，一个佝偻的人影静静出现。 “你怎么出来了？”黎陆惊抬起头。 人影渐渐走到窗口的月光下，露出一张惨白阴暗的脸。 伴随着黎陆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弗兰肯斯坦博士？” “咯咯咯，我闻到了令人着迷的碎肉香味。”那人影蹒跚地从屋子中走出。 碎肉香味？ 黎陆怔了一下，他一眼看过去，却在那人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个用碎肉编织成的科学怪人的模样。 “咯咯咯，你让我做的事，明天就能完成了。”人影声音干哑着道： “真是给你赚到了，按你支付的钱，我的雇佣最长不能超过一天，但是谁让你给的东西比较有趣呢，算我破例一次，等着吧，明天你要的东西就能做出来，不过敢不敢用就要看你的了。” “效率真高，多谢博士了。”黎陆道。 “另外……”弗兰肯斯坦瞄了一眼黎陆怀里的小沙：“你那儿好像有个有趣的东西，能把她交给我吗？” “有趣的东西！？”黎陆瞪着弗兰肯斯坦的眼睛，心数论开始快速运转。 然而，这个疯狂科学家脑海里的思维模式和正常人不一样，黎陆每次深探进去，看到的总是一片血红色的碎肉堆和纵横阡陌的神经链条。 好像残留在他意识和脑海中的东西只有这些…… “不不……她是个孩子，不是玩具……”黎陆摆着手。 “没准她是。”弗兰肯斯坦咯咯地笑起来，兀自转身回里屋去了：“你可以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可以找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招募 黎陆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见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漫天铅灰色的阴云夹携着滚滚闷雷，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街道上很多车停下来，大批的人驻足在车门外，举着手机对着天空拍照，车笛声聒噪不止，本来就拥挤的马路变得更加拥堵。 那裂口越裂越大……越裂越大…… 突然间，有什么带着血丝的白色物体在那裂缝里滚动了一下，然后猛地正过来。 黎陆这才看清，那竟是一只巨大的眼珠子，自上而下，狰狞地俯瞰着这座尘嚣的都市。 “啪！” 一道雷光从阴云中打下来，砸在商贸大厦顶端的麦当劳牌子上，顺着楼体窜流到地面，一瞬间把街道上无数辆车点燃爆炸。 人间，顿时化为一片炼狱火海。 “嘟！” 一声短信铃。 黎陆蓦然睁眼。 一切都不见了，眼前只有心理咨询室的天花板和窗外透进的阳光。 黎陆按着头，太阳穴微微有点痛，他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彻夜在检查《心数论》，想找出无法计算出小沙记忆的错误点在哪儿。 小沙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心数论》也许存在着某种不曾察觉的漏洞，借助“快银”的力量，他的思维速度已经比之前快了许多，可纠错整晚，却也没找出其中的原因。 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沈飞发来的一条汇报信息： “报路爷，公会招募比预期进行的还要顺利，目前前来应招的玩家共有342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第五篇章新开放的城市，除了南都市外，还有从苏城市、北海市、圣蒂安、马德堡等等，但也有一些从老篇章慕名而来的人，根据了解，现有王者级3人，英雄级2人，游侠级24人，冒险家级62人，其余均为见习者。从规模上来说，现在公会的人数规模已经超过大部分普通的玩家工会了，但从质量上跟一些‘拥神公会’依然有差距。我把3名王者级玩家的简要资料发在您的电子邮箱了。” 沈飞办事很细致，也知道黎陆关心什么。 的确，对于一个新生的公会来说，骨干力量是最为重要的，而是否能够成为骨干，最开始和玩家等级脱不开关系。 黎陆翻开邮箱一看。 打头的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孩，但却打扮得像个小子的非主流模样，头发染得半红不红，额头上还纹了一个夸张的“爱”字。 splay！？ 黎陆一头恶汗，这个动画片当时活的一塌糊涂，就算黎陆一个不怎么看动画片的人，也大体知道里面的一些事。 往下看，信息写到： 邓小灯，27岁，雕塑师。 第二篇章账号玩家，曾在游戏早期加入过普通玩家公会“四海”，后退出公会独自执行任务，现已晋升至王者级，具备传说商品： 黏土人偶盒：装有传说中女娲造人时使用的特殊黏土，可以捏造成任何人的形状，但需要较高的美术功底方可使用。使用时，在黏土中置入捏造者的身体细胞后开始捏制，捏造相似度达到70%以上时，黏土会自行化形为活灵活现的逼真人偶，并具有一日的操控活动时间，一日结束后，黏土自行化为飞灰消散，黏土人偶盒每天会产生一盒新的黏土。 2沙魔法书：风沙幕、沙漠吞噬、沙兵团。 还真是splay啊…… 再往下看，第二个人是个男子，看上去有很成熟，带着一副眼镜，脸方方正正的，衣着笔挺： 范征，36岁，企业高管。 第一篇章账号玩家，在游戏过程中，曾自行组建过普通玩家公会“范海辛”，该公会曾一度在京都的公会竞争中名列前茅，仅次于一些拥有高等玩家的大型公会。之后，曾被大型拥神公会“神农架”聘用，并在其中担任中层，但由于其经营理念和公会高层有差异，后退出“神农架”并先后任职于“悬壶居”、“黑白殿”、“墨仙书院”等拥神公会，并在各公会中均曾作出一定成绩，但均未就留，一个月前退出“墨仙书院”，目前具备传说商品： 电子侦查虫工厂：可以源源不断制造电子侦查虫的迷你工厂，同时存在的侦查虫上限为000只，达到上限后无法继续制造，如因损耗低于上限则可继续制造补齐至上限值。 2武斗燕尾服：提升身体武斗素质的高科技燕尾服。 3同声传译耳麦：可即时进行任何语言同声传译的未来科技耳麦。 4万话筒：可即时将使用者说出的语言翻译成其他任意语种的辅助交流未来科技产品。 5记忆录像：植入脑内的记忆辅助设备，可将拥有者看到的一切电子化记忆，并可利用无线网络链接导出随时查看。 6多功能眼镜：具有“电子目测”、“电子地图”、“夜视”、“红外线探测”等功能，并可蓝牙外接跟踪器等科技装备的多功能眼镜。 7特战雨伞：特工用的多功能战斗雨伞，同时具备枪械、盾牌、烟雾弹、闪光弹、螺旋飞行器等多种功能的未来科技武器。 乖乖…… 一共七件商品，全都是科技道具或者未来武器。 倒不是说这个人赚的宝石都是这两类，因为网络上天然就有一些宝石交易平台，拥有宝石的玩家可以自行议价交易宝石，黎陆前一阵子购买异能的宝石就是通过交易把宝石类型集中在了异能方面。 其实就实用性来说，这些科技道具在现代社会的实用度和性价比都是最高的，本身虽然不那么强力华丽，但能够应用到的机会却更多，更能提升个人在某个集团中的身份价值。单凭技能选择已经能够看出，这个叫范征的人非常精于计算，从履历上来说，恐怕也是个胸怀大志，但却有点怀才不遇的家伙。 虽然接连跳槽这种事在大多数老板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但黎陆却不讨厌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缺陷，但也同样有他独有的价值，差别就在于雇佣者是否擅长调动他所有的价值，并让他把情怀死死地锁在这里。 这，才是用人的学问。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手术 第三名王者玩家填报的信息内容为空，但资料上显示其级别的确已经达到王者。 喜欢卖弄神秘感的人有很多种可能，不过神秘感这种东西，对黎陆来讲没有什么意义。 这三个人在慕名而来的玩家里已经是最为精英的三人了，比起很多大公会的实力的确还是差得多，毕竟真正到了大公会之间的战场上，王者等级的玩家才算是有竞争力，但是王者也分为很多种，大多数平民型王者玩家积分的主要组成都是以长年累月的金币累积加上一定的宝石构成，很少有像黎陆这样基本上一路是赚宝石窜起来的。 真正的实力，是和宝石息息相关，所以“王者”和“王者”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同为王者级，这三个人愿意来投奔黎陆也是出于这一点。 “好好招待新朋友，准备准备，明天办个盛大点的大典。” 黎陆在手机上回复沈飞。 “好嘞！”沈飞忙道。 关上手机，黎陆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小沙身上，这孩子从昨天晚上到这儿就昏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现在，也许是太疲劳了吧。 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黎陆不知为何想起了心儿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常常坐在床边，看着心儿静静睡着，才转身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他拿起一件衣服，轻轻盖在了小沙身上，起身，走进了里屋的房间。 …… …… 心理咨询室的里屋。 黎陆特别安置的一个房间，当初咨询室建成后，他私下将一墙之隔的办公用品仓库一起买了下来，并在咨询室里侧的小屋安了一扇暗门。 除了他身边的少数几个人外，几乎没人知道这里。 打开暗门，一面红色的光扑面而来。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和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仿佛一下子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放眼看去，房间两侧竖着两个大大的玻璃缸，里面似乎泡着什么，一大簇各类管子乱糟糟地插在玻璃缸里，水面上不时冒着一个又一个黏连的水泡。 房间紧里侧，一个佝偻的人影正对着他，那人影身前横着一个长条状的试验台，实验台上摆着许多碎肉块，看不出是什么的肉。 “哟，雇主，来的正好。” 一个干哑的声音响起。 佝偻的男子缓缓回过头。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既x教授之后，黎陆从别西卜货架中雇佣的第二个幻想人物。 之所以选择他，是黎陆看重了他对于神经学的精通。 他诞生于最早的科幻故事——英国作家玛丽·雪莱在1818年创作的长篇小说科学怪人》。 在故事中，弗兰肯斯坦是个热衷于生命起源的生物学家，他怀着犯罪心理频繁出没于藏尸间，尝试用不同尸体的各个部分拼凑成一个巨大人体，并真正赋予了其生命，也就是科学怪人。 从这个事实上来说，弗兰肯斯坦是一切科幻历史上第一个疯狂科学家，他的故事太过古老，也不算太富有想象力，所以很多玩家并没有意识到这名疯狂科学家的价值。 但同样作为钻研学术到巅峰的黎陆，却知道这个事实意味着什么！ 科学怪人，意味着弗兰肯斯坦真正意义上利用死物缔造出了活人！ 这个过程需要的不仅仅是解剖学那么简单，一个活人的成型，需要的除了皮肉骨骼而言，更重要的是需要自我意识和精神，这只有高度尖端的神经学专家才能做到这一点，同时，这也是死物缔造活物最难的地方所在。 除此之外，能够用碎肉拼凑出活人，意味着弗兰肯斯坦在人体各个领域的学问上都是均衡而丰富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具备这个能力。 而黎陆想要的东西，正需要一个精通神经学，又精通人体各种领域科学的真正专家，纵观别西卜货架，弗兰肯斯坦博士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他的工作习惯真是有点让人恶心…… “成了么？博士？” 黎陆捂着鼻子开口问，争取不把眼睛放在那些碎肉上。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些碎肉块都来自x教授，当然，不是本人，而是黎陆在路西法商店里购买的“成体克隆”服务制造出的x教授无意识克隆体。 “只要你信得过我。”弗兰肯斯坦缓缓回过身，他左手提着一把手术刀，右手握着一个小瓶子，里面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装着什么。 “你想要的能力就在这个瓶子里，但前提是，需要给你的脑袋割两个小缝。”弗兰肯斯坦两眼裂开嘴道，他两眼反射着红光，仿佛地狱里燃烧的业火。 “呃……你该不会要把那玩意放进我脑子里吧？” 纵然是黎陆，看着那玩意也不免有点发虚： “看来我期待的外接式失败了” “大自然鬼斧神工，来自人体内循环的能力本来就无法通过机器来完全仿造，尤其是这样精密而强大的能力，我们只能用生物的手段仿制生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弗兰肯斯坦手里继续摆弄着他的小瓶子，咯咯笑道： “放心我的雇佣者，用你们现在的话说，这只是个微创手术，只要一小时就能结束手术，保证你手术完活蹦乱跳。别忘了我是你雇佣而来的，我们被禁止杀害雇主，所以我和你的命息息相关，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敢随便给你动刀子的。” “你……确定？” 黎陆憋了憋嘴，虽然他能够看到弗兰肯斯坦心理的确有把握，但动刀子这种事总是让人有点发怵，尤其是被这种疯狂的科学家动刀子。 “当然。”弗兰肯斯坦自信满满：“你可以怀疑我的长相，但请不要怀疑我的技术。” 说着把桌子上的碎肉块推到一边，掏出一张白布就扑在桌面上： “来，躺这儿。” “咱能不能注意点医疗卫生……”黎陆恶汗。 “没有什么比这个屋子的东西消毒的更彻底的了，放心吧。”弗兰肯斯坦说着已经把黎陆拽到了白布上。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低头问：“你要打麻药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宇宙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 黎陆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深邃空寂的宇宙深处，放眼望去，模糊的星海像飞尘在飘荡，就像血管里流动的红白细胞。 黎陆不由得想起，曾经有一种科学观念认为，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只是与人类不处在同一维度罢了。有研究显示，宇宙的成长与人类的大脑十分相似，在计算机的模拟下，发现了宇宙和大脑的惊人相似之处，这种复杂程度高达80%。 关于这个观点，《钮约时报》曾经刊登过2张照片，一张是脑细胞纤维照片，另一张是宇宙。早期宇宙中星系互连关系，和大脑神经元相互连接，几乎无法分辨两张图之间的不同，大脑细胞与整个宇宙拥有一样的结构。 此类的对比照片还有很多，大量的现象正在指向一个无法证明、但却可能性极大的结论—— 宇宙本身也许就是一个巨大生命的大脑，同样，我们每个人的大脑也是一个小宇宙。 这个观点和漫画家车田正美所著的著名漫画《圣斗士星矢》里提出的体系出奇的相似。 在圣斗士的设定中认为，万事万物都具有小宇宙，圣斗士的斗法就如同宇宙的起源，宇宙起源于爆发，最初这世上的一切生物、那些星辰、银河，甚至包括那遥远时空处的数千亿星云，这一切都是一体的，宇宙是在距今几百亿年之前通过大爆炸从原本的一个整体诞生出来的，人类也是从那场爆发中诞生的一个个小宇宙。小宇宙是人类身体内部潜在的宇宙能量，是人类的力量之源。真正的圣斗士藉由引爆体内的小宇宙，发挥出打碎星辰，撕裂大地的超人力量。 这……也许不只是一个幻想…… “醒醒！醒醒！嘿别睡了，可真能睡，你是有多困么？我的时间快到了，喂。” 一个声音在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 黎陆睁开眼，眼前仿佛还飘着那个宇宙巨人虚无缥缈的身姿。 “博士……”他听出那是弗兰肯斯坦的声音。 可眼前的画面却依然没有清晰起来，眼睛明明已经睁开了，却还是有许多或虚或实的画面在眼前虚晃着，就像飞蚊症。 我靠……不会是手术失败有后遗症了吧？ 他努力眨了眨眼，再睁眼时，那些虚乎的画面恍然开始分层，黎陆这才看清，那竟是一一张张人脸，不断的有新的人脸出现，也有一些人脸在消失，就像是…… 鬼影？ “你可终于醒了。” 弗兰肯斯坦的声音让黎陆清醒了一些。 “别感到奇怪，那些人脸都是你大脑快速处理信息的结果，我顺便看了眼你的脑子，运行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像是装了加速处理器似的，你知道吗，很少有像你的这样让我很想割下来好好研究的脑子。” “我权当这是夸奖好了……”黎陆汗：“您刚才说什么？这些人脸都是大脑处理什么？” “是你大脑快速处理信息的结果。”弗兰肯斯坦解释道： “我给你尽量清楚地解释一下吧，你所提供的这个肉体标本拥有一种特殊的dna，这段dna表现出的蛋白质直接作用于人体脑细胞。 你应该知道脑电波是什么意思，人脑是通过电信号来处理信息的，这个原理就和计算机很有相似之处。但是，大部分的普通人脑都是连网线的台式机，他们接受信息全部依靠那根‘网线’，这根‘网线’就是人的五感，视觉听觉什么的。 而你给我的这个肉体标本，由于那段特殊dna的存在，他的脑部神经蛋白质表达出了完全不同的电信号处理能力，如果说其他人都是通过‘网线’接收信息的话，他的大脑连的是wifi。” “wifi？能解释的更明白些么？而且话说你居然知道这么多现代词汇。”黎陆说。 “我一直关注着科技的发展。”弗兰肯斯坦自豪地笑道： “好了，时间不多我接着说，所谓wifi，指的是一种电信号的直接接收和处理能力，也就是说，他的脑神经元可以不通过人的感官，直接自己接收其他人大脑中的电信号，如果想的话，他也可以接收空气中真正的wifi网络之类的。不光如此，他的神经元还是一个信号基站，可以把自己脑海中强大的电波输送出去，直接作用于其他人的脑电波中，这也就是他精神能力的来源。 我给你做的这个手术，是直接把那段特殊dna生成的蛋白质和你脑神经的蛋白质相融合，这样比基因移植更安全，见效也更快，因为基因移植一旦无法被你的体质接受，就会直接转变为癌变，但是我的这种移植方式不会产生这种问题。简单说来，经过这次移植，你的大脑已经具备了连接wifi和发送信号的能力。” “听起来像信号基站。”黎陆说。 “就是信号基站。”弗兰肯斯坦咯咯笑道： “你眼前看到的那些虚虚实实的人脸，就是处于你现在的信号影响范围中的人们，你需要自己练习如何去自由控制这种能力，现在你的影响范围只是你正常放松状态下的范围，通过练习，你可以把影响范围进一步扩大，最大能到多大我不敢肯定……” 黎陆发现弗兰肯斯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渺远，睁眼一看，只见他的身形正在慢慢的虚化。 “你刚才说你的时间要到了？”黎陆忙问。 “别插嘴，听我说，没时间了，你给我的那个母本脑神经里有一种抑制蛋白，在无形中限制着他的能力上限，而我，天才的弗兰肯斯坦博士，已经帮你成功去掉了这种抑制蛋白，希望你喜欢……” 说到这儿，弗兰肯斯坦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仿佛在很渺远很渺远的地方一般。 而这红灯笼罩的实验室，此时已经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博士！？”黎陆还想问些什么。 可任凭他怎么喊，弗兰肯斯坦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只留下他的枕边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上面用英文写着： “手术完3天内每天2片，可以防止伤口发炎。” 第一百八十六章 精神能力 “嗡……” 过了几个小时，黎陆从那试验台上站起身。 试验台前竖着一面大镜子，也不知弗兰肯斯坦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术手段，在镜子里他甚至没有找到刀口。 经过了漫长的习惯过程，黎陆才终于可以有效地控制那些人脸了，他发现当把精神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那些人脸就会变淡甚至消失，当精神崩起来的时候，那些人脸就会浮现出来。 更进一步的，他发现当把精神集中在某一张人脸上时，脑海中竟然会浮现出那个人完整的样子，如果想的话，甚至可以利用这个脑海中的影响对那个人进行《心数论》的计算。 由于《心数论》的精密性，黎陆当初给弗兰肯斯坦的要求里让他屏蔽掉了x教授听取心声的能力，对于读取记忆和思想，高速思维下的《心数论》能够达到一样的效果，而且不会像x教授那样永远被不停歇的杂乱声音所困扰。弗兰肯斯坦不负所望，还真的成功的将不需要的负面异能分离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 测试精神影响能力！ 黎陆集中精神，很快，附近的人脸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由于咨询室的位置处在市中心的商业区，人脸的数量非常庞大而且变幻的速度很快，黎陆大概计算了一下，当前他能感触到的人群范围大概在直径一公里左右。 利用“快银”能力赋予的高速思维，他很快在繁杂的人群中找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奚月瑶。 今天负责来咨询室值班的女孩。 定睛凝神，奚月瑶的脸已然在眼前变得清晰起来，渐渐的，甚至连她身体四周的环境也隐隐映入眼前，能看见那间干净的办公室墙壁，她身前的办公桌和小水杯，旁边放着书立和一些蓝色文件夹夹起的整齐资料。 此时此刻，奚月瑶正在手机上翻云居网买东西。 “起身。” 黎陆心中默念。 “站起来。” 然而，奚月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这样不对…… 他重新开始寻找感觉，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奚月瑶的身上。 “站起身来。” 一声默念。 可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接收到黎陆的想法，甚至连一点感受到的感觉都没有。 就这样，黎陆反复尝试了许多次。 奚月瑶就像一台单机电脑，完全没有 尼玛……弗兰肯斯坦这家伙，该不会是手术失败了吧？ 一个不好的念头泛上来。 虽然黎陆用心数论反复观测了弗兰肯斯坦，确定这家伙没有在骗他，也确实有把握，但是即便是他自己有把握的事，也难保是否真的能成功。 毕竟这是一次挑战性的实验，就算是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尝试。 可是……该不会真这么丧吧…… 黎陆一屁股坐下，精神不由得松懈下来，所有的人脸渐渐消去，只留下红灯照耀的实验室，和实验室中泡着的克隆人体…… 说起来……还得找人处理一下这两局残体，否则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凶杀案呢。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隔着墙壁，是咨询室正门那边传来的。 “先生，你找哪位啊？” 奚月瑶很快迎了上去。 “路先生在吗？” 一个非常电子化的声音响起，是个上了岁数的男声。 万话筒？ 黎陆很快想起一件路西法游戏中的道具。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您找路总有什么事么？”奚月瑶问。 “在下臣·阿里克赛，雪兰国艾斯特莱雅家族管家，本次来访乃是我们家小姐——雪兰皇族第72代公主殿下伊璃·艾斯特莱雅的意思，听闻路先生筹建公会，特来相见。”电子化的声音回答。 “雪兰国？公主？”奚月瑶听的有些懵。 且不说雪兰国这个名字她没有听过，公主这种叫法更是仿佛穿越了世纪。 低下头，能看到一个带着淡蓝色绒毡帽的女孩儿正幽幽地望着咨询室的大门，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您说的……是这个小孩子？”奚月瑶低头看了看那个小女孩，那女孩儿生得宛如玉雕，皮肤白皙胜雪，就连头发和眉毛也都是雪白色的。 “正是。”管家彬彬有礼道。 “您稍等，我需要请示一下。”奚月瑶说。 上面给她的任务是，所有见黎陆的人需要预约，特殊情况要向上级请示，突然造访的两个人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却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高贵气场，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就在里面。”女孩儿突然开口。 奚月瑶怔了一下，大门是紧闭的，按理说从这里看不到门里的情景。 “水告诉我的。”女孩儿幽幽地说。 水！？ 奚月瑶怔了一下，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怀疑这俩人该不会是精神病跑出来的吧？毕竟路总这儿是心理咨询室，而且听说很多精神病一旦开始角色扮演入戏极深，很难分辨。 如果真是精神病的话，把她们放进去可就是罪过了。 “你在紧张？”女孩儿突然抬起头：“你的血流在加快，放轻松，我们不是坏人。” 她一双透明的大眼睛晶莹剔透，淡蓝色的瞳孔像水灵的清空，白色的眉毛和白色的长发与那张白皙如玉的脸蛋浑然天成，明明是这样特殊的形貌，看上去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只觉得很漂亮，仿佛从画里走出来。 “让我们进去，好吗？”女孩轻声问，脚步已经向屋内迈去。 “现在不行，我要先请示才可以！”奚月瑶连忙拦在两人身前，按照她的职责，要是随便就让身份不明的人进去了是要扣工资的。 “大姐姐，你知不知道，当人的血液流淌变慢的时候，人就会立刻感到困倦。”小女孩儿突然说。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奚月瑶不解。 “因为……”小女孩儿突然顽皮一笑：“你很快就会体验到了呀。” 话音方落，奚月瑶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眼皮开始像没了力气一样往下耷拉着。 她隐约看到那个老管家似乎在和小女孩儿说什么，可是，却听不清声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水什么都知道 水告诉她的？ 有趣的家伙。 站在密室的门里，黎陆已经听到了房门外的交谈。 他发现，当他把精神投入到识海中奚月瑶的脸上时，就连她身边人的说话都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身临其境地在聆听一般。 雪兰国，这个名字一般人确实很难听过，但是黎陆却恰巧知道，当年他研究心数论》的时候曾经查阅过很多的资料，在二战期间一段历史资料中，确实曾看到过“雪兰国”这样的字样。 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一个靠近北极圈的小国，国土面积甚至比南都市大不了多少，而且大部分国土还处在未城市化的情况，与世隔绝，保留着许多封建时代的特征，二战时期，战火曾经一度蔓延到雪兰国，珐国部队派了少量的人驻扎在这里，并将一些罪犯殖民流放到这里，目前这里已经重新成立了独立的雪兰国政权，但是其主要功能却是作为珐国进行北极考察和资源运输的重要港口。 黎陆之所以会涉猎到这里，主要由于他的心数论》是需要覆盖全人类体系的，而人种的不同对于心数论》的计算也有很大影响，不同的人种对于计算方式中的很多基础架构师有根本的区别。 而在这广袤的地球之上，除了我们常识所知的黄白黑棕以外，还有很多特别的人种同样需要列入测算，比如生活在智利地区的蓝种人等等，其中，也包括雪兰国本土的特殊人种，被称为雪兰人。 雪兰人就肤色是玉白色，就大的分类而言偏向于白种人，但却和白种人有些不同，她们的白色更纯净，也更清冷，像是雪后凝结的冰花的颜色，雪兰人的毛发都是淡色系的毛发，淡金色、淡红色、淡棕色、灰色均有，可这是外来混血的原因，据说最纯血的雪兰人从出生起便是毛发雪白，还有传说说，这一族的人曾经有着神奇的能力，因而在历史上一度被视为圣族。 这样一个神秘的氏族居然会找到这里，倒是让黎陆也有些例外。 “月瑶，让他们进来吧。” 黎陆一边喊着一边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然而大门刚一打开，他大脑中只觉得“嗡”的一下！ 一瞬间，他感觉到脑海中脸的数量仿佛增加了成千上万倍，大量的画面在同一时刻涌进来，密密麻麻的人脸仿佛蜂巢的蜂群，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纷杂的画面交错碰撞着，艾弗尔铁塔、巴黎歌剧院、凯旋门、长城…… 那些画面来自世界各地，带着五花八门的脸孔，如同上万个播放机在同时滚动，熙熙攘攘的人群乱得他婚婚欲坠。 他一只手扶着门框，然而眩晕感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手里扶着的门框一会儿仿佛横在天花板上，一会儿又像是地上的门槛。 画面越来越多，越老越多，渐渐的，他发现那些画面的时代感都开始变化，他看到了民国时北平的街道、看到了中世纪沤洲的教堂，他看到了巨大的帆船在大洋上远航，甚至还有人在拿着皮鞭抽打着一排又一排的奴隶。 “该死！” 他知道这已经脱离了现实，开始走向幻觉的症状。 作为心理学家，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过于真实的幻觉画面，是自我人格正处在撕裂的漩涡之中的表现，一旦不留神，他甚就会失去自我。 “见鬼……弗兰肯斯坦……他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黎陆跌跌撞撞地走到里屋的门口，他的眼前被无数画面充满，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扇门正立在那里，这是链接密室和咨询室的一间小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 他想把自己的手扶到小桌上，可是当手伸向那桌子时，就听“砰”的一声，桌面上的玻璃杯轰然炸裂。 紧接着，又听“哗啦”一声，小桌随即垮塌掉了。 他很想在那床上坐一会儿，可当目光挪去，就连那结实的木板床也“轰”的一声深陷碎裂，床中央塌陷处一个深邃的黑洞，那黑洞旋转着……旋转着，仿佛要把他带向无穷的远方。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头顶的灯在响……脚下的地砖在震……四周的一切，在此时此刻同时颤动起来…… 黎陆狠狠咬着牙，他感觉到虚汗正向水流一样“哗哗”地从额头上淌下来，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进耳中。 “平静下来吧，奔腾的河流。” 声音方落，他突然感觉到那些躁动的画面蓦地开始减少，从数不清的交融错杂，到渐渐开始能清晰地变得可以区分。 又过了一会儿，爆炸的画面重新变回一张张人脸，渐渐的，那些人脸也淡弱下去。 他终于看清眼前，只见一个长发雪白、穿戴着绒衣绒帽的女孩儿正站在他面前，刚才的声音，似乎正是从这女孩儿口中传出。 “伊璃·艾斯特莱雅，见过路离先生。”女孩儿彬彬有礼地提起两侧的裙摆道。 “臣·阿里克赛，见过路离先生。”背后的老管家摘帽致礼。 黎陆这才发现，这两人居然说的是很标准的中文，之前听到的电子音并非是来自翻译道具，而是老管家脖子处有一道疤痕，所以安装了一个仪器来协助发声。 “路总……我刚才……”奚月瑶扶着头忙追进来，有些抱歉地解释：“抱歉，我刚才好像走神了，他们就……” “没事。”黎陆摆了摆手。 他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两个人闯了进来，也许他刚才的情况也不会平静。 “路离，见过两位贵客。”黎陆轻声道，说话的同时，脑海中的心数论》已经开始运转，然而刚一想要计算，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有增多的趋势。 “你现在最好不要太用脑。”女孩儿突然开口：“你知道吗，你刚才大脑中的血流快得就像喷射的火箭，你现在的脑血压情况很不稳定，再像刚才那么用脑，可是有可能立刻七窍流血而亡哦。”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黎陆惊。 “水什么都知道。”女孩儿笑着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雪兰 水什么都知道…… 黎陆突然想起当年查阅雪兰国资料时，他曾看到过一个雪兰国的古老图腾标识，那标识的样子大体就是一个水滴状，根据古老记载，雪兰人曾经是一个对水抱有神圣信仰的氏族，他们将水视为圣物，绝对允许对水不敬。 但这在考古历史上却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在其他的历史中，但凡敬重水的氏族，往往都是因为本地干旱缺水，水资源极度珍贵，才会出现这样的信仰和精神。 可雪兰国并非如此，雪兰国的淡水资源非常丰富，本地常年降雪，人均占有的淡水量在全世界来说都是处于较高水平的，他们不可能缺水，但却对水有着这样的崇敬之情，这一直是一个迷。 如今看来，这雪兰国人，对水恐怕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联系。 要是换做从前，黎陆稍稍用心数论》算一下，情况就能一清二楚了，可如今刚刚做完手术，他现在只要稍稍一用脑，大脑就会立刻陷入一种无法控制的精神狂乱，以至于他甚至不敢对问题多做思考。 该死……弗兰肯斯坦不会这么不靠谱吧…… “路先生，刚刚您是不是做了什么危险的手术？”伊璃突然问。 黎陆怔了一下。 “水难道还能读心吗？”他笑问。 “我感觉到你的头上有两个伤口，血液在那里凝滞，就凝滞的程度来说还没有超过一天。”伊璃解释说。 又是水吗…… 黎陆无奈地摊了摊手：“如你所说，一个很疯狂的手术。”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呢？”伊璃好奇地睁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据我的了解，您明明并不缺什么，已经具备了不俗的实力，既然您能成为路西法游戏的高端玩家，一切顺风顺水，又何苦要冒险呢？” “顺风顺水？不，不存在那种东西。”黎陆摇了摇头：“这是一个逆水行舟的世界，不进则退，我只是一个拼命的划桨者，因为一旦不够拼命，就随时可能被浪潮卷走。” 伊璃怔了一下，她看着黎陆的目光越发冒出光彩。 有点像……猫咪看见了可口的鱼…… “水的声音没错，路先生，您果然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姐。”伊璃身后的老管家突然打断了她：“根据礼仪，我们作为拜访者，应当先说明来意。” “唔……”伊璃悄悄吐了吐舌头，忙道：“路先生，我们此次前来即代表我们本人，也代表雪兰皇室艾斯特莱雅家族，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想与您商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雪兰族我略有耳闻，但是雪兰皇室……”黎陆微微皱眉，他记得自己在查阅资料时，听闻雪兰皇室作为最纯血的雪兰人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伊璃这雪白无暇的长发的确和记载中的雪兰皇室一模一样。 “您是不是想说，雪兰皇族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伊璃毫不避讳地问。 黎陆顿了一下，笑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毕竟，记载中纯血的雪兰皇室非常特殊，他们如果想要保持纯正的血种，就必须近亲结合才行，但是从遗传学上，近亲结合却是极容易诞生出不健全的宝宝，因此以这种方式传世的血统终究会走向灭亡，大国皇室尚且如此，更何况雪兰国只是一个连“存在”都成问题的小国。 “您会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妥，因为雪兰皇室的确已经濒临消失了，我，伊璃·艾斯特莱雅，就是雪兰皇室最后的纯血后裔，我这一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纯血雪兰皇室已经如同薛定谔的猫，说它已经灭绝也不算错，这是历史的事实，但……” 伊璃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这是被扭曲的真实！” “扭曲的真实？什么意思？”黎陆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知路先生这里是否适合交谈？”老管家突然道。 黎陆当然明白管家的意思： “放心，我这是按照国际标准的催眠室建造的，隔音一流，常规情况下，门外的人听不见门里的声音。” “那房间中的其他人，可否先……”老管家把目光投向房间的东侧。 黎陆这才注意到，东侧的沙发上一个灰发小女孩正幽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般。 “小沙？你醒了？” 女孩儿目光呆滞，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伊璃蓦地回头，眉头竟是皱了一下，她凑近老管家耳边问了点什么，只听老管家回答了一句“刚才就在那里了”。 “月瑶，你先带着小沙找个地方休息。”黎陆安排。 “是，路总。”奚月瑶很快拉着小沙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雪兰国的访客和黎陆在这寂静的心理咨询室当中。 “现在可以了吧？”黎陆问。 伊璃和臣管家看了看对方，同时点了点头。 “路先生。”伊璃思考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你听说过‘世界线’和‘平行宇宙’的理论吗？” “当然。”黎陆道：“‘世界线’，最早出自是国物理学家爱因斯坦1905年的一片论文，我记得是叫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他把时间和空间合称为四维时空，粒子在四维时空中的运动轨迹称为‘世界线’。至于‘平行宇宙’嘛，源自‘多元宇宙’，我们的宇宙是多元的，是一个理论上的无限个或有限个可能的宇宙的集合，包括了一切存在和可能存在的事物，多元宇宙所包含的各个宇宙就是平行宇宙，没错吧？” “嗯，路先生博学多才，这样就好解释多了。”伊璃轻轻咬着嘴唇道：“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世界线的偏转，以及平行宇宙的产生，比如说，此时此刻的我如果立刻冲出门去，而不是坐在这里和您聊天，这两种选择就会分裂出两个不同的世界线走向，处在某一个世界中的人们，他们会走向哪一条世界线，完全取决于这个世界每一次的细节和选择，我这么说，您应该明白吧。” “明白，但这只是一种混杂于科学和哲学之间的假设观点吧？”黎陆问。 “不。”伊璃却是肯定地说：“世界线的偏转是存在的！当世界的命运扭转，水，依然保留着记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世界线 水……保留着记忆！？ 黎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从刚刚见到伊璃起，他就对她口中口口声声的说的“水”感到好奇，听到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了。 如果按照心理学的常规判断，现在打电话让精神病院来拉人都毫不过分…… 但伊璃和臣管家，却一点都没有在胡说八道的感觉，他们很认真，认真得让听者都不得不去认真思考他们的话。 “我说……你口中所说的水，指的就是我们平时用的水么？”黎陆忍不住问。 “没错，您看过江本先生所著的那本《水知道答案》吗？”伊璃突然问。 黎陆听过这本书，该书是一本科学读物，作者用122张通过显微摄影拍下的奇形怪状的水结晶照片，试图向读者展示“水能听，水能看，水知道生命的答案”的奇异观点。 书中，作者做了很多的实验，他在书中写下了这样的实验论调： “城市中被漂白的自来水几乎无法形成结晶，但是天然水，无论出自何处，他们所展现的结晶都异常美丽。让水‘听’音乐。听了贝多芬《田园交响曲》的水结晶美丽工整，而听了莫扎特《第40号交响曲》的水结晶则展现出一种华丽的美。在装水的瓶壁上贴上不同的字或照片让水‘看’，不管是哪种语言，看到‘谢谢’的水结晶非常清晰地呈现出美丽的六角形，看到‘混蛋’或者的水结晶破碎而零散。” 这个作品曾经一度引起轰动，但后来很多科学家重复了江本的实验，实验结果却天差地别，他们因此认为江本的研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当外界环境改变时，实验结果就会发生大幅的变化，于是，这部作品最终被定义为“伪科学”。 “那本……不是‘伪科学’么？”黎陆皱了皱眉问。 “在世人看来，那的确是伪科学，但江本先生的实验却是真实的，事实上，之所以结果会有如此大的区别，是因为做实验的人不同。”伊璃认真地道： “江本先生，从遗传学上说，他的身体里有32分之1的血脉，来自我们雪兰皇室。事实上，这个世界中的水是一种巨大的信息载体，江河湖泊、海洋云翳，这一切的水分子运动包含着世界上近乎所有的信息。” 伊璃顿了顿，继续道： “而我们雪兰皇室，自古血脉里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我们的血流能够和周围一定范围的水产生共鸣，并且通过这种共鸣读取水中存储的内容。我族的先辈在很早很早的蛮荒时代便发现并总结了这种能力，他们利用这种能力判断天气、躲避灾害、确保丰收、辅助狩猎，让雪兰皇室一脉相承了几千年，这也是我们一族自古敬重水的原因。江本先生的实验之所以会和其他人不同，正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着雪兰族的血，他的情感会让水感知共鸣到，因此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也就是说……”黎陆很快想到：“那些实验结果并不是因为水真的能听懂音乐，看得懂文字，而是因为水感知共鸣了江本先生的情绪，从而做出的反应？” “路先生果然聪明过人，正是这样。”伊璃道。 的确，黎陆还记得，那本书的实验里，作者还曾经让水去听他自己不喜欢的摇滚乐，结晶显得十分丑陋，这个点也一度成为了后来的科学家抨击他的观点，毕竟世界上也有很多喜欢摇滚乐的人，他用自己的感受去作为实验凭依，实在是可笑。 可如果事实正如伊璃所说，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你刚才说的，世界线的偏转，和水的记忆的意思是？” “世界线的偏转，是不同的选择带来的现实走向的变化，当汽车向你冲来的时候，你躲避就可能会生还，不躲避就会死亡，对你而言命运结果的差距是很大的，可这只是针对于人类的命运，而人类在这广阔的世界上只是极小的一个组成部分，人类命运的世界线变化，并不会影响到占据了世界巨大部分比例的水，无论某个人是生是死，四大洋依旧滚动着相同的波涛，北方的大雨依然会下，东方的江河依然在奔腾，也就是说，当人类命运的世界线偏转的时候，水并没有变，它们的声音里记录着所有的历史。” 伊璃握着她的小拳头道： “平行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作为我们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来说，世界又是唯一的，这听上去有点矛盾，其实也不矛盾。就好比我和镜子里的我一模一样，但镜子里的世界和我们毫无关系。属于我们的世界是唯一的，不会因为平行世界的存在而变的多样，所以对于我们重要的就只有这一个世界的走向，其他世界即便存在，也与我们无关，我这么说，您能明白么？” 这些话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难以理解，但是对于黎陆这么一个学术大咖来说就简单的很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走向，曾经被人改变过？”黎陆一针见血地问。 “正是！”伊璃的神色有些激动起来：“世界上的很多事本不该像现在这样，有人插手改变了历史的轨迹，而我们雪兰皇族正是这变更的受害者。如果不是因为他，今天雪兰皇族将是一个人数多达百人，并组成了世界一流公会的强大的群体，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只剩下我孤独一人，禹禹独行。” 伊璃的声音很坚毅，坚毅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 可从她的话语里，黎陆却察觉到了一丝无法言喻的孤独感，仿佛置身万里无人的寒冷冰窟，连吐息都透着寒意。 “所以，这是你来找我的原因？”黎陆问。 “是！水告诉我，你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帮我的人。”伊璃肯定地道。 “我？” “对，您，心魔大人，知道吗，这个名字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了许久许久。”伊璃凝视着黎陆的眼睛。 黎陆一时觉得，这女孩儿看他的眼神竟和自己看别人的眼神颇为相似…… 第一百九十章 童年的声音 伊璃现在还能想起，童年的雪兰堡。 窗外的雪久久地飘落着，雪林包裹着整片山区，仿佛与世隔绝，白玉雕琢的墙壁，银质的闺床，雪瓷凝烧的餐具，古老壁画陈列在幽暗的长廊，一张张公爵打扮的面孔冷冷凝视着走过长廊的每一个人，白蜡烛永远燃烧在壁挂的烛台上，映照出她幼小又孤零零的影子。 在她的世界里，曾经只有4个人。 父亲，母亲，臣管家，以及……小灵。 这座孤立于山间的城堡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只能站在城堡的高台眺望着这广阔的世界，但目所能及处，却只有绵延不绝的白雪，雪雾漫天飞舞，她的视线有限，但她早已经从小灵那里听说，外面有着更广阔的世界，比这座城堡要大上千万倍。 可她看不到，她很想去看看，可每次提起，却只会遭到父亲的拒绝。 “外面很危险，孩子，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长大了，我自然会带你出去。” 父亲每次都会这样说，说完便转身，披上他用雪狐制成的白色裘衣消失在城堡的大门。 母亲解释说，父亲是这个国家的王，他有很多事要做，他要为氏族的明天做准备，也要养活这个家，他既然答应你你长大以后会带你出去，那就一定会的。 “嗯。”伊璃很乖，她也始终这样相信着。 直到有一天，她在睡梦中，被小灵急切的声音唤醒。 “醒醒！醒醒！你需要去大门！去大门！现在！现在！” 她从没听过小灵那样急切的声音，当下掀开天鹅绒的被子，穿着睡衣就一路小跑地冲到了城堡的大门口。 她看到大门敞开着，门口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那人手扶着大门的门框，一动不动。外面是飘飞的大雪，狂风从门口鼓进来，透着阵阵寒意。 “爸爸？”她认出了那伟岸的身影。 然而，却没有声音回应她。 “爸爸您怎么了？” 伊璃小跑着冲了过去，可当她的手伸向父亲的时候，那身影却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爸……爸爸……” 她抓空了，那里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伊璃？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回过头，母亲正面色憔悴的站在那里，她身旁站着臣管家，他们看上去很憔悴。 “妈妈……我……我刚才看到爸爸在这里……”伊璃指着空荡荡地大门道。 母亲和臣管家面面相觑，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惊恐。 她冲过来一把把伊璃抱回了屋里，走在那烛火闪烁的长廊里，已经忍不住眼泪。 几天后，伊璃才知道，父亲早已经在一个月前被枪杀，凶手还在探察中，但却始终没有结果。 可是，那些日子里，伊璃却一次又一次地在这冷清的古堡里看到父亲的影子。 不光是父亲，还有好多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着和她一样的雪白色长发，每当午夜里大雪连绵时，那些面孔就会浮现出来，他们在华贵的大厅里举办着舞会，他们在银具觥筹的餐厅里举杯交谈，父亲站在长桌的一段，欢颜地看着这满堂欣荣的景象，她甚至看到了一个非常温柔谦和的男孩儿，常常会有些腼腆地跑过来想和她聊天，那男孩儿让她心理有点特殊的感觉，久久不能忘怀。 可当大雪渐停，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依旧是冷清的古堡，只有寒风顺着裂开的窗沿吹进的声音，宛如葬礼的冷萧。 “那是‘灵知’。” 终于，一年后的一天，妈妈开口向她解释了这一切： “我们纯血雪兰，先天的血液里就流淌着‘灵知’的能力，那是从四周的‘水’中获取信息的特殊能力，小时候，孩子最先觉醒的‘灵知’是‘听知’，家里都会放一个装满水的水晶球在孩子身边，那水晶球固定住的水会最先将声音传递出来，让孩子听到，为了能让孩子理解，大人们会先告诉她那是一个看不见的人，叫做‘小灵’。 慢慢地，随着年纪增长，‘视知’也会觉醒，它会让你看到现实中不存在的影像，那些影像，是记载在‘水’中的画面。久而久之，‘嗅知’、‘触知’、‘味知’都会一个接一个醒来，它们会交织在你真实的生活中，你要学会辨别‘灵知’与现实，并学会利用‘灵知’去辅助自己的生活，我们雪兰氏族的男人，也一直是利用这种能力在古堡外的世界闯荡，维系我们皇室的开支。 你的父亲，伦玿·艾斯特莱雅，这些年便是借助‘灵视’在人间从事海上贸易，他的贸易事业一度风生水起，势头兴盛，可却在最近几年突然间土崩瓦解，一个男人彻底击溃了他，掠夺了他几乎所有的生意，那个男人甚至想要他的命，斩草除根。 这是你父亲最后借助水传回来的信息，伊璃，以后要听臣管家的话，好好的呆在城堡里不要出去，你父亲留在瑞仕银行的存款每年都会打来足够的利息，那些钱足够你美好地度过这一辈子，伊璃，妈妈爱你……” 说完这些，母亲就闭上了眼睛。 自从父亲的噩耗传回，母亲就过一场大病，那之后，纵然百般调理，她的身体仍然一天天的恶化了下去，雪兰氏族有族令，无法发生什么，无论什么疾病，都不得让外族人窥探我族身体的秘密，因而雪兰族人从来不会去看西医，也绝不会选用西医的诊疗方式治病。 他们自幼变会学习古老的东方医学，有病自医，而那东方医学正是传自华夏之国，这也是雪兰族人自幼便通学汉文的原因。 自那天之后，雪兰古堡只剩下了她和臣管家两人。 可是她妈妈不知道的是，作为雪兰族唯一的孤女，伊璃的血液里流淌着最纯净最凝华的雪兰之血，他的“灵知”在“五知”之外还觉醒了第六“知”——“幻知”。 她所看到的画面，并不是水中记载的这个世界的画面，而是这个世界曾经有过的样子，没有变化的水完整地记录下了这些，那是他们雪兰族本该拥有的真实。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个人 “你知道‘命运货架’吧？”伊璃盯着黎陆的眼睛：“哦，我好像问了废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读心术就是从‘命运货架’上获得的能力吧？” “嗯……你这么想也没错。”黎陆道。 他知道，这么想的人绝不止伊璃自己，网上大部分沸沸扬扬的网友都认为路离的读心能力是“命运货架”赋予的异能。 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路西法商店里没有读心类异能，但命运货架却能给出超出商店以外的特殊商品，这种特殊商品往往会成为一位玩家的核心竞争力。 虽然黎陆的本事不是买的，但他之所以说伊璃这么想没错，是因为命运货架赋予了他青春，而如果没有青春，他也无法运用《心数论》，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说，“命运货架赋予了他读心能力”这句话不算错误。 “那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命运货架’上是会出现一些独一无二的商品的，比如罕见的心灵能力，再比如……”伊璃凝视着黎陆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时间。” “时间？” “一只南镁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镁国得克萨州的一场龙卷风。微小的改变会形成多米诺骨牌进而导致巨大的结果变化，尤其是在时间这条单行线上，所以在路西法游戏的世界，最可怕的能力不是心灵，而是时间，拥有时间能力的人，可以从历史上改变结果，可以从一切的最初取得胜利，他能改变过去，从而决定未来。时间是无形的，是最恐怖的存在，我们雪兰氏族，就是陨灭在了时间的干扰者手中。” 伊璃缓缓走到咨询室的窗边： “父母离开我之后的几年，我慢慢弄清了自己血脉中的能力，除了每一个雪兰族人都具备的‘五知’之外，我苏醒了只有沉淀千年的雪兰血统才可能具备的第六知——‘幻知’。在雪兰家族世世代代的记载中，历史上只出现过两个具备‘幻知’的人。第一个人叫做什珞·艾斯特莱雅，他时常看到一些幻觉般的画面，从时间和地理上与现实发生的事是冲突的，他们无法用‘五知’去解释这些水传来的奇妙信息，所以只能把它视作一种变异的疾病，他后来没有被允许与纯血族人结合，作为变异的外门独此残生。” 伊璃顿了顿，继续道： “而第二位，仙瑝·艾斯特莱雅，那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少年，他是当时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从发现这一点起就将其隐藏，并且利用自己的毕生去暗中研究，他后来成为了那一带的族长，并终于在他60岁那一年向全体族人宣布了这件事。因为他发现，这种能力并非疾病和异端，而是一种超出‘五知’的第六知，并将其命名为‘幻知’，‘幻知’看到的画面与现实无法对应，但是却能从其中看到许多人不为人知的侧面，比如当时族里有一位老管家，一直被认为为人忠厚，可仙瑝却在幻知中看到了他在古堡中盗取钱财甚至杀害目击的女仆偷偷埋葬的画面，这件事现实中并没有发生，但却提醒了他盯准这位管家。 果然，就在一个多月后，这个管家起了贼心，在一个雪夜偷偷盗取了足足一麻袋的黄金，并打算逃跑，然而被早就盯着他的仙瑝带人抓了个正着，自此，他确信他所看到的幻视都有其真实的一面，是对已经发生的真实一种强大的补充，可惜限于当时的文明水平，他也无法知道这种补充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今天……” 伊璃的手缓缓放在了窗玻璃上，对着玻璃中映照出的自己： “我终于明白，这种能力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或者说，是本应存在的可能。更深入地利用这个能力，我意识到，平行世界虽然存在，但是如果岔路点发生的事很细微，那么是不会影响世界其他地方的走向，细微的岔路很可能会被抹平，所以纵然我们身处在许多个平行世界交错的空间，但是多数平行世界在绝大多数部分很可能是一模一样的，因而最终看到的画面是重叠的，只有当重大的岔路出现，才会导致历史大走向的变化。而这样的岔路，也许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才会出现一次。‘幻视’的能力可能看到的只有几十年以内发生的岔路世界，所以我能确信，就是在我出生前的不久，关于雪兰族的历史遭到了破坏，而我所看到那个庞大的雪兰皇室欣欣向荣的画面，正是我们这个世界本应变成的样子。” 伊璃的小拳头紧紧握起，“砰”地一声轻敲在了窗户上： “过了这些年，我终于知道，改变了历史的人，到底是谁！” “谁？”黎陆直接问。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你没有注意到他，毕竟，在曾经的历史里，你们是彼此最大的对手！而那一种时间中的雪兰族，是作为你的先锋部队存在着，这也是我前来找你的原因。‘幻知’告诉我，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人能够帮我将历史扭转回来，那么那个人的名字，一定叫做‘心魔’。” “路先生，你心里一定也有一个名字吧？”伊璃缓缓转过身，露出一个俏皮的笑脸： “感觉时运帮了我一个小忙，现在的你恰恰不能动用读心术吧？那就让我们一起把这个名字写在手心里，然后同时拿出来好不好？” “听起来像小孩子的游戏……” “我本来也是小孩子啊。”伊璃背起手说：“如果名字相同，那从今往后，我雪兰家依然是你‘心魔’的先锋部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如果名字不同，你大可以当我没有来过，等到你认可我手心中的名字时，再来寻我也不迟。” 黎陆不由得笑了笑：“行，依你。” “那我们开始吧。”伊璃兴奋地道。 老管家很快递上两支笔，让黎陆和伊璃相背而立。 半分钟后，两人同时回过身，将握着的右手伸到中间。 “准备！” “三！” “二！” “一！” 两只手一起张开，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这一大一小的手心之中。 “云镜。”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床前明月光 天地宫酒店。 南都市雨画台区的东角。 幽静安宁，环境优雅，宽敞大气，曾经它巨大的地下会场是东甄帮的秘密集会地，没错，就是黎陆曾经带着小杰两人闯入的那个地方。 而如今，这个集会地点迁移到了地上，扩展为整栋酒店。 现在，这栋酒店已经被东甄帮整体买了下来，数百个小弟上上下下忙活着，他们摘下了天地宫的牌子，为这栋大楼换上了一个崭新的新牌子： 心若殿。 就在昨天，黎陆正式向全体东甄帮的兄弟们宣布，从今往后，这栋大楼就是心若殿的公会主楼，东甄帮全体成员以后都有了一个更光明正大的身份——心若殿公会会员。 花盗这会儿身上带着一个心形徽章，穿着一身白色制服，正百无聊赖地站在大楼门口。 眼前，一个小男孩儿正揪着他妈妈的衣角： “妈妈妈妈，老师今天讲了10以内的加减法，我已经都学会了！” “真的？米米真聪明。”妈妈赞。 小男孩儿露出开心的笑。 就在这时，花盗缓缓蹲下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小男孩儿问： “小朋友，那我考你一道10以内的加减法好不好呀？” “好啊！”小男孩儿说。 “那好，你给我算算，515486减去356972等于多少？”花盗问。 男孩儿怔住了，愣神片刻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喂喂，有你这么欺负人家小朋友的吗？”旁边一个光头小和尚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无聊么？”黄飞抓了抓头发：“唉，真不知道路哥安排咱在这儿干啥，东甄帮这么多小弟在这儿忙活，没咱什么事吧？” “怎么没咱什么事啊，这可是咱们心若殿招新的门户，万一有些别的公会的人心怀鬼胎想来闹事，那不得当场按住啊，要是按不住，咱们心若殿的脸还往哪儿搁，做男人，要有责任心！”许杰大声道。 “嘿！你当然有责任心啦，我要是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漂亮妹子我也有责任心！”黄飞说着瞄了一眼许杰身后的韩亦雪，那姑娘被说得脸蛋发红，小手抓着许杰的小拇指缩在他身后。 “你……你胡说什么呢……”许杰脸憋着通红叫道。 “老弟，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你还太年轻。”黄飞拍了拍许杰的肩膀： “喜欢就是喜欢嘛，说出来才能有下一步。老哥我经历过的感情可比你多多了，有的感情那真叫一个刻骨铭心，所以老哥我劝你，有好姑娘一定要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才行。” “你……也有刻骨铭心的感情？”许杰将信将疑地问。 在他看来，黄飞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外加“花盗”这个名头实在太响亮，根本没法拿他跟“刻骨铭心”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当然有过！”黄飞一本正经地说：“你可别不信，想当年，哥刚到镁国读书的时候，那时候那叫一个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在我眼睛里是黑色的世界，在周围其他人的眼睛里却是蓝色的，你能明白那种孤独感吗？” “呃……”许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一点……” 当初没离开寺庙的时候，那些方丈派的僧人们就给他这种疏离感。 “那就好，而就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我在一家酒吧里偶然结识了一位姑娘，那是个土生土长的镁国姑娘，但是她的中文却特别好，因为她是混血儿，母亲是华人，有一半的华人血统，又漂亮又温柔。我们非常谈得来，镁国那边也比较开放热情，后来，我们很快就坠入了爱河，我们在一起了足足三个多月，那三个多月真是我最刻骨铭心的美好时光，可惜啊……可惜……” 黄飞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后来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许杰紧张地问。 “因为他家里人不同意，你想啊，我不过是个来上学的穷小子罢了。”黄飞忧愁地说。 “穷小子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还教育我，有好姑娘一定要不顾一切紧紧地抓住才行吗！？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许杰叫。 “谁说我放弃了！我当然有努力争取！”黄飞义愤填膺地说：“在得知了她家里人不同意之后，我也坚持和她交往了一个月！可是后来……后来……唉……不说了……” “别不说啊！后来怎么了？”许杰好奇地问。 “后来……在她家里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黄飞幽幽道。 “什么道理？”许杰问。 黄飞45度角仰望天空幽幽地说：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藏在衣柜里，也会被她老公发现。” “……” “……” “呃……那个……”许杰反应了一会儿，才满头恶汗地问： “你刚才说的……她家里人不同意，‘家里人’该不会指的是她老公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黄飞应。 “……” “……” “哎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唉，算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感情跟你说了你也不能明白，以后有时间回去多读读古诗，也许你才能理解我的心情。”黄飞一甩袖子说。 “这跟古诗有什么关系啊……”许杰愕然。 “诗仙李白那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读过没？”黄飞问。 “当然读过！” “这首诗翻译过来，讲的就是李白床前有一位名叫明月的姑娘，明月的皮肤白得像地上的霜，李白抬头看着明月姑娘，不禁想起了远在家乡的老婆，这首诗表达的，就是我这种身在异乡的人孤独寂寞的心情。” “……” “唉，你怎么走啦？”黄飞望着许杰的背影怪叫：“我还以为你们出家人已经很开放了，喂。” 正叫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声：“请问，这里就是心若殿的招募地吗？” “对啊，怎么……”黄飞话刚回到一半，没精打采地回过头，眼前出现一张俏丽的少女脸孔。 “咳。”他立刻清了清嗓，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副深邃的目光： “没错，这里就是心若殿，在下便是公会人事总管，黄飞，请问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审判者 “人事总管？”姑娘上上下下大量了黄飞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一头黄毛上，俏皮笑道： “真的假的，会有人事总管这么不正经。” “咳……”黄飞伸手捋了捋自己的秀发：“你懂什么，这叫与国际接轨。” “哦哦，原来如此，我看不止与国际接轨，还代表了你们公会的一种开放精神。”姑娘说。 “什么精神？”黄飞问。 “不拘一格用人才。”姑娘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公会向来不拘一格……”黄飞说道一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一眼看过去，那姑娘已经笑作一团。 “好了小鹿，别闹了，问问他路离在哪儿。”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黄飞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小姑娘身后站着一位女子，女子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一副大大的太阳镜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模样，但仅仅是看着那女子的轮廓，黄飞就感觉到了一股脱俗的气质，沉静高雅之间又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强势。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最初并不在那小姑娘的身后，黄飞自己也算是隐蔽方面的专家了，可他压根没有注意到那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你们谁啊？”黄飞上下打量着两人问。 “花盗同志，你也是老玩家了，会徽认识吧？”前面的小姑娘指了指胸前的徽章。 “主谳者？” “bingo！”小姑娘拍拍胸脯：“我和这位大人是代表主谳者公会前来，特来和贵会会长商讨大事，麻烦这位小哥帮忙引个路吧。” “我们会长没在这里，我知道他在哪儿，要引路的话也不是不行，可在那之前，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身份吧？” 黄飞目光重新落在小姑娘身后的那名女子身上，不知为何，那女子仅仅是无声无息地站在那儿，就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身份啊……好吧。”小姑娘掏出一张公会名牌：“我是主谳者公会执行部副部长，同时兼会长秘书，林小鹿。” 执行部副部长？ 黄飞微震，主谳者公会乃是一大拥神公会，坐镇东北盛都，以维护法律的正义为核心主张，主谳者公会内部有很多个大的部门，包括司法部、调查部、公正部等等，负责着法律全过程的各个环节，而其中，执行部是主谳者的武装机构，部如其名，他们的任务，就是让法律的结果能够切实地执行下去。 在这个路西法玩家层出不穷的世界，警方难以对付的犯法者很多，但主谳者公会参与的案件，其法律判决的快速执行依然保持着100%的记录，没有任何应当受罚的人逃脱法律的制裁。 以至于，网络上曾经一度将主谳者称为东方的英雄监狱。 这种强势，很大程度上归功于执行部的强力武装，可以说，主谳者的执行部个顶个都是能打硬仗的家伙。 黄飞真的很难把面前这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和主谳者的执行部联想到一起。 “真的是……执行部？”他仔仔细细把那张名卡看了一遍，还真是主谳者执行部副部长…… “那……你身后这位？”黄飞探头看向那名带着墨镜的女子。 “我建议你还是别问了，反正比我官大就是了，放心资格肯定够，不会给你们会长掉价，保证不会让你挨骂。”小鹿眨着一双大眼睛说。 “喂喂，我们那可是会长，公会之间接触，光是你执行部副部长还不够吧，你现在的职位还没我在公会的职位高呢。”黄飞撇着嘴道。 “哎你这人……”小鹿还想说什么，却被她身后的女子拦住了。 那女子没说话，只是静静抬起手，缓缓将墨镜摘了下来。 墨镜之下，露出一张让人难忘的面容。 黄飞看着那张令人失神的脸，一时僵在了原地。 他认得那张脸，不光在于那倾城的美貌，更是在于其令人肃然的身份。 “你……你是……” 他声音微颤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后半句： “审判者……莫一漾！？” 审判者。 在路西法游戏的世界，只有一种人能够在名字前拥有被游戏认定的称谓，那就是——神段玩家。 而“审判者”，正是面前这位女子所拥有的称谓。 黄飞之前想过许多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心若殿作为一个刚刚成立的玩家公会，竟然会有这种大人物亲自到访。 路离……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现在可以了么？”女子沉声问，说着，已经把墨镜缓缓戴了回去。 “可……可……”黄飞咽了口吐沫：“当然可以……” 小鹿掩嘴笑起来，拍了一下黄飞的肩膀： “那就带路吧？” “这边来，路哥他不在这边，我开车拉你们去。”黄飞说着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车旁边。 一辆通体亮黄色的两座跑车，外观上挂着一个显眼的牌子——thelucifergame，属于路西法金币直接购买的跑车。 自路西法游戏降临以来，这种牌子的车也成为了可以上道的车型，据说国家管理机关内莫名地就出现了这个牌子所有车型的许可证…… “车不错。”小鹿赞道。 “有眼光。”黄飞露出笑容。 “所以，既然是两座车就委屈你一下咯。”小鹿俏皮一笑，说着已经拉着那女子坐在了仅有的两个位子上，然后手心一甩。 一条特殊材料的黑色皮鞭凌空飞出，卷在了黄飞的腰间。 “哎哎！”黄飞怪叫一声，整个人已经被皮鞭拽妃了过去，稳稳地落在了后机盖上。 “坐稳咯小哥。”小鹿两手把着方向盘，脚下一踩。 就听马达“呼”的一声，亮黄的跑车化为一道黄色光影，冲上了马路。 “喂喂，小姐你慢点！”黄飞在后机盖上直叫，没看出来小鹿这么可爱一个妹子开汽车来这么疯：“我这可是新车啊！别刮喽！” “哈哈哈，放心。”小鹿大笑着道。 车子一路疯行，沿着最短路线，径直穿过了南都市一整个行政区。 可当车开进靠近咨询室的中心街区时，前面的路却突然变得拥堵喧闹起来。 “怎么了？”黄飞探着头好奇。 只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一些人已经开始慌张地四处逃窜，脸上挂着说不出的慌张。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治疗 云镜。 黎陆和伊璃看着彼此手中的两个字，相识良久。 虽然现在的大脑状况不佳，无法使用《心数论》，但他心理却清楚，这两个字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一场豪赌。 云镜，掌控着世界财富和大量拥神公会的路西法第一玩家，敢把这个人作为敌人，可能分分钟引来杀身之祸，如果没有当面表明或许对方还出师无名，可若曾向人当面说出这件事，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事实上，当两个人写下手中字时都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 若相同，则联盟成。 若不同…… 对方是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上的。 世界虽大，在这件事上，却是非友即敌。 “很高兴认识你，公主殿下。” 黎陆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路先生。” 伊璃同样伸出手，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同是一声招呼，此时却和之前有了诸多不同。 “路先生，既然是朋友了，跟我说说你刚才的手术吧，不瞒你说，即便是现在，你脑海中的血流依然在传递出危险的信号。”伊璃长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黎陆的头。 “这个啊，说来话长，简单说的话，我托人把其他人的大脑蛋白质移植到的我的脑中。” “真是疯狂的手术……” “可惜……似乎手术不太成功。”黎陆郁闷道。 “不，在我看来，手术已经很成功了。”伊璃却是摇着头道：“这么疯狂的手术，如果不成功的话，你现在已经牺牲在手术台上了，不可能在这里和我说话。”伊璃笑道。 “你懂医学？”黎陆惊讶，毕竟伊璃看上去年纪还小。 “我们雪兰氏族自幼学习中文，目的就是学习以古老中医为主的医学知识，这是家族的传统。由于我们能够获取水的信息，我们在中医上的造诣甚至要高于真正的医师，所以相信我的判断。” 伊璃环视着黎陆的额头道： “我想，问题的原因，在于那蛋白质比想象中要躁动得多，你的手术师水平已经相当高了，他已经控制住了绝大多数的变量，但是他无法控制每个人的差异性，也就是说，他的手术在实验环节应该是可以完全成功的，可由于你的大脑也有些特别，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黎陆微微皱眉，虽然只是个小姑娘，可伊璃的话很有道理。 这恰恰可以解释，为什么看上去弗兰肯斯坦胸有成竹，但最后的手术结果却出现这样的问题。 “等等……” 他突然脑海中一晃，瞬间明白了什么。 作为人类的大脑，无论他是多门高端的学术专家，他的大脑也在常规的生理范围内，这本来不应该和实验体有什么区别。 但自从花盗一事后，一切则不同了。 他从路西法游戏那里购买的两种速度异能都是作用于全身的，那就意味着它们同样会对大脑结构产生影响。尤其是快银的能力，在商品介绍里就说明了会提高思维速度。 正常情况，这些影响都是正面的，不会有什么关系，可偏偏黎陆又做了这场疯狂的手术。 被异能异化的大脑与弗兰肯斯坦的手术产生了某种不可预知的反应，才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大胆猜测的话，这很可能是变种人强大异能之间的某种排异反应。 当时时间紧迫，黎陆在安排这些的同时没有想的那么远，如今细想起来，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看来有必要积攒宝石召唤一些传说中的医学高人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黎陆郁闷道。 “倒也未必，如果路先生相信我的话，不妨让我试一试。”伊璃道。 “你……” 不敢动脑计算，黎陆实在不敢判断伊璃这话的可信度，毕竟这次手术的问题复杂的很，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路先生大可放心。”老管家突然上前一步： “公主殿下是雪兰家族最纯正的血脉，这意味着她不仅能从水中听取信息，也可以向水传达信息，对于血液的控制，就算是当今最高端的纳米机器人也不可能比公主殿下更精密。剔除血液中的排异性杂质，这样的治疗公主殿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老管家说得很忠恳。 虽然不敢强烈思考，但黎陆作为心理学的尖端专家，对人心理的判断已经到了习惯性的地步，从表情动作就基本能靠直觉判断对方的话是否真实。 “那有劳公主殿下了。”黎陆点头道：“手术，需要什么道具吗？” “不用的，把你的手腕给我就好。”伊璃说。 黎陆照做。 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了黎陆的手腕上，那架势还颇有一番老中医的感觉。 “深呼吸。”伊璃说。 黎陆深深吸了口气，大量的氧气涌入肺腔，他突然感觉到大脑中的血液又开始兴奋起来。 “别怕，就现在，放开你的思维，开始用脑思考吧。”伊璃说。 她双目紧紧闭了起来，似乎在全力以赴地感觉着什么。 黎陆稍稍顿了一下，犹豫片刻，他打算相信这孩子一回，毕竟之前刚见面的时候她就成功压制过这种躁动。 心思方定，他凝视着伊璃雪白的脸颊，《心数论》开始在脑中运转。 刚一运作起来，一股剧痛感立刻开始升腾，大量的人脸和画面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向脑海中涌来。 他能听到伊璃似乎在说什么，可脑海中混乱的声音已经让他根本听不清对方的话。 “啊！” 剧烈的头痛让他两手禁不住捂住头，差点没嘶吼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凉意蓦然窜进脑中，那感觉就像一丝冰流在血液中窜动，寒意和炽热的血流交织融合着，在那狭小的血管中竞逐奔腾。 “嘶……” 一阵仿佛开水浇灌的声音响起，黎陆的头发上开始冒出白色的热气，那些热气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在房间四处蔓延。 随着热气散发，黎陆感觉眼前杂乱的画面正在渐渐沉淀，许多张脸开始向着同一张脸融汇，交合，最后慢慢的仅剩下一张。 那是伊璃的面容，静静地浮现在他脑中，大量的算式开始有节奏地拼接计算起来，正如他一直所做的那样。 “感觉怎么样？路先生？”伊璃轻声问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潮 中央大街，围观的人群在发疯般地逃窜。 “前面怎么了？”黄飞一把抓住一个奔跑中的大妈。 “问什么问！快跑吧！”大妈一把甩开黄飞的手，夹着怀里的包头也不回地就往小巷里窜。 “喂！喂！”黄飞还想问什么，那大妈已经消失在小巷了。 “我靠，跑这么快……”他嘀咕道，扭头拍了拍前面小鹿的肩膀： “哎两位小姐，前面好像挺危险的，要不咱们也……” 话还没说完，就听马达声“呜”的一声，小鹿已经脚踩油门向前方冲去，一边冲，手里还 “嘟嘟嘟嘟嘟！” 聒噪的喇叭声咆哮在慌乱的街道，人群下意识避开车道向两边逃窜，从上空俯瞰，仿佛一艘小舟正在逆流而行。 “不是吧，两位小姐姐，没看出来你们这么爱凑热闹啊……”黄飞恶汗。 “吱！！！！” 紧接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黄色跑车横在路中间，再抬头，车子已经停在了人群的中心地带，前方已经没有什么遮挡的群众。 四散的人群和车辆把人行道中间空出了一个大大的圆，而那个圆的中央，两个行为古怪的人正在一步一颤地走着。 定睛看去，只见其中一人穿着一身厨师的服装，上衣兜口处隐隐印着“大汤”两个字，另一个人是个姑娘，穿着鸿润大超市收银员的衣服。 从衣着上来说，两个人的外貌没什么特别的，可古怪的是他们的样子。 此时此刻，两人的脑袋都歪斜地耷拉着，两眼青灰色，脸色惨白无血，嘴角流着黑色的液痕。 他们垂着双臂，两腿僵硬蹒跚地走在路上，蓬头散发，甚至身体周围还能隐约看到一些蝇虫在飞舞，距离这么远，已经隐隐能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恶臭的异味。 那样子简直就像…… “我靠，什么情况！”黄飞惊叫出声：“这特么该不会是丧尸吧！？” 丧尸！？ 小鹿和莫会长严肃地盯着那两人，能够看到，那个女收银员的身下还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看样子已经断了气，血迹还鲜红，应该刚刚被杀。 可以大胆的猜测，这两个人刚刚出现在街区时引起了大批的人驻足围观拍照，由于他们行动缓慢，人群可能没有察觉到危险，有的人可能还以为是一些cosplay或者行为艺术。直到那名男子突然惨遭不测，这才让周围的人幡然醒悟，顿时陷入慌乱，于是有了刚刚那一幕。 “啊！”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回荡在中央大街，这里本来就车流拥堵，大量的调头车占道车更是把路挤得水泄不通，一些车甚至抢道上了人行道，把整个街区围成了一个圆。很多想要跑出去的人出不去，外面赶来救援的警车和救护车又进不来。 一些腿脚不好的老人被人群推倒在地，正痛苦地呻吟。 “确实，这两个人已经死了。”莫会长扶了扶太阳镜道：“他们没有生命体征，支持他们身体行动的似乎是肉体里的一种寄生虫。” 黄飞偷瞄过去，隐隐能看到那太阳镜上闪过许多淡蓝色的数据和字幕，想来也是一件路西法商店中的科技道具。 没等细想，就见那穿着厨师服的丧尸突然身体暴走起来，刚刚还慢吞吞得像乌龟似的身子，这会儿突然像豹子般纵跃起来，猛扑向那摔倒在地的老人。 “喂！”黄飞惊叫一声。 没等他反应，就见一条黑色的长鞭突然甩了出去，“咻咻”两声精准绕缠在了那厨子的左脚腕。 “唰”的一拉，厨子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哇，小鹿鹿，厉害啊！”黄飞竖起大拇指。 “小意思。”小鹿得意道。 话音未落，却见那厨子两眼瞪了过来，惨白的双手一把抓住小鹿的鞭子便往自己的方向拽。他力气奇大无比，这一拽竟硬生生拽的小鹿连同正辆车都划动起来。 “这么大劲儿！？”小鹿皱眉。 “寄生虫怕高温，用火电。”莫会长突然开口。 “嗯！”小鹿轻哼一声，手中长鞭一抖，缠在那丧尸腿上的两节“啪”地冒出亮眼的电花，肉眼可见的亮蓝色电流迅速蹿遍那丧尸的身子，片刻后“呼”的一声化为明火，将他瞬间吞没在熊熊烈火之中。 再看另外那个女收银员，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依然在呆若木鸡地蹒跚走着。 “把那个也处理掉吧。”莫会长沉声道。 小鹿得令手心一抽，长鞭已经脱离火焰飞出，“咻”的一声再次飞向那女收银员。 这次她没有含糊，长鞭刚一缠上，电流就从鞭身迸射出来，转眼将那女丧尸湮没在火光之中。 “搞定！”小鹿笑着道。 “喂！没事了！” “厉害啊小姑娘！” “干得漂亮！” “是主谳者公会的人！” “漂亮！姑娘！” 周围大批的人群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许多人终于不再逃窜，纷纷鼓起掌来。 可莫会长这会儿却是依旧神情严肃地坐在副驾驶，她目光隐隐投向路边的一家饭店。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黄飞目光落在了路边的一个红色牌子。 那是一家餐馆，明明是饭点的时间，门却是锁着的，细看过去，能看到那饭馆的牌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字—— 大汤饺子。 “大汤饺子？这该不会是……”黄飞突然想起刚才那厨子的衣兜上好像就写着“大汤”两个字，没等细想，就听莫会长大叫： “小鹿！快继续疏散人群！” 没等说完，就听“砰”的一声。 大汤饺子的店铺外门突然被撞碎，一大群人从那店铺门里挤了出来，他们似乎都是平常顾客，可此时此刻，却都面色发白，两眼翻着青灰色，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冲向门外的街道。 “尼玛……这么多！？”黄飞脸色骤变。 一些附近的路人躲闪不及，当场就被那些扑出来的人压倒在地，张口就啃。 “好快的寄生速度！”小鹿张大了双眼，她的鞭术虽好，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这么多人。 “我来。”副驾驶的女子突然开口。 只见她稳稳地坐在原地不动，轻轻举起右手，“啪”地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一股刺耳的音浪以她的手指为中心蓦然扩散开来，音浪所及之处，所有的玻璃都被轰然震碎，所有的丧尸瞬间被震得飞起，直飞出三四米远。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尸人 “我勒个去……怎么做到的！？” 黄飞看得目瞪口呆。 最惊奇的不是这一个响指的破坏力，而是在此同时，它居然没有伤到任何其他人。 在他听来，那根本就是一个比平时稍响亮些的响指而已，很难想象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吓到了吧？这叫‘音魔法·爆破’。”小鹿在一旁兴奋地讲解道： “我们会长的全系音魔法都已经达到最顶级，能够熟练地操控声音音频，针对不同的情况采用不同的波段组合，刚才那一招，被称为‘死者波段’，活物不会受到这个波段的影响，但是死物就不同咯。” 这么神奇么…… 黄飞看了看那些被震碎的玻璃，冷汗涔涔。 可转念一想，那些从大汤饺子里扑出来的人群尽数被震飞，就意味着…… 他们已经没有幸存者。 地面上，那些被震飞的丧尸却仿佛不知疼痛，他们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爬起，一双双青灰色的眼睛笔直瞪向了黄飞他们的方向。 “渴……” 一个女丧尸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喊声，她忽地从地面上爬起，身速迅捷地向黄飞的跑车扑将过来。 “去死！” 小鹿飞起长鞭，“啪”地抽在那丧尸身上，那丧尸瞬间电光火石，浑身燃起熊熊烈焰。 与此同时，地上的其他丧尸们也已经纷纷站起身，黑压压地集体向这边扑来。 “一群打不死的小强啊……” 黄飞已经打算隐身跑路了。 副驾驶上，墨镜女子却是安稳地坐着，手里缓缓掏出一件雕刻着古老文字的银色物件。 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柄古式口琴。 “不愧是当会长的，这时候还有心思吹口琴。”黄飞嘀咕。 莫会长那边，口琴已经抵到唇边。 本以为会响起什么优雅的音乐，然而……并木有！ 她刚一吹动，一股粗糙刺耳的声音就从口琴中放了出来，音浪仿佛一阵阵汹涌的波涛四散扩去，一波又一波地拍在那些丧尸的身上。 强大的音浪携带着无形的巨力，压得那些丧尸寸步难行，他们喉咙里不停地呼喊着“渴”，可脚步却难以挪动分毫。 顷刻后，就听“呼”地一声，其中一个丧尸突然莫名自燃起来，烈火从他胸腔迸发，瞬间燃遍全身。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那些丧尸就像一个个小鞭炮，纷纷炸裂成耀眼的火人。 黑色的浓烟升腾，带着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儿，没过一会儿，那些丧尸就已经化为一具具灰碳，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 “这也行……”黄巍愕然。 “这叫‘音魔法·微波’。”小鹿道：“用过微波炉么？原理类似。” “这也太……”黄飞还想再说什么，背后突然想起一阵聒噪的警笛声。 “让一下！前面怎么回事！？谁在那里！？” 扩音器里传来警察的喊话。 “不好，警察来了，快走！” 小鹿当即坐回驾驶位。 “怕什么？嘿嘿，南都警方我熟着呢！”黄飞嘚瑟。 没等他说完，小鹿已经油门一踩，车子顿时向前冲去。 …… …… 心理咨询室。 黎陆再睁开眼时，脑海的痛感已经减弱了许多，《心数论》成功运转起来，他惊奇地发现，伊璃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竟然没有半句假话。 或许这个世界，远在路西法游戏诞生之前，就充满着奇幻的传说。 “厉害，感觉好多了。”黎陆称赞。 “我猜的没错，是你特殊的体质产生的一种排异性物质，导致了你的大脑和那些蛋白质的融合性障碍，用西方医学的话说，类似于一种过敏性反应。” 伊璃抱歉地抿了抿嘴： “这种过敏反应很强烈，而且在持续产生，我尽力了，但是只能让你在一定时间内不受过敏反应的影像，大概一周左右，一周之后，那种还是会大量滋生，让你无法控制。到时候，需要重复治疗，但是这种重复治疗的有效次数有限，我的治疗原理是通过水的异化蒸发来将那种物质携带在水汽中散发出体外，可随着蒸发次数的增多，那种物质会逐渐产生适应性，从而逃离这种携带。以我的经验，最多3次，3次之后，我就无法帮你控制了。这段期间内，尽量减少高度用脑的状态，没有必要的时候，尽量让你的大脑保持放松。” “3周嘛……”黎陆粗略算了一下，3周内他也不敢说能拿下足够的宝石召唤传说中的医学人物。 “其实也未必非要使用宝石，有一个人我想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伊璃说。 “谁？”黎陆问。 “你应该听说过‘医圣’吧？”伊璃问。 “医圣霍王！？” 黎陆当然听过，霍王，id火王羽佳，在国内的几大神级玩家中，是赫赫有名的一位，早在路西法游戏第三篇章“帝国背影”时，医圣霍王就已经位列神头衔，其名下的公会悬壶居崇尚医术以悬壶济世为己任，这些年攻克了无数医学难题，救治病患无可计数，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极高的地位。 “这世界上有很多公会被云镜所控制，但同样也有许多公会与云镜并无关系，悬壶居就是其中之一。”臣管家站出来道： “医圣霍先生是个地地道道的医痴，他的悬壶居从不参与任何公会斗争，他们占领的医疗类任务专业性极强，几乎没有其他公会的人插手的余地，所以这些年，悬壶居和任何一个公会派系都没有关系，我们大可以放心地去找他。” “不瞒您说，几年前，霍先生曾亲自到访过雪兰家。”臣管家继续道：“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雪兰家族的独特血统，为了攻克医学难题，希望能够取一些细胞标本。为了这件事，霍先生在大雪里站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里，他讲述了数百例他病人的案例，他再三恳求，如果我们肯帮他一点，他的这些病人就都有救了，公主殿下宅心仁厚，最终答应了他。从某种角度，霍先生欠雪兰家一个人情，如果路先生要去找他，我们可以帮忙牵线。” “那倒不必，人情可以先留着，只要他真的有本事，我会让他帮我的。”黎陆微笑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异变陡生 “真是哔了鬼了，怎么会有丧尸这种东西！？” 奔驰的黄色跑车后机盖上，黄飞还在惊魂未定地怪叫着： “在镁国呆了三年没碰见这玩意，没想到在回国碰见了，难道国内的僵尸不应该是穿着清朝的官服一蹦一蹦的那种吗？” “然后你可以随便撕一张三毛钱的黄纸贴在它头上让他停止行动？”小鹿开着车问。 “对的，是这意思！”黄飞两手把着座椅背：“嘿，我说你能不能慢点。” “恐怕不能。”小鹿回答。 刚说完，就见前面路口又是一片拥堵的景象，人群慌乱的模样一如方才。人群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汽车修理站衣服的工作人员正歪着脑袋向前走着。 消防队也已经被惊动，一辆消防车横在路中间，几个消防员正在用水枪疯狂喷射。 “看来源头不只那两头。”小鹿咬了咬嘴唇，方向盘一打，跑车直接冲向一条步行街，撞开街口的铝合金栏杆就冲进了大理石地砖铺就的人行步道。 “嘟嘟嘟嘟嘟！！！” 一顿狂按喇叭，步道上的人群纷纷躲避，让出一条空旷的路来。 “喂喂，这不是马路！”黄飞大叫。 “有什么关系嘛，姓鲁的老先生不是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车冲上去了，就成了路！”小鹿脚下油门丝毫不减，即使在人行步道上，依旧保持着80迈的高速。 “我怎么没听过这句，而且人家姓周！”黄飞叫。 “路会长现在确定在你说的位置吗？”莫会长突然开口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应该在的吧……”黄飞说。 “你能不能有点准头！？”小鹿嫌弃地问。 “嘿，早上的时候听说他在那里，谁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啊……”黄飞无辜道。 “没时间耽误了，加快速度。”莫会长说。 “吱~~~~~” 路口拐角，小鹿直接一个飘逸，车子90°直角拐了过去，顺着小道绕过了刚才的拥挤区，又重新回到了中央大街。 大街正前方三个路口处，已经能够看到心理咨询室的牌子。 “我说，不就是见我们老大吗？你们这么急干嘛？”黄飞不解。 “你以为丧尸这种东西会随随便便出现在南都吗？”莫会长沉声道： “想想看，这几天南都市发生过最大的事，都是和你们路会长有关，所以这次的事不可能脱开关系。” 黄飞怔了一下，维纳斯之夜事件后，他曾经从他爹那听说了一些事。 听了黄巍的讲述，他才知道，路离结了梁子的公会竟是赫赫有名的摩天楼。 身在钮约多年，他对摩天楼非常熟悉，在镁国，摩天楼可谓当之无愧的镁国知名度第一公会，它是无数年轻人的梦想，更是象征着正义和实力的代表，是现实世界中能够“拯救地球”的复仇者联盟。 但同时，他也听说过许多关于摩天楼的负面传闻，包括他们以建立英雄监狱为借口抓捕恶性罪犯，然后控制罪犯，将他们作为排除异己的棋子。 摩天楼和英雄监狱的关系，很像《一代宗师》中所说的： “一门儿里，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 摩天楼为了让面子更光鲜，自己打造了一个里子，便是英雄监狱。 这种论调在钮约少数不知名的团体之间流传着，官面上几乎看不见，在镁国这种言论自由的社会环境，他的真伪也就变得扑朔迷离。 可如今看来…… “就快到了！抓稳！” 小鹿大叫。 车子保持着80迈的速度继续冲刺。 “喂！你是打算不减速直接停车吗！？”黄飞怪叫。 “bingo！”小鹿露出一个笑脸。 “吱！” 十几秒后，剧烈的刹车声响。 “喂喂喂！”黄飞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 “咻！”一条皮鞭飞来，缠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天呐……”落地的黄飞晕头转向，差点没就地扑街。 …… …… 心理咨询室。 黎陆看了看时间，神色一正道： “看来，有必要尽早想办法和医圣见上一面了。” 他抄起手边的内线电话，打通了奚月瑶呆着的值班室： “月瑶，帮我订一下明天或者后天去京都的车票，另外，帮我预定一个‘悬壶居’的问诊号。” “咳咳……哦，嗯嗯，好的路总……咳……” 电话里传来奚月瑶断断续续的回答，她咳嗽得很重，声音听上去很难受。 “怎么？身体不舒服？”黎陆奇怪。 “没事，可能……咳……有点感冒。”奚月瑶说。 “身体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吧，正好我要出门了。”黎陆说。 “可是，小沙还在这里。”奚月瑶说。 “对了……”黎陆一捂头，刚才一阵子头脑混沌，差点忘了还有昨天那个孩子。 “没事，我让沈飞马上安排人过来接她，沈飞会安置好的。”黎陆说。 “那我等沈总过来交接好了我再走吧，咳咳……”奚月瑶的声音听起来很混浊，从来没这么混浊过。 “别勉强。”黎陆关心道。 “放心……咳……放心路总。”奚月瑶说。 “保重身体。” 黎陆挂断电话，也许是被奚月瑶的咳嗽声带的，刚挂电话也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一声。 “今天是心若殿的招募日，游戏公会这种组织，不像职业那样闭塞，相对开放，所以我想郑重地问问公主殿下，可否愿意正式加入我们公会？” 伊璃一听，立刻笑着问： “咯咯，你这一看就是读心术又好使了，你知道我这次来，本来就是想投奔心若殿的对不对？” “确实知道，但知道归知道，诚挚的询问也是礼节。”黎陆微笑道：“这么说，公主殿下的回答是yes咯？” “当然咯，不过官低了我可不干。”伊璃摆着腿说。 “放心，心若殿是个新公会，无论从能力还是资历，公主殿下都有资格位居高位。我这边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已经聚集了几位能人，正好赶着今天介绍给伊璃公主认识认识。” “好啊！”伊璃欢快地说。 话音刚落，却听门外的大街上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个“喂喂喂”的叫声。 “阿飞？”黎陆瞬间听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尸虫 “哎呦我的天呐……” “路哥！在楼上吗？” 真是黄飞的声音。 黎陆皱皱眉，这小子不在招募现场好好呆着，跑这儿来干吗？ 顺着窗玻璃往楼下一看，就见阿飞引以为豪的黄色小跑上坐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还有点眼熟。 眯眼看了看，他突然认出： “小鹿？” 小鹿也似乎看到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冲楼上挥着手。 “这几位是？”伊璃缓缓走到黎陆身边。 “那个男生也是咱们心若殿的成员，叫阿飞，也就是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花盗’。” “花盗？他也加入心若殿了？”伊璃惊，她没想到花盗居然会投奔抓了他的人。 “也算是咱们公会元老了，咳……”黎陆说着，嗓子有点发痒，又咳了一声。 “那那两位？”伊璃好奇。 小鹿他是认得，但是旁边那位女子他也不曾见过，距离这么远还带着墨镜，就算是心数论》也算不出什么东西来。 “看样子是主谳者的朋友，咱们下去吧。”黎陆说。 说着带伊璃和臣管家向楼下走去，出门时路过值班室，他看到奚月瑶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手臂的颜色有些发白，她旁边站着小沙，正幽幽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 不知为何，这一幕总让黎陆觉得有些发寒。 “路哥！” 黄飞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楼梯迎上来了。 “路哥！有两位贵客来访！急着要见……” “嗨！”没等阿飞说完，小鹿已经从他身后窜出来打着招呼。 “你怎么来了？”黎陆笑。 “不光是我哦。”小鹿说着和黄飞同时让开，露出了身后的墨镜女子。 “这位……” 黎陆眯了眯眼，顷刻间，大量的算式开始在脑海中形成，虽然女子的墨镜遮住了一些信息，但是已经能计算出个大概。 “这位……该不会是……莫会长？” 伊璃和臣管家同时一怔，莫会长！？ 如果说主谳者公会有能被称为这个名字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神头衔玩家，审判者，莫一漾。 “不愧是‘心魔’，都不用自我介绍了。”女子缓缓摘下墨镜。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包括黎陆。 早就见过审判者的一些照片，久闻她样貌出众，但今天当面一见，却比那些照片上要惊艳多了，看似面容冰冷，却带着一丝压制不住的妩媚动人，仿佛弯眉一笑就会化为另一番动人的风情。 “还是很意外，没想到莫会长会亲自大驾光临。”黎陆话刚说到一般，嗓子又是一痒，忍不住咳了一声。 “嗯？”莫一漾却是眉头一皱，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路先生，你身体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我？”黎陆细细品了品。 莫会长不说，他可能还没意识到，听莫会长一说，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身子确实不太自在，胸口缠着一股说不出的混沌感。 怎么？这也是手术的后遗症么？ 黎陆轻咬牙齿，细品之间，却又觉得不像。 手术只是针对大脑的，就算脑神经和身体一些部位有所联系，也不该是这种感觉。 “路先生，你这两天是不是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莫一漾突然问。 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过黎陆，又迅速挪到他身旁的伊璃和臣管家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又回到了黎陆身上。 特殊的人？ 黎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正这时，就听“砰！”的一声，楼顶的值班室门突然碎裂。 一个高挑的人影歪歪斜斜地出现在了楼梯上端。 那本该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此时此刻却面目呆滞狰狞，两眼泛着青灰色，脑袋歪斜着，正一步一步地向楼梯下走来。 “月瑶！？”黎陆当即认出。 可凝视着此时此刻的她，脑海中的心数论》却无法运行半点，连半个结构式都无法成立。 黎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是这样！”莫一漾脸色微变，银牙轻咬，手指冲向奚月瑶“啪”地一弹。 一股无形的音波蓦然穿破空气，“砰”的砸在奚月瑶的胸口。 这曾经美丽动人的模特女孩瞬间被炸裂成一片碎肉，崩散在楼梯和墙壁上，仅剩下的双腿沾满尸血，干巴巴地垂倒下去。 墙壁的血迹里，隐隐能看到一些白色的东西在蠕动。 “不会错了！是尸虫！”莫会长大声道。 “尸虫？” “1492年哥伦布最早发现镁洲大陆的时候，曾经有水手记载在岛上发现过的一种特殊寄生虫，这种寄生虫的幼体就像粉尘一样小，肉眼看不见，长成成虫后最大能够长到类似蚯蚓的大小，尸虫会成群结队寄生在动物的尸体里，为了延续繁衍，它们会想方设法驱动那具尸体行动起来，从而制造更多的尸体供它们寄生。当时登陆镁洲的白人们曾经因为尸虫遭到惨烈伤亡，记载说这种尸虫早已经灭绝了，但也有传言有科学家始终在研究尸虫，那些航海水手们的记录也是近现代丧尸电影的起源。”莫一漾沉声道。 “那路先生他？”伊璃惊惶转身。 她聚精会神，似乎在凝视着什么，越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月瑶！？” 黎陆看着月瑶炸裂的尸体，反身想上楼，可刚一动弹，胸口的混沌感蓦然烈化，那种囫囵不清的感觉逐渐化为一种侵蚀般的瘙痒，就像有许多虫子正在啃食他的心肺一般。 “咯咯咯咯，路离，现在你还有工夫管别人么？” 一阵阴惨惨的笑声在楼梯顶响起，伴随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是小沙…… 可她的声音却已完全不是那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佝偻的老头子。 “小鹿，马上对比一下音频数据库，这个声音我觉得有点耳熟。”莫会长低声道。 “好。”小鹿立刻从包里掏出了一副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咦，我当是谁呢？审判者莫大会长，这里应该没你的事吧？”沙哑的声音从小沙喉咙里传出： “路离的命已经到头了，怎么？莫非你也想和他同流合污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亡灵计划 “音频对比出来了！” 小鹿低声探过头： “改良性喉肌综合症患者的特有嗓音。” 改良性喉肌综合症？ 这是一种被称为“未来病”的特殊疾病，伴随着路西法游戏而愈发被人们所认知。 其病因很特殊，当一些疯狂科学家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变异性改良的时候，往往会带来一些负面效果，而改良性喉肌综合症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种，这种病的案例世界上仅有个位数，结合前后的情况，莫一漾已经能猜出答案了。 “好大的口气啊。”莫一漾凝视着楼梯上的小沙，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暗影侠，古丹。” “咯咯咯咯咯……”小沙发出沙哑的笑声，仔细观察，会发现小沙的嘴巴一动未动，那声音不是传自小沙的口中，而是传自某个扩音器似的装置，从发音方向来看，恐怕是植入在小沙的身体里。 “莫大会长好本事，咯咯咯，我奉命前来惩治杀人凶手路离，今天这里没你的事，你确定要踩这趟浑水吗？” “杀人凶手？哼！是不是杀人凶手，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有我们主谳者在，还轮不到你们摩天楼判罪！”小鹿掐着腰站出来大喊： “怎么？摩天楼现在无凭无据就开始栽赃了？” “栽赃？咯咯咯咯，就算是栽赃又怎么样呢？证据我们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我们随时可以公布到媒体，把主谳者会长包庇犯人的嘴脸也会一并被公之于众，咯咯咯咯……”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楼道之中： “不过这些你们都看不到了，今天既然你们不巧出现在这儿，只能等着在地狱听说自己身败名裂的消息了！” 话音方落，楼梯顶的小沙突然举起双手。 “啾啾啾啾。” 整片楼道墙壁想起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定睛看去，数不清的白色小虫从小沙的袖子里蹿了出来，它们看上去细小无比，却数量庞大。 “雕虫小技。”莫一漾轻哼一声，抬手就是一个响指。 一阵尖锐的声响顿时波荡开来，音浪波动在两侧的墙壁上，恍如吞噬一切的海啸，顷刻间推了过去，转眼就把所有的小虫都碾压破碎。 “音魔法！？” 黎陆愕然转身，音魔法在魔法类商品中是非常冷门的一种，不光是因为其价格比其他类型要昂贵，更重要的是它的使用难度非常大，这类魔法的商品说明中明确写明： 音魔法的本质是波动的使用，由于声音无形，无法通过视觉控制范围，练习音魔法的过程极易造成自我伤害，请购买者谨慎选择。 早在三年前，曾经报道过一次惨案，一位神农架公会的高阶玩家选择购买音魔法，但由于其未能掌握方法，在练习过程中自己的心肺被声波震破，七窍流血而死。 惨状曝光在网络上，一度舆论一片哗然。 这起案例一出，音魔法几乎直接被玩家们列入了不考虑的商品名单，毕竟没有人希望花数百宝石最后换来个自取灭亡。 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知名的神级玩家身上看到这种稀有的魔法。 “哦？音魔法？” 小沙身体里传出沙哑的声音： “没看出来，看上去一板一眼的审判者小姐，居然还学了音魔法？” 她身体微微颤动着，咯咯笑了两声，木然的脸蛋上突然露出狰狞的笑脸：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刚说完，黎陆突然感觉到楼道里的视线似乎比之前模糊了许多，仿佛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仔细观察，才发现那雾气竟是许多细小的白色粉尘构成的。 “幼虫！” 他幡然道。 然而为时已晚，这种白色粉末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充满了整片楼道，就在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在那些成虫身上时，这些漂浮在空气中的幼虫已被他们吸入了肺中。 “咳！” 小鹿蓦地重重咳嗽了一声，怒抬起头： “古丹！你好大胆！你身为摩天楼的英雄，居然在城市里随便散播毒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就你这样也配自称英雄！” “咯咯咯咯……”沙哑的笑声愈发响亮起来： “英雄？你真的懂什么是英雄吗？我告诉你小姑娘，如果没有小丑，也就没有蝙蝠侠的英姿，如果没有绿魔也就没有蜘蛛侠的丰功伟绩，英雄是建立在危险之上而存在的，只有这个世界不断陷入深渊，英雄才会有作为英雄的价值！”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鹿大声问。 “咯咯咯，难道你这都听不懂了吗？”沙哑声低沉着道： “几个将死之人，告诉你们也无妨，早在路西法游戏开始之前，我就在布莱顿先生的资助下开始了‘亡灵计划’，‘尸虫’我想你们是听说过的，但你们一定不知道，‘尸虫’是一种可控的生物，可以通过特殊的电波操控它们的群体行为，这是多么伟大的发现！计划的内容就是大量培养这种特殊的寄生虫，然后进行活体实验，直到制造出通过寄生虫的活性来进行活动的尸人，我们将之称为‘亡灵’。 可惜，实验早期的许多年都没能成功，所有被用于研究的人体都会在几小时内死亡，死亡后形成的亡灵状态最多也维持不了3天，而且完全没有力量，只是一堆移动的腐肉，没有利用的价值。 直到路西法游戏出现，在布莱顿先生的资助下，我雇佣了马库斯博士，才终于解决了我的科研难题，他提示我说，之前采用的人体都是一些流浪汉，他们都是成年体，细胞早已经停止了生长和大量分裂，所以无法兼容尸虫，只有利用年纪低于16岁的孩童，配合特殊病毒中培育出的尸虫，才可能成功。 多亏了马库斯博士，只用了短短一年，我就成功制造出了第一个能够与尸虫兼容生存的‘亡灵’，我将其称为‘亡灵母体’，你们面前的小沙就是其中一个，她可以在我们的操控下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行动，并可以随时把寄生虫传递给她接触过的人。只要有这些‘亡灵母体’在，我们摩天楼就永远不用担心会没任务做，就算山穷水尽，我们可以自己为自己创造意义！咯咯咯咯咯……” 沙哑的笑声越发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笑着笑着，却突然觉得楼道中的景象有点不对劲儿…… 第二百章搭档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 在楼道里回荡起来。 黎陆、黄飞、莫一漾、林小鹿、伊璃、臣管家。 六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一阵古怪的笑容。 “嗯？”小沙神色微变。 “嗞……”一个录音器的电子音突然响起： “几个将死之人，告诉你们也无妨，早在路西法游戏开始之前，我就在布莱顿先生的资助下开始了‘亡灵计划’，‘尸虫’我想你们是听说过的…………” 正是古丹方才说的话，所有的话，完完整整地被录音器记录了下来。 “堂堂摩天楼暗影侠做着这种事，不知道传到大众的耳朵里，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黎陆弯起嘴角笑道。 “你以为你们还有命把它传出去吗？”沙哑的声音咆哮：“尸虫寄生，不出几个小时你们的身体就会变成虫子的母巢，这个过程你们只能在万虫撕咬的痛苦中度过！” “哟哟，听起来好可怕呀。”伊璃做出一个害怕的姿势，然后笑了：“可惜前提是，你确实让你的臭虫子寄生成功。” “什么！？” 小沙上前一步，突然间，就见那六个人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渐渐地，他们模糊的身体变得只剩下轮廓，像烈日下的冰激凌开始缓慢融化。 片刻后，就听“哗”的一声，六个人同时化为白水，洒落一地，而那些刚才涌进他们身体中的尸虫，已经尽数被淹死在水中。 “这是？”小沙瞪大了双眼：“水魔法？不对……这么精细的人形变化是……” 沉思片刻，恍然道： “是忍术！水分身之术！？”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呢。”黎陆的声音在楼道中响起。 小沙转着头四处观望，却并没有发现扩音器类的设备。 “音魔法？” 联想起莫会长的能力，又想到斯坦因当初的死因，古丹突然明白了： “好啊，用水分身制造假体，然后用音魔法传递声音，用催眠术制造幻觉，好一个以假乱真！” “脑子挺灵的嘛，不愧是搞科研的，智商确实不低。” 黎陆的声音轻笑着： “你的口供我收下了，相信一定会是很火爆的热搜，至于你造的这具‘亡灵母体’，就此毁灭吧。” 声音方落，一枚追踪燃烧弹忽然穿破玻璃冲进楼道之中。 “轰！！”直径两米的火球以小沙为中心轰燃，顷刻间就把那娇小的身躯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 “路离！！” 在小沙被火焰吞没的前一刻，古丹沙哑的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你别得意的太早，小沙的尸虫已经切切实实地寄生在了你身上，你活不了多久的！” “呼！” 火簇烈燃，片刻后，化为一片灰烬。 …… …… 写字楼楼顶。 十月的天空万里无云，没人注意到，几个人影正依靠在楼顶的天台边缘，向下俯瞰着混乱的街道。 “合作愉快。”黎陆轻轻松了口气，他身体周围罩着一个水球，完完整整地把他包裹在其中不时地会有空气以气泡地形式出现在水球中，补充黎陆需要的氧气。 细细看，能发现那水球中还飘着一些白色的粉尘，那些粉尘不停地想要从水球中扑出去，却最终被这层水的障壁拦截在其中。 “不愧是‘心魔’，我们才刚刚见面，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综合所有人的能力制定出最恰当的应对计划，当真让人佩服。” 莫会长摘下墨镜，神色钦佩地道： “不过我很好奇，之前你的声音是突然在我们脑海里响起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嘛，算是一种脑电波传音吧。”黎陆苦笑道。 事实上，他自己现在也还不能说得太清这种能力，因为这能力不是别的，而是来自——x教授。 之前因为血液流速的问题，x教授的能力他压根还无法尝试，但是自从伊璃控制住了他脑海中的血液，这种能力具备了使用的条件。 而刚刚，正是他第一次尝试。 “咳！” 他重重咳嗽了一声。 “路哥！”黄飞忙凑上来：“你怎么样！？” 其他人的神色也难看起来。 虽然楼道中的战斗是虚假的，但黎陆感染尸虫却是真的，没办法，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从一个看不透心思的小孩子身上推测出这么多暗藏的阴谋。 伊璃用水球把他整个罩了起来，阻止了他体内尸虫的扩散，但却没办法清除这些生命体。 “路先生，要不现在就马上赶去京都找霍先生吧！”伊璃紧张道。 “来不及……从南都到京都坐飞机都要几个小时，咱们没有那个时间。”小鹿蹙着眉头道。 “可是……” “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黎陆脸色苍白地摆了摆手，抬头道：“伊璃，放大我身体外的水罩子，大概把它扩到一辆大客车的大小，然后在中间横截一道水墙出来。” “嗯！好！”伊璃忙道。 她两手迅速结印，两眼一瞪： “水遁·水牢之术！” 黎陆身边的水罩开始缓缓扩大，慢慢形成了一个长方的结构，看上去就像一间水房子。 “水遁·水墙！” “唰！”一道水墙蓦然出现在水房子的中间，将空间截为两半。 “谢谢。”黎陆缓缓蹲下身，做出了一个起跑的姿势。 “路哥你这是要？”黄飞不解地看着黎陆。 “你知道‘神速力’吗？”黎陆笑问。 黄飞当然知道，神速力是黎陆购买的几个异能之一，源自漫画电影闪电侠，一种理论上能够达到光速的超速移动能力。 “那你应该知道，在‘神速力’的诸多使用方法中，有一种方法可以影响到分子层面。” “你是说……‘自身分子控制！？’”黄飞惊叫。 他看过，在闪电侠的系列里，一些神速力英雄可在分子水平上控制自身分子的动能，当他们需要进入或穿过坚实的物体时，他们只要将自身份子的振动频率匹配得与物体分子的振动频率一样，就可以从坚硬的物体中穿过。 但是这种能力并不好操控，就算是沃利·韦斯特也无法很好地操控这种力量，常常会把要穿过的物体给弄得爆炸掉。 “聪明。”黎陆微笑道。 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经从原位置消失无踪…… 第二百零一章 神速力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环绕。 没有风，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 仿佛归于本初的虚空，万物皆无…… 黎陆微微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人，看不见地面，看不见光，甚至看不见自己。 “这是哪儿？” 他想发出声音，但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喉咙，那声音仿佛无处不在，在整个虚空的空间中回荡不止…… “这是你。” 一个声音突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声音如此熟悉，就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谁？谁在说话？” 黎陆惊道。 “哟，你终于能感受到我了吗？黎陆。” 黎陆！？ 听到这个名字，黎陆心头更是一震。 毕竟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黄巍自己，但那声音显然不是黄巍的声音，而且黎陆这个名字黄巍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你是谁！？”黎陆惊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声音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 “没有时间和你解释太多，因为你就是我，我相信你很快便会明白这一切，我只想告诉你，时间不多了……” 那声音幽幽道。 话没说完，黎陆只觉得耳边一阵狂风。 所有的黑暗就像收缩的宇宙一般瞬间褪去，从无边无际“咻”的一声回归于一个点，最终消失无形。 再睁眼时，一股说不出的巨大虚脱感涌上身来。 仿佛长跑了三天三夜，累得几乎没有一丝力气。 眼前，是水罩子波动的粼粼波光，透过水牢，能看到写字楼天台的光景，几个身影正紧张地聚在水罩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黎陆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正在尝试用“神速力”的分子运动穿越水墙，借助自身分子的瞬间散开再聚合，将身体里的异物尽数排掉。 这么说…… 刚刚他在黑暗中那漫长的时间，在外面的人看来恐怕只有短短的一瞬吧。 回过头，垂直的水墙静静竖立在他的身后，与之前不同，此时的水墙不再清澈，而是一片白花花的，肉眼可见的白色杂质充满水墙的整个面积，一些杂质还在挣扎扭动着，分明就是一只只成体的尸虫。 再摸自己的心肺，那种瘙痒和蚀咬刺痛感已然消失无踪，不光如此，就连整个身子都觉得比之前轻盈了许多，似乎体内的许多杂质也已经随之留在了水墙里。 除此之外，水墙下方还散落着一些东西—— 他身上的衣服…… 从内裤到外套，所有的衣服一件不落地落在了水墙下方，已经全部湿透了。 “啊！”水牢外的伊璃惊叫一声，连忙捂住了眼睛。 水牢“唰”的应声散落，小鹿手中一抛，及时甩出一个油火雷，“轰”的一声直接在水墙上炸裂，把那些滤在水墙的尸虫连同黎陆的衣服一同烧成了灰烬。 “喂我说……你们都不避讳的嘛……”黄飞看着小鹿和莫一漾，这两个姑娘脸色微红，却没有挪开目光，似乎……不太想挪开目光。 黄飞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黎陆的方向，上下打量了一圈，认真的点了点头： “别说……这身材对女孩子确实挺有吸引力的，不愧是路哥，啧啧。” “咳……”莫一漾恍然回神，意识到不太妥，连忙红着脸转过身去：“黄飞，还不快找件衣服给你路哥穿。” “哦哦对！”黄飞连忙先把自己的外套和牛仔裤贡献了出来。 “你这拆了东墙补西墙啊……”小鹿看着只剩衬衣和内裤的黄飞怪叫。 “匀一匀嘛，这天台上又没有别的衣服。”黄飞摊手。 “懒死你啊，我来。”小鹿说着掏出手机就操作了几下。 一架小型无人机迅速出现在了楼顶，投下了几件崭新的男士服装。 “谢了！”黎陆一把抓过。 一边穿着衣服，心思却飘在别的地方。 这么冒险的能力，他自己之前也没敢随便尝试过，虽然能力介绍中带有这种能力设定，可毕竟分子化是十分危险的事，如果不能顺利恢复，他可能化为一片无法看到的分子粒子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 更何况，正如商品上所写，这种运用方式会带走大量的体能，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没什么，实际上却浑身却是几近虚脱。 但尸虫的到来，恰好逼得他不得不去尝试一下，这次成功的尝试倒是给他积累了一次难得的经验，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让他更为在意的，是那段黑暗的时间中听到的声音。 他自己声音…… “时间不多了……” 到底……指的是什么？ “砰！” 一声巨响，把黎陆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扭过头，就见小鹿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霰弹枪，正对着天台的一角狂射。 在霰弹枪打出的散弹状弹孔外，赫然能见一只只惨白的手正前呼后拥地爬上天台。 “天呐，哪儿来这么多尸人！”小鹿怪叫着，手中的枪“砰！砰！砰！”狂射不止。 “是路人。”莫一漾扶着太阳镜迅速从天台望下去。 只见街道上此时一片拥挤，数不清的尸人正在大街上游荡着，一大批尸人甚至开始顺着楼体外的管道往天台爬，许多尸人爬到一半没踩稳，直接坠落下去摔成一摊碎肉。 “混蛋古丹！亡灵母体不止小沙一个，他把许多母体都放到大街上了！”莫一漾大声道。 “大街上！？那岂不是现在到处都是！”黄飞怪叫：“妈蛋，他是要毁了南都吗！？” 好一个暗影侠古丹！！！ 黎陆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阿飞，给你爸打电话，问问他情况怎么样，把情况跟他说清楚，让他一定主要自保，不要蛮干。” “哦哦！好！”黄飞忙道。 “臣管家，有手机能借我一下吗？”黎陆转身问。 “有，放心，在本地买的，本地卡，直接就能用。”臣管家两手将手机递上。 “多谢！”黎陆一把接过，连忙拨通了一个号码。 伊璃和臣管家面面相觑，却不知道他在拨给谁。 几声提示音后，一个好听的女声在电话那一边响起： “喂……你好，哪位呀？” “心儿！是我，路离！”黎陆抓起电话大声道。 第二百零二章 缔造末世 “路同学？” 心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外。 “诶！？阿离！？好啊！之前就不理我，有空了就知道联系他女神不联系我嘿！心儿找机会替我掐他一下。”夏沫的声音飘进话筒，看样子她就在心儿身边。 “沫沫又闹……”心儿笑道。 “嘿嘿，怎么，心疼啦？”夏沫坏笑。 “什么呀……” “社长，先别闹，心儿，你们现在在哪儿？”黎陆问。 “在宿舍啊？听说你的公会今天招募，沫沫正要拉着我去现场帮忙呢，还没出发。”心儿说。 “好！就呆在宿舍！哪儿也别动！”黎陆大声道。 突如其来的大声，让黎心儿不由得吓了一跳。 “怎么了路同学？”心儿不安地问。 “市里现在不安全，你们开开新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如果你们学校那边出现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电话联系我，明白吗！？”黎陆严肃地说：“记住！第一时间！” “啊……嗯！”黎心儿忙点头。 “不多说了，你们把宿舍门锁好，一定别乱跑。”黎陆再次叮嘱。 “嗯，好。”黎心儿应。 “嗯。” 电话很快挂断，留下黎心儿和旁边的夏沫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啊……他好像挺紧张的样子……”夏沫奇怪道。 “看看新闻吧……” 黎心儿轻咬嘴唇，点开了手机的新闻界面。 方一打开，新闻立刻推送出一大片的消息，前多少条消息的内容竟然都是同一件事： 《紧急通告！中央大街有市民出现类丧尸变化！请全体市民注意安全！》 《真实生化危机？南都市惊现丧尸！》 …… 类似的新闻还有很多，点开政府网站一看，早在半小时前，政府网就已经发布了官方通告。 打开一些新闻网站的视频，一些现场实时画面立刻弹了出来。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南都中央大街147号的写字楼楼顶……”一个出镜记者此时正对着镜头神情严肃地解说着： “之所以在楼顶报道，是因为楼下的街道现在真的非常危险，顺着摄像机，我们来看看！” 画面镜头顺着天台的边缘推向了中央大街的地面。 只见此时此刻，大街上一片混乱，行车道已经彻底拥堵了，好几辆车横在马路中间，一些车的玻璃已经破碎，有的车发动机还在冒着黑烟。 成群的人群在街道上乱撞乱走着，很多人身上沾染着血迹，还有很多人脏兮兮的甚至衣衫不整，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人全都目光呆滞，瞳色青灰，身体呈奇怪的姿势一瘸一拐地走着。 “丧尸……真是丧尸……” 黎心儿和夏沫看得瞪大了眼睛。 这种场面，在电影的画面里他们看到过无数次，可又有谁能想到这种画面竟然会出现在真实的生活当中。 “根据警方监控的显示，现在大部分感染者仍然集中在中央大街及附近的五条街道范围内，正在成圆形向四周扩散。南都警方和消防正在各个主要路口布防，组织疫情进一步扩散。据悉，此次特殊疫情已经惊动了南州省军方，南州驻军司令部正在派遣支援部队！” 摄像机将镜头投向街道远处，隐隐已经能够看到一些闪着警灯的警车正在迅速赶向现场。车队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已经与附近街道的丧尸相遇。 一些警车迅速原地横停，警察们荷枪实弹，以车子为掩体，毫不客气的开枪射击。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隐约听到街道上“砰！砰！砰！”的枪声。 “天呐……” 夏沫看得脸色都白了，情不自禁地放下手里的包，两只胳膊下意识地环抱住心儿的腰： “我们该……怎么办呀……” “听路同学的吧，先待在这儿，别出门。照现在的情况看，中央大街的丧尸要扩散到我们这学校这边还很远呢，这期间如果军队到了，我们就安全了。”黎心儿说。 “军队……就怕军队别全都变成丧尸了就好，你看那些丧尸电影，基本军队都是送人头的。”夏沫悻悻地道。 “不会的吧……电影是那么拍啦……不过现实中军队一定是很厉害的！”黎心儿说。 “但愿吧……”夏沫说着，两只胳膊抱得更紧了。 正这时，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吓得夏沫浑身一哆嗦。 “喂！谁啊！？这时候打电话！要吓死几个啊！”夏沫抓起电话叫道。 “我南通快递的，你有一个快递到了，我给你放宿舍门卫了昂。”电话那一段说。 “什么快递啊？我不记得我买东西了呀？”夏沫奇怪。 “那我就不清楚了，东西挺小的，就一个小药瓶那么大，邮递人名叫夏元轩，好了就这样。”快递小哥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靠，这送快递的真是敬业啊，外面都乱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送快递……”夏沫啧啧叹道：“也不知道我爸又给我邮什么了……” 正奇怪着，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诶？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啊。”夏沫盯着屏幕上的号，赫然写着“老爸”倆字。 一接起来，就听到夏元轩焦急的声音： “闺女，你那边怎么样啊！？我看新闻你们那儿出乱子了！” “哇老爸，少见啊，你这么及时地关注新闻！”夏沫笑。 “你们南都的新闻，我能不关注么？快告诉爸，你那儿咋样啊？”夏元轩急急问。 “放心啦，中央大街，离我们学校这儿远着呢。”夏沫慵懒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夏元轩送了口气。 “哎我说老爸，刚才来一快递，你邮的？什么东西啊？”夏沫问。 “啊！？”夏元轩顿了一下，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额……那个，是个小礼物。” “呦呵！？给我哒？”夏沫兴奋。 “不不不不！”夏元轩忙道：“是……给你同学，路离的。” “唔，老爸你居然给我同学送东西，少见啊。”夏沫新鲜。 “啊……上次路小兄弟帮了我大忙，当然要感谢一下，这是……额……我京都一个生意伙伴公司开发的一种新保健品，虽然只有一粒，但是一粒就很昂贵的。”夏元轩时断时续地说： “你……替我交给他就好。” 第二百零三章 南都危机 “嗞……队2队，包抄双拥街南北路口！3队4队，支援西安门公园，5队守住二条巷，6队配合消防官兵，把守中央大街两侧路口！都听明白了吗！？……嗞。” “嗞……明白！……嗞。” “嗞……行动！……嗞。” 黄巍放下对讲机，他这会儿正坐在警车里，眺望前方的街口，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歪歪扭扭的尸人正在漫无目的地乱撞着。 前排的警车已经将街道横堵开始布防，一些警察纷纷掏出抢，紧张地对着街口。 黄巍身旁坐着他的副手老李，自他提拔之后，老李便继任了他原来副队长的位置。 这会儿，老李刚给他儿子和媳妇打完电话，眼圈打得都有点红，他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黄巍，不由得问： “老黄，你儿子不是也回南都了吗？你不问问他怎么样啊？” “不用问。”黄巍一摆手：“那臭小子，不用我担心。” “想打就打一个嘛，待会儿真打起来，可就没时间了。”老李劝。 “不打。”黄巍哼道。 刚说完，前面已经“砰”的一声，响起一声枪响。 “嗞……报黄队！双拥街开始交火！” “嗞……报黄队！西安门公园开始交火！” “来了！” 黄巍和老李同时推开车门，以车门为屏障，纷纷抬起手枪。 “渴……” 一个尸人突然盯向他们的方向，它身体佝偻下去，两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一个弹跳五米多远，直接跳到黄巍面前不到三十米的位置，像头发怒的猎豹一样猛扑过来。 “开枪！” “砰！砰！砰！” 枪声大作，子弹在尸人身上不断化为一个个暗红的血孔，一些白色的小虫挣扎着从那血孔中涌出来，不一会儿化为干枯的虫尸。 尸人浑身抽搐了一下，可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他的皮肤开始有要撕碎的迹象，一些白虫子从皮肤上钻出来，顺着身子爬向地面。 “不行啊黄队！枪子儿杀不死它们！”老李大叫。 “别慌，虽然不能像杀人那样几枪毙命，但也不是一点用没有！看那些弹孔！那些虫子就是罪魁祸首，它们都被烧焦了！它们怕高热！”黄巍大声道： “用手榴弹！” “我们一共只有十个手榴弹！”老李叫道。 “我们的任务只是在军队来之前阻止这些怪物扩散！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黄巍说着从腰间拽出一个手榴弹： “我一丢咱们就上车！去死吧怪物！” “咕噜咕噜咕噜……轰！”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顷刻把那尸人湮没在火光里。 即便如此，那尸人仍然在挣扎，他冒着烈火扑腾了好几下，一直冲到距离黄巍不到五米的地方，才终于两膝一软，停倒在地上。 低头看去，那尸人外观看上去就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白领，身材微胖，有点秃顶，血肉焦黑的身子上还依稀能辨认出黑西服和白衬衫。 不知道他今天早上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出门上班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预料到今天会是他最后一天上班。 “我的天呐……为什么这种怪物会出现在南都……”老李胳膊微抖地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刚刚提为黄巍的副手，但他的年纪比黄巍还要大几岁，办案这么多年，什么凶恶的匪徒他都见过，但还真是第一次碰到丧尸这种东西。 “嗞……” 黄巍却是二话不说忙抄起对讲机：“所有人听着，枪弹效果有限，有喷火器的小队直接用喷火器，没有的拿手榴弹顶着！都明白了吗！？……嗞。” “嗞……队明白……嗞。” “嗞……2队明白……嗞。” “嗞……4队明白……嗞。” “嗞……3队明白……嗞。” “嗞……6队明白……嗞。” 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5队的回音。 “嗞……5队速度回话！”黄巍对着对讲机大吼。 “嗞……”5队的信号通了，半响却没有回音。 “速度回话！”黄巍急叫。 “黄队！有怪物！救命！救……啊！！！！……嗞。”一声惨叫突然在对讲机里响起来，信号就此中断。 “喂！是赵小强吗！？喂喂！回话啊！”黄巍握着对讲机狂叫。 可对讲机的那一端却再也没有传来半点声音。 “老黄！”一只手突然狠狠揪着黄巍的衣服。 “等会儿老李。”黄巍的注意力却还在对讲机上。 老李拽得更用力了：“等不了了！你快看！” 黄巍这才恍然回神，一抬头，就见大片的尸人群已经扑到了他们的前阵，前排一些年轻的警察被逼的步步后退，枪声像鞭炮一样连响不停，却依然无法阻止那些尸人的脚步。 不仅如此，就在他们正前方，俨然可见十几个被枪子崩得千疮百孔的尸人正在向一起聚集，他们身上翻涌着白色的虫群，腐烂的身体方一接触就开始互相黏连融合。 没过一会儿，这些尸人竟彻底融合到了一起，赫然变成了一个高达五米的巨大怪物。 “嗷！” 恐怖的咆哮声从那融合体身上发出，前排一些警察都看愣了。 “见鬼了……” 冷汗唰的从黄巍额头流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没等喊声传进前排那年轻警察的耳朵，融合体已经一巴掌拍了下来，它那巨大的手臂突然变成一条粗壮弯曲宛如章鱼触手的形状，瞬间把那警察卷了起来。 “小艾！”黄巍失声大叫。 然而下一秒，那警察已经被白色的尸虫包裹，化为了融合体身躯的一部分。 小艾…… 那是个年纪才25岁的年轻警察，毕业努力考了好几年才好不容易考上了南都的警局，可谁能想到…… 黄巍终于知道5队的赵小强在对讲机里喊的“怪物”是什么了…… 这些东西不光是丧尸，他们能变成比普通的丧尸更可怕的东西。 这…… 已经不是他们警察能够抵抗的范畴。 可此时此刻，距离军队抵达还有相当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必须独自去撑！ “各小队注意！”黄巍狠狠捏着对讲机：“敌人很危险，这会是有史以来咱们打得最苦的一场硬仗！我知道大家很害怕，不瞒你们，我也害怕，但是！” 黄巍放大声话锋一转： “别忘了！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的身后就是千千万万的南都市民！里面有我们的亲人！朋友！和所有对我们重要的一切！就算豁出命！我们也绝不能退！明白吗！” “明白！！” 黄巍抬枪对准那巨大的融合体： “杀！！” 第二百零四章 南都守护 “砰！砰！砰！砰！砰！” “轰！轰！轰！轰！” 枪声、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黄巍和老李把手头仅有的火力尽数倾斜在那巨大的融合体身上。 爆炸的高热将它大块大块的身躯炸成焦炭，像墙皮一样一块块脱落，可四周倒下的尸人们却又同时化为虫巢不断融入它的身躯。 以至于黄巍丢完了所有的手榴弹，那巨大的融合怪物仍然没有变小半分。 “嗖！” 怪物的触手瞬间又缠住一个年轻警察的腰部。 “啊！不！不！不！”那警察放声哭吼。 “大晨！”黄巍失声大叫。 大晨是跟了他七八年的老部下了，三十出头的年纪，去年才刚刚有了孩子，昨天还在警局里拿着他孩子的照片给他看，可…… 下一秒，白色的尸虫瞬间将大晨吞没，转眼又补充到了融合体的身躯之中。 “特么的！混蛋！有本事冲老子来！！”黄巍端着手里的枪“砰砰砰”冲着融合体狂射。 数枪之后，枪口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没子弹了。 “特么的。”黄巍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弹夹，干脆丢下枪，从地上抄起一块碎石就冲那怪物扔过去。 石块经过一条圆滑的抛物线，“啪！”的一声砸在了融合体的脸上。 对，脸上。 黄巍这才看清，这体型巨大的怪物最上方居然也有一张脸，一张男孩的脸，很稚嫩，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 “嗷！！！” 融合体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它的注意力终于被黄巍吸引，巨大的身躯整个面向他的方向，那长条状的触手刹那化为一把大砍刀的形状，“呼”的就冲黄巍重重砍过来。 “快闪开！”黄巍一把推开老李，同时就地一个翻滚。 “噌！”砍刀状的触手直接斩在他们的车上，顷刻将那钢铁做成的车身拦腰砍成两节。 “我的天！”老李看得满头大汗。 黄巍却是皱起眉，暗自嘀咕：“原来如此，是那个男孩在控制这个怪物！如果能……” “嗷！”融合体可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砍刀触手再次挥舞过来。 黄巍两脚用力一蹬，身体扑跳出去，背后清晰感到那恶心的刀身几乎擦着他的后背落下，“砰”的一声斩在他身后，碎石纷飞。 刚一落地，他脚腕顿时传来一阵撕痛，竟是在刚才那用力的跳动中扭伤了。 “啊！”他蹲下身痛苦地捂着脚腕，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特么的，真是上岁数了。” 而身后，那触手已经再次抬起。 抬起头，能看到那触手就像一个巨大的闸刀，从天上快速降下来，黑色的影子将他笼罩，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黄巍想躲，可他的脚腕疼得难以挪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闸刀落向他的头颅。 完了…… 他心下一凉。 当了警察几十载，多么凶险的案件他都经历过，虽然身上留下了许多伤，但他都一件一件地挺过来了。 可这一次，或许终究是一场败仗，但临死的前一刻他可以自豪地说，身为警察，他这辈子都无愧于身上的这张警徽。 如果说临死前他还有什么愿望的话，他只希望阿飞能改掉他那些坏毛病，成长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仅此而已。 三米……两米……一米…… 黄巍看着头顶的斩刀越来越近，洒脱地闭上了眼睛。 到此为止了啊…… 他暗暗想到。 可就在这一刻！ 在那刀身即将切断他头颅的前一秒！ 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光魔法！传送！” 强光骤起！ 大刀落地！ “砰！” …… …… 我…… 还活着？ 十几秒后，黄巍似乎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当强光褪去，他的视觉慢慢恢复了，只是还有些模糊。 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在他眼前晃动着，紧接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两只手不停拍着他的老脸： “嘿老爸！你没事吧！？喂喂，回个话呀喂！老爸！” 是阿飞的声音。 “阿……阿飞？” “对对，是我，天呐，吓死老子了……额不对……吓死你儿子了，你说你一把老身子骨，这么危险的任务出来嘚瑟什么啊？等我得找你领导谈谈，你这把岁数赶紧退个二线歇着吧，多大了还出来打怪兽，你还当你是年轻的奥特曼啊。” 黄飞连珠炮似的嘀咕着。 黄巍的视线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阿飞的脸，还有他周围的景致。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呆在路边一栋商贸中心的楼顶天台，距离刚才的位置足足上千米远。 “阿飞……是你带我上来的！？”黄巍惊问。 “嘿嘿，老爸，我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黄飞笑嘻嘻地说。 黄巍的脸色却突然又紧张起来： “等等……我的队员们呢！？他们怎么样了？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他慌忙爬向天台边缘，那里，是他们南都警方和丧尸潮的中心战场。 “放心吧老爸，您看。”黄飞伸手指向街道。 黄巍忙探出头往下面看去，只见那硝烟弥漫的街道上，竟冲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他们穿着形形色色的衣服，不是军队，也不是消防官兵，但却毫不胆怯地冲向了充满丧尸的战场。 刚刚那个融合体此时正横拦在道路中间，只见冲在前排的一个人当头迎上，那人看身材是个年轻女子，但却留着一头假小子般的短红发，额头上还纹着一个红色的“爱”字，看见融合体，她毫不客气地就把手往地面一拍： “沙魔法·沙漠吞噬！” 炸碎的柏油路面瞬间化为沙流，以那融合体脚下为核心，形成一个快速下陷的沙漠漩涡。 “嗷！” 那怪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的三分之二就已经被沙漠所吞噬。 它疯狂挣扎着，原本肩膀的位置猛地鼓出一条触手，狠狠冲那红发女孩儿抽过来。 “沙魔法·风沙幕！”女孩儿又是一声吟唱。 凭空间狂风骤起，砂体汇聚，顷刻形成一道风沙混合的墙壁，那触手方一接触墙壁就被瞬间撕碎。 “嗷！”融合体发着最后一丝不甘的叫声，身体终究彻底被埋进了滚滚黄沙之中。 “搞定。”红发女掐腰站在马路中间。 黄巍在楼顶看得目瞪口呆： “她……他们是？” “嘿嘿！”黄飞咧嘴一笑： “南都心若殿，前来支援！” 第二百零五章 反攻 “这里是南都新闻，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靠近中央大街的双拥街路边的猫砂咖啡二楼阳台，顺着镜头我们可以看到，南都警方正在全力阻挡尸潮的进攻！” 记者正对着镜头解说，就听背后“轰！”的一声。 一辆警车爆炸，在热浪下凌空飞起，碎片甚至飞到了这边的阳台上。 “啊！”记者吓得缩成一团：“战……战斗非常激烈……” “喂……杜磊，那……那是什么……” 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出现在镜头中，是负责拍摄的摄像师。 记者颤抖地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些尸人不知何时融合成了一个体型巨大的蛇状怪物，那巨蛇的体型长达数十米，单独一个蛇头就比一般的面包车还要大上一些。 “砰！”蛇尾一甩，瞬间将一杆路灯拦腰斩断，钢铁的灯杆“吱呜”一声弯折下来，登时砸在一辆警车上。 车旁的警察慌张躲闪，闪开路灯，刚擦一把汗，回过头，却见那巨蛇的蛇头正在几米外盯着他。 “不……” 血盆大口向前一突，一条年轻的生命直接被吞进蛇口中。 而这一切，都被摄像机完完整整地拍摄了进去。 记者看得满头冷汗，抄着麦克风脸色难看地道： “已经……已经有一些警员光荣殉职，情况看上去不太乐观，我感觉这里可能要守不住了，无论如何，让我们铭记这些英雄。” 说完冲摄像师使了个眼色，准备撤离现场，画面还没切掉，就听摄像师的声音突然入画了： “等等杜磊……” 那只胖手再次出现在镜头里。 记者回过身，就见街道上竟突然冲出一批人。 打头阵的是一个光头小和尚，手持一柄长棍，以轻功在车顶踏空而行，刚一冲到路中间，长棍瞬间划过一个半圆，只看一股气浪横扫过去，顷刻将一片丧尸扫到在地。 小和尚身后，一大批形形色色的人手持各种武器蜂拥而至，有火舌长达七八米的超级喷火器，有形似星球大战中绝地武士的光剑，有比人的身高还要高一点的巨大扇子，甚至有形如终结者的机器人。 这群特殊的队伍刚一出现，局面瞬间缓和了许多。 “援军！是援军！有援军来了！……”记者激动着盯着战况激烈的街道：“但是这些人衣着各异，看不太出到底来自哪儿……哦不！等等！” 他猛然注意到，所有人的胸前似乎都带着一个类似心形的徽章。 “把镜头推过去！”他大声指挥。 摄像师的设备还算不错，全力推长焦后，镜头已经依稀能看到路上人群的细节。 “徽章上有字，我看看。”记者探头到摄像师这边，片刻后，突然大叫： “看到了！是心若殿！是心若殿！” 这是南都这座繁华都市极为少见的一刻。 所有的市民都窝在家里，中心区被疏散的市民集中在避难所，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地盯着电视和电脑屏幕，看着事态的进展。 不光南都电视台的新闻记者被派到了现场，从网络各大媒体的南都驻站记者也纷纷行动，以中央大街为核心，几乎将整个事发区全部围了起来。 南都的地下避难所，已经数十年不曾使用，而今天却灯火辉煌。 上万名疏散群众聚集在这里，他们紧紧盯着避难所的大屏幕，这里很多人都是南都的精英层，可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赚来的房子被毁，甚至看着自己的亲人变成那没有灵魂的尸人。 应避难所群众的要求，所有的大屏幕都被打开了，采用分屏形式，将所有媒体的画面同时传了上来。 只见不光是双拥街，尸人潮的各大路口均出现了类似那头巨蛇的融合体生物，算一算一共有八头，有的形如巨大章鱼，有的类似参天巨人，有的宛如巨鳄，还有的形似狮虎，每一头融合体的出现，都伴随着警方和消防官兵的牺牲。 他们看着警察和消防官兵们浴血奋战，看着那一头头巨大怪物出现在各个街口，那一刻，他们几乎有种绝望。 直到——心若殿的出现！ 这些手持特殊装备的梦幻军团宛如神兵天降，顷刻改变了现场的局势。 “心若殿！！！牛逼！！！” “心若殿！！！” “心若殿！！！” “心若殿！！！” “心若殿！！！” 大片的呼声汇成海洋，在这偌大的避难所此起彼伏。 避难所的管理员也被扇动了，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打了一通电话。 片刻后，只见南都大街上的广播站猛地传出了来自避难所群众的呼声： “心若殿！！！” “心若殿！！！牛逼！！！！” 呼声迅速席卷了整个南都市的各大广播，就像一颗强心剂，打进了所有战士的心里。 那里很多人原本只是东甄帮的小混混，他们这辈子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被整座城市的人呼为英雄！ 战况，几乎在转瞬间陷入白热化。 …… 大街中央，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带着一个小姑娘缓缓走着。 “不愧是‘心魔’，真是有够心机的。” 女子一边走着一边嘀咕。 “怎么啦会长？”小鹿奇怪。 “瞧瞧，明明是场危机，却被他反手拿过来变成了难得的机会，一方面把今天刚刚聚集的队伍直接通过硬仗磨合，另一方面又瞬间奠定了心若殿在南都全阶层市民心目中的地位，从此南都将成为心若殿绝对的根据地，他们在南都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能超过我们主谳者在盛都人心中的地位。”女子沉声道。 “啊……还真是这样……”小鹿恍然。 想起当初主谳者初建时，会长为了磨合整个队伍着实费了一番苦工，毕竟人心向利，没有足够的利益，总是难以融合人心。 但路离却不同，他直接利用这次危机让刚刚形成的队伍并肩作战，这种战斗会直接缔造出一种同生共死的战友情节，以此为基础稳定队伍可就要容易得太多太多。 “太鬼了吧！”小鹿忍不住叫道。 “也不能让他一个人鬼，咱们也在南都积累点人气吧，顺便也让全天下知道知道，我主谳者已经和心若殿正式结盟。”墨镜女子笑笑道。 说着，手指“啪”地一打，面前一大片丧尸瞬间被震碎。 第二百零六章 暗影 豪华的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一张电子屏幕在办公桌对面映着亮光。 屏幕分为若干个分屏，几个分屏之上，巨大的融合尸怪正在横冲直撞，而其他的几个分屏已经黑了下去，其中一个分屏中赫然能看到路离完好无损的身影。 办公桌前，一个身材佝偻的身影狠狠握着手中的杯子，那杯中之水已然莫名变得漆黑一片。 “暗影侠先生。” 一个声音出现在办公室入口。 “进来。”古丹低声道。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在暗影侠的大楼，所有的工作人员均是这种穿着。 “先生，您找我。” “现在仓库里的母体还有多少能出战的？”古丹声音沙哑地问。 “回先生，您这是要……” “回答我的问题，多少！？”古丹低吼道。 “报先生，经过稳定性试验的母体一共就这八个，都已经派出去……” 没等说完，古丹“砰”的一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我是问你！能出战的有多少！？” “啊……”那人哆嗦了一下：“报大人，次级母体还有17个，另外……就剩下那3只第二代母体了，但是那3只母体还在稳定性测试中，我不建议……” “第二代？啊……对啊……我差点忘了她们。” 古丹的脸突然变得一片阴鹜： “对，就是她们！放出来！立刻投放到南都！” “大人！？”那人浑身一颤。 “还等什么！放！”古丹又“砰”地一声砸了下桌子，那杯一片漆黑的水杯骤然破裂，水流化为一个飘动的黑影，在空中幻化着身形。 “是……是……”那人哆哆嗦嗦地说。 “去吧！现在就去，还有那17个次级体，一起投了！如果有闪失，你就自己躺进培养基里去吧！”古丹说。 “是是……遵命……”那人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那人刚撞门出去，就隐约可见门后有一个人影正等在那里。 “谁？”古丹奇怪道。 话音方落，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手里夹着一摞资料，看上去彬彬有礼： “很高兴见到您，暗影侠先生。” 古丹怔了一下，他隐约瞄见了男子身上的一个符号。 那是一片淡淡的云雾，笼罩着一座高塔的符号。 别人不清楚，身为摩天楼的高层，他还是对这个符号多少有所耳闻。 因为……摩天楼的掌管者布莱顿先生身上也有一个类似的符号，是云雾间的一个大大的字母j。 从椅子上缓缓站起： “你……不……您……您是……” “我叫凯文斯，只是一位通讯工程技术人员。”男人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礼： “我的主人听闻暗影侠先生您这边有很有趣的事，特别让我来给予帮助。” 我的主人…… 听到这四个字，古丹的身子不由得又颤动了一下。 他脑海中一个闪过了一个名字，一个就连布莱顿先生都极少敢提到的名字。 “尊敬的凯文斯先生……我……”古丹刚想说什么，却见男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支在了办公桌的桌面上。 平板电脑的屏幕一闪，画面中立即出现了南都中央大街的场景，不仅如此，周围还环绕着许多分屏，将所有与尸潮事件有关的画面全部纳入了进去。 包括呼喊中的避难所，包括奋战中的警察和消防官兵，包括正在加速赶来的军方部队，甚至……还包括古丹隐藏在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你怎么会有这些画面的！？”古丹惊问。 “没什么，我只是个通讯工程技术人员。”男子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上前几步道：“我的主人对你的这项科技开发很感兴趣，他提出愿意收购你的这项研究，作为报酬，除了钱之外，我会为你提供一次特别帮助，如何？” 古丹身子震了一下，他的这项研究可是他倾尽毕生心血的，能获得那位大人的欣赏，也算是可以知足了。 但是换一个角度，既然他的研究获得了那位大人的关注，那就意味着——他的这次行动必须要成功！ 作为摩天楼的一员，他虽然无法直接接触到那位大人，但是从与会长布莱顿的接触中就会多少察觉出那位大人的意思，至少从最近的几次行动看来，那位大人同样有除掉南都路离的意思。 “当然愿意！”古丹忙站起身，用他本来就佝偻的身躯深深鞠了个躬：“不过帮忙就劳烦您了，既然是我挑起的事端，我会努力做到让诸位大人满意的。” “别客气，我只是个通讯技术人员，我能帮的也只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凯文斯轻轻扶了扶眼镜，然后把手指挪到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还有十二分钟，南州军区的战机部队就会抵达现场，三十分钟后，陆战部队也会全面到位，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拿下敌人，恐怕就不乐观了吧？” 凯文斯说着将军区行动的画面放大，四周立刻出现了行动地图和一系列的相关数据。 按照数据能看出，凯文斯所说的的确没错。 虽然他培养的母体可以通过传送法阵直接传送到南都战场，但是如今的情况想在十几分钟内取胜并不容易。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先将路离杀死变成尸人，然后把尚未成型的心若殿一举击破是很轻松的。可偏偏一切都失算了，路离的暗杀失败，在他的领导下，心若殿迅速形成了强大而有组织的反抗，更可恨的是，本应远在盛都的主谳者公会会长竟然还横插一道，帮心若殿出头，这样的战况下，再想迅速取胜，简直难上加难。 如果没有军方还好，可一旦军方的部队到位，那将意味着必然的失败。 “我想，古丹先生您应该并不欢迎这些军队的部队投入战场。”凯文斯微笑着道：“既然如此，我就在这上面帮你一把吧。” “您能阻止军队！？”古丹震惊地问。 “您看着就知道了。”凯文斯说着突然手指飞动起来，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着。 转瞬间，一大排指令被输入了进去。 与此同时，只见所有军方的部队都突然停止了前进。 片刻后，从天空到地面，浩浩荡荡的部队同时调转方向，开始向原方向返回…… 第二百零七章 消失的支援 “司令！司令！” 南州军区指挥部，接线员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一个身材威武的男人快步走来。 “司令您看！”接线员指着屏幕地图。 只见屏幕之上，所有的部队的行动路线突然折返，开始向军区返回。 “这是怎么了！？谁下的命令！” 司令顿时大吼： “马上给我接陈冬！” “是！”接线员连忙操作起来，可是一会儿后，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司令！出问题了，联系不上前线！” “什么！？” 司令骤起眉头，他两手拄在操作台上，果然发现所有的电子连线全部显示为“故障”状态，他当军区司令这么多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所有人，尝试备用连接线路。”他沉声指示道。 “是！”所有接线员同时行动起来。 然而过了一会儿。 “z81号线，连接失败。” “k79号线，连接失败。” “k27号线，连接失败。” “i51号线，连接失败。” “z33号线，连接失败。” “z02号线，连接失败。” …… “司令，要不要派通讯员……” “不。”司令却是摆了摆手： “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常规的范畴，就算派出通讯员，恐怕也会在半途中被其他指令调转。能切断我们所有通讯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遭到了其他大国的攻击，另一种则是有不得了的人物在从中作梗，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们善做主张就能改变了的。” “那司令……我们……” “对方的目的是阻拦我们支援南都市，所以若是向其他方向派驻通讯员，我想不会被影响。”司令想了想道：“派通讯员，用最快的方法，联络京都军区。” “京都军区！？”接线员一愣。 南都距离京都的距离较远，如果请求支援，也应该联系比较近的六个省的驻军才对吧？ “听我的，就联系京都军区，接线烈凰部队，就说南州军区部队遭到特殊信号拦截，南州李龙司令希望烈凰部队能够支援南都市。”司令沉声道。 接线员恍惚了一下。 烈凰部队……在军方体制内可是全国最为赫赫有名的一支精英部队，在体制内素有“中南海守卫”的外号，与长期驻外的蛟龙部队并称为“国之双璧”。 蛟龙部队主要是负责一些极为艰难的驻外突击性任务，而烈凰部队则主要负责各类重要人物的护卫任务，但凡是这两支部队出阵的任务，成功率均为百分之百，不曾有一次闪失。 用军方内部的说法，如果蛟龙部队是国家之矛的话，烈凰部队就是国家之盾。 而更令整个军方钦佩的是，如此强悍的烈凰部队，队长还是一位女子。 “放心，烈凰部队的队长曾经和我共事过，现在的情况，只有她才有能力用最恰当的方式解决。”李司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个小姑娘可了不得，我相信你们也有所耳闻，她不光在我们军方赫赫有名，在路西法游戏界也是一位顶尖的高手。” “当然听说过……”接线员喉咙滚动了一下连连点头：“素有‘女武神’之名，与兵王凯因齐名，常有‘东梓君西凯因’之称。啊……难道……”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司令，您是怀疑这次的情况和路西法游戏界有关！” “没错。”李司令沉沉盯着屏幕：“现在的政治局势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胆大妄为到突然对我国发难，除此之外，能有这种本事，我只能想到路西法游戏界的那些怪人了。对付妖魔鬼怪，就得是手握除魔宝剑的人啊……” …… …… 一道z字型的光闪过南都街道，伴随着一大片尸人顷刻头身分离倒在地上，它们并没有死，但却趴在原地迷茫地挣扎起来，好一会儿也无法爬起。 光影闪过后，黎陆的身形出现在道路正中。 “路……路哥……你慢点……”他身后，一个胖乎乎的人影正呼哧带喘地追着，手里握着一柄喷火器。 “好慢啊。”黎陆看了眼时间，自心若殿参战，已经与尸人潮激战了半个多小时了，按照推算，南州军区的部队应该赶到了才对，就算陆军慢一点，空军也应该到位了吧？ 可抬头看看空荡荡的天空，并没有半架战机的影子。 “路哥，谁有你那么快啊……”小胖苦叫。 “没说你……”黎陆皱了皱眉：“把消息传下去，经过试验，切头对这些尸人能短暂击倒，另外高温高热和强酸物质也能对它们有效杀伤！” “好！”小胖连忙开始发送消息。 正忙活着，就听旁边的大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楼体的碎石“哗啦啦”地从楼角划落，砸在地面的汽车上引得警报声狂响。 抬头一看，一个形似大蜘蛛似的庞然大物正从那栋大厦的楼顶慢慢爬来。 融合体。 经过这半个小时的交火，黎陆了解到融合体一共有八只，按照黄巍提供的消息，这些融合体都是以一只‘亡灵母体’为核，聚集身边的其他尸人形成，作为核的母体就是击杀它们的关键。 在这个关键信息的帮助下，半个小时下来，八只融合体中已经有四只成功被消灭。 然而即便如此，战况仍然不乐观。 疫情最开始是从中央大街开始扩散的，大街上当时非常拥挤，人数密集，短短一会儿，尸人数就已经达到了数千，虽然后期的疏散和封堵控制住了疫情的范围，但负责封堵的警察和官兵却有很多惨遭感染，包括心若殿前来支援的部队也有不少人中招，再加上这些融合体的横冲直撞，导致战况始终在僵持，而且若继续这样耗下去，反而对心若殿不利。 本来计算着军队30分钟内必然会赶到，现在看来军队那边似乎也出了状况。 “路……路哥……”小胖缩在黎陆身后，看着楼顶那个恶心的庞然大物。 黎陆已经依稀认出，那巨大蜘蛛的母体，竟是小沙的脸。 “什么都别想了，杀。”他说着握紧手中的粒子切割匕首，再次化为一道光影消失。 第二百零八章 范征 “诸位，情况有变，军队的支援不能指望了，减缓突进速度，尽力把伤亡降到最低，逐渐消耗地方力量。” 八大方向的战区上，许多电子飞虫身上同时传出黎陆的声音。 “收到！” “收到！” …… 一声声回应传回黎陆耳中。 他这会儿正站在大厦的楼顶，小沙惨白的面孔已经静静在地面上腐化。 他身边站着一位男子，三十多岁，带着一副眼镜，脸方方正正的，看上去有很成熟。 这是之前他招募到的三名王者级玩家之一——范征，一名曾在多个大公会任职过的管理层精英。 “刚一来就打硬仗，有没有觉得自己选错了地方啊？”黎陆转过身笑问。 “哪里的话！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范征眼睛里冒着明亮的光，明明天生严肃的外表，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躁动。 黎陆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不同的人，有的人天生怠惰，只求安逸清闲，有的人深谋远虑，喜欢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有的人知足常乐，达到某个小目标后就会安于享受人生，但是还有一类人，他们才能兼备，永远躁动，对他们来说，不断地挑战自我实现自我价值才能给他们带来快乐。 范征，很显然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对于成熟稳定的组织并不好用，尽管他们才能突出，但却容易留不住，一旦工作对他们变得缺少挑战的乐趣，他们就会想要跳槽。 但对于黎陆来说，这却是最适合的人选。 正如他之前告诉小杰的，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佛国路，需要的正是能披荆斩棘的勇士。 “最坏的打算，我们或许永远不会得到军方的援助了，得靠我们自己打赢这场仗，但是现在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就算收拾掉所有融合体，情况也很糟，尸潮在不断扩张，而咱们会像小灯那样的高等玩家体力也快消耗殆尽，这么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你有什么想法？”黎陆转身问。 “回会长，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范征的眼镜反着阳光，脸色严肃地道： “现在之所以战况不佳，主要原因是两个方面，一方面，因为尸人会感染我们的人而扩张数量，造成我方伤亡加剧而敌人数量削减缓慢，另一方面，这次事件事发突然，我会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应对体系，所有会员没有组成最高效的战斗队列，无法发挥出‘11&gt;2’的合力，才会导致战况不佳，如果能迅速修正这两点，战况定会改善。” 他顿了顿，继续道： “具体操作方面，我建议立刻为所有战斗队列进行阵型排列，我可以用我的电子侦察虫指挥现场调整，然后从全会统一征集金币，在路西法商店为前排战斗人员购买隔离服，用加速递送迅速补充到战场上，从而降低我方被感染的可能，进而有效消减尸人数量。” 思路清晰，有条有理。 黎陆不由得赞叹地点了点头。 他说到底是个学术专家，钻研一些问题是他的长项，但在统筹管理和带兵打仗方面着实缺少经验，范征说的这些他也在思考，但是思路还没有像范征这么清晰。 “就按你说的办！”黎陆说着抄起手机，把今天收到的全体报名资料爽快地传给了范征。 “会长放心！定不负重托！”范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平板pc一体电脑，手指飞动起来。 大批的电子虫开始分散到战场各个角落，这种微型的小机器没有太多的功能，但在信息的双向传递上却非常便利。 与此同时，就见范征手指一点，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所有主谳者公会人员的分布全都清晰显示了出来。 是徽章。 早在招募开始之前，黎陆就按照小胖的意见做了一大批徽章，给每一位注册会员都发了一个，徽章里输入了每位会员的基础数据，作为电子会员证一样的存在。 范征显然是用电子虫链接了所有徽章，从而将公会的人员定位全部显现在了电子地图上。 “啪啪啪啪！”一大排指令输进去，迅速转化为清晰的行动命令。 顷刻间，所有的命令快速有序地在战场上响起。 “037、039、042，后撤50米，远程全火力输出。” “154、181，向前20米，转攻为守，以保护后方战友为第一目标。” “014、022、176，左行10米，居中策应，以救援治疗附近战友为第一目标。” “023、025、112，右移5米，翼状展开，以减速控制敌方单位为第一目标。” “007邓小灯保留体力，准备向东侧转移。” 战场之上，所有成员开始对照自己的编号开始有序排列整合，这个过程大概进行不到十分钟，八个方向的战斗队列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些有限的战斗力，但是经过范征的排兵布阵之后，战斗情况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战友的伤亡明显降低，伴随着尸人的消减速度迅速提升。 在高效的作战队列配合下，又有两只融合体成功消减，余下的融合体只剩下中央大街东方向上的最后一个。 其他几个方向，没了融合体的恐怖杀伤力后，情况变得好多了，大部分会员很快体会到了协同作战的优点，融入角色非常快。 与此同时，红发女孩邓小灯已经飞速赶到了东侧支援。 她的两个大型沙魔法非常适合对付这种体型巨大的怪物。 “沙魔法！沙漠吞噬！” 一声倾尽全力的咆哮之下，最后一只融合体也开始在汹涌的沙流中缓缓沉默。 邓小灯两手拄着膝盖，连续释放了几次大型沙魔法，她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好在，这是最后一只融合体了。 能赢！ 黎陆惊讶地发现，这只刚刚组建的队伍，竟然已经渐渐具备了打赢这场恶仗的实力！ “干得漂亮！”他手掌沉沉拍在范征肩膀上，照这样下去，即使军方不来支援，他们也可以独自打赢这场仗！ “会长过奖了。”范征推了推眼镜微笑道。 话音方落，却看到三道光突然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向了中央大街。 “嗯？”两人同时转头。 硝烟弥漫之下，三个模糊的身影依稀可见。 第二百零九章 二代 “厉……厉害啊……” 昏暗的办公室，古丹愕然地盯着屏幕上的变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按键，居然让浩浩荡荡的南州军区部队顷刻调头。 “如何，这份薄礼，您还满意么？暗影侠先生？”凯文斯彬彬有礼地问道。 “当然！当然！多谢凯文斯先生大力相助！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古丹连连道。 一边说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太清楚这般手段代表着什么，如果凯文斯想的话，他甚至可以往世界的任何地方直接扔一枚原子弹。 这就是……那位大人的部下么…… “谢暗影侠先生，有您这句话，我就算完成任务了，那么，再会。”凯文斯礼貌地点头微笑，转身便要离去。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 “对了，古丹先生，我可否问一个多余的问题？” “当然！您尽管问！千万别客气！”古丹忙道。 “刚才，我听见您和您的人聊天说，要投放一种二代母体，是吗？”凯文斯问。 “对！和之前投入南都的那只不同，这3只二代母体，威力绝不是那只能比拟的！”古丹胸有成竹地说。 “哦？可否给我讲讲？”凯文斯好奇道。 “没问题！”古丹沙哑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起来：“这‘亡灵计划’可是我们摩天楼压箱底的秘密研究。我们对尸虫的研究成果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通过逐步筛选繁殖培养出了可通过电波操控的尸虫群，并通过感染制造出了普通的‘尸人’，可是这些尸人维持时间有限，不久后就会自行溃散，无法投入使用。 第二个阶段，我们雇佣了马库斯博士利用年纪低于6岁的孩童，配合特殊病毒中培育出了新的尸人，这种尸人能够与尸虫完美兼容生存，并且可以像普通人那样行动，我们称其为第一代‘亡灵母体’。比起最早的尸人，第一代‘亡灵母体’具有很多更优越的属性，比如他们感染的尸人能够存活更长的时间，再比如他们能够吸收周围的其他尸人或者尸虫，组成巨大的融合体作战，就像您看到的那样。 而第三个阶段，在‘亡灵母体’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良，制造出的，便是这第二代‘亡灵母体’。我们在研究中惊讶地发现，尸虫具有一定的蛋白质复刻能力，经过特殊的培养体系，他们能够将感染过的动物中的一部分蛋白质复制到自己身上，从而增添自身的能力。第二代‘亡灵母体’就是基于这个发现，我们把大量精细培养的尸虫与母体本身进行融合，这种有计划的预先融合不像一代母体那么随意，可以有计划的优化母体的战斗属性。比如我们在二代母体里加入了能够复刻指定动物蛋白的尸虫，诸如犰狳、蝾螈、水熊虫、游隼、电鳗、蜣螂、沫蝉等等生物，尸虫强大的融合再造性能将这些动物的优质属性全部融合进了二代母体的体内，从而制造出远非一代母体能够比拟的——超级尸人！” 犰狳、蝾螈、水熊虫、游隼、电鳗、蜣螂、沫蝉…… 凯文斯饶有兴致地捏了捏下巴，他年轻的时候读过很多书，对于生物学也是略通一二，他很清楚，古丹提到的这些生物都是有它们非常独特的本领。 犰狳，它的皮甲是世界上所有动物中最坚硬的，就连子弹都无法打穿；蝾螈，具有超强的再生能力；水熊虫，具备恶劣环境下强大的生存力；游隼，拥有不可思议的移动速度；电鳗，自身能够产生电流攻击敌人；蜣螂，拥有推动自身体重4倍重量物体的超级力量；沫蝉，能够跳跃自身长度00倍距离的超强弹跳能力…… 如果这些动物的性能有效被尸虫融合嵌入，即使只有一部分，也将为这种独特兵种提供超乎寻常的能力，这的确很恐怖，但是…… “但是这么多的能力，远程操控很难保证他们的及时应变吧？”凯文斯问道。 他知道，一代的亡灵母体，是通过远程电波操控来实现对其行动的控制的，这种操控很基础，就像一个人在操控游戏中的角色一样，可以控制，但却很难做到细致，而且随着“技能”越多，操控的难度就成几何增加。 所以即便二代母体有丰富的功能性，如果不能提高操控水平的话，一样无法发挥出威力。 “不，二代母体的操控甚至比一代母体还要简单，只需要最基础的命令即可，比如‘杀死他们’这样简单的命令，咯咯咯。”古丹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 “因为除了这些动物，我们还用同样的方式让尸虫复刻了另一种生物的脑部蛋白。” “另一种生物？”凯文斯顿了一下，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 “没错凯文斯先生，咯咯咯。”古丹沙哑地笑着道：“是‘人类’。” …… …… “这是……”黎陆凝视着那三道光。 “是‘传送法阵’，路西法商店一种大型未来科技仪器，每天可以使用次，将体积在00立方米范围内的物体传送到世界任何地方。”范征眼镜镜片一闪： “道具位于‘贝利尔货架’第2页第2行，售价为300绿宝石。” 背得这么熟…… 黎陆汗颜。 范征在眼镜的镜腿上点了几下： “看到了，是三个尸人，身体很完整，有自主动性，应该是‘母体’级。” “又传来3个亡灵母体，还真是不死心啊。”黎陆冷冷道。 “抱歉，我没有预算到它们有可能具备源源不断运送亡灵母体的能力。”范征皱眉。 黎陆却是冷笑道：“不会的，这一定是最后一波了。” “为何？”范征怔了一下。 “你刚才不是说了，传送法阵每天只能用一次，我不认为他们手里握着多个传送法阵，另外，法阵可以传送0立方米以内东西，而这3个尸人母体加起来远不到00立方米，这意味着他们并没有更多的母体可用了，也就是说……” 黎陆顿了顿道：“这3头，是他们最后的挣扎。” 第二百一十章 来自地狱 “看棍！” “砰！砰！砰！” 长棍在街道上纵挑横突，所到之处，附近的尸人就像被割草机割过的草坪，纷飞溃散。 许杰英姿飒爽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地，他身穿着无人机送来的隔离服，再也没有任何忌惮，手中的武器虽是没有锋刃的棍子，但杀伤力却比刀剑还要强上许多，一棍子下去，能直接把一个尸人砸得碎成粉末。 离着上百米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长棍间散露出的怒气！ 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容忍这种视生命为草芥的恶意散播疫情的做法。 “002许杰！注意了！敌方有3个新增‘亡灵母体’，其中一个正在向你的方向前进！” 范征的声音从他耳旁的电子虫身上传来。 “尽管来吧。”许杰长棍一甩，丝毫不为所动。 “别大意。”范征接着提醒道：“这次的好像不太一样，它们的速度……很快……” 话还没说完，许杰就看到烟尘弥漫的街道远处，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向他的方向冲过来，那黑点奔跑得的确很矫健，看上去就像一个健壮的年轻的运动员，丝毫不像这些普通尸人走起路来那般蹒跚踉跄。 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 许杰的长棍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半圆，两眼紧盯着那个黑点，严阵以待。 可下一秒…… “怎么？” 许杰蓦地怔了一下。 “发生什么了？”范征忙问。 “消失了……”许杰四下茫然眺望着。 刚刚他的眼睛一刻没有离开那个黑点，可那黑点不知怎么做到的，竟在他眼前活生生地消失无踪了。 隐身术！？ 不应该吧…… 摩天楼总不至于富裕到给一个尸人买隐身术吧？ 愕然间，就听电子虫中突然传来范征的大吼： “上面！！！” 蓦然抬头，就见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他头顶，拳风垂直向下冲他砸来。 那人影看上去很小巧，不过是个十岁孩子的模样，但那拳风却凶猛得惊人。 许杰本来想抬棍拦截，可当那拳头靠近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直觉驱使他连忙躲闪开了。 紧接着，就听“轰！”的一声。 男孩儿一拳砸到地面，剧烈的冲击波顷刻把他掀翻出去。 再定睛看，只见那男孩周围半径两米的范围赫然出现一个弧面大坑，感觉就像有陨石砸在了地面上似的。 “我勒个去！？” 许杰看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是‘尸人’吗？这完全就是超人好吧！ 没等反应，那男孩儿已经缓缓抬起头。 烟尘缭绕间，许杰看到那男孩的眼睛和其他尸人一样，都是泛着青灰色的，但不同的是，男孩儿的身体皮肤上覆盖着一层特殊的皮甲，看上去就像穿山甲的鳞片，明明应该是个可爱的孩童，如今看着却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敌人。”男孩儿看着许杰轻轻歪了歪脑袋，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方落，他娇小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许杰这才发觉，这并非隐身术或是其他的什么奇门异能，而是单纯的——快！ “呼！” 顷刻间，一股惊人的拳风从他身侧冲来。 心意拳！柔拳！ 许杰身形温柔弯曲，以极限的角度闪开了这一拳，同时一拳飞出。 心意拳！钢拳！ “砰！” 一拳砸在男孩儿的后背。 可这一拳下去，男孩儿却纹丝不动，反倒是许杰的拳头疼得像要碎掉了。 “真硬啊……” 来不及感叹，男孩儿再一次从他身前消失，空留一阵余风飞石。 “少林六合棍法！” 许杰迅速舞动起手中长棍： “圆舞。” 棍影“呼呼呼呼”在他身体周围连成一片，刹那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球形罩子，把他整个人包裹在了罩子当中。 高速舞动的棍子携带着充盈的内力，形成了少林棍法中的绝对防御——圆舞。 “砰！” “砰！” “砰！” 男孩儿的拳声不断出现在棍罩之外，透过棍影的缝隙，依稀能看到他小巧的身影不时地原地消失又瞬间出现在另一侧。 他在摸索，摸索许杰这套棍影的缝隙。 但与此同时，许杰也在摸索，摸索着男孩儿的进攻套路。 无论是人类还是尸人，无论是动物还是昆虫，但凡是生命体，进攻的方式都会带有某种规律，不管敌人的速度有多快，只要找到其进攻规律，就可以通过预判来抵消速度的差距。 而所谓武学，就是要在敌人的进攻规律中，寻找“破招”的机会。 “有了！” 当男孩的拳头进攻到第十七次的时候，许杰的目光突然一定。 圆舞棍影瞬间停滞，伴随着长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飞而出。 正值此时，男孩儿烁动的身影恰好出现在了长棍的轨迹上。 眼见躲不掉，男孩挥拳就迎上许杰的棍子。 “轰！” 一声巨响，沙石纷飞。 再抬眼，就见许杰的棍子前半截已经完全碎裂，而男孩儿那一边，足足有一条手臂被砸成碎肉。 许杰重重喘着粗气，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碎掉的棍子，这根棍子从他离开寺院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已经跟了很多年，如今碎了着实有些不舍。 好在，至少成功打伤了这个难缠的家伙。 只要继续下去…… 他正想着，整个人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眼前，那男孩儿碎掉的手臂突然开始变化，白色的手臂渐渐从身体中长出，十几秒间就形成了一条崭新的手臂，钢铁般的鳞甲迅速覆盖在那条手臂上，很快变得完好无损。 “阿弥陀佛……这到底是什么魔鬼……” 他想提起棍子再战，可刚才那一击已经震得他手臂麻痛，这样的重击他已经再打不出几下了，如果这几下之内不能结束战斗，他必死无疑。 “许杰小心！” 电子虫突然传来范征的大吼。 许杰蓦然回神，却见那男孩儿又一次消失无踪，这恐怖的速度和之前别无二致。 “该死，他难道一点都没伤到吗？” 下一秒，背后刹那传来一股凉意，愕然回首，男孩儿正张开他的嘴，露出满嘴尖牙冲他的方向扑咬过来。 不好！ 他心下一惊。 那男孩的利齿已经顷刻冲到半米之间。 第二百一十一章 魔鬼 “砰！” 巨响。 许杰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自己的脸前，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站牌从自己面前火箭般的飞了过去，把那男孩儿直接撞飞出十几米远，“轰”的一声嵌进了一栋大厦的墙体里。 灰尘缭绕间，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形的窟窿轮廓。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路哥！？” 许杰惊喜： “哇，路哥，你什么时候连力气也这么大了！？” “我可没什么力气。”黎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只是任何物体只要加速到一定程度，就会携带巨大的动能，物理课学过吧？” “呃……没……”许杰挠挠头道。 “你这文化课是该补习一下了。”黎陆说。 正说着，那人形窟窿突然传来一阵碎石的响声，烟尘背后，小男孩儿的身形再次从里面爬了出来。 “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许杰怪叫。 话音未落，那小男孩儿已经两腿弯曲，“腾”得一声，瞬间高速弹跳而起。 “路哥小心！”许杰忙站起。 “水遁·水龙弹！” 一声女孩儿的吟唱从空中飘来。 巨大的水流形成一头巨龙的形状从远处扑咬过来，“轰”地一下直击在那男孩儿的身上。 他刚刚跳起的身形，又被生生地冲了回去。 “趁现在！小灯！”黎陆突然大叫。 “来咯！”一个红发女孩儿猛地从路口冲出：“沙魔法·沙漠吞噬！” 旋转的沙漠漩涡瞬间出现在地面，恰好位于那尸人男孩儿的落点处。 “呼！” 汹涌的沙流配合水龙弹狂猛的冲击力，直接把男孩儿冲进了深深的地下。 “嘿嘿，把你埋进200米的地下自己玩去吧！”邓小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嘻嘻地说。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累死宝宝了，这次真打不动了，一点力气没有了。” “嗯，你先休息一下吧，计划还算顺利，至少第一只顺利消灭了。”黎陆轻轻松了口气。 “怎么人都来了！？”许杰看着黎陆背后的大部队，除了刚刚出手的伊璃和邓小灯，还有周玖铭等几个人赫然在列。 “刚才范征观察到，这次的三只不比之前，身体能力完全不同。”黎陆皱着眉道：“所以必须集中力量，逐个击破！” 许杰看了看自己碎掉的棍子，黎陆的判断是正确的，真要是像之前那样把主力分开一对一的打，恐怕凶多吉少。 “我安排阿飞和范征分别负责带队拖住那两只，咱们现在先去比较近的西侧对付第二个。”黎陆说。 “嗯！”众人齐应。 “我也来！”许杰支撑着身子想起来，可刚才用力过猛，身体依然疼得很。 “别急，我来！”伊璃连忙蹲下身，两手悬空于许杰腿部上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说着什么。 伴随着她的念诵，许杰明显感觉身体的疼痛减弱了许多，肌肉也变得不那么酸痛了。 “阿弥陀佛，谢谢小妹妹！”许杰忙道，他刚才亲眼看到了这小妹妹使用的强大忍术水龙弹，没想到她不但有战斗能力，还懂治疗，这么小年纪就有这么多本事，不由得让他佩服。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这是治疗异能吗？”许杰问。 “我叫伊璃，这不是什么异能啦，只是帮你疏通了血液，好了，站起来试试看？”伊璃甜美地笑道。 “嗯！”许杰试着用力站起身。 果然，被伊璃这么一治，整个身子舒服多了，就连体力也似乎恢复了一些。 “事不宜迟，出发。”黎陆大声道。 “等等！” 一个声音却是突然打断了他。 说话的是一个一身黑衣黑袍脸上还蒙着黑纱的人，从身材看应该是个女人，黎陆认得她，刚才周玖铭介绍过，这位就是今天招募到的第三名王者级玩家，她自称出于一些特殊原因不便暴露姓名，如果一定要称呼的话，可以叫她阿影。 这会儿，她正整个人趴在地上，耳朵靠近着地面： “你们听，有声音。” 声音？ 黎陆蹲下身，皱着眉仔细地听了听，但起初并没有听到什么。 一直过了能有半分多钟，他才终于听到脚下传来某种闷闷的声音。 “轰隆……轰隆……” 片刻后，柏油路面开始微微地颤动。 这一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它还没死。”阿影道，说着突然把手指一指：“那个点让出来，方圆5米内不要站人！” 她手指所指之处，周玖铭正好站在那儿。 “啊！？哦哦好！” 一听这话，周玖铭连忙就一个闪身跳开了，附近的人也都让远了些，把那里完全空了出来。 “轰隆……轰隆……轰隆……” 震动越来越强烈，所有人围在那片空地周围，神色紧张。 过了能有1分多钟，伴随着又一声“轰隆”，柏油路面突然裂开了许多口子，接着就听“轰”的一声，一个身影猛地破土而出。 抬头看去，赫然正是那刚刚被埋进地底200米的男孩儿。 “真难缠啊……”许杰不由唏嘘。 “伊璃，想办法控制住他！”黎陆大叫。 “交给我！”伊璃轻盈的身影轻轻跃起：“水遁·水牢术！” 高压的球形水牢瞬间形成，将男孩儿稳稳固定在水牢里。 “上喷火器！”黎陆大声道。 几个手持喷火器的会员立刻跟上前，喷射口紧紧对准男孩儿的方向。 “我数三二一，伊璃撤掉水牢，喷火器喷他！”黎陆说着举起右手：“三！二！一！” 右手一方，喷火器凶猛的火舌狂涌而出，水牢应声撤离，转眼间，那尸人男孩儿就被包裹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根据之前的经验，这种尸虫怕高温，就算它长出了坚硬的皮甲、拥有了恐怖的力量速度，在高温下，也应该很难生存。 可情况再一次出乎了黎陆的判断，只见那炽热的烈焰之中，男孩儿的身体依然在缓慢地向前走着，仿佛那烈火只是一个小小的桑拿。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黎陆愕然看着那火中的身影，明明是个娇小的孩子，却仿佛魔鬼，披着烈火做成的外衣，从地狱深处缓缓走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狂妄的灵魂 “咯咯咯咯咯。” 笑声。 沙哑的笑声在虚空中响起。 是古丹的笑声。 尸人男孩伴随着那笑声从烈火中缓缓走出，他的毛发都被火焰燎尽了，但没过几秒就又从男孩的身体中生长了出来，而且比之前更加茂密。 “咯咯咯咯，路离，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一个刚刚入行的毛头小子，就能跟我斗吗？” 古丹沙哑着道： “看清现实吧，年轻人就是这样，只是打赢了几个罪犯就自以为是，以为可以撼动积累了多年的权威，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你是多么弱小而愚蠢。” “哦？所谓的聪明，就是像你这样随便散播疾病乱杀无辜么？”黎陆不屑地问。 “疾病？不，你错了，大错特错，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以你的眼界只能看到这样狭隘的一面，你不知道，也不可能理解，这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当世界经历下一个千年，历史会证明，我，暗影侠古丹，才是这个世界最配称为‘英雄’的人。” 古丹声音阴沉地道： “瞧瞧看这孩子吧，你能想象吗？普普通通的人类，没有借助任何路西法商店的道具，也可以变得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这是科学的力量，这不仅仅是一项伟大的科技成果，他还是人类的未来！不借助任何被神明掌控的领域，就靠我们自己，总有一天，我们能够亲手创造出比路西法游戏更伟大的真正抵达极致人类的世界，你很荣幸路离，你将成为这伟大历程中的参与者，作为实验品而被历史铭记，咯咯咯咯。” “一群行尸走肉，也配称作人类的未来？”黎陆冷笑道：“在你的心里，人类的未来就是把人类回归野兽一样，甚至连野兽都不如的虫子堆吗？就凭这种东西，也想创造出抵达极致人类的世界，你是把极致看得多简单？人人都能刀枪不入就算极致了？可笑至极！” “你懂什么！”古丹愤怒地咆哮。 这一声很大，黎陆终于循着声音看清，就在不远处的天空中漂浮着一架黑色的无人机，古丹的声音，正是从那架无人机中发出的，想必除了这三名尸人，古丹还向投放了许多别的东西，只是体积较小，当时在原处很难看清。 “现在还只是过渡期，我的研究终究会让尸虫成为进化人类的媒介，经过一轮可能残忍的淘汰，终极的人类终将现身于世！” 无人机渐渐降低高度，伴随着古丹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知道吗？人类独有的进化优势就在于此！这是集合的力量！动物进化了千万年，它们能进化出比任何视觉仪器更高级的眼睛，能进化出比任何探测器更敏锐的嗅觉器官，能进化出最高科技的气垫也无法比拟的减震肉垫，它们进化得如此精密，但就算是狮子这种最强的狩猎者，也无法进化出机关枪，因为它们的进化只懂得在自然的淘汰中循序渐进，而无法综合时空中所有的力量来强化自身！ 但是我们不同！我们可以集合空间中的一切去创造新的东西，我们可以凭愿望去设计，凭想象去缔造，凭研究去实现，旁征博引，把所有最优秀的集聚在一起！这才让我们人类一步步利用自然走到今天。但对于自然，我们还远远利用得不够！因为现在的我们还只会利用最基本的元素和物质，还不会直接利用各种生命体的精密部位，而这些生命，才是自然界最杰出的产品，只要能用好它们，人类必然会获得进化的飞跃！而我可爱的尸虫们！就是这其中的纽带！ 进化必然是残酷的，但未来，将无比美好！哈哈哈哈哈~~~~” 古丹沙哑的笑声越发变得阴森放阔，回荡在整条街区，可黎陆却只是站在那里摇了摇头： “醒醒吧，你知道你的理想有多愚蠢吗，单纯的提升力量的愿望还自以为是进化，被力量所迷，这根本就不是进化，而是退化，退化到野兽的时代，放弃文明，以力量为王。” “你……你说什吗！？”古丹再次咆哮起来：“混蛋小毛孩儿！也敢对我的伟大研究妄加评论！杰斯，给我杀了他！” “杀，了，他。”小男孩儿嘴里僵硬地吐出几个字。 嗯？ 黎陆微微怔了一下。 没等反应，男孩儿的身躯骤然加速，瞬间摆脱了烈火的灼烧冲上天空，一拳狠狠向黎陆砸了过来。 他的速度确实很快，目测已经超过音速了，这么快的速度，也难怪许杰躲起来费劲。 然而，对于黎陆来说，还慢了点！ 他微微一笑，身体顷刻消失于虚无。 男孩儿身子顿了一下，却已经来不及收拳，一拳狠狠砸进了地面里，剧烈的震动扩散开，卷起碎砾砂石。 “嘿嘿，路哥的速度，就算是这家伙也根本比不上！”许杰在一旁解气地说。 “但是，会长他同样也伤不了对方。”一个声音突然开口。 许杰扭头一看，正是那个神神秘秘的黑衣人阿影。 “坚硬的皮甲，超强的修复能力，抵御极限环境的能力，即便会长的速度再快，他也很难有效地杀死他。”阿影低声道： “值得庆幸的是，会长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攻击，凭他的速度不用担心被伤到，对我们倒是一件好事，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事实的确如此，黎陆和尸人男孩就像在进行一场老鹰抓小鸡，两人不断地在街道上来回闪动，却没有一下碰到对方。 “这可怎么办啊。”许杰望着空中闪动的两人，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这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让他非常别扭。 正愁着，一根手指却是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 “嘿！” 许杰回过头，就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在身后。 “小鹿！？” 再看小鹿身后，带着墨镜的女子正缓缓走来。 “哇，莫会……” “嘘！”小鹿一把捂住了许杰的嘴：“小点声。” 说着转回头，低声道：“会长，您真的要用那个吗？不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所谓诸神 “咱们这次是来建立友好关系的，既然碰上了这档子事，全当是我送路离的一份见面礼了。”莫会长扶了扶墨镜： “这个尸人不简单，结构复杂精密，普通的伤害没法彻底杀死它，想彻彻底底地把它消灭，也就只有那招了，可是……” 莫会长撇着嘴，好像有点犹豫。 “莫会长果然有绝招对不对！阿弥陀佛，这尸人害人无数，必当诛之，还请莫会长出手相助啊！”许杰忙道。 莫会长和小鹿互相看了看，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请问两位，是有什么顾虑吗？”许杰奇怪。 “算是吧，毕竟我们会长也是女孩子的，用那招需要谨慎。”小鹿咬着嘴唇道。 “啊？什么意思啊？”许杰挠着头：“难道……是需要脱衣服吗？” “想哪儿去了你！”小鹿在许杰的光头上拍了一下：“一个小和尚你这都什么思想啊！” “啊……”许杰捂着头满脸通红。 “简单说来，那招有点暴力，有点影响我们会长淑女形象。”小鹿说。 “都这时候了！还顾虑什么形象啊……”许杰恶汗。 “嘿！女孩子当然是形象至上了！”小鹿掐着腰道：“你别看我们会长30岁了，她可是还没结婚的单身黄花大闺女呢！” “咳咳，小鹿？”莫会长一个眼神突然瞄了过来：“这个月的工资……” “会长……”小鹿瞬间怂了。 许杰却是在一旁两眼睁得老大，他之前见过一眼莫会长的真容，怎么看也不像三十岁啊，完全就是十七八岁的感觉。 “哎，要不这样吧，你先把你们公会的人先带离这里，留你们会长在这儿就行，我们想办法对付这家伙。”小鹿说。 “真的！？”许杰惊喜。 “骗你干什么呀。”小鹿催促：“快点快点，再墨迹不怕你们会长一不小心被尸人给吃咯！” “好好好！我这就去！” 许杰一个瞬身就没影，迅速奔走在散开的众人间做工作。 没过一会儿，散落在街道附近的心若殿众人纷纷撤离，只留下路离和尸人闪动的身影，还有空荡荡的街道上莫会长独自而立。 “哟，莫会长，来啦。” 黎陆的笑脸突然在莫一漾面前闪了一下，接着又一闪消失了。 高空之上，能看到他和尸人男孩仍在闪躲追逐。 莫一漾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你还有闲心过来打招呼啊，看来我多余操心了。” “哪里的话。”黎陆的脸又一次闪现在莫一漾面前：“现在看到你比看到亲人都亲。” 说完又消失了，只留下声音回荡在街道上： “你也看到了，我只能拖住这家伙，杀不死它啊，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算是吧，不过要满足我的条件才行。”莫一漾大声道。 她的话到此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黎陆知道，她这是怕计划被敌人听到，所以没法继续说。 不过这一点，对于黎陆可不算个问题。 他的脸不时的在莫一漾面前闪过，几次之后，心数论》已经给了他答案。 不得不说，莫会长的要求的确有点难度，她的那招想要火力全开，需要黎陆把那男孩儿控制住保持不动，还得确保在她放招的一刹那迅速离开。 迅速撤离黎陆是没问题的，但是控制住对方的确有点难度。 “能不能做到啊？做不到的话，我只能大范围蒙了，那招费劲得很，一天一次就能累个半死，蒙不中的话，我可也爱莫能助了，你可想好咯。”莫一漾背着手道。 “唰！” 黎陆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行，交给我，看我定住他，你就尽管放。” 说完，又“唰”的一声消失了。 还真能定住？ 莫一漾怔了一下。 其实她心理压根就没抱着黎陆有办法定住对方的念头。她的那招打固定目标必然是成功率高，但其实就算是大范围的蒙，她也有70%的把握可以直接毁灭那个该死的尸人。 刚才她说那话，某种程度上只是想逗逗黎陆来着，毕竟她心里清楚，黎陆目前具备的异能只有速度和闪避方面的，并没有什么正经的控制能力。 可没想到，黎陆居然真的答应了。 不得不说，自从她来到南都，黎陆给她的震惊已经不止一次，可她依然想不到黎陆能有什么办法控制住那难缠的尸人。 正想着，却见空中突然一晃。 再抬头时，只见一个男孩的身影竟蓦地出现在道路中央，赫然正是那尸人男孩。此时此刻，他正浑身颤抖地站在路面上，两手抓着头，迷茫而痛苦。 “就现在！” 黎陆的声音响起。 莫一漾连忙回神，她两手迅速汇成三角形置于胸前： “音魔法·声界收缩！” “咻！” 一瞬间，黎陆只觉得四周忽然安静了，以莫一漾的手掌为中心仿佛形成了一个声音的巨大黑洞，那黑洞恐怖地吸收着一切声音，顷刻间把附近所有的声音全都吸了进去，高度压缩在了她那小小的双手之间。 莫一漾三角形的手势突然抬到嘴边，樱唇微动。 黎陆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见声音，只能依稀从她的口型辨别出她所说的字。 定睛一看，他迅速认出了，莫会长口中的几个字赫然是—— “功法！河东狮吼！” “啸！！！！！！！！！” 一股恐怖的音波在一刹那爆发出来，宛如决堤的山洪，街道两侧的楼房在那声音出口的一瞬间顷刻化为飞沫，荡然无存。 黎陆以极限的速度连忙转移到了安全处，观望着那恐怖的音波瞬间将尸人男孩儿吞没。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男孩儿的身躯开始像被粉碎机一层层凌迟碾碎一样剥离碎裂，他的身体企图修复，但修复的速度却无法比得上粉碎的速度，短短几秒钟，他身躯上构成血肉的尸虫已经尽数被碾碎消失，仅留下一副白骨孤立在音浪之中。 又过了片刻，经久不衰的音浪继续蚕食着那仅剩的骨架，直至将其彻底碾杀到灰飞烟灭。 “搞定。”莫一漾终于收口，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唇，又掏出化妆盒补了补口红。 再看那街道，曾经繁华的中央大街商业区，这会儿已经粉碎得仅剩细沙，远远看去，简直像沙漠的一角…… 第二百一十四章 隐身 所谓诸神。 列于凡人之上，能为凡人所不能为，除祸害苍生之妖，灭扰乱天地之魔，故而封碑立传，得名为“神”。 走进路西法游戏的这段时间，黎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神级玩家的风采。 “厉害……” 他愣愣看着整条街道，在那条音波涌过的路径上，无论是号称生命力顽强的草被绿植，还是号称能抗九级地震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此时此刻都已经化为灰烬。 而那个融合了大量强大生物能力的尸人男孩儿，这会儿已经被碾压的尸骨无存。 “不愧是‘审判者’，见识了。”黎陆一个闪身出现在莫一漾身边，仍不住赞叹：“哎莫大会长，要不那两只也……” “少来！吼一下很累的！”莫一漾白了黎陆一眼：“一天一次，超额不送。” “好吧……那两只我们想办法。”黎陆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他忙于缠斗，脑子有点迟钝了，早知道应该让阿飞他们把其他两只一同拉过来一次性秒掉啊。 先聚怪再清怪，这么基本的玩法他怎么就忘了呢…… “路会长，我很好奇，你刚才到底是怎么把那个尸人固定在路中央的？”莫一漾突然问。 这个疑问刚刚就一直在她脑海中打转，她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 “这个啊……”黎陆微微一笑道：“是因为那个男孩儿的反应。” “男孩的反应？”莫一漾秀眉轻蹙。 “之前的母体尸人，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非常流畅自然，平时交流可以做得就像普通人一样，从古丹的话能推测出，这是因为尸虫的电波可控性，他们可以远程利用特殊的电波系统操纵尸人，就像操纵一个玩偶一样，但是……” 黎陆顿了顿，继续道： “这次的尸人却不同，刚才古丹下达号令后，他口里一度吐出了磕磕巴巴的三个字‘杀，了，他’，这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是更高级的进化体，在语言操控上反而变差了呢？简单想想就会知道，答案只有一个——” 黎陆用手指了指太阳穴： “这次的尸人，具备一定的自我思想能力。” 自我思想能力？ “一个尸虫的集合体怎么……”莫一漾刚说到一般，已经恍然明白了。 想起这个尸人身上那些取自各种动物的特异能力，既然它们能够取得其他动物的特长，那就意味着，它们一样可以取来人的特长。 人，就包括着语言和思维。 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如果说那尸人本身具备人的特征，那么他就可能自己开口说话，可是残缺的人所说出的话自然没有受电波操控的语言来得自然。 同样因为是人，是有精神的生命，对于路离来说也就有了应付对方的突破口。 毕竟，“心魔”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你总是能给人出乎意料的惊喜。”莫一漾不由笑道。 黎陆却是伸出手：“这是我们心若殿和主谳者的第一次合作，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莫一漾同样伸出手，和黎陆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 西安门公园，血雾弥漫。 曾经在英勇战斗中倒下的警员和消防官兵们，此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他们还穿着生前的制服，脸色惨白，眼瞳青灰，在这一片死气的公园中来回游荡。 这群尸人的中央，一个体型壮实的男孩正巍然而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他的身上披着一层黑色的鳞甲，那标志着他作为二代亡灵母体的身份。 “出，来……” 男孩口中发出不太流利的声音。 在这声音的咆哮下，公园里的一簇灌木丛微微抖动了一下，灌木丛后，隐隐露出一撮黄毛。 这抖动细微无比，却被那男孩儿敏锐地察觉了。 “那，边，吗……” 它的身子缓缓转过，然后骤然一闪，一张胖脸瞬间出现在了那撮黄毛之上，胖乎乎的拳头高高举起。 “死。” 一拳砸下，那簇灌木丛顷刻化为一片残枝断叶。 仔细一看，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黄色的假发。 “妈了个擦擦，这要是给砸一下可就facebook了啊。”黄飞躲在另一侧的杂货屋后看得阵阵心惊。 “facebook？这跟脸书有啥关系啊？”旁边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弱弱地问。 “就是非死不可！汉语拼音学过没？”黄飞无语道：“嘿小胖你还知道脸书呢？” “我可是贝克街c级探员……我们总部是在伦敦的。”小胖说。 “哎哟，我也去过伦敦好几次，你喜欢哪个街口的姑娘啊？”黄飞挑眉问。 “啊？？”小胖有点蒙。 没等回答，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不好，它察觉这边了！” “我靠……抱紧我！”黄飞忙道。 他一把抱住小胖胖乎乎的身子，隐身术开启，两人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 “哇，原来这招还能隐俩人啊？”小胖惊。 “不是隐俩人，是我周围一个小球的范围，待会儿还是老战术，你语音告诉我它的位置，我负责吸引注意。好了别说话了，他来了。”黄飞比划了一个“嘘”的姿势。 “轰！” 杂货店外一声震响。 胖男孩儿的身影出现在杂货店外。 他的鼻子冲着杂货店里面嗅了又嗅，青灰色的眼睛又扫视了一圈，似乎有些疑惑。 狭窄的杂货店中，小胖和黄飞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他们能够清晰感觉到那尸人就在盯着他们的位置，只是因为黄飞的隐身术所以看不到而已。 尸人男孩儿左看看，右看看，依然感觉有些奇怪。 隐形的空间中，小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黄飞实在勒得太紧了，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看黄飞也没办法，小胖实在太胖了，要不是勒得紧一点，肯定会有部分露出能隐身的范围。 尸人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什么，疑惑得皱了皱眉，缓缓转身，看样子准备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小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难看的表情，他眼神不停地示意，似乎想示意黄飞什么。黄飞却看不出他啥意思，只能用眼神示意小胖坚持。 尸人缓缓转过身，往外迈出了第一步。 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杂货店里传了出来。 “噗~~~~~~” 臭气熏天……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降 尸人瞬间回头。 “砰！” 一拳轰来，整座杂货店瞬间坍塌。 两个身影以前以后出现在两米外，正是黄飞和小胖。 “靠！小胖！你居然这个时候放屁！”黄飞边跑边叫。 “啊……抱……抱歉……你勒得实在太紧了，早上又吃得有点多……”小胖苦着脸道。 “你敢告诉我你有吃得不多的时候吗！”黄飞怪叫。 话音未落，只觉头顶“呼”的一声，一个人影骤然拦截在他们面前，正是那个身材壮实的尸人男孩。 “我勒个擦擦，大哥你长得跟胖虎似的怎么跑这么快啊！”黄飞怪叫一声，拽起小胖就把手往地面一拍： “光魔法·传……” 没等说完，那尸人“嗖”的一下冲将过来，一拳就奔着黄飞砸来。 小胖见状连忙冲到黄飞身前，盾卫重装包裹着他的身躯。 “喂！小胖！”黄飞惊叫。 “砰！” 尸人的拳头狠狠砸在小胖胸口，砸的他连连后退出好多步，嘴角渗出一抹鲜红。 光魔法传送成功，但是却只传走了黄飞一个人。 黄飞愕然站在公园旁一栋高楼顶上预设的传送点，回头望向公园的方向，他心里清楚，要不是小胖拦这一下，他的传送魔法必然会被打断。 “小胖……这家伙……” 他很快看到了公园里的小胖。 小胖这会儿正痛苦地倒在地上，疼得挪不动身。 尸人一步步逼近小胖，右拳举起，缓缓变成了一根长枪般的锥状体。 “死！” 它喉咙发出干涸的声音，长枪狠狠就向着小胖的胸口刺了过来。 “小胖！！！！”黄飞站在楼顶嘶声大叫，可他的传送有冷却限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长枪一寸寸接近小胖的胸腔。 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小胖的身躯被长枪贯穿的样子，想象到那鲜血迸射的恐怖一幕。 可就在这时，天边亮起一道光。 一道白光，很细腻并不强烈，但不知为何，看上去却如此亮眼。 黄飞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光，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漏开一个洞，阳光顺着那个洞垂直照下，一抹而过。 他揉了揉眼睛。 再定睛时，就见那尸人立在原地，长枪依然擎在他手中，却并没有刺下去。 小胖的身前，一个轻捷英武的女子身影正傲然立在那里，身穿一身白色的制服装，像是某种军装，手中一柄白色的细长军刀幽幽闪动的。 她傲然站在那里，背后隐隐有白色的光焰升腾向天空，似一对白翼舒展，远远看去，美如天使降世，但她身上凌厉的腾腾杀气却又恍若死神临凡。 “什么人……”黄飞看呆了。 公园之内，那尸人也僵愣在了那里，身体一动不动，那张嚣张无情的脸上隐隐间透出恐惧的神色。 黄飞很难想象，那个冷酷无情的尸人居然也会恐惧。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正这时，他看到尸人又开始动了，似乎受到了某种控制。 只见它长枪状的手臂猛然举起，狠狠地就冲那女子的胸前刺去，那长枪外表包裹着犰狳的皮甲，坚硬而锋利，就算是装甲车坚硬的钢板恐怕也吃不住它全力一刺。 可就在它正要刺去的一刻，女子手心一动。 白色的刀刃携带着一抹流光划过。 刹那间，尸人的手臂直接离体飞出。 斩断了！？？ 黄飞看傻眼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尸人的皮甲有多硬，就算是开足了马力的电锯也没有那么容易切开，可在那女子手中的刀下，却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 尸人的身体痛苦地扭曲着，超强的再生能力开始发挥作用，在那断口处逐渐开始生长，很快便又重新长出一条手臂的形状。 女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尸人，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白刀又是一下横斩，这一斩，只见刀刃划过的轨迹骤然被撕裂开一道口子，仿佛空间被什么东西凭空切开了一般。 裂缝深处白茫茫一片，方一切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就从那裂缝中席卷而来，面前的尸人男孩儿还没等反应，就被那吸力瞬间吸入空间的裂缝中。 随即裂缝顷刻闭合，一切完好如初。 唯一的不同，是那难缠的尸人就此彻底消失。 搞……搞定了……！？ 黄飞看得目瞪口呆。 要说那尸人有多强，他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说它堪比一个圣级的路西法玩家毫不为过，坚硬的防御力，超强的再生力，恐怖的适应力，让它几乎成为一种不死不灭的存在。 可在这女子面前，竟只是轻轻的一刀！？ 黄飞咽了口吐沫，正这时，他看到那女子缓缓冲小胖转过身去，小胖这会儿正缩在一颗树的树干旁，只见女子突然高抬起腿，“腾”的一下就把纤长的美腿架在了小胖肩膀上，脚后跟直接抵在小胖的耳朵之上。 我靠……这该不会是要…… 腿咚！？ 黄飞看得满头大汗，莫非这女的是冲着小胖的色相来的啊…… 杀了尸人，莫非就是想劫小胖的色？ 要说这女子，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远远望去身材倒是火辣得很。 再看小胖那肥头大耳的模样，感觉小胖被劫色好像也不怎么亏。 既然这样的话就由她去好了。 黄飞这样想着，可扭头一想，最近新闻里经常看到那种谋色害命的，万一这女的劫色小胖不从，女的一气之下砍了他可怎么办？ 想起刚才小胖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就这么把他抛下好像有点不地道。 “特么个擦擦的，谁让你刚才救过我呢！” 黄飞心下一横，光魔法传送的冷却这会儿也到时间了，他当即单手拍地。 “光魔法·传送！” 下一秒，整个人瞬间出现在了女子的身后： “喂喂！姑娘！光天化日之下趁机非礼良家妇男，你这可不对哦！” “什么人！”女子骤然转身，一到凌厉的杀气刹那顺着她的目光刺过来，刺得黄飞浑身顿时打了个哆嗦。 “哎哎，别冲动啊姐，他是我朋友。”小胖忙叫道。 “哎对，我是他朋友……”黄飞忙道，说完，愣了一下： “你刚才叫她啥？？姐？？？？”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武神 姐？？？ 黄飞左看了看那女子，右看了看小胖。 女子的身材高挑火辣，样貌俊俏中带着一丝英武，透着一股浓浓的女王范儿，再看小胖，胖墩墩的身子一脸死飞宅的怂样，无论如何，他也很难把两个人想到一块去。 转念一想，他突然想起小胖的原名叫步大海，步这个姓氏这年头已经比较少见了，而知名的路西法女性玩家中，同样姓步姓，并有可能具备这个实力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你……你该不会是……”黄飞愕然问： “大名鼎鼎的……女武神，步梓君！？” “哟，这位小鲜肉，见过我？”女子凑过来，一根手指轻轻挑起黄飞的下巴，上下看了看，看得黄飞满脸通红。 女武神步梓君，这个名字他在镁国就已经如雷贯耳了，同为神头衔玩家，相传其在军战任务的完成实力上与兵王凯因不相伯仲，素有“东梓君西凯因”的说法。与凯因不同的是，步梓君身份特殊，相传是负责中南海的安全和各类特殊任务的军方成员，因此极少在公众视野中露面。 与其他神段玩家不同，女武神并没有建立自己的公会，但她手下却有着比任何公会都要恐怖的战斗力量—— 任务成功率100%的国家顶尖级特种部队——烈凰部队。 如今这个时代，自从路西法游戏诞生以来，超能力者层出不穷，每个国家的领导层都必须进一步强化自己的护卫武装力量，而捍卫我国领导者安全的队伍，正是由步梓君率领的烈凰部队。 黄飞万万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一睹女武神的风采。 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小胖这货他姐！！！？？？ “嘿嘿，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你再来晚点就要看不着我了。”小胖捂着胸口从地上吃力的爬起，他嘴角还渗着一丝鲜血，是刚才被那尸人一拳头锤的。 步梓君回过头，看着小胖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抗揍啊，嗯？” “姐你又取笑我，那家伙劲儿大着呢。”小胖苦着脸道。 “喏，拿着。”步梓君顺手丢了一个小瓶子过去，小胖一把接住，却见是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某种红色的药水。 他认得，这是路西法商店里的东西，售价1宝石的未来科技道具——小型纳米修复药水，别看这小小的一瓶，里面其实装满了极小的纳米机器人，可以快速修复一些体内的组织伤势，用于治疗一些轻伤见效极快。 “嘿嘿，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小胖擦了擦嘴角的伤。 他撩起衣服，肚子上的那被尸人砸伤的位置已经恢复了许多，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势了。 黄飞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刚才尸人那一拳堪比高空落下的大铁球了，按理应该伤的挺重的才对…… “看来那东西还有点用。” 步梓君一步迈过去，脚蹬在树干上，左手捏起小胖的胖脸上下打量了一番： “其他地方没伤到哪儿吧？” “没事没事，没受什么大伤。”小胖嘿嘿笑着：“诶？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看我啦？” “谁是来看你的啊！”步梓君放下腿，收起手中的长刀： “一老朋友托我帮忙，我是受正式任命才出来的，南都这边的事闹得不清，都传到中南海了，大部队来不及调遣，首长直接下令，让我自己先一步来支援。谁知道刚到这儿就看到你被揍得跟个孙子似的，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在贝克街好好呆着，来南都干什么？” “我也是受任命出来的……”小胖苦着脸道。 “谁派的？是不是又是那个姓齐的？”步梓君掰了掰手指咔咔作响：“把我弟一个人往战场上扔，我看他是活腻了。” “哎不是不是，我都来南都一个月了……”小胖直摆手：“这是正赶上这事了。” “赶上这事儿你倒是跑啊，全南都都避难去了，你在这儿风口浪尖的浪个什么劲儿？”步梓君质问道。 “姐……你不是教育过我，男子汉要有担当么……”小胖挠头。 “让你有担当没让你来送死啊，就你这两下子现在还是先管好你的小命！”步梓君两手揉了揉小胖的胖脸，然后撒开： “好了，没时间跟你聊，我的命令是清掉南都所有敌人，告诉姐，敌人都跟哪儿呢？” “啊？？？”小胖一愣：“这不都是吗？” 放眼四周，整个西安门公园的尸人都在一步步向他们的方向靠来，足足有数百个。 “就这点？”步梓君看了看周围。 手中长刀突然出鞘，一道白色的刀光赫然席卷出去，宛如一道白色的涟漪，以步梓君为中心扩散开来，覆盖整座公园。 涟漪所到之处，那些尸人都瞬间停住了，紧接着，就见它们腰部整齐出现一道白色的横切面。 紧接着，那些横切面化为一个个吸力强大的裂缝，尸人群还没等反应，就尽数被吸进了那裂缝之中。 刚刚还一片拥挤的公园，转眼变得空荡寂寥，仿佛之前满是丧尸的场景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我……勒……个……去？？？”黄飞彻底看呆了。 只听说过女武神强大的威名，却没想到居然强到这个份上，这也太bt了吧…… 步梓君却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还有吗？” “有！有！有！”黄飞忙凑过来，有这么强的外援不用白不用啊！！！ 他忙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界面递到步梓君手上，那界面上链接的是心若殿的信息网，正显示着整体尸人的当前分布，其中还剩下一个大红点，正是那第三个高级尸人。 “哦，就这些是吧？”步梓君问。 “对！这是全部！”黄飞连连点头。 “行，我去去就来。”步梓君抢过黄飞的手机，手中长刀一斩。 一道比人还高的白色裂缝凭空拉开，她二话不说一步就迈进了那裂缝中，消失于无形。 “喂喂……你姐这是进什么地方去了？”黄飞看得愕然。 “没事，她就是抄个近路……”小胖摊了摊手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风波的侧脸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现场的尸人已经有6成被消灭！！” 南都大学食堂，电视机播放着新闻台的最新资讯。 “吼！！！” “心若殿牛逼！！” “路离好样的！！” “心若殿！！” 食堂的学生们群情振奋，都是最青春血气方刚的年级，很多人大声呼喊着“心若殿”的名字，在他们心中，心若殿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救星。 路离的名字，早早就已经在南都大学传开了。 从最早网吧里挑战游戏大神，到足球场上叱咤风云，一直到维纳斯之夜击杀四位英雄罪犯，路离已经成为了一段传奇，一段连南都大学都引以为傲的传奇。 可在这喧闹的氛围中，却有一个男生静静地坐在餐桌旁，脸色空洞阴沉，死死地攥着拳头。 男生旁边，夏沫拉着黎心儿和苏沐浠大声欢呼着，为路离喝彩。 “路离路离，他真的是英雄么。”男生冷冷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身要走。 但他的话，却已经流了夏沫的耳中。 夏沫奇怪地回过身，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忙一把拉住了他： “诶小叶？你怎么啦？” 黎心儿和苏沐浠回过头，也很快注意到叶润宸冰冷的脸色。 “没怎么。”叶润宸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说出来嘛，我早就说过，我们路西法游戏社是一家人嘛，嗯？” 夏沫关切地看着小叶，却只迎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神。 那眼神让夏沫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透骨的寒。 叶润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我妈今天要来看我，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正在中央大街那里给我买东西。” 他的话到此为止，夏沫却是整个人怔住了： “抱歉……不过也不一定呢，中央大街很多人都避难去了……” “我看到她了。”叶润宸抬起头冷冷道：“在记者的镜头里。” 夏沫浑身颤了一下。 记者拍摄的时候避难已经完成了，镜头里拍摄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警察、消防官兵或者心若殿的玩家，要么…… 就是那些恐怖的尸人。 很显然，小叶的母亲并非前者。 夏沫僵硬地愣在原地，纵然她平时能说会道，这会儿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想劝劝叶润宸，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看到她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红衣服，手里还提着给我买的生活用品，歪着头，一拐一拐地走在路上，然后一个心若殿的人把喷火枪对准了她。” 叶润宸冷冷道： “这就是心若殿，夏沫，他们真的是英雄吗？” 夏沫咬着嘴唇，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叶……节哀……我想你妈妈也不希望看到你……”黎心儿刚想劝什么，可话没说完，叶润宸却突然咆哮了起来： “别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们路离他真的是英雄吗！？” 声音奇大，顿时让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 许多人向这边回过头，没人知道这人突然在发什么疯。 “是，路离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什么都好，好到让人望尘莫及！他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王者玩家，就能建立自己的公会，就能建功立业被所有人都知道！” 叶润宸手指着电视大声咆哮道： “可是要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凭什么他的伟业要让我们的牺牲来承担！！” “小叶……你冷静点……”夏沫忙把住他的手：“路离他只是在帮助我们平息灾难，你母亲她那时候已经……” “平息灾难！？” 叶润宸眼眶里闪着泪花，摇着头冷冷笑了一声： “他平息灾难？你们真以为这此的事是凭空掉下来的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底为什么南都会出现这样的灾难？几天前他才抢下了联动任务，紧接着四个本应在英雄监狱的重罪犯就出现在时代大厦，他把那些人收拾了，又紧接着就出现了今天这些怪物！你难道要告诉我这都是巧合吗！？” 叶润宸狠狠把手一甩： “不是！根本不是！！如果没有他！！南都根本不会遭到这些灾祸！！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害死了我妈！是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而你们居然还在拿他当英雄！” 他一把拍在餐桌上： “真是荒唐！！！！” 说完一把背起包，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出了食堂。 留下夏沫和黎心儿他们愣愣站在那里望着他的离开背影。 …… …… 昏暗的地下走廊，这是食堂每天运送食材的特殊通道，叶润宸家里条件困难，平时时常会来食堂帮帮功赚点零花钱。 过了做饭的点，这里就会冷清寂寥，一个人影也没有。 叶润宸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待一会儿，在喧闹拥挤的南都，这里有难得的安静，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一走进这里，地下的凉风会直接窜进脖领，那彻骨的寒意，比以往还要寒冷几分。 直到地面的阳光不再照入，直到阴影彻底遮住他的身子，压抑了一天的眼泪才终于“唰”的从他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啪嗒”、“啪嗒”、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化为黑色的水印。 他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事，就在早上，妈妈还在电话里和他叮嘱着加衣服的事，可到了中午却就…… “砰！” 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叶润宸咬着牙，却依然无法阻止眼泪下雨般地滑落，他知道妈妈从小就希望他凡事要坚强，要像个男子汉，可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的脑海中此时只有两张脸。 一张是妈妈慈祥的笑脸，而另一张，是路离那张可憎的面孔。 “路离！！！！” 他狠狠咬着牙，几乎要咬出血来。 “恨他吗？” 一个声音这时突然在叶润宸背后响起。 “谁！？” 他蓦然回身，却见地下走廊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看上去是个女子，正抱着胸依靠在走廊的一侧。 “恨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女子幽幽道。 “你什么人！？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叶润宸慌张大叫，他分明记得那里原来没人，普通人不可能短时间内不声不响地走到那个位置。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一定要称呼的话，你可以叫我——冷月。”女子沉声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血债 硝烟散尽…… 救护车的响声在南都中心区此起彼伏。 这是惨烈的一天。 当黄昏暖暖的光照耀在这座繁华都市，看在人们眼里，却显得有些苍凉。 中央大街，这条曾经南都最美的街道，如今满目疮痍，靠近双拥街的方向甚至已经毁灭成了一片沙漠般的景象。 一个小时前，最后一只尸人倒下了，烈火焚尽了所有的尸虫，终于把这场灾难画上了句号。 伊璃用她独有的本领做了精细的检测，水最终确定地告诉她，南都市已经没有残存的尸虫，这种虫子离开新鲜的生命体环境是无法自我存活超过1分钟的，所以只要再没有尸化的动物，也就意味着不会再有尸人感染的疫情了。 此时此刻，黎陆正站在安隆大厦的天台，俯瞰着乌烟瘴气的南都大街，他身旁站着莫一漾，背后则是被范征召集来的心若殿核心成员—— 许杰、黄飞、小胖、范征、邓小灯、阿影、周玖铭，还有几个战斗中表现出色的实战派会员，以及主谳者公会的小鹿。 黎陆从黄飞口中听说了女武神前来帮忙的事，然而步姑娘没给他表达感谢的机会，等他赶到现场，这个来去如风的女子早已不在那里了，只留下一个字条。 大概的意思是说，那两只高级尸人她已经解决了，任务达成，就此别过，小胖在南都的期间，希望黎陆能够多多照顾云云。 黎陆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小胖口中常常提到的姐姐，竟然是鼎鼎有名的女武神步梓君。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残破不堪的南都大街，看着那些硝烟和瓦砾，看着那些鲜血和残肢断臂，黎陆着实顾不上惊讶。 他在南都生活了几十年，作为曾经知名的心理学家，他的交际面很广，有很多熟识的老朋友。中央大街的这场灾难里，他亲眼见到的曾经认识的人，就有超过十个。 眼睁睁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音容笑貌变成那副肮脏恐怖的模样，纵使是深谙心理控制法的他，也难以平静。 说心里话，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想到过摩天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也已经做好了应对摩天楼下一步反扑的准备，在他的猜测中，摩天楼的反扑八成会是一种暗杀形式的偷袭，想尽办法来取他性命，为此他也做了很多准备，无论是建公会还是做手术，都是他准备的一环。 可他的确没有想到摩天楼会用出这样残忍的手段，更没有想到摩天楼的手里居然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他拳头狠狠地握着，站在那里沉默无声。 “会长。” 范征端着电脑上前一步：“您让我统计的我会伤亡人数已经出来了。” “说。”黎陆沉声道。 “所有心若殿成员，参战2329人，其中路西法玩家342人，在本次战斗中，阵亡者172人，其中路西法玩家2人，伤453人，其中路西法玩家71人，以上。” 172人…… 黎陆的心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 心若殿，虽然今天才刚刚建立，但是为了给东甄帮的兄弟们一个更拿得上台面的身份，他直接给原东甄帮所有的弟兄都颁发了心若殿普通会员的徽章。 今日血战突起，情况紧急之下，他振臂一呼，本来主要是想召集路西法玩家们共同抵御强敌，守护南都，但在他这一声号召之下，上千的东甄帮兄弟也自告奋勇地要参与到战斗中。 他们有的人是因为有亲人朋友在灾难中遇害，但更多的，是本着对黎陆的信任和支持。 他们没有什么好装备，也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仅凭临时派发的一柄小型火弹枪就冲上了战场。 明明只是一些普通人，一些对路西法玩家而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成为了这场战役的中坚力量，如果没有他们的奋不顾身，南都警方和消防官兵恐怕有着全军覆没的可能。 虽然这场战斗最终以胜利告终。 但对于南都和刚刚成立的心若殿而言，这无疑是一场莫大的灾难，每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有着家庭和自己的亲友，每一个条生命的陨落都伴随着无数人的痛心断肠。 也许许多人的人生都会因为这一天而彻底沉沦，作为心理学家，他太知道灾难的危害有多大，就算是几十年的时间，恐怕也无法抹平所有的伤痛。 “我知道了。”黎陆伸手盖上了范征的电脑，扭头转向小胖：“小胖，你们贝克街应该有摩天楼比较详细的资料吧？关于他们的核心成员有多少人，平时的具体位置等信息？” “有的，摩天楼公布和未公布的我们那儿都有！”小胖应。 “调出来发给我。”黎陆冷冷说。 “会长，您这是……”范征似乎察觉到什么，忙抬起头。 “没什么好说的。”黎陆拍了拍范征的肩膀：“这次的事是摩天楼一手而为，我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既然惹到我头上了，我定让他血债血偿！” “路会长，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莫一漾有些担忧地道： “对于摩天楼我还算比较了解，核心的英雄实力都不容小觑，他们除了有路西法游戏中购买的各种异能外，还拥有自己的科研中心。据我所知，这些年他们的科研中心通过分析路西法道具高速发展，已经拟造出了一些弱化版的仿制品，包括武器和一些生物制剂，整个摩天楼的防御力量非常强，以现在心若殿的力量，哪怕是加上我的主谳者，都很难正面与之抗衡。” “放心，我没说要发动整个公会去正面抗衡。”黎陆冷冷道：“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做就够了。” “你一个人！？”莫一漾惊：“你是疯了吗？” “正因为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个疯狂到不可理喻的行为，我才偏偏有了成功的可能，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去见一个人。”黎陆沉声道。 “谁？”莫一漾好奇。 “医圣，霍先生。”黎陆说。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发 镁国，钮约。 昏黑的会议室里，一些身影环坐在巨大的圆桌旁。 依然是那些奇怪的轮廓，此时此刻，他们正一齐看着站在正前方的佝偻男人。 “看来，任务失败了，古丹。”正中央的男子突然开口，语气不喜不悲，似乎听不出什么情感。 “是……布莱顿先生……”古丹佝偻低声回答。 “我想你也知道，这次的事闹得不小，已经上升到了国家政治的层面，步梓君在现场搜索到了充足的证据，证明尸人的确来自镁国。虽然还无法明确指控我们摩天楼，但是白宫已经不得不大量赔款，去暂时平息对方的愤怒和谴责。造成这么大的后果，事情却没有成功，古丹，你认为该怎么办？”布莱顿平静地问。 “抱……抱歉布莱顿先生……我实在没想到审判者和女武神会参与到这次战斗中，而且以……” 古丹想了想，又连忙道： “这次作战也并非没有收获，我已经通过现场传回来的数据，彻底摸清那个姓路的底细，您看，这是我制作的分析报告，通过现场数据分析，他从路西法商店购买的能力包括闪电侠、快……” “快银的超音速移动还有凌波微步，另外有一把粒子切割刀和一套武斗燕尾服。”布莱顿接过他的话。 “您都知道了布莱顿先生……”古丹低声道。 “现场不只有你自己的侦测器，当然，也不光有我们的，战争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很多知名的公会都迅速派出了自己的侦测仪器，对于新兴的心若殿，感兴趣的人远不止我们自己。” 布莱顿突然“砰”的一声把手拍在桌子上： “正是因为这样，已经有不止一个公会的人在现场听到了你的声音，这本来应该是我们栽赃摩天楼的良机，但因为你的愚蠢，现在全世界的舆论都对我们摩天楼不利！加上女武神搜集的线索，如今我们再怎么否认也难辞其咎！” 古丹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从没见过布莱顿态度如此强烈，他是从一开始就加入摩天楼的英雄之一，最早的摩天楼建立计划完全是仿照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去定向寻觅的，而他当初所相似的英雄是来自漫威系统中的毒液，漫威系统中少有的那位暗黑英雄。 布莱顿对于摩天楼的管辖一直比较宽松自由，符合镁国的一贯风格，对于下达的任务，他很重视，但却很少像今天这样表达出怒意。 “布莱顿先生……抱……抱歉……” 布莱顿倚到后背上，沉沉吁了口气： “古丹，你应该见过凯文斯了吧？” 古丹震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的行动已经引起了那位大人的注意，他特派了凯文斯助你一臂之力而你却失败了，如果让你继续呆在摩天楼，我也不好交代。”布莱顿沉声道。 “布莱顿先生……我……”古丹额头上冷汗直流，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有很多年交情，但是事已至此，对不住了，古丹。”布莱顿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来人，把古丹押下去。” 两个工作人员迅速到位： “押到哪儿？先生？” 布莱顿眯了眯眼，然后沉沉吐出一个名字： “英雄监狱。” “布莱顿先生！！？”古丹脸色一片铁青：“布莱顿先生，您不能……” “押下去。”布莱顿大声道。 两个工作人员一边一个立刻把手按在了古丹的肩膀上。 “不！！”古丹大声咆哮。 刹那间，他的身躯突然全部黑化，转眼化为一个张牙舞爪的黑影状怪物，自由伸缩的躯体瞬间拉长，凶猛地冲布莱顿扑了过去。 可还没等扑到，一个魁梧健美的男子瞬间横在了布莱顿身前，两手向前一伸，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那黑影怪物撞飞了回去。 刚刚落地，一片白色的蛛网从天而降，顷刻把他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超能！白蜘蛛！你们！！”黑影挣扎咆哮着。 “够了，接受审判吧，古丹。”魁梧男子大手一握，那股无形之力顷刻加重，把那黑影几乎要勒成两截。 “啊！！！！”古丹发出痛苦的叫声。 黑影终于渐渐消散，变回了他原来那副佝偻的模样。 “我很不忍，古丹。”布莱顿看着他面露遗憾到：“摩天楼会铭记你的牺牲。” 他说着摆了摆手。 两个工作押起目光晦暗的古丹，把特质的英雄枷锁扣在古丹的手腕上，走出了大门。 留下黑暗之中，圆桌旁一张张沉默的脸孔。 过了好一阵子，身材妖娆的白衣女子才终于开口： “布莱顿先生，这次的事，我们又被摆了一道啊。” 布莱顿在黑暗中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们要不要向心若殿正式宣战？”魁梧男子问。 “你傻啊，这时候宣战岂不代表我们承认这个黑锅了！”白衣女大声道。 “那难道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魁梧男愤愤道：“布莱顿先生，如果您不想再大动干戈，我一个人就可以收拾那小子！” “就你那暴躁的战斗方式，你一个人和大动干戈有什么区别？”白衣女白了他一眼道：“布莱顿先生，我觉得现在不能宣战，实在要报仇，我们可以暗中委托给那些赏金玩家们。” “那些赏金玩家有什么用！”魁梧男大叫。 “都住口吧。”布莱顿沉声道： “白蜘蛛说的没错，现在不能宣战，但经过这一次，那小子也应该明白我们摩天楼的实力了，这次若不是审判者和女武神两个神级玩家出手相助，单凭他区区一个小小的心若殿，早已经化为灰土了。所以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他，此时的他恐怕正提心吊胆，坐立不安，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我们会对他展开报复。就先让他带着这份恐惧活些日子吧，等到风波一过，我们有的是机会彻底毁掉他。” “布莱顿先生英明！”几人同时道。 第二百二十章 京都医圣 灰色的乌云布满天空。 这一天，中央政府下令，在全国范围内举办追悼日，追悼在本次尸虫疫情中不幸遇难的人们。 整个南都，从政府到大街小巷纷纷笼罩上了一层黑白色，整座城市都仿佛变得压抑阴沉了许多。 核心追悼会是在中央大街举办的。 在这片废墟中，人们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大型会场，社会各界的人士纷纷到此，包括国内许多知名的领导、明星等公众人物。 每一个人都神情肃穆，用传统的礼节，表达着对死难者最沉重的哀悼。 这此的遇难者中，有警方和消防的人民英雄，有来自心若殿的战士，也有普通的市民，伤亡数据还在统计，但已确定的死亡人数已经破千，这是个骇人听闻的数字，作为“人祸”甚至超过一些“天灾”。 “必须让背后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绝不宽容！” 这是国家日报》首页文章提出的论调，听说外交部已经介入此事与镁方交涉，这件事的迅速发酵，让心若殿自维纳斯之夜时间后，短短相隔一天，又一次登上了热搜的首位，成为了全国上下最为热议的话题。 初创的心若殿奋勇对抗尸人的画面一遍遍被播放，在战斗中付出生命的会员们，无论他们曾经是混迹ktv的小混混，还是街边的无赖，国家表示一律不计前嫌，授予烈士并追记二等功，以告慰这些勇敢战士的在天之灵。 大会场上，许多到会的死难者亲属哭成了泪人，有些当父母的批评他们不争气的孩子批评了一辈子，却没想到，他们那个不争气的孩子最后用自己的生命光荣了一次。 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他们却宁愿他们的孩子永远不争气下去…… 这是苦难的一日，直至夜幕降临，曲终人散，广阔的临时广场上还久久回荡着哭声。 没有人注意到，追悼会后，一个背影静静背起了行李，走向了南都车站。 …… …… 京都，朝陽区。 当黎陆走出京都高铁站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他身边跟着两个女孩儿，一个年纪不大，生得一头雪白的头发，另一个一头红发，额头上还纹着一个火红的爱字。为了不惹人注目，三人都带上了墨镜和口罩，即便如此，走在路上还常常会引来路人的目光。 “悬壶居的总会就设在京都协合医院，霍王平时没有特殊医学研究项目的时候就会到医院坐诊，一般你如果看到协合医院的外围栏都被排队者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的话，那就是他在诊没错了。” 伊璃在黎陆耳边轻声道： “另外，听说霍王这人有时候还特别皮，他每次坐诊都会自己设定一个时间，时间一到，就会立刻撤退，坚决不多干一会儿。我听说过有很多身份显赫的人找他看病，带了大队人马防止他中途跑路，结果他居然学了忍术里的替身术，一到时间，就在办公室扔下一个假人撒腿就溜……” “……” 黎陆恶汗。 关于医圣霍王的故事，网络上还是有很多段子的，听说这哥们虽然顶着医圣的大名，但似乎并不正经，爱泡网红，爱在网络上跟人撕逼，还爱闲着没事炮轰明星，虽然他有很多著名的医学成就，但网络更多的却是他的花边新闻…… 计程车把他们一路送到了协合医院，但是并没能开到门口。 原因很简单，因为—— 开！不！进！去！ 一下车，黎陆甚至第一眼没有看见协合医院的牌子，整个大楼外围全部被人群包围了起来，那人头攒动的景象远远望去就像密密麻麻的黑米堆，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病人恐怕都要晕歇菜了去。 “你刚才说的就是这种景象吧……”黎陆转向伊璃。 后者无奈地点了点头。 “纳尼，这么多的人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邓小灯也跟了上来，看着这汹涌的人群有种绝望的感觉： “这要真是嘎啦，就应该直接一个沙漠送葬给他们全埋进去，然后踩在沙漠上直捣黄龙。” “小姑娘家别那么残忍……”黎陆无语。 “嘎啦是谁？”伊璃却是好奇地问。 “嘎啦你都不知道啊，我爱罗哦，我男神。”邓小灯扬着眉，额头上的“爱”随着眉头不住抖动。 “额……”伊璃仰起头问：“会长，你该不会真要在这里排队吧？以你现在的名气，插个队应该会有人给你面子的。” “我的面子又不是用来插队的。”黎陆摇头。 顿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前面排队的人如果自己走开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着，轻轻弯起了嘴角。 三分钟后。 协合医院不远处的东石公园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不好了！真的医圣霍王在这里！！！快拦住他！！！” 喊声一出，协合医院所有的排队者顿时一片沸腾。许多人二话不说飞一般地就冲东石公园跑，其中不乏很多大佬的手下，一些黄牛，甚至一些资深跑腿代排队的人。 越是经常排队的人越是熟悉霍王的作风，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伊璃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人群，又看了看黎陆：“好像有些效果，但不完全有效啊。” 她说着指了指那些还保留在排队中的人们，虽然有很多人离开了队伍，但是仍有很多人愿意相信医圣还坐在屋中，毕竟只是一个人的一声喊叫，并不能有多强的说服力，大部分人还是留在队伍当中，越是排队靠前的人，就越是不愿意放弃他们辛辛苦苦排的队。 “不，这只是第一步，等着看吧。”黎陆笑道。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些人从东石公园里飞速跑了出来，最快的是一些有组织的黄牛党。只见他们飞冲过来后就在同伴耳边窃窃私语，一说完，几个人就一溜烟地离开原队伍，开始向东石公园转移。 同样的情况越来越多的发生，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很多人也已经偷偷听闻了情况，几乎没过多一会儿，一个“极其确凿”的消息就扩散开来—— 医圣霍王已经跑路，现在人被围在了东石公园，很多人已经看到了他本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谣言的力量 “所谓流言，一旦扩散开来，就会比真相还要让人信服。” 黎陆站在医院大门外的路边摊旁，眺望着医院门前的风景。 大批的人开始涌向东石公园，就连最开始坚定地排在队伍里的人，也终于耐不住诱惑，一片接一片地涌向公园的方向。 和正常的挂号看病不同，医圣霍王在协合医院坐诊是以悬壶居的名义，本质上属于一种临时活动，所以不存在发号这么一说，都是现排队现看病，看到哪儿算到哪儿，没有预约排号、隔天继续之类的说法。 由于悬壶居很多高端专家平时都在协合医院上班，并且协合医院占地面积很广，有着大量的场地，于是悬壶居和协合达成了合作，将协合医院直接作为悬壶居的总会所在。但霍王本身不就职于此，因此协合医院并没有资格管理霍王，说实话，只有医院求着霍王的份，没有医院要求霍王的事。 找霍王排队看病，只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你插队，那就是霍王亲自给出去的信物，给出信物者，方能直接找霍王看病。 这样的信物，伊璃手里就握有一个，只是黎陆并不打算用，毕竟那是属于伊璃的，对伊璃来说，它的意义远不止一次看病那么简单。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协合医院的门口已经变得像平时一样了，人依然很多，但已经没有了排队堵霍王的热闹场景。 “这些人……什么情况……”伊璃看得愕然，没想到一句谣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因为这是一个很真的谣言。”黎陆笑笑道：“你难道没发现邓小灯一直没回来吗？” “你不是派她去造谣的么……”伊璃说。 “不光是造谣，而是让造谣变得逼真。”黎陆小声道：“小灯有一个宝贝，叫做黏土人偶盒，里面装有传说中女娲造人时使用的特殊黏土，可以捏造成任何人的形状，通过在黏土中置入捏造者的身体细胞，就能造出一个短时间内活灵活现的等比人偶，像真人一样活动。所以，我让她捏了一个霍王。” “……”伊璃恶汗：“难怪那么多人信以为真了……不过话说回来，小灯捏人偶居然这么快。” “她的技能学习非常有想法，她购买了人偶盒，又学习了沙魔法，沙魔法让她可以用意念操控沙土，这使得她可以极快速度地捏造人偶，加上她本身优秀的雕塑功底，一个人偶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黎陆一眼扫了扫现在的情况，霍王的看病速度很快，还在排队的人大概再排三个小时左右就能排上了。 “走，是时候了。” 黎陆终于起身。 “去排队吗？”伊璃问。 “不。”黎陆摇摇头，笑道：“去插队。” “插队！？”伊璃怔了一下。 前面黎陆已经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进了协合医院的大门，一路就本着医圣的就诊室而去。 “喂喂……等等……”伊璃连忙跟在身后，凑近了小声道：“医圣的队伍是严禁插队的，这是规矩，就算你有认识人，前面插进来一个人也是完全不能容忍的，你会变成众矢之的的。” “放心，大家不能容忍的是自己前面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但如果前面的人数没变，就不存在这种问题。”黎陆道。 “人数不变？”伊璃奇怪，难道有人会自愿把位置让给他不成？ 接着，就见黎陆已经奔着楼上走去。 霍王看病的位置是在医院的3层，排队的人都是顺着楼梯一路排下来的，黎陆毫不含糊地直接冲到了2层半的位置，眼神一扫，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个神色不安的30岁男子，当即凑了过去。 “喂，庞老师，还在这儿排呢？” 一个声音飘进那个男子的耳朵。 男子蓦然一愣，忙回头，就见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人正凑在他身旁。 “你谁啊？” “是我，小李，上次咱们在商业论述课上见过的，就是你问我董亦姝……” 话刚说一半，男子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想起来了？”黎陆问。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男子忙道：“你这怎么，也是来看病啊？” “也算是，没看我包裹这么严实么。”黎陆道：“我是听小姝说你今天来这儿看病，特地来看看您，小姝说您一直挺照顾她的，听说霍医生这儿排队不好排，怕您身子骨不行，让我来帮您排排啥的。” “哎呀，小姝这孩子，真是体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怎么看怎么有点油腻猥琐。 “不过庞老师，我刚才怎么听说霍医生没在屋里啊，很多人说在东石公园，怎么回事呀？” “哎你别说，我刚才也听说这事儿了，从窗户看外面的情况还真可能是真的，霍医生狸猫换太子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男子皱着眉头嘀咕着。 “那您还不赶紧去看看，早点去没准还能凑个好位置。”黎陆撺掇。 “我到想啊，但你看我现在这位置，如果他在屋里，不出三十分钟就能排到，真是……哎呀……”男子纠结。 “这好办啊，东石公园离这儿这么近，来回也就十分钟，我先帮你在这儿排着，您亲自去东石公园看看，看一眼不就知道真假了吗！要是假的，你再回来也来得及啊，那时候我还没排到呢。”黎陆很够意思地道。 “诶？有道理啊！”男子恍然，顾不上多想，一拍大腿：“就这么办！小李你帮我在这儿排着，我现在就去！” “放心吧庞老师。”黎陆暗暗咧嘴一笑，看着男子急冲冲跑出的背影，不忘贴心地提醒一句：“要是假的记得早点回来啊！要是排到我您还没回来可就没辙了！” “知道啦！”声音渐行渐远。 伊璃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满头恶汗道： “你这也太阴了吧，而且排到还需要二十多分钟呢，万一他提前回来了呢？” “放心，不会的。” 黎陆说着提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灯啊，无论如何想办法给我留住一个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心病 “下一个！” 当门外的广播喊到黎陆的时候，男子果然没能回来。 黎陆对此深表遗憾，然后在伊璃无语的目光中，走进了看诊室。 脚步刚一迈进去，他突然感觉到四周蓦然安静了下来，刚刚外面还是一片喧闹，这会儿却幽静的仿佛空无一人的竹林。 目光轻轻扫视一圈，他注意到这件房间的空间里侧罩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罩子，不注意看很难发觉，但仔细观察，就会察觉到房间的墙角和边沿上有光线的偏折。 幽密空间？ 黎陆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这是一种路西法商店中的未来科技道具，售价不菲，可以在一定空间内制造出隔绝外界的独立空间，这种隔绝分为很多个不同的层次可以选择，比如视觉隔绝、听觉隔绝、嗅觉隔绝、甚至轻度的物理隔绝等。 霍医生显然是采用了这个道具“听觉隔绝”的功能，所以一走进来，万籁俱寂，而外面的人却不会察觉这一点。 屋子里摆着一架白色屏风，上一名患者似乎正要从屏风里出来。 临出来，还听到那患者在那儿不住地拍着马屁： “不亏是医圣！太谢谢！太谢谢您了！我就知道您肯定行！当初听到您这名就觉得霸气，霍王，一股帝王之气就扑面而来，霍神医，您是怎么想到这名字的啊？” “我爸性霍，我妈姓王，所以我叫霍王。”对面传来一声无精打采的声音。 那大妈似乎还想再多聊几句，结果就被两双秀气的小手给推了出来。 “来来来，抓紧，下一个。” 一个声音从白色的屏风里传出来。 黎陆加快步伐，几步绕过屏风，一转身，便见面前两个俏丽的小护士正分站两边，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定睛一看，他已经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人正是医圣霍王。 要说霍王的长相，非常有特点。最有特点的就是他的头，那是黎陆这辈子见过最圆的一个一个头……从上下左右任何一个角度看，他的头都是一个近乎标志的圆，连发型也理着一头小学生似的圆寸。 两只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横跨了半张脸的距离，看上去特别像商铺门口的招财猫，小鼻子小嘴聚在那双眯眯眼的下面，嘴唇上隐隐有些小胡子，让人觉得随时就能发出一声“喵”来。 “这边请。”一个俏丽的小护士把黎陆请到了桌旁的椅子上。 “先生，请把口罩墨镜摘一下好吗？医病讲究望闻问切，需要看到您的脸才行。” 黎陆示意性地看了看两个小护士，又看了看对面的霍王。 “知道了，公众人物是吧？”霍王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这里是京都，各路公众人物遍地都是，很多人出门为了避免麻烦都会把自己包裹的跟个粽子似的。 “放心吧，这两位护士都不是外人，都是我们悬壶居的会员，我们规矩很严的，不会泄露患者信息的。”霍王咂吧着那张小猫嘴道。 黎陆点了点头，倒也不太在意，随手一摘。 “啊！！！” 诊室里顿时响起两声整齐的尖叫。 “路离！你是路离！” “天呐！心魔路离！” “您来京都了啊！” “哇塞，看到真人了！” “比网上看着还要帅！” “能给我签个名吗？” 两个小护士一左一右瞬间凑到路离身边，两双明亮的大眼睛仿佛带着桃心儿一般…… 要说这阵子全网最火的人，路离当之无愧，连续几天问鼎热搜首位，热搜事件都不是什么绯闻小事，每一次都是震撼全国的惊人大战，加上那张让女孩子着迷的英俊面容，路离这两天早已经成了亿万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 纵使两个小护士见过名人无数，当看到黎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咳咳……” 一个咳嗽声响起。 两个小护士蓦然回神，发现霍王正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看着她们; “现在是你们要签名的时候吗？嗯？” 两个小护士尴尬的笑了笑，忙缩了回去。 接着就见霍王突然从桌子里掏出一张精致的手写板，眯眼笑道： “来来路先生，先给我签一个。” “噗通！！！” “……”黎陆也是一头恶汗。 一眼扫过，《心数论》却已迅速算出了其中缘由，当下一把接过那板子，下笔写了几笔，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给霍王递了回去。 接过板子，霍王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他眉头微蹙，那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竟悄然间睁开一点，凝视着黎陆，久久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安静中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幽密空间阻断了门里门外的声音， “老师？”一个小护士奇怪地凑过来，她跟随霍王有些时日了，却很少见到他会有这样的神色，那样子就像是沉浸在深深的回忆里，失了神般。 很多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时候，因为想起了某些不开心的事，而陷入一种忧怀的状态，这本不奇怪，可作为每天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医圣霍王，这就太不正常了。 几乎全国的人都知道霍王是个活的极其潇洒的人，家里条件本来就富裕的很，成了医圣之后更是富得流油，无数大企业家为了自己的身子把家财不停地往他这儿送。 在公众媒体之中，霍王每天最爱干的事就是在微博上调戏网红，然后领回家当女朋友，玩两天后再换下一个，这种日子，简直气得屌丝群体们牙直痒痒。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成功人士呢？谁让人家就是有起死回生之术，就是能治别人治不了的病呢？ 这样一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没有什么烦恼可言，从小护士接触霍王一来，事实也的确如此，除了坐诊和研究的时间外，霍王每天除了玩就是泡妹子，那叫一个快活。 可只有今天，他的神色竟然出现了一丝默然。 那是忧伤的神色，一种本不该出现在霍王脸上的表情。 “小艾，小洛，你们先出去吧。”霍王突然沉沉道：“告诉外面的人，今天的看诊到此结束。”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命的流星 如果说世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那么它定然是不公平的。 曾经听人说，每一个人都是这天上的一颗星星，当你在这个世界亮起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你的位置，有的星星一出生就耀眼夺目，而有的星星却永远埋藏在无尽的黑暗中，就连一盏路灯都能湮没它脆弱的光辉。 传言，当你凝视属于你的那颗星星的时候，星星就会冲你眨眼睛。 男孩儿坐在破旧的草房旁，看着那漫天的星空，他很想找到自己是哪一颗，可寻找了许久许久，却终究没能找到。 “小猫哥哥，你在看什么呐？”一个小女孩儿突然探过头来。 女孩儿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很甜美可爱，头发随意地散着，脸上灰呛呛的，可让人心疼的是她的胳膊，年纪小小的她却只有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只有一个小小的肉揪，完全看不出胳膊的模样。 “看星星。”男孩儿指着那漫天星空：“我在找，属于我的那颗星。” “属于你的那颗星？”小女孩儿也跟着好奇地抬起头。 “当你凝视着星星的时候，如果有一颗星不停地冲你眨眼睛，那么那就是你的星星。”男孩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能找到自己的星星，也许就能找到未来的方向。” “真的？”小女孩儿一听，也兴致勃勃地坐在了男孩儿的旁边，开始盯着那广阔的星空寻找起来。 两人就这样聚精会神地在星空上看来看去，可寻找了许久许久，却终究没有找到。 “难道……我们就连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都不配么……”男孩儿看着天空幽幽道，一张圆圆的脸，眯眯的眼睛，真的就像他的外号一样，像只小猫。 “小猫哥哥，有没有可能，我们的星星比较特殊？”小女孩儿突然问。 “特殊？” “我听说过的啊，有一种星星，叫做流星，很漂亮的，也许那就是我们的星星呢？”女孩儿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 流星？ 男孩儿不是没听过流星的说法，但说实话，他并不喜欢那种星星，虽然很梦幻，但却转瞬即逝。 他不喜欢转瞬即逝的感觉，在他的心里，只有存在得足够久，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体会这个广阔的世界，他相信这个世界有它美好的一面，即使现在并不能看到。 不，应该说，现在还一点都看不到。 男孩生活的地方，叫做老树街，这里曾经围绕这一刻千年老树建有一片古老的街区。 然而，如今的这里，却被外面的人戏称为“老鼠街”，千年老树在上世纪的战争年代被毁，附近的街区也只剩下残破的瓦砾。 后来，由于这里特殊的地势和地理位置，街区的一大半被垃圾场买了下来，作为垃圾堆放处，剩下的一部分街区也渐渐荒废。这些总是窜动着许多卑微的生命，比如老鼠，比如……人。 由于贴近城市，又有着一些残破的草屋瓦房，这半边街区变成了一片特殊的贫民窟，这里生活着很多的孩子，但可怜的是，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是健康的孩子。 他们是弃婴…… 多数是因为先天疾病或其他的原因被父母遗弃在这里。 可因为一个老人的存在，他们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在这里静静地成长。 那个老人，是这座垃圾场一个普通的工人，他每天会偷偷把一些有价值的垃圾卖掉，然后用那些钱买些吃的，供这些孩子活下去，有时候也会把一些垃圾里还能用的东西拿出来收拾干净给这些孩子用。 他们就像野火下的草，愣是在这样严酷的环境活了下来，慢慢成长。有些疾病致命的孩子早早地离世了，剩下十几个孩子，从十五六岁到四五岁不等，他们成功地活了下来，成了这里的居民。 老人曾经跑过很多地方，希望能给这些孩子求得更好的居所。 可每次的结局，都是会有一些组织打着慈善的名号过来作秀一番，作秀完了便又弃之不管，久而久之，终究没有结果。 老鼠街，成了这些孩子们唯一的家。 男孩儿就是在老鼠街长大的，他是先天畸形，头部的形状奇怪，身体总是疲乏无力，明明是个男孩子，力气却比绝大多数女孩儿还要小。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生活在老鼠街，老人和大龙哥他们带着他长大的，如今十岁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因为圆圆的头和眯眯眼看上去很像猫，所以大家都称呼他小猫，慢慢地，小猫就成了他的名字。 男孩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可能有父母这件事，在他看来，老鼠街的兄弟姐妹们就是他最亲的亲人，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一路互相帮协才能活下来的，一个馒头要掰成五瓣吃，一袋咸菜会留给每一个人，大孩子要谦让小孩子，一贯如此。 这是老人定的规矩，老人常说：总有一天，你们会走出这条老鼠街，走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你们要学会礼仪，要有梦，虽然我没什么文化教不了你们什么，但只要你们学会做人，等你们长大，这世上一定会有你们立足的机会，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这世界有很多不公平，但只有生命是公平的，活着，就有希望。 男孩一直都记得这句话，活着，就有希望…… “小猫哥哥！你快看！”女孩儿的叫声打断了男孩的思绪，她突然把手指冲天空一指：“快看快看！是流星！” 男孩儿一抬头，果然看到一道流动的光划破夜空。 真是流星…… 虽然他早早就听过流星的说法，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流星。 可惜，那光芒转瞬即逝，还没等男孩儿想看得更仔细些，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转过头，女孩儿却还在望着那颗流星的方向幽幽出神。 “怎么了小奈？”男孩儿奇怪。 “小猫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女孩儿脸上露出红扑扑的笑：“我看到那颗流星，冲我眨眼睛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分享 流星也会眨眼睛？ 男孩儿看了看远方的天空，那流星却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定是你看错了，流星才不会向你眨眼睛。”他摇摇头对女孩儿说：“是你自己眨眼睛了吧。” “为什么不会？”女孩儿奇怪。 “因为你的星星应该是恒星才对，一定是的。”男孩儿肯定地说。 “恒星？恒星是什么意思？”女孩儿没听过这个词。 “恒星就是超~~~~级厉害的那种大星星，比如太阳，太阳就是一种恒星！”男孩儿说。 “太阳也是星星？”女孩儿听得一头雾水：“太阳那么大怎么会是星星呢？” “你别不信，我这可是在城里的学校偷听到的，我清楚地听到那个老师讲，太阳也是星星，叫恒星，我们生活的额地球也是星星，叫星星，月亮也是星星，叫……” 说到月亮，却是想不起来。 “月亮是什么星？”女孩儿眨着一双大眼睛，满脸都是好奇。 “叫……叫……”男孩儿突然想起，他趴在教室窗外听到月亮的时候，那个可恶的管理员老大爷就来把他撵走了，导致他没听到月亮是什么星。 “这是秘密！”他突然转口道：“留给你猜猜，等你实在猜不到了，我再告诉你。” “哈？？？”女孩儿撅起嘴：“这个好难猜的啊。” “难猜才好玩呢，太好猜了岂不是没意思了。”男孩儿打了个哈哈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哎小奈，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去哪儿玩了？” 一说到这个，小女孩儿顿时两眼发光： “哈哈，今天可好了！大秋姐姐带我们去捡宝贝去了！” “捡宝贝？”男孩儿不解。 “你注意到没有，每次爷爷是怎么给咱们挣来饭钱的？”小女孩儿问。 男孩儿摇摇头，他还真没注意。 “就是这些垃圾里，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是宝贝，比如这个！”女孩儿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掏出一个“宝贝”，小心翼翼地递到男孩儿面前。 “空罐子？”男孩儿见过这种易拉罐的空瓶。 “这个可是超值钱的宝贝，还有那些高的软瓶子也行，但是能差点，还有那种硬硬的纸板什么的，都是宝贝。”女孩儿十分认真地说：“我们今天就是去捡这些宝贝去了！” “真的假的？”男孩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孩儿。 “你看！”女孩儿突然从衣兜里拿出一小团卷卷巴巴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3张5毛的纸币。 男孩儿眼睛都看直了，女孩儿没骗他，他很清楚钱在这个世界上能买到几乎一切东西，能换来钱，那当然是宝贝无疑。 可是…… 男孩儿一时又有些疑惑。 早在两年前，他第一次混进城里的学校偷着听课的时候，就听到那老师多次重复一句话，叫做“知识就是财富”，当时听到“财富”两个字，他兴奋极了，回来告诉爷爷，爷爷也很认可这句话，于是他常常会跑去学校，在窗口偷着听。 然而……听了这么久，他却始终没能用知识换来一丁点的财富。 可小奈，这个只有一条胳膊的小女孩儿，这个比他还要小的小女孩儿，却已经能自己把钱握在手心里，这让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滋味。 “真厉害啊……”他不由得感叹。 “可是还是没有小猫哥哥厉害啊。”小奈很认真地说：“秋姐姐不让我们把这事告诉爷爷，她说上次她这么干的时候，兴冲冲地去告诉爷爷，可爷爷却说，你们挣得这都是小钱，要挣大钱，要学着像小猫那样才行。所以大家都觉得，你才是最厉害的！” 我才是最厉害的？ 男孩儿听得一头雾水。 他差点都开口说想明天就跟小奈她们一起行动了，结果听了小奈这话，却又没法开口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弱弱地问： “爷爷……为什么说我是最厉害的呀？”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小奈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我只记得爷爷说，这世界对我们有很多不公平，唯一公平的是，我们都活着，怀着希望活下去，我们就有看到希望的一天。” 怀着希望活下去，就有看到希望的一天…… 听到这句话，男孩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记得他趴在学校的窗外，无数次地听到那老师大声地说着，学习是为了未来，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隐约知道，他在积累的财富也许直到以后才会真正有用。 所以，只要活着，一切的不公平都可能被抹平。现在的他虽然一无所有，但至少还有这些和他患难与共的兄弟姐妹们，还有爷爷，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在这个世界上收获各自的希望和幸福 想到这儿，男孩儿突然笑了，圆圆的脸笑起来更像一只猫，一只摆在店门口的招财猫。 “小猫哥哥，呐，这个给你！” 小奈伸过手来，在男孩儿手里塞进一个东西。 “这什么？”男孩儿奇怪，张开手，却见里面竟是一块带着漂亮包装的小食品。 他认得那小食品，很受孩子们欢迎，但即使是能去上得起学的孩子们也不是经常能够买得起这小食品的。 “巧克力！？”他惊叫出声。 “嘘！！！”小奈竖起手指：“小点声，别让他们听到了，就这么一小块可不够分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男孩儿惊讶：“小奈，爷爷可教育过我们，不能偷东西的！” “谁偷东西了！”小奈撅起嘴： “这是今天捡宝贝的时候，一个超市的小姐姐送给我的，她说今天是个2月14号，是个特别的日子，送给我这个当礼物，她还说可以把它和最喜欢的人分享，所以拿回来给你尝尝。” 男孩儿顿了一下，一时眼圈竟有些红。 巧克力，听学校里的孩子们提过这个东西味道好极了，他做梦都想尝尝。 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能有机会吃到。 他恍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说只要活着，就有可能看到希望。 “小奈……” 他很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开口，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爆响。 “轰！！！！！！” 恐怖的巨响震耳欲聋…… 第二百二十五章 活着 “嗡~~~~~~~~” 爆炸声，然后是经久不息的耳鸣。 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那警报般的耳鸣声激荡在脑中。 男孩儿沉沉地捂着头，他看到远处亮起一片耀眼的火光，像有什么大型的东西爆炸了，巨大的蘑菇云冲向天空，音浪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瞬间铺卷过来，顷刻便湮没了垃圾场和老鼠街，甚至波及到了附近的街区。 “唰！” 几乎是一瞬间，半边城市的灯全都熄灭了，陷入一片黑暗。 什么？ 什么爆炸了？ 男孩看着那爆炸发生的方向，他记得那个方向原来似乎是个特别大型的建筑群，里面有很多大球状或者罐装、塔状的白色建筑。 是什么来着…… 他努力回想着，可是却没能回想起来。 “嗡嗡”的耳鸣声持续响了许久许久才渐渐减轻下来。 小奈吓坏了，整个人抱着头缩成一团。 男孩儿连忙爬过去，一把把小奈抱在怀里： “没事，没事，小奈别怕，离我们远着呢，没事的。” 他连声安慰着。 虽然爆炸的声音很响，但是距离他们至少也有几公里，不会伤到他们的。 可他正说着，却看到小奈的嘴角居然流出血来。 “你怎么了？小奈？” 男孩儿大惊，他看到小奈的脸色难看得很，嘴里的血不停地往外流。 “好难受……小猫哥……哥……”小奈缩在男孩儿怀里，她看上去痛苦极了。 “怎么回事？小奈？” 他也不知身上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女孩儿从地上抱起，连忙就往平时大家一起睡觉的那件大瓦房里跑，那是老鼠街保存得最完好的一个瓦房。 “大龙哥哥！！！秋姐姐！！快来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快步冲进瓦房，可刚冲到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一片痛苦的呻吟声，似乎不太对劲儿。 “砰！” 男孩儿一脚踹开了瓦房的门，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象。 大龙哥，秋姐姐，小米，丸子，璐璐…… 所有的人……所有睡在房间里的人都在痛苦地呻吟着，有的人从草床上疼得摔了下来，满嘴满身都是血，还有的人整个脸变得黑紫色，皮肤像烧焦了碳化一样黑了一大块，还有的人血管往外爆出，身上的毛孔不停地冒着腥臭的血泡…… “大龙哥！秋姐姐！你们怎么了都！？” 他轻轻把小奈放在草床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就从眼睛里滑了下来，他有不好的预感，从来没这么不好过，他感觉到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正在渐渐远离，留下一种莫名的空洞感回荡在胸腔里。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种感觉，仿佛有许多东西正在他身边快速逝去。 “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呀！！？？说句话呀！！！？” 他大声哭叫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爷爷晚上是不住在这里的，平时到了晚上遇到什么事大家都是去找年纪最大的大龙哥和秋姐，可现在就连他们也…… 男孩儿从没这么惶恐过，他站在那儿两眼发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渴……我渴……”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突然传来，是小奈。 “我这就去拿水！！”男孩儿终于找到了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发疯了似的冲出房间，冲到垃圾场的水龙头那里接了满满一瓶子水，又马不停蹄地冲回了大瓦房。 “水来了小奈！水来了！！” 他紧握着水瓶子直奔小奈的床头，可小奈却没有回答他，她的嘴角依然在流血，还在呼吸，但人却已经昏迷了过去。 “小奈！！！！” 男孩儿大叫出声，眼前蓦地一黑，失去了意识…… …… …… 再醒来时，刺眼的灯光闪在头顶，眼前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走来走去。 模糊间，感到四周来来往往地很多人，很吵闹。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正躺在什么地方，周围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台电视机正在嗡嗡响着，仔细听，能听出是在播放新闻： “晚上点，福城核电站发生爆炸事故，据专业人士分析，爆炸的起因很可能是因为有陨石碎片掠过地球外围造成的短暂局部微震，微震导致核电站部分老化设备产生裂缝，冷却水大量泄漏，原子炉气压迅速升高，进而造成了本次爆炸事故，目前，来自三十二个国家……” 福城…… 男孩儿很熟悉这个名字，他们所生活的垃圾场就是福城的边郊。 核电站…… 对，是这个名字。 他想起来，那些有着大圆球和大罐罐的建筑就是叫核电站。 原来爆炸的就是它。 可是…… 男孩儿不明白，那爆炸明明没有炸到他们，为什么他们都会那样。 对了！ 小奈！秋姐！大龙哥……他们都怎么样了？ 男孩儿努力地让自己睁开眼睛： “小……小……” “诶？这个男孩儿醒了！！！”一个女声大叫。 “快喊于医生！” “好嘞！” 他感觉到一大圈人迅速把他围了起来，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像看见了什么奇观一样聚在他身边。 医生？ 对了……这里是医院…… 他突然想起来了，前一阵子璐璐生过一次重病，她浑身冷得发抖，还不停地咳嗽。那一次，爷爷就是带她来的这个地方。 爷爷说过这里叫医院，是可以把生病的人都治好的地方。 对，是医院！ 男孩儿恍然，他记得上次璐璐去过这里之后就又变得活蹦乱跳了，这里的人是天使，能把痛苦的人们变得幸福起来！ 小奈他们这一次的样子一定也是生病了！ 这里正好能治好他们，所以他会在这里醒来。 一股说不出的喜悦涌上心头，男孩儿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起自己，满脸兴奋地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白大褂的手： “医生！医生！小奈他们你们都能治好的对吧？他们是病了对吧？” 他不住地大声问着，他见过这些白衣天使，他相信他们可以的，他们一定可以的。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医生突然愣住了。 有两个医生互相看了看彼此。 “小奈？谁啊？” “应该是他们那片瓦房一起的孩子……” “啊……那些孩子啊，他们距离辐射区太近……已经……” “嘘，小点声，难得有个幸存者，先别刺激他，年纪小，先安抚一下。” 两人嘀咕的很小声，但多年在学校窗外偷听课的男孩儿却敏锐地听到了。 “幸存者！？”幸存者是什么意思！？” 他愣愣地问。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幸存者 几个医生护士怔在原地。 刚才说话的护士忙捂起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医生！我要去看看小奈她们，还有大龙哥，还有秋姐，还有璐璐……” 男孩儿一连串说了一大堆名字，其中一个医生掰着手指大概一算，很快对上了号。 正是被救护车送来的那些瓦房里的孩子们。 她们脸色难看地看了看彼此，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答复这个孩子。 “孩子，你先别急，你的身体状况也很不好，你现在需要休息并且接受治疗，等你治疗康复，我会带你去看他们的。”于医生站出来说道。 “不！我没事！我现在就要去看他们！”男孩儿大声叫道。 他有不好的感觉，糟糕极了，尤其是听到刚才那句“幸存者”。 他心里升起一种巨大的恐怖和不安，他要见到她们，他要见到她们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 “孩子，你听我说，你先……” “我不听！！我要见他们！！” “别这样，孩子。” “我要去见他们！”男孩儿用力撑起身子，一股脑地就要往地上跑。 “孩子！” “小朋友，你冷静一下！” “喂，别冲动！” 一群医生护士在病床旁乱做一团，这么多大人，却没法奈何一个孩子。他们愁眉苦脸地看着彼此，也不知道什么办法才能安抚住他。 “都干什么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能在核爆炸的辐射下活下来的人就摆在你们面前，这么好的实验对象，你们居然还有心思跟他聊那些没用的，你们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吗？哼，一群没有医学追求的废物！” 医生护士们同时回过头，就见一个头发杂乱留着胡子的男人正叼着烟，两手抄着兜冲他们走过来，如果不是那身白大褂，简直看上去就像街边的流浪汉。 “是你！？”于医生眉头一皱，瞪着那男人大叫：“你过来干什么！？” “让开。”男人却是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于医生：“这个孩子我接手了。” “休想！！你这疯子！！”于医生带着其他几个医生护士冲到那男人身前拦成一排：“这孩子不是你的实验工具！他是我的病人！！你无权带走他！” “无权？” 男人冷笑了一下，从兜里缓缓掏出一份证件，怼到了于医生的怀里。 于医生忙拿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几个护士也凑了过来。 “领养证明！？” 一个护士惊叫出声。 “这孩子是孤儿，我已经办妥了领养手续，现在他是我儿子了。” 男人冷冷看了那于医生一眼：“而你，只是一个医生，谁更有权力带走他，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于医生满脸气得涨红：“霍非！！！你这疯子！！！” 其他几个医生护士也眉头紧皱。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人有权力阻拦那男人，毕竟从法律上说，那男人现在已经是这孩子的父亲。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突然想到，现在有权力拒绝跟他走的，只有这孩子自己。 “孩子！你别跟他走！别听他的！”于医生连忙转过身，郑重地看着男孩儿的眼睛： “孩子，你听我说，这个男人是个疯子，你绝对不能跟他走！如果你自己申请，是可以解除这个领养关系的！” “对的小朋友，你可千万别同意！”旁边的护士也帮忙道。 “千万别同意，只要你不同意，他拿你没办法！”另外的一个男医生也帮腔道。 男孩听得发蒙，不知道到底这男人到底为啥让他们这样敌视。 “听我说，孩子，这个男的是个医学疯子，他根本不拿病人当人，他总是不择手段用活人当他的临床实验品，前几年他实验一中艾滋病疫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通过了临床实验的申请，结果实验失败，让18个本来健康的志愿者全都患上了艾滋病，知道吗，那可是绝症！他相当于害了18条人命！他是个十足的疯子！！疯子！！你千万不能跟他走！！！” 男孩儿听得有点蒙，他对于什么艾滋病、临床实验这类词汇都不太明白，但是于医生的意思却是听懂了。 大概意思就是说，这男很疯狂，害死过很多人。 其他的人阻拦他，似乎也是因为这个。 男孩儿相信大多数人的建议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更何况于医生他们看上去都是很善良的人。于是他整个人往后缩了缩，打算开口拒绝。 可还没等开口，却听男人面无表情地道： “医学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生命的奉献，就永远都不会进步，这是代价。” 他突然几步走到男孩儿面前，自上而下冷冷地俯视着男孩，沉声问： “孩子，你是不是想知道你那些朋友都怎么样了？” “是！！”男孩儿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了。 “他们死了。”男人毫不犹豫地直接道：“虽然还没断气，但是医学上已经可以判定他们死亡。” 死了…… 男孩儿愣住了。 虽然年纪还小，但他对死亡并不陌生。 被丢弃在老鼠街的孩子并不止他们几个，很多孩子早早地就会死去，变成冰冷的尸体，然后被爷爷和大龙哥他们埋葬在泥土之下。 他比任何同龄的孩子都熟悉死亡，所以他也更珍惜生命。 他无数次和小奈她们说起，要活着，活着就有未来。 尽管命运对他们不公，尽管他们出生得如此卑微，只要活着……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连他们活着的权力都要剥夺！？ 为什么…… 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男孩儿的眼中流下，划过皮肤，一滴滴落在白色的被单上。 他愣愣地看着前方，他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 “别急着哭，我还没说完。”男人缓缓蹲下身： “虽然医学上判定他们已经接近死亡，但他们还没死，碰巧了，我最近的一项研究恰好是辐射伤的领域。而你，你的体质很特殊，你能够在那么强的辐射下完好无损，这是个神奇的发现，如果你愿意做我的研究对象，我就有可能找到攻克这种辐射致命伤的办法，你的朋友们，也就有了生还的可能！” 男人说得掷地有声，他露出一张冷冷的笑脸，缓缓蹲下身： “如何？要不要跟我走？”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所谓医学 能治好小奈她们…… 男孩儿灰暗的眼睛里重新亮起光芒。 “别听他的，他是在骗你，他根本就还是在做实验，过量辐射造成的伤现代医学根本无法治疗！他的研究也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于医生大叫。 “对！别听他的！”旁边有医生帮腔。 男人却是冷笑着看着小男孩儿，一言不发。 男孩儿同样盯着男人的眼睛。 他已经听明白了，按照这些医生的意思，男人所谓的治疗只是一个可能性很小的说法，甚至几乎就像个骗局一样不值得相信。 但是…… 他更清楚的是，相信男人，或许只有00001%的可能，可不相信他，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同意！” 男孩儿突然开口。 刹那间，整间病房一片死寂。 所有医生护士都愣愣地看着男孩儿，他们不敢相信，一个这样年纪的孩子，居然能在这么多人的劝说下毅然决然地选择同意。 “孩子……你……”于医生还想说什么。 男孩儿却已经从病床上跳了下来，走到男人的身边，抬头看着他： “叔叔，我们去哪儿？” “应该叫我什么？”男人微笑着看着他问。 男孩儿顿了一下，转而改口道：“爸。”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伸手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好儿子，跟我走，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朋友们。” “嗯！”男孩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当场拔下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跟着男人就出了屋子。 留下满屋子的医生护士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 尤其是于医生，直愣愣地看着那男人把男孩儿带出屋子，直到两人消失在门口，他猛地一拳砸在病房的墙壁上，嘴里不住地嘀咕： “又一次……又一次……为什么……” “于医生……”一个护士靠过来想安慰，却看到于医生的眼里竟已经噙了泪水。 又一次…… 护士很快明白了，于医生是医院里知名的优秀大夫，他的事在院里也传得很广，她听说过，于医生曾经疯狂地追求了医院中的一个名叫王凌幽的漂亮女医师，结果那女医师最后却选择了嫁给刚才那个男人——霍非。 或许，于医生看着男孩儿跟霍非走的那一刻心中的无奈，正和当初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霍非走时一样吧…… 若霍非确实是个优秀正派的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那样一个人…… 在福城医院，大家甚至称呼他为——邪医霍非…… …… …… 沿着医院昏暗的走廊一路走来，男孩儿的眼睛就几乎没有眨过。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偌大的医院此时拥挤得很，就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病床一个挨着一个，一些人的身体上同样出现了变黑的部分，还有的人整条腿都断掉了，更有的人半边脸变得漆黑，在痛苦地惨叫着。 灾难…… 男孩终于意识到，他们刚刚经历的，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这些都是核电站爆炸辐射导致的，这些人距离爆炸地点没有那么近，但是辐射的力量同样可怕。” 男人面无表情地边走边道： “他们都活不了多久，苟延残喘或短或长之后，就会死掉，现在的医疗水平，只能尽可能延续他们的生命，但是受到过量辐射的人，最长的恐怕也活不过2年。” 他加快了步伐，带着男孩儿转过一个转角。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突然问。 “我？”男孩儿想了想道：“爷爷和我的朋友们都叫我‘小猫’。” “小猫？那也能算名字吗？”男人冷哼了一声，用食指敲了敲男孩儿的脑壳：“听着，以后你叫‘霍王’了。” “霍王？”男孩儿一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起名字。 “霍是我的姓氏，王是我妻子，也就是你妈妈的姓氏，就这样。”男人抛下一句话，男孩儿的名字就算定了——霍王。 “霍王……霍王……霍王……”男孩儿重复背诵了好几遍，毕竟这是自己以后的名字，无论如何都要背下来。 偷听学校课程的时候，他见过这两个姓氏的写法，万幸，他居然真的会写这两个字。 一路背着，男人已经带他走进了一个输液大厅，一推门，只见这偌大的大厅里居然挤满了上百个病床，大量的人倒在床上，有的在呻吟，有的在哭，有的一动不动。 有些患者的家属守在床边，让本来就拥挤的大厅显得格外局促，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的朋友们，都在那儿。”男人伸手一指。 男孩儿连忙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可他却没有看到任何一张熟悉的人脸。 目所能及之处，只能看到一个个浑身仿佛被黑炭包裹的人，简直就像焚尸炉里烧焦的尸体。 他浑身颤抖地一步步走了过去，离近了，才终于能稍稍辨别出他们的模样，离他最近的一张床上正是一个独臂的小女孩儿。 “小奈……”男孩儿扑了过去。 比起其他人，女孩儿的伤势还算稍稍好一点，一张脸的皮肤全都黑化了，但嘴唇和眼睛还能动。 “小奈！是我！我是小猫啊！”男孩儿一把抓起女孩儿的手。 小奈挣扎着转过头，嘴巴努力地动了动，竟是发出了一丝声音：“小……猫哥哥……” “对！是我！”男孩儿忙道。 女孩儿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这一咳嗽，黑色的嘴角就像要裂开似的，吓人极了。 “小猫……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女孩的声音干哑又虚弱，但语气却听上去很平静。 老鼠街的孩子，对死亡都不陌生…… “没那回事！你会好起来的！你会的！”男孩儿大声叫道。 “小猫……哥哥……”女孩儿却是努力地捏起男孩儿的手：“听我说……等你好起来……你去……找个叫……陈馨的护士姐姐……那里有送给你的……东西……” “你说什么呢！我要你好起来，跟我一起去找！”男孩儿大叫。 “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女孩儿却是坚持地说。 “什么呀？”男孩儿只好顺着她问。 “是……学费……哦……”女孩儿黑色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秋姐姐……带着我们……给你攒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带着生命前行 “学费……” 男孩儿愣住了。 他喜欢上去学校窗外听课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他喜欢听课，很喜欢，在他看来，那是只有富人家的孩子们才能做的事，是很荣誉的事，他虽然很多东西不懂，但他知道既然富人家的父母们都送孩子去听课，那代表着听课一件是件好事。 爷爷也这么说，听说他去偷着听课的时候，爷爷总是会夸他有出息。 于是这几年来，无论刮风下雨，无论被门卫大爷怎么追打，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去学校窗外蹭课，久而久之，就连门卫大爷都慢慢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慢慢地，他蹭课的那个屋子靠窗的座位被空了出来，没有人再挡住他看黑板的视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让他觉得，学习有着一种带来幸福和幸运的魔力。 他渐渐对听课着了魔，深深地迷上了这件事，老师讲授的各种奇妙的知识也让他深深地感到有趣。 他从没有注意到，在这段时间里，其他孩子们在忙活些什么。 直到爆炸发生之前，他才知道小奈跟着秋姐她们已经能开始挣钱了，由此想来，秋姐和大龙哥他们想办法挣钱应该是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了，可他们几乎从来没把这些钱拿出来过，也没见他们花这些钱。 难不成…… “小猫……哥哥……”小奈干涩的喉咙挣扎着道：“你要……带着……我们的份……好好……活……活得精彩……起来……” “小奈！”男孩儿紧紧抓着女孩儿的手，眼泪像决堤的坝，淌流不止。 女孩儿黑色的嘴角努力地弯起，她想给男孩一个笑容，可做到一半，脸色却骤然痛苦了起来，再次昏迷了过去。 “小奈！！！”男孩儿大叫。 “好了，可以了，她只是疼昏过去了。”男人的手突然拍在男孩儿肩膀上：“她的伤势不轻，应该坚持不过一周的时间，你要全力配合我研究，才能有救她的希望。” 男孩身子一怔，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就开始你的研究吧，爸爸。” “嗯，走，跟我回家。”男人手臂一甩，转身便往大门外走去。 男孩儿留恋地看了一眼小奈，还有附近其他的兄弟姐妹们。 “你们会好起来的！等我！”他咬着牙抛下这句话，便毅然转身，快步追上了男人的步伐…… 然而…… …… …… “霍医生？” 黎陆的声音打断了霍王的思绪。 他蓦地一怔，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中。 抬起头，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生明显是知道他已经陷入回忆，所以才会突然在他回忆到这个时间点的时候打断了他。 毕竟那之后的事…… 他甚至至今也不愿想起。 “心魔路离，人如其名，果然厉害。不过我一直觉得你这个称号特别没文化，你能看透别人的思想和记忆，但是这东西不是用心脏看的，初中生都知道心脏就是一个蹦跶蹦跶的输血器官，真正思考的部分是大脑，所以你不应该叫心魔，应该叫……脑魔？emmm……好像难听了点，或许叫‘脑斧’也不错！” “霍医生？”黎陆无语地看了看他。 “咳咳……”霍王的一双眯眯眼重新眯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神情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好吧，既然来我这儿了，应该是身体不适吧，手腕放这里。”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黎陆的手腕上，闭目沉思起来。 安静。 房间瞬间又恢复到一片死寂般的安静，安静到一根自动铅笔的笔芯落到地上都能够被听到。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慢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霍王才缓缓睁开眼。 额……说实话霍王睁眼闭眼实在很难区分，至少黎陆觉得他是睁开眼了…… 他似乎看了看黎陆，然后突然笑了： “没看出来啊，你可真淘，这种手术都敢做。请的是” 这就看出来了！？ 黎陆怔了一下。 医圣大名他早有耳闻，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仅仅是切了切脉居然能直接看到这种程度。 黎陆毕竟是搞学术的，他不信神，只信逻辑，可是从逻辑上想，就算医圣医术惊人，也不该这么轻易可以推断出他做了什么。 他凝视着霍王那张猫脸，《心数论》再次开始运转，可刚刚运转起来，一阵神经刺痛顿时顺着手腕脉搏传到脑上。 “别读了，我不太喜欢被人读。”霍王挑了挑眉毛：“不用猜了，这是我的能力，一种类似x光透视的能力，你的身体状况我看得一清二楚，大概就是你把其他人的基因和蛋白复制到了你自己的脑子里，没错吧？” 黎陆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不过很奇怪啊，按理这个手术会让你脑血液进入崩乱状态，怎么你现在的血流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霍王眯眼看着黎陆，没等黎陆回答，突然一怔：“雪兰族！你是不是接触过雪兰族的人？” “这也行……”黎陆苦笑，没想到除了他之外，这世上还有一眼就能看透很多事的人，而且不用《心数论》，也不用什么读心的能力。 “你真是够好运的，知道吗，要是没有雪兰族，你现在恐怕已经进入植物人状态了。” 霍王伸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看上去简直像猫在捋胡须： “更幸运的是，你现在找到了我，不过分的说，这个世界上能治这个病的，除了我你很难找到第二个人，就算你想从路西法商店里雇佣也很难。” “这么说，你真有办法治疗？”黎陆问。 被霍王掐着脉，他现在没法使用《心数论》计算他话的真假。 “不是吹，我这‘医圣’可不是浪得虚名。”霍王又捋了捋他的小胡子。 “那么，能保持……”黎陆还没说完，霍王却是把话接了过去： “你想问我能不能保持你预期的那种能力，对吧？” 黎陆点了点头，他突然有种对方才是心魔的感觉……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能！但是，我奉劝你之后尽量不要用那个力量。”霍王说。 “为什么？”黎陆问。 “不为什么，这是医嘱，就这样。”霍王郑重地道。 黎陆顿了一下，没回话，转口道：“好吧，治疗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霍王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锦包，再打开锦包，里面露出一根根明亮的银针。 “准备好了吗？”他问。 第二百二十九章 平行世界 “现在就开始？”黎陆怔了一下。 没等他反应，霍王却是突然咧嘴一笑，手中的一根针已经飞速刺来，直接刺进了黎陆头皮上的一个穴位。 被这针一刺，黎陆瞬间觉得有些困乏。 “当年，有一个人做了和你非常类似的手术，而我也正是在治疗他的过程中摸索到了治疗这种特殊病症的办法。”霍王的话语隐隐回荡在耳际： “你知道吗，人的大脑是理论上是能够连接到整个宇宙的，而你的病症，从量子物理学上说，是两个神经宇宙之间的融合，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治疗这个病伴随着精神分裂的风险，你是心理学家，这个应该比我懂。” “嗯……”黎陆的眼皮已经开始幽幽地耷拉下来了。 “放轻松，睡吧。”霍王小猫般的脸在他面前幽幽晃着：“这会是一个漫长的梦，祝你，梦中快乐~~~” “噌！” 又一支针刺入了黎陆的头皮。 世界……黑暗了…… …… …… 这是哪儿？ 当黎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像梦……却又不像梦…… 四周的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能够看清每一个细节。 但……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但却也同时能感觉到“他”。 此时此刻，他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感觉就像是鬼上身一样俯身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此时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车玻璃映照出他的脸。 那是他的脸…… 可……却被另一个意识所控制着。 黎陆此时此刻就像被困在了别人的躯体里，只能跟着那个人的行动而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那是个背着书包的年轻人，有着和他相同面孔的年轻人…… 出租车外，能看到南都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从车窗两侧不断闪过。 几分钟后，车停了，黎陆顺着年轻人的目光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牌子—— 南都诺林监狱。 年轻人走下出租车，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朴素的灰色长风衣，身材偏瘦，平静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甚至有些木讷。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监狱威严森黑的大门，或许还有更高处铅灰色的天空。门额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监区重地”四个大字。 几只黑羽鸦正落在牌匾的边缘，发着压抑的叫声。它们脚下站着两个看门的警卫，靛蓝色的警服镶着银边，人手提着一把k-13警务步枪。 “干什么的？”一个警卫提着个笔本走了过来。 “探监。”年轻人简洁地回答。 “叫什么名字？”警卫问。 “路离。”年轻人道。 路离？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黎陆着实怔了一下。 这是他的假名……但……却似乎是这个年轻人的真名。 “身份验证。”警卫递过来一个指纹扫描仪。 年轻人轻轻把手指放在扫描仪上，一个淡蓝色的光屏立刻浮现在空中，上面记录着他所有的个人信息。 警卫简略扫了一眼，抬起眉毛看了看他： “路臣的弟弟？” “是。”年轻人回答。 警卫脸色变得煞白，因为罪犯路臣的位置赫然写着——南都16命连环杀人犯，他可不想和恶魔的亲人沾上任何关系。 “你……你进去吧，但是很遗憾，里面的重监区是禁止探监的，能不能见你哥最后一面，看你自己了。” 他说着回身将手掌按在密匙板上。 伴随着“轰隆”一声，沉甸甸的黑铁大门缓缓在路离面前张开，像一个血盆大口。 “谢谢。”路离微微点头，面色平静地迈步而入。 重监区，位于整座诺林监狱的西北角，被一条阴暗冰冷的长廊隔离开来，相对于其他监区要格外孤立一些。也许是担心重罪犯们从天上飞走，整片重监区都是室内全封闭的，即使是在白天，也昏黑得如同子夜一般。 路离踩着斑驳的灯光一路前行，很快看到了重监区的大门。 大门前立着一块“非监狱人员不得入内”的牌子，门口守着一男一女两个狱警，男的看上去有35岁了，女的刚20出头，应当是分管男女监区的值班守卫。 男狱警这会儿正在打电话，看到路离，他不耐烦地嘀咕了句“好了，回去再说”便把电话挂了，提着警棍几步来到路离面前。 “这儿外人不让进，回头，往那边走。”男狱警问也不问地就把警棍往反方向一指。 当狱警这么多年，像路离这种想来重监区探监的人太多了。重监区是全智能的机械化安保，用不着他看守。他坐在这儿的主要工作，就是打发那些想要探望重罪犯的人。 “我是来看我哥哥的，他明天行刑，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希望您能让我进去。”路离平静礼貌地道。 “呵。”男狱警笑了一声：“这座监狱每天要行刑的人多了，也没有谁被允许进去探监，这是重监区的规矩。想见你哥，明天去刑场办收尸手续吧，会让你见到的。” “我现在就要见。”路离道。 男狱警皱了皱眉：“怎么？听不懂人话吗？我再明确地告诉你一遍！不！行！” “见几分钟就好，希望行个方便。”路离坚持道。 “方便？”男狱警撇了撇嘴：“我凭什么给你行方便啊？” “一定要理由吗？”路离问。 “废话！”男狱警不耐烦地道。 “那好吧。”路离无奈地抿了抿嘴，开口道：“如果你不希望你在外面乱搞的事立刻被你妻子知道的话，最好现在就让我进去。” 此言一出，男狱警顿时怔住了。 他皱着眉抬眼看了看路离，压低了声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很简单。”路离回答：“你的衣服领口的衣角处有明显的不整齐，显然不是早上出门时打理好的形态。裤子拉链处卡着一根长30厘米的头发，淡黄色，发质坚韧，显然是年轻女子所有，年纪在18到25之间。身上隐隐有弗兰迪小鸟玫的香水味，喜欢这种香水的人属于九型人格中的活跃型，通常还会喜欢卡提鎏金正红色的口红，和帝兰姬珠光眼妆。” 他说着瞄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女狱警道：“巧了，那边坐着的那位小姐，正好20多岁，淡黄长发，卡提的口红和帝兰姬的眼妆。外加你刚才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原本处于笑意的脸部肌肉突然僵硬，瞳孔放大，是心里有鬼被人说中的典型反应。” 男狱警听得一脸愕然，一双老眼紧张地瞪着路离：“就凭这些，你就敢肯定我和她乱搞？” “不需要我来肯定，我只需要打电话给贵嫂，让她来确定我猜没猜对就好。”路离淡淡一笑道。男狱警脸色发白，表情十分难看，他眼珠子转了转，冷哼一声道： “笑话，打电话？你知道号码吗？” “763314513。”路离直接吐出一串数字。 男狱警一怔：“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就是你刚才挂掉的那通电话的号码，我碰巧看到了你的屏幕。”路离道：“从你打电话那种既熟悉又不难烦的表情，和你最后那句话，电话那一端的人90%以上的可能是你妻子。” 他说着将手机举起：“需要我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第二百三十章 在遥远的时空中 即视感。 不知为什么，当黎陆在路离身上经历着这一切的时候，竟莫名地有种熟悉的即视感。 仿佛曾经经历过，但努力去想，却又想不起那之后的事。 他像一个旁观者，却又像一个亲历者，那感觉很微妙…… “不不！”男狱警的声音把黎陆的思绪重新拽回属于路离的世界中。 哆嗦的男狱警正把路离的手按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重监区的大门，咬了咬牙低声道： “好吧，说说看，你哥哥叫什么？” “路臣。”路离回答。 “路……臣……”狱警看了看电子名册，脸色骤变：“南……南都恶魔……” “他不叫南都恶魔，他叫路臣。”路离严肃地更正道。 “好，好，路臣。”狱警瘪了瘪嘴：“十分钟，我只能给你十分钟时间，这是有长官来巡查才会开启的临时通道。十分钟之后你要是没有出来，安保系统会自动启动，所有的机器守卫都会冲你发起电击，到时候你就可以提前去那边等你哥哥了，明白了吗？” “谢谢。”路离依旧礼貌地道。 “呼隆隆！”重监区厚重的大门缓缓拉开，里面的机器守卫纷纷收起枪，让出一条路来，门顶一块倒计时板显示出001000的字样，然后迅速变成了000959……58……57…… 路离的脚步终于变得有些急切，快速小跑而入。 路的两边都是阴森森的牢房，黑钢铸成的牢门每一根都比人的胳膊还要粗，形形色色地重罪犯从牢房里看过来，他们有的虎背熊腰一身杀气，有的年迈体衰目含凶光。 也许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狱警以外的陌生人了，他们无一例外地凑到牢门前，盯着眼前这个奔跑的年轻人。 路离却管不了的这些，他的目光在焦急地寻找着。 终于，在里侧一扇门上写着16的牌号前，他看到了那张心念已久的面孔—— 他的亲哥哥，路臣。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只可惜，此时的路臣仿佛变了一个人，仅仅30岁的年纪头发却全都白了。曾经那个英姿飒爽、叱咤风云的帝国安全部精英，此时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灰色的瞳孔黯淡无光，皮肤上泛着类似尸斑的斑块，哪里还有当年千分之一的风采。 “哥！”路离大喊了一声，整个人一下子跪在了牢房面前，两手把着粗重的栏杆，看着里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小离！？”路臣浑身一颤，忙抬起头：“真的是你……小离……你回来了！” “是我，哥。”路离想把手伸进去，可刚一深入，一种触电感立刻把他的手弹了回来。 “别莽撞，这种牢门不会让内外有任何肢体接触的。”路臣连忙道，他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慈爱地看着牢门外的弟弟：“不管怎么说，能看到你最后一面，真好。” “哥……我来晚了……”路离咬着牙道：“国内全面封锁了消息，我在学校直到昨天才得知这件事。都怪我……这些日子没联系上你，以为是你在忙案子，没时间，也没在意，可是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他沉沉凝视着路臣，深邃的眼睛中，透着复杂的曲线。 “你不可能杀人的！”路离神色肃穆地道：“你是被陷害的，对吗？” 路臣看着路离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其实你知道答案的，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你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能看出真相，更何况是我呢？” 路离挪开他的目光，默默低下了头。 因为他已分明地看出，哥哥眼中没有一丝冤屈，那意味着南都的16命连环杀人案的确是他所为。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曾经跟我说过，人之初便无善恶的定论，天使有时也会变成恶魔，就像路西法那样。”路臣笑了笑道：“是你最喜欢那本《路西法效应》中的话吧。” “可是……为什么……”路离低声呢喃。 “如果一定要说理由的话，是因为……”路臣目光中闪过一丝幽光，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单词：“game over。” game over 路离心中划过一个问号。 “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我希望你离它越远越好。”路臣低声道。 路离眉头轻蹙，沉沉凝视着路臣的眼睛，死死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 “看到你这副表情我就想起你小时候。”路臣面色悠然道： “小时候，咱爸一直想让咱哥俩都走仕途，能在他的羽翼下，接他的班。那时候我听话，就按照爸的安排学各种从政知识，最后也顺利走进了帝国安全部。” 他说着看了看路离：“可你呢？从小捧着一本《路西法效应》入迷，说什么非要去学什么心理学，没少挨老爸骂。 其实也不怪老爸骂你，早在五十年前，心理学就已经被列入了‘非实用性科学’行列，因为无法产生实际价值，老早就没什么人学了。国内的一流大学都取消了这个专业，找工作也难找，甚至连考政府职员都不要这个专业的人。 你却一门心思地就钻在这个专业里，谁说也不听。老爸去世那年，你还跳级考去国外一路读到了博士，真是任性得很。 那些年，别人说你的时候，你就是这种表情，一种心里不想同意，却又不说出来的表情。” 路臣长长叹了口气，欣慰地笑道：“如今看来，也许你的选择才是对的。以后的日子，哥不能陪你了，听哥话，你年纪不小了，早点找个心仪的女孩儿，以后的路就不会觉得孤独了。” “别说这些。”路离瞪着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哥，不管你是被谁所害，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别白费力气了。”路臣声如死灰道：“关于我的事，你不要过问，也别再想了。就算真的有人害我，你也不可能找到那个人的。” “没有不可能！”路离沉声道：“六度分割法则，任何两位素不相识的人，通过六个人的联系，即可见面。” “理论和实际是两回事。”路臣苦笑着摇了摇头：“小离啊，你在学院里待得太久，书卷气太浓了。本来我想着等你读完书再带你融入这个社会，可惜现在没这个机会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嘟！嘟！嘟！嘟！”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提示，距离临时通道关闭还剩2分钟，请未离开重监区的巡查人员立刻离开！重复，距离临时通道关闭还剩2分钟，请未离开重监区的巡查人员立刻离开！” “你的时间要到了，快出去吧。”路臣不舍地看了路离最后一眼，然后猛地回过头不再理他。 路离知道，他哥不希望他因为留恋而有任何危险，哥哥从小对他就这样温柔，如此的温柔。当即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他哥哥的声音道： “小离，地狱已空，恶魔倾巢而出，你在南都凡事要多加小心。” 话音方落，临时通道的倒计时也结束了。 “砰！” 黑色的大门关闭，终究将两兄弟隔于两世。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再见路西法游戏 世界似乎在黑暗中一晃，过了一瞬，或者许久。 视线再清晰时，是第二天中午的的南都刑场。 路臣的枪决已经结束了。 枪决过程是秘密的，不会对任何人开放。 傍晚时分，路臣在南都刑场办好了手续，领到了哥哥的骨灰，还有一箱子遗物。一张平静的黑白色遗像铺在遗物箱顶，上面是哥哥最后的笑容。 多数人无法接受这一幕，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熟悉的亲人变成黑白色的一方灰烬。 刑场的遗物认领处到处都是哭声，有人哭得撕心裂肺，有人哭得声嘶力竭，也有人哭得假情假意，像在演一出落幕的戏剧。 路离神色平静黯然，没有一丝表情，默默地领了东西就离开了，过程里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一个人默默走在车水马龙的南都中央大街，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响着： “地狱已空，恶魔倾巢而出，game over……”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犯下杀人罪，尤其是他熟悉的哥哥，那个向来阳光正直的哥哥。他在外读书这几年，哥哥的世界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答案就在这一米见方的遗物箱中。 箱子是半透明的塑料材质，目光扫去，能隐隐看到一个小小的红灯正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幽光。 是路臣的手机。 手机？game？ 路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沿街寻了一处长椅坐下，在斑驳的树荫下打开箱盖，将那部银白色的手机取了出来。 艳红的暮光洒满黯淡无光的手机屏幕。 路离按开电源键，主菜单界面立刻亮了起来。 奇怪的是，界面上干净得很，没有那些五颜六色的app图标，只有唯一一个黑白图标孤零零地落在正中央。 那图标是著名的艺术家埃舍尔（mcescher）的作品——天使与恶魔。巧妙的构图让人们凝视图案白色部分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个纯白的天使，而凝视黑色部分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个黑暗的恶魔。 图标的最下方横着app的名字——the lucifer game（路西法游戏）。 看到“game”这个单词，路离的双眼闪过一抹幽光。 手指迅速按在那个图标上。 方一触碰，手机屏幕顿时一片漆黑。 凝视屏幕，路离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的一切都被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着，仿佛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枯井之中，黑得令人窒息。 阴气朦胧间，一行惨白色的字母从屏幕中央缓缓爬了出来： game over。 字体干枯褶皱，就像用死人的白骨拼成的一般。 隐约间，他恍惚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屏幕的另一端，用冰冷如尸的手一点点摆出这些字母，然后蓦然抬头，冲他露出一个阴惨惨的微笑。 路离不禁指尖一抖，手机从湿滑的手心滑落了下去，“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无尽的黑暗瞬间褪去，寒意消散，柔暖的夕阳重新普照在路离脸上。喧闹的中央大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的氛围把他重新拖回现实。 他这才注意到，就刚刚这一会儿，冷汗已经浸满了他的手心和额头，胸口一起一伏喘着粗气，就好像真的刚刚从黑暗的枯井中爬出来一般。 再次捡起那手机，却见屏幕已经卡死在那个game over的界面。 界面的下方多了一行小字，写着：玩家“臣曦”，最高排位——隐者区第3位。 画面就此卡死，路离连续按了多次电源键也无济于事，像是死机了。 “清醒暗示……”他口中轻声嘀咕道。 一般的人或许并不清楚这app做了什么，但路离再清楚不过。这个界面利用立体视觉和固有印象制造了一种清醒暗示，这是心理学领域很高端的技巧，画面的每一个细节都会直接影响观看者的心理感官。 路西法游戏的开发者将这种技巧和尖端科技有效结合，才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不会错了！ 路离狠狠攥紧路臣的手机，如果说有什么游戏能让善良的人犯下恶行，那么游戏的开发者必然是深谙心理学的专家。 无论多么阳光的人，心里都有其晦暗的一面，是善是恶，只看灵魂的手拨向何方。 正如约翰·弥尔顿在《失乐园》中所写的那样： 心灵拥有其自我栖息之地，在其中可能创造出地狱中的天堂，也可能创造出天堂中的地狱。 路离没想到线索会来得这么快，他立刻将自己的手机取了出来。 那手机看上去带着一股未来风，和黎陆见过的任何一款手机都不一样。 但是当他凝视那手机时，他发现自己居然认得这款手机—— 是奇迹”公司的“奇迹g91”，这个公司因独创了虚拟伴侣“奇迹mini”系统而风靡全球。它依托上世纪诞生的微软小冰和苹果siri为原型，结合22世纪人工智能和立体影像的尖端技术，打造出了一个高度智能的私人虚拟伴侣，从而一举战胜所有手机厂商成为全球销量第一。 “嘿，mini。”路离轻唤一声。 一个少女形象的虚拟影像立刻浮现在了路离面前，淡金色的落地长发，白皙的皮肤，晶莹的大眼睛十分迷人。外观是路离自己设定的，看上去很像上世纪早年一部古老漫画作品《chobits》（又译为：人形电脑天使心）中的机器女主角“吱酱”。 “阿离，有什么可以帮您？”mini响起好听的声音。 “马上给我查询下载一个名叫‘the lucifer game’的app。”路离道。 “明白。”mini的双目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幽光，大量数据一闪而过。 “已搜索到，现在正在下载，为您显示该app的具体信息。”mini双手举起一个牌子，上面显现出一些相关信息。 路离大体扫了一眼，发现这款游戏无论是开发公司还是版权方都是空白的，起建于2136年，也就是十年之前。 不可思议的是，这款app没有依附过任何应用商店和下载平台，但是其下载量却达到3亿次之多。 不到十秒，app下载完成。路离的手机菜单里多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圆形图标，黑白的天使和恶魔们在图标中纠缠不清，似乎要把人拖进光与暗无穷无尽的矛盾之中。 the lucifer game，和哥哥手机上的一模一样。 一键按下，屏幕蓦然变黑。 这一次没有出现那种阴森的景象，只有几行简练的白字陆续从纯黑的屏幕中浮现出来： 「你痛恨平凡吗？」 「你厌恶每天被烦心事缠绕的枯燥生活吗？」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中之人离你远去吗？」 「你只能接受年纪变老而梦想遥遥无期吗？」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最后，两个选项键弹了出来： 「yes」和「no」。 路离微微眯眼，按在了「yes」键上。 “唰！” 画面骤变，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底色，上面浮现出一行字： 「欢迎进入路西法游戏，你的心愿将在此刻开始。」 「本游戏需要实名验证，请进行指纹扫描。」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身份证这种东西，所有人的身份信息都和指纹统一在了一起。 路离将手指轻轻放在扫描键上，蓝光一闪，他的实名信息迅速录入到了界面之中。 「实名验证通过，请输入你的游戏昵称。」 思考片刻，路离在「游戏昵称」栏输入两个字： 「黎陆。」 「昵称通过，下面请写下你内心中的真实愿望，数量不限，可一次性写完，也可在游戏过程中逐渐添加，真神路西法会帮你一一实现。」 若干输入栏顺次出现在提示语下方。 路离眉毛挑动了一下，对于这种神棍性质的承诺，他向来不屑一顾，嘴角浮起一丝轻笑，随手在输入栏写下： 愿望一：世界和平。 愿望二：长生不老。 愿望三：变成超人。 点下「确认」键，屏幕却弹出一个红色提示： 「路先生，这并非你心中真实所想，虚假的愿望将不会得到路西法的祝福。」 路离皱了皱眉，一个app竟然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吗？ 重新凝视屏幕上出现的那行话，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幼稚的念头： 如果写下真实的愿望，游戏真的能为他实现吗？ 每个人都有压抑在心底的愿望，这让屏幕上简单的一行字带上了无穷的魔力，让人无论如何都有试上一试的冲动。 路离手指微动，将三个假愿望删除，重新写下唯一的一个愿望： 希望去世的父母和哥哥能够复活重回人世。 愿望填完，手指缓缓挪向「确认」键。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心里竟莫名有点紧张。 “哒。” 手指按下，屏幕“唰”的一下改变了。 四个大字从屏幕中央弹出—— 「愿望通过。」 居然通过了！？ 路离轻笑着摇了摇头，连这样的愿望都敢应允，只能说明这游戏的许诺根本就是骗局。 正想将手机放下，却听到手机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小离，你到底还是进来了，为什么不听话……” 那声音他熟悉得很，一辈子都不会忘。 是他哥哥路臣的声音！ “哥！？”他立刻两手抓起手机举在面前：“哥？是你吗？哥！？” 可画面再次沉寂了下来，没有做出一声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游戏规则」的界面弹了出来： 「游戏规则： 1此游戏一旦开始则不可退出，中途擅自退出者将game over。 2玩家必须完成游戏指示的任务，当任务完成到一定阶段时，将会实现愿望。 3每名玩家共有3次任务失败的机会，第4次任务失败，则会game over。 4每个任务完成将获得一定数量的“心愿金币”，“心愿金币”可用于在游戏中的“天堂商店”或“地狱商店”中购买商品，也可用在“命运之轮”抽奖。 5每名玩家在所选大区将根据积分总额进行排位，不同位次每周将获得不同数额的“心愿金币”，积分数等于你获得过的“心愿金币”总额。 6每次任务失败将会扣除一定数额的“心愿金币”和等额积分，如金币或积分为负值，则game over。 7如果“玩家a”致使“玩家b” game over，则“玩家a”可获得一定数额的“心愿金币”奖励，“玩家b”积分越高则“玩家a”获得的金币越多。 8请切记不要game over，那将意味着一切的终结，祝游戏愉快。」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付费治疗 路西法游戏！？ “嗡~~~~~” 一阵剧烈的头痛。 再睁眼时，黎陆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天花板。 “大哥哥你醒了？” 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传来。 黎陆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又恢复知觉了，似乎已经从那个属于“路离”的梦境中醒来。 奇怪的梦…… 他几乎能清晰地记起刚才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细节他很熟悉，非常熟悉，熟悉到就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清晰记得在梦醒之前，路离的世界也出现了“路西法游戏”，但和这个世界的路西法游戏却有着些许的不同。 有趣的是，他在这个世界取了假名“路离”，而路离却在那个世界取了假名“黎陆”。 这是巧合么…… 还是……有着其他的什么含义…… “大哥哥？” 一张小脸突然出现在黎陆面前。 黎陆晃了一下，忙坐起身。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间大办公室的睡椅上，屋子里开着灯，似乎已经是晚上了。椅子旁边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儿，看上去似曾相识。 “你是……” 黎陆凝视了她片刻，突然一怔： “小奈！？” “咦？你认得我？”小奈也是一怔。 小奈…… 这是黎陆曾经在霍王的记忆中看到的女孩儿，那个在核事故中濒临死亡的女孩儿，就是这张脸没错。 然而此时此刻，女孩儿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就连曾经断掉的手臂也已经恢复正常了。 原来如此…… 黎陆很快明白了过来。 霍王成为医圣这几年，虽然比他战斗力强悍的神级玩家有很多，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比他更受关注和重视，多数人都有对治疗疾病的急切需求，而他又恰恰有这种过人的本领，因此在敛财方面，他积累宝石的速度反倒比那些打打杀杀的玩家还要快。 如此算来，复活小奈并解决她的先天疾病也就不在话下了。 如果换做是他，恐怕也会这么做的吧。 “听霍医生提起过你。”黎陆笑笑道。 小女孩儿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红晕，脸上掩藏不住地开心。 “小奈，这里是哪儿啊？”黎陆看了看四周问。 “这是小猫哥，哦不对，是霍医生的一个私人诊所呀。”小奈甜甜地回答：“他托人把你送到这里，说你会睡上一天，他还有事先去忙了。他告诉我说，等你醒了把这个给你看。” 小奈说着拿来一张单子，送到了黎陆手里。 黎陆抄起一看，脸瞬间黑了。 只见上面写着： 路老弟，看到这张单子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醒了。 这算是治疗的第一疗程，你现在每天可以试着使用一次你移植后的能力，记住，只有一次，绝对不能用第二次，否则你的脑袋可能会爆掉。 你的整个治疗，会随着疗程数的增加而趋于完善，每天使用的限制也会逐渐放宽，等到全部治疗完成，你就可以自由使用你期待的力量了。 所以，想治疗多少个疗程，完全取决于你。 具体价格如下： 第二疗程：1红宝石。 第三疗程：2红宝石。 第四疗程：4红宝石。 第五疗程：8红宝石。 第六疗程：16红宝石。 …… 没多一次价格乘二，以此类推。 根据实际情况，总疗程数大约在10到20之间，目前不好确定，如果想继续治疗，请按照价格单付费。 ——您最亲爱的霍医生。 黎陆满脸黑线地看完这张清单。 几何递增的价格，还是红宝石。 “他怎么不去抢？”黎陆怪叫。 “从理论上来说，抢钱永远没有赚钱快。”一个声音出现在门口：“你听说过强盗比企业家有钱的么？” 黎陆转过头，就见霍王手里提着一些东西正从门口走进来。 “小猫哥哥！”小奈开开心心地就蹦跶过去了。 “瞧，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学校那件校服太丑了。”霍王摸了摸小奈的头，把手里一个衣服袋子递给了她。 黎陆瞄了一眼，居然是菲迪斯的童装，国际知名的最贵定制童装品牌。 “可是老师让我们穿校服。”小奈张着一双萌萌地大眼睛说。 “放心，你老师会同意你穿新衣服的，来，看看喜不喜欢。” 霍王说着从衣服袋子里把那件童装取了出来，一拿出来，就把小奈的眼睛牢牢抓住了。 “真好看……”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套新衣服。 黎陆也瞄了一眼，的确雅致又漂亮，青春又贵气，精致极了，也只有菲迪斯能做出这样精致的童装。 “谢谢小猫哥哥！”小奈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霍王笑着摸了摸小奈的头：“进屋去试试吧，正好我和这位哥哥谈谈他的病情。” “嗯！”小奈接过衣服，开开心心地就蹦跶进里屋去了。 留下偌大的办公室里，黎陆和霍王两个人。 “看你这样子，是打算拿她当女儿养了。”黎陆随口道。 “谁说要当女儿养了。”霍王却是摇摇手指：“她可是我的未婚妻。” 黎陆一个踉跄：“未婚妻？？喂喂，她才几岁啊……” “会长大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谈了那么多女朋友都没有娶妻。”霍王摊摊手。 “老牛吃嫩草啊你。”黎陆鄙视。 “你可没资格说我。”霍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转口道：“对了，伊璃和你公会的人我让他们先回南都了，毕竟你的治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需要大量的时间去适应你的新大脑。”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付给你红宝石请你进一步治疗？”黎陆笑问。 “你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我很确定，你既然来了，一定会坚持治疗。”霍王面不改色地道。 “我不会付红宝石的，想都别想，我也很缺这东西。”黎陆两手一摊。 “难道你不打算治病了？” “我可没说，病我要治，但是红宝石，没有！”黎陆语气坚决地说。 霍王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黎陆这么无赖。 “不给红宝石，你难道是想治霸王病吗？”他撇了撇嘴。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黎陆却是微微一笑，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我知道，你是想复活当年老鼠街所有的伙伴。但我们都清楚，用红宝石复活逝去的故人，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故人的名字，另一个是故人使用过的物品作为信物。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你手里始终保留的只有秋姐和小奈给你的钱盒，而钱这东西本身无法作为信物，所以，你想复活其他人，就算有了足够的宝石，也缺少正确的信物，对吗？” 霍王顿了一下：“难道你有办法？” 黎陆凝视着霍王的眼睛：“你治好我的病，我帮你找到那些人的信物，成交么？”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治疗合约 “我治好你的病，这没问题，可你怎么保证你能帮我找到那些人的信物？”霍王盯着黎陆问。 回应他的，却是一个“你说呢”般的眼神。 “你不是知道我是什么病吗？”黎陆笑道。 猛然间，霍王一拍脑门。 “哎哟，我天！” 经过检查，他已经对黎陆的病情清晰极了，这小子从路西法游戏中雇佣了科学家，把x教授的脑部蛋白移植给了自己，由于那个移植者擅自没有移植原本x教授脑中的抑制蛋白，导致黎陆的大脑无法控制这种蛋白，从而产生了高能神经混乱，这就是他的病。 而他的治疗，正是要通过神经疏导医法，让黎陆自己的大脑神经去捕捉并适应这种蛋白，从而找到控制这种蛋白的方法，这种医法，全国，哦不，应该说全世界范围内只有他能做的了，这是一种能量层面的疗法，是他医学研究最尖端的领域。 这次治疗一旦完成，黎陆的大脑将能够成功控制脑内的新力量，由于没有抑制蛋白，他的精神能力将比x教授本身更为可怕，甚至可能不需要脑波强化的机器就能够达到和x教授使用机器后的精神力上限。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想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一些东西，那将比任何组织、团队或者高端搜查一起都要快，如此一来，找到他们的信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 霍王眯着一双眼沉默不言。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彻底治好黎陆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一旦痊愈，黎陆本身将成为一个堪比核武器般的存在，那种破坏力太强大的，所以他只想治好他的一部分，让他能够在一定限度和范围内使用这力量。 可黎陆现在这一招真是绝了。 对于霍王来说，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复活那些曾经的伙伴们，所以他必须要找到信物，这是他毕生的愿望。可如此一来，黎陆不但不用支付费用，反倒还逼得他必须将其治疗痊愈，否则他就无法做到在世界范围内搜索信物。 真是一箭双雕啊…… 可这一箭，实在是射的恰到好处，霍王心理再清楚不过，如果错过黎陆，恐怕这世上再难有人能帮他做到这样的事。 事实上，这个异能蛋白质转移的手术他也曾经研究过，甚至为此雇佣过几个路西法游戏中的科学家一同研究。 可研究来研究去，他发现这个手术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 他们将这个东西命名为“思维图纸”。 也就是说，被进行这个手术的人必须能够将自己与对方的思维完全同步透析之后，这个手术才有可能成功，蛋白的记忆力才会认可新躯体，可这一步是医学上无论如何也无法攻克的。 而黎陆做到了这一点，至于怎么做到的，恐怕和他成为“心魔”的独特本领有关，他的大脑足够了解x教授的一切思维，所以才能接受蛋白的移植。 因此，他就算是想要复制黎陆的能力，也无从下手，所以他只能依赖黎陆，就像黎陆只能依赖他一样。对方也正是把他这个心思咬得死死的，所以才敢提出这种交换。 到底该怎么办？ 霍王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 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这着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正踱着步，他突然发现里屋的房门透出一丝光亮，似乎是开了一个小缝。 他悄悄看过去，发现那门缝后面正趴着一张小脸，正紧张兮兮地看着这边。 小奈…… 霍王心里蓦地“咯噔”一下。 一时间，身体竟有些不住颤抖。 让老鼠街的大伙一起享受幸福，这是他给小奈的承诺，事到如今，他这些年不停地网罗红宝石，已经有了相当的存量，恐怕这世界上除了传说中的财神以外，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手里的红宝石更多。 按照这个速度，在他余下的生命里，他相信绝对可以把大伙一个接一个地带回这个世界里享福。 可是，苦于没有信物，他目前能复活的人除了小奈之外就只有秋姐一人，而秋姐他是知道的，她当初和大龙哥情投意合，如果不能将两人同时复活，恐怕会伤了秋姐的心，所以他一直在等，等着找到其他人信物的机会。 这期间，他找过全世界最优秀的搜查团，找过贝克街公会出专门队伍进行寻找，然而都没能找到，黎陆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 “你赢了。” 霍王突然伸出手，拍在了黎陆的肩膀上： “就按你说的，成交。” 话音方落，就感觉到里屋的门轻轻动了一下，然后是里屋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这孩子……”霍王笑着摇了摇头。 黎陆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对霍王的选择表示认可。 “好了，现在我来跟你说说下一个阶段的治疗。” 霍王伸手拉过一个凳子，坐在黎陆面前： “我不知道你在第一阶段的梦里看到了什么，但是据我上次治疗同类问题的经验看，这个梦在接下来的治疗里还会神奇地继续下去，坦白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梦，但是随着那个梦境的进行，你的身体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很神奇，神奇到我甚至相信它具备着治疗一切疾病的魔力，它是这些年我所进行的最核心的研究，金博士的渐冻症我用的就是同一种方法。” 霍王顿了顿，继续道： “好了，言归正传，在你做梦的过程中，你尽量不要去思考太多的东西，尽量把自己融入到那个梦中，不要多想，也不要企图干预那个梦境，切记，不要企图干预。我特制的药物会利用这个时间去刺激加速那种物质的分泌。从实验中我发现，随着梦境时间的延长，这种物质的分泌会成几何递增，也就是说，你这一觉睡得越久，治疗效果就会越好，所以如果你想好的快一点，就不要急着让自己醒来，我会用点滴保证你身体的营养，明白了吗？” 黎陆认真地点了点头。 “废话不多说，现在就继续吧，中间间隔的时间短，物质分泌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霍王转手就抄起了他的针灸盒，取出了几根银针：“躺好。” 黎陆连忙乖乖地躺好了姿势。 “安心睡吧。” 银针落下，顷刻刺进了黎陆的穴位之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属于路离的世界（修） 睁开眼，夕阳已经在地平线咽了气。 这是属于路离的世界…… 此时此刻，路离依然坐在路边，就在上一次梦境中结尾时的地方，他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路西法游戏的图标。 阳光消逝，月光未明，路灯也迟迟没有开启，这或许是南都每天里最昏黑的时刻—— 入夜前的黑。 不被太阳神照耀，也不受夜女神眷顾，夹在光与暗之间。 就像路西法游戏的图标一般。 和所有手机游戏一样，游戏规则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区选择的界面，和一个白色的按键，上面写着——「游戏开始」。 大区总共有22个，从第0区到第21区分别为： 愚者、魔术师、女祭司、女皇、皇帝、教皇、恋人、战车、力量、隐者、命运之轮、正义、倒吊人、死神、节制、恶魔、塔、星星、月亮、太阳、审判、世界。 取名是按照西方古老的占卜工具“塔罗牌”中的22张大阿尔卡那牌为名。 路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9区“隐者”，因为那正是他哥哥生前所在的游戏大区。 大区选定后，手指坚定地在「游戏开始」键按了下去。 “唰！” 屏幕骤然黑了下去，就像黑洞洞的地宫里熄灭了唯一的烛火。 路离这才发现周围那么黑，黑得令人心悸。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在那一霎那，他突然觉得手机的机身变得冰凉，像暴风雨前漆黑冰冷的大海，幽暗的屏幕荡起层层波纹，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疯狂地吸着他的手指，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吸进那令人窒息的海底沉棺之中。 路离连忙把手指一拔。 再看屏幕时，干净的屏幕已经亮起，并没有什么暗流涌动。 画面已然进入到了游戏当中。 界面的中央是一扇门，看上去像是任务的发布口。 界面下方有三个入口，从左至右分别是——「天堂商店」、「命运之轮」和「地狱商店」。 路离随手点开了左侧的「天堂商店」，画面进入了片白色的界面，里面赫然立着一排货架。 目所能见处就有四个大型货架，顺次看去，每个货架上都标明了商品类别。 第一个货架标着「普通商品」，包括：世界美食、奢侈用品、电子产品、豪华旅行。 第二个货架标着「稀有商品」，包括：专业服务、带薪假期、获得肯定、两***。 第三个货架标着「史诗商品」，包括：自我优化、成果达成、幸运降临、社会地位。 第四个货架标着「传说商品」，包括：爱情、友情、亲情、自由。 货架下有一行提示： 「随着你的积分和排位提升，将可解锁更多的货架和商品」 “真是够大言不惭。”路离冷笑一声。 这个世界有世界的法则，如果说前两个货架的东西还算正常，后两个货架简直是离谱。尤其是第四个货架，就算这个世界能买到成就和地位，也终究不可能买到爱情、友情、亲情和自由。 随手一划，路离退出天堂商店，又点进了中间的「命运之轮」。 画面进入到一个巨大的旋转轮盘界面，就像很多商场的轮盘抽奖一样。 轮盘上方写着： 每次抽奖需要100心愿金币，抽奖可能获得「天堂商店」或「地狱商店」中任何一个货架的商品，越稀有的商品则获得率越低，同时也有一定几率获得两个商店都不存在的特殊奖励，每位玩家初次进入游戏将赠送一次抽奖机会。 路离静静凝视着那个轮盘，只见轮牌中央写着： 「可抽奖次数——1」。 免费试用策略，营销心理学的入门技巧，跟很多“试用品”、“首充大礼”是一个套路。 看来就算是心理学专家制作的游戏也不能免俗。 路离轻笑着把手指按了下去。 “咕噜噜。” 命运之轮迅速旋转起来，画面里升腾起一些星星点点的光，恍惚间，仿佛浩瀚星空的斗转星移，看得路离有些出神。 “叮！” 轮盘静止，奖品箱弹了出来，伴随着一个夸张的闪光特效： 「当当当当！恭喜玩家“黎陆”！抽奖获得传说商品——“亲情”一份，奖品将在一日内配发，请注意查收。」 “亲情……”路离怔怔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奖品箱。 真是夸张又奢侈的奖品。 可是这样的奖品又有谁会信呢？ 路离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然而，他明明知道自己不相信，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有些波动，甚至打心底里又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姗姗来迟的路灯，在这一刻“啪”的亮起。 灯光下，刚才仿佛消失的行人们又一次粉墨登场，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车来车往，熙熙攘攘的，揭开了南都夜生活的序幕。 一桩路灯正立在路离头顶，苍白的灯光垂直落下把他笼罩起来。 像舞台的聚光灯，又或者……像天堂的圣光？ “嘟……嘟……嘟……” 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把路离的思绪拽回，也挤掉了游戏界面，强行霸占了手机屏幕。 低眼一看，763开头，是南都的本地号码。 手指划过，一个非常礼貌的女声立刻传了进来： “您好，请问是路离先生吗？” 知道我的名字？ 路离一阵奇怪，毕竟他离开南都已经七年了，老同学早已天各一方，他这次回来的也十分突然，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知道才对。 那会是谁呢？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刚刚游戏中收到的那个奖品——“亲情”，这个古怪的念头让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是我，哪位？”路离问。 “啊您好，打扰您了！我姓莫，是路臣先生的私人律师，受路先生生前委托负责他的遗嘱宣读等事项，根据继承法，您是遗产的唯一继承人，所以我需要见您一面，不知您什么时间方便？”女声一连串地道。 路离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真可笑，我居然相信一个游戏会送给我“亲情”。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绪平静下来。 凭借声音和语气，他已经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样子：一个刚刚毕业不久，才进入律师行业工作的年轻女律师，工作认真，但经验和资历较浅。 因为在电话中重复说“您好”显然是一种轻微紧张的表现，过分礼貌的态度从另一个层面是典型的自信不足，如果换成一个经验老道的从业者语气会强硬得多。 “明天吧，明天我们约个时间。”路离平淡回答。 “呃……那个……路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再提前一些呀？”莫律师试探着问：“因为路臣先生的遗嘱有些特殊的托付。” “哦？”路离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晚上七点了，比明天更提前的话，就只能是今晚。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刚就业的新人就是积极。 “那好吧，我们今晚见，七点半，就在我哥哥家，具体位置是……” “我知道！帝国花园小区31号楼对吧？”莫律师道。 “没错。”路离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我在门口等您，待会儿见！”莫律师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这是人心中压力减轻的表现，看来她还真是挺担心路离今晚不见她的。 “待会儿见。”路离礼貌地等着对面先挂断了电话，才将自己这边挂断。 电话一停，手机屏幕又自动切回了路西法游戏的界面，画面上还停留在那句大言不惭的奖励提示。 路离冷冷地瞄了一眼。 路西法游戏……看来真的是想多了…… 手指直接按下电源键，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拖着重重的遗物箱站起身，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第二百三十五章 您的亲情已到账 抵达帝国花园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皎月挣扎着从绚烂的霓虹灯间挤出一片生存之地，苦苦宣示着这是属于它的时间。 路离拖着箱子站在一座二层别墅前，抬头看着这座熟悉而冷清的建筑，时隔多年，它依然保留着小时候的样子，整洁肃穆，透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漆黑色的门牌上刻着方正的字体——帝国花园31号-路家公馆。 这里可以说是南都最早的一个富人小区，由帝国政府直辖的投资公司建设。很小的时候，路离的父亲便进入了帝国外交部，并凭借努力一步步走上了外交部长的位子。 帝国政府一直本着高薪养廉的政策，政府高官是名副其实的高收入群体，所以路离从小幸运地生在了一个富庶人家。 可惜，幸运永远都伴随着更大的不幸。 路离出生那一年，他的母亲就因为生产事故永远离开了他们。七年前，他的父亲又在战乱国的大使馆中遭遇袭击身亡，只留下他和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 那年正赶上路离高考，他便一个人考去了外国的斯坦林大学进修心理学。在父亲遗产分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把这房子整体划给了哥哥，只有每年寒暑假才会回来小住几天。 可是没想到，这房子终究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物是人非…… “是路先生吗？”一个女声打断了路离的回忆。 抬起头，就见一个年轻女子从别墅阴影中走出，听声音就是电话里的莫律师。 和路离猜测的一样，莫律师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职业的小西装，妆容清淡，长发整洁盘起，带着一股清新自然的美。 奇怪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长得好看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灵性，皮肤光洁白皙、吹弹可破，半长的直发垂到肩处，前额一抹空气留海儿，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女孩儿看上去有些羞怯内向，小嘴儿抿着，一声不吭。她怀里抱着一只白猫，看品种属于英伦国短毛折耳，猫和她一样安静。 “是我，莫律师久等了。”路离回以一个谦和的微笑，随意地瞄了眼旁边的女孩儿道：“这是你妹妹吗？长得真可爱。” 微笑和随意的聊天有助于拉近陌生人的距离。 莫律师却是摇了摇头，连忙道：“这正是我要跟您说的，也是我希望早点能和您见面的原因。这孩子其实……” 她顿了一下，神色一正道：“是你的妹妹……” 是你的妹妹…… 这话说出时，路离整个人怔住了。 入秋的风，扫过小区空荡荡的石板路。 一些砂砾夹着枯叶漫天飞舞，静悄悄飘然而过…… 飞出黑色的小区栅栏…… 飞到鲜艳的霓虹灯下…… 从无名的灰土变成一粒粒熏醉的红尘…… 路离怔怔地站在家门前，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儿，一时愕然。 我的妹妹？ 怎么可能？ 他知道母亲二十五年前死在了产房里，他不可能还有一个妹妹的。 “哦，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没说清楚……”莫律师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其实，您的父亲路之山先生十几年前曾经交过一个女伴。只不过，后来并没有结婚，不知路先生有没有印象？” 听莫律师这么一说，路离倒是记得，在他刚要上中学那会儿，他父亲的确领回家过一个阿姨，他还记得那阿姨姓苏，长得特别漂亮，也很温柔，美得像故事里的狐仙。 可是，他记得路臣哥因为这事儿和爸爸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阿姨来家里。时间过得太久了，这件事早已被路离忘到了脑后。如今想来，他爸爸当时带那苏阿姨回家，好像是想考虑再婚的事，可惜路臣哥坚决不同意，于是作罢。 “难道说……” “看来您已经想起来了！”莫律师松了口气，微笑道：“当年，您父亲没有娶苏灵女士，两个人分了手。但是苏女士当时其实已经怀了孩子，她不忍心打掉，就把孩子默默生了下来，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带大，连你父亲恐怕都不知道这件事。” 莫律师说着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那孩子就是她，她叫苏沐浠，跟的妈妈姓。一个月前，苏灵女士因病去世了，她的姥姥姥爷又过世得早，留下沐浠孤零零一个人。南都民政局的人找到我，想把沐浠托付给路臣先生，可是……当时路前辈已经入狱了……” 莫律师叹了口气：“我用探监电话联系到了路前辈，他知道这件事很高兴，在电话里拜托我代为照顾沐浠几天。他告诉我说，您就快从国外毕业了，到时候就可以把沐浠放心地托付给您。他还说……您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这不，今天一得到消息，我就马上带着她来了。” “我的……亲妹妹……” 路离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对他实在太突然了，纵然是他处乱不惊的心理素质，一时间也难以平复。 突然间，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手指连忙在兜里一顿乱摸，把手机一把掏了出来。 电源键一开，屏幕立刻亮起。 打车前，他的手机还停在游戏的「命运之轮」界面没关，这一开，那界面再次弹出。 还是那个大大的轮盘。 还是那个夸张的闪光特效。 还是那个打开的奖品箱。 可是里面的字却变了！变成了一行淡灰色的方块字，上面赫然写着： 「你的亲情已到账，请签收。」 第二百三十六章 苏沐浠 “嗡！” 看着这行字，路离只觉得像有一道惊雷劈过脑海，电得他浑身僵硬。 奖品到账了…… 路西法游戏没有食言。 他抽出的“亲情”奖励的的确确在一日内送了过来，而且来得这么快！ 或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可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路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凡事要静思其真伪，三思而后断，这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收起手机，重新凝视着面前的莫律师和苏沐浠。 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他刚刚才认识的，身份尚不能确定。也就是说，存在着两个人合起伙来欺骗他的可能。目的或许是他哥哥留下的遗产，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再往细想，这个莫律师显然认识他哥哥，甚至哥哥手机里的游戏都有可能和她有关。如此想来，这件事也许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阴谋也说不定，毕竟路家的财产对一般家庭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 可是…… 路离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莫律师，她看上去十分自然，也十分真诚，纵然以路离的眼力也看不出半点破绽。 她只有二十三岁，如果说她们是在演戏的话，这戏飚得也太过逼真了吧？ “您没事儿吧？路先生？”莫律师弱弱地问。 “哦，没事。”路离回过神来，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蹲下身，大手轻轻抚摸过沐浠的头发，幽幽道：“不敢相信，我居然还有一个妹妹。” 他笑得很温柔，没人注意到他下滑的手指在沐浠肩头悄悄夹走了一根头发。 “很意外吧！路前辈也说，你如果知道这件事也会很高兴的。”莫律师道。 “莫律师帮了这么大忙，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路离站起身：“外面风大，我们进屋说吧，家里还有些好茶，请允许我对您的帮助聊表谢意。” 回身一指，红外扫描系统响起冰冷的“滴答”声，和智能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欢迎回到路家公馆，智能管家c-9651号为您服务。” “吱呀……”别墅大门自动打开，伴随着玄关和客厅的灯“啪”地一声亮起。惨白的灯光下，偌大的客厅高档素雅，后现代风的家具静静陈列，在智能管家的管理下，即使无人居住也一尘不染。 “那……打扰啦！”莫律师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 …… 空荡荡的客厅里，莫律师按照遗嘱的宣读流程把所有事项念了一遍。 路离从遗产明细中得知，路家的财产其实只剩下这栋房子的使用权了。 其他的财产，包括这栋房子的产权在内，已经全部被帝国政府没收，用于抚恤那16名被害者家属。 也就是说，路离其实现在身无分文。 至于这栋别墅的使用权，是源自帝国的人性化保障法，路离有权使用这栋房子直到他生命结束，不得售卖，也不得出租。一旦他过世，这栋房子将自动收为国有，不会被后代继承。 如此说来，路离关于谋财阴谋的猜测倒是多虑了。 他一边听着冗长的流程，一边有些心不在焉。 满脑子都是关于“路西法游戏”的真实性，目光时不时瞄向苏沐浠，很想从这突如其来的妹妹身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可惜这女孩儿沉静得很，整个过程中一直静静地抱着那只白猫坐在沙发的角落，一言不发。对于心理读取而言，越是安静的人反倒越无法读得清晰。 一直到晚上九点，漫长的遗嘱流程才终于结束。 送走了莫律师，回过身，能看到苏沐浠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 也许是怕生，也许是天生性格高度内向，她似乎一开始就没有开口的打算。 路离微笑着凑了过去，蹲下身，随意地道： “苏沐浠，沐浴的沐，浠水的浠，对吗？” 沐浠静静地点了点头。 “‘沐’意‘浸润’，‘浠’意‘净玉’，浸润于洁净的美玉中，很有诗意的名字嘛。”路离面色沉静地道：“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路离。道路的路，临时的临，意为——走在悬崖边缘的险路之上，父亲给了我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时时谨慎、处处小心。” 他说着瞄了沐浠一眼，如果对方另有图谋而来，听到这句话会情不自禁地出现微反应，比如瞳孔放大、手指轻轻握起之类。 但是沐浠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幽幽地看着路离。 透过她宝石般透明的眼睛，竟隐隐能看到一丝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路离双目微缩，他察觉到，这孩子心里似乎存着许许多多的心事，多得远超过这个年龄所应该有的。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苏沐浠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路离，这样盯了好一会儿，樱桃小口才微微张开，用细如蚊呐的声音吐出一个字： “哥……” 哥…… 她的声音很小，可不知为什么，这短短的一个字却像箭一样直直穿在路离的心窝里。以至于，他明明还准备了很多探测的话，此刻却说不出口了。 “哥……我知道，其实……你还不相信我是你妹妹……对吗？”苏沐浠突然弱弱地道。 路离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但是我相信，坚信不疑。”苏沐浠凝视着路离道：“我会让你认可我的。” 她目光中透着坚定，一种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坚定。 路离上下打量着她，这样的话对于一个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儿而言太反常了。至于如此反常的原因，或许和她的经历有关。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在这么近的距离，他有信心迅速将苏沐浠催眠，通过催眠得知她所有的过去。 可……他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毕竟……这也许真的是他唯一的亲妹妹。 苏沐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红着脸躲开了路离的目光，弱弱地道： “哥……时候不早了，我可以在哪间屋子休息呀？” “哦，楼上第三间卧室没人住过，我已经让智能管家装饰成少女风了。”路离伸手一指道。 “那……哥哥晚安。”苏沐浠轻轻抿了抿嘴，抱起她的小猫“咚咚咚咚”一溜烟地跑上了楼。 留下路离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正当这时，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 “路西法游戏推送，你的任务已发布，请于一日内进入游戏界面接收。” 翻手一看，路西法游戏的界面中，天堂与地狱的大门已经悄然开启，大门之中，一个提示语弹了出来： 「玩家“黎陆”，你的任务已发布，本游戏中所有任务均分为四个可选难度，难度越高则完成后获得的金币与积分数越多，请选择。」 顺次看去，四个难度选项映入眼帘： 「简单难度——完成后获得金币1枚」 「中等难度——完成后获得金币3枚」 「困难难度——完成后获得金币5枚」 「地狱难度——完成后获得金币10枚」。 第二百三十七章 包围 苏沐浠，莫律师…… 同一个名字的人，在路离的世界里，却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黎陆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或者它单纯的只是一个梦。 按照梦境学的理论，这些倒也说得通，很多梦境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一些现实生活中的人会出现在梦境里，扮演着全新的角色，每一个人几乎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但不同的是……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而连续，黎陆感觉自己就像俯身在了梦里那个名为“路离”的年轻人身上，亲身经历着他所经历的一切。 就连那个名为“路臣”的哥哥死去时的悲痛，就连突然拥有一个亲妹妹时内心的惊愕和激动都那样的感同身受，作为一个心理学的专家，他对此无法解释…… 没等梦境中的路离选择任务难度，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 世界突然像碎裂的墙皮一样崩坏。 下一秒，黎陆双眼睁开，看见了一张猫脸。 哦不，是霍王的脸…… “抱歉，我也不想这么早叫醒你，可是你有一个紧急的电话来了。”霍王手里提着黎陆的手机：“有人说什么也要找你。” 突然间的世界转换让黎陆有些迷糊。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回神来。 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这一个联系人——范征。 范征！？ 鉴于范征的管理才能，黎陆离开心若殿这几天，委托他和许杰两个人负责心若殿的事务，说是两人同时负责，其实主要还是靠范征，之所以安排许杰，一方面是为了平衡一下范征的权力，另一方面也是让他跟着范征多学些东西。 范征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心若殿的临时代理会长，他突然打来电话，总让黎陆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黎陆接过电话沉声问。 “会长！出事了！咱们的总会被包围了！”范征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 “包围？摩天楼么？”黎陆奇怪道。 按他的分析，摩天楼这阵子不会再轻举妄动才对。 “不是摩天楼，是……”范征顿了顿，才回答道：“是封魔团。” “封魔团！！？？”黎陆迷糊，这哪儿跟哪儿啊……他心若殿和封魔团好像没结什么仇吧……如果一定要说恩怨的话，就「救世浮屠」任务的时候抢过一个轻生者？ 封魔团，路西法游戏界一大拥神公会，会长凌樱黛有“大魔道师”之称。 就风格上来说，封魔团是所有著名公会中最具二次元风格的一家，她们和摩天楼一样，核心成员数目不多，但是其在网络上却有大量的粉丝，是宅男宅女们的最爱。 封魔团的会员是清一色的漂亮少女，在网络上又被称为“路西法游戏界第一女团”。 她们参与的任务类型五花八门，什么任务都可能去插一脚。 所以按理说，不应该因为那么一次小争强而有什么芥蒂吧。 就上次的救人事件来说，封魔团的风舞师·華衣还和摩天楼的人大打出手，所以也不像是和摩天楼有勾当的组织。 她们有什么原因要包围心若殿呢？ “是这样的会长，她们……”范征犹豫了一会儿，咳了一声，又继续道：“她们是冲你来的……” “冲我来的？” “额……准确的说，他们是……”范征还没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挤了过来： “我来说我来说！四眼说得太磨叽了我等不下去了！” 是黄飞的声音。 “路哥，哈哈哈哈哈，是你的桃花运来了！” “哈？” “封魔团的会长相中你了，点了名要带你回去做压寨夫人，哈哈哈哈，哦不对，是压寨……” “别乱说话！”范征打断了黄飞，又把话筒抢了回去： “是这样的会长，大魔导师凌樱黛姑娘带了封魔团许多人，希望能够见到您，她们说，如果您不肯出现，她们是不会离开的。我也跟她们解释了您不在，但是她们不信，她们坚持认为您是在公会里不肯出去见她们，您看……” 呃…… 黎陆满头恶汗。 大魔导师凌樱黛的大名他可是早有耳闻，这姑娘生得很漂亮，系着一对儿纤长的双马尾，打扮的浓浓二次元风，听说才刚刚高中毕业，外表清纯可爱极了。 然而，跟她的可爱外貌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其霸气侧漏的行事风格。 用两个字简单形容，那就是——任性！ 千金大小姐般的超级任性！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大动干戈地去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因此在网上，她除了“大魔导师”的称号外，还有一个被称呼更多的外号——大小姐。 “我现在人在京都，回去世不可能了。”黎陆苦笑道：“你跟凌姑娘说，若是想见我，大可以到京都来见，她们封魔团应该有光魔法的高手吧？传送魔法不在话下。” “好的，会长，您方便发一下您的定位么？”范征问。 定位啊…… 黎陆看了看旁边的霍王，把“大小姐”引到这里，好像也不太方便。 “我有个好地方。”霍王突然道：“空旷安静，适合约会！” “谁说要约会了……”黎陆汗。 “我把定位发你，你转给你手下吧。”霍王说着丢了一个定位链接过来。 黎陆大抵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巧克力公园”。 “这是哪儿？” “小奈复活的时候，我给她打造的私人公园，就在东五环那边。” 霍王说着随手抓起一把车钥匙丢给黎陆： “借你辆车吧，在楼下的车库里，不过记住，尽量别过夜。” “谁说要过夜了……”黎陆无语。 “我的意思是，时间不要太久，我说过，这种治疗模式越连续越好，记住我的话，这是医嘱。”霍王很认真地强调道： “你可不单单是在为你自己治病。” “当然。”黎陆接过霍王手中的车钥匙：“我当然不单单在为了我自己治病。” “明白就好。”霍王拍了拍黎陆的肩膀：“约会愉快。” “说了不是约会……”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封魔团的姑娘们（修） 走下楼，黎陆才发现霍王的这个房子竟然是一个城堡风格的别墅，屹立在京都的东北角，整个建筑有三层之高，屹立在一个小公园的后方，别墅的位置靠近四环，整个建筑是从二层开始的，而下面的一层…… 全都是车库！ 当黎陆拿着车钥匙出现在车库门前时，一层的大门缓缓拉开了。 整整十几辆豪车出现在黎陆眼前，五彩缤纷，看得他眼花缭乱。 手里的钥匙一按，一辆通体蓝色的兰博基尼huracán车灯立即闪了一下，那车的外形酷级了，和它比起来，夏沫那辆雷克萨斯简直不值一提。 “现在的年轻人……太奢侈了吧……”黎陆满头恶汗。 可回想起他所看到的童年的霍王，一时对这些却也理解了。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小奈死去时对霍王说的话，他能够明白，霍王之所以极尽奢华之道，也许并非他自己内心真的多么爱好奢华，只是他答应了那些伙伴，要带着他们的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而只有这极尽奢华的活法，才能让他对得起这个托付。 “会长，凌姑娘终于肯信了，她带了公会的五个亲信一起，正在准备传送阵。” “哪五个？”黎陆问。 “天照师·零空、冰结师·雪璃、风舞师·華衣、昼炎师·红莲和黑魔导·女孩。”范征立刻回答。 呃…… 黎陆一捂头。 抛开大小姐不说，她的这几个手下各个都是网络上的高流量网红。 封魔团是个和动漫联系紧密的二次元妹子集合队，但是黎陆对二次元的了解实在有限。 为了提前有个准备，他掏出手机开始恶补相关知识，毕竟这些玩cosplay的孩子们对于东方邪术的掌握简直炉火纯青，有时甚至会影响黎陆《心数论》的计算和判断！ 一路查来，总算对这几个人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风舞师·華衣不用说了，在南都大学「救世浮屠」的任务中曾经见过面，那丫头骑着一个巨大的纸飞机，当时跟那摩天楼的特里斯坦一顿交火，引得下面的学生们声声尖叫。黎陆在查看新闻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些关于风舞师·華衣的新闻，这姑娘原本是一个从小就学习舞蹈热爱舞蹈的女孩儿，但是在她14岁那年，却因为一次表演脚受了重伤，从而不得不离开她喜爱的舞台，直到路西法游戏出现，她才依靠魔法的力量重获舞蹈的机会，甚至能够在天空中翩翩飞舞，这段故事也曾经在网上广为流传。 天照师·零空，是位一头白色短发的文静姑娘，据说因为外表像极了eva系列动画中的绫波丽而火爆于网络之上，她擅长一手高超的光系魔法，准备传送阵的就是她了。也许是为了更像绫波丽，她平时就是一副三无少女的模样，最开始肯定是扮演的，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说，随着她扮演时间的越来越长，现在本人也开始逐渐真正融入到这种特质中去了，入戏至深反倒变得真实。 黎陆看了一眼那个名为绫波丽的动漫女角色，又拿来天照师·零空的照片对比，果然超级像…… 冰结师·雪璃，听起来很温柔恬静的名字，实际上却是个抖s的姑娘，其cos的对象是个名叫艾斯德斯的姑娘，出自动漫“斩赤红之瞳”，和天照师·零空一样，她无论从外貌还是着装都与那名为艾斯德斯的姑娘如出一辙，简直就像把二次元的人物活生生拖到现实中来。雪璃具备一手高超的冰系魔法，一些资料显示她除了修习冰魔法外，还购买了一件强大的冰系道具，似乎与她cos的人物有关。 昼炎师·红莲，是一个一头红发的姑娘，cos的动漫角色名为“灼眼的夏娜”，但是除了脸蛋和发色外，和动漫形象差的有点多，整体要比那动漫人物开朗性感得多，没有那种青涩的感觉，反倒多了几分火辣，在娱乐圈……对，你没听错，是娱乐圈……红莲向来是性感的代表，因为某个部位特别突出，又被称为“看剪影就能认出来的女星”。 最后一位，黑魔导·女孩，整个封魔团中cos得最全面的一位，是唯一一个连名字都要cos的姑娘，而且她的cos也被认为是最逼真的，无论是形象还是感觉，就完美再现了她所cos的动漫形象——黑魔导女孩。“黑魔导女孩”这个动漫形象出自著名的老牌动漫“游戏王”，游戏王是一个卡牌作战的动漫，准确的说黑魔导女孩儿在其中不算一个人物，而是一张卡牌，但由于其外表甜美可爱，又与该动漫的主角紧密相连，进而成为了这部动漫的代表女孩儿，其知名度甚至远超故事中的女主角。封魔团中的黑魔导·女孩是一位精习暗魔法的玩家，其暗魔法的修炼等级据说已经达到最高级，并且还购买了许多配合暗魔法的实战能力，听说就实战恐怖程度来说，就连大魔导师凌樱黛本人都有所忌惮。 “真是六个不好办的丫头啊……” 黎陆看得满头黑线。 按照霍王给的地图一路前行，来到偏近东五环的方向，开出不远，一些高高的巧克力色卡通围栏开始出现在路边。 “我天……” 黎陆认出，这里的位置原来是一所京都外国语大学，几年前听说那所大学搬迁了，这里的地空了出来，由于京都地价昂贵，前两年经济情况又不佳，一时间竟没有老板去盘这块地。真没想到，居然被他霍王给盘了下来。 原来大学的黑色栅栏全部变成了这巧克力色的卡通围栏，远远看去，整整一片大学的面积居然全都被改造了，原来的主教学楼变成了一座高大的奶油城堡，学校的各种楼都被全新粉刷打造，现在看上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巧克力主题乐园。 拐过一个弯，乐园的大门浮现在眼前，乐园门口竖立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一排大字： 巧克力公园。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 献给最爱的你们。 第二百三十九章 现实与魔幻 巧克力公园。 用霍王的钥匙推开大门的一刻，黎陆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大门方一推开，他只感觉脚下顿时袭来一阵寒气。 凌波微步运起，身形骤然化为一道虚影闪开，再看刚才地面所在之处，已经结上了一层冰霜。 冰魔法？ 黎陆步履轻挪，在巧克力公园的鹅卵石道路上闪转。地面之上，大片的冰就像活起来了一样，冰面上凸起一只只冰手，疯狂抓向黎陆。 黎陆这次认得真切。 这是“冰魔法·极寒地狱”，一旦被那些小手抓住，就会被拽进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最后冻成冰块而亡。 然而，这样的结冰速度，还不足以抓得到黎陆的身形。 快银的超音速移动运行起来，配合着凌波微步，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那片极寒地狱的范围之外。 这是冰结师·雪璃的手笔吧？ 搞什么？ 黎陆一头雾水，要不是他动作快，这会儿怕是已经被这极寒地狱所吞没，这可不像是怀着好意来的。 没等细想，周围的世界忽然黯淡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就像开始褪色的画作，所有的色彩从鲜艳变得黑白，仿佛彩色的油画渐渐化为素描一般。 片刻后，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暗迅速吞没了周遭的一切，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暗魔法·永夜……嘛……” 黑暗完全剥夺了他的视线，现在想要判断敌人，就只能靠听！ 好在，快银的超音速移动能够全面强化人体的敏捷性，包括所有器官，当然也包括耳朵，即使是在完全的黑暗里，他也能够靠耳朵，听到细微的风动。 “嗖！” 竖耳倾听之间，一道轻微的风声骤然划过。 黎陆判断着那风声的位置，身形一闪，躲避开来。 紧接着，就听“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接被消减了。 黎陆曾经仔细研究过路西法商店中的商品介绍，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暗魔法·暗影箭”，这个魔法的攻击范围很小，就像手枪的子弹一样，但是穿透力却异常强大，除非是专门的抗魔护具，否则一般的防御类衣甲都无法抵挡它恐怖的穿透力，在暗魔法中是极具杀伤力的一个招式。 喂喂…… 这是真要取我命啊！？ 黎陆意识到情况似乎远比他想得要遭，可对方却没有这种觉悟，“嗖！嗖！嗖！”的声音连绵不绝，随之而来是一发接一发的暗影箭。 黎陆快速移动着身形。 此时此刻，他看不清敌人的攻击，这种情况之下，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高速移动。 毕竟在高速移动下，对方如果想命中他，只能靠蒙，可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想要蒙中他的位置可不容易。 凭借着对风声的判断，纵使在这漆黑的世界中，暗影箭也无法伤他分毫。 然而…… “呼！！！” 正竖耳聆听着，周围忽然风声骤起。 剧烈的风声猎猎作响，在他周围仿佛形成了一道风声的屏障。 一时间，暗影箭细微的声音直接被掩埋在凛冽的风声当中。 看来，对方是发觉他在黑暗中也能判断出攻击的方位，这才出手用风声干扰听觉。 “雕虫小技。” 黎陆冷哼一声，身形间闪过一丝电光，骤然化为一抹光影消失无踪。 “人呢！？” 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问女孩儿啊……我们又看不到……”另一个女声道。 “偶也木有看到诶……”第三个女声低声道。 “这里。” 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在附近响起。 那女孩儿一怔，接着一把粒子切割匕首的光骤然横过。 “噌！” 鲜血溅射。 四周的黑暗在这一瞬间“唰”的一下褪去了，几个女孩的身影蓦然浮现在身边，伴随着巧克力公园可爱的建筑林立于四周。 黎陆这时正手持匕首，看着他眼前一个手提法杖的可爱女孩儿缓缓倒下去，女孩儿的脖子上一道鲜红的血口已经结束了她的生命。 附近还有四个风格各异的女孩儿围在旁边，有的发色蓝白，面无表情，有的一头火红长发，性感热辣，有的理着浅绿色的双马尾，还有的一头蓝色长发，透着女王的范儿。 正是天照师·零空、昼炎师·红莲、风舞师·華衣和冰结师·雪璃。 虽然是四个魔法高度精到的玩家，但在搏命刺杀方面，却没有黎陆的异能来得简单实用。现在黑暗魔法被解除，在各自都看得清的情况下，黎陆还是有自信对付这四个姑娘的。 但是…… 黎陆隐隐发觉哪里不太对。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直萦绕着他。 这种感觉自从他一走进巧克力公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可能更早…… 可具体是哪儿不对，他却又说不出。 然而封魔团的姑娘并没有打算给他思考这些的时间，她们眼瞧着黑魔导·女孩的身子缓缓倒下去，脸上却没有半丝惊动，二话不说已经把魔法技能纷纷招呼了上来。 尖锐的冰刃拔地而起，直刺向黎陆的下盘。 与此同时，炽烈的火龙从上空横过，封锁着黎陆跳脱的路径。 烈风席卷成牢笼状的风墙，将黎陆整个环围在其中。 这是全方位的堵截，对方没打算给黎陆任何逃窜的机会。 黎陆被这一切攻击夹在其中，眼瞧着就要被那坚韧的冰刃刺穿，他却不闪不必，只是在半空中凝视着那几个姑娘的脸。 冰刃一寸寸靠近他的心脏，上方的火龙咆哮不止，四周的烈风狂猛如刀。 可黎陆，却依然冷静的看着。 直到那冰刃距离他的心脏只剩下毫米之时，他嘴角突然笑了一下。 接着，他蓦然举起双手，在自己的耳旁狠狠地拍了一下。 “啪！” 随着这一声巨响。 四周的世界蓦然恍惚了一下，那冰刃，那火龙，包括烈风形成的壁垒也在这一瞬间颤抖了一下。 趁着这个缝隙的时间，黎陆的身形骤然移动，顷刻便闪到了十几米开外的位置，站立在一座雕塑的顶端，冷笑俯瞰着周遭的一切。 “果然是这样……” 他微微眯了眯眼，低声道： “看来，我的梦还没醒。” 第二百四十章 世界 “心魔之名，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注意到了啊。”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黎陆缓缓回过身，就见一头金发双马尾的可爱女孩正缓缓走来。 凌樱黛，封魔团公会会长，被称为大魔导师的神段玩家。 从样子上来说，是她没错。 但如果说真实身份…… “你到底是什么人？”黎陆紧紧凝视着来者。 凌樱黛方一走来，四周的几个女孩儿便纷纷退到两边。 就连刚刚被切断了喉咙的黑魔导·女孩，这时也重新爬了起来，她脖子上那道鲜艳的切口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就像那一刀从未发生一般。 “你不是能看透人心，看到人的一切吗？”凌樱黛两手一摊：“咯咯，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咯？” 黎陆微微皱了皱眉。 《心数论》在凌樱黛的身上上下扫过，但最终却只算出一堆乱码。 事实上，也正因为如此，黎陆才发觉了问题所在。 按理说，就算对方用的是网络形象，他的心数论也是能够算出一些内容的。 但如果是乱码那就意味着，这些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是说，她们也许只存在于大脑的虚构当中。 因为虚构，所以不合逻辑，所以残缺，所以只能算出乱码。 也正是顺着这条线，黎陆才终于明白之前感觉到的异样到底是什么。 是——不真实感！ 从他走进巧克力公园，不……应该说是从霍王叫醒他开始，这种影影忽忽的不真实感就萦绕着，但是并不清晰，难以察觉。 但如果仔细地去扣，会发现许多细节存在着逻辑上的问题。 首先是霍王，按理说，他要求黎陆尽可能地不要苏醒，甚至已经准备了营养注射剂来维持他长时间睡眠所需的营养。 霍王是个对医学非常严格的人，他不会轻易允许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扰乱患者的治疗过程，按理说不会轻易因为范征的一个电话就把自己叫醒才对。 另一方面，就是范征的问题。 范征在电话中的语气和他平时相同，但是就思维能力来说却明显差了一些。从电话中能听出，当时黄飞也是在场的，黄飞作为能够瞒天过海赫赫有名的花盗，他的伪装能力堪数一流。按照范征的智慧，他不该想不到可以让黄飞乔装成自己的样子去解围，封魔团是一群小姑娘，黄飞拿捏起来应该很有把握才对。 紧接着就是下楼开车的路上，明明应该很拥堵的京都，今天却十分流畅，四周的一切快速地就闪了过去，没有一点平日的拥挤和聒噪。 此外，还有这巧克力公园，坐落在一座大学的旧址上。可是细细回想，京都外国语大学纵然是搬迁了，这块地也不太可能真的卖给一个私人建造私人公园，而是应该给其他教学类的机构使用才对。 最后就是这些女孩的反应，同伴被杀，好歹应该惊讶一下才对的吧？可她们却像木偶一样平静，这太不正常了。 以上的种种迹象都标明，他如今所处的世界很有可能并非现实。 也就是说—— 他此时此刻依然在睡梦里，并没有醒来！ 有人把他从路离的梦中，拖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梦里。 而做了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幻化成了大魔导师凌樱黛的家伙。 黎陆盯着她许久沉默不语，然而《心数论》在梦里算不出什么，没有这些数据的支持，他也无法推测出太多的内容。 “哦？看来，你是看不出我的身份咯。” 凌樱黛微笑看着他： “原来所谓的心魔，读心能力也不是万能的，让我猜猜，如果你无法看到我的真身，无法听到我真实的声音，那么你的读心术就没有任何的用处，对吗？” 黎陆没回答，依旧在看着她，并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我得承认，你是个聪明人，能看出自己身处在梦中的人并不多见，多数人直到醒来的前一秒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做梦，看来，你也是对梦境学有研究的人。” 凌樱黛轻挪着步子向黎陆走来： “但是，可惜了，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没准可以成为朋友，或者更亲密的关系呢，咯咯咯。” 她边说着，背后忽然亮起一片竖立的光墙，一把把金灿灿的刀剑正从那光墙中缓缓露出锋刃。 黎陆认得，那是——光魔法·王之宝藏，一种威力极大的破坏型魔法技能。 可是…… “怎么？你还打算用那唬人的东西杀了我不成？” 黎陆冷笑道： “这不过是梦里，梦里我看不出你的身份，但你也同样伤不到我。虽然历史上有过梦境杀人的事，但那些按理要么是催眠，要么是通过恐惧梦境刺激人体的情绪造成恐惧杀人，但很遗憾，这两招对我可没什么用。” “你了解的还挺多的。”凌樱黛会然一笑：“但可惜了，你说的那，只是科学。” 嗯？ 黎陆皱了皱眉。 “至于我能不能杀你，要不要试试看呢？” 话音方落，凌樱黛的手蓦然一挥。 刹那间，光墙中的所有兵刃全部从墙中飞了出来，耀眼的金色剑雨狂轰滥炸般刺向黎陆。 纵然知道这是梦，但是看着这么多兵刃飞来，人就算下意识地也会去躲。 黎陆的身形快速闪动，那些兵刃在他身边呼啸而过，由于密度极大，有的兵刃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擦过的。 远远看去，兵刃雨将闪动的黎陆包裹其中，仿佛狂风暴雨中一抹跳动的闪电。 “速度还真是快。”凌樱黛面色沉了下来：“那么，试试这样如何？” 她手指突然一划，另一面光墙出现在了黎陆的左侧。 紧接着，第三面……第四面……第五面……第六面…… 足足六面光墙把黎陆全方位包裹其中，数不清的金色兵刃开始从那一面又一面的光墙中狂泄而出。 所有的兵刃攻击排列有序，纵然是全方位，却没有任何两支兵刃会彼此相撞，它们互相交织错结，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杀戮之网。 纵然是以黎陆的速度，在这天罗地网之下也难以避开所有的攻击。 一把金剑顷刻擦过黎陆的左臂。 炽烈的痛感伴随着一抹鲜血顷刻泼洒而出。 黎陆脸色骤然变了。 因为他清晰的意识到，此时此刻的疼痛……很真实……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真与梦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二章 梦境重圆 幽幽的白光散去，时钟指向凌晨2点45分。 即使是南都这座不夜城，这时也已漆黑冷清。 路离的床头漂浮着一位美丽的虚拟少女，幽幽吟唱出动听的歌谣： “在此刻、苍蓝的风，正轻轻地叩醒我的心门，但你只仅仅凝视著我，对我微笑着，手指轻轻触及的是，我一直不断热衷地追寻，你那连命运都还不知道的，令人怜爱的眼神……” 一首残酷天使纲领，是路离的闹铃。 黎陆如真似幻地感受着一切，他意识到，他回来了，回到了属于路离的梦境当中。 那温柔的白光不见了，封魔团的那些姑娘也不见了，当闹铃把路离吵醒的一刻，他甚至觉得刚才在巧克力公园的一切反倒是一个梦。 “你醒了，阿离？”mini露出一个笑容。 “嗯。”路离揉揉眼睛坐起身。 闹铃声戛然而止，mini完成了她的任务，自觉消失于空中。 路离翻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选择任务难度的界面。 看着界面中的四个选项，路离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地狱难度键点了下去。 涟漪涤荡开来，画面骤变： 任务已形成： 要求一：每天凌晨3点起床，持续一周。 要求二：凌晨3点起床后，至少玩1小时的vr游戏“创世纪”中的“恐怖谷”板块。 要求三：一周内找到一份月薪高于1万元的工作。 要求四：一周内通关“恐怖谷”板块的极限难度挑战。 本任务截止至一周后，祝游戏愉快。 路离饶有兴致地读了一遍，从内容上判断，这四个要求想必是随着难度选择递增的。如果他选择简单难度，那么任务内容应该只有要求一，如果选择中等难度，则内容就会同时有要求一和要求二，以此类推。 他选择了地狱难度，所以同时出现了四个要求。 从任务要求里，能看出任务内容并非随意设定的，而是在路离有条件去做的基础上加入刁难成分。 首先就说这vr游戏，路离家里有一整套游戏设备，可以玩没问题。但是他已经许多年没碰过游戏了，对他的确有些陌生。 再说这找工作的任务，他虽然是博士毕业，但是心理学这个专业在国内就是个笑话，也就是说他的学历完全没有价值，在南都这座经济城市甚至不如许多热门专业的本科生。 现在的就业环境下，刚毕业的学生平均月薪大概在3000元左右，想七天内找到一份月薪过万的工作难于上青天。 至于通关“恐怖谷”的极限难度任务，作为第四个要求，其难度必然比找工作更难。 等等，凌晨3点？ 路离突然怔了一下。 他之前定了这个245的闹表，是因为他的生物钟还没调整好，打算一点点来扭转，可任务竟然偏偏把时间设置成了即将到来的15分钟后…… 这简直就像……有双眼睛在无形中看着他一般…… “有点意思。”路离爬起身，时间就快到3点了，他也不打算再耽搁什么。 穿衣出房门，一路来到vr游戏室。 打开游戏室的大门，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全景头盔、全体感衣、全方向跑步机，环立体音响。 路离小时候经常和哥哥一起玩vr游戏，那时候vr游戏刚刚崛起不久，游戏内容还以单机游戏为主。 而大约九年前，“创界”公司异军突起，它把vr游戏体验做到了巅峰，购买了大量的经典版权，缔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联网vr世界创世纪，进而成为了帝国乃至全球最大的vr游戏公司。 “创世纪”的世界简直就像一个巨大宇宙，有着数以万计的游戏板块，几乎囊括了你能想到的所有经典ip，和各式各样的游戏玩法。每一个大的板块都有大量的粉丝为之疯狂，以至于每一个板块的总设计师都像明星一样。 可惜当年“创世纪”火起来的时候，路离已经去斯坦林大学进修心理学了，所以没有太多接触。 不过对路离来说无所谓，因为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游戏能难得倒他。 重新戴上vr头盔，虚拟世界的巨大立体空间扑面而来。 摆弄了片刻，他注册完成一个新号，同样起名为：黎陆。 昵称方定，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凭空冒了出来： 勇敢的冒险家您好，我是新手向导小女娲，欢迎来到“创世纪”的游戏世界。 游戏现已开始，请根据您的喜好选择游戏形象，游戏时装和形象道具可在世纪商城购买。 路离懒得多设计，直接选择了默认的男性形象，点下确认。 一个1级的小号立刻生成，毫无特色的样貌，毫无看点的灰衣打扮，一副路人甲的味道。 形象已确认，小女娲现在要将您传送至世界中转站，请确认您的游戏设备已佩戴完整。 “确认。”路离开口道。 下一秒，世界的一切骤然被星空般玄奥的深蓝色包裹。 当四周重新恢复光明时，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大广场上，无数条立交桥通向五花八门的传送门。 四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数不清的玩家熙熙攘攘，形象千奇百怪，有高达三米多的绿巨人，有人头蛇身的妖怪，有婴儿大小的卡通形象，还有飘在空中的半透明灵魂……他们嬉笑着，打闹着，三三两两走向一个个板块的传送门。 一黑一白两条巨大的鲸鱼在空中游动着，那是“创世纪”的管理员“阴”和“阳”…… 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路离，因为他的打扮实在太路人了。 “嘿！兄弟！”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西部牛仔模样的人一脸热情地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路离的脖子。 “你的打扮可真酷，千万人中我一眼就看见了你，这一定就是缘分！”牛仔弹了一下帽檐，扬了扬眉。 这情景……黎陆突然觉得分外眼熟……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宛如昨日 “我靠！你个骗子！” 当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黎陆无耻地笑了。 真是不同的世界同一个可怜的牛仔…… 从“信心游戏”谈到行骗技巧，路离几乎是用了和黎陆完全相同的方式，把牛仔手里的道具全都搞到了自己手中。 依然留下牛仔一个人，在游戏入口风中凌乱。 一步迈入“恐怖谷”，四周的气氛立刻阴暗了下来。 天空是血红色的，飘着一些黑漆漆的云朵，脚下的土地像中了病毒，是一种紫里透黑的颜色。地面上林立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枯木，还有被黑色藤蔓缠绕的墓碑，它们东倒西歪，就好像曾经被人挖过。 路离四下扫视了一眼，只见一颗大树下立着一个最大的墓碑，上面挂着一个男人的照片。 上面写着：斯提尔·芬，“恐怖谷”板块总设计师。 除了一些细节外，这一切几乎和黎陆当初走进这个游戏的时候一模一样。 与路离同时进来的还有一大批人，男男女女形象不一。 其中一个男的最嘚瑟，他的游戏形象很像拳皇中的八神，应该是购买了八神的外观皮肤。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女性角色，似乎是他一起带进来玩的妹子。 刚一进门，这“八神”就扯着嗓门喊道： “来来来，姑娘们，我给你们普及一下昂，这个‘恐怖谷’呢一共分为七个大型关卡，每个关卡都有五个难度，从最低的‘提心吊胆’到最高的‘极限恐怖’，难度越高掉的宝物就越好，由于这个版块比较新，现在一流的开荒队也只通关了第四难度。” 顺着他的介绍看了一眼。 和之前一样，这个游戏每关都分为五个难度，分别是： 。 。 。 。 。 看来路西法游戏里提到的“极限难度”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 “那你能通关第几难度啊？”一个女精灵模样的妹子问，她的外观取自魔兽世界的女性血精灵。 “啪！”八神帅帅地打了个响指：“这个问题你可问着了，我想你们应该听过‘恐怖谷昊爷’这个名号吧？” 几个女孩儿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昊爷？ 听着这个名字，黎陆却是亲切的很。 从说话的语气来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八神”背后的操作者恐怕就是这个世界的张博昊了。 “咳……”八神尴尬地清了清嗓：“这么说吧，我是恐怖谷板块第一个单通过第二难度的人，如果队友们稍微给点力的话，我能带你们一起通关第三难度不成问题。” “‘毛骨悚然’难度！？”女精灵捂嘴惊叫道。 “厉害啊！听说那是老手玩家组成八人队才能通关的，通每一关都会奖励一个蓝色稀有道具和30创币！”另一个女孩同样叹道。 在“创世纪”的世界里，道具分为六个档次，分别是：白色普通道具，绿色优质道具，蓝色稀有道具，紫色史诗道具，橙色传说道具，暗金色创世道具。 蓝色稀有道具对于一般玩家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八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拇指酷酷地一抹鼻头： “看在你们这么懂行，应该不是菜鸟，昊爷我今天就带你们飞一下第三难度。不过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恐怖谷主打的就是‘突然性’，关卡里会有各种各样的突然！突然er！突然est！关卡内部禁用自动性道具，也就是说如果你们谁稍微一个走神，就可能没命了，明白吗？” “嗯！”几个女孩儿纷纷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马上第一关‘噩梦屋’就要开启了，赶紧把队伍组起来！”八神招呼着：“来看看，现在一起的有几个人了？最好凑齐八个，多一个人总是有点用的。” “六个了！”女精灵举手示意。 “那还差俩。”八神冲着周围大声招呼道： “来来来，今儿个昊爷带飞第三难度‘噩梦屋’，还差俩人，有没有来躺的？” 这话的确很有诱惑力，可惜来“恐怖谷”的大都是三四个人的小团体，独行玩家很少，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 “不是吧，带飞三难度都没人来？”八神一阵郁闷。 就在这时，一个恬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以加入吗？” 回头一看，一个素灰衣的1级小号正在招手，正是路离。 “1级小号！？”八神一阵无语：“你这等级也太低了吧！” “没关系的吧，我刚刚读了一下说明，说明上说，这个板块主要考验的是反应和抗恐惧能力，不太需要属性，理论上1级小号也能通关所有难度。”路离说。 “我靠，那是理论好吗！？理论！理论上我还有希望当帝国统帝呢！”八神怪叫道。 路离淡淡一笑，补充道：“而且，这不是有你这个大神在嘛。” 他心里很清楚，对于这种虚荣心旺盛的玩家而言，一句马屁就够牵着他鼻子走。 果然，八神听了这话略作沉思状，沉默了片刻问： “你有装备吗？” “有一点。”路离把背包一亮，只见里面陈列着： 猎魔银手枪1把、爆破手雷3枚、冰冻炸弹2个和死亡陷阱1个。 不过也只有这些，没有防具，也没有技能，就这些还是刚刚从牛仔手里骗的呢…… “绿色优质品质的银手枪和死亡陷阱，白色普通品质的手雷和炸弹，嗯……倒是还可以。” 八神浏览了一遍，大手一招： “好吧，那就加你一个！” 一个组队申请飘了过来，路离微笑一点，立刻进入了队伍。 从队伍信息栏一看，这个八神的游戏昵称叫做“昊子”，其他的六个成员一水的女性玩家，也不知道是他从哪儿叫来的。 “快开始了，七个就七个吧，待会儿进了游戏大家都机灵点，进去之后有3分钟准备时间，你们可以调整一下心态。”昊子道。 “嗯！”姑娘们纷纷道。 “走起！”昊子大手一指。 一个巨大的墓碑陡然从坟场中升起，墓碑的中央化为漆黑的传送门，上面漂出三个阴气森森的大字——“噩梦屋”。 恐怖谷的第一个关卡。 一进噩梦屋，整队人都出现在了一个古旧的城堡之中。 房间里十分昏黑，只有一根白蜡烛挂在墙壁上，一些中世纪欧洲的桌椅陈列在黑暗中，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数不清的蜘蛛网挂满墙角和窗户，窗外正是午夜，阴风阵阵。 “咔嚓！” 一道惊雷闪过，吓得几个姑娘同时尖叫了一声。 雷声后，一个倒计时出现在了几人头顶： 00：02:59。 同时出现的还有五个难度选项，从到。 “见证奇迹的时刻！”昊子摆了个酷酷的poss，把手指缓缓伸向选项板。 似乎为了吓唬女孩儿们一下，昊子把手指突然挪向难度，作势要点。 “啊！”几个女孩儿缩成一团尖叫一声。 “哈哈哈，看给你们吓的，逗你们呢。”昊子嘿嘿坏笑一声，然后把手指重新挪向第三难度。 正要按，却见选项板突然消失了。 一条提示语弹了出来： 昊子一愣，脸色煞白地抬头一看。 不知是谁已经抢先点下了难度选项，选择了第五难度！ 恐怖谷的最高难度，连开荒队都不曾通关过…… 一股寒气窜上昊子背脊。 “我靠！谁点的！？”他失声怪叫道。 回头一看，几个姑娘缩在一团纷纷摇了摇头。 只有刚进来那个1级小号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还在入神地读着什么。 听到昊子的叫声，路离抬起头，一举手： “哦，是我点的。” 然后就低下头接着读他的屏幕。 “你妹啊！？你知不知道你点了什么！？难度啊！一旦没能通关，装备浪费了不说，还要掉经验的！” “啊？”路离无辜地抬起头：“刚才我看你要点，就帮你点了呀。” “……”昊子脸色发青：“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几个姑娘显然也被吓到了，七嘴八舌地问：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退出吗？” “不能退出！退出的损失更大！”昊子一咬牙道：“姑娘们别怕，有我昊爷在呢！这个游戏的组队是按照打得最远的人计算分数，所以只要有一个人打得远一点就行。” “真的吗？” “你真棒！”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笑道。 昊子却是满头冷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中途假装掉线了…… 一腔怒气全都算在了路离头上，他几步冲到路离面前，却看到这个1级小号还在优哉游哉地读着什么。 仔细一看，路离面前开着两个页面。 左面的页面赫然写着：游戏的基本操作方法。 昊子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我去！大哥你不是吧！？你连这个游戏的操作方法都还没弄清呢？” “哦……有点陌生。”路离头也不抬地回答。 “操作都不会呢你居然选极限恐怖！？”昊子欲哭无泪，要知道他苦练“噩梦屋”好多天，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招呼来这么多妹子，本想大显身手，没想到撞见这么一个愣头青。 路离也没理他，仍然读着他的页面。 昊子凑过去，看到他右面的页面是人物传记，写的是板块设计师斯提尔·芬的自传。 “还以为你在读攻略……你这时候读个屁的传记啊！”昊子怪叫道。 所有人，包括昊子在内纷纷掏出武器，谨慎地盯着四周，如临大敌。 只有路离，这会儿还坐在那椅子上，入神地看着他的《斯提尔·芬自传》。 “呼！” 一股阴风吹过，墙壁上唯一的蜡烛忽然被吹灭了。 整座城堡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四周空洞死寂，只有阵阵鬼哭般的风声，和腐旧的木门来回摆动的“吱呀吱呀”声。 路离这会儿才终于关闭了眼前的页面，手提着猎魔银手枪慢吞吞地站起身。 “都小心！”昊子大手一挥，狠狠把一枚照明弹抛向地面。 “砰！”照明弹炸亮，惨白的亮光把一小片面积照得如同白昼。 而就在那一小片亮光下，一个瞪圆眼睛的木偶正赫然站在那里，木质的嘴巴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 这一切，宛如昨日。 可是…… 黎陆很好奇，没有《心数论》的路离，要怎么打这场高难度的游戏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似曾相识 当巨大的提示在所有人头顶升起，整个古堡变得明亮通明。 一条全服公告在每一个世界的头顶亮起，那是这个游戏每个版块被首通时才会出现的提示。 黎陆震惊地看着这个梦境中的一切。 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实—— 路离做到了…… 没有《心数论》完整理论体系的支持，路离却做到了和他一样的事。 他预测出了这场游戏中所有的行动轨迹，并带着昊子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完美通关！ 这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比起他来说，路离唯一的优势或许就是对游戏的熟悉程度，他和黎陆不同，不是一个游戏盲，但这点优势的帮助微乎其微，路离能做到通关游戏，说明他对设计者心理的计算，已经与《心数论》相差甚少。 莫非…… 黎陆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可这念头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恐怖谷中，通关玩家的大名高高悬挂着。 大批的玩家抬头仰视，在“创世纪”中，这些名字将被永远铭记。 “通关了！我们通关了！呀吼！”昊子兴奋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几个姑娘们也在一旁欢呼不止，要知道，任何一个关卡的第五难度往往都是职业队的天下，普通玩家想要通关一次难于上青天。 也正是因为这样，只有第五难度才会掉落的橙色传说道具永远价值不菲，在这个“创世纪”的世界里，核心游戏币“创币”和帝国现金几乎有着1:1的交易比例，而橙色传说道具在这里动辄几百“创币”一个，有的甚至数千，很多职业玩家就是靠这个游戏挣钱养家。 而每一个关卡的首通队伍，则是会掉落一件暗金创世道具，这种道具的数量在全游戏都是数的过来的，每一个道具都有独一无二的技能效果，有价无市。相传有的土豪玩家甚至斥资几十万去购买暗金道具。 所以游戏的首通，往往都是被职业工作室的开荒队垄断，普通玩家见都见不到。 可如今，昊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成为首通。 一排奖励箱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没人固定获得一个橙色传说道具，全部都是一件叫做的橙色武器，攻击力100点，附带两个被动技能“勾魂”和“斩魄”。 “勾魂”会在造成伤害的同时使敌人攻击和移动速度减缓50%，“斩魄”则是该武器可攻击任何形态的敌人，并对灵魂形态敌人增加100%的伤害，是一个普适度极高的武器。 随后，又一个巨大的暗金宝箱浮现了出来，打开出唯一的一件装备—— 僵尸王的战衣——暗金创世品质，增加使用者双防80点，并获得技能“不朽”。 看着这件装备，昊子眼睛都直了。 因为这件装备的独特技能可以大幅提高容错率，甚至能用来突破许多必死的难关，对于很多开荒队都是梦寐以求的神装。 此提示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昊子。 每个人都知道暗金装备的价值有多大，大家也都清楚这次能够通关其实全靠路离，可分配权却偏偏在昊子的手上。 游戏的世界是个匿名的世界，匿名之下，人的素质往往会有所降低，尤其是有利益诱惑的时候。 昊子看着那条提示犹豫了起来，他偷瞄了一眼路离，却见路离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装备，只是在一旁打着哈欠，很困的样子。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咬了咬牙，突然一跺脚，大声开口道： “诸位！我认为这件暗金装备应该属于‘黎陆’大哥，大家有意见吗？” 几个姑娘脸上纷纷露出笑意，同时点了点头，看昊子的目光也变得赞许了许多。 “那就这么定了！”昊子大手一划，僵尸王的战衣落入了路离背包。 路离只是淡淡一笑，他伸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五点钟了。 “不早了，我该下了。”他对所有人道。 连续打了快两个小时游戏，他也的确有些累。 “这就要走啦？”几个姑娘们恋恋不舍地问。 “白天还有事要做。”路离说着就往出口的传送门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昊子的肩膀，轻声道：“明天凌晨3点我还会来，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玩。” 说完便扬长而去。 他很清楚，这样一份邀请对于昊子而言，已经远高于一件暗金装备的价值。 …… 摘下vr全景头盔的时候，天色还是黑的。 一阵困意席卷而来，路离没有回房间，直接躺在游戏室的沙发上小憩起来。 再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清晨的光从窗户中透进来，清凉地洒在路离脸上。 他微微睁开眼，却闻到一阵饭香扑鼻。 “嗯？” 顺着香气打开门，只见一楼餐厅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忙活着，原本空荡荡的餐桌上，如今已经摆上了一桌子的早餐。 路离从楼梯缓缓下楼去，看到厨房中围着围裙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沐浠。 她手里正端着一碗刚刚煮好的早餐粥，热气腾腾。 “哥，你醒了？” 看到路离，她连忙把粥放到桌子上。 “这……都是你做的？”路离惊讶地看着一桌子早餐。 有三道小菜，还有早餐粥和茶叶蛋，虽然算不上多么高难，但是对于一个上初中的小姑娘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苏沐浠被问得小脸一红，低声道：“我自作主张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路离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说起来，他从出生就没见过母亲，家里三个男人又没一个会做饭的，所以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家里人做的菜。小的时候，家里是保姆在做饭，大一点以后要么是食堂，要么是餐馆，早餐只有成品面包。 像这样一桌子家人做的早餐，对他还是真是第一次。 “一定很好吃。”路离说着就拽了个椅子坐下，拿起勺子就开动。 粥一入口，一种丝滑细腻的口感立刻传来，那是外面买的饭菜无法做到的味道。 “唔！厉害啊沐浠！”路离张大了双眼，贪婪地享用着这顿早餐，沐浠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如果一定要说问题的话，她做的饭菜普遍偏甜口，但并不影响美味。 沐浠甜甜一笑，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也拿起了碗筷。 路离奇怪地注意到，这孩子此刻脸上的幸福，竟然比他还要多几分。 那是很真实的幸福感带来的表情，就算是最好的演员也很难演得出来。 可…… 为什么呢？ “阿离。” 就在这时，mini的声音突然传来：“有一条重点新闻包含你关注的关键词，我想你会想看一看。” “发出来。”路离说。 一个新闻的直播画面亮了起来，主持人端正地坐在播音台后，面色沉重地道： “据警方最新消息，今天一早，通南北街诗画园小区发生一起命案，死者女，23岁，单身，系时代集团初级美术编辑。在命案现场的墙壁上，拍摄到了哥特体写下的数字‘17’。 从字体和书写习惯判断，和之前‘南都恶魔连环杀人案’的16次命案现场完全一致，警方判断，此次案件很可能与‘南都恶魔案’有关。 这起案件的发生，引起了网络热议，甚至有很多市民认为，‘南都恶魔’并没有被正法，帝国安全局处死的罪犯路臣只是替罪羊，针对此事，南都警方和帝国安全局南都分局已介入调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南都恶魔 “南都恶魔”案件最早的一起发生在三个月前，一名25岁女教师在回家路上被绳索勒死，命案现场留下了哥特字体的数字1。 从那天起，三个月内南都连续发生了16起案件，每一起命案的现场都会出现同样的标记，从1到16，死者全部都是年纪在20-30之间的年轻女性，而且大都容貌靓丽。 这些漂亮女孩儿的接连遇害激起了广大市民的怒火，罪犯被冠上了“南都恶魔”的名号，当地警方因无能被喷得狗血淋头，帝国安全局因此指派南都分局把这个案件接了过来，历时一个月时间将路臣擒拿归案。 本以为昨日的枪决就是一切的结束，可是没想到…… 犯人已死，恶魔犹在。 而对于路离而言，这篇新闻的意义当然不止于此。 “怎么了，哥？”沐浠似乎注意到路离的神色变化，不由得抬起头问。 “没什么，吃饭吧。”路离眯了眯眼，默默关上了新闻。 想了想，顺手在手机上按了一下。 “智能管家c-9651号为您服务。” “开启反盗劫系统。”路离说。 “收到。” “轰！”所有的窗户瞬间加持上了一道厚重的合金栏杆，隐约间，一条条淡蓝色的电流在别墅的外墙壁流过。 “哥……你这是？”苏沐浠疑惑地看了看外面。 “以防万一。”路离淡淡道：“要知道，很多人的心都是盲目而脆弱的。” 说完便坐下继续吃饭。 苏沐浠面露疑色，却也不再多问。 就在他们刚刚吃完，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房间外面突然变得喧闹起来，乍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个黑影正在窗外靠近。 “哥！”苏沐浠警觉地指着窗外，她敏感地察觉到来者不善。 “没事，刷碗吧，不用管他们。”路离面不改色地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局面了。” 说着拧开水龙头，在“哗哗”流水声中冲洗着碗筷。 “喂！快看！里面果然有人！南都恶魔还活着！”一阵喊声在窗外响起，伴随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向路离家的房子靠近过来。 苏沐浠顺着百叶窗的缝隙一瞄，能看见外面依然聚集了许多男女，他们手里抄着锤子之类的重器，甚至还有人拿着猎网枪和钉枪，来势汹汹，跟丧尸围城似的。 “哥！外面！” “我知道。”路离头也不抬：“正常，今天早上的新闻，播出了‘南都恶魔’的第17起案件，很多人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恶魔并没有死，尤其是那些被害人的亲朋好友，他们稍微遭到扇动，就会聚集起来到这里闹事。” “所以……”他把刷好的碗摆放整齐，抬头一笑：“这就是我拉反盗劫系统的原因。” 话音未落，就见暴动者已经冲到了门外，一些人拿起锤子就往路离家房门上砸，接着就听“噼啪噼啪”的电流响声爆响，伴随着一大片“啊”“嗷”“噢”的尖叫哀嚎。 一大批暴动者直接被电得反弹出去，头发变成爆炸头，灰头土脸地冒着烟，倒在地上直哆嗦。 反盗劫系统是密布在别墅外壁的电网，电压不会致命，但是会让碰上的人吃点苦头。 “嘶……”惨叫声听得苏沐浠直吸凉气，瘦小的肩膀一缩一缩的。 一些闯宅的人不甘示弱，举起猎网枪和钉枪就往路离家的玻璃打。 “砰砰砰”的枪响声接连不断，打得玻璃“叮咚”作响。 然而也就仅限于响声而已，这间房子的安全系统是全帝国一流的，那些破猎网枪自然打不碎这么高硬度的强化玻璃。 “管家，外面情况的视频都记录了吗？”路离拿起手机问。 “智能管家c-9651已随时记录周围视频。”智能管家立刻回答。 “那就好。”路离道。 苏沐浠神色紧张地看着路离：“哥……咱们就任凭他们这样吗？” 路离看了一眼时间道：“不急，不出意外的话，管事的人马上就该到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小区道路上响起了“呜哇呜哇”的警笛声，三辆警车亮着警灯快速穿到人群中央，几个警员夺门而出，快速拉起一条人肉防线。 “都给老子住手！”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从警车里钻出，拔出手枪二话不说就往天空“砰砰”开了两枪。 真枪的威慑力可非猎网枪和钉枪能比，两枪下去，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瞧，来了。”路离笑道。 “把所有闹事的人都给老子抓起来！奶奶个熊的，光天化日之下聚众闹事！反了你们了！”那男人大声吼道，他大约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英朗，目光透着一股狠劲儿。 值得注意的是，他虽然随警车而来，身上穿的却不是警服，而是一件纯黑色的制服，制服上镶着一个威重的银白色盾牌标志，那象征着他的身份——帝国安全局。 黎陆顺着路离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发现那人眼熟的很。 是黄巍……但却是年轻时的黄巍。 “是黄队长！”一个暴民立刻认出了男人的身份：“是破获了‘南都恶魔’案的黄巍黄队！” “真的是黄队长！” “黄队！快派人冲进去！杀手还在里面！” “别天真了！他才不会管呢！要我看他们就是官官相护！根本就没执行枪决！” “黑幕！黑幕！”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在房外吼着。 “黑你个头！”黄巍大手一指：“来！我看看哪个喊黑幕？喊黑幕的一律给老子按主犯处理！判他个五年！” 几个叫喧“黑幕”的人瞬间闭嘴了。 当然也有不服劲儿的，还在那儿大吼：“警察怎么能乱抓人呢！你们这是暴力执法！” “你说什么！？”黄巍一脚踹在围栏上：“我告诉你们，第一！你们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毁坏公私财物罪！抓你们一点都不冤枉！第二！老子不是警察！老子是帝国安全局的！我们想抓人可没那么多限制！听明白了吗！” 他吼得很大声，瞬间把所有人都吼蔫气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见黄巍 帝国安全局不同于警察，他们不属于政府服务机构，而是受帝国统帝直管的特权机构，在这个帝制的国度内，就是手握尚方宝剑的人。他们有调动警方的权限，在安全局调动下的警方行为均由安全局负责。 年轻的小警察们也不敢怠慢，他们都知道安全局的人不好惹，麻溜地就开始扣押暴民，没过多一会儿，就把这群暴民全都押走了。 当然，还有一些人被送上了救护车…… 路离站在窗边目送着人群远离，轻声道：“管家，解除反盗劫系统，打开正门。” “智能管家c-9651号收到。” 门窗外的护栏快速解除，电网撤离，别墅正大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门外，黄巍站在门口，正作势要敲门。没想门自己开了，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路离站在门里擦着手道：“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坐吧。” “黄队！？他是谁啊？”几个小警员在一旁如临大敌。 毕竟这是南都恶魔的房子，而且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路臣实在长得很像。 “跟你没关系，你们都回去吧，留一辆车给我。”黄巍摆了摆手道。 “黄队！？” “我说话听不懂吗！？”黄巍眼珠子一瞪。 那几个小警员吓得再也不敢多问，灰溜溜地就走了，刚刚还喧喧闹闹的小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像暴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路离在一旁摇头苦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了，脾气还这么暴躁啊，大黄。” “你还好意思说我，路老大，人家不过一群情绪激动的被害者家属，你至于把人家电得半死不活么。”黄巍咋舌道。 “我什么习惯你还不知道么。”路离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我可从来都不像我哥那么温柔。” “大黄？路老大？”苏沐浠在一旁听得一愣：“哥，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黄巍一把接过话头：“我跟你哥那从小学就一个班，高中寄宿还是一个宿舍的，你哥是我们舍长。” 话说一半，他猛地一愣：“等会儿……你叫他什么？哥？” “是啊，他是我哥。”苏沐浠小手揪着路离的衣袖。 “哦哦哦，该不会……她就是莫大美女说的那个你爹的私生女？”黄巍大大咧咧地问。 路离瞪了他一眼。 黄巍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我是说，她就是莫律师说的你那个妹妹吧。” 路离没回答，用一种废话的眼神看着他。 “嘿嘿……”黄巍挠了挠头，有点抱歉地对沐浠道：“小妹妹真可爱，我跟你说，你哥可厉害了，路老大中学那会儿可是我们全校男生的大哥大，那叫一个能文能武十项全能，但凡男生看到他都得称呼一声‘路哥’，追他的女生排起队能绕南都市一圈……” “得了得了，别贫了。”路离打断他，摸了摸沐浠的头道：“沐浠你也到点该去上学了吧？” 苏沐浠乖乖地点了点头。 “大黄，找两个手下保护我妹妹上学，要是她让那些暴民碰到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路离道。 “这不好吧……安排两个特工保护一个小女孩儿上学？这要传出去……”黄巍为难道。 “嗯？”路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淡无波澜，却看得黄巍浑身一凛。 “呃……”黄巍话锋一转：“就算传出去，我也安排！” 说着拿起电话，现场就调了两个安全局刑侦队员过来，一左一右护送着沐浠出了房门。 “哥？”苏沐浠估计从小还没受过这种待遇，一脸新奇地就被护送走了。 “砰！” 房门关闭，剩下黄巍和路离两个人在房间中相对而立。 “现在没其他人了，说吧，来找我干什么？”路离招呼黄巍在沙发上坐下。 智能管家在茶桌上自动升起两杯热茶，腾腾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起，形成一条白色的烟缕。 “老大，臣哥出了这样的事，你又刚大老远地从国外回来，我怎么着也该来看看你啊……”黄巍说。 “得了吧，有话就直说。”路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你是为今天早上那第17起案子来的吧？又或者……” 他顿了顿，抬眼道：“是为了‘路西法游戏’而来？” “你已经知道了？”黄巍的声音压低下来，他提防地看了看四周，安静无人，只有一只小白猫懒洋洋地趴在楼梯上。 “喵。” “我哥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路西法游戏’就是罪魁祸首。这款游戏没有经过任何宣传就有数亿下载量，其中的游戏内容又是那么诱人。帝国安全局如果连这样一个东西都没注意到，干脆就地解散算了。”路离白了黄巍一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哥就是为了查这款游戏的底细才会玩上的吧？” “不愧是路老大，我今天来，确实是为了‘路西法游戏’而来，今早的案子算是导火索。”黄巍神色一正道： “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是奉上头的命令，来邀请你参与调查的。” “邀请我？”路离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为帝国做事吗？” “你会！”黄巍却是斩钉截铁地道。 “哪儿来的自信啊你？”路离奇怪。 黄巍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了道：“因为这次的邀请，是云统帝亲自批示的。” “统帝！？”路离微怔。 统帝，帝国最高领袖，如今的帝国体系在经历了8年前的大变革之后，统帝的权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堪比封建时期的帝王。 统帝亲自批示，那就仿佛圣旨一般。 纵然，这是一个法制健全的时代，纵然是帝王也不能强制别人为他工作，仅仅从法律上来说，路离有权拒绝这次邀请。 但……又有谁会轻易拒绝统帝的邀请呢？ 更何况…… 路离正缺少一个机会，能够深入到哥哥这个时间的信息核心，而统帝的这次批示，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云镜这家伙，是算定了我会答应啊。” 路离凝视着前方冷冷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梦中的时间 云镜？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刻，黎陆的脑海突然“嗞嗞”地颤动了一下。 那一瞬，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模模糊糊的，像一些片段的画面，又像是一个人影，一张他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忽然闪过他的识海。 那是一张男子的脸，正阴惨惨地看着他笑。 “谁！？” 黎陆惊叫出声。 正这时，他突然发觉到周围的世界又开始模糊波荡起来，他隐隐约约看到路离正在跟着年轻的黄巍上车，似乎前往什么地方，可那画面越发模糊不清，时断时续的，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一般。 “找到你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黎陆蓦然回头。 只见路离门外的马路上，一个女孩儿正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金色的头发像贞子一样散在头前，仿佛幽灵般伫立。 看见那女孩儿的衣服，黎陆这才认出。 “凌樱黛！？” 不……准确的说是化身为凌樱黛模样的人。 可是…… 黎陆看了看四周，他依然处在属于路离的世界里没错，可他的观察视角却从路离的身上脱离了出来。 连这层梦境都能进来吗？ 可是…… 黎陆低下头。 和之前一样，在属于路离的世界里，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处于一种虚无的状态。他没有身躯，没有感觉，无法说话，只有一个悬空的视角，他不确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那个闯进梦境的家伙是否能够看到他。 然而，事实很快给了他答案。 只见窗外，凌樱黛那张阴惨惨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容，长发的缝隙中，一只狰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的方向，虽然黎陆看不见自己，但他却隐约看见凌樱黛的眼睛里，映着一个“他”。 见鬼！ 黎陆转身想跑，可他发现他动不了。 没有了路离这个肉体的依托，他无法在这个梦境中随意的移动位置。 窗外，披头散发的凌樱黛正在一步步地靠近着，用不了多一会儿，她就会冲进这座别墅之中。 要找到一个依托！ 黎陆当即意识到，只有依托在活物的身上他才有活动的能力，如今像个灵魂一样的飘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 他用仅有的视觉迅速四处寻找着，然而自苏沐浠和路离先后离开后，这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凌樱黛阴惨惨的身影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楼梯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叫声。 “喵。” 黎陆蓦然回望，就见苏沐浠的那只小白猫正趴在楼梯上，警惕地看着窗外逐步逼近的人影。 看来只能选这只猫了…… 他两眼紧紧盯着那小白猫的方向。 然而…… 黎陆突然意识到他压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附身到那只猫上。 从他进入这个梦境的世界起，根本就没人教过他要如何附身啊！！！ 正郁闷着，那小白猫突然同时看向了他。 一人一猫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刹那间，黎陆只觉得四周的景物“唰”的一闪，仿佛宇宙收缩一般。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的视角转移到了楼体上，似乎正趴在楼梯上看着那窗外的一切。 等等…… 趴在楼梯上？ 黎陆顿了一下，他轻轻抬起自己的手，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只毛绒绒的白色爪子。 这是！？ 他惊叫出声，然而喉咙里发出的竟是一声—— “喵~~~” 一切都证明着一个事实—— 附身成功了！ 窗外，凌樱黛恐怖的身影已经从路口走进了院子，正冲着大门的方向走来。 不能让她进来！ 黎陆心思方定，运起小白猫柔软的身躯纵身一跃，转眼跳到了桌子上。 以他的经验，智能管家这种电子系统不应该只有声控一种操控模式，按理它是一定会有按钮操作板的。 一双猫眼在房间中快速扫过，很快，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悬在墙上的类似平板电脑的东西。 轻盈的身躯跃起，小猫爪在那屏幕上一顿抓挠。 就听“滴”的一声，屏幕亮了起来。 “智能管家c-9651号为您服务，已开启触屏控制模式。” 随着这声提示，许多触碰板块次第浮现。 果然！ 黎陆迅速浏览了一下，一只小猫爪立即按在了“防护系统”的板块上。 一瞬间，电击网再次启动了起来。黎陆的猫爪没停，开始疯狂调高电量，几下就调整到了系统的最高电流值，肉眼可见电流窜动在护栏外，形成了这栋别墅的铜墙铁壁。 凌樱黛的手刚刚触碰到护栏上，就听“啪”的一声，电流爆炸出火花，火星四溅，将她整个人弹出几米远。 有效！ 黎陆眼前一亮。 虽然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既然电流能够伤到她，那就证明她想要在这个世界活动也需要依附在生命体的身上，就像他一样。 所以说来，外面的那个凌樱黛，恐怕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凌樱黛的身躯。 也不知道这大魔导师到底和她身体里的怪物有什么渊源，以至于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被那怪物霸占着身躯。 趁着电网拦住她，黎陆连忙向反向跑去。 他必须离开这里！之前的经历让他清楚地知道，在梦的世界里，对方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可是，当他刚刚转过身想要逃跑的时候，却听到四周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 猫的耳朵很灵，黎陆很快分辨出，这是时钟的声音，但却不是正常转动的声音。 蓦然抬头，他突然看到墙壁上悬挂着的一个圆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然而—— 旋转的方向却不是顺时针！ 随着那时钟的旋转，整个窗外的光线开始明暗闪动起来，仿佛太阳正在不停地西出东落，一天又一天地回环着。 时间！！！ 黎陆很快意识到，时间正在逆流，外面的那个怪物正在操控着这个世界的时间！ “真见鬼！还有这种本事吗！？” 他更快地摆动着四肢企图逃离，可蓦然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定睛一看，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逆流……那副白猫的身躯已经消失无踪。 第二百四十八章 路臣 白猫是随着昨夜苏沐浠的到来而一并来到的。 时间逆流回了苏沐浠到来之前，自然白猫也会消失无踪。 没有了这具躯体，黎陆又变回了那副虚无缥缈的状态，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角，而没有可以依托的身躯。 抬起头，圆形时钟依然挂在墙上的同一个位置。 时钟的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的电子板，上面赫然显示着年月日。 黎陆定睛一看，那时间竟直接回到了三个月前。 四周一片漆黑，这是三个月前的午夜十一点！ 黑漆漆的窗外，凌樱黛的身影仍然站立在那里，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够看到她的步伐正在一点点地靠近着。 黎陆想故技重施，用防护电网把她锁在别墅外，可奈何他此时没有实体的凭依，根本动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樱黛走向别墅的房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谁！？” 一个警惕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楼梯上。 黎陆循声看去，就见昏暗的楼梯上，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男子正从台阶上走下来。 那男子面目英朗，年纪不大，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稳睿智的气质。 当窗外的光映亮男子的面容，黎陆当即认出： 路臣！？ 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路离的哥哥路臣，那个……被称为“南都恶魔”的男人。 路臣看不见黎陆，但他却能看到窗外的凌樱黛。 他的眉头警惕地骤起，轻步走下楼梯，顺手一拽，拽过了椅子靠背上的一套西装，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快速换在了身上。 同时手指摸向了腰间的一个部位。 黎陆察觉到，那是枪的位置。 外面的凌樱黛却似乎根本没把屋里的路臣放在眼里，她这时已经穿过防护网，一只手按在了别墅的门上。 不能让她进来！ 黎陆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思绪一动，目光已经看向了正走向身边的路臣。 既然白猫可以附身，那么身为人类的路臣自然也可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黎陆直接将眼神笔直对向路臣的双眼。 路臣也似乎隐隐察觉了什么，脑袋微微一歪，恰好与黎陆的目光相遇。 “呼！” 同样的感觉，仿佛四周的空间收缩了一下。 再睁眼时，已然是路臣的视角。 成功！ 黎陆已经逐渐能掌握在这个世界中生存的方法了。 然而，当他想操控路臣的身躯时，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 他虽然能够感觉到路臣身体的部分，但却并不占据主导权，一股强大的意识牢牢占据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只能作为一个身临其境的旁观者一般，跟随着路臣的视角。 那种感觉，就和他附身在路离身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黎陆有点开始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 也许别人很难想明白，但黎陆这些年读了数不清的书籍，尤其是在心理学以及相关的领域，他曾经看到过一种说法，认为人的生命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肉体，而另一部分是意识。 只是生命的两部分，它们分别成长，并结合构成一个完整的生命。 肉体是一种物质，就像大家所俗知的那样。 而意识是一种能量，准确的说，是一种由能量构成的信息体。意识会通过脑电波的逐步丰富而成长，最终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并操控诞生它的肉体活动，从而形成了完整的生命。 这是一种无法完全证实的关于意识的理论，但是它的论据具有相当的说服力，黎陆《心数论》的构架基础中也包含一部分关于意识论的猜测。 如今，在这个梦境的世界。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的本体此时就是一个由脑电波发育形成的独立的“意识体”，不光是他，那个寄宿在凌樱黛的身躯里追来的怪物很可能也是一个“意识体”，正因为她是脑电波生成的“意识体”，纵然她在这梦境中有逆天的本领，却也会对电网的电流所伤。 别墅内，路臣已经手摸着枪，一步步靠近别墅的大门。 “别开门！” 黎陆卯足了劲儿在路臣的身体里大喊。 他发不出声，但他相信，作为一个意识体，他的想法是能够以某种形式让宿主察觉到的。 果然，路臣在把手伸向门把手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四处看了看，显然是察觉到了黎陆的声音，却没有判断出声音的来处。 可就在此时，门外已经亮起了一道炽烈的亮光。 “小心！！” 黎陆再次大呼。 路臣下意识地身体向后一窜，抬头一看，就见面前合金防盗门竟然化为了一颗颗细小的颗粒状。 “砰！” 一声爆响，那些颗粒四散飞散，凌樱黛冷笑着站着门外，看着路臣露出阴惨惨的笑。 黎陆想再提醒路臣什么，但后者似乎比他的反应还要果断，没等凌樱黛闯入，他已经迅速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凌樱黛的双腿“砰砰”就是两枪。 子弹笔直精准地飞向凌樱黛的膝盖骨接缝处，顿时在这姑娘的腿上贯穿出两个血洞。这两枪直接让凌樱黛的身躯失去了受力点，当即跪倒在地。 好枪法！ 黎陆不由惊叹。 然而不远处，凌樱黛却依然笑着，一阵金色的光耀闪过她的双膝，那鲜血淋漓的膝盖迅速开始恢复，转眼便回到了完好无损的状态，右手同时一抬。 一道金光化为一把利剑的形状，瞬息刺来，角度刁钻至极。 路臣却是未慌，身体以巧妙的角度一个倾侧，剑刃擦肩而过，擦破了西装，却没有伤到他的皮肤。身手之精妙，就连黎陆都叹为观止。 看来这次附身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身上啊。 黎陆暗暗赞叹，就凭刚刚这两下子，足以看出路臣绝非凡夫俗子。 眼瞧着情况不对，路臣当机立断，转身便向墙壁上一按。 “滴。” 空无一物的墙壁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呼啦啦”的声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王牌特工 暗门打开的一幕，黎陆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是一间隐蔽的装备密室，方一打开，正对面一整面墙都是各式各样的枪支。 下方的台柜上放满了许多形态不一的小物件，它们有的看上去像打火机，有的看上去像墨镜，有的看上去像手机，有的看上去像车钥匙。 两侧的墙壁上也有许多物品，诸如雨伞、拐杖、燕尾服、绳索等等…… 黎陆能察觉到，这些物品绝不是它们外表看上去的那样。 这些，都是为特工打造的专属道具。 门方一开，路臣二话不说先从密室的墙上拽下了一套银灰色的燕尾服，将自己身上已破的西服迅速换下，同时抄起墙上的一柄雨伞用把手一勾，快速将台柜上的许多小物件扫进了燕尾服的衣兜里。 凌樱黛这时已经追了进来，似乎限制于这个世界的肉体能力，她的步速并不快，只能像一个正常的女子一样小跑。 而路臣的身法则敏捷得多了，他转眼已经换好了装备，将雨伞向腰后一别别在腰间，从墙上拽下一把冲锋枪，当即跨在胸前，二话不说，冲着凌樱黛就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突突突突！！！” 火舌携带着子弹倾斜而出，疯狂扫去。 凌樱黛却没有躲避的意思，当即把手一抬，空气中仿佛多出了一道无形的阻力，射出的子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被减速，最后全部停在了凌樱黛的手掌前方，像一颗颗静止的石子，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呵。”凌樱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突然间，她手掌一翻。 空中悬浮的子弹刹那调转方向。 不好！ 路臣两眼一瞪，一把把手中的枪扔了出去，从背后迅速抽出那把雨伞。 就在这时，凌樱黛的手指向前弹了一下。 伴随着这个动作，空中那些逆转方向的子弹重新开始加速，雨点般向着路臣反扫回来。 “唰！”路臣左手一推，伞面瞬间张开，形成一个盾牌的形状，同时附身蹲下，让自己的全身都能遮蔽在伞面之后。 刚刚蹲下，就听“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与伞面疯狂撞击。 然而，那伞面却有着比防弹衣还要坚韧的效果，任凭那些子弹如何射击，却都无法穿透。 从路臣的视角，能看到这把伞的伞面竟是单面透明的，在作为盾牌防御的同时，里面还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是“特战雨伞”！ 黎陆当即认出。 “特战雨伞”是现实世界中路西法游戏里的一件科技道具，价格不贵，效果大体就和这把伞类似。但是这把伞看上去并不像是从这梦境中的路西法游戏购买的，反倒像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尖端科技制造出来的。 不光是这把“特战雨伞”，黎陆很快发觉，路臣此时换上的这套燕尾服和他在路西法游戏中购买的“武斗燕尾服”非常相似，领口甚至能看到同样的指令控制系统。 可从裁制的手工和一些细节上来看，这燕尾服同样透着一股本土制造的味道，并不像是路西法游戏中购买的那种完美无瑕的生成品。 也就是说，无论是“特战雨伞”还是“武斗燕尾服”，都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科技自行制造的特工道具！ 自从进入这个梦，黎陆就发现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要比他所生活的现实世界先进许多，从手机到vr游戏再到各类智能电子系统明显都要优于现实。 这一点起初他没有在意，毕竟是个梦罢了。 可是当他看到路臣的这些设备时，脑海中却不免出现一个念头。 那念头一闪而过，没有细想，情况也不允许他细想。 枪林弹雨中，路臣正紧张盯着伞外的情况。 伞的手柄上有一个类似扳机的结构，他习惯性地把手指放在那里，但犹豫着，没有扣下。 黎陆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对方能够让子弹在空气中停下，甚至反向飞行，这意味着一切子弹类的武器对她都没有效果，发出的子弹越多，可能反而对自己造成的困扰越大。 对于这个突然闯进梦境的对手，黎陆一时也摸不透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少。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她能够使用出恐怖的魔法技能，能够操控梦中一些人的精神，甚至可以逆转梦中世界的时间。 但这些显然不是轻易使用的，尤其是时间的能力，当路臣出现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继续改变时间让黎陆无可凭依，但她却没有。 这代表着，她的本领虽大，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懈可击。 要是有心数论》就好了。 黎陆这样想着，目光再一次投向了凌樱黛，然而一切就和之前一样。梦境的世界里，心数论》无法形成完整的结构式，混乱的结构式打断了深度计算的可能，就算是黎陆，也无法剖析对方力量的形式和根源。 他现在唯一有效的信息，就是对方的本体似乎对电流有所畏惧，仅此而已。 “电！” “用电！” 黎陆用自己的意识不停传达着信号。 路臣的眉头疑惑地皱了皱，他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个脑海中闪过的声音，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好在，他对敌我还是有所判断的，毕竟黎陆刚刚的呼唤帮他及时躲开了危险。在他看来，这个声音是友非敌，可以一信。 这手举着特战雨伞，路臣那手已伸进兜中，顺势一抹，一个打火机状的物件已出现在手中。 耳听弹药的声音方停，他一把将特战雨伞向前推出，凌樱黛眼瞧着那雨伞撞来，冷哼一声，手中已幻化出一把金色长剑。 一道剑光闪过，方才那坚不可摧的伞盾瞬间被切成了两半。 伞面四散破碎飞舞，像雪片一样散落一地。 然而，就在这纷飞的碎片之下，凌樱黛没有注意到，一个打火机正悄然滚到了她的身边。 “砰！” 电光四爆。 第二百五十章 追击 “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整栋别墅。 黎陆认出，刚才那枚打火机形状的道具实际是一枚波动电爆弹。 这种电爆弹在现实世界的科技中也已经可以制造，在路西法商店的金币购买的物品里就已经包含这种道具。 通常情况下，电爆弹不是一种攻击性的武器，而是一种干扰性武器，电爆弹一旦爆炸，方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电子系统都会被短暂扰乱，并陷入重启状态，是对付一些信号发生地和高科技武器的专用兵器。 路臣显然是听到了黎陆的呼声，这才抛出电爆弹尝试。 这一试，果然起到了奇效！ 别墅门口，凌樱黛浑身被一种微弱的电光笼罩着，她痛苦地嘶嚎扭动，就像灵异电影中的女鬼中了道士的符纸一般。 远远望去，黎陆甚至隐隐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凌樱黛的身躯时不时地挣扎颤动出来，又被那电流电回到她的身体中。 “啸！！”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传出，接着就听“砰”的一声。 抬头一看，凌樱黛竟然兀自从别墅里撞窗而出，在夜晚的马路上发疯般地向远处跑去。 “终于打跑这家伙了。” 黎陆微微松了口气。 可路臣这边却是眉毛一抖，冷冷地吐了声： “跑？” 说完掏出一架看似普通的眼镜戴上。 方一戴上，眼镜镜片上立即亮起一副电子地图，地图上，一个红点正在快速移动着。 这是…… 跟踪定位器！？ 什么时候放的？ 黎陆这才发觉，刚刚路臣这一手动作并非只有电爆弹一个暗招，在电爆弹抛出的同时，他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抛出了跟踪器的信号源，黏在了凌樱黛的衣物上。 此时此刻，那信号源正在准确地向他传递着对方的位置。 知道了对方的弱点，路臣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枪支放回了密室中，转手换了四把枪带在身上，两把小手枪憋在腰间，一把长步枪背在背后，一把突击式冲锋枪持在手中。 同时手掌一拍，打开了密室中的一个柜门，从中迅速拽出了一双旱冰靴穿在了脚上。 手指一按，旱冰靴从上到下亮起电光，鞋底的旱冰轮飞速狂转起来，他身体向前倾斜，整个人宛如加了马达似的，“呼”的一声便冲出了别墅的房门，跟着跟踪器的指示追去。 夜晚的风，猎猎地从路臣的耳边吹过。 黎陆熟悉这种飞速移动的感觉，但与他不同的是，路臣的身上没有什么异能的支持，支持他的只有特战装备，以及对装备熟练至极的操控使用。 路灯昏黄的马路上，路臣宛如一只灵活的豹子，追击之中，不时有行人、摩托甚至汽车呼啸而过，他却毫不慌乱，精巧的步伐轻易闪过那些阻拦物，如入无人之地。 对方的速度很快，从眼镜上浮现的跟踪地图能看出，红点正在以时速100多公里的速度快速逃窜着，堪比一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 但她的移动路线却非常混乱，跌跌撞撞的，似乎迷糊得很。 路臣的鞋子没有那么快的时速，但却有惊人的灵活度，他眼瞧着地图上的位置，直接顺着胡同小道一路追击。 无论是堆满杂物的楼间小路，还是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他都能以极快的速度穿梭而过，可不知为何，黎陆看着他为了抄近路，正向着一个死胡同的方向冲去。 “方向错了吧！” 黎陆的意识在路臣脑海中叫道。 路臣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声音，嘴角淡淡一笑。 一个转弯，那死胡同已经近在眼前，路臣却毫不含糊，继续加速向前冲去。 临近墙壁之时，只见他腰间一拽，两条喷钉携带着钢丝线从腰间喷射而出，“叮”的一声准确勾住了墙体的上边缘，两手顺势一收，直接借着喷钉的拉力用轮滑笔直划上了墙面，以一种近乎反物理学的姿势轻松翻到了墙堵上。 越上高墙，视线豁然开朗，不远处阴暗的胡同中，已经能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正在胡乱地奔跑着。 路臣没有继续追，而是稳稳蹲在高墙上，原地将后背那把长枪端了起来。 那是一柄狙击枪，细长的瞄准镜直对前方。 解安全锁，瞄准，扣动扳机。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嗞！” 一道闪电般的电光从枪口射出，映亮漆黑的空气，笔直射向凌樱黛的后背。 凌樱黛仿佛察觉了什么，她蓦然回头，蓬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只瞪圆的眼睛。 “咚咚！” 忽然间，黎陆只觉得四周的空间仿佛抖动了一下，在看过去，路臣距离凌樱黛的距离竟像瞬间拉长了几个街区，那闪电狙击枪直接打了个空。 控制空间的能力吗？ 黎陆暗暗记了下来。 截止目前看来，对方展示出的力量大概已经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是威力，能够使用威力非常强大的魔法技能，包括之前的剑雨和破坏门的能力，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和杀伤力。 第二种是心灵控制，在之前那段梦境里，他附身在凌樱黛身上，并控制了那个梦境的封魔团五人组，在这个世界里，她再一次附身在了凌樱黛的身上，但是目前没有见她使用灵魂控制的能力。 第三种是时间，能够让时间转变到其他的时间点里，之前在路臣的别墅里就是使用了这个能力。 第四种是空间，刚刚使用的这种拉长空间的能力。 黎陆仔细审度着这些能力。 突然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 强大的魔法——可以理解为“力量”。 心灵控制——可以理解为“心灵”。 加上“时间”与“空间”，只算这些的话是四种，但是…… 如果考虑到她能够穿梭于人的一层层梦境中的能力呢？ 这就相当于第五种能力——可以理解为“现实”。 这些能力组合，看上去非常像是…… 黎陆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那个名字终于闪过了他的脑海。 “是无限宝石！”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无限宝石 自从那次在超人和漫威的问题上被夏沫鄙视了之后，黎陆曾经专门补习了一下关于漫威宇宙体系的知识。 对，知识，黎陆是这么认为的。 在路西法游戏出现之前，他认为这些娱乐用的电影什么的就是浪费时间，但有了路西法游戏则大大不同了，游戏商店中的许多东西就是按照影视漫文中的东西制造的，所以了解它们的出处对于判断价值很有意义。 经过补习，黎陆知道，在漫威宇宙的庞大故事体系中，曾经出现过六颗虚拟宝石，分别控制力量、时间、空间、灵魂、现实和心灵。 它们几乎是宇宙中最早存在的事物，同时几乎是宇宙中最强大的物件。 “力量之石”又名“宇宙灵球”，黎陆在漫威电影的《银河护卫队》中，这颗宝石可以让使用者掌握并操控一切试图掌握的力量与能量。它支持其他的宝石并且能够强化它们的作用。使用这颗宝石，使用者甚至可以拷贝一切的物理性超能力，并且使得自身的物理攻击能力与防御能力达到无可战胜的程度。使用宝石的人能够拥有宇宙中几乎最强的能量，即使是最轻微的释放也能放出将大量敌人全部击倒的能量冲击波，最大功率甚至可以引发将星球摧毁的能量爆炸。 这一点上，凌樱黛曾经展示过的恐怖的魔法能力，以及瞬间破除防盗门的力量与之相似，但是显然没有电影中的力量宝石那样强大。 “时间之石”又名“阿戈摩托之眼”，在漫威电影《奇异博士》里出现过，这颗宝石能让使用者到达任何一个时间点，无论是久远的过去，还是遥远的未来，使用这力量可以观看或是体验任何时代。如果使用者具备丰富的知识，则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甚至是操纵时间和因果。这使得可以把宝石作为一种武器使用，将敌人与整个世界坠入无限的时间循环当中。 凌樱黛逆流时间的能力和这“时间之石”如出一辙，但明显存在着某种限制，导致她使用一次之后一直没有使用第二次。同时，她的力量也同样没有真正的“时间之石”那么可怕。 “空间之石”又叫“宇宙魔方”，首次出场于漫威电影《美国队长》，利用这颗宝石，人们可以在瞬间内，将自己或是所有物体随意移动到任何空间。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将空间任意扭曲或是重新排序，因此，空间传送、空间静止等能力在空间之石面前像呼吸一样简单。 凌樱黛刚刚操控了空间的手法，符合“空间之石”的能力，但也仅仅是符合，坦白说，她刚才展现的空间之力仅仅是空间之石的万分之一。 “现实之石”，又叫做“以太粒子”，漫威的雷神系列里有过它，人们往往说某些看法是真实的，而使用这颗宝石可以真切地、毫不夸张地把这些看法化为真实。这颗宝石也许是最强大的，同时也是最难使用的。使用它，人们可以实现任何的梦想。一切科学守则和自然规律在它的面前都毫无意义，因为它可以任意修改它们。现实之石不仅仅是能够制造和真实毫无区别的幻想，只要使用者愿意，它可以完全变成现实。 这一点上黎陆深有体会，在那个巧克力公园的梦境里，凌樱黛用梦中的攻击直接伤害到了现实中的他。说实在话，黎陆自从走进这个梦境的世界，他就已然有些混淆梦与现实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路离的世界同样真实。 “心灵之石”首次出场于漫威电影《复仇者联盟》，镶嵌在洛基权杖上的黄色宝石。可以让使用者进入其他人的思维之中，也能让一切的梦想、思想和意念进入使用者大脑。它能增强精神力量，并增加心灵能力。甚至是在其他宝石提升其力量的条件下，这颗宝石能同时进入一切存在事物的心灵当中。哪怕是轻轻触碰一下，也能够依使用者的意愿改变对方的心智。 一方面，凌樱黛在巧克力公园的梦境里控制了封魔团五人组为她效力，这与心灵宝石相似，另一方面，她走进黎陆梦境这件事本身也可能与心灵宝石的力量相关联。 而最后，“灵魂之石”。在漫威的系统里，这颗宝石出现的最晚，也是最危险的一颗，它具备着能够窃取、操纵或是修改灵魂的能力。宝石不光可以操控生命灵魂，甚至是死灵也能任其指挥。这颗宝石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它具备一些独立的自我意识，并且拥有一个饥渴的灵魂。然而，目前黎陆还没有看到对方使用出相关的力量。 在黎陆所生活的世界里，最近的一部电影中，六颗宝石首次集聚在同一个反派的手里，这也是漫威系列电影里最悲惨的一集，他还能记得，那个反派的名字似乎是叫灭霸，听起来很像杀虫剂。 难不成是有什么人把灭霸雇佣出来了吗？ 雇佣别西卜货架中的人物作为部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初监视他许久的冷月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仔细一想，这个想法立刻被推翻了。 灭霸恐怖之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六颗无限宝石，所以即便有人真的雇佣出了灭霸，没有购买无限宝石去支撑，灭霸也不会有这样丰富的力量。 所以说，与对方力量相似的不是灭霸，而是那些宝石本身。 她具备其中五种宝石的力量，但却又都只是这些力量的皮毛，简直就像是—— 仿造了宝石的力量，因此获得了其中不完全、却又相似的本事。 复制？ 对，是一种类似于复制的能力，因为复制而相似，同样因为复制而残缺不全。 黎陆随着路臣的视线紧紧盯着逃遁的凌樱黛，他脑海不断地思索着。 正这时，路臣又是一枪电光扫了过去。 这一次凌樱黛没能再避开，电光精准打在了他的右肩膀上，就听她一声嘶啸，一个虚乎的人影从她身体里颤抖出了一下。 那一瞬间，黎陆在那人影上隐约看出了什么。 “原来如此，是他。” 第二百五十二章 策略 “啸！” 凌樱黛凄厉的叫声响彻街道。 黑漆漆的小巷里，路臣追击的步伐丝毫未停，他枪击的精准度也越来越高。 越来越多的枪打中了凌樱黛的身躯，虽然她努力护住了所有要害，但仍然已经被电得伤痕累累。 一道泛红色的人影在凌樱黛的身躯中颤动不止，越来越难以准确与肉体向附着。 那人影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出似乎是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男子形象。 仔细观察，隐约可以看到了人影背后的衣服上绘制着一个模糊的图案。 虽然模糊，可黎陆对那图案却再熟悉不过了。 云！ 那是一团云状的图案，云雾间笼罩着一个魔术帽的形状，帽子上写着字母“m”。 黎陆早已想明白了那图案所代表的含义。 magic，魔术。 综合这段时间了解到的关于云镜的资料，他手下培养着一个名为“阿尔克纳”的组织，组织的成员被以塔罗牌的21张大阿尔克纳牌命名。 有趣的是，这正恰好与这个梦境世界中路西法游戏的分区命名方式相同。 时至今日，他已经遇到了几位阿尔克纳的人员。 第一位——代表“月”的侦查使，冷月。这是一个二战时期的女子间谍组织，他击杀了其中的一个。 第二位——代表“倒吊人”的心理学家，斯坦因。在的任务中，黎陆成功运用逆催眠杀死了他。 第三位——代表“正义”的布莱顿。也就是摩天楼的会长，他曾经出席过一些公众场合，黎陆见到过他身上的这个标志，是云雾中一个j字母，联想摩天楼的公众表现，应该代表着“justice”，正义。 第四位——代表“裁决者”的白璐。这个应该是最明显的一位，因为她是云镜的发言人，一直以来代表着云镜出席于各种场合的知名人物。 而现在，眼前的人正是他遇到的第五位，magic，代表“魔术师”。 正是分析到了“魔术师”这层含义，黎陆才终于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种类似于复制投影的能力。 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 一个魔术师的身份。 按他这些日子补习过的素材，这些都指向了同一个动漫人物的身份。 那就是，来自型月世界的男性人物——卫宫士郎。 也许有些人不太熟悉这个人物，事实上，黎陆作为一个动漫盲也是在最近的补习中才知道有这么一个角色。 日本恋爱冒险游戏以及其改编动漫fatestaynight》中的男主角，继承了切嗣意志的魔术师见习生。就读于私立穗群原学园2年c组。十年前被卷进了大火灾，却被卫宫切嗣救出而成为了唯一的生还者。其后，成为切嗣的养子，接受着魔术的基础训练而成长。切嗣在五年前已经离世，现独自生活中。 偶然召唤出saber的他，作为master参加了第五次圣杯战争。为阻止这场战争而战。最初，他只能行使简单的强化魔术，后来，他才挖掘出连宝具也能复制的投影魔术的才能。 没错，正是这“投影魔术”。 用魔力把现实中存在过的物品的镜象、仿制品物质化的魔术。 通常情况下，这种魔术持续的时间仅短短数分钟，是效率极差的魔术，而且幻想产生破绽时也会雾散。 但这本来只有短暂数分钟的徒有外表的暂借之物，卫宫士郎却能够颠覆这些，他可以用投影永久复制一些东西，甚至是宝具，复制来的东西能够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有的能力，可能力的量级上却会差很多。 把这一切对应到一起，凌樱黛身体中附着的那个人几乎都完全符合。 外加上次那一招用大量的武器飞射攻击的招式，正是卫宫士郎成为英灵以后的能力——无限剑制。 外加那一身红色的外衣，黎陆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名字。 知道了这一点，对于他的信息就方便推算多了。 凡是他没有二次使用的技能，很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毕竟投影魔术是仿造，而并非真实，所以能发挥出这等力量已经很不错了。 可让黎陆在意的是…… 投影魔术，它的发动条件至少需要这种东西已经存在于现世，并且卫宫士郎想必是接触过，才能够投影这些宝石的力量。 换句话说…… 在现世里，有人手里是真真切切地握有着这几大宝石。 但是…… 黎陆研究过路西法游戏的商店体系，在商店里是没有“无限宝石”这种商品的，灭霸倒是有，但是雇佣出来的也只是没有宝石的灭霸而已。 也就是说，通常的购买方式无法购买到无限宝石。 难道仅仅是根据电影和漫画就能投影拷贝么？ 黎陆不由得陷入沉思。 路臣这边，他的电动轮滑已经再次拉近了和凌樱黛的距离。 在电击枪的干扰下，卫宫士郎的意识体和他依附肉体越发对抗得激烈起来。两个意识似乎正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让凌樱黛看上去就像发了疯一般，在黑漆漆的小路上跌跌撞撞。 没过一会儿，路臣就已经距离她不足百米。 高速行进中，路臣将狙击枪背回身后，手中换成冲锋枪，开始向前方疯狂扫射。 一大片携带着电光的子弹从枪口喷涌而出。 这是“电离弹冲锋枪”，在路西法商店里也有售卖，它的枪身可以将所有子弹带上大量电荷，射伤敌人的同时会附带麻痹效果。 “噗噗噗噗！” 这一次，凌樱黛没有了灵巧躲避的能力。 两个灵魂的挣扎让她的肉体几乎失去了控制，仿佛一个颤抖的靶子，瞬间就中了数枚电离弹。 当感受到身体的伤痛，两个灵魂才仿佛终于达成了一致，她惊恐地看了一眼身后，转身想跑。 可……已经晚了！ 路臣再也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枪弹四射，鲜血飞涌。 第二百五十三章 生死 鲜血，卑微地流淌蔓延。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金发的身影终究向前倒了下去。 杀死了！？ 黎陆微微一震。 凌樱黛的的确确是倒下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可不知为何，冥冥中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路臣面不改色，驱动着电动轮滑很快追了上去。 这是一条冷清的居民小道，四周甚至看不到一盏路灯，一些灰色铁门封着的古老车库立在两边，好像已经有一阵子没人使用了。 路臣几步走去，缓缓蹲下身。 他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双白近透明的橡胶手套戴在了手上，那手套薄得很，就像一层薄膜，但韧性和弹性都十分优良，看上去也是这个世界才有的技术。 路臣戴着它轻轻将凌樱黛的尸身翻了过来，那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惜在之前的恶战中已经脏乱不堪，血渍混着泥沙把她的脸染得一片脏黑，不知为何，竟有点可怜。 路臣的手在女子身上上下摸了一遍，很快，在她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张证件。 “教师证。” 他轻轻读出了上面的字。 证件上显示，这女子名为凌樱黛，目前就职于南都时代纺织学院当老师。 的确是凌樱黛，和黎陆所在世界的人又是同一个名字。 路臣左手一抬，撸开袖子，露出了左手腕上带着的一枚手表。接着快速将那证件在手表的表面上扫了一下。 “滴滴！” 手表上传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就见一个列单从表面上浮现了出来，竟是凌樱黛的身份信息。 信息上显示，凌樱黛已经年方25了，比表面上看上去要年长一些，她出生于海城，考大学来到了南都，然后留在南都工作，作为一名服装设计教师，同时也是一名服装设计师。 平平淡淡的履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像她在黎陆世界里那种贵为“大魔导师”的传奇身份。 这个世界的她，普通得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虽然姿色上等，但在茫茫人海里也只是平凡的一员。 不过如果黎陆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儿必然在魔法上有着某种特殊的天生优势，否则，她在现世中也不会成为最强的魔法师。 同样，这或许正是身为“魔术师”的卫宫士郎屡屡选择她附身的原因。一个好的肉体，能够帮助他更好地使用出魔法的力量吧。 只是…… 附身体的死亡，真的能够有效击杀卫宫士郎么？ 黎陆正想着，突然间，他看到面前的尸体竟开始散发出莹莹的绿色微光。 路臣警惕地抄起一把手枪对准了她的脑袋，二话不说再次扣下扳机。 “突突突突突突！” 枪弹直崩进女子的头颅，血浆喷洒，溅了他一身。 可那绿色的微光却仿佛没受到什么影响，在那尸身上继续升腾着，无论路臣的枪如何射击，都视若无睹。 没过一会儿，那绿光缓缓化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一点点从凌樱黛的身体中脱离了出来。那人形看不出脸，也看不出模样，只能看到他幽幽成型，兀自开始离开女子的身躯。 这是……灵魂？ 黎陆奇怪。 路臣也是眉头微皱，他似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连忙举起枪又冲着那模糊人形狂扫了一顿。 然而没有用，带着电光的子弹直接从那绿色荧光上穿了过去，如若穿过一抹光。 不怕电离弹……那说明不是卫宫士郎的意识体本身。 那会是什么？ 绿色…… 黎陆思考着，蓦然间，那绿色的色彩让他想起了什么。 是了！绿色！ 之前分析过，卫宫士郎可能是投影了无限宝石的力量，但目前已经观测到的只有相似于力量、时间、空间、现实和心灵的五块宝石之力。 而无限宝石中还有第六块，那就是——灵魂之石。 掌管生死之石。 绿色的人形缓缓向远方走去，没有徘徊，也没有停留，仿佛路臣的一切射击对它而言都不存在一般。 路臣眼瞧不对，收起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形似卷尺的物件。 一手掷出，准确飞向那绿色的人形。 可是……那物件仍然是毫无触碰感地从那人形身上略了过去，最后落在了地面上，“哗”的一声展开成一张巨网。 只可惜这巨网什么都没捕到。 路臣紧接着又掏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一种手雷，炸开后宛如凝胶状，还有一种强大吸力的球状物等等…… 但都没有用。 那绿色的光影就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无论什么攻击都只会透体而过。 路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血淋淋地倒在地上，面目全非。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不远处，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估计是听到这边的枪声和惨叫声后有人报了警。 路臣皱了皱眉，他以极快的速度麻利地将他用过的东西全部收了回来，装回衣兜中，运起那电子轮滑，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临走，他的目光最后望了那尸体一眼。 随着他的目光，黎陆忽然注意到，那尸体的身边不知何时似乎多出了一个数字。 那是一种哥特体的特殊数字，代表着数字“1”。 1？ 黎陆脑海中悠然一晃……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世界回环 “咚咚！咚咚！” 再回过神时，黎陆听到有人在敲桌子。 “咚咚！咚咚！” 那声音越来越清脆。 黎陆忽而睁眼，看到自己正坐在一间会议室里，四周围了一圈穿着整齐制服的人，正在盯着他看。 他们有的人眼神里透着轻视，有的透着不耐烦，还有的似乎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而他，一手撑着下巴，像是在走神打盹。 “路哥，醒醒。” 一个声音在旁边小声提醒着他。 扭过头，黎陆看到说话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黄巍。 准确的说，是年轻时的黄巍。 他身上同样穿着制服，和周围那些人一样。黎陆这才想起，那是帝国安全局的制服。 等等…… 黄巍？帝国安全局？ 怎么回事？ 他记起自己之前还附在路臣的身上，在那黑夜的小巷里追杀附身于凌姑娘身上的魔术师卫宫士郎。 可为何一转眼，四周的景致竟变成了这会议室呢。 这可真有点像做梦了，场景突而的跳动，人物频闪，这是梦常有的情况。 但黎陆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梦，至少自从他走入梦境的这段时间，这并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梦境那么简单。 “路离。” 一个粗沉的身影从会议圆桌的对面传来： “刚才我说的这些线索，你可都听清了吗？” 路离！？ 黎陆怔了一下。 路离…… 难不成！？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 这是路离的身躯，他的意识已经回到了凌樱黛出现前的那一天。 原因很简单，因为最开始他的意识之所以会从路离身上脱离，是因为魔术师卫宫士郎的力量所致。 而现在，魔术师被路臣击退了，它对时间造成的逆流便又回复了回来，所以他的意识才会又回到了三个月后的这一天。 也就是路离接受黄巍的邀请，去帝国安全局协助调查“南都恶魔”案的那一天。 原因很简单，时间的逆流，是因为卫宫士郎使用投影的时间之石所造成的，既然卫宫士郎已经被击败，那么他逆流的时间和状态也自然会恢复。 所以，他才会又回到这里，回到了名为路离的人身上。 只可惜，当时间回到这一天，那个给黎陆带来太多惊讶的路臣已经不在了。 留下的只有他的弟弟，还有“南都恶魔”的一纸罪名。 “路离！？” 会议桌对面的人又敲了敲桌子。 黎陆这才回过神来，顺着路离的视线看向一面大屏幕。 大屏幕上排列着许多张照片，都是一些命案现场，下面写着死者信息、死亡日期和一些相关描述。 照片总共有17张，对应的正是“南都恶魔”系列杀人案的17 黎陆扫视过去，一眼就看到一张颇为眼熟的画面。 “这是！？” 那是第一起案件的现场照片，照片是一片黑漆漆的小巷，一个脸部血肉模糊的女子。事发现场很惨烈，女子身中数枪，脸上已经看不出模样。 可黎陆太清楚这个画面了。 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路臣杀死的凌樱黛。 南都恶魔…… 黎陆蓦地想起他附身于路臣的最后一刻，在墙面上看到的那个血书的数字1。 这么说来…… 帝国安全局不算冤枉路臣，虽然黎陆知道其中的原因，可这原因说出去谁又会信呢？ 卫宫士郎，这个名字可能根本在这个世界就不曾存在过。 说一个其他世界的漫画人物才是真正的罪犯？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从某种意义上说，路臣的确是这起案件的凶手。 那么……其他的案件…… 黎陆还依稀记得新闻中对“南都恶魔”系列案件的描述： “南都恶魔”案件最早的一起发生在三个月前，一名25岁女教师在回家路上被杀，命案现场留下了哥特字体的数字1。从那天起，三个月内南都连续发生了16起案件，每一起命案的现场都会出现同样的标记，从1到16，死者全部都是年轻女性，而且大都容貌靓丽，从此便传开了“南都恶魔”的说法。 顺着路离的目光一路扫过那些照片，黎陆看到了一张张女性尸体的脸，其中一些难以辨认，但是有一些却能够清晰认出。 是封魔团！ 那些面孔里许多都是现世中封魔团的成员，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封魔团”这个组织，她们只是一个个普通的女孩，散落在不同的角落。 可如今，其中很多人都已经化为了尸体。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这些，可黎陆却已经对真相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卫宫士郎没有死！ 灵魂之石的力量让他具备了在这个世界某种转生的能力，随着肉身凌樱黛的死去，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新的肉体附身，而这些有着魔法天赋的女孩儿则成为了他的首选。至于为什么都选择女性，很可能是因为相对于男性天赋者，女子的意志力相对薄弱，在身体的意识抢夺上更容易一些吧。 如此说来，这些女子可能都是被路臣亲手杀死的，“南都恶魔”真的是他…… 卫宫士郎一次又一次找到他，但却一次又一次被他所击杀。 从照片上能够看出，越往后的照片，杀人者的手法就越发干净利落，这代表着路臣逐渐找到了能够准确杀死他的手法，下手也越来越直接。 等等…… 黎陆脑海一晃，突然觉得自己想错了一个地方。 卫宫士郎应该是来自自己所生活的现世，被现实之石的力量送到了这里，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而不是这个世界的路臣…… 所以对方再次附身后，应该会发现路臣身上已经没有自己附着了，那么按理说他应该会等，等到3个月后寻找附身在路离身上的自己才对。 路臣压根就不是他的目标，他没有必要以死相博才是。 如此想来…… 黎陆终于想通了。 当初那绿色的人形渐渐走远的时候，路臣曾尝试过许多不同的道具对其进行追杀，那些道具当中很有可能带有某些追踪类的仪器。 也就是说，真相不是卫宫士郎一次又一次地找到路臣，而是路臣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了对方！ 第二百五十五章 阴谋蔓延 “路臣是‘南都恶魔’这件事，铁证如山。” 会议桌对面，一个男人两眼盯着路离沉声道： “看了这么多证据，我想你也该相信了。所以今天的这第17次案件，凶手不是原来的‘南都恶魔’，而是有人在模仿他，在学着用他的方式继续残害无辜。我们今天找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协助调查，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比如……” 男人顿了顿道：“比如有谁比较崇拜你哥哥路臣，路臣有没有什么暗中培养的人，或者说……” “或者说我自己就是那个犯人，对吗？”路离突然接过男人的话。 男人微微怔了一下，但也紧紧是一瞬，做为帝国安全局的干部，他已经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的本事。 “怀疑我完全可以直说嘛，没有必要摆出这个阵势拐弯抹角的。” 路离平静地扫视过整个会议室，轻笑了一声道： “从我刚进来，你的手就不止5次放在桌下，然后又似乎怕我察觉，很快又拿回桌上，作为一个办案的安全局干部，如果仅仅是在思考案件，这种手部动作未免太不自然了。还有桌子左侧那几位，从我一进来，眼神每隔一会儿就要看看你们的领导，这是查案，难道领导脸上写着案件的真相么？最后就是靠门边的那位，椅子从一开始就拉出比别人远一截，一直都是这样，为的无非就是听到命令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把门封住，这么大阵仗都摆好了，还有必要在这儿惺惺作态么？你们今天的目的根本不是邀请我协助，压根就是想直接拿我归案。” 他的话说完，整个房间顿时沉寂了下来。 被点到名的人面面相觑，一时表情都不太自然。 就连对面那个安全局的干部脸上也变得阴沉起来，很显然，路离说中了。 可笑的是，堂堂帝国安全局刑侦部的一队精英，居然被一个学生看得透透的，这不免有些掉面子。 “另外，这个假黄巍演的累不累啊，明明不是豪爽痞气的人，却硬要装出小黄那个样子，真是为难你了，嗯？” 路离突然转过身，面向旁边的“黄巍”道： “帝国安全局的易容技术真是越来越完美了，要不是因为一些其他的细节，我还真没发觉这黄巍居然是假的。” 他说着转回头道： “你们啊，看来是知道我和黄巍关系是发小，这才让人扮了他来骗我进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我走进这座大楼，摄像机就已经开始精密分析我的行动举止，超级电脑的模拟器正在3d投影我的形象，用技术合成现场证据。你们坐在这里和我装作讨论案情的样子，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到技术合成一结束，你们就可以完全符合程序地把我直接羁押，从而迅速结案，我没说错吧？” 他的语气平静自然，明明再说着这么骇人听闻的内容，却看上去面无波澜。 整个会议室的人，这会儿却是一片死寂，尤其是旁边的“黄巍”，脸一下子就僵了，坐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房间四下死寂了好一会儿，对面那个当干部的男人才终于开口： “不愧是路臣的弟弟，你和你哥哥真的很像，思维敏锐又富有洞察力，真是一个好苗子，可惜了。” “看来我猜对了，根本没有什么第二个‘南都恶魔’，这第十七起案件是你们随便拿了一个命案现场伪造成了‘南都恶魔’系列案件的样子，无非就是为了对付我。” 路离目光有些幽然道： “我只是没想到，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竟然能够成为你们对付的目标，手法还如此谨慎，看来，想对付我和我哥哥的人，地位不一般啊，让我猜猜……” “你最好停止你的猜想。”男人的声音忽然严厉了起来。 “果然是他，呵呵。”路离嘴角一弯：“谢谢你们用表情给了我答案。” 男人的脸抽动了一下，终于不再遮掩伪装了。 他突然手向桌下一掏，瞬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路离的头，另一只手向桌面一拍： “动手！” “唰唰唰唰！” 两侧的安全局成员整齐迅速地动作起来，十余把枪同时对准了路离的身子，靠在门边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会议室的门反锁了起来。 “路离，现在你已经被帝国安全局以谋杀罪指控，请放弃抵抗，配合我们的工作。” 男人程序化地将准备已久的逮捕词一股脑地喊了出来，目光紧盯着路离，一刻都不敢放松。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大学生，但不知为何，不用上百分百的谨慎，他就心里不安。 他不了解路离，但他却了解路臣，路臣曾经是他们帝国安全局最优秀的特工，但现在对他来说却仿佛一个阴影，他至今还记得追捕路臣是一件多么让人抓狂的事。 如果不是那位大人出手相助，他们帝国安全局侦查部恐怕真的要栽跟头了。 好在，眼前这路臣的弟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受过特工专业的训练，现在这个精心布置的阵仗，对方没有逃脱的可能。 “别动歪心思了，束手就擒，能少遭点罪。”男人的枪离得更近了几分。 路离却仍然稳稳地坐在那里，两眼盯着男人的眼睛： “动动脑好吗？我既然看出了这些还会跟你们进来，难道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么？” 他边说着边拉了拉衣角。 男人突然隐约看到，路离衣服的胸口处似乎微微凸起，那形状很像是…… “心率炸弹！？” 他蓦地叫出声。 四周的人也是同时一哆嗦。 心率炸弹……他们很清楚这是什么。 一种贴在心脏处，一旦心率有大幅变化就会造成强烈爆炸的高危炸弹。 也就是说，一旦对方受到枪击、麻醉枪甚至仅仅是情绪过于激动的话，这炸弹随时会把方圆百米内炸成一片灰烬，他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杀人是死罪，反正要死了，不如拉着你们这些搞阴谋的人陪葬。”路离说着瞪起眼睛，开始加速呼吸起来。 “喂……冷……冷静！”男人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枪：“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 欲加之罪 “好好说？行啊。”路离淡笑了一下，将呼吸恢复了正常：“我也想好好说，只是这一堆枪对着我，想好好说也难啊。” “把枪都放下。”男人立刻道。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次第放下了手中的枪。 “路离，你要知道，你是帝国的一名公民，你的家族也是为政府工作的世家，是帝国养大了你，没有帝国的哺育也就没有你的今天。” 男人叹了口气，沉声道： “有句老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些事你定是不愿意的，但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该不会认为我会为了可怜你们而束手就擒吧？”路离冷冷道。 “我知道你不会，但我想说的是，无论你是什么人，帝国之强大你是心中有数的，你没有什么地方可逃，你也逃不掉，乖乖束手就擒，你和你的家都不会受到影响，否则的话……” “家？”路离一双冰冷的眼神投了过去：“我还有家吗？” 男人怔了一下。 对于路离来说，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后来又失去了父亲，就在昨天，连最后的哥哥都已经失去了。 他还只是个学生，却已经变成了孤身一人。 “你当然有家。” 正这时，旁边那个假冒黄巍的人突然开口了，他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颇有棱角的脸： “别忘了，你刚刚找到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还在我们手里。” “亲妹妹？怎么回事？”那干部转身问。 “董局，还没来得及汇报。”假黄巍嘴角邪笑了一下： “今天早上我到这小子家里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小女孩儿叫他‘哥哥’，我马上派人以护送她上学为名将其控制了起来，并且迅速调取了这个女孩的资料。资料显示，这女孩儿名叫苏沐浠，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由于他父亲当年没有给苏沐浠的母亲正式的名份，所以苏姓跟的是她母亲的姓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女孩的，但他的确有这么一个妹妹。” 还有一个妹妹！？ 男人脸上露出隐隐的笑容。 在帝国安全局这么多年，他当然清楚这个信息的意义。 在诸多类型的罪犯中，他们最怕的一类罪犯，就是没有弱点的罪犯。这类罪犯往往孤身一人，没有亲朋好友，这让他们变得无懈可击，最可怕也最难以捕获的恶罪犯往往就是这样的人。 当初，路臣最后之所以会束手就擒，除了那位大人的威压外，一部分原因也是出自他有路离这个弟弟。如果不是在意这个弟弟的安全，他恐怕也不会那么快落网的。 本来，他很担心路离会是一个没有弱点的恶罪犯，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确很难办。 但如果他有一个妹妹的话…… 男人脸上重新拾回了自信，开口道： “路离，乖乖伏法，我可以保证你妹妹的安全，你也不希望失去这最后的亲人吧？” “哦？”路离却是笑了：“当时，你们也是这么跟我哥哥说的吧？” 男人微顿了一下，但区区这句话还不至于唬住他： “你和你妹妹的情况不同，她只是个孩子，就连刑法都不会对她生效，我们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若是你非要反抗，难免……她也会在枪林弹雨中受到牵连。” “你这是想用我妹妹威胁我么？”路离冷冷问。 “你要想清楚，如今你是坐在帝国的战车上，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自己伏法，要么……和你妹妹一起葬送在帝国的车轮下。” 男人两手按在桌上，用一种带有压迫感的姿势凑近过来： “既然你想知道这是不是威胁，好，那我不妨明确地告诉你，这就是威胁！所以，你要怎么选呢？”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掩饰不住地外露出来，喜形于色。 “选？我有什么好选的，应该搞清楚情况的是你们才对。” 路离轻哼了一声道： “既然是威胁，你们至少得有足以威胁我的资本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男人叫道。 “你可以问问你的人，看看我妹妹现在在哪儿啊？”路离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 男人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他眉头一皱，连忙向那假黄巍一指： “快联系你的人，发视频通话过来！” “啊！？”假黄巍愣了一下。 “快！”男人大吼。 “哦哦！好！”那假黄巍忙拨通的手机。 手机信号链接到了会议室的视频屏幕上。 “嘟……嘟……嘟……嘟……嘟……” 提示音一声声地响着，响了许久，半天却没有人回应。 “人呢！？怎么回事！？” 男人厉声问： “你派谁看得那个小姑娘？” “是李凯和齐余伟，我打给另一个人问问……”假黄巍忙道，手里紧张地挂掉电话，然后立刻拨通了另一个人的手机。 “嘟……嘟……嘟……嘟……嘟……” 提示音再次一声声响着。 假黄巍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了看对面的上司，一时间额头上冷汗直流。 要知道，拿到这么重要的人质本是大功一件，可要是被他给弄丢了，那可转眼就从大功变成了大过，而且考虑到路离胸口的炸弹，可能是无法弥补的大过。 冷汗一滴滴从他额头上滴下来，脸色也越来越白。 然而就在这时，电话突然接通了。 “接通了！接通了接通了！！”他如蒙大赦，连忙大叫起来。 那长官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些，冲他点了点头：“打开视频通话，问问什么情况。” “嗯！”假黄巍连连点头，立刻发了一个视频通话的申请过去。 “滴！” 对面响应了申请。 “余伟！那小女孩现在在哪儿？”假黄巍接起电话立刻问。 然而抬头一看，画面上，却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脸。 一瞬间，他的手机“咚”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逃犯 “嗨~~~~~” 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视频通话上，他笑着，那笑容竟有几分黄飞的贱样。 “黄……黄巍！！？？”会议室里顿时传来一声惊叫： “你……你……你不是应该……” “我不是应该在小酒馆的包间里睡大觉呢对不对？” 画面中的黄巍笑着道： “喂喂，我说，我黄巍干这行多少年了，就你这点小手段还想骗得过我么？不好意思，现在在包间里睡得正香的是你们家小余伟，估计正打着鼻涕泡呢吧。” 会议室里的假黄巍脸色“唰”的黑了。 今天他奉命想办法控制住黄巍，结果没想到反倒被反将了一军。 “黄巍！” 会议桌对面的男人“砰”地将手狠狠拍在桌上，指着屏幕狠狠道： “黄巍你真是反了！你是要帮助一个杀人犯当帮凶吗！？” “杀人犯？哼！”黄巍不屑地道：“抱歉，我只帮真理。” “你”那干部气得满脸涨红。 一旁的假黄巍蔫蔫的一声不吭，本来还寻思立了个大功，谁想居然变成这种情况。 “所以，各位，是时候做决定了吧？” 路离平静地看着四周的人们，他心脏上那块凸起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稍不注意就可能把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 那干部的脸上越发扭曲僵硬。 一边是同归于尽的死亡，一边是无法翻身的重罪，哪边对于他都不好受。 可是相较之下，罪过虽重却罪不至死，又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呢。更何况，作为干部，他要负责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这一票部下们，这些孩子很多还很年轻，总不能为了这一个罪犯让他们一起陪葬吧。 “你……你想怎么样？”干部低声问。 “安排一辆车给我，后备箱塞上1000万帝国币，要纸钞，现在就去！”路离平静地道。 1000万帝国币…… 这不是个小数，足够一个人过下半辈子了，但对于帝国安全局却也不算什么大数。 “陈寒，赵武一，照他说的做。”干部开口道。 “是……”两个人将枪收回，转身出了门。 “我的耐心只有三分钟，三分钟之后如果车不到位，大家就一起去阎王那儿报道吧。”路离斩钉截铁地道。 干部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放心，三分钟内，车一定到。”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 “可是路离……你可曾想过，你就算今天走出了这里，就算你今天护住了你妹妹，凭你一个学生，你有本事逃过帝国的天罗地网么？你有本事一次次从我帝国安全局的手心里逃走么？就算你自己行，你有本事确保你妹妹一直安然无恙么？” “你是打算用劝人自首那一套么？”路离冷冷问。 “我是跟你说清事实，帝国的领土之下，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就算你拿了这1000万，从你踏出这个大门的一刻起，全国上下都会将你列为通缉犯，你购买任何东西甚至任何行动都会受到帝国的限制，你在这片国土上将举步维艰，为了这短暂而虚幻的自由，又何苦呢？” 路离露出微笑，竟是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对，帝国只要存在一天，我就一天无法翻身，我的一切都会受到限制，过着似人非人的生活。” “明白就好。”干部道：“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未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说的这一切，前提都是在帝国还在的情况下。” 路离凝视着他的眼睛，突然问：“可如果，帝国不在了呢？” 什么！！？？ 男人被路离的话问得愣住了。 帝国不在了…… 在他的概念里，从来都没有假设过这种可能。 帝国，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安如泰山的统治。帝国在他的概念里已经像空气和水一样是作为基础背景的一部分而考虑，从来也不会去想如果帝国不在了会怎么样…… 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的，竟然会做出这种假设。 不仅如此，他此时此刻的眼神，竟然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韧。 干部在他的眼神下，竟有些怯懦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臭小子！”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安全局人员拍案而起：“你竟然敢说这种话，你也太狂妄了！！帝国！帝国是坚不可摧的！！改变帝国！？你是痴心妄想！” “对！痴心妄想！”旁边几个人也一同叫起来。 作为帝国安全局的人，他们从小都受过帝国的忠诚洗脑，他们对于这种话感觉就像有针刺在耳朵里一样难受。 “帝国永不会亡！！” “帝国永不会亡！！” “帝国永不会亡！！” 一时间，愤愤的喊声此起彼伏，震得这整间会议室都隆隆作响。 路离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在这时，背后却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他没有口出狂言，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学生，但他的确有让帝国灭亡的能力。” 那声音听起来淡雅温婉，好像邻家哥哥。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却顿时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声音，他们竟那样耳熟。 “当他从这里离开之后，他会隐姓埋名，带着他妹妹离开南都，逃到盛都定居。在盛都，他会刻意结识一位联系射击的体育生少年，并用他最擅长的心理引导，一步一步地把这个少年培养成一个冷血的杀手。” 那声音渐行渐近： “他会创造出第二个真正的恶魔，一个无懈可击的恶魔，他会借机大肆渲染政府的无能，并借助盛都当地的教派组织摩伦教发起第一次反政府游行，而这，就是他推翻帝国的开始……” 声音这时仿佛已走到了会议室的大门外，就在几米之中： “那之后的十年，他会不断扇动各地的人民游行，用尽手段辅助各大反政府组织，他制造一次又一次让帝国政府失去公信力的事件，不断降低着帝国在人们心中地位。他为此不惜连续触碰着人们心底里最基本的关于‘安全’的需求，把整个国家陷入一次又一次恐慌之中。他扇动矛盾不断烈化，促进那些反政府组织联合，最终在十四年后，成功促成‘子年革命’，而他作为革命战争的领袖，引起了一场长达五年的战火。” 话音说到这儿，一双手，缓缓推开了大门。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可发生的未来 “唰！” 顷刻之间。 整齐划一的声音。 当那双手推开会议室大门的一刻，整间会议室里的人齐刷刷地单膝下跪。 刚刚还一片喧闹的会议室，竟在一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只有路离还站在那里，他怔了一下，缓缓回过头，眼前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黎陆顺着路离的视角同样看了过去，这一看，连他也定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男子面容，温润如玉却又刚毅如铁，文雅俊美却又威严四生。那人稳稳站在那里，仅仅是站着，却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惧，仿佛从门外走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活佛罗刹。 片刻的寂静后…… “拜见统帝大人！！！” 一声无比整齐的喊声响彻会议室。 统帝大人！？ 黎陆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中这座帝国的最高领袖——统帝。 同时，他也是这个世界的——云镜。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黎陆却觉得他分外眼熟。 那种无比熟悉感，简直仿佛是发小的挚友一般。 可同时又有一种冰冷的陌生感，陌生到仿佛相隔了无数个宇宙…… 而对路离来说，这一切没有那么复杂。 眼前的人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他所在的世界里最有实权的一个人，是让很多人都望而生畏的存在，也极有可能是…… 下套谋害他哥哥甚至是他的真凶。 他本应该很恨这个男人，但不知为何，刚刚他走进来时说的那席话，却突然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隐姓埋名……带着苏沐浠逃到盛都……将一个射击少年培养成顶尖的杀手……缔造真正的恶魔……扇动各地的人民游行……促进反政府组织联合……作为革命战争的领袖……引起帝国的战火…… 这些话，明明只是从云镜口中讲故事般说出的一席话，可到了路离的耳中，却在无形中化为了一幅幅画面窜动不止。 仿佛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弥留在他的记忆深处……遥远又迫近。 他甚至在云镜的描述中恍然看到了他年近半百时沧桑的模样，如此逼真，就像在几十年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都免礼吧。” 云镜一抬手。 众帝国安全局成员纷纷起身。 黎陆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现代化的世界里，居然还存在着这版宛如封建帝王的至高礼仪。 “统帝大人，属下不明，您刚才说的那些是何意？”干部抖着胆子问道。 他们做下属的，最怕捉摸不透领导的意图，尤其是这至高无上的统帝大人，万一理解错了他的话，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什么，你们听不懂也正常。” 云镜淡淡地道： “我只是要告诉你们，如果他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我说的这一切，就将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众安全局成员浑身一凛。 千怕万怕，统帝大人还是提到这件事上来了。 他们的目光不断游离在云镜在路离之间，一边是长有生杀大权的至尊，一边是胸口带着炸弹的亡命之徒，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镜！” 路离此时却是浑身在微微颤抖起来，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 “真没想到，你竟然敢自己出现在这里。” 云镜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既然你来了。”路离始终平静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他死死瞪着云镜，紧咬的唇齿间狠狠道：“说，为什么要害我父亲和哥哥！？我们路家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怨！？” 他问得直白，甚至没有半点铺陈。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懵了，他们从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当面质问统帝大人，在帝国的法律里，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单这一条罪过，就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想知道？”云镜面色平静地看着路离：“告诉你也无妨，但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云镜缓缓走进会议室中： “你的父亲路之山，如果他活到今天，他将位居帝国左辅大臣，但他的野心不仅如此，他聚集的路派将在三年后勾搭外国势力爆发政变，而这场政变，将会引发长达7年的世界规模战争，这场战争最后会转变为核战，生灵涂炭。” 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的哥哥路臣，帝国安全局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特工。说到他，就不得不提到路西法游戏了，他本应该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你父亲的死不简单，但原本并没有复仇的打算。可路西法游戏的出现却给了他虚幻的希望，重燃了他心里复仇的信心。如果放纵他下去，他会因为路西法游戏的力量，在11年后成长为恶魔般的存在，仇恨会赋予他恐怖的力量，但最终也会吞噬他善良的心灵，最后的结果，受害的仍然是这个世界。” “所以……”云镜淡淡道：“他们都必须死！你也一样，路离。” “你在胡说些什么！？”路离怒吼。 “我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这个世界你所不能理解的事还有很多，多做解释无意义，毕竟解释改变不了任何事。” 云镜转过头，与路离四目相对。 当视线碰撞的一刻，路离身上竟忽的泛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作为一个精修心理学的专家，路离还从没被别人的目光逼怕过。 云镜……是第一次…… 那是恐惧的感觉…… 一时间，紧张、恐惧、激动的情绪失了控一般涌上胸腔。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路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想控制，但却已经控制不了。 胸口处，一个红灯瞬间亮了起来： “滴滴！检测到心率数大幅改变，启动爆炸倒计时！” “不好！！！” 整个会议室的人脸色全都变了。 如今这炸弹若是爆炸，已经不光光是他们的性命那么简单，一起伤到的还有统帝大人！因为他们的失误若是伤了统帝大人，真是万死难赎。 可唯独云镜的脸上仍然平静如初。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轻轻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对准了路离的胸口，手指一勾，轻轻扣下了扳机。 “砰！”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终结 子弹，在空气中划着缓慢的路线。 不知为何，黎陆觉得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变慢了，他清晰地看到那个子弹从云镜的枪口中飞出来，缓缓的……缓缓的飞向路离的胸口。 直到子弹尖刺破他胸前的衣服，穿过那枚心率炸弹，最后笔直穿透了路离的心脏。 “扑……” 血花四涌。 路离脸色煞白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开枪开得这么果断，没有犹豫，也没有恐惧，就像提笔写一个字那样随意。 那样子可不像是要同归于尽的觉悟，反倒像是对一切胸有成竹。 难道他一点都不怕被这炸弹炸死吗？ 路离心中奇怪。 他的身体此时已经缓缓向后倒下，全身因为心脏被穿透而不住颤抖起来。 要死一起死！ 这是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想，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渐渐模糊，那是死亡在迫近的感觉……他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意识清醒，他一定要在生命的最后看到这一切都被夷为平地的样子。 可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路离缓缓低下头，冲着自己的胸前看去。 “别看了，你的炸弹已经不会再爆炸了。”云镜站在那里淡淡地道：“刚才那枚子弹已经切断了你心率炸弹的核心启动线，一切都结束了。” 路离脸色僵住了。 一枪穿透他胸口的同时，竟然切断了炸弹的启动线…… 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这种精妙无比的枪法，就算是他哥哥路臣恐怕都无法做到…… 黎陆也被震惊了。 当子弹穿透路离胸口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经开始缓缓从路离的身体中溢出，像一个没有依托的氢气球一样，慢慢向着上空飘去。 那是一个上帝般的视角，在那个视角里，他能够正面看到那枚心率炸弹。 云镜没有胡说，炸弹上的显示确实已经终止了，启动线已断，它将永远是一枚哑弹。 黑暗上涌……血色蔓延…… 那是…… 死亡的感觉…… …… …… 霍王的办公室，两个年轻貌美的小护士正围在黎陆的身边。 霍王今天出诊，她们被安排过来照看黎陆。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黎陆身边，望着那张熟睡的脸庞，竟看得出了神。如果黎陆醒着，他会认出，这两位就是他与霍王刚见面时跟在霍王身边名叫“小艾”和“小洛”的护士。 “唉，你说要是有人亲他一下，他会不会醒啊？”护士小艾突然问。 “应该……不会吧……”小洛想了想道： “老师不是说过，他现在正处在超深度睡眠中，我觉得这个‘超深度睡眠’就是很难叫醒的意思。喂……你突然问这个该不会是想？” “嘘……”小艾竖起手指，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俏丽的脸蛋有些发红：“你知道的，他可是我偶像，这难得的机会我觉得我要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胆子可真大，你就不怕这算骚扰啊？”小洛有点紧张地问。 “又没别人知道，你不说出去不就好了。”小艾压低了声音说。 “可是……”小洛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什么想说，却又没好意思说出口。她的神态有些扭捏，看上去很不自然。 “咦？该不会……”小艾似乎察觉了什么，她的眉毛微微挑起，突然凑近了问：“你该不会是也想来一下吧？” “哪儿有！”小洛的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 “说中了说中了！”小艾却是哈哈笑了起来：“你呀，一点都不会撒谎！” “什么啊……”小洛红着脸推开小艾，整个人转过去，两手按在烫烫的脸蛋上。 “哈哈哈，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俩什么关系呀，这里又没外人。”小艾一把拉过小洛：“好事要和姐妹一起分享！来来，这样吧，咱俩一起！” “啊！？”小洛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机会难得，等他治好了走了，可是这辈子都没这好机会了。”小艾直接帮小洛拿了注意：“就这么定了！” 她一把搂过小洛，搂着她几步就来到了黎陆熟睡的床椅前。 小洛有些犹豫，可在小艾的拉动下，却也听话地靠了过来。 “来来，就现在！”小艾开始慢慢低头，同时手搭着小洛的脖子，轻轻向下压。 小洛嘴上不愿意，身体倒是很老实，半推半就地也顺着小艾的动作缓缓低下头来。 两张樱桃小口缓缓挪向黎陆的脸，阴影在黎陆脸上逐渐遮住了头顶的灯光。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就在这时！ “啊！” 床椅上的黎陆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捂着胸口“腾”地从床椅上坐了起来。 吓得两人连忙闪开，险些没和黎陆的头撞到一起去。 “天啊！”小艾吓得连连拍着胸脯，小洛更是吓得缩在一边脸色煞白，都不敢说话了。 她们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黎陆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醒了。 床椅之上，只见黎陆整个人坐在那里，手捂着胸口重重地喘着粗气，他的肩膀随着呼吸上下抖动，额头上冰冷的汗珠一趟趟流下。 那样子……就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 “黎……黎先生？”小艾有些尴尬地试探着叫了声。 可是黎陆没有回答她。 “黎先生？？”小艾又叫了声。 可床椅上的黎陆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压根没听见她的叫声。 怎么回事？ 小艾和小洛同时感觉到有些奇怪。 小艾胆子大，她悄悄地一步步靠近回黎陆的床椅边，探着头看去。 这一看，她突然发现，黎陆的眼睛竟然还是闭着的。 “喂喂！小洛你来看！”小艾立马伸手招呼小洛：“他好像没醒！” “没醒！？”小洛也有点好奇，她慢慢也凑过头来，仔细一看，黎陆的眼睛的确还闭着。 “真没醒……奇怪了……不应该啊……”小洛咬着下嘴唇，秀美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想什么呐？”小艾拉了她一把问。 “你记不记得老师临走跟我们提过一嘴，他说正常情况下黎先生会一直睡下去，不会有任何动作，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小洛奇怪地问。 第二百六十章 梦中睡去 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点不断的拍打着玻璃，像一个女子的手在轻轻敲击。蒙蒙水雾笼罩着街道，好像一切都是从一层雾镜中看过去的。天空压抑着铅灰色的云，沉沉的让人感到窒息。只有植物们在雨中放肆地疯长，暗绿色的青藤悄悄蔓延，爬满古宅砖红色的墙壁，好像要把那古老的石料吞没一般。 古宅里充满了潮湿的气息，仿佛陈腐了多年，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昏暗的空间里，能听到无数脚步声来来往往，还夹杂着年轻女孩儿哭泣的声音。 一只手。 缓慢地抚摸过古宅的地板，上了年头的木材因潮湿而有些凸起，那冰冷而枯瘦的触感，好像抚摸着一个薄命红颜沉睡了千年的骨骼。阵阵寒意从指尖扎进来，快速地窜遍全身，让这只手的主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啪。” 一阵白光闪过，不是闪电，而是闪光灯。刺眼的白色把那只手闪得像反色的底片，带着诡异而鲜明的黑白，以至于闪光过后，眼前还残留着骇人的光影，久久不能散去。 手的主人下意识地收回了那只手，仿佛生怕自己的手跟什么可怕的东西被拍进同一张照片。可是闪光灯并没有因此停下，反倒愈演愈烈，冰冷的机械声摩擦着耳膜，让人心神不宁。 一双眼睛。 他能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那是一双悲伤而冰冷的眼睛，忧郁的目光正穿过走动的人流，直直凝视着他的背脊。那目光如此遥远，却又如此迫近。好像带着无可抵抗的力量，正不断地把他拉向深渊。他几乎能感觉到深渊黑色的水正在吞没着他，彻骨的寒冷压抑着他脆弱的胸腔，阵阵哀伤的歌声从深渊深处传来，好像要把他带去另一个世界。 救命…… 手的主人想要叫，却不知为何叫不出声。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一切都在湮没……湮没…… “你怎么了？之山？” 这时，一个沉稳的男中音从右耳畔传来，伴随着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拉了回来。 这里不是地狱，而是人间。 黎陆大口地喘着粗气，愣愣地回过头。他这才发现四周没有深渊，也没有吞没的黑水，只有古宅的书房，一栋上了年岁的昏暗宅邸，一排排巨大的古老书架排满房间的四壁，一股陈腐的味道弥漫在房间之中。而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也无影无踪了，好像藏了起来，藏在某个看不见的暗处伺机而动，等待着它的猎物。 “怎么样，之山？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男中音再次响起，像一个洪钟敲响在耳畔。 之山？线索？ 他在说什么？ 黎陆一阵剧烈的头痛，他脑海中浮现出一片深黑色的海，一个巨大的铁箱子深埋在万丈海底，所有的记忆好像都被尘封在了那个铁箱子之中，随着没有光暗的潮起潮落慢慢腐化。他挣扎着伸出手，伸出手去够那个铁箱子。而这时，铁箱子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个男人的脸，头发杂乱，带着琐碎的胡茬，面色暗黄，双目布满血丝，看上去有些憔悴。他认得那张脸，他叫路之山，是一个私家侦探，那是他自己的脸。 路之山…… 黎陆记得，这是路离和路臣两兄弟父亲的名字。 可现在，那个名字变成了他新的身份。 他叫路之山。 怎么回事…… 他记得他依附于路离的梦似乎随着路离的死亡而终结了。 可万万没想到，那不是醒来的前奏，短暂的终结，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脑海翻腾，一些崭新的记忆开始涌入脑海，他还想起自己是应警方之约来查一起案子。只是不知为何，刚刚那一瞬记忆仿佛被什么锁住了，竟是让自己有些精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现在，他还只能想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来这儿，却想不起来这儿之后的很多细节。 而这一切，好像都源于他抚摸那地板的一刻。 想到这儿，他仓皇地站起身，好像尽可能的想躲那地板远一点。可惜无论他怎么逃，他的双脚终究要落在那地板上，像一个诅咒，逃也逃不掉。 “你没事儿吧？” 背后的男中音再次传来，如梦初醒，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眼前出现了一张年轻而冷峻的脸。那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他叫吴俊，是当地的警官，也是路之山从学生时代就熟识的兄弟和挚友。 也许是职业的关系，吴俊虽然只比路之山大两岁，却显得老成持重得多。看着他的脸，黎陆好像找到一种久违的熟悉和安全感，他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好像刚落魄地从水潭中爬出来一般。 “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吴俊看着黎陆询问道，目光里带着关切和身为警察天生的警觉。 “哦，不，我没事儿。”黎陆轻拍了拍心口，平复了一下情绪，摇了摇头：“可能是这两天休息的不好吧。” “没事就好。”吴俊拍了拍路之山的肩膀：“平时别老熬夜，对身体不好。要是发现了什么，就跟我说。” “嗯。”黎陆点了点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与依附于路离身体的梦境不同，黎陆发现在此时的梦境里，他变得更自由，仿佛和身体的主人融为一体。 他可以用自己的意识控制身体，但脑海中却又时常会反射出属于路之山的记忆和反应。 这种感觉微妙极了…… 他记得吴俊是警队的警长，公务较忙。话音刚落，便有一名下属拿着做笔录的本子呈了上来。他伸手向黎陆示意了一下，便走到一边忙别的去了。 留下黎陆自己站在原地，那一瞬，竟隐隐有些怅然若失。他微舒了口气，缓解了一下胸口憋闷的感觉，慢慢环视起四周。这是一栋古老别墅二楼的大书房，足足有七十多平米，屋子里的摆件虽然陈旧却不失大气，显然屋子的主人身份不菲。 屋子靠近北边的位置，摆着一个大大的书桌。书桌上除了书卷和电脑外，还摆着古老的文房四宝。凝视着那书桌，路之山仿佛看到一个白发老人，在寂静的夜晚里秉烛而书，掌卷而读。摇曳的烛光照亮那古老的桌面和老人沧桑的脸，却把书房的大部分空间留在黑暗之中，好像黑色的大海上一个亮着灯塔的孤岛。 只是现在，这里并没有那样的气氛，房间里挤着很多人。淋漓的阴雨在窗外聚起蒙蒙水汽，已经是傍晚时分，屋子里光线格外阴暗。很多穿着警服的人在房间中来来往往，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收集指纹，有的在做现场标记，还有的在整理文案。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好像赶着忙完手头的活儿就下班回家。一双双黑色的警靴把泛旧的地板踩得嘎吱作响。 “这位兄弟，稍等一下。” 黎陆拽住了其中一名走过的警员，那警员看上去很年轻，或许只是个实习生。他好像手头也有活儿在忙，略有不满地看了路之山一眼，不过似乎很快想起路之山是他们警长的朋友，又只好耐心地站稳。 “有事吗？”那警员问。 “不好意思，耽误你一会儿。”黎陆客气地笑了笑：“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案子的案情跟我说一下？” 听了黎陆的问题，那警员眼神怪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黎陆忽然想起，路之山似乎是今天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上午便已经来到了这栋古宅，在这里呆了足足有一天的时间。到了傍晚还问如此基础的问题，也难怪这警员会觉得奇怪。 只是无论如何，黎陆却都想不起这一天具体是在做什么。 虽然觉得奇怪，小警员却也不想多问，便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白局长昨晚失踪了，失踪地点就在这栋宅子里，宅子的佣人今天一早报的案，说是白局昨夜在这宅子里凭空消失了，我们就是来查这事儿的，这二楼的书房是今天查的最后一个屋。” 话音没落，他已经侧过身，显然一副要走的姿势，扭着头问：“还有事么？” 黎陆不便多烦扰人家，干笑了两声抱了抱拳：“哦！没事了，多谢！” 小警员没应他，便匆匆走开了。 白局长？ 凭空消失？ 黎陆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扶着头，绞尽脑汁地想着。 哦！对！ 退着退着，那个沉在万丈海底的铁箱子好像突然又打开了，记忆翻江倒海般重新灌进大脑，震得路之山一阵晕眩。他喘着粗气捂了捂鼻子，酸楚的鼻头一阵烧热，竟隐隐流出血来。 “喂。” 黎陆捂着鼻子暗暗咒骂了一声，不过好在，他终于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人间放逐 黎陆记起…… 对于路之山来说，应该是今天清晨的事。 已经过了天亮的时分，浓浓的阴云却压得窗外有如子夜。路灯早已完成了一夜的站岗，沉沉睡去，留下漆黑的街道伸手不见五指。 大雨将至，阴风卷着初秋的落叶，在冷清的道路上肆虐狂舞，发出一阵又一阵呜呜的声音，伴随着被刮起的杂物不断拍打在玻璃上，好像一个流浪的白衣女人，趴在窗外敲着窗户沙哑地哭唱。 那时，路之山还在沉睡，好像这样的天压根就不适合醒来，更不适合出门。 然天不由人，他还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或许是因为睡得太死，铃声响起时，心脏竟一时间被那铃声刺激得狂跳起来。他摸黑抓起手机，却看到黑暗中的屏幕上闪烁着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惊得他慌忙坐起身，倒吸了一口凉气。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来电提示的界面，一红一绿两个电话灯闪动着，上面擎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吴俊。 是俊哥。 看到这名字，黎陆长舒了口气，吴俊成熟冷峻的脸庞浮现在脑海里，让他心情平复了很多，好像那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正气，能驱邪避凶。 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按开床头的台灯，接通了电话。 “喂，俊哥。” “起了吗？” “哦……嗯。” “那就好，白局长出事了，花园路135号的两层别墅，方便的话马上过来一趟。” 吴俊说的很急，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变成占线状态，好像吴俊那边又有什么电话接了进来。 白局长出事了？ 他愣愣地挂了电话，安城市只有一个白局长，就是管财政的财政局正局长白奕龙。在路之山所在的世界，这一年国内反腐风生水起，白奕龙也在前些日子东窗事发，被纪委立案调查。只是按理说，这反腐案件是归纪委调查组处理的事，却不知关警方什么事。 花园路位于安城西郊，傍山而建，离市区较远，人迹罕至。 驱车抵达135号的时候，天上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阴雨，让本来就空旷的郊区公路变得分外冷清。 一下车，就能看到吴俊口中的两层别墅。这是一栋彻头彻尾的古宅，建在山底的山窝里。漆黑的铁栅栏和大铁门把它团团围起，砖红色的古老墙壁爬满苍绿色的爬山虎，两颗已经枯死的古木立在院子里的门前，好像一双来自地狱的手，挣扎着伸向乌黑的天空。比起别墅，它看上去更像一栋监狱，住着无数无期徒刑的灵魂，被红尘俗世永远的放逐。 的确有人被放逐了，他的名字叫白奕龙。 穿过警务带，他就从吴俊口中听到了白奕龙消失的消息。让人意外的是，吴俊用的是“消失”，而不是“失踪”。 听过案情，他才明白为什么吴俊要用“消失”两个字。 原来，位于安城西郊的这栋古老别墅地点偏僻，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背后三面都是傍山峭壁，只有正面的大铁门外有一条公路经过，也就是黎陆刚刚驶过的花园路。据监控摄像头显示，昨天傍晚时分，白奕龙驾车来到了这栋别墅，进入后一直没有出来过。直到今天凌晨，宅子的佣人慌慌张张地从前门跑出来，一边在路上拦车一边打着电话报警。整个过程中，白奕龙的车一直好端端地停在院子里一动未动，整夜经过这个路段的车辆只有不到十辆，未曾见到有任何车辆在这栋别墅门口或附近停留过。然而白奕龙就这样从宅子里凭空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刚听过案情后，给人的第一反应是——畏罪潜逃。虽然监控录像排除了白局长驾车或搭车从正门花园路离开的可能，但是毕竟别墅的院子很大，不排除他从后门的山路逃离或古宅本身有暗道的可能。 可是，经过一天的摸索探查，这两种可能也同样被排除了。因为别墅后三面的峭壁过于光滑陡峭，除非是熟练的攀岩运动员用专业的攀岩工具攀爬，否则一般人根本寸步难行，即使上得去也下不来。而别墅内部，也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暗道或暗门的东西。也就是说，从某种程度上，昨夜的这栋别墅可以视为一间巨大的密室，唯一的出口只有正门。 而黎陆现在所站的这间二楼大书房，就是今天探查的最后一站。 『密室的终点』？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古怪的词汇，好像一个走在迷宫中的行者，误入了最后一个死胡同一般。密室是没有出口的迷宫，那里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死胡同，也不知在这密室的终点里，藏着的是绝望还是希望？ 或许都不是，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只有……失望。 “没有发现暗道可能。” 一名警员大声宣布，把整个书房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这句话响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很多警员颓然地松了口气，开始整理手头的东西。对他们而言，没有发现暗道，意味着这个案子还没有任何突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天的搜查也终于告一段落，可以收拾收拾下班回家了。 警长吴俊也终于抽开了身，回到了黎陆身旁。 “有什么发现么？”吴俊走过来问道，他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笔录，好像是相关人员的口述记录。 发现？ 黎陆看了看他抚摸过的那块地板，难道要告诉吴俊他刚才摸着那块地板短暂失忆了？还是要告诉他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不……当然不能…… 他可不想被吴俊委婉地送进精神病医院。 “哦……没什么。”黎陆耸了耸肩，轻皱着眉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那双眼睛。 一双哀伤的眼睛，忧郁的目光穿过压抑的空气笔直地刺向他的后脊。这一次，他清晰感觉到目光的主人就在这里！就在这偌大的书房之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白素文 谁！？ 黎陆惊惶地狂转着身四下看去，有些恼火地寻找着那目光的来源。然而来来往往的警员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一样，不断横过他眼前遮蔽着他的视线。最终，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再一次消失无踪，而黎陆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娇弱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女孩儿，黎陆并不知道那目光是不是来自她，只是当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身影时，心头的不快竟登时烟消云散。 看到那女孩儿时，她正抱着纤细的双腿蜷缩在书房的角落，双眼失神地看着前方，目光里充满惊恐和哀怜，像一只被猎人捕获的小母鹿。 黎陆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古宅中的，只是看她的样子似乎淋过雨。湿漉漉的头发黏在狐仙般美丽的瓜子脸上，皮肤白皙得毫无血色，好像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一席白色长裙已经被雨水打湿，裙子紧紧黏着身体，把她娇弱迷人的身材衬得玲珑有致。最诱人的还是她的眼睛，好像深秋的湖泊，带着一缕缕忧郁的涟漪。远远望去，好似一朵绽放在葬礼的白玫瑰。 “她是谁？”黎陆指着那女孩儿问道。 吴俊应声回头看了一眼： “哦，她呀，是白局长的女儿，叫白素文。” 白素文？ 黎陆心中暗暗念到，也不能怪他震惊，因为眼前这个女孩……真的很像一个人…… 这时一个警员突然从他面前走过，而当他再次抬头看向那方向时，那女孩儿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鼻子怎么了？” 吴俊这时才注意到黎陆脸上的异常，一抹红红的血迹斑驳在他的鼻腔之下。 “哦……没事。” 黎陆慌忙擦了擦鼻子，他才发觉那鼻血并未完全止住。 吴俊好像突然想起了黎陆刚刚的问题，他神色怪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黎陆，似乎误会了什么，神情严肃地拍了拍黎陆的肩膀： “工作时间，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说完，便从黎陆身侧走过。搞得黎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班收工，书房中的人越来越少，转眼便走得空荡荡的。空气里的焦躁渐渐沉降，慢慢变得冰冷而死寂，像一个大大的停尸间。 离开房间之前，黎陆在那女孩儿之前蜷缩的角落前停留了片刻，鼻息间，似乎能感觉到女孩儿残留的气息，那是一种，恍若白玫瑰般的香气。 “白素文。” 黎陆暗暗嘀咕了一声，却不知自己在发什么呆，于是苦苦一笑走出书房，带上了书房陈旧的大门。 过了这么长时间，黎陆渐渐理清了思绪。 随着路离的死亡，他的梦境似乎穿梭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的科技看上去比现世还要落后个十来年左右，用的手机还是最早期的智能机，他所处的国家也不再叫做帝国，而是跟现世一样，他所待的城市也不再是南都，而是一个叫做“安城”的地方，黎陆记得，现世里安城位于东北，是靠近盛都的一个边境小城。 这里的路之山也不是什么政府高官，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私家侦探。 他还没结婚，更别提有孩子了…… 他真实地感受着路之山的记忆和身份，和之前的附体不同，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些故事中的穿越。 路之山的事务所是一栋有些残旧的门市房，位于安城市老城区的一个巷陌。白天的时候，这里偶尔有提着鸟笼的大爷，或是三三两两的行人。到了夜晚，便会变得分外冷清。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巷陌里空无一人。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反射着昏白的灯光，一个有些褪色的牌子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牌子上印着五个不太清晰的大字：月夜事务所。 “吱。” 门前的空地上，几只啄食的乌鸦被停车声惊得四散飞去，那是黎陆归来的车。 尽管条件有限，但这里现在算是他的小窝了，是他的家。 看到事务所的牌子，黎陆着实松了口气。也许是因为紧张情绪容易消耗体力，不知为何，他身上疲惫极了。一回到卧室里，他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扑倒在了床上，连鞋子和外套都没脱，就沉沉睡去。 就时间来讲，足足比黎陆平时入睡的时间早了三个多小时。 这一觉，睡得很长，却不并不实在。一夜里，黎陆感觉好像做了无数的梦，有好多好多张脸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或哭或笑，或喜或怒，像无数的黑影。可是一夜下来，却什么都记不清了。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悠悠醒来。 只有醒来之前的最后一个梦，黎陆还能依稀记起。 他梦到一条黑夜里的公路，很长很长……很长很长……仿佛蔓延向世界的尽头。一辆看不清牌子白色轿车行驶在公路上，在黎陆的身前。黎陆想要追上那辆车，他不停地奔跑，奔跑，然而那轿车离他的距离却越拉越远……越拉越远……只留下一串红色尾灯，在黑暗的公路上不停地晃动……闪烁…… 的确有红灯在闪烁，不过不是轿车的尾灯，而是电话留言。 眼皮还没完全睁开，就感到事务所留言电话的红灯一直在闪，不断刺激着眼角膜。 “好吧。” 黎陆揉了揉眼睛爬起身，看了眼时间： 中午11点45分，整个上午几乎已经过去了。 他着实不记得听到过电话铃响，或许那电话铃声都被吞没在梦里了。但愿一上午没有接电话，别错过了什么好生意。 昨晚没脱衣服就睡了，起床倒也方便了许多。黎陆摇摇晃晃地走到座机旁，这时才注意到，电话留言竟然多达十三条。也就是说，他足足错过了十三通电话。 十三？ 真是个糟糕的数字。在西方，十三意味着灾难和背叛，是一切厄运的开始。对于这样的数字，黎陆可没什么好感，而且话说，平时也没这么多留言，顶多一两条。不过好在，今天不是什么黑色星期五，而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雨后的天空变得格外明朗，已经隐隐有些秋高气爽的味道。 一把拍开了留言键，第一条留言应时响了起来，留言的是一个胆胆怯怯的年轻男声： “嗞……是月夜事务所么？警探先生，我住在西郊的美丽家园小区，最近夜里总感觉到有许多黑色的鬼影在我窗外飘来飘去。本来我以为是什么人，但是你敢相信么！后来我打听听说啊，开发这个小区的地方原来是一片墓地，你说我的这个房子会不会是一栋凶宅啊，我担心……” “咔。” 黎陆把留言切换掉了，这样的留言往往没有任何价值，多数情况都是一些轻度妄想症患者在疑神疑鬼。对于这样的委托者，黎陆真想给他看看病。 第二条留言是俊哥发来的： “嗞……之山，我吴俊。明天的探查时间定了，我们预计将在早上八点开始，对那栋两层别墅周边进行地毯式搜索，边防军区同意出动直升机协助，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嗞。” 出动直升机地毯式搜索山区？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了……黎陆暗暗想到。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电话留言 虽然年代上似乎比现世早上几年，但警方的行动力真是够强的。 放到现世，地毯式搜索几乎很久都不会使用一次，当然，也有可能跟安城本身是个小城有关。 不管怎么说，黎陆现在既然进入了这个梦境，就有必要先熟悉到这个世界的身份中，毕竟霍王告诉他要安于梦，只有这样才能治好他现世的病。 对于路之山面临的这个案子，排除了别墅内暗道的可能，那么唯一说的通的就是从后方山区攀岩潜逃。虽然说理论上这样做的难度很大，但是据报道，白局长贪污上亿元，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奕龙花钱雇了什么专业人士接应也未曾可知。 不过从昨天附近的监控数据来看，未曾有任何飞行仪器在附近出现过，也就是说即便是有人接应也走的是陆路。只要是陆路，在那样的山区里就不可能跑远，有边防军区的直升机协助，一定会被地毯式搜索揪出来的。 第三条留言，黎陆边听边洗漱起来，叼着个牙刷在卧室里来回踱步。 “嗞……嗞嗞……嗞……嗞嗞嗞……” 不知为何，这条留言前面的杂音格外长，好像是在什么风很大的地方录的。黎陆瞄了一眼座机上显示的留言时间：23点55分，还是昨晚时候的留言。 “嗞……嗞嗞嗞……嗞嗞……”过了好一会儿，留言里也没有人说话，想必是一通误拨的电话，或者什么恶意骚扰。 黎陆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打算切掉这条留言。可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切换键时，留言的那端却突然清晰了起来： “你在地板上发现了什么？” 是一个空灵的女声，幽幽然仿佛传自另一个世界。一句话说完，这条留言就结束了，然而这句话却让黎陆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地板？ 我在地板发现了什么？ 登时间，一片深红的色彩涌现满黎陆的脑海，大片大片的深红，像一片干涸的血海无边无际，一条条枯瘦的凸起浮现在那片血海里，恍若一个个女子裸露的锁骨。那是地板，是花园路135号——那栋古宅书房的地板。 谁！？ 黎陆慌忙看向来电提示，然而那里显示的号码却是一部ic卡公用电话，没有任何线索价值。 “嗞……” 而这时，留言器已经自动接入了下一条留言。 “嗞……嗞嗞……嗞……嗞嗞嗞……” 又是一段一连串杂音，跟刚才的杂音几乎如出一辙，不知为何，听着这串杂音时，黎陆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噩梦要再次降临一般。他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把留言器停掉。 然而他的手还是慢了一步，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噩梦再一次降临了。 “你在地板上发现了什么？” 一模一样的留言，一模一样的女声，遥远，空灵，像一个带满怨念的咒语，久久回响在耳际。 见鬼！ 黎陆下意识地捂紧耳朵，然而同样的话却挥之不去，愈演愈烈，像一个无孔不入的幽灵，一遍又一遍地传入耳朵： “你在地板上发现了什么？” “你在地板上发现了什么？” 那一瞬，黎陆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和幻听，可是随后他才是意识到，那并不是幻听，而是真真切切的声音，是留言……是余下所有的留言…… 从第三条开始，留言器里余下所有的留言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杂音……狂风里嗞嗞的杂音……然后是那句不变的问题：“你在地板上发现了什么？” 同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刺激着黎陆的耳膜，他几乎要崩溃了，狂躁间，他两手用力一掀，把留言座机连着电话线整个掀翻在地上。连在弹簧线上的话筒被摔开老远，孤独地躺在地板上，发出占线状态急促的“嘟嘟”声。 而这时，咒语般的留言也终于停下了，黎陆长大了双眼凝视着地板上的电话屏幕，只见前十二条留言都已经播放完毕，留言机里的留言就只剩下最后一条，按照设定，很快最后一条也会自动播放出来。 黎陆莫名地紧张起来，他深深屏住呼吸，一时间好像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死寂而压抑，仿佛生怕那留言机里会传出什么可怕的声音。 “嗞……” 留言开始了，可是听到留言中的声音，黎陆却是长松了口气。 因为最后一条留言的留言者不是别人，而是吴俊。 “之山，你应该是还没起呢吧？今天别过来了，搜查取消了。” 吴俊在留言中如是说。 搜查取消了！？ 黎陆一愣，连忙拾起地上的座机电话。 细细看去，吴俊发来的第一条留言是昨晚10点29分的时候，而第二条留言，则是今天早上7点15分。也就是说，在这一夜的九个小时之间，警局临时做出了取消搜查的决定。 为什么取消？白局长找到了？ 通常来说，只可能是这个原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可是按理来说，昨天结束对古宅的搜查后，大部分警员就下班了。如此想来，白局长在这期间被找到，较大可能是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时候，被身份核查人员发现的。 可是…… 怎么说呢…… 一种隐隐的预感萦绕在黎陆心口，似乎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换个角度想，如果白局长真的有心潜逃，用了什么巧妙的方法从密室般的古宅脱身，躲开了专门警察的严密监视，那他又怎么会傻到去坐公共交通工具，被一些吊儿郎当的执勤警察逮个正着呢？ 不过事实上……更让黎陆在意的是…… 那11通鬼魅般的电话留言。 “你在地板上发现了什么？” 一想起这句话，黎陆就不由得一阵心悸。深红色的地板情不自禁地浮现满脑海，他仿佛看见一张张诡异的人脸缓缓从那地板上印刻出来，一遍又一遍逼问着他同样的问题，像一座座不能瞑目的浮雕。 不。 冷静。 黎陆长舒了口气，他看了看留言器上长达十一条一模一样的来电名单，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应该是搞清这个留言者的身份。如果留言中提到的“地板”真的是他在古宅书房抚摸过的地板的话，那么留言者一定和古宅主人白局长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这个世界。 这个案子里，很有可能就有他进入这场梦的原因。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上帝的左眼 仿佛一只爬行在莫比乌斯环上的蚂蚁，从一个扭曲的平面上爬了一圈，最后又爬回了同一个起点。 不管怎样，黎陆知道现在他最需要拨通的号码是——吴俊。 几声等待的嘟嘟声后，吴俊的声音应时传来。 “哟，之山，起了啊？”吴俊在电话那头调侃着，似乎这会儿并不忙。 黎陆从路之山的记忆里能够响起，平时这路之山的确常常有睡懒觉的习惯，经常被吴俊吐槽，不过这档口，他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你听起来好像没精神？”吴俊是个心细的人，或许这是当一个刑侦警长必不可少的特质。 “搜查为什么取消？”黎陆没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 谁知，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却突然沉默了起来，半响没有回应。 “怎么了？”黎陆立刻察觉到其中似有古怪，于是压低了声音：“是白局长找到了吗？” 电话那端的吴俊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是一阵外套转动摩擦的声音，好像是他在观察附近有没有人。过了一小会儿，才终于传来一个低低的悄声：“12点半，老地方见，当面说。”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当面说？ 黎陆明白吴俊的意思，因为他拨的是吴俊的公务电话，公务电话虽然有公家掏话费，但是同样也会受到严密的电话记录。吴俊这么说，说明是有些程序上不便外露的消息。 好吧，老地方见。 可老地方是特喵哪儿啊？ 黎陆皱眉思考了一下，很快，属于路之山的记忆翻滚了上来，让他想起了一些事。那些事的记忆，让他隐隐间觉得和这名叫吴俊的人关系又近了几分。 “老地方见。” 黎陆自言自语道。 对路之山和吴俊来说，“老地方”指的是吴俊家楼下的一个老牌小吃店。黎陆小时候也住在这个小区，俩人从小玩到大，进这小吃店就像进自家的后院一样轻车熟路。自从吴俊在市内当了警长，小吃店的老板更是对黎陆和吴俊两人热情有佳，因为那之后，城管的人再也没有因为他们摆在室外几张桌子而找麻烦。 他看了一眼窗外，入秋的中午天高云淡，明媚的阳光把巷口的绿化带照得如琥珀般透明，树影斑驳在已经晾干的柏油路上，微风旖旎，倒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到达“老地方”的时候，吴俊已经等在那儿了。作为刑侦大队的警长，他一般没有周末可言，所以看见他时，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警服，正守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抽着烟。 黎陆一屁股坐在吴俊对面的椅子上，向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老板当下会意，那代表他常点的老三样。 方才坐稳，吴俊已经把手头的烟掐灭，微皱着眉头，长长地吐了最后一口烟圈。 “说说，什么情况？为什么取消搜查？”黎陆迫不及待地凑过身来，吴俊轻皱眉头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白局长没有找到，但是案子被别人接手了。”吴俊神情严肃地应道，他声音很低，显然这样的消息不便被外人听到。 “别人？什么人？”黎陆一愣，这里是安城市的地盘，所有地界都是安城警方的辖区。他想不通安城市的案子什么时候轮得到安城警方以外的人插手。 可是紧接着吴俊吐出的名字，却让黎陆哑口无言。 “i-c-p-o。”吴俊凝视着黎陆，一字一顿道。 icpo，黎陆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icpo，internationalcriminalpoliceorganization的缩写。换句话说就是——国际刑事警察组织。 国际刑警？ 黎陆根本不曾想到，这样的一通失踪案，为什么会有国际刑警组织牵扯进来。先不说案情的严重程度有没有达到国际通缉的标准，单就白局长政府官员的身份而言，国际刑警插手此事也未免有点干涉内政的味道。 “他们来干什么？”黎陆奇怪道 “我也不明白。”吴俊皱着眉摇了摇头，显然这也是让他想不通的地方。接着，他突然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一圈，把屏幕冲向了黎陆的方向。 “他们不是空手来的，他们还带了这个。” 吴俊低声道，说完，“啪”地拍了下回车键。 只见屏幕上是一个动态的卫星电子地图，地图的质量非常高，放大来看，能清晰地看到地图上的每一栋楼房、每一辆经过的车，甚至是每一位行人的体貌特征。黎陆细细看去，才发觉此时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正是安城市的西郊，而地图的中央，则是他们昨天细致搜查的那栋两层古宅别墅——花园路135号。 地图的右下方，有一个白色的时间数字在不停滚动，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日期和时间，然而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时间并不是今天，而是昨天清晨。 “这是什么？”黎陆奇怪道。 “上帝的左眼。”吴俊压低着声音，神秘兮兮地应道：“icpo的人是这么叫它的。” 上帝的左眼？ 黎陆一阵纳闷，从画面的内容和质量来看，这明显是高精度的卫星设备拍摄下来的视频资料。但却不知，这“上帝的左眼”又意味着什么？ “上帝用右眼看世界时，善即是善，而上帝用左眼看世界时，以恶为善。警察的世界是扭曲的，对于警察而言，发现罪恶反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善事，因为那意味着有饭吃了。这就像是很多新闻记者都巴不得迎来世界末日一样。”吴俊指着笔记本的屏幕低声道：“这是icpo的卫星监录仪器，据说覆盖全世界的所有位置。” “就像古歌街景？” “可比那个厉害多了。”吴俊用鼠标指到了屏幕上显示时间的那个位置：“这是‘上帝的左眼’记录到的，从前天傍晚到今天一早所有的监控资料。而从这份高精尖的监控资料表明……” 说到这儿，吴俊把脸凑得离黎陆十分近，声音也压得格外低了： “白局长从那晚进入花园路135号的别墅后，的确没有离开过古宅。” 第二百六十五章 热炉法则 对，这不可理喻。 或者说，以任何常人的思维来看，这都是不可思议，更无法相信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当黎陆听到吴俊说出这句话时，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惊奇，好像这样一个结果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一起理所应当的……凭空消失吗？ 黎陆心中一阵哭笑不得。 “你好像不觉得奇怪？” 吴俊压低眉毛，双眼紧紧凝视着黎陆。他的眼睛永远那样敏锐，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珠深不可测，在暗暗的树影下，仿佛守在远古山洞中的猎人。 是啊，竟然不觉得奇怪，连黎陆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这两天遇到的奇怪的事太多了吧。 黎陆徒然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兄弟多年，吴俊自然懂得，这就是不想回答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意思。 “不觉得奇怪最好，别插手这个案子了。”吴俊微微扬了扬眉毛：“我还担心你好奇心太重呢。” 吴俊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黎陆，那眼神不是随便说说的意思，而是意味着——警告。 “怎么说？” 被吴俊这么一“警告”，黎陆反倒起了兴趣。 “你可听过——‘热炉法则’？”吴俊神秘兮兮地盯着黎陆，好像一个帐篷里的吉卜赛占卜师，透过水晶球盯着她遥远的客人。 “热炉法则？”黎陆一阵纳闷，他不懂吴俊为何提起这茬。乱七八糟的类似名词有很多，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才终于想起：“是指任何人触犯了规则都要受到处罚，因为实行惩罚和触摸热炉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而得名的，对吗？” “大概正确。”吴俊的眉毛微微跳了一下，神色严肃地接着道：“热炉法则有三个特性，它们分别是：即时性、平等性和——预警性。干警察这一行，热炉法则时不时会被前辈们提起，它旨在告诉我们一条原则——” 吴俊把嗓音压得很沙哑，凑近了黎陆的耳侧，好像即将道出的是什么不可泄露的天机： “那就是——不-该-碰-的，就-别-碰！” 随着吴俊一字一顿的话语，一阵入秋的凉风突然卷入窗户，把黎陆双臂的汗毛都揪了起来。明明是正午时分，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寒意。一时间，小吃店的喧嚣声似乎也消失了，好像冥冥中谁掐断了音频线，一切变成了慢放而沉默的无声电影。而镜头的中央，只有黎陆和吴俊两人，噤声无言，相视而坐，好似两个定格的对弈者。 热炉法则？ 不该碰的就别碰？ 吴俊成为警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这还是黎陆第一次从吴俊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因为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往往是源于两个字： 恐惧。 对于打破规则的恐惧，或者说——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可是不论哪种，对于黎陆熟悉的吴俊而言，这都是少见的。 他这是怎么了？黎陆难以理解地看了一眼吴俊，坦白说，这并不像他。但吴俊却并没有回应黎陆的目光，只是一副漠然不置可否的神色。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沉默了许久，那样子就仿佛是在冷战。 过了好一会儿，吴俊才终于打破令人窒息的气氛，起身在小店内踱了一圈，随即看了看表：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局里了。” 说着便收起笔记本电脑，正了正衣领衣角，已然是要走的姿势。 直到这时，黎陆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他连忙掏出一张纸条，塞到了吴俊手心里。纸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从号码形式上，明显是一个ic卡的公用电话。 “帮我查查这部公用电话的位置，多谢了。”黎陆抱拳道。 吴俊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扬起一只眉毛疑惑地看了黎陆一眼。倒不是黎陆找他帮着查个电话有什么奇怪的，这样的小忙吴俊没少帮过。而让他奇怪的是，黎陆居然会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他道谢。 “好的。”吴俊爽快地应道，随即便起身离开了小吃店。 热炉法则。 看着吴俊离开的背影，黎陆的心里却有种怪怪的滋味。隐隐之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目光穿过吴俊的后背，穿过他的心脏和胸膛，穿过安城繁忙的街道，穿过中国辽阔的国土，穿过广袤的欧亚大陆，直穿到一个古老的木屋之中。那木屋里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正守着一个烧得腥红的热炉，四溅的火光劈啪作响，好像随时能化作熊熊大火，吞没这那老人脆弱的生命……还有……这世界的一切…… 这是一个热炉…… …… 下午的时间，事务所并没有什么生意登门，一切好像回到了一如既往的冷清，像平时一样。 百无聊赖，黎陆索性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一个人驾车在安城市里瞎转悠起来。他现在要做的是熟悉作为一个穷苦侦探的生活，平日里多多了解这座城市对工作也是很有帮助的，很多时候，一个难解谜题的谜底或许就在某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之中。 被遗忘的细节。 傍晚时分。 不知是潜意识作祟，还是偶然的巧合，夕阳西下时，黎陆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安城的西郊，开到了傍山而建的花园路上。远远望去，夕阳给铁黑色的苍山勾勒出一条炽红的轮廓线，好像一个坠入太阳里的一个——巨大热炉。 确实有一个热炉，就在目所能及处。 那是一栋古老的二层别墅，夹在夕阳和苍山间的日夜交际处，砖红色的墙壁爬满暗绿的爬山虎，被黑色的铁笼子围拢在山脚之下，静默无言，像个年近耄耋的垂垂老者。 吃人的老者。 不知为何，黎陆脑海中竟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词。他远远望向花园路135号，那里的警务带已经被撤去，四周也并没有什么警员巡查的身影，也没见所谓icpo的人，真不知那些趾高气昂的国际刑警在用什么方法查这起案子，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查。 第二百六十七章 美丽家园 往古宅对面看去，黎陆看到了一个居民小区，在花园路的另一侧，所有的楼体都被刷成了骇人的腥红色。从小区的大门斜望过去，能看到马路斜对面的古宅黑铁栅栏。从距离上来看，应该是距离古宅最近的小区了。不过毫无疑问，这个小区开发的非常失败，因为这条道路距离市区较远，除非自驾开车，否则来往市区很不方便。这导致小区里几乎没多少住户，死气沉沉的像一座鬼城，想必开发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已经赔得连内裤都不剩了。 眯眼瞧去，黎陆隐隐能望见小区大门顶上的牌匾。那是四个腥红色的大字，跟小区所有的楼体如出一辙，在夕阳的余晖中，好像四个浴火的苦难者，挣扎在深不可测的炼狱之中。 炼狱中的小区。 黎陆把车开近了一些，从这里，他终于能够看清那块牌匾上的字了，那是这个小区的名字。 “美丽家园。” 黎陆下意识地暗自嘀咕出了那个名字。 然而，当他看着那名字的时候，霎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扎进他的脑海，让他禁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美丽家园？” 黎陆深深“嘶”了一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就在近期就听过这么一个名字。然而黎陆脑海里满满都是白局长案件的事儿，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美丽家园？ 到底是在哪儿听到过来着？ 正在黎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一首孤独的巡礼》带着催命般的震动从手机中传来，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把什么沉睡的东西唤醒一般。迫使黎陆暂时放弃了漫无目标的回忆，接通了手头的电话。 是吴俊，还没接电话，黎陆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八成是他让吴俊帮忙搜查的那个ic卡电话的事，这种小事吴俊的效率一贯很高。 “你让我查的那部ic卡电话已经查到了。”果然，刚一通电话，吴俊便在电话那头道：“在安城西郊的桃源街路旁。” 电话那头的他声音离话筒很近，好像是手里正握着什么东西，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桃源街？ 黎陆回头望了一眼，桃源街就在他刚刚路过的一个路口，跟这条花园路成十字相交。 “具体点呢？”黎陆追问道。 “嗯……地图上看的话……”吴俊顿了一顿，接着道：“靠近一个居民小区的东大门大约十几米处。” 居民小区！？ 黎陆连忙四下望去，西郊是安城比较荒凉的地带，他此时的目所能及处只有一片楼群能够称为居民小区。一时间，他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好像有很多杂乱的线条正莫名其妙的扭成一捆，渐渐指向同一个模糊的方向。 “那个小区叫什么？”黎陆赶忙问道。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吴俊吐出了一个他意料之中的名字。 “美丽家园。” 没错。 正是美丽家园。 这个被遗忘的小区，就在黎陆的面前，抬头看去，小区门挂着腥红的大字，恍若一个血盆大口，放肆而狰狞地大张着。满目血红的楼体群巍然而立，像一个个高耸入云的巨大墓碑，冷冷地傲视着他，傲视着这位远道而来不速之客。 钥匙总躲藏在被人遗忘的细节，的确是这样。 此时此刻，黎陆已经完全想起了，想起了他上一次听到这个小区名字的时刻。时间真的很近，就在今天中午，在那索命般的十一通电话留言之前，也在吴俊的留言之前。 是所有留言中的…… 那第一条留言！ 一个胆胆怯怯的男声，一个被黎陆误认为轻度妄想症患者的家伙，一条被黎陆想都没想就切换掉的留言。现在看来，那里也许有着通向真相的关键。 好在，黎陆平时有做转录的习惯。事务所固定电话上的所有留言都会被转录在手机中，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对一个侦探而言，无论这些留言是否重要，它们都有可能是解开某个谜题的钥匙。黎陆曾经亲身经历过，用三年前的一份留言文件破解了一出三年后的血案。 时间很近，找起来也很容易。很快黎陆就在音频文件中发现了它——一条不起眼的、半只身子已经没入垃圾箱的音频文件。 就是它了！ 握着手机，黎陆不由得有点心跳加快，握着手机的手心已隐隐渗着汗珠。 同样的留言，听它的心情却完全不同，按开播放键，那条留言如期响起： “嗞……是月夜事务所么？警探先生，我住在西郊的美丽家园小区，最近夜里总感觉到有许多黑色的鬼影在我窗外飘来飘去。本来我以为是什么人，但是你敢相信么！后来我打听听说啊，开发这个小区的地方原来是一片墓地，你说我的这个房子会不会是一栋凶宅啊，我担心我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这两天总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我真的很害怕，现在特别后悔当时图便宜买了这栋房子，住了这么多年周围都没几个住户，肯定有问题，看来就我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侦探先生，希望你能来帮帮我，我的住址是桃源街46号美丽家园小区三号楼101室，来电号码就是我手机号，希望您能来……嗞。” 留言到这里就结束了，在这名男子遇到的麻烦方面，余下的留言里并没有流露出更多的信息，但是重点是，留言最后准确地留下了他的家庭地址，这正是黎陆所需要的。 桃源街46号，既然留的是桃源街的地址，毫无疑问正是靠近美丽家园小区的东大门。 没多犹豫，黎陆直接调转车头，向着之前路过的桃源街驶去。 行驶在桃源街上的时候，黎陆路过了一座ic卡电话亭，他特地留意了一眼。因为按照吴俊的信息，这座ic卡电话，应该就是拨打出那十一通电话留言的位置。 路过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人迹罕至的西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路灯，地处偏僻，少有车行，很多路灯已经年久失修，昏暗的灯光苟延残喘地闪动着，发出一阵阵嗞嗞的电流声。忽明忽暗的光影山东在漆黑冰冷的柏油路面，让这空荡荡的西郊马路，好像一条午夜里闹鬼的医院长廊。 而黎陆，是这医院里唯一的病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地狱的委托 从车窗望去，那栋ic卡电话亭孤零零的站在路旁，静静的，仿佛等待着谁。或许是等待着另一个孤独的身影，又或许是等待着它自己的前世今生。只是黎陆现在并没有时间细细去观察它，如今他更在意的，是那第一通留言的委托人。 鬼影。 或许是鬼影吧。 想起委托人留言中的话，黎陆嘴角微微浮起一抹笑容，不论是什么，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名委托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如黎陆所料，这栋地处偏僻的小区已经没有了物业和保安。抵达桃源街46的时候，小区的东大门正大方地敞开着，仿佛欢迎着游人们投入它的怀抱，一个腥红色的怀抱。 黎陆很容易地就进入了小区之内。小区里的路灯已经停止供电，他只好提着手电筒，一个人穿梭在深夜里一片漆黑的楼体之间，用手电筒的光柱寻找着三号楼的楼牌。 “三？” 黎陆一栋挨一栋的看着，然而奇怪的是，这个小区的楼号设置似乎并不规律，在靠近东大门的位置有一号楼和二号楼，但却并没有三号楼。一路往里，直直深入到靠近小区西南角的位置，黎陆才终于找到了那个数字。 三。 一个泛旧的楼牌轻飘飘地悬挂在楼壁上，好似已经风烛残年，一阵风就能把它吹飞一般。 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远远看着它的时候，黎陆隐隐感到一丝违和感，但却说不清是什么。为此他特地把手电筒的光柱直对准高墙，定睛确认了一下。 没错，三，的确是这栋楼。 黎陆这一路几乎穿过了整个小区，他能确定应该没有第二个三号楼了。 终于，他定了定神，转回手电筒的光，直对向楼门，缓步向其中迈去。 楼门是防盗的电子门，但此时却是虚掩的，想必这郊区的不毛之地，也不是盗贼喜欢光顾的地方。 101，一层一号门。 位置倒是方便，一进楼门上几节台阶，黎陆就看到了那个委托人的房门。101号，黑洞洞的楼洞里，那房门沉默地立在那里，像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哒。” 光柱到处，房门被手电的白光照的通明。然而当黎陆看向它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整门花花绿绿的颜色。 红的，白的，黄的…… 色彩纷繁，莫衷一是，却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走近几步，黎陆才终于看清。 是催款单，各式各样的催款单。电费单，水费单，垃圾处置费……夹杂着很多乱七八糟的广告，直直把这房门连同钥匙孔和猫眼都盖得死死的。好像一个通向地狱的鬼门，贴着满满的驱灵符咒一般。 看着那些满满的催款单，黎陆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不安，因为这对于一个普通的住户而言并不正常。对于正常人而言，即使确实没有缴费，这些单子也应该会顺手撕下，很少有人愿意把催款单这样明晃晃地留在房门上。 尤其是……钥匙孔处。 手电筒的灯光扫过，对准了钥匙孔的位置，只见那里也紧紧地贴着一张催款单，是张电费单。白色的单底印着丝丝黑色的线条，还有收款员歪歪扭扭的靛蓝色圆珠笔痕迹。昏暗的电光下，那些线条看上去隐隐有些褪色。 钥匙孔处的催款单，看来是今天刚被催过，还真是个要命的懒人。 黎陆这样想着，嘴角苦笑了笑，他把手电放得更近了，以便能看清单子上的内容。 然而，当他仔细看向那张催款单时，他整个身子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用户名称：柴永福。户号：0015368101。中止供电原因：陈欠12月电费5700元，欠本月电费250元。共计7000元。速到西城区供电局营业厅或电业银行交费。依法决定由1月15日9时起，对你户终止供电，由此产生一切后果由你户自行负责。签发人：所长：张丽。送达人：魏守龙、祝宁。送达日期：2011年1月6日】。 并不是今天。 黎陆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张单子。 是2011年1月6日。 单就这个日期就让黎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现在是2015年，2011年1月6日，距离现在已经有超过四年的时间。 这是一张四年前的催款单，紧紧地粘在钥匙孔的位置纹丝未动，单面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戳破或者撕开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 这扇门已经至少四年没有打开过了。 这里面，根本不可能还住着人…… 等等，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黎陆连忙掏出手机，反反复复地听着那段留言。“我的住址是桃源街46号美丽家园小区三号楼101室”他来回确认了几遍楼牌号和门牌号，的确是这扇门没错。 可是…… 对了！ 突然间，黎陆想起留言中还留下一个手机号，那是留言者的联系方式。只要能够联系到本人，一切都会方便很多。 念到此处，他连忙翻出手机相册，那里有对所有留言电话号的记录。很快，他就找到了那第一通留言的记录，留言时间是昨晚的10点10分，后面一串手机号赫然在目。毫不犹豫，黎陆立刻拨通了留言者的手机。 然而……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刚一拨通手机，话筒里连一声嘟嘟声都没有，便直直地传来了一个机械版的女声，随后是一连串流利的英文翻译，在现在的黎陆听来，简直像是一句诅咒。 空号。不是停机，也不是关机，而是空号。 一个不存在的号码。 11通鬼魅般的留言终于找到了打出的ic卡电话，然而在那之前，却是一通来自不存在的号码的留言。 这简直是一个玩笑，上帝的玩笑。黎陆仿佛看到，冥冥中似乎有谁正微微翘起一个嘴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笑话。 “该死。” 黎陆一把按死手机，重新回到那扇门前。这会儿，他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地敲着房门。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敲门的声音大的夸张，隆隆的好似闷雷，响得整个小区的人都能听得见。 然而，敲了好久，直敲得他大口喘着粗气、精疲力竭，面前的101号门却仍然纹丝未动，也根本没有什么人出来开门的迹象。反倒是他过分的敲门声吸引来了个别其他住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从二楼的楼梯口探下头来，一脸怪异地看着黎陆，好像看着一个疯人院跑出来的病人。 “哦……抱歉。” 黎陆歉意地笑了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敲门的声音有些太大了。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有其他的住户注意到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从他们口中，能问出关于委托人的一些线索。 “老人家。”念到此处，黎陆连忙叫住了那名探出头的老人，先是客气地致歉，随后连忙打听道：“这位奶奶，我能问一下，住在这间房子的……名叫柴永福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吗？” 他问的很客气，也尽可能的把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晰，以免老人家上了年纪听不清。 可是谁想，听到他这么问，那老人家看他的目光却格外怪异了，不仅怪异，而且带着一丝丝的厌恶和抵触，看得黎陆很不舒服，有那么一会儿，他隐隐感觉那目光仿佛是在——送葬。 “早就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终于转过身去，一边上着楼梯一边颤颤悠悠地低声嘀咕着：“柴永福……可惜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四年前就车祸死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跟踪 寒秋将至。 西风携卷着古朝半岛的冷空气涤荡着一切污秽，城市的夜色似乎干净了许多，在这边界的江边小城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也许没有人注意到，在西郊通往市区的公路上，一辆kinger夜读轿车正呼啸而过，带着一阵阵西郊独有的森森阴气，一路直开回一个冷清的巷陌。 那里悬着一个泛旧的牌子，上书：月夜事务所。 黎陆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困进沼泽地的旅者，好不容易从一个泥潭中探出头，却又陷入了另一个泥潭。 站在月夜事务所的牌子下，他一个人默默仰望着夜空。在城市的霓虹灯里，星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几点惨淡的孤星，若隐若现地闪动着，一如独站在这里的黎陆。却不知，这漫漫苍空之中，到底谁，才是冥冥中的主宰。 也许冥冥中并没有主宰，只有——热炉。 不能碰的热炉。 凭空消失的白局长，令人失忆的书房地板，十一通电话留言，已经死了四年的委托人……或许是因为奇怪的事情太多，此时的黎陆反倒觉得不奇怪了，也许这就是贝勃定律，回到事务所门外的他竟是一反常态的冷静。 冷静让人变得敏感。 是的，站在事务所的门外，黎陆并没有立刻进入事务所中。因为他再一次察觉到了——那双眼睛。 一双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如在古宅书房时一样。 忧郁的目光正穿过秋夜的空气，穿过深色的柏油路，穿过啄食的乌鸦群，直直射向他的背脊，一动不动，像凝视着一个猎物。 猎物？ 黎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可不喜欢这个比喻，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作为侦探的他从来都是猎人，而那些躲在暗处的罪人们才是他眼中的猎物。做这一行，在黑暗中寻求答案多年，黎陆对黑暗并不陌生。事到如今，他心中很清楚，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让那始终处于暗处的人明白，到底谁才是猎人。 事务所的牌子就在门前，黎陆却并没有迈步踏入，而是一个转身，加快背后向着事务所背后的一片小区走去。 那是一片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老小区，还带着砖砌的长条状自行车棚，四面楼群把三大趟砖砌的自行车棚环绕期间。这是黎陆小时候和吴俊经常玩捉迷藏的地方，因为年代久远，三趟砖砌的自行车棚已然面目全非，很多门已经堵死，但是又有很多地方的砖墙破出了小门，外加上天台贯通的四面围楼，这里可谓是个捉迷藏的圣地。 不过，对于长大之后的黎陆来说，它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胡迪尼迷宫。 刚一走入小区，黎陆就顺着第一趟车棚的外墙笔直前进，在这里他放慢了步伐，那样子好像在悠闲的散步。 然而，当他走到第四个车棚门附近时，却陡然一个闪身，闪身进了车棚之内，再也没有出来。那样子，犹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起初，小区里一下子回归了寂静。老小区里住满了老人，这个时间也少有人再出门。空荡荡的小区里一片死寂，好像有谁一出声就会触犯什么禁忌，吵醒什么不该吵醒的东西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小区里才终于响起一阵轻轻的步伐声。那步伐很缓慢，像一只踮着脚的小猫，正一步一步地沿着第一趟车棚外墙走着，缓缓靠近着第四个车棚的大门。 步伐的主人好像十分小心，小心到有些胆怯，仿佛生怕惊动了谁。终于，那步伐的主人终于来到了第四个车棚的门前，她缓缓探出一个小脑袋，向着车棚的门内偷瞄过去。然而这一瞄，她却登时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到了……一堵墙。 打开的大门背后是一堵严严实实的墙，根本没有半点入口的痕迹。 她好像一时明白了什么，惊慌失措地转身想要离去，然而为时已晚，当她转回头时，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正在倚靠在她背后的墙面上，双手抄兜，头成45度角仰望天空。那男子头发有些杂乱，面色暗黄，带着几缕琐碎的胡茬，在森白的月色下，好像一个落魄的吟游诗人。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在夜色中的黎陆。 是的，他抓到她了。用胡迪尼的迷宫。 “想摆这姿势很久了。”黎陆调侃着转过头，凝视着眼前的猎物。 月色下，那猎物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有点惊惶失措地看着黎陆，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流露着一丝倔强和不甘。 “跟踪我这么长时间，到底有什么事？”黎陆向前一步，靠近他面前的猎物，一只手抓住了猎物的手腕，缓缓道出了猎物的名字： “白素文小姐？” 没错，猎物正是白素文，在古宅书房曾有一面之缘的白局长的女儿。其实早在古宅书房的时候，黎陆就察觉到了这女孩儿有一点不对劲儿，但却说不出是哪儿。今天既然抓到了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被黎陆一语道破名字，白素文倔强的脸庞微微一惊。已是入秋天气，她却没有穿着秋装，而是著着一身夏季的连衣长裙，裸露的肩膀白如凝脂，俏丽的脸庞在温柔的月色下晶莹如玉，楚楚可怜的双眼透着诗意，宛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三千青丝披肩直落，莹莹于腰际，恍然间，竟犹如隔世。 “你弄疼我了！”她轻叫一声，把手腕从黎陆手中挣脱，避开黎陆的目光，有点委屈的抱起双臂。 不知为何，明明是他把白素文逮了个正着，这会儿却不由得一阵脸红，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悬停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白素文手腕细腻的触感隐隐弥留在指间，好像刚刚捏着的是猫咪的骨头。 “额……抱歉……”黎陆尴尬地道，本来被人一路跟踪让他很是恼火，可是看着白素文的时候，竟丝毫生不起火来。一时间，却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谁知，黎陆没开口，白素文却抢先开了口。 “你想怎么样！”白素文紧盯着黎陆轻叫道，直叫得黎陆一阵恶汗。 第二百七十章 另有其人 “我……”被白素文这么一问，黎陆登时一阵语塞。 我想怎么样？ 好问题，你大半夜的跟踪我却问我想怎么样……黎陆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难回答的问题。不过四下看看，只见白素文穿着薄薄的长裙，双臂抱紧裸露的肩膀，被穿着邋遢的大汉黎陆堵在一个幽暗的车棚门处，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真会以为是个流氓想要把可怜的少女怎么着呢。 两人冷冷对峙了好一会儿，黎陆终于妥协了。 “我们去外面说。” 说着，他转身让出一条路，向着小区外走去，他可不希望被什么不明真相的群众拍下照片，扭送到公安局，第二天在报纸头条看到“流氓侦探夜袭无辜少女”的字样。就算有什么事，也还是到有人流的地方说为妙。 好在，白素文倒是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乖乖地跟在黎陆身后走着。 从小区到行人较多的大道上有一些距离，起初的时候，两个人都静默不说话，走着走着，白素文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那个车棚……是怎么回事？” 车棚？ 听到她这么问，黎陆不由得噗嗤一笑，他脑海中保留着路之山的记忆，他知道这些车棚是路之山小时候制作的一种迷宫，当时的路之山未必对这些精巧的设计有什么明确的认识。 但是黎陆深习心理学，却是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 “是胡迪尼的迷宫。”他笑着对着白素文应道，不知不觉间，对这女孩儿减轻了几分防备。 “胡迪尼迷宫？”白素文好奇道。 “小时候我和一个朋友喜欢来这里玩捉迷藏，那时候我们都很喜欢一个魔术大师，人称幻术大师胡迪尼，他有很多利用视错觉的幻术手法十分有趣。后来玩捉迷藏的时候，我们就模仿那个魔术师的视错觉手法，在那些车棚里设置了许许多多的小机关，因此我们叫它胡迪尼迷宫。” “捉……捉迷藏？”白素文似乎被这个解释搞得有些无语：“这么说来……我是被小孩子的玩具给骗咯。” “可以这么说。”黎陆笑了笑道：“不过也别灰心，在这些东西方面，人小时候是比长大后更聪明的。要知道，人在小时候大脑的活跃面积是远远大于长大后的，那时候你能想到的东西，长大后未必想得到。那些小机关其实很精巧，长大后我还特地维护过它们，当做纪念。比如你刚刚撞见的那堵墙，那其实并不是一堵墙，而是车棚门内侧一块斜着放的镜子。” “镜子！？”白素文一惊，她明明记得看到一堵墙。 “没错，这就是视错觉。”黎陆笑了笑道：“那堵镜子是斜放着的，反射的是车棚的一个内壁。角度很巧妙，恰好让镜子中砖块的缝隙和外墙的缝隙重合，于是从你的那个视角看去，就好像看到面前是一堵墙一样。当然，那里只有黑天时才有效果。” 说到这儿，黎陆微微笑了笑：“反正只要让跟踪我的人惊慌一瞬间，我就成功了。” 被黎陆这么说，白素文显然有点不服气，她的小嘴微微嘟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黎陆格外想笑。 此时此刻，黎陆和白素文已经走回了事务所门前的位置。可是就在这时，黎陆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硬了。 “不！不对！” 走在半路上的黎陆猛然站住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走到这里时，他突然再一次感觉到了那双眼睛，那双一直在暗中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并不是白素文的眼睛！ 抓到白素文的一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抓到了跟踪者。而此时此刻，当他回到事务所门前时才猛然发觉，虽然白素文的确是在跟踪他，但是却不是唯一跟踪他的人。或者说，他和白素文两人的行踪，事实上都在另一双眼睛的凝视之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暗中的眼睛，另有其人。 “谁！？” 黎陆站定大声喊道，他来回转着身，企图捕捉到深夜中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然而他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只有几只受惊的乌鸦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茫茫的黑夜之中，他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但是他却看不到它，好像那眼睛正在什么他无法看见的地方凝视着他。仿佛他所站的地方是一个舞台，而那双眼睛始终是一个台下的观众，正嗑着瓜子，默默注视着站在聚光灯下的他。只是不知在那双眼睛之中，自己演的的是什么角，又演的是哪一出。 “该死。” 黎陆足足环视了好几圈，然而那双眼睛却似乎躲在一个他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始终凝视着他，却又让他找不到身影。回身看去，只见白素文似乎并不对黎陆的动作有何惊奇，只是一个人静静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看着白素文，黎陆眉头微微蹙起，做侦探多年，他熟识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学的诸多知识，每一个人的一丝一毫动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而按理说，刚刚自己有些疯狂的举动，应该会吓到这小姑娘才是，可是此时的她却平静的让人怀疑。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黎陆警惕地看了白素文一眼，他缓缓走近白素文，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在跟着我？或者说……在跟着我们？” 被黎陆这么一问，白素文蓦地一惊。 起初，她似乎并不想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去不说话。然而黎陆逼问的眼神却越来越近，直看得她颇为不安。 终于，她缓缓吐出几个字： “是他们。” “他们？”黎陆一愣：“他们是谁？” “他们”是一个太过泛泛的代词，黎陆心道白素文既然如此说了，必然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可谁知这一问，白素文竟是一个劲儿摇起头： “我也不知道。”白素文幽幽的道：“我父亲是这样称呼‘他们’的，好像生怕说出他们的名字，就会触犯什么禁忌。” 会触犯禁忌的“他们”？白素文的父亲？消失的白奕龙局长？ 白素文的话顿时引起了黎陆的兴趣，他突然意识到，这美丽女孩儿所知道的内幕似乎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可是当下他也清楚，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去我事务所里说。” 黎陆的月夜事务所就在面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了。当下，黎陆四下看了看，拉起白素文，闪身进入了事务所之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那块地板 “啪。” 棚顶的白炽灯亮起，事务所的全貌映入眼帘。 一间四十多平米的房间，灯光十分昏暗。房间的空气似乎不算太好，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缕缕月光在浮灰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清晰。 房间里，有一张大大的木质办公桌，正对着房间的窗户。从外观上看，这张办公桌似乎有年头了，桌面上不乏磕磕碰碰的划痕，胶带粘过的黑印儿，甚至还有小学生玩的动漫不干胶，从那黑乎乎残缺不全的图案，依稀能认出有柯南和圣斗士之类。 办公桌上摆着一个长条书架，一盏煤油灯，一个精致的相框。相框的镜面反射着白炽灯的反光，刺眼的光斑遮盖住了相片的内容，只能依稀的看出似乎是两个人的合影。而除此之外，书桌上的东西几乎全是杂物，喝完的易拉罐、吃空的泡面盒、被撕了标签的矿泉水瓶子、放干的橘子皮……等等。 一进门看到这景象，黎陆突然一阵尴尬。平时没人的时候，他很难意识到房间该收拾了。可是当下背后是一位我见犹怜的少女，这让黎陆的老脸登时有点红，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让白素文进去。 谁知白素文见了这景象，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房间。 好在，屋子里有一个十分整洁的沙发和一个小茶几，那是路之山以前接待委托人的地方。他想了想，都走到这儿了不能再把白素文请出去，只要硬着头皮把她请到了客人的沙发上。 “有点乱，先凑合坐着吧。”黎陆尴尬地道。 虽是一副深闺千金的气质，白素文倒是不像寻常娇气女孩儿那么挑拣。她掩嘴轻笑了一声，当下便挽起长裙，轻轻入坐在沙发上。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一时间衬得黎陆邋邋遢遢的样子颇为不堪。 只是现在，可不是黎陆在意这些的时候。 “现在可以说说了，你跟踪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你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 白素文方才坐定，黎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心里的疑惑着实很多。 “我跟踪你是因为……那块地板。”白素文答道。 “地板！？”白素文的答案让黎陆心头一凛，那块失忆的地板着实纠缠了黎陆许久，尤其是在那十一通催命般的留言之后。 “这么说，那十一通留言是你留的咯？”黎陆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白素文点了点头。 好吧，一个疑问解开了。黎陆苦笑了笑，或许是在嘲笑自己被个小姑娘给吓到了。然而转念一想，事实上吓到自己的并不是那留言的形式本身，而是其中提到的那个词——地板。 古宅书房的地板。 “你跟踪我，就是想问我在古宅书房的地板上发现了什么？”黎陆疑惑地看了看白素文：“如果只是想问这么简单一个问题，你完全可以用正常的方式联系我，为何要鬼鬼祟祟的？” “因为我希望你能想起。”白素文坐在沙发上幽幽道：“我希望能给你点刺激，让你想起当时到底发现了什么。” “给我点刺激！？”黎陆郁闷：“何出此言？” 白素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当时你在地板上发现了什么吗？” 突然的反问让黎陆一愣，他顿了顿，之后缓缓摇了摇头：“不能。” “这就是了。”白素文接着道：“那我再问你，你是什么都没发现？还是你不记得自己发没发现什么了？” 白素文这么一说，黎陆当下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的确，当时抚摸那地板的时候，他似乎的确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一个画面，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抽离感，紧接着便是大脑一片空白，空白得连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记忆一般。 直到他后退几步，离开那块地板附近时，失掉的记忆才突然又翻江倒海地涌回脑子里。黎陆很确定，当时那是一种记忆的突然涌回，而不是短暂的忘却和想起那么简单。因为那时他甚至产生了明显的生理现象——流鼻血。 那天天气并不燥热，他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而在那个时刻突然会鼻中涌血，黎陆只想到一种合理的解释——一瞬间大量涌入大脑的记忆信息压迫颅内神经，导致的颅内毛细血管破裂。 虽然黎陆心里清楚，这似乎和他从梦境中转移过来有关，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显然这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对于不同的世界，应该有着不同的原因。 然而，尽管当时大部分记忆已经涌回，但黎陆心底清楚，他抚摸地板那一刻的记忆却并没有因此而回归。他并不记得当时抚摸地板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我不记得了。”黎陆坦白道：“当时我感觉到仿佛瞬间失忆了，后来又瞬间恢复了记忆，可是即便是记忆恢复后，关于抚摸地板那一刻的记忆仍然一点都不剩。” “其实也不能叫一点都不剩，至少你还剩下当时的那种——失忆体验。” 谁知，听到黎陆这么说，白素文竟是一幅很兴奋的样子：“单就这一点，你已经比其他所有人都强了。” “失忆体验？什么意思？”黎陆奇怪道。 “我找过很多人去抚摸那块地板，包括我自己也试过很多次，但是几乎所有人摸过之后都毫无感觉，既没有感觉到失忆，也没有任何异样感。包括我自己在内，我先先后后碰过那里无数次，可是也什么都没感到。”白素文幽幽着道。 “没感到？”黎陆一阵纳闷，不是对于没感到这个答案，而是对于白素文对这块地板莫名的关注度。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谁会找很多人去摸一块地板玩吧。 “正常人应该都感觉不到什么才对吧。”黎陆疑惑地皱了皱眉道：“不管我感到了什么，那里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块地板，感觉不到什么才应该是正常的不是吗？或者我应该问……为何你对那么一块地板那么在意？” 当这个问题问出口时，一阵夜深的冷风突然从事务所的窗子呼啸而进，伴随着白素文的脸色霎时骤变，好像这问题突然击中了她心底里某个脆弱的环节。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一时间变得格外惨白，好像失去了所有血色一般。乌黑的长发随着冷风飘起，若隐若现地遮蔽着她幽幽的脸庞。一股忧郁的目色油然而生，恍若失神。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她地上的影子赫然在目，黎陆甚至怀疑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飘然的女鬼。 “是我父亲……” 女鬼开口了，吐出了一个女鬼才会说出的事： “我父亲就是在那块地板上，从脚到头被一簇白色的光焰燃烬，凭空消失在我眼前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雪女 月夜事务所。 年久失修的白炽灯间断性的闪动着，发出嗞嗞的电流声，让原本就昏暗的事务所变得像雷雨天的山洞，明暗不定。 事务所的沙发上，白衣女孩儿幽幽地凝视着前方，目光迷离而有些失神，好像深陷在一份回忆中。 “不是潜逃，也不是藏匿，是真真正正的——凭空消失。” 她的声音幽幽飘来，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像一句远古的咒语。她的口吻那样认真，但是内容却实在违反普通人的常识。一时间，竟让黎陆不知该问什么好。 窗外，深夜的冷风渐起，好像吟唱着什么歌谣，将朽木的窗棂鼓动得吱呀作响。一阵冷风从破窗涌进，吹得黎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那股寒意似乎直直沁透着骨骼，让他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冷风也吹在白素文纤弱的身子上，她微微抱起肩膀，裸露的手臂惨白如雪，好似凝上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你先批件外套吧。”黎陆突然道。 一方面，他想岔开话题，好好品品白素文刚刚的话。毕竟对一个侦探而言，要本着“不轻信”的原则，无论面对的人看上去多么人畜无害，也不能轻易就相信她的话，除非对一个人足够了解之后。另一方面，他也突然意识到，白素文一直只穿着一件夏天的连衣长裙，在这么冷的秋夜里，难免冷到骨子里。于是随手拿起一件比较干净的呢子外套，递到了白素文身旁。可是白素文却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拒绝了。 “谢谢，不过不用的。”白素文淡笑着道：“我没事的，我的体温跟平常人不一样，感觉不到冷的。” “不觉得冷？你是在美丽冻人么？”黎陆调侃地笑了一下，他看了看窗外大约估计了一下，夜里气温恐怕只有十四五度的样子，穿着这么清凉的夏装怎么可能不觉得冷？ “是真的……是一种病啦。”白素文抿嘴苦笑了笑，似乎这么多年来，对此表示质疑的人远远不止黎陆一个。也许是为了说明情况，她随即把一只手轻轻搭在了黎陆的手心。 登时，一阵彻骨的寒意从手间传来，那冰冷的触感直直扎进黎陆的皮肤，激得他的小臂一阵微颤，好像他手里抚摸的不是一个女孩儿的手，而是北极寒顶的冰块。 “怎么回事！？”黎陆愣住了，他从没摸过体温这么低的手，除非是……死人的手。 “雪女症。”看着黎陆吃惊的样子，白素文苦笑了笑道：“是我从出生就患上了的先天疾病，一种医学上还没有明确定义的罕见病。简单说来，就是变温体质。” “变温体质？”听到这个词，黎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条蛇的模样，转念又想到了白素文的名字似乎和某位著名的白姓女子名字相似，于是脑海中蛇的形象又变成了一位白蛇精：“你是说……像变温动物那样？” “有些地方类似，但是不完全一样。”白素文掩嘴轻笑了笑，似乎看出黎陆想歪到哪儿去了：“简单说来，这雪女症，就是体温会随着周围温度而变化，最低的时候，体温会低到接近零度。不过这个病不怕低温，多冷的环境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高温下却会很痛苦，超过三十度的高温就会致死，所以必须避开高温环境。” “我懂了，就像雪女一样，太阳太足了会融化，所以叫雪女症。”黎陆调侃地笑了笑。 “说的跟我是雪人一样……”白素文苦笑了笑，然而笑容过后，目光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忧郁：“这个病，一到夏天就得搬去高纬度地区，或者……住在我父亲专门给我建的冰房子里……” 她的父亲…… 黎陆当下明白，为何她的目光会变得忧郁起来，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无论她的父亲在世人眼里是多么十恶不赦的贪官，但在女儿心中，都是最温暖的怀抱。转念，黎陆想到了白素文的病，他突然隐隐意识到，也许白奕龙一直以来的贪污有着身为一个父亲说不出的苦衷。 本来只是想和白素文闲聊几句，借此观察观察这个女孩儿的心性。却没想，这一问竟问出了这样的事。 看着穿着白色连衣长裙的白素文，黎陆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或许在冬天来看，她的这个病会让很多爱美的女孩儿羡慕，可事实上，30度就会致死，这对一个女孩儿的一生而言，意味着她永远不敢面对夏日的阳光，永远不能享受泡个暖暖的温泉时的幸福，无论有多少财富也永远与夏威夷的海滩以及所有热带独有的美丽世界无缘，有时……甚至不能和一个正常体温的人长时间的拥抱…… 她的世界只有冰冷，冷的时候，连心脏都是冷的，任何温暖只会让她送命。 “就……没尝试着治治吗？”黎陆微微皱起眉道。 “治……倒是治过……”白素文抿起嘴微微摇了摇头，幽幽道：“从我很小起，我父亲就带着我到处去看病，但是因为这样的病实在罕见，没有任何医生能提出有效的治愈方法……最后就只能按照医嘱，尽可能避开一切温热环境……” 说着说着，白素文好像意识到自己把气氛弄得太压抑了，转而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这个病也有好处啦。天冷的季节，只要吃很少的食物就可以维系，而且不用穿臃肿的冬装也不会觉得冷，倒也方便。而且医生说，如果一直呆在冷的环境里，身体老化的速度也会远远慢于常人，或许还能比一般人长寿很多呢，所以……倒也还不错。” 还不错……嘛…… 看着白素文的笑容，黎陆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女孩儿，拥有一直能够穿夏装的权力，但却永远无法拥有真正的夏天。想来这么多年来，他的父亲不惜贪赃枉法，用另外的方式一直在给她“温暖”，给她尽可能美好的生活。然而现实真的很残酷，如今竟是连她的父亲也夺去了。 尽管只是短暂的交谈，可此时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时，黎陆实在无法认为她坐在这里只是为了对他撒一个无聊的谎。世界上有很多人类还不了解的事，既然会有雪女症这种奇异的罕见病，又有什么违反常理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其他的什么，话到此处，黎陆心底里开始渐渐确信——白素文的话，是真的。 念到此处，黎陆清了清嗓，神情严肃地坐在了白素文对面的椅子上： “我想，我们该好好聊聊你父亲的事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消失之前 “你方才跟我说，你是亲眼看着你父亲从脚到头被一簇白色的光焰燃烬，然后凭空消失的，对吗？” 也许平时的时候，黎陆看上去有点邋遢，但是当真正谈到案情的时候，他全神贯注的样子却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变得很专注，像一只盯上猎物的鹰。 也许是惊奇于黎陆神色的骤然变化，白素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樱口轻张，缓缓应道：“对，就在二楼书房，你摸过那块地板处。”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黎陆接着问道。“从监控录像看，当时花园路135号的古宅里，应该只有你父亲和打杂的佣人两人，你并不在现场。” “是电脑。”白素文应道：“我父亲消失的那个时间，我正在电脑前和他视频聊天。” 电脑？ 黎陆的思维迅速转动，他很快想起，在古宅书房有一个大大的书桌，放在整间屋子靠北边的位置。当时那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还曾吸引过他的目光，所以他现在还能想起当时看到的画面。他清晰记得那会儿在那书桌之上，的确还放着一台电脑，而且从电脑摆放的角度而言，电脑的摄像头确实可以拍摄到他抚摸过的那块地板的位置。 “这么说，你父亲消失的一瞬间，也是你在镜头画面中看到了咯？”黎陆追问道。 “嗯。” “时间是几点几分？” 听到这个问题，白素文微微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不过想了想后还是如实应道：“是凌晨一点三十分。” “凌晨一点三十分！？”果不其然，听到这答案的黎陆蓦地一惊。因为这个时间点确实很意外，正常情况下，热恋中的男女尚不会聊天聊到凌晨一点多，更何况是一个女儿她的父亲。先不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处于和父母的疏远期，单就身为父亲对女儿天生的关爱，应该也不会愿意让女儿这么晚熬夜不睡觉啊。这古怪的时间点让黎陆立刻意识到——白素文和她父亲的这次聊天，似乎并不只是拉拉家常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黎陆把身子探近向了白素文几分，双目紧紧凝视着白素文的双眼，低声问道：“虽然这可能涉及隐私，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和你父亲……当时在聊些什么？” 对于心理学家而言，人的眼睛能透露出很多的信息，眼睛的每一丝细微动作，都可能流露出一个人的心态和想法。 果然，听到黎陆这么问起，白素文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眼珠情不自禁的有些游离，不敢与黎陆的目光正面对视。黎陆很清楚，那是一个人想要说谎，或是犹豫不决时的神色。 “我是一个私家侦探，私家侦探就像赏金猎人，我只关心我份内要关心的案子，其他的案子无论大小，都不关我的事。”黎陆紧盯着白素文道，他心下清楚，白局长贪污无数，两人深夜聊天的内容，很可能涉及白局长的一些罪行，这才让白素文欲言又止。 但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此案，他必须消除白素文这方面的顾虑。 “***，请放心，今天我们只聊白局长消失一案，涉及白局长其他方面的内容，我即使听到，也半句都不会透露给外人，更不会透露给警方。这一点，请你相信我。”黎陆神色诚恳，双目温柔地凝视着白素文。 解铃还须系铃人，最能融化这冰一样的女孩儿的，恐怕只有她父亲残留的温暖。而作为探案者，想要听到真实的声音，自当将心比心，动之以情。做侦探一行多年，黎陆自然深谙其中之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帮得到你，帮你找到你父亲，或者查明他消失的原因。”黎陆接着道。 听到黎陆这样说，白素文低头抿了抿嘴，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似乎带着歉意，对之前想要隐瞒的一种歉意。她缓缓抬起头，忧郁的目光重新正对像黎陆的眼睛，轻轻道： “我说了，你可别不信啊。” “怎么会。”黎陆憨笑着拍了拍胸脯，意思是让白素文放心。 “嗯……”看着黎陆的笑容，白素文好像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包袱，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轻声娓娓道：“其实……那天晚上，我的父亲在和我讲述——地狱。” 地狱！？ 这个答案着实让黎陆吃了一惊，不过他想起刚刚答应白素文不会质疑，于是神色上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但他的眉毛还是情不自禁地跳了跳，这种无意间流露的副语言，有时即便是深谙其道的心理学家也无法控制。 不过当然，这样微小的动作，没有刑侦经验的白素文是不会意识到的，在她眼里，黎陆只是稳稳坐在那里继续听着。 “这话，要从好几天前说起……”白素文接着道：“五天前的时候，我还住在北俄国东西伯利亚的奥伊米娅康地区，那个城市地处北极圈之内，是我常年渡过夏天的地方。安城那个时候刚刚入秋，偶尔会有反热的天气，所以通常这个时间我都不会从北俄国回来。但是那天，我突然接到了我父亲电话。他电话里说想我了，希望我今年早点回安城，他会派专门的制冷飞机去北俄接我。虽然比我平时回安城的时间早了近一个月，不过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就坐飞机回来了。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界江别墅，那是我有时在安城渡夏时的住所。” “界江别墅！？”听到这个地名，黎陆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他曾经见识过界江别墅，因为那是全安城最豪华的一处住处，地处界江江畔，是一个三层小楼，占地面积四百多平方米，实用面积足足有上千平方米豪宅。这栋豪宅最大的特点就是，所有的设施都设置在室内，室内的花园，室内的泳池，室内的运动场等等，看上去有些古怪。不过如此想来，这根本就是白局长为了她女儿量身定制的特别别墅，为了女儿不会遭遇高温，别墅必然是24小时冷气循环。但是为了让女儿能够享受到和外面一样的世界，才会有了这些古怪的设施。 “你听说过？”白素文好奇道。 这么豪的宅子当然听说过！黎陆心下道，不过嘴里却是调侃道：“听过，那里刚落成的时候，我有个警官朋友曾经跟我路过那边。当时我们还调侃说，这宅子虽然豪，但是感觉阴气太重。现在想想，可不阴气重么……24小时循环冷气，阴气不重才怪！”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地狱审判 白素文被黎陆逗得掩嘴轻笑起来，少女纤细的手臂像春藤一样弯在身前，晶莹的脸庞一笑莞尔，颇有几分冰山雪女的古风古韵，赏心悦目。 “那之后呢？”玩笑过后，黎陆接着问道。 “回界江别墅后，我父亲来看过我几次，但是也没说什么关键的事。不过我能看出他那些日子的神色十分憔悴，好像心里有重重的心事。后来我三番五次的逼问我家佣人才得知，原来父亲被纪委立案调查了，过几天可能就会被送进大牢。那时候我心里方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这么急着要我回来。” “嗯。”黎陆点了点头，贪官东窗事发，朝不保夕，作为父亲难免想再多看看自己心爱的女儿，这是人之常情。 谁知，白素文接下来的话，却又推翻了这个原因。 “可是，当我打电话给我父亲，问起他关于被调查的事的时候，他却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到这时，一股掩藏不住的悲伤从白素文脸上流露出来，晶莹如宝石的双眼已隐隐渗出泪珠：“他说：如果仅仅是面对法律，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现在基本不再有死刑，以后的时间还是有机会偶尔和我见面的。怕就怕……要面对法律以外的东西……” “法律以外的东西？那是指什么？”黎陆惊道，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可能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然而白素文却是留着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现在回头想想，或许他指的就是——地狱。” 地狱？ 又是这两个字，然而这一次这两个字重新响起的时候，已如尖刀一样狠狠地扎在了黎陆心口。 地狱。 难道……真的有地狱吗？ “愿我得佛清净声，法音普及无边界。无明贪瞋皆永无，度尽无边苦众生。” 昏暗的事务所里，白衣女孩儿双目空空地看着前方，樱唇微微张合，缓缓吐出了这句话。淡淡的泪水划过她的脸庞，晶莹清冷，若凝结的冰霜。 “你没事吧。”黎陆轻轻摇了摇白素文，因为她说这句话时候神色实在诡异，双目空洞无神，像灵魂被什么抽走了一般。 被黎陆这么一摇，白素文仿佛如梦初醒，目光恢复了正常，她茫然地看向黎陆，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怎么了吗？”白素文突然问道，好像跟不记得刚刚说了什么。 “你……”黎陆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你刚才跟我说了四句话，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我？”白素文一脸惊愕，一双精灵似的的眼睛充满迷惑：“我说了什么？” “你说了四句类似梵音那样的诗句，什么‘愿我得佛清净声……’。” “哦！对了……”白素文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刚刚正要和你说这个呢，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刚才说过一遍了……” “你的确说过了一遍……”黎陆轻皱着眉看着白素文：“而且你说话的样子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怎么说？” “那样子看上去就像……中了邪。” “中了邪？”白素文摇了摇头：“不，我的确不记得了，不过我刚刚确实是想要跟你说那四句话来着。” “这四句话是什么？”黎陆好奇道。 “是我父亲消失前听到的声音……”白素文幽幽道，那冷冷的神色好像又变回了那位深居在冰山的雪女：“我还是从那天晚上，我父亲突然找我视频聊天说起吧……那天，夜里十二点钟，本来我都已经睡下了，但是没想却接到我父亲的电话，他说有话跟我说，让我用界江别墅的台式电脑和他视频……” “为什么会特别指定那台电脑呢？”黎陆突然好奇道。 “因为……”白素文脸色微微一红：“因为那是我父亲……在防监听方面处理……” “哦！不好意思！”黎陆立刻明白了：“当我没问，你继续。” “嗯。”白素文淡笑着点了点头：“连上视频，我就看到他正在那栋古宅的书房里，疲倦地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当时看到他时，我着实吓了一跳，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憔悴，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好多，我差点没认出来。视频聊天时，我父亲先是跟我交代了一些资产方面的事……” 说到这儿，白素文弱弱地看了黎陆一眼。黎陆自然明白其中意思，想必是一些资产转移方面的事，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白素文不必详说。 “那之后，他就突然颇有感慨地和我讲起了——地狱。”白素文接着道，虽然这两个字已经是第三次响起时，但听到它时，黎陆还是不禁心中一凛。 “他说……世间业报，地狱自有公判，想来他这么多年贪赃成性，在歧途上走得太远，到后来，即使想收手也已经迟了。若这次被选入地狱的人是他，恐怕是要下火山地狱的吧……”白素文幽幽着道，话到此处，泪水已然决堤。即使在一旁的黎陆也能听出，白奕龙局长说的这些话，分明就像是——遗言。身为旁人的他尚且能感到，更何况是那时的白素文。 不过，在白素文的这番描述中，黎陆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内容，就是那句“若这次被选入地狱的是他”。这句话让他颇为不解，他不明白“选入”是何意？又是谁在选？ “他还说……”白素文接着道：“火山地狱的罪人，小鬼会把他们推到火山之上，任凭烈火烧身却烧而不死，如此酷刑想来也是罪有应得。不知，如果生前多做善事，地狱的小鬼们，会不会……下手……轻点……” 说到这里，女孩儿纤弱的脸上更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黎陆递去一张纸手帕，希望能略略聊以安慰。 白素文接过手帕，微微调整下情绪，接着道：“然后，他突然兴致勃勃地和我讲起他今天做过的一个善事，他说，他白天在路上碰到一个残障的乞丐女孩儿。那女孩儿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样子，却没有了双腿，整个骨盆坐在一个塑料箱子里，灰头土脸，瘦的不行。以前，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些可怜的人们，也不知从现在开始是不是为时过晚，不过他说他当时就想，无论晚不晚，能帮一次就帮一次。于是他把当时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那个女孩儿。也许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那女孩真的很高兴，她从塑料箱子里掏出一个纸包的东西交给了我父亲。她说，那是她的护身符，她一直相信，只要带着它就一定会交到好运，今天果然应验了。她说要把护身符送给我父亲，希望他也能……交到好运……” 第二百七十五章 阴魂不散 讲到这里，这明明是一个还算温暖的小插曲，但是不知为何，白素文的眼泪却格外止不住了，让黎陆心底突然隐隐飘起一丝不安的预感。 “当时说完这个故事，我父亲还兴致勃勃地跑到了衣架那里，从外衣兜里掏出那个小玩意给我看。我远远看见那就是一个手指大小的东西，包在一个破纸里面，他还没拆开看过。然后我父亲就当着我的面，把它拆开了。可是没想，拆开一看，里面却不是什么挂饰，而是一个电子产品……” 电子产品？听到这里黎陆已经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儿，那样一个乞丐女孩儿怎么会用电子产品当护身符呢？ “我定睛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个……类似录音笔似的东西，一个迷你的小型录音笔。”白素文接着道：“我当时想，或许里面是一句祝福什么的吧，我想我父亲也是那样想的。就按开了那个录音笔的播放键。可是没想，录音笔里却传来了——那四句话……” “打住。”黎陆轻轻摇了摇手，示意白素文不必重复那四句话，他生怕白素文提起那四句话时又像中了邪一样：“接着说后面的。” “嗯。”白素文会意地点了点头：“就是在那听到那声音之后，我就猛然看到一股白色的光焰从我父亲的脚底升起，开始快速地吞没我父亲的身体，从脚到头……他当时大惊失色，脸上极为痛苦，好像是真正的火焰在焚烧他的身体一样，他先是惊叫，然后突然对我说了这样的几句话……” “说了什么？”黎陆登时在意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奕龙临消失前的话必然有着重要的价值。 “我这里有视频截录，当时看到那可怕的景象，我下意识地按了录像键，把之后的事都录了下来，你可以自己听。”说着，白素文从手腕上解下一个手环，黎陆这才发现，她那手环的坠儿里竟然是一个迷你u盘。 “嗯。”黎陆立刻接过白素文手中的u盘，插到了事务所的电脑上。文件夹弹出，他很快找到了白素文口中的那个视频资料。 视频缓缓打开。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视频中央。 “白奕龙局长。”黎陆当下认出，视频中的人正是消失的财政局长白奕龙。此时，白奕龙正站在书房的地板上，手里握着一个小录音笔似的东西，满脸痛苦地看着自己的下身。 而在他的下身处，黎陆清清晰晰地看到了——白色的光焰。 不可思议…… 黎陆情不自禁地双手把紧电脑的两侧，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视频画面。本来黎陆还以为，视频聊天画面多半不清晰，所谓的在一阵白光中消失很可能只是一种视错觉，就像他小时候喜欢的胡迪尼幻术一样。 可是这一看，他的估测完全被推翻了。他低估了亿万富翁和女儿聊天用的设备，事实上，那视屏资料清晰无比，丝毫没有半点模糊的地方。在他眼前，就在他眼前，他清清晰晰地看到一阵形态似火的白色光焰正在迅速吞没着白局长的身躯，视频的开端，这种吞没已经进行到了膝盖处，而白局长痛苦的脸好像身体被从膝盖锯断了一般，面色巨红，满脸剧痛的汗珠，那绝不是一般人能伪装出来的模样。 而此时的白局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突然对着屏幕痛苦地大叫起来。也许是因为剧痛，他的话语已然语无伦次，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够听清他口中说出的内容： “是……是我……兔子……兔子就在……安城！‘他们’……‘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我……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被……摆弄……都该死！兔子该死！‘他们’……也该死！我要杀！杀了兔子！……杀了‘他们’！听着！‘他们’叫做……” 说到这里，白局长已然近乎疯癫，而此时白光也已吞没到他的胸腔以上，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消失的白色光焰已经吞没了他的声带，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黎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屏幕，凭借刑侦经验隐隐判断出了他最后两个字的口型，那口型……竟让他有些熟悉。 而这整个过程中，他手里的录音笔始终一边又一遍地念诵着那个鬼咒般的诗句，直到那录音笔被扔到地板上，和白局长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白焰之中。 视频的最后，白焰燃烬，消失无踪，而白局长整个人也已经无影无踪了，只留下空荡荡的书房，闪着昏暗的灯光。从视频中看去，方才白焰如此熊烈，但消失后，那里的地板却是完好无损的，一如不曾有人呆过一样。 这是事实。 看完视频，黎陆的神情十分凝重。 起初，他以为这次的世界终于不存在路西法游戏了，这个世界的媒体里并没有任何与路西法游戏有关的报道，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过路西法游戏。 可此时此刻，路西法游戏的影子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是非现实的事，这是无可解释的事。 而在他已知的事里，唯一能够制造出这种非现实情况的就只有路西法游戏。也就是说，路西法游戏在这个世界里也依然存在着，只是或许它并不被多数人所知，而是仅仅被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兔子……兔子代表着什么？ 如果那不是幻觉的话，极有可能是什么人的代号。 地狱的游戏里一切都有可能…… 或许……这就是地狱的审判吧…… 恍惚间，那四句梦魇般的诗句冥冥然响彻于脑海，一遍又一遍，不断萦绕在耳际，若地狱颂歌，声声凄厉，如梵音渺渺，不绝于耳…… 愿我得佛清净声，法音普及无边界。无明贪瞋皆永无，度尽无边苦众生。 第二百七十六章 留宿 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的老人就常和黎陆讲一个故事。 他们说，人啊，如果做了罪恶的事，即便生时能够逃避惩罚，死后也会坠入地狱，受亿年刑苦，万劫不复。 那时候，黎陆并不知道地狱是什么，关于地狱的样子只能靠想象。他现在还依稀记得，想象中，地狱应该是一片漆黑漆黑的地方，江河的水都是鲜红的血，地上的山脉都是人骨堆积而成的，那里没有风声，只有无数受刑者没日没夜的哭嚎。 可是今天，他看到地狱了。 就在他眼前，在那短暂的几分钟视频里。 那是真真正正的——人间地狱。 看过视频后的时间里，黎陆把白素文请到了一旁稍事休息，自己前前后后将那视频送入各种软件进行分析。 他脑海中还残留着属于路之山的记忆，对那些千奇百怪的软件竟毫不陌生。 首先是真实度分析，在名为“见证者”的视频真伪测试软件中，各项参数得出了“全真”的结果。也就是说，这段视频没有经过过任何特技处理。 紧接着是视频属性分辨软件，分辨结果显示，视频素的初始生成时间，的确录制于那天凌晨的一点三十分，刻录软件为“捕客”，是当前比较流行的大众视频截取软件。而视频的截取源是一款社交软件，名为“ex-3972”。这种软件大陆很少见，应该就是白素文口中，他父亲做过防监听处理的高等聊天软件。 再下来是人脸识别，在吴俊提供的接口下，黎陆的电脑能连入公安局内网，进入身份信息系统。通过人脸识别软件“luxandblink”，黎陆进一步确定了画面中的人的确是白奕龙。 不知不觉，待到黎陆完成所有测试，夜色已深。而经过一系列测试后，黎陆得出的结论是：没有问题，视频是完全真实的。 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黎陆紧紧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催眠术、视错觉、魔术的障眼法、自燃现象……无数科学理论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然而简单停留后，却又被黎陆摒弃了，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理论能够说得通，完全没有…… 瘫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黎陆颓然地看了看时间，蓝底白字的电子时钟显示着23点03分，用古人的计时方式，已是夜半子时。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黎陆起身拿出车钥匙，对着白素文道：“这么晚不回家，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然而白素文却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有家里人了……”待客的沙发上，她握着手里的茶杯幽幽道，白衣飘飘，若迷失在兰若寺里的孤魂野鬼：“我父母早就离异了，离异的时候，我是被判给了我父亲的。那之后，我父亲也没有再娶……其实这也怨我，我一直不同意他再娶其他女人。我父亲特别宠着我，于是这么多年，只有我父亲在照顾我。” “那其他亲人呢？”黎陆惊道：“你的爷爷奶奶，或者其他长辈没有在安城的吗？” 白素文依然摇了摇头：“我的爷爷奶奶家远在南都，当年，我父亲是为了和我母亲结婚，才一个人只身来到安城的。后来两人离异后，我母亲一家随着后来嫁的人一起搬去了盛都，那之后，就很少联系了。” 南都？盛都？ 这个地方黎陆倒是熟悉的很。 为什么偏偏是这两座城市，这是巧合么？ 听到这里，黎陆方才意识到，虽曾家财万贯，此时的白素文却已然是一个孤儿。尽管从年龄上看，白素文应该已经上了大学，可以有一定的自立能力。但是身患着雪女症这样的怪病，却不知以后该如何在社会上生存。也许她父亲能够用特别的方式为她留下一些财富，但是毕竟这之后要经历纪委的几番彻查，即使能留下，也只是少量的吧。 地狱无情，无明的神佛夺去了一个贪官，但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儿而言，却是夺去了她的整个世界。一时间，黎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许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吧。 而此时的白素文，正微微颔首，清澈的眼睛四下看着，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怎么了？”黎陆奇怪道，细节逃不出侦探的双眼，他知道白素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被黎陆问起，她浑身突然一颤，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黎陆，终于说出了话：“请问……我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吗？” “啥！？”黎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千万别误会……”白素文慌忙摇了摇手，她显得很不好意思，一张纯白若雪的脸庞从来没那么红过：“佣人们都被警方遣散了，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回那些空荡荡的房子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黎陆尴尬地站在原地，他突然明白，白素文想必只是无法适应身边没有其他人陪伴的生活。其实为了白素文的以后着想，她着实需要慢慢去锻炼着适应这种生活。可白素文楚楚可怜的目光凝视着他，又让他实在是无法拒绝。 “好吧……”黎陆终于妥协了。夜已入深，他径直走进里屋的卧室，从衣柜里专门开了一套新被褥铺上，随即卷起老被褥回到待客室，一把扔在了沙发上。 “条件有限，你将就将就吧。”黎陆指了指里屋道：“卧室里侧有个小卫生间，小是小了点，不过功能还是全的。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就到待客室来找我。” 听黎陆这样交代，白素文的表情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的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了……黎陆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在沙发上铺起床铺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兔子 那一晚，白素文很快便在里屋睡下了。 可是黎陆却在待客室的沙发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影院，白局长消失的一幕幕不断回放在脑子里，光影不息。那一幕幕，一声声都如此鲜活，好像有生命一般在眼前跳动着，尤其是白局长临消失时的画面，和他口中喊出的话，更是像根根尖钩，直挂着黎陆的心房。 “是……是我……兔子……兔子就在……安城！‘他们’……‘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我……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被……摆弄……都该死！兔子该死！‘他们’……也该死！我要杀！杀了兔子！……杀了‘他们’！听着！‘他们’叫做……” 这是白局长留在人间最后的语言，把其中的语气词和不连贯的地方补完，就会变成： “是我，兔子就在安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只能被摆弄？都该死！兔子该死！‘他们’也该死！我要杀了兔子！杀了‘他们’！听着！‘他们’叫做……” 在这段话里，有两个主体十分重要，一个是“兔子”，一个是“他们”。如此缕出来，黎陆发现最后他没能说出的两个字其实很关键，那两个模糊的口型，很可能就是白局长反复提到的‘他们’的真正名字。 这个‘他们’，白素文也曾经提过，似乎还和一直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有关。由于可参考的信息太少，黎陆当前还是只能简单判断出，这个“他们”是与白局长有某种关系的一个组织，而且在直觉上，白局长似乎受限于“他们”的某种控制，因而平时不敢直呼其名。 另外一个词汇“兔子”，让黎陆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兔子”应该是一个代号，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团体的代号。而且从“兔子该死！‘他们’也该死！”这句话判断，“兔子”和“他们”应该是不同的两批人。 可是让黎陆很难想明白的是，最开始的那句“是我，兔子就在安城”又是什么意思。 等等！ 想到这儿，黎陆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句话，那是白素文陈述她和父亲聊视频时，白局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若这次被选入地狱的是他”。如果把这句话跟白局长临消失前的第一句话串起来看的话，那么“是我”正应该是之前那个假设的答案句！ 也就是说，无论“选入地狱”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这一次，他恰恰成了那个被不幸选中的人！ …… 第二天的黎明来的稍晚一些，但这与黎陆无关，因为当他醒来时，阳光已经灌满了整个房间。 上午九点十分。 黎陆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两个黑笔写下的词浮现在了他的手背上。 “‘乞丐’和‘地板’。”黎陆轻轻念道，刚刚睡醒的喉咙有些干涸。 没错，乞丐和地板。 昨天夜里，黎陆几乎整夜都在思考这个案子，想到最后，他把嫌疑人定位在了两个代词上，一个是“兔子”，一个是“他们”。而当下可能包含重要线索的地方则集中在——古宅二楼书房的地板，还有那个没有下肢的乞丐女孩儿。 “录音笔响起”和“白局长的消失”发生在同一时刻，黎陆可不认为这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巧合，那么那乞丐女孩儿的身份就十分可疑，很可能与“兔子”或“他们”有密切的联系。 所以今天的当务之急，应该找到那个残障的乞丐女孩儿！ 想到这儿，黎陆一拍脑门“腾”地坐起，却没想，这一坐差点没撞在一个人身上。一件纯白的长裙浮现在眼前，紧接着是垂下的黑发和阵阵洗发露的芳香。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侧响起，那语气好像古装剧里的女子，在询问昏迷多年的侠客。 “啊！素文！”黎陆慌乱中惊叫道，他这才想起白素文昨夜是在他这里留宿的。随即，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点不对，又慌忙改口道：“错了……抱歉，白小姐。” “没关系，叫我素文就好。”白素文掩嘴轻笑了笑：“我父亲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听着很亲切。” “你不介意就好。”黎陆尴尬地搔了搔头发，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镜子：“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糗吧，一早起来披头散发的。” “没什么的。”听黎陆这么说，白素文突然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你平时不是也这样。” 这个…… 黎陆一阵恶汗……权当白素文是在夸他吧…… 从沙发上下来，黎陆才发现白素文的手上多了两个袋子。袋子看上去并不大，但是白素文提着它们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那是什么？很重吧。”黎陆立刻伸手去接过了袋子，提到手里才发现一点都不重。 “是早餐……”白素文微微低着头道：“看你睡着正香，我就去买了点回来。” 早餐？ 黎陆低头看去，方看到袋子里是一个肉卷饼，和一大杯泛着腾腾热气的豆浆。他这才意识到，白素文的手腕在颤抖，不是因为袋子重，而是因为里面散发的热气。 “太谢谢了！”黎陆连忙道。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白素文微微低着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喜欢了。”黎陆把袋子放到办公桌上，拆解开来：“干侦探这行经常昼伏夜出，生物钟有点混乱，后来就变得很少吃早饭。能吃上一口早饭真的很棒。”说着便喝了一大口豆浆。 “老不吃早饭可不好。”看着黎陆狼吞虎咽的样子，白素文一脸怪罪着道：“早饭对一天很重要的，不如以后都我给你买早饭吧。” “噗……”一口豆浆喷在了办公桌上。 “啊！”白素文立马意识到有歧义，猛然脸一红小手掩嘴：“你又误会了！我就是想……这么打扰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哈哈，谢谢。”黎陆三口并作两口消灭了早餐，抹了把嘴：“你呢？你吃了吗？” “嗯。”白素文指了指一旁的纸篓，只见里面放着两个红豆雪糕的包装。 这还真是特别的早餐呢……黎陆看着那两个包装愣了好一会儿。 第二百七十八章 匪夷所思 吃过早饭，黎陆在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回到了待客室。这会儿已经是上午近十点钟，外面阳光很足，天高云淡，倒是个不错的天气。 “我今天要去找一个人。”回到待客室，黎陆把一个笔记本放在了白素文面前，只见上面乱糟糟地写了很多字，那是昨夜黎陆整理思路时的草记。 “她。”黎陆指了指草记上的一个大圈，圈里写着六个字“残障乞丐女孩”：“我觉得这个人跟整个案情很关键，你父亲有没有和你提起过，他是在哪里碰到这个女孩儿的？” 白素文低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后抬起头，弱弱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去他的回家路上找，那天的话，你父亲白天应该是在纪委大楼，想来回家的路，应该是从纪委大楼到花园路135号的古宅这一段。外加后半程你父亲应该都在车上，所以我推测这个乞丐，应该就是在纪委大楼到附近某个停车场之间的位置。”说着，黎陆点开了电脑上的地图：“那附近，有三个停车场，不过人流大的地方只有心爱商城附近的那个。如果是乞丐的话，我想应该是在这里行乞的可能性极大。” 黎陆用手指画了个圈，那里是地图上心爱商城停车场的位置。事实上，黎陆在话里省略了一段推测过程，那就是：白奕龙当天开的车十分高档，价值不菲，但是当天是去和纪委的人谈话，他自然不敢开得太张扬，所以一定是停在纪委附近但却又有一定距离的停车场里。不过想来，这段话应该不适合让白素文听到吧。 “我们先去那儿。”黎陆敲了下屏幕道。 听黎陆推的头头是道，白素文只有张着双大眼睛点头的份儿。 其实如果是原来的话，黎陆完全可以找吴俊调录像，直接确定当天白奕龙的行踪。但是这一次，当地警方已经不能再调查此事，外加白奕龙一案涉及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黎陆只好自己来推测乞丐女孩儿的位置。 “我们走吧。”黎陆没多啰嗦，直接提起外套和车钥匙，便要往门外走。 然而，他刚一抬头，却猛然看见一个黑色人影从窗外闪过。 紧接着，那种被一双眼睛紧紧凝视的感觉又油然而生，好像黑暗中看着他的双目就在那窗外。 “谁！？”黎陆登时紧张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闪身到了大门处，一只手摸着随身的小型军刀，一只手快速地拉开了门。 然而，这一开门，他却尴尬地立在了原地，因为门外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吴俊！？” 黎陆尴尬地道，门外不是别人，而是一张年轻冷峻的脸，一身笔挺的警服象征着他警官的身份。 “你在干嘛？”吴俊看着黎陆奇怪的姿势，一脸怪异地问道。 “额……没什么……”黎陆悄悄把背后的军刀塞回了后兜里，想来是这些天精神太过紧张，竟是看见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 吴俊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黎陆，他明显感觉到黎陆的神色似乎不太正常。 “你没事吧？”吴俊轻皱着眉头踏进门里一步，随即以一种警察特有的眼神向黎陆的屋里扫去。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定在了屋里的一个女孩儿身上，他看了看那女孩儿清凉的着装，看了看沙发上的被褥，又看了看办公桌上的早餐残留……然后流露出一种特别抱歉的眼神看向黎陆： “sorry，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吴俊僵硬地退出门外，一脸歉意。 “额不不不！你误会了！”黎陆连忙摆了摆手道：“她平时就穿那样的！” “平时？”吴俊又尴尬地看了看白素文，好像更误会了。 “哎……呸呸……”黎陆揉了把脸，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好，于是索性岔开话题，转口道：“先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哦，对！”提到正事，吴俊的面容顿时严肃了起来，他从背后拿出一卷录像带递到黎陆面前：“有个案子想给你看看，昨天下午，在心爱商场那块出了个怪案子。” 又有怪案子？ 黎陆心底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不安，这真是怪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平日里好几年也没什么怪案子，这会这么几天竟然连续两起。 “什么怪案子？”黎陆好奇道。 “你可以看看这个录像，这是监控拍到的。”吴俊把手里的录像带交给了黎陆：“昨天接近傍晚时候的事，在心爱商场那块行乞的一个乞丐，突然以一种很匪夷所思的形式，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乞丐？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黎陆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心爱商城。 监控录像画面不太清晰，但心爱商城大大的楼体很容易辨认，一个醒目的大电子屏挂在商城的楼门上空，上面正在播放当红少女组合“薄荷蓝调”的演唱会。几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偶像在屏幕上花枝招展，俯瞰着商城周围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 商城附近人很多，很嘈杂，从光线和人流量就能看出，正是傍晚的下班高峰期。道路上车水马龙，海量的人群在商城周围涌动，像密密麻麻的无数个黑点。 “看这儿。”吴俊指了指屏幕左下角的一个人影，远远看去，那人个子似乎很矮，足足比一般人矮了一半。 “注意这个人。”吴俊连敲了三下放大键，画面比例放大了三倍，那个矮个子的人影被放大到了屏幕中央。 然而这一看…… “天！” 黎陆顿时惊叫了出来，他这才看清，那人影并不是身材矮小，而是根本就没有下肢。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儿，没有下肢的骨盆坐在一个塑料箱子里，正在用两臂支撑行走。 看到这幅场景，黎陆的心脏突然狂跳了起来，心爱商城……没有腿的乞丐女孩儿……塑料箱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一切鲜明的特征正在指向一个清晰的答案，然而那答案却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答案。 屏幕中央的人，正是他们刚要去寻找的乞丐女孩儿。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消失的女孩 “注意！”吴俊的声音传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屏幕上。 只见那乞丐女孩儿正艰难地用双臂走向一个胡同，那胡同在商城的侧后方，是一个昏暗狭窄的后门胡同，一般是商场人员输送垃圾和泔水的通道。按黎陆的经验，那里似乎是一些乞丐平时藏身的地方。而整个视频的重点，就在那女孩儿挪动到胡同口的时候发生了。在胡同口处，那女孩儿似乎从箱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到耳侧，从姿势上看，很可能是手机。而紧接着—— 白光！ 刺眼的白光！ 在不太清晰的监控画面里，女孩儿的四周霎时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监控录像没有声音，但黎陆能感觉出，女孩儿似乎发出了撕心裂肺地惨叫，吸引周围好多人都同时扭头看了过去，那场景十分骇人，有的人吓得连手提包都扔到了地上。就连一旁看视频的白素文也禁不住惊叫了一声，花容失色。 白光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就消失了，白光散去后，那里的地面恢复了一片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平整的柏油路面完好无损，一切一如当初，仿佛那个女孩儿从来没在那里存在过。 四周很多围观的群众呆立在那里好一会儿，明显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屏幕中能看到，电视台的采访车很快就抵达了现场，交警也过来维持秩序了，现场的人群这会儿才开始渐渐散去，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呆立在原地惊魂未定。 看完整段视频，黎陆整个人跌坐在了椅子上，紧皱的眉头下射出不甘的目光，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胸腔，竟是重重地把拳头砸在了电脑桌上。 慢了一步……到底是慢了一步……黎陆心中喃喃道，冥冥中的恶魔似乎总是先他们一步，把一切都做在了他们前面。 “昨晚看新闻了吗？”吴俊关掉视频，看着黎陆问道。 “没。”黎陆摇了摇头，昨天晚上一直在和白素文聊白局长的案子，却是没怎么关注新闻上的事儿。 “现在看一下吧。”吴俊二话不说，走过去打开了屋里的电视，干净利索地调到了昨晚的安城新闻：“昨晚的新闻，有对这个事件的采访。” “吱。” 电视亮起，数字电视的选择功能很方便，昨晚的安城新闻很快便出现在了屏幕中。 先是一则时政新闻，吴俊用快进键将其跳过了。紧接着，心爱商城的画面就出现在了屏幕之中，竟是位列在了第二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电子屏幕，那是心爱商城的楼体电子屏。屏幕里跃动着少女组合“薄荷蓝调”的曼妙身姿，主唱sarah迷人的歌喉响彻着心爱广场。 紧接着，出镜记者便出现在了屏幕正中。是位年轻的女记者，似乎有些经验不足，话筒没带防风罩，录音里灌满呼呼的风声。 “现在我所站的位置呢，就是在我们市的心爱商场外。”女记者指着心爱商城道：“那么根据很多市民刚才打电话给我们说，这里出现了一起匪夷所思的消失现象。据说有一位乞讨的女孩儿凭空消失了，我们从镜头可以看到，我手指所指的位置，就是女孩儿当时消失的位置。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当时的一些目击者们，看看他们怎么说。” “就，就在那儿！”一个路人大妈情绪激动地出现在镜头里，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就在那个位置，一道白光，看着像好多把锯子形状，然后那个女孩儿叫得特别凄惨，哎呦妈呦，然后就没了。真是阿弥……” 后面的话似乎涉及宗教，于是镜头立刻切到了一个中年男子身上，那人带着个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就是一阵很炫目的白光，然后那个女孩儿就消失无踪了。”眼镜男很沉着着道：“我认为是魔术吧，应该是一次街头魔术表演，很棒，真的很赞……” 镜头又切到了一个小朋友身上：“是魔法！”小朋友天真无邪地看着镜头，声情并茂地叫道：“一定是魔法，砰！一个神光阵！就灭杀了……”还没说完，小朋友的妈妈就把小朋友拉走了。 镜头切回到出镜记者：“那么关于这个事件呢，很多市民都发表了不同的看法，警方的人员也已经介入调查，但是刚才我们经过沟通，可能暂时不方便接受采访。那么关于这个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请期待我们的跟踪报道，以上就是我台发回的现场报道，谢谢！” 这是昨晚的一则安城新闻，到此便结束了。虽然新闻很简短，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有很多目击者，杀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成功的。可是这一次的视频是最简单的监控录像，画面清晰度太低，而且没有音频，实在很难挖出其他信息。 “没有其他录像资料了么？”黎陆转向吴俊，通常警方调查时，都会搜集很多目击者资料，其中往往不乏一些相当有用的东西：“最好是带声音的完整视频。” “再就是路人拍下的手机视频了。”吴俊应道：“可惜，没有什么路人拍到完整的过程，基本都是在白光亮起之后，才掏出手机拍摄的。哎，等等……” 说到这儿，吴俊突然低头冥思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如果你要说声音的话，倒是有一个人的视频开端比较早。那人当时离乞丐女孩儿还算近，但是她开始是在拍一个衣服摊的衣服，白光亮起时，又突然转向了女孩儿处的。如果只要音频，她的那段应该收到了相对完整的声音。” “就要它！把那条调出来我看看！”黎陆连忙道。 “可以。”吴俊点了点头，接过黎陆手中的鼠标：“我已经都上传在内网了。” 早在黎陆的月夜事务所开张，吴俊就私下给黎陆的电脑接入了公安局内网，这对黎陆平时处理侦探事务颇为方便。 “在这儿。”吴俊的操作很熟练，三下两下就调出了黎陆想要的视频片段。 啪……鼠标敲定，视频亮起。 一件呢子外套出现在了画面中央。 ， 第二百八十章 佛音 “哎！我们这儿不让拍照！快收起来！哎！怎么事儿你这人！”音响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似乎是被拍摄的衣服摊老板。这年头经常有人拍实体店衣服去网上买，让很多实体店老板都对此颇有意见。 可是拍摄者似乎并没有听劝告，还是在继续调整位置，拍摄着那件呢子外套。手机的录像质量也很一般，无差别的收声系统也收入了很多风声和环境音，“薄荷蓝调”的音乐声夹杂着风声此起彼伏。 “别拍了！说你呢！”摊子老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紧接着，一只大手出现在了画面里，几乎盖住了整个画面，似乎是要挡住拍摄者的镜头。两人似乎僵持了一会儿，然后画面开始剧烈的晃动。 而就在这时，音频里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随即尖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画面剧烈摇晃后又一次稳定，而这一次，画面已经对向了那个女孩儿。 只见画面里满满都是白光，这一次白色的光芒似乎勾勒出许多把刀锯的形状，毫无规则的横满乞丐女孩儿的全身，将女孩儿的身体切得四分五裂。乞丐女孩儿剧烈地惨叫着，好像那刀锯是一把把真实的刀锯一般。白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直到充斥了整个画面。拍摄者似乎害怕了，画面再次晃动起来，等重新稳定时，已经离白光处远了好几米。而这时，白光也已经渐渐消无了，伴随着乞丐女孩儿一同消失无踪。 “倒带！”黎陆开口道，同时拿过了鼠标。 播放条被倒回到尖叫声传来之前，画面重复播放起来： “别拍了！说你呢！”摊子老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只大手企图盖住镜头的画面。 “就是这儿！”黎陆凑近音箱，快速敲击了几下慢放键，播放速度减慢到了四分之一。随即，又立刻敲击了几下向上的方向键，把音量调节到了1000%。在这个音量下，“薄荷蓝调”的音乐声和四周的风声几乎震耳欲聋，但是黎陆还是从其中听到了一丝不同的声音——那是另外一段音乐，应该是附近某个手机的铃声。 “找到了！”黎陆激动地拍了下桌子，他快速把这一段视频单独截取了下来，转手便送到了一个名为audition的软件之中，那是个专业的音频处理软件。 快手速的操作下，转眼间风声和“薄荷蓝调”的音乐声已经被剥离，只留下了那手机铃声的一条音轨。抽象的声音变成起起落落的无数个分贝条，闪动在屏幕的正中央。 “听！”黎陆沉声道，把屋里三个人的耳朵都集中到了音箱前。 先是一阵短暂的手机铃，音乐也是“薄荷蓝调”的另外一首单曲。紧接着，电话似乎被接通了。 “喂……”一个女孩儿不太清晰的声音从音轨中传出，从距离上判断，这很可能就是乞丐女孩儿的声音。 随即，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通话者的回复。 那是一个比较低沉的声音，由于音频太过粗糙，即使是抽轨后，声音的音色还是很难定性。为了听清对方的声音，黎陆不惜把超额音量调整到最大，大得那杂音像尖刀一样刺耳。 “吱！” 一阵无比尖锐的噪音后，通话者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 三人的耳朵格外靠近音箱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错过这重要的声音线索。 而跳动的分贝条后，只听一个类似男子的声音轻轻地传入耳膜，那是一句诗句一般的渺渺梵音： 愿-我-得-佛-清-净-声…… …… …… “呼~” 一个小小的盘子里，一截镁条剧烈燃烧起来，放出刺眼的白光，把一张布着胡茬的脸照得通明。 那是黎陆。 记得小时候化学老师讲过，镁条在空气中燃烧会生成白色的氧化镁。这是黎陆印象中和白色光焰关系最近的一个实验。 然而白光燃烬后，清晰可见的白色残留物却让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不通……怎么也说不通…… 黎陆坐到椅子上，静静看着盘子里的氧化镁。 他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杀人的方式绝对不是现实中的东西能够做到的，按照物理学的定律，无论对方用了什么方法，现场都应该会留下残留物才对。 不仅如此，细细想来，就算是路西法游戏中的各种幻想能力，也似乎没有与此相同的。 从进入这个世界，黎陆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思考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相信，无论是路离的世界还是这路之山的世界，他正在经历的一切一定存在着某种意义。这些世界看似梦境却又无比真实，恐怕这，才是霍王治疗的核心。 所以此时此刻的这个案子，恐怕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 在获得音频资料之后，黎陆又向吴俊要了很多不同角度的视频资料。小时候，他和吴俊两人都很喜欢幻术大师胡迪尼，通常来说，无论什么魔术手法，只要有全方位的视角，就一定有露出破绽的地方。然而观看了无数个手机视频后，所有视频资料都没有拍出任何破绽。白光燃尽之后，一切一如当初，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任何残留，甚至是白光出现的地板和路面上也没有任何痕迹。 黎陆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从各种简单燃烧现象，到各类魔术用的障眼法，甚至是一些影视剧常用的特效手段，可是没有任何一种现象能够解释他看到的事。用最基本的科学知识来说，物质守恒，人体含有大量的碳元素，普通的燃烧都会留下黑色的炭灰。可是杀死了白奕龙和乞丐女孩儿的白光，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 乞丐女孩儿一消失，重要的线索顿时被掐断。更重要的是，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竟是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女孩儿抹杀，这分明就是对探案者们的嘲弄和挑衅。他似乎对自己的作案手法颇为自信，此时此刻如果想不通作案手法，那么这两宗案子实在无从查起…… 混乱的思绪间，一些属于路之山的记忆却突然穿插进了他混乱的思绪中。 那是一个人的身影，对于路之山的记忆，竟然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黎陆不知道脑海中为什么会闪过这个人，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人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我想去见一个人。” 折腾了几个小时，黎陆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只是黎陆和吴俊两人都沉在成堆的录像里，竟是浑然不觉。 “谁？”吴俊转过头，此时的他正在看一个距离较近的手机录像，录像里骇人的白光阵阵，不断重复着女孩儿消失时的画面。 “那家伙。”黎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摆出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式，嘴角挂出一丝微笑。 “哦？”看到黎陆这幅姿势，吴俊似乎立刻就会意了。可是紧接着，他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苦笑了笑道：“你确定？” “嗯。”黎陆苦着脸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回答这个问题时，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似的神色，看得白素文颇为不解。 “这次的案子，我实在是想不通。”黎陆顿了顿道：“小时候我有想不通的问题，他总能启发我。我想，现在能给我点启发的，也就只有他了。”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海涵老师 “你可想清楚了？”听了黎陆的话，吴俊似乎依然有些犹豫：“他那山可不好上，而且上去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收获。以前你的问题都是些天真无邪的小问题，这和探案可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儿。别闹一圈，啥收获也没有，却弄个鼻青脸肿的，到时候我可不负责背你下来。” “嘿！叫你说的！”被吴俊这么一说，黎陆有些无语，他脑海中隐约想起了一些关于那位先生的事，属于路之山的记忆萦绕在他脑海中，回环旋转，形成一个太极图。 他起手摆了个太极拳的poss，义正言辞道：“他想让我鼻青脸肿，哪儿那么容易！” “好好。”看着黎陆的架势，吴俊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一贯严肃的脸却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就听你的，这些日子我也烦心，我们去他那儿坐坐。” 整个过程中，白素文左右看着黎陆和吴俊，一双清澈的眼睛颇为不解，不懂这俩人是在打什么哑谜。 …… 凰城，是安城地区的一个县级市，地处安城以南。从安城市区出发，沿着界江的高速路一路驾车，不出两个小时，便可以抵达凰城。 比起地级市的安城，凰城的经济发展要差上许多，大量的农村面积覆盖着凰城，少量的现代化城区穿梭其间，总体上的城市发展还处在较为落后的状态。 当车子驶入凰城之后，黎陆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副乡村的景色有些眼熟。 不是因为路之山的记忆，而是一种源自他自己记忆的眼熟。 这很奇怪，因为他从小出生在南都，对于北方乡村这样的环境按理不应该有任何的熟悉感。 然而此时此刻，这种莫名而来的即视感就这样真实地涌入了他的脑海，仿佛这一切不是一个梦，而是他的…… 另一个生命。 下午两点多钟，阳光正浓。 一位田间劳作的老农听到一阵引擎声，他抬起头，支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只见夹在千亩粮田间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kinger夜读轿车正飞驰而过，开车的男子穿着夹克，车里还坐着一位一身警服的警官，和一位身着白色连衣长裙的美丽女孩儿。 “我们这是去哪儿？”坐在车后座的白衣女孩儿探着头问道，她是白素文。 “去见我们以前的一个老师。”黎陆应道。 “老师？” “教武术的，以前我们俩都在他那儿学过两年。”黎陆边开着车边道：“姓孙，名叫海涵，我们一般都称呼他——海涵老师。” “武术老师？你还学过武术呢？”白素文好奇道。 “额……算是吧！”黎陆自己倒是没学过，但是路之山却保留有大量关于武术的记忆！ 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已经形成了一种身体本能，此时想起，他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摆出了一个太极的起手式。 “好好开车！”吴俊一把把黎陆的手按回到方向盘上，这才稳住了车子的行驶路线。 “抱歉……”黎陆连忙转回头，目视前方。 “他住在凰城？”白素文接着问道。 “准确的说是在回首山，住在回首山顶的大院里。”黎陆应道。 “回首山顶？”白素文一惊。虽然白素文经常出国，但是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安城人，对安城和周围县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黎陆口中的回首山，是凰城最高的一座荒山，因为海拔较高，俗说站在凰城的任何一个地方一回头都能看到，因此得名回首山。 据白素文所知，回首山一直就是一座荒山。由于地势陡峭，山岩坚硬，开发难度很大，因而这许多年来一直荒落着，连个盘山的步道都没修过。 “那不是座荒山吗？居然住着人？”白素文一脸疑惑，似乎并不相信那里居然还住着人。 “不完全是荒山，其实海涵老师早就把那座山买下了，那里算是他的地盘。”吴俊应道：“别看那老家伙不正经，不过还真是挺有钱的，人家自个儿在山顶建了个四合院，住的舒服着呢，一般还会收点徒弟伺候着。”说着，指了指黎陆和自己：“我俩以前就伺候过。” “听着像两个小和尚。”白素文掩嘴轻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小和尚被一个老和尚逼着去挑水的画面：“这么说来，你们的那个海涵老师还是位隐士咯？” “隐士？他可不算……”没想，吴俊却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白了就是个宅男，说真的，宅男我见过很多，像他这种宅到买座荒山把自个儿围起来的，我还真就见过他一个。” “咯咯……”白素文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搞不懂黎陆跟这海涵老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言语间，一会儿显得很尊敬，一会儿又像有多大仇似的。却不知这海涵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靠近回首山附近，已经没有了可以行车的平坦路面。黎陆建议白素文留在车里等着，接下来都是山路，着实不太好走。可是白素文很倔强，黎陆说什么都不肯听，执意要跟着两人一起上山。 事实上，黎陆对女孩子一贯没什么办法，吴俊更白费。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只好妥协，带着白素文三人一起向山脚走去。 由于白素文步程较慢，抵达回首山山脚下时，已是下午接近四点，阳光已经偏向西天，斜斜地普照着大地，留下许许多多长长的影子。 抬头望去，回首山陡峭的山坡赫然在目，整座山没有什么盘山步道，只有一个十分简陋的石阶一路蔓延向山顶。因为山体陡峭，石阶的坡度也很大，对于身体不太灵活的人而言，走起来会颇有几分难度。 这里地处荒郊，整座山周围都没什么人。放眼看去，只能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在山底的石阶上扫着树叶。 “给你老师打个电话吧。”白素文建议道，一般冒昧来访，都应该预先打个招呼不是。于是她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黎陆面前。然而定睛一看，却发现手机信号完全是空格。 第二百八十二章 回首山 “打不了的。”黎陆笑了笑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这座山的磁场不太正常，对电子信号的干扰很厉害，一般飞机飞到这上空都要绕道而行，手机什么的就别想了。” “啊？”白素文没想到这回首山还这么多讲究：“那不用跟你们老师打声招呼吗？” “当然用。”黎陆点了点头：“不打招呼是上不去山的。” “什么意……”白素文似乎没明白为什么，但是黎陆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道：“总之，我们打招呼就是了。” 紧接着，只见黎陆和吴俊两个人转身面向山顶，既没有拿出手机，也没有拿出什么其他通讯工具，而是同时两手作喇叭状，冲着山顶大声喊起来： “海！涵！老！师！我！们！来！看！你！啦！” 那声音简直喊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在山峦间不断地传来回响，让白素文都不住捂起双耳来。她没想到，这里的通讯方式居然还停留在这么古老的形式上。 而没过多一会儿，山顶上还真就传来了那位海涵老师的回应： “哦，之山和俊儿啊，哈哈哈。” 虽然同样是用嘴发出的声音，但即便是白素文这种外行，却也明显听出了不同。黎陆和吴俊的声音，说到底还是在用嗓子声嘶力竭的喊。但是山顶传来的那个声音，却浑厚沉稳，好像稳稳地发于胸腔，借助着一股气劲儿直传入耳膜，颇有几分古代武侠里传音入室的味道。 “这是？”白素文一惊，说起来这些年为了治病，她也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其中不乏一切会气功的气功大师。但是这一句浑厚沉稳的传音技术，她还真就是第一次听到。 “是海涵老师。”黎陆大口喘着气应道，每次在山底下跟海涵唠嗑，都是这么费劲。 这就是海涵老师？ 听着这一手隔山喊话的绝活，白素文顿时对这位住在山上的老师肃然起敬，脑海中各种仙风道骨的形象不断飘来。 而这时，海涵老师浑厚的声音又从山顶传来： “老规矩，你们俩想上山呐，就打赢守石梯的门童，打赢了就放你们上来。” 门童？ 黎陆四下看去，荒芜的山底并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在石阶上扫落叶的男孩儿。那男孩儿长得英气俊俏，但却不苟言笑，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所谓的门童只可能是他。 虽然是个小孩子，不知为何，黎陆竟觉得有些眼熟。 “海！涵！老！师！你！这！门！童！年！纪！太！小！了！吧！”黎陆冲着山顶大声喊道，毕竟他和吴俊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欺负一个小孩儿也实在说不过去。 “没关系。”谁知，山顶的海涵老师却毫不在意：“这孩子是我领养的，已经跟了我三年多了，你们能打赢他就可以上来。” 而这时，那扫落叶的内向男孩儿却也已经放下了扫帚，来到了黎陆和吴俊两人面前，微微颔首施抱拳礼道： “两位师哥好，我叫云镜，负责守石梯。” 言语间颇为礼貌得度，竟是比黎陆显得还沉稳几分。 云镜！！？？ 听到这两个字，黎陆浑身像触了电一样。 他一双眼睛愕然地大睁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云镜……是那个云镜么…… 如此说来，他突然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是个小孩子，可从五官眉眼的骨架来看，正如他在路离的梦境中见过的那个云镜如出一辙。 云镜…… 这个世界的他，还只是一个守石阶的小学徒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梦境的世界对于黎陆的意义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一时间，在现世中对云镜思虑，在路离世界中对云镜的恐惧，以及一切的一切纷纷涌上心头，它们像一条条分纵错杂的线彼此交织，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 也许…… 这里正发生的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钥匙。 “喂，你怎么了？”吴俊的声音突然传来，把黎陆从思绪中拽回现实。 黎陆蓦然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石阶的楼梯口，面前的云镜只是一个小男孩儿。 吴俊指了指黎陆又指了指云镜：“你先来吧。” 对了……功夫挑战。 黎陆脑海中属于路之山的记忆告诉他，海涵老师一贯有这种爱好，他需要打赢这孩子，才有上山的资格。 好在，路之山对于功夫的感觉一直潜藏在这副身躯之中，即便是他，也能感触得到。 “那好吧。”黎陆歪着眉毛苦笑了笑，上前一步迎上云镜，微一抱拳道： “我叫黎陆，你年纪小，咱们点到为止吧。” 说着，黎陆为了体现谦让精神，伸出一只手道：“我们开始吧，你先请。” “赐教了！”听黎陆客套，那唤作云镜的门童也不含糊，他立身抱架，瞬间发力，当即便是一记右直拳。 黎陆愣了一下，小云镜出拳的速度远远快过他想象。他还没缓过神来，只觉一阵风声扑腹而来。慌忙之下连忙侧身躲闪，运起太极拳的步法，仓皇地躲过了这第一拳。 然而，小云镜的攻势并未因此消弱，反而变得格外咄咄逼人。拳放落空，左脚飞起一记弹踢，便直冲黎陆裆间踢来。这招招直冲要害的打法，分明是散打的路数。情急之下，黎陆慌忙弯腰，伸出两手去拍挡这记踢腿。 可就在这时，小云镜踢起的左脚却突然回落，原来这根本只是虚晃一枪，就是为了骗黎陆弯腰。而这时，借着黎陆弯腰的一瞬，他登时用双手把住了黎陆的脑后，飞起右膝盖便重重砸在了黎陆的面门上，直砸的黎陆一阵迷糊，有点站不稳了。 紧接着，小云镜的身形又快速回落，俯身一记扫堂腿，直扫黎陆虚浮的下盘。黎陆只觉右脚踝一阵麻通，便失了重心，重重跌在地上，摔了个老太太钻被窝。 没有了神速力和超音速移动，没有了武斗燕尾服的加持，更没有《心数论》对于对方出拳动作的快速预判，仅凭身体里路之山对于武术的记忆，黎陆才发现原来武术远比他想象得要难。 短短几秒钟，两人胜负已见了分晓，以黎陆三招之内惨败告终。 一旁，小云镜已站定施抱拳礼，以示承让。 “这么小年纪就这么猛的吗……”摔在地上的黎陆禁不住怪叫，转眼看见一旁观战的白素文掩嘴憋着笑，登时满脸通红。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童 “哈哈哈哈哈。”海涵老师的声音从山上传了下来，他笑得特开心： “之山啊之山，我早就告诉过你，十年太极不出门。原先让你选门类时，你哭着喊着非要学太极，结果学两年就跑了。怎么样，现在连个小孩儿都打不过了吧？哈哈哈哈。” 黎陆不服气地“嘿”了一声，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他确实没打过人家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实在是没法争辩。 “俊儿，换你试试吧。”海涵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是让换吴俊上场，再和小门童比试比试。 “是！”吴俊郑重地冲山顶施了个抱拳礼，面容严肃地大声应道。随即走到小云镜面前，同样抱拳施以礼节。 “赐教！”小云镜同样抱拳施礼，这是海涵老师教过他们的比武礼节。 毕竟对方是小孩子，虽不敢怠慢，但吴俊同样伸手示意对方先请，并同时弓身抱架，严阵以待。 跟黎陆不靠谱的太极拳不同，吴俊当年苦练的是军警格斗术，一种集擒拿、长拳和散打于一体的拳种，上手快，实用性极强，十分强调速度和力量。 黎陆刚刚识出了小云镜的散打路数，想来门童小云镜练得也是同一路拳法。 果然，只见施礼过后，小云镜便助跑起跳，一记飞踹直逼吴俊脖颈。吴俊倒是不慌，右臂撑起，便稳稳格挡下了这一腿。由于肌肉力量有差距，小云镜的腿力还不足以踢得动吴俊的格挡。于是落身变式，转为肘击，直冲吴俊小腹。吴俊同样稳稳侧身闪过，步调又快又稳，竟是比当年的身法还精进许多。 黎陆看着不由得心底一叹，想来这些年来，吴俊作为安城警长，功夫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比原来更上一层楼。相比之下，自己本来学的就是不靠谱的太极，又荒废了这许多年，竟是已远远不及了。 放眼看去，转眼间，小云镜和吴俊以快打快，已然过了好几十招。白素文在一旁看得颇为紧张，但是内行的黎陆却早已看出门道。虽然短时间内胜负未分，但是同样作为快拳拳路，小云镜限于年龄，速度和力量远远不及吴俊。小云镜一直在用倾尽全力的拳脚招呼，而吴俊其实只用五成力度便都挡了下来。如此一来，即便吴俊不特地出什么致胜招式，僵持会儿后小云镜也会体力不支而败。 不过，时候不早了，吴俊似乎并不打算拖得太久。只见趁着小云镜一记右直拳，吴俊突然暴起发力，别住小云镜右臂便给弯到了身后，擒拿的技法瞬出，登时便将小云镜摁在了地上，那样子颇像摁着一个犯人。 吴俊胜了，海涵老师的笑声再一次传来，好像看得很过瘾。 “好样的俊儿。”浑厚的嗓音从山顶而来，直传到几个人的耳膜之中：“镜儿带路，让他们三个上来吧。” …… “呼……呼……呼……” 回首山顶，石阶的尽头伸出六只手，紧接着四张人脸从石阶后慢慢撑起，先后登上了山顶的平台，却是小云镜、吴俊、黎陆和白素文。 之所以四个人只有六只手抓着地面，是因为白素文后半程一直伏在黎陆背上，自然是不用自己攀爬。 一路上，吴俊询问过几次需不需要帮忙，可是黎陆刚刚打输了架，一张老脸正没地方搁，这会儿不想再让人帮忙。 一直死要面子活受罪，愣生生是负着两个人的重量爬到了山顶。 可是话说，这回首山乃是凰城第一高山，一般人自己爬到山顶就要精疲力尽，更何况再背一个人。刚一到山顶的平台，黎陆便扑倒在了地上，大喘不止，直让从他背上下来的白素文愧疚得满脸通红。 “对不起啊……早知道我老实待在车里就好了……” 山顶平台，白素文愧疚地蹲在扑倒的黎陆头旁边。这荒郊野岭的没有手帕可用，她只能用冰凉的手给黎陆擦着汗。 平台前方不远处，一栋颇具古韵的四合院巍然立于松林之间。深灰色的石砖墙带着瓦顶，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赫然而立，整栋建筑与松柏树辉映成趣，木石不语却处处透露出一份威严。 这里便是海涵老师的住处，他曾自己为其题字挂匾，名曰——海涵居。 看着海涵老师的四合院近在眼前，也不能让黎陆就这么趴着。一旁的吴俊和小云镜尚有余力，于是一左一右，把黎陆架了起来，向四合院内架去。 走到门前，白素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说起来，这些年来她见过奇人异士无数，但像海涵老师这么特别的人还真没见过。刚刚在山脚下时，白素文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很多仙风道骨的形象，如今见了这独具一格的山顶四合院，更是让她浮想联翩，生怕一开门，看见一位太上老君或是如来佛祖。 然而，随着“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了。 白素文的眼前出现了一位中年大叔。 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年纪，中等个头，一张笑嘻嘻的脸颇有富态，一个啤酒肚有点微微发福。虽是生活在古风古韵的大宅院里，却是穿着件宽松的大红t恤，和一条同样宽松的灰休闲裤。黑色的大背头略有发白的鬓角，举止间大大咧咧的有些不修边幅。这幅模样瞬间让白素文想起了黎陆说过的一句话——他就是个宅男！还真没说错…… 一看见海涵先生，黎陆连忙自个儿站了起来，让吴俊和小云镜松了手，开始整理起衣冠。可是由于山下挨了打，爬山又累了个半死，那灰头土脸的样子，怎么整理也还是乱糟糟的。 “好啦好啦，到我这儿还整理什么。”门里的中年大叔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就你那德行，整理完了也顶多就是从‘禽兽’变成‘衣冠禽兽’，没啥区别，别整理了。” 黎陆“嘿”了一声，却又一时间没想出什么顶他的话。转头只见小云镜和白素文两人在一旁掩着嘴笑成一团，竟是已然认可了一般。 好吧……黎陆一头恶汗，当了资深老学术家这么多年，这会儿竟突然有点变成孩子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四章 海涵居 “突然来找我，一定没好事儿。”还没等有人答话，只见海涵先生背过身去招着手，自顾自地走回了大院的屋里，边走边招呼道：“进来说吧。” 进到四合院的屋里，屋子里的装修倒是有点古今结合，有些地方装得很时髦，但很多地方也不乏茶台、屏风之类的古典装饰。却不知是哪家倒霉的装修公司，接了这么一档荒山顶上的活儿。 一进门，吸引了白素文目光的是一个大望远镜。只见那望远镜是专业的天文望远镜，但是镜口却直直地冲向山下。白素文这才恍然大悟，刚刚这位海涵先生能够在山顶看清山下的比武，其实也不是什么功夫，只是用了这个东西罢了。 “坐吧。”海涵先生把几人带到了一个茶台旁，一人分了个草蒲团，便各自坐下。门童小云镜来回跑着腿，给四人斟茶倒水。 四人方才坐稳，海涵先生格外看了一眼吴俊，突然开口问道： “俊儿，近来在新岗位上，做得可习惯啊？” 说起来，吴俊一年多前方才从警员升为警长，也的确算是个新岗位吧。 “还好，只是有些时候有些力不从心。”吴俊一本正经地应道。 “也是，你那岗位，可不好做啊。”海涵先生微微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吴俊的肩膀：“任了这个职，凡事多小心。” “我会的，谢老师关心。”吴俊谦卑地低头应道。 “嗯……”海涵先生抿着嘴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什么。 黎陆的脑海中能够想起，十年前，路之山和吴俊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曾在吴俊父亲的引荐下来海涵这里学习武术。那时，海涵就对吴俊颇为赞赏，常说吴俊是他带过最出色的学生，想来海涵先生一直还是很牵挂这个学徒的。可惜由于那时的高中学业正重，外加武术这东西在现代社会着实用处不大，于是黎陆和吴俊两人都只学了两年便离开了回首山，那之后只有逢年过节才偶尔来看看。 至于路之山嘛，就白费了。当年虽是和吴俊一同在回首山受训，但基本除了好吃懒做就是调皮捣蛋。他跟海涵两个人，拳脚打不过，就没完没了地打嘴架，门类还选了个“十年不出门”的太极，于是两年下来，真本事没练出来多少，倒是挨过不少揍。 不过，对于路之山而言，海涵老师并不仅仅是一个武术教练，更是一个智慧导师。虽然不知道海涵有过怎样的经历，但在路之山的记忆里，对于海涵的印象是见多识广、博通古今，年少时有任何困惑，路之山总喜欢拽着海涵问起，其中也不乏一些故意的刁难。然而，无论他的问题多刁难，海涵每次却都能答出一个像样的答案，这也是为什么，黎陆会在那一霎那，突然想起这位武术老师的原因。 “说说吧，什么事。”海涵先生坐在蒲团上喝着茶，抬起一只眼看着黎陆问道。 于是黎陆和吴俊两人，便把两起诡异事件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他听。其中，关于白局长的一些部分被黎陆刻意省去了，以免为白素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有乞丐女孩儿这么鲜明的事例在，省掉白局长的一些细节倒是也无伤大雅。 那之后，吴俊讲述了一遍他做出过的各种推断，包括各种燃烧现象，各种障眼法，各种特技手段。在硬硬的蒲团上，他声情并茂地比划了半天，还拿出了一些重要录像放给海涵看。为的，就是向海涵阐明他的困惑所在——识不破对方的手法。 直到两人把所有的内容说完，已是夕阳西下。门童为几人点了一盏煤油灯，让房间中的光线，从炽红的夕阳变成了昏暗的烛光。 海涵老师端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静静聆听完了两人的讲述。 好些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皱着个眉头，闭目沉思着。房间的气氛变得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得到几个人呼吸的声音。那一会儿，吴俊正襟危坐，黎陆坐立不安，白素文也是紧张地看着这位中年大叔，不知他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然而，谁也没想，一阵沉默过后，海涵先生却突然睁眼，对着三个人讲了一个故事。 “你们可听说过这样一种东西……” 昏暗的烛火下，海涵老师眯起眼睛，用深沉的声音吐出了三个字—— “杀人骨。” 一时间，三个字好像电流一样直接刺入了黎陆的大脑皮层，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了。在摇曳的烛火下，四个人静静地围坐，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异样。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海涵先生靠近煤油灯，火光自下而上照亮了他的脸，让他的神情有些狰狞起来。 “这是流传在澳洲的一个传说。”海涵先生低沉着嗓子接着道：“在世界历史上，澳洲始终是块孤悬海外的陆地，17世纪才首次被航海家发现。澳洲刚被发现时，生存着很多土著人。而这些孤立于世外的土著民族，有很多奇异的生活习俗。其中，他们有一种神秘的杀人方法，被称为——骨指术。” “骨指术？”黎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为何，单单是听到这三个字，他脑海里却仿佛看到了一根血淋淋的骨头，正在冷冷地指着自己。 对于这种邪门歪道，黎陆当年研究《心数论》的时候也曾经接触过，在当年的他看来，一切古老巫术的根源都是心理学。 换句话说，这世界上无法用物理学解释的东西，往往其解释的突破口就是心理学。对于骨指数，黎陆也曾经试图用心理学理论彻底解开它的谜题。 可是……这种解答最终没能成功。 从《心数论》的角度，他终究没能解出这一种古老巫术的方程式。 本以为这个名字会就此淡去，谁能想到，它竟然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这遥远的梦境的世界。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杀人骨 “骨指术，很像是一种巫术，需要一种叫‘杀人骨’的工具完成。”海涵老师接着道：“据土著人说，杀人骨用人骨、袋鼠骨、鸸鹋骨或木头制成，式样因族而异，长度大多为6寸至9寸，刨得很圆滑，一端削尖，另一端扎上一把头发。 实施骨指术时，杀人者不需要与受害人有身体接触，只要被这人骨指过，再尖声念出一串咒语，受害人便犹如长矛刺心，必定在劫难逃。但要想使它生效，必须举行复杂的仪式，才能赋予它这诡异的力量。而这仪式的奥秘，妇女和非本族人是万万无法知道的。 其实，这种骨指术曾多次见诸媒体，但是还没有什么人能做出科学的解释。举例来说，1956年4月中旬，澳洲安恒地就有一个名叫吴鲁穆的土著人突然得了重病，被用飞机紧急送到达尔文医院。他无法吞咽，不能进食和喝水，尽管大夫们给他做了x光，却查不出来病因。奇怪的是，他本人却绝望地放弃治疗，而只是要求医院牧师为他祈祷，说是因为他‘已被人指过，肯定活不成了’。果然他在医院只勉强维持了4天，第5天死去。原来他所说的被指过，便是被本族的‘杀人骨’指过。后来通过警方调查得知，他是美利族人，因犯了族规而需接受族人的审判，但他拒绝出席而远走他乡，于是族中杀手便制成了一根杀人骨，对他进行追杀。由此可见，‘杀人骨’并非纯属谣言。” 说到这儿，海涵老师突然逼近了黎陆几分，用低沉的嗓音问道：“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额……黎陆其实并没太明白…… 光是“杀人骨”的故事的话，他倒是也了解许多，但海涵显然不光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那杀手用的就是‘杀人骨’？”黎陆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是！”海涵老师斩钉截铁道。 “那你讲这个‘杀人骨’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啊？”黎陆一阵纳闷。 “没关系。” “没关……”听了海涵的答案，黎陆差点栽倒：“没关系你讲这么一个传说干嘛？” “正因为它是传说，我才要讲给你听，重要的是，这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所以它既是传说，也是事实。”海涵老师颇有深意地看着黎陆道，那目光之中似乎隐隐暗示出什么。 “您的意思是……”看着海涵老师的目光，黎陆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隐隐撬动，然而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看那个。”海涵老师突然笑着指了指房间里的那个大望远镜，只见那天文望远镜在黑暗的房间角落孤独而立，冷冷地望向山下的大千世界。 “以前，千里眼和顺风耳也是传说。”海涵缓缓转回头来，看着黎陆语重心长地道：“但是几千年后，世界上有了望远镜和电话……”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黎陆心底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中年人的确有他独特的思考角度。 虽然是一个不靠谱的故事，但是这故事却登时让黎陆心里想明白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一直是他面对此案时最大的误区。只要跳出此误区，此案其实并非无从查起。 “我明白了！”黎陆蓦地起身行礼，对着海涵一抱拳：“多谢海涵老师！” 而一旁的白素文和吴俊却是看得一头雾水，想不通黎陆到底想明白了什么。而海涵老师却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哈哈大笑，一张笑嘻嘻的圆脸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事事的宅男。这让旁边的两人颇为不解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久后，烛火熄灭，独享四合院的海涵请三人在院里饱餐了一顿，然后腾出了几间屋子，让三人各自睡下了。 那一晚，回首山顶，月明星稀，这里，有着城市霓虹下看不见的星河。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早早道别了海涵先生，走上了返回安城的路。跟闲来无事的黎陆不同，吴俊作为安城警长，昨天大半天没在局里，已经有些不合适了，所以今日上班前最好能赶回安城。 为了能又快又稳地返回，kger夜读的驾驶员变成了吴俊。吴俊这些年抓捕犯人，在开车技术上，着实落黎陆好几条街。别看他平时严肃沉稳，一旦在没有限速的公路上飙起车来，却也个用漂移拐弯的疯子。 夜读车后座，白素文坐的惊心动魄，黎陆却是一番怡然自得地仰坐着，对吴俊的开车技术，他是一万个放心。 “我还是没明白……”边坐着车时，白素文突然向着黎陆问起问题来：“昨天海涵老师讲的那个故事，到底和这两起案子有什么关联呢？我想了一宿都没想明白，虽然同样有些诡异，但是毕竟他说的‘杀人骨’跟我们遇到的案子有太多不同，这和那杀手的犯罪手法到底有什么关系？” 听到白素文这么问，黎陆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转身向白素文笑着道：“恰恰相反，那个故事的杀人手法，和我们遇到的犯罪手法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说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白素文迷茫不解道。 “海涵老师，他是一位武道家，不是一个警察，更不是一个侦探。”黎陆笑着道：“我之所以要去找他，不是因为他的话能告诉我答案，而是因为他的理念能够帮我走出误区。” “误区？” “误区就是犯罪手法。”黎陆凝视着白素文道：“一直以来，从你父亲的案子，到乞丐女孩儿的案子，我都竭尽全力想要识破对方的犯罪手法。我习惯性的破案思路一直告诉我，像这样诡异的杀人案，只要识破了犯罪手法，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犯人的线索，从而将犯人一举抓获。然而这一次的事件，难就难在我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对方的手法，因为这太反常识了。” 说到这儿，黎陆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海涵老师的话，意在告诉我一个道理——曾经的千里眼是传说，杀人骨也是传说。但是后来千里眼有了望远镜，可杀人骨依然是传说，原因就在于，没人研究明白杀人骨的原理何在。可是海涵想告诉我的是：不明白原理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可能发生，只是我们现在的知识还不足以解释罢了，如果一味地想要弄明白它的原理，只会深陷泥潭，看不清出路。” “啊！这么说来……”说到此处，白素文突然明白了一些。 “没错。”黎陆笑了笑：“我是侦探，不是科学家，我没必要一定弄明白对方用了什么手法。即使完全看不出手法也无所谓，权当那是个魔法，只要我找出触发这种‘魔法’所需要的条件，按照条件去侦破，就一定能抓到——那个魔法师的尾巴！” ， 第二百八十六章 错觉 佛诗。 偌大的笔记本页上，黎陆只写下了这两个字。 抛开对作案手法的分析，只考虑完成作案需要的因素，思前想后，黎陆也只想到了这两个字——佛诗。可以说，这是两起案子里唯一的一点共性。 “你要的东西带来了。”吴俊推门而入，手里握着一打录像带和一摞材料。最近警局的压力似乎很大，每每吴俊从警局过来，总是眉间有些阴云的样子。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对那四句佛诗那么在意。”吴俊走到黎陆桌旁，放下手头的录像带和材料：“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个巧合吧，或许是个推销员的推销电话，或许是个宗教狂热分子的恶作剧，即使真的跟罪犯有关，也顶多是一个宗教符号。” 说起来，吴俊还不知道白局长案子的很多细节，对这四句佛诗不那么敏感也是自然。只是黎陆与白素文有约，也不便将白素文告诉过他的内容透露给吴俊，毕竟吴俊职在警局。 “不，不是那些东西。”黎陆接过吴俊带来的录像带，开始往机器里塞：“在我看来，我们应该换个角度去看待那四句佛诗。通常来说，‘佛诗’的确类属于宗教符号。宗教符号的形式很多，有的人是用死者的血在墙上留下经文；有的是把尸体摆成宗教中受难者的造型；有的是在犯案现场画出宗教的图文；形式不一。的确在以往的经验来看，杀手留下宗教符号往往只是为了表达一种态度罢了，不会是犯案所必须的环节。” 说到这儿，黎陆突然转过头，颇有深意着道：“可是，这一切都是以犯人是普通人为前提的。如果跳开这种思维呢？跳开这种固有思维，把犯人杀人的方法当做一种巫术或者魔法，那么这四句佛诗的重要性将大大不同。它们在案件中的地位将不再只是无关痛痒的‘宗教符号’，而是每一起案件都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凶器！” “凶器！？”吴俊被这种大胆的猜想惊得一愣。 “就像海涵老师讲给我们的——‘杀人骨’。”黎陆哼笑了一声斜起嘴角，眯起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邪魅：“藏在暗处的杀手，自以为这种行动天衣无缝，是因为他手里握着类似‘杀人骨’一样的凶器。普通人并不知道那东西的原理是什么，警察更无法把它当做凶器来探案，即使想到了，也无法以此为罪证将其定罪。所以他才胆大妄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你的意思是……”吴俊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没错。”黎陆按开视频的播放键，打了个响指笑着道：“这个案子需要逆向取证，找到传播这种佛诗的介质，那么交给女孩儿这介质的人，就有最大的嫌疑！找到这个人，监视他，就一定有机会抓出他作案的手法。” “这么说来，你要从录像里找出女孩儿手机的来源咯？”吴俊好奇道。 “算是吧。”黎陆笑了笑。事实上，黎陆要找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女孩儿手机的线索，这与女孩儿的消失有直接联系。而另一样，则是女孩儿交给白局长的录音笔。相比起手机来，录音笔并不是普通人平时所必须的物品，所以更有代表性和可侦破性。 待吴俊离开事务所，黎陆的桌子已经上摆满了录像带，那是吴俊带来的，是所有拍摄到那乞丐女孩儿的监控录像。 在黎陆的推测里，杀手很可能是伪装成一名施舍者的样子，将录音笔甚至是手机交付到乞丐女孩儿手中的。在女孩儿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中，只要发现了那名施舍者，那么案子就离侦破不远了。 可是，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可要费事多了，一个月足足三十天，女孩儿每天至少有十个多小时的时间是在心爱商城附近行乞，如此算来，足足要看300个小时的录像资料。先不说这些录像资料里是否真的有关键镜头，单单是这么长的时间，也足足会把看录像的拖垮。恐怕看到后来，即使有关键信息也已经看不进去。 想想看……还真是个体力活呢…… 黎陆长叹了口气，要是有《心数论》，这么一个案子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难，即便它很离奇。 可是，自从进入了梦境的世界，每当他想使用《心数论》分析问题的时候，他眼前的一切就会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约200度近视的人不带眼镜看向这个世界一般。 一切细节都变得模糊不清，无法带入公式去计算。 每当这种时候，黎陆才会感觉到这个世界不真实的一面。 录像缓缓打开，心爱商城监控录像十天前的画面已然出现，那个消失在人间的半身女孩儿正拖着大大的塑料箱子来到商城行乞。 视线里，出现了心爱商城大大的楼体，在泛着红光的电子屏闪烁下一如既往地傲立着。隐隐约约，黎陆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片楼群，那里的楼体都是红色的，还有闪血盆大口一般的小区门…… …… 晚上六点。 监控录像已经看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按照黎陆的判断，最有嫌疑的天数当属白局长和乞丐女孩儿有接触的那一天。但是观看过后，发现那一天除了两人的一次交流外，并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而且那天的录像里，自从拿到白局长的钱后，乞丐女孩儿就再也没有继续乞讨，而是开开心心地离开了乞讨地点。想来一次性有了这么多收入，女孩儿也想休息休息吧。 除了那一天当天外，就该顺着那一天往前挨天看去了。越是靠近那一天的时间，出现嫌疑人的可能性就越大。就这样，黎陆一直看到晚上，放一路看到了第二盘录像的一半，也就是白局长与女孩儿接触的前一天的中午时间。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随着一声短信铃响，一条短信映入黎陆的眼帘。 屏幕提示框上写着三个大字——白素文。 说起来，这一天白天，黎陆在事务所研究录像，而白素文则一个人出门去了，说是有些关于财产继承的问题要办。为了保障安全，早上的时候黎陆特地找了一名律师朋友帮忙，一天下来，想必重要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想来是报平安的短信吧。 挂着淡淡的笑容，黎陆点开了短信。 然而当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黎陆却登时愣在原处。 因为短信之上，一行清晰的字这样写着： “我收到了杀手的信息，他预告说要在明晚午夜杀我。” ，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真相与假象 又来了！ 一种莫名的感觉汹涌而来，像一阵电流迅速地窜遍了黎陆的周身。 那是一种违和感，说不出的违和感。自从从回首山下来后，好像总有一些东西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曾几何时，思维深处似乎永远是一片黑暗。可是此时此刻，那里却出现了一道虚掩的门，黑暗中的门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刺目的白光扎着脆弱的角膜。 是什么？ 黎陆想不清，也许现在也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他抓起手机，按着白素文的号码拨了回去。 “你在哪儿？” 电话刚一拨通，黎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在……花园路……”电话的另一端，白素文颤抖的声音传来：“135号。” 花园路135号？ 黎陆当然知道那个地方，那是白家位于西郊的古宅，也就是白局长当初消失的位置。 “你在那儿干什么！？”黎陆奇怪问道。 不知为何，那古宅总是留给黎陆一种不安的印象，好像里面暗藏着什么无探知的危险。黎陆真没想到，就这么一天白天的时间，白素文会兀自回到那里去。 “因为……因为这里也是财产的一部分……我下午最后一个正好办到这里……就……就……”白素文弱弱地道。 她的声音柔弱无助，一时间，黎陆脑海中竟莫名泛起了另一个身影。 同样的一袭白衣，同样的柔弱无助…… 让他永远无法忘怀…… 黎陆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沉声道：“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安城的晚六点，黑夜刚刚开始的时分。夜读轿车一路奔袭，向着荒凉的安城西郊而去。路的两侧，很多小摊小贩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路边。他们虽然没有组织，但每天夜晚的位置却如此固定，就好像一个个按照程序行动的道具，机械地活动在巨大的城市布景之下。 一个虚幻的布景。 夜读的车速很快，在黑夜中的马路上，它流线的车型好像一抹飞影，没有首末，没有始终。 没过多久，黎陆已经站在了巨大的黑铁门之下，被黑色环绕的栅栏里，是那栋爬满爬山虎的古宅。砖红的墙体在黑夜里格外暗浓，好像染满了干涸的血迹。这一夜的天气有些阴沉，一些黑云低低的压在古宅上方的天空，好像即将要迎来一场骤雨。站在漆黑的苍穹和血色的古宅之下，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不禁袭来，压抑得让人窒息。 “吱呀……” 黎陆缓缓推开了古宅的楼门，里面没有开灯。广阔的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副大大的壁画正对着黎陆，壁画两侧是两条旋转楼梯，在黑暗中仿佛通向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整栋大厅阴气森森，在窗口透进的微光下好像尘封已久一般。 “你来了。”突然一个幽幽的女声从黎陆的左后方传来。他慌忙回头，才发现楼门后立着一个女孩儿，在大门透进的夜风中，她白色的长裙微微飘舞，面容盖在巨大的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丝丝长发在黑夜中舞动。 不知为何，黎陆心头突然有些不安，他慢慢靠向那女孩儿，便靠近边问着：“素文……是你吗？” 按理说，站在这里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儿不会有第二个人，然而当黎陆看着那枯弱的身影时，脑海中却仿佛闪过了另外一个名字，一个永远生活在噩梦中的存在。 “是我。”那幽幽的声音传来，若近若远，飘忽不定。 走近过去，黎陆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而俏丽的脸庞，清澈的双眸带着丝丝忧郁，好像要望穿这尘世浮华的空气。苍白的皮肤好似凝着一层淡淡的冰霜，晶莹而清冷。 看到确实是白素文，黎陆终于松了口气，可能是这漆黑的氛围让他的神经有些紧张了吧，竟是一时间好像萌生了一些诡异的幻觉。 “你站这儿干什么？吓我一跳。”黎陆边说着边四下环视起来：“怎么不开灯呢，开关在哪儿？” 可这时，一只冰冷的手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一阵寒意顿时沁尽心脾，让黎陆不仅打了个寒颤。 那是白素文的手。 黎陆转头看去，只见她紧紧拉着自己，好像生怕自己离她太远似的。漆黑的大厅之中，她微微低着头，面容深埋在满头长发的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黎陆突然感觉此时的白素文有点不对劲儿，比起刚刚电话中的语气，此时的她好像又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并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又发生什么了吗？”黎陆弯下腰，自下而上看着白素文的脸道：“别怕，有什么事儿就说，我在这儿呢。” 可白素文依然一言不发，只是愈发的把手攥得格外紧了，直把黎陆的衣服攥出一个漩涡型的褶皱，好像生怕那手一松开，黎陆就会消失似的。 “到底怎么了？素文？”黎陆耐下心来，两手把着白素文的肩膀。然而当他的手碰到白素文的皮肤时，却感受到了微微的颤抖。她的身体在颤抖，作为一个雪女症的患者，这不可能是因为寒冷，只能是因为——恐惧。 “鬼。”黑洞洞的大厅之中，白素文终于开口了：“我逃不掉了……逃不掉了……他们无处不在。” “什么？”黎陆蓦地一惊，尤其是当他听到“鬼”这个字时。曾几何时，他似乎听到过另外一个声音提到过同一个词。 鬼。 那个声音叫柴永福，就在这古宅对面的美丽家园小区之中，一个已经故去了四年的委托者。曾经的那通电话留言里，那第一位委托人也是这样说的——鬼，有好多鬼…… 真的有鬼么。 猛然间，好像有无数模糊的线头在脑海中接连。 是线索，一条又一条的线索。故去了四年的委托人，暗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时而莫名其妙产生的违和感，海涵老师模模糊糊的话，还有——那些被两度提起，却始终不见面目的所谓的“鬼”们…… 一时间，黎陆想明白了一些事。 “别怕。”黎陆的嘴角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轻轻抚了抚白素文冰凉的头发，凝视着大厅渺远的黑暗沉声道：“这个世界或许有神，但是一定没有鬼的。我想，我已经明白一些事了。” “明白？”白素文突然抬起头，一双晶莹的眼睛满是疑惑：“你找到那个杀手了？” “现在还没有。”黎陆摇了摇头，但他微微弯起的嘴角仿佛已经心中有数：“不过很快就该见分晓了。时限是明天午夜之前是吗？这些暗藏着的‘鬼’，还真是心急呢。” “你难道不要看看那个杀手的留言么，关于预告的……”白素文蓦地紧张地道。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黎陆却笑了笑打断了她：“不用看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不是杀手留给你的。” “什么？”白素文一愣：“不是杀手？那是谁？” “是……”黎陆哼笑了一声，露出一个有些邪魅的笑容：“是那些鬼鬼祟祟的——鬼们。” ，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抓住鬼影的衣角 “什么……”白素文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知为何“鬼”这个字在黎陆口中吐出，却仿佛并不算什么似的。 “跟我来吧。”黎陆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他突然拉起白素文的手，快步向着两个旋转楼梯中的一个跑去。黑洞洞的大厅之内，那诡异的壁画离他越来越近，好像一个狞笑的脸。 “咚咚咚咚……” 黎陆拽着白素文一路小跑，顺着一个旋转楼梯直奔到二楼，踩得那空心的台阶咚咚作响。刚到二楼，他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又拉着白素文沿着环绕的步廊快步奔跑着。 “嗒。” 跑过了足足半个步廊，黎陆突然在一闪古老的大门前猛然站定，跟在后面的白素文差点没停住撞到他身上，白皙的面庞不由得一阵泛红。 他们的面前是一扇有些上了年头的古门，古风古韵好像来自中世纪的城堡，泛旧的大门上斑驳着岁月的味道，幽幽紧闭。 黎陆和白素文都认得，那是古宅书房的门，白局长当初消失的二楼大书房。 “砰！” 黎陆一脚踹开了书房的大门，一股陈腐的味道登时扑面而来，那是潮湿的空气与古书化学反应后独特的霉味，像是一种年代的刻印。无边的黑暗弥漫在整个书房，在没有月亮的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灯在哪儿？”黎陆回头问道。 刚刚的奔跑好像让白素文有点吃不消，只见她大口喘着气，一手撑着腰弱弱地指了指门边的一侧。放眼看去，只见一个手拉的灯线隐隐约约浮现在靠里的墙侧。 “嗒。” 黎陆拉开了书房昏暗的灯，广阔的书房全貌又一次出现在了眼中。虽然只是第二次看到，可不知为何，黎陆却觉得似乎已经来过很多次似的。他环视了一圈整个书房，靠墙的巨大书架，屋子北边的办公桌，文房四宝和电脑，还有那暗红的地板，一切一如当初尽收眼底。 然而，书房虽大，此时此刻黎陆所在乎的却只有那小小的一块。 那块他抚摸过的地板。 “这儿有什么锤子一类的工具吗？”黎陆转身向白素文问道，问得白素文一阵不解，她不知道黎陆突然要锤子做什么。 “有……的……”白素文茫然地应道：“在东墙那面书架第三趟紧靠左，应该有一个羊角锤，是有时候给厚书钉孔用的。” “多谢。”黎陆笑了笑，他放开白素文的手，一个人来到东墙的书架旁，找出了白素文口中的羊角锤。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那羊角锤，全钢制作的锤头十分坚硬，背后的羊角部分非常尖利，整个锤体在惨淡的灯光下泛着阵阵寒光，绝对是个精做工的高质量锤子。 “很不错，这个完全可以。”黎陆把锤子握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沉重而结实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到底……要做什么？”白素文站在门口，一脸不解地看着黎陆，她不知黎陆拿着个大锤子到底要做何用处。 “我可能要在你家地板搞点破坏，你介意吗？”只见黎陆掂量着锤子，手指指了指那块书房地板，笑着向白素文问道：“可能这之后需要换地板。” “这没关系的……”白素文摇了摇头：“这栋房子几乎没人住的。” “那就好。”黎陆咧嘴一笑，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高举起羊角锤，以背面羊角向下，使出全身力气重重地砸向了那块地板。 “砰！” “砰！” “砰！” 一下，两下，三下…… 羊角锤在黎陆手里仿佛变成了一个刨地的锄头，疯狂地刨向那暗红色的木质地板。年代久远的木头地板自然禁不住如此猛烈的敲击，短短几下之内，地板已经被刨得裂开一个大缝。琐碎的木茬散落一地，木白色的木刺从暗红的地板漆下翻涌出来，好像一个皮开肉绽的胳膊，翻着腥红的血肉。 “砰！” 又是重重地一下，这一次，那一小块地板整个被连根拔起，成段的木条乱飞，在昏暗的灯光下，让这书房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刨坟的墓地。这景象看得白素文一阵心悸，因为此时此刻的黎陆好像一个刽子手，在疯狂地砍杀着什么。 “找到了！” 突然，黎陆惊呼一声。他扔开了手里的羊角锤，左手探入被刨开的木缝之中，缓缓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银白色的小型物品，看上去像是一个圆柱体的形状，在一段的上头有一个类似小镜头似的东西。整个物体看上去十分精密，明显是高精度的电子仪器。想来，黎陆大晚上的跑到这书房来刨地板，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白素文一愣，她跑过来凑近看着那个小东西，起初她以为是那时候父亲掉落的录音笔，但是仔细一看，却又和录音笔又太多不同。这显然是个比录音笔高级很多的电子仪器，她从没想过自己家的地板里还有这种东西。 “准确的名字我也不清楚。”黎陆握着那个小东西上下端量着：“不过它的功能和出处我想我是知道的。” 说着，黎陆把那圆柱体的一面转向白素文，只见四个大大的字母印在那圆柱体的一端。 icpo。 “icpo。”黎陆笑着道：“这个东西我曾经见过，它的功能是短暂抹除记忆，我做心理学研究的时候接触过很相似的东西，外形不同，但是功能应该是一样的。” “心理学？”白素文好奇。 “呃……”黎陆顿了一下：“犯罪心理学嘛，侦探必修课。” “唔……” “这里。”黎陆边说着边指了指圆柱体上的小镜头：“这里是一种特殊的闪光灯，这种灯闪出的光会破坏人脑神经刚刚形成的记忆内容，给人造成短暂的记忆障碍和较近几秒钟的记忆抹除。icpo执行一些特别任务的时候，有时候需要用到这种闪光，以便将所有暗箱操作都在群众不知不觉中完成。” “那你当时的那种错觉……”白素文突然想起，黎陆曾说过，当时一度产生了失忆体验，和鼻子流血的症状。 “就是这个东西。”黎陆晃了晃手中的小圆柱体：“流鼻血是因为颅内神经破坏的时候，可能伤到了毛细血管，导致的轻微流血反应。当时，屋子里有很多警察在给现场拍照，闪光灯一直在闪，以至于我完全忽略了被这失忆闪光闪过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九章 暗中的视线 “居然是这样……”白素文突然有些失望，本以为黎陆能够在那块地板察觉出失忆，是和父亲白奕龙的消失有关的，可如此看来，这似乎与那令人消失的光焰并不存在必然联系，毕竟这么小的一个失忆闪光不可能导致消失。 “别灰心。”黎陆察觉出了白素文的失望，他面向白素文微笑着道：“的确之前我也考虑过，如果那种令你父亲消失的白色光焰是某种空间扭曲的话，那么我的失忆也许跟残留的扭曲状态有关。可事实上，如果真的是这样，反倒无从解起。可是，既然这里放了一个这样的东西，那么就说明，至少有一些知道内幕的人是存在的，就在icpo之中。只要有人知道一些答案，我们的思路就简单多了，只要找到这个人，或许就能解释很多问题。” “知道一些内幕的人……”白素文很聪明，黎陆只是这么提示了一下，她就突然惊叫道：“啊！难道你是说……那些——鬼？” “bingo！”黎陆会然一笑道：“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在附近看到了一些黑色的影子晃动，才会以为有鬼魂出没吧，毕竟这里这么荒凉，应该别无他人才对。” “对……没错……”白素文连忙点了点头：“一些飘飘忽忽的黑色影子，速度很快，来去无踪地晃动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所谓的鬼，应该是icpo的人。”黎陆笑了笑道：“之前我还奇怪，为什么icpo接手了案子却不见有任何动作，现在想想，作为身份特殊的国际刑警，他们的办案方式自然和普通的公安有很多不同。icpo的人应该都受过严格的武术培训，动作隐蔽而快速十分正常，这也是容易让人误认为有鬼存在的原因。” “可是……”虽然黎陆的话让白素文放下了对于“鬼”担心，可是却又有越来越多的事让她想不明白：“可是icpo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些？还有，他们和我父亲的消失到底什么关系？难道……他们就是背后的杀手吗？” 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似的轰向黎陆，只见白素文紧紧揪着黎陆的袖口，好像巴不得黎陆下一秒就能给出所有的答案，就能把杀害她父亲的真凶绳之以法。 然而，黎陆却摇了摇头，眉头轻轻蹙起道：“这些问题，我现在还没法回答你，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应该要给我一些解释了。” “谁？”白素文连忙问道。 黎陆没有直接回答。 没有《心数论》，不代表他不是一个心理学家，一些表露在最表面上的东西早已在他心底里埋下了种子，而此时此刻，这些种子相互串联，已经连成了一条线。 他拿出手机，默默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的屏幕对向了白素文。 凝神望去，只见那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灰色的人像轮廓，一连串号码上飘着“正在呼叫”四个小字。而在这一切图案上方，则印着这个号码主人的名字—— 吴俊。 “吴警官？”白素文一愣，却不知这icpo又和吴警官有何关系。 “很快你就明白了。”黎陆拿回电话，放到了自己耳边，而电话的另一端，已然接通。 “之山？什么事呀？”吴俊的声音应时传来，一如往常一样。但黎陆此时的问题，却并不那么和善。 “告诉我，你们icpo到底要做什么？”只听黎陆劈头便问道。 你们？ 白素文很快注意到，黎陆的用词很奇怪，他问的是——你们icpo，换句话说，黎陆言下之意，是把吴俊也归算到了icpo的一员之中。这让白素文颇为不解，她明明记得吴俊只是安城市的警长罢了，却不知为何会突然和icpo有所牵连。 在这荒凉无人的西郊，远离城市喧嚣，四周静悄悄的，空荡荡的书房更是一片死寂。虽然没开免提，但是与黎陆近在咫尺，白素文还是能够听清两边人的所有通话。 只听，黎陆问过这个问题后，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在思索该回答什么。 “不用去猜想我发现了多少，我告诉你就好。”黎陆没有等吴俊的回答，而是气势汹汹地继续道：“柴永福，美丽家园小区的一名委托人，曾经给我的事务所留言过一次，说是看到了很多鬼，疑心重重。后来我深夜去拜访这名委托人，却发现他已经故去四年，当时给我吓坏了，潜意识里竟是一直强制性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不去想它。不过后来仔细想起，才发现这事情里满是疑点。首先，委托人在电话里说过的位置，是桃源街的地址，明明应该很靠近美丽家园小区的东门，可是当我走进那个小区时，却只在东门附近发现了1号楼和2号楼，而没有委托人所住的3号楼，直到走进很里面，才看到了3号楼的楼牌。现在想想看，其实我最后走进的那栋楼根本就不是3号楼，而是8号楼，是有人故意遮住了真正3号楼的楼牌，然后把8字遮挡成了3的形状，才让我误以为那是3号楼。这样一来，事实上柴永福也并不是我的委托人，只是8号楼101一个死去四年的老住户罢了。真正3号楼101的委托人，想必是目睹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被你们的人带走了吧？” “另一点！”黎陆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自从我接触到白局长的案子起，我经常会感觉到被一双眼睛凝视的感觉，但是无论我怎么找，却都找不到那双眼睛的位置，也找不到到底是谁在盯着我。后来我才想明白，那双眼睛很特殊，它根本就不是某个人的眼睛，而是‘上帝的眼睛’，是那个icpo特有的仪器——上帝的左眼，那个高精度的卫星监控。它远在万里高空，它看得见我，我却看不见它，也难怪我会找不到。侦探的直觉很敏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日子icpo没少用那东西盯着我吧？” ， 第二百九十章 他们 icpo，iional criminal police organization——国际刑事警察组织。 在这个世界的统治体系里，这个组织某种程度上类似于上一个世界的帝国安全局。 这种隐隐的相似感，让黎陆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第三点！”没有停顿，黎陆继续道： “更让我在意的，其实是回首山一行。我们两人虽然和海涵老师只有过两年的相处，但是海涵老师的性子我还是很清楚的。作为一个武道家，他并不是个磨磨蹭蹭的人，当时他想启发我，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关键点，而不必特地讲一个那么长的故事，去让我慢慢的悟。后来想起，我才发现我居然遗漏的重要的一点，事实上，海涵老师这种委婉的讲述方式本身就是在透露我一个信息——那就是：有些话不便直说。为什么会不便直说？白素文是个与海涵老师素不相识的人，自然与她无关，那么唯一会让海涵老师不便直说的理由，便只可能是因为你。我还记得，海涵老师当时曾问你，在新的位子上可还适应？当时我以为是关于你升任安城警长的事，可是现在想想，你已经做了警长很长时间了，新位子应该是另有它意的吧？” “第四点！”黎陆毫不犹豫地接着道：“也是最奇怪的一点，就是第二起乞丐女孩儿消失案的发生。从白局长的消失案，能看出杀手是个十分心思缜密，是个力求杀人于无形的人。可是乞丐女孩儿的消失案，却是以一种堂而皇之的方式发生，而且是在白局长案件后隔了一天的时间。这里就很说不通了，如果杀死乞丐女孩儿只是杀手的灭口行为，那么应该在小女孩儿完成任务后第一时间就做的，而且应该是尽可能在人群的视线之外来做这件事。可是第二次事件，偏偏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一定时隔之后，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了一个解释——第二次事件的影像资料，是假的！” 听到这儿，白素文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既惊叹于黎陆的话，更惊叹于这违反正常逻辑的独特思维。第二次事件是假的？正常人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吧？那么多手机视频资料，甚至还有电视台的采访新闻，还有警局拿来的现场监控，居然说这些都是假的？ “因为对你的信任，你拿给我的视频我从来都没送到过监测软件中查过，用不用我现在就回去查查那些所谓的现场视频的真伪呢？”黎陆咄咄逼人地向着电话的另一端质问着，这些才是黎陆近日里想到的真正内容，那些埋藏在表象背后的种种疑点。 “另外我想说，我已经在古宅书房的地板里挖出了你们的失忆闪光灯，这玩意应该是遥控的吧。没猜错的话，那天闪了我一下的应该不是别人，就是你吧？借着书房里拍现场的闪光灯的掩护使用的。”说到这里，黎陆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道：“这就是我现在发现的所有内容，我想你也该心里有数了。” 一连串的说到这里，直听得白素文目瞪口呆，黎陆也终于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好像终于把憋在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说实在话，当想到这一切时，黎陆自己也曾一度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一个人事实上却隐瞒了最多的事。可是当事情发生至今，黎陆无奈地发现，只有摒弃对吴俊的完全信任后，重新考虑整个事件，才能把很多说不通的地方说通。如此想来，整个事件，从最早让黎陆接触到这个事件的人，到每一步吸引黎陆深入调查的人，以至于用所谓“热炉法则”去刺激黎陆侦破欲的人，其实都是吴俊。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注意力的精力竟都已经被吴俊的手腕牢牢地掌控了。 那双黑暗中的眼睛是“上帝的左眼”，可是站在“上帝的左眼”后观测的人，恐怕也是吴俊无疑吧。 从小到大，吴俊和路之山可谓情同手足，这种感觉顺着路之山的记忆传递给了黎陆，让他刚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对吴俊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在路之山的记忆里，他们唯一接触较少的时间段恐怕只有各自上大学的那四年。殊不知，过了这些年，吴俊的变化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电话那端也是久久沉默，好像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黎陆倒是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着吴俊的回复，虽然如今的吴俊，突然变得让黎陆捉摸不清，但是无论身份如何变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路之山从小对吴俊的了解，黎陆相信，电话那端的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复的。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黎陆听到了属于吴俊一贯作风的干脆回答。 “嗯。”吴俊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一如既往的沉得住气，这种平静的语气已经让黎陆的话得到了证实。 “干得不错，之山。”吴俊浑厚的声音缓缓而来：“看出这些，你已经离真相很近了，至少，你在一切表象背后，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你们？”听到这个词，黎陆顿时抓紧了电话，白奕龙临消失前的话语猛然萦绕在脑海中。那时，白局长也曾经提到过两个关键的词汇，一个是“兔子”，而另一个，就是“他们”。猛然间，黎陆意识到，这个“他们”似乎并不仅仅是icpo那么简单。 “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白局长的消失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黎陆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紧紧抓着电话的手险些将电话捏碎。 “你真的要知道吗？”吴俊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这一次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犹豫，好像知道这个名字是一条不归路，如果知道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只是对黎陆来说，他踏出每一步的时候，或许就没想过回头。 “当然。” 黎陆斩钉截铁地道。 “好吧。”能够听出，吴俊似乎在电话那头微微叹了口气，却又隐隐带着笑意，却不知电话那端的他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愁苦。 “如果一定要说个名字的话，我们的名字，叫做‘cards’，在中国翻译作‘玩牌’。”吴俊在电话那端缓缓道。 ，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世界是一个大牌局 “啊！” “玩牌”两个字一出，一旁的白素文突然惊叫了一声，一只雪白的手情不自禁地捂住张开的樱口，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你听过？”黎陆转头问道，而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也想起了一些关键的画面——白局长消失时候的画面。在那个画面中，白局长曾经有两个没有发出声音的字。如今想来，正巧与“玩牌”二字相呼应，只是不知这“玩牌”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过！”白素文连忙点了点头：“很小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一次，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 “从你父亲那儿？”黎陆心底已经确定，白奕龙口中的“他们”应该就是“玩牌”无疑，但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会让一个家拥上亿元资产的高官平日竟不敢直呼其名。 “嗯。”白素文点着头应道：“具体的时间记不清了，只记得小时候有一个晚上，我看到我父亲自己在书房发呆，就走进去问他在想什么。那时候他似乎也没太在意，便与我说过这两个字——玩牌。” “玩牌！？”黎陆明白，或许当时白奕龙认为白素文还小，曾漏出过几句真话，这或许和玩牌的身份有密切联系：“然后呢？他怎么说？” “我那时并不知道‘玩牌’是什么意思，便问了他一句，那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一直记忆犹新……”白素文咽了一下，凝视着黎陆缓缓道：“他说——世界是一个大牌局，而他们，是玩牌的人。” 世界是一个大牌局，而他们，是玩牌的人。 也难怪白素文会记忆犹新，这句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黎陆此时也是第一次听到，可是这句话竟是顷刻间便向烙印一样牢牢烙在了黎陆心底。像魔咒，像镌刻，像胎记，让人一经听过便萦绕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恍然间，黎陆仿佛看到地球的背面冒出几个黑色的巨大人影，他们狞笑着，傲视着整个地球的芸芸众生。他们以苍穹为屋脊，以地球为牌桌，嬉笑着玩着一个牌局。他们打出一张单牌，便会有一个生命孤独终老；他们打出一个对儿，便会有一对男女喜结良缘；他们打出一条龙，便会有企业世代沿袭；他们打出一个炸，便会让世界陷入战争的血雨腥风…… 这副牌掌握着全世界的命运走向，操控着多少人的生杀大权。 它们是命运之牌…… 是传说中的塔罗。 一时间，现世中云镜手下以塔罗牌命名的阿尔克纳组织不由得泛上黎陆的心头，明明这个世界的云镜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却仍然不由得会想起这些…… 就像现世和路离的梦境一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手罩住了每一个世界。 而目的，却只是为了紧紧地握住他自己。 “‘玩牌’为什么要做这些？”黎陆再次抓起电话，电话的那端，吴俊并没有挂线。 “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只是觉得不可理喻而不肯承认罢了。”吴俊深沉地应道。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黎陆当下会意了吴俊的意思，可是这背后的答案却是让黎陆无法想通的地方。 的确，在黎陆的分析看来，玩牌在消失案背后做的这些手脚，完全就是在针对自己的，包括吴俊带来的第二起事件的假录像，包括地板里设置的失忆闪光，包括更换美丽家园小区的楼牌隐藏身份，甚至包括今晚给白素文的手机上发来恐吓短信…… 黎陆已经想到这些奇怪的举动都是暗中的“玩牌”所为，但是却不明白它们做这一切的意义何在，思前想后，答案却只可能是因为自己。他们做这一切仿佛在考察着自己，并且督促着自己尽快发现他们的存在。可是这个答案实在荒诞，路之山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侦探，为何会值得玩牌如此费心费力？ “你想不明白，是因为你还不了解玩牌理念的核心，所以你意识不到自己的价值。”吴俊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低沉地传来，好像老了几岁：“这是玩牌借助消失谜案出给你的考题，是谜题中的谜题。你能够想到这些，已经解开了我们出的考题的一大半。可是还没完，完成这道考题，你需要找到能和我们正面交流的地方，抵达那里，你会知道更多。” “不用找了！”听到这儿，黎陆突然露出了笑容，似乎早已经对吴俊所谓的“正面交流的地方”心中有数。 是的，心中有数。事实上，黎陆早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地方，也正是当今晚他再一次看到那个地方时，他的心中才会加重对吴俊的怀疑，进而想通了这一切假象背后的考题答案。 “我现在就去那个地方找你们！”话音刚落，黎陆便一把挂断了电话。 空荡荡的二楼书房，再次回到了诡异的死寂和幽暗之中。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白素文疑惑道，听黎陆言下之意，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 “没错，因为入口，就在这栋古宅里。”黎陆面向白素文，露出一个有点邪魅的笑容，那是一种识破者独有的笑容。 “跟我来。” 说着，黎陆再次拉起白素文的手，拉着她走出书房，一路穿过二楼长廊，沿着旋转楼梯重新下回到一楼，并停在了一楼的楼梯口处。 这是两条旋转楼梯口中间的位置，而他们的面前，是一副大大的壁画。冥冥的黑暗中，那壁画诡异的画风仿佛会动一般，让人并不愿意多看一眼。 “就是这儿了。”黎陆笑着道，说着整个人转向壁画，正面凝视着整幅壁画，脸上浮起一丝获胜者的笑意。 “这儿？”白素文一愣，这壁画她看了多少年，可从没发现过有什么问题呀。 “对，就是这儿。”黎陆走近向那壁画，伸手摸了摸壁画的表面道：“虽然这是你家的房子，不过我想这里的秘密，你父亲应该是不会和任何人说起的，尤其是你。” “什么……”白素文轻轻掩嘴，她上下凝望着这个壁画，却不知这大大的壁画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最早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黎陆边摸着壁画边道：“从我看过的白局长的资料我发现，白局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一定会来这栋古宅几天。事实上，作为一个坐拥亿万资产的人，完全没必要买一个地点这么偏、年头这么古旧的宅邸。即使买了，也不应该喜欢来这里住才对。也就是说，这栋古宅作为你家的资产本来就是件怪事。白局长消失案发生后的当天，我便和警方一起来到了这栋宅邸。当时我进入这栋宅邸的一楼大厅时，就隐约发现了这幅壁画的问题。问题不在壁画本身，而在壁画的位置。”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最后的密码 “位置？”白素文不解。 “对，位置！这幅壁画的位置比我预想的要靠前一些。”黎陆肯定地道：“这个古宅的建筑结构，一楼只有这个空旷的大厅，这应该是一个聚会的舞厅。除此之外，所有功能性的房间包括卧室、厨房、书房等等全都是设计在二楼的。因此，一楼大厅的面积，应该和从外面看整个古宅的占地面积是基本一样大的，差别应该只有墙体厚度那么一点而已。可是走进这个大厅，会发现差别感很大，尤其是壁画这里，明显要靠前一些，使得整个大厅的纵深距离少了整整五米左右。也就是说，在这幅巨大的壁画背后，应该还有一部分空间才对！” “你是说……暗道？”白素文立刻明白了黎陆的意思，缺少的空间，只有可能是隐藏在壁画背后的暗道。 “对，就是暗道。”黎陆笑着道：“那时正赶上白局长消失案发生，这使我第一时间就认为，白局长很可能是用暗道潜逃了，所以建议吴俊全面搜索这栋别墅的暗道可能，可是……” 说到这儿，黎陆轻轻蹙起了眉： “可是一天下来，经过警方的专业搜索，得出的答案竟然是——没有暗道可能。说实在话，当时我听到这个结果都没太敢相信，因为这里空间的缺失只要是有经验的人都应该会察觉到。可是当时，同样是因为操刀的人是吴俊，他的刑侦经验绝不比我差，我便没有多想，权当这壁画后是个超厚的墙体柱子了。可是今天我再一次看到这个壁画，才发现那种想法实在过于自欺欺人。无论是多古老的建筑，又怎么会有设计师设计一个这么厚的墙体，去浪费这么大的空间呢？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没有暗道的结论是假的，而壁画背后，就是暗道所在。而这个暗道，也正是你父亲时常来这古宅的真正原因。” “我明白了……” 白素文虽然没有刑侦经验，却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儿：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其实很早就已经隶属于那个叫‘玩牌’的组织了……而他经常来到这里，也正是为了去见……” “‘玩牌’的人！” 黎陆和白素文异口同声道。 …… “咔。” 在壁画上摸了半天，黎陆的手终于触及到了一处隐蔽的凹陷。那凹陷恰巧与画中的一处阴影巧妙融合，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 “就是这个。” 黎陆哼笑了一下，扣住凹陷用力拉开。只见一个密码板登时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泛着白光的九宫键盘，从1到9，没有数字0，在这黑暗的一楼大厅里，那键盘泛出的微微白光格外耀眼。 “你家这儿有什么粉状的东西吗？”黎陆转身问道。对于这种密码板的破译，最理想的工具是黑铅粉。把黑铅粉吹在密码板上，就能排除掉没有被按过的数字，降低破解难度。 白素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道： “有面粉！在厨房那边。” “也行，帮我拿一些吧。”黎陆笑道。 白素文“嗯”了一声，便一路小跑的跑去二楼取面粉去了。 可是面对着这个密码，黎陆还是有些苦恼。毕竟手头的信息很少，连这个密码的位数都无法确定，只能先大胆猜想这是一个常规的六位密码。可是如果这个密码涉及到的数字很多，排列组合所产生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多。更何况，如果不是六位呢？ 密码的问题，如果难起来，可以说是最无解的，可如果简单起来，有时候又简单的让人莞尔。 正思索着，白素文已经提着裙子从二楼下来了。她手里提着一小袋子面粉，纤弱的身子在入夜的月光下好像一个飘然的仙子。 那一恍惚间，黎陆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好像走下楼梯来的不是白素文，而是另一个女孩…… “给。” 白素文的声音响起。 黎陆神色一晃，回过神来。 “多谢！”他接过面粉袋，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确定密码涉及到的数字比较好。 “呼。” 虽然面粉不比铅粉好用，但好在黎陆手法还算娴熟，一阵轻吹之下，九个数字键的明暗还是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 可是这一看，黎陆却登时愣在了那里。 因为待面粉挥散，他清晰地看到密码板上只凸显出了两个数字： 1和3。 只有两个数字！？ 黎陆这下有点蒙圈了。 如此看来，这个密码只由1和3两个数字组成，其他的七个数字键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可是对于密码而言，越是简单的却越可能无法破解。因为只有1和3的话，几乎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六位密码了。位数无法确定，那么用这两个数字可能排出的数字可能性实在太多。 两个数字……两个数字…… 黎陆四下张望起来，企图在附近发现有关密码的提示。可是整个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对白局长的一些习性也不甚了解，想要快速猜中这密码可谓天方夜谭。也不知这玩牌的密道密码会设成什么。 等等。 想到这儿，黎陆突然意识到，既然密道是玩牌组织的，那么这里的密码很可能是一个统一化的密码，而不是针对白局长自己的密码。毕竟这是一栋老房子，白局长发达无非也就是这十几年的事儿，那么也就是说，在白局长之前，这个古宅也应该是归某个玩牌成员所有。 换句话说，这个密码与白局长的关系应该并不大，而应该是“玩牌”成员都能够记得住的密码才对。 玩牌……1和3……两个字……两个数字…… 隐约之间，黎陆察觉这其中必然有联系。如果说，不把1和3看为这两个数字，而把它们干脆看为二进制的0和1呢？那么这个密码就可能是…… 摩尔斯电码！ 黎陆恍然大悟！没错，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密码板键盘根本就是个幌子，其实密码应该完完全全只是一个二进制的摩尔斯电码才对。如此说来，最直观能想到的，应该就是玩牌的拼音。 wanpai，如果用1当做点，用3当做横的话。 那么这个密码应该是——133133113311311。 想到此处，黎陆迅速在密码键盘上敲击起来——133133113311311——飞快的手速下，这一连串密码瞬间便敲击完毕。 开！黎陆心中暗呼，这个分析应该很大可能是正确的。毕竟玩牌如果组织很庞大的话，用太过难以记忆的密码不便于组织的行事。而太直观的密码，又不便于隐藏，所以才会折中使用这种方便记忆，但却要猜中方法的密码。 然而，随着最后一个数字的敲定，暗门却并没有应声打开，密码板也没有提示密码错误。 也就是说——这个密码还没完，正确的密码应该还要比这个密码多几位数。 第二百九十三章 暗门之后 缺少几位？ 黎陆怔住了，难道之前的推断是完全错误的？还是说这密码压根就不是摩尔斯电码呢？ 思前想后，黎陆直觉里这前15位数应该没错才对，至于后面缺少的几位是什么，最好还是要先确定缺少的位数再行猜测了。 于是为了以确定位数为第一目标，黎陆先试探性的开始在后面连续敲击1。 1，1，1。 “密码错误！您还有一次输入机会！” 在黎陆输入第三个1的时候，错误提示突然响了起来，可是这个提示的声音非常之小，而且是指向发音，只有正对着密码板的黎陆才听到了这声提示，就连一旁站着的白素文都没有听清这个密码板发出的声音。 真是苛刻的设计！ 黎陆听着那细微的提示音心头一凛，不仅提示音严丝合缝，更可恶的是——居然只有两次输入机会！ 通常情况下，大部分用到密码的地方都会有3次或3次以上机会的，谁想这坑爹的“玩牌”密码只有两次机会。 三位数，只有1和3，其实如果没有次数限制，排列组合无非也就是111、113、131、311、133、331、313、333这八种可能。 如今111的可能已经被排除，那么正确答案，很可能就在余下的七种排列之中。 有什么提示吗？ 黎陆再次凝视着这个密码盘，唯一能够具备提示性的东西，就只有那两个被使用的数字——1和3。如果要说提示，也只可能是在这两个数字之中。 1和3，为什么偏偏是1和3呢？为什么不是1和2或者8和9、5和6？为什么偏偏是1和3？ 凝视着这两个数字，黎陆始终觉得问题就出在这个1和3之上。选择这两个数字作为按键显然不是随机而来的，这里的1和3一定有着它的含义才对。 玩牌……1和3……玩牌……1和3…… 由于摩尔斯电码中，所有的数字都是由五位二进制符号来完成的，可是余下的密码只剩三位，不可能是1和3进行运算后的某种数字。这么说来，那个余下的三位数所组成的很可能还是一个字母的摩尔斯电码，而问题就在于，这余下的最后一个字母到底是什么？ 牌……1和3……玩牌……13…… 无数种排列在黎陆脑海中打着转，好像一个dna的两条螺旋线，错综交合，盘旋上升着，无休止地旋转回环着。 13。 突然，黎陆想到了这个该死的数字。虽然说他并不喜欢这个数字，可是如果说把一和三看做同一个数字的两位的话，那么这个数字就是13了。 而如果把字母和数字相联系的话…… 26个字母里，第13个字母是m，可是m的摩尔斯电码只有两位，并不能与这三位数的空缺相对应。所以必须换个思路…… 玩牌和13……黎陆冥思苦想着，如果说把13和纸牌联系起来呢？ 玩牌和13——在一副纸牌中，1是a，2、3、4、5、6、7、8、9、10没有变化，而从11开始，分别变成了j、q、k。如果按此看来，那么13这个数字在纸牌中所对应的字母就应该是——k！ 没错！k！ 黎陆的思维立刻转回到摩尔斯电码中。 在摩尔斯电码上，k字母的代码是长短长，换成1和3就是—— 313！ 对！就是它！ 念到此处，黎陆落手“啪啪啪”敲下了这三个数字。这是他剩下的最后一次机会，末尾的三位数，成败在此一举。 “啪！” 大手一拍！ 四周霎时一片寂静。 沉寂片刻之后，就听…… “咔咔咔咔……” 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壁画之后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透着微光的缝隙，和恍若冷库打开般的滚滚白气。 密码正确了！壁画在转动！ 抬头看去，只见壁画带动着整堵墙面正缓缓向里打开，那是暗道的门！在黑暗的一楼大厅，能够看到一缕幽幽的白光正从开启的暗门缝隙中映出。也许是两边有着温度差，随着暗门的打开，一阵阵白色的雾气滚动升腾着，一时间衬得四周仿佛云端仙境，恍如隔世。 可不知为何，随着暗门的缓缓打开，一种不安总是萦绕着黎陆心房，他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小心！素文你离远些，最好上二楼！” 黎陆看了白素文一眼，郑重地道。他的目光很严肃，让人无法拒绝。 “嗯，那你也小心啊。” 白素文很听话，她不想成为黎陆的累赘。话音落下，便快步跑到了二楼，站在二楼的高台上凝视着黎陆。 “咔。” 最后一声齿轮卡定声，壁画停止了转动。事实上，暗道的大门就是那整幅壁画加上它后面的墙体，算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平米的大小。整扇大门打开后，能够看到一条长长的台阶直通向深不见底的地下。台阶的两侧似乎有两排白色的小灯，可是此时此刻，只有靠近暗门的灯是亮着的，台阶深处依然浸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嗖。” 突然，黎陆的耳膜捕捉到一个不易察觉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微，是从台阶深处传来的。听上去很像是……箭矢划破空气时的声音。 等等…… 箭矢！？ 黎陆一惊，下意识地慌忙躲闪。 果不其然，他的头刚刚偏离原地，一阵冰凉的风就从他耳侧划过，带着几根头发被应声切断，从他的耳朵旁飘落下来。 “来真格的啊！” 黎陆惊得一身冷汗，这支箭明显不是开玩笑的，从他头发梢整齐的切痕就能看出——这箭头锋利无比，而且极富力道，刚刚他要是躲闪慢了半拍儿，此时他的脑袋中间就要多出一个洞了。 可是黎陆这边惊魂未定，暗道中的弓箭手却毫不懈怠，转眼间，又是一支箭呼啸而来。好在黎陆有武术的功底，太极的步伐运起，瞬间已将身形避开了箭矢的必经之路。 然而，他显然有点小看了对方射箭的弓手，当箭矢迫近时，黎陆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因为飞来的箭矢并非沿着直线前进，而是划着一个长长的弧线，在飞行的过程中依靠气流变道，走曲线冲他飞来。 完了，躲不开了。 黎陆心下一凉，虽然他的眼睛能够看到，但是身体远远跟不上人家箭矢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箭头已经和他的身体近在咫尺。 第二百九十四章 箭矢 “啊！” 一声惨叫响彻古宅一楼的大厅，那是黎陆的惨叫，是一个人的屁股被戳上一根箭的惨叫声。惨叫过后，黎陆的屁股上多了一根直直的“尾巴”。 好吧，因为他转身想跑，却没来得及…… “之山！你没事儿吧！”白素文慌张的叫声从二楼传来，她在远远的二楼看不清漆黑的一楼在发生什么，但是这声惨叫却是听得真切。 没事儿吧？怎么可能没事儿…… 黎陆心下苦叫到。可是随即用身体仔细品品才发觉，自己虽然中箭了，不过似乎那箭也没造成太大伤害。屁股的地方有些疼，不过还没疼到撕心裂肺，似乎刺入肉里的部分并不大，没造成什么流血。 这样想着，他伸手到背后摸了摸那根箭。通过手摸能够清晰感觉到，那根箭正正当当地刺在他的屁股中间俗称“什么门”或“某花”的倒霉位置。箭体十分纤细，似乎是某种合成材料质地，没有金属的冰凉触感，而是类似塑钢一类的材料，而箭头…… “见鬼！”黎陆咒骂了一句，因为手伸在背后一阵摸索后才发现，那箭头压根就不是箭头，而是一个细细的小针头，医院用的那种小型注射针头。这玩意虽然锋利，不过硬度很低，粗细上也是微乎其微，射进肉里也基本不会流血，对人体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被耍了…… 这是黎陆的第一反应。而这时，听到惨叫的白素文正一路小跑往一楼来，打算看看什么情况。 “别过来！”黎陆连忙叫道，他可不想被白素文看到这幅囧状，边叫着边连忙把箭从屁股上拔了下来：“我没事儿的！你先回二楼去！别下来！” 听到黎陆的话，白素文也总算放心了几分，奔跑的步伐原地停住了，在漆黑的楼道里，也不知停在了一个什么位置。 “嗖嗖嗖。”突然间，又是三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对方的攻击显然还没有结束。 这次是三箭齐发吗？ 黎陆心下念道，不过既然知道了箭头是针头，那么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当下黎陆胆子便大了起来，快速脱下皮夹克做圈状一甩，对付这样轻质的箭，一个皮夹克足以充当盾牌。 门中不断有角度刁钻的箭矢飞来，但是统统都被这“甩皮夹克”的简单招式给挡了下来。所谓一物降一物，一招破一招，有时候功夫这玩意真不见得练得越久越厉害，暗门里的弓箭手明显是位罕见的弓射高手，可是碰上这无赖的“甩皮夹克大法”却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对于黎陆来说，他心底的算盘可不仅仅是一味的防御，他在等时机，等待弓箭停止的那一个瞬间。他坚信，对方很快会意识到这种攻击的无用，停止射箭而采取其他攻势。所以箭矢停射的那一瞬间，一定就是对方更换武器或打法的间隙。他算定，一定要在那个间隙摸清对方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在箭矢飞舞了大概一分钟后，里面的弓箭手似乎确实意识到了这种攻击的无用。突然之间，飞箭的攻击戛然而止。 就是现在！ 黎陆心下一紧，飞箭刚一停止，他瞬间扔开皮夹克，快步向着暗道内冲了进去。按照他的经验，往往这种擅长远程武器的人近身格斗的能力都较弱，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攻为守，以最快速度冲到那个人面前，靠近身格斗取胜。 冲入暗道，黎陆才发现暗道两侧的白灯原来是红外线跟随控制。每当他处在一节台阶上时，他所在的台阶和前后三阶以内的白灯便会亮起，就像伴随你而行的路灯一般。 黎陆的速度很快，为了最快速度冲到对手面前，他几乎是连跳带冲，以一步五六阶甚至十几阶的速度飞向阶梯之下，转眼之间，他已经在垂直距离上跑了有两层楼高的距离。 就这样跑了大概几秒钟的时间，在一次大跳之后，他的双脚重重地落在了一个平台上。这里是楼梯的尽头，而这一次落脚也触发了这个平台大厅的灯光亮起。白色的灯光顿时把他四周照的通明，让他习惯了昏暗的瞳孔一时间有些刺痛，难以适应。 到“玩牌”的联络点了？ 黎陆当下紧张了起来，他一边适应着光线一边摆出太极的防御架势，提防随时可能来到的袭击。好在，一时半刻间，对方似乎并没有攻击他的打算。 还好…… 突然暴露在光线下，没被攻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待视线稍稍习惯，黎陆终于看清了这个大厅的全貌，这是一个面积足足有几百平米的圆形大厅，从地板天棚到四壁都是一码光洁无比的银色，像是一个后现代的金属空间一般。 然而回转着身仔细看去，才会发现这个空间绝不仅仅是一个金属墙壁的房间那么简单，细细望去，能够看到每一面墙上都布满了细密的纹路，那是十分精细的电子纹路，繁杂无比却不易被发觉。整体看上去，仿佛一个未来科技的太空舱。 “酷。” 黎陆情不自禁地惊叹了一声，同时继续转着身环视着这个台阶尽头的空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白奕龙和玩牌交谈的联络点了。 然而，正当黎陆惊叹着转圈观赏着这诡异的大厅，一个人影却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天！” 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刻，黎陆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没猜错的，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用弓箭攻击他的人。本来他想的是，一看到这个人就要立刻攻击先发制人。可是当他看到这个人的真身时，难以置信的心理已经让他彻底地僵在了原地。 因为准确说，他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平常的人类。 而是一个——无比精致美丽的…… 精灵少女。 没错……精灵少女，就像所有西方的奇幻故事里曾经提到的那样。拥有无比精致的面孔，优雅纤瘦的身材，白皙如玉的皮肤和美丽的金色长发，一双绿宝石般迷人的翠绿色瞳孔，和一对儿——尖尖的耳朵！ 她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精致俏丽的脸庞颇有几分清纯的味道。她穿着一身暗绿色皮甲似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把漂亮的短弓，活脱脱一个从魔幻故事里走出来的精灵公主。 “精……精灵！！！？？？” 此时此刻的黎陆已经无语凝噎……他的喉头下意识地滚动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两侧顺流而下，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几乎要崩溃了。 话说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精灵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神秘的精灵少女 在学术领域，黎陆绝对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 就连雪兰族这么罕见的种族他都曾经有所见识，但是长成精灵样子的种族他确实没有听过。 突然，一阵阴冷的笑声从大厅的四面八方响起，好像这大厅里有无数个喇叭，在全方位立体地播放那笑声一般。那是一个男子的笑声，不过并不真实，似乎是经过过电子处理的声音，无法分辨出年龄等信息。 “第一次见到她，难免会认为是精灵。”只听那声音响彻着整个大厅，好像一个无处不在的主宰，傲视着大厅中的一切。很明显，说话的人正呆在一个能看到他们的隐蔽地方，通过某种设备凝视着大厅的情况。 “谁！？”黎陆警惕地仰头张望着，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让他心里感觉很不爽：“谁在那里说话？” “哈哈哈……”那泛着电子音的男声再一次响起：“比起我是谁，我想你一定更好奇她是谁吧？” 她是谁？ 黎陆转头看去，他当然知道那男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必然是他面前的这位——精灵少女。 说实在话，黎陆有点不太敢直视这位精灵少女，因为她精致无暇的脸孔、轻盈迷人的身姿和精灵特有的圣洁外貌实在是美得要人命，那翠绿色的瞳孔仿佛带着某种远古的魔力，每每撞到那晶莹的目光时，仿佛整个心都会被牢牢吸引，狂跳不停。 “好吧……” 黎陆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对这位精灵少女感到太好奇了：“那你先告诉我，她是谁？” “想知道？”谁知，那电化的男子音突然卖起关子。 “少卖关子。”黎陆大叫到，他感觉这个人压根就是在涮他玩，想必不满足什么条件是不会告诉他的。 “想知道的话就打赢她，打赢她，我就告诉你她的身份。”果不其然，那欠揍的声音当下便开出了条件——一个让黎陆无比尴尬的条件。 和她打！？ 黎陆看了看她女孩儿，虽然外貌独特，但怎么看也只是个柔弱的少女。 “哈哈哈哈……”那男子的声音似乎猜到了黎陆在想什么，他大笑了几声接着道：“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位少女，照我看呐，你连她十招都接不住。” “嘿！” 这话黎陆可不爱听了，虽然说他自己功夫不咋地吧，不过他此时的这副身体天生带有路之山这么多年的记忆，而路之山好歹算是正了八经练过两年的选手，而且还是力量上处于巅峰状态的二十多岁青年男士。不管面前的这位少女是不是真的是精灵，大眼判断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而且身材如此苗条，必然在肌肉力量上有很大差距。虽然刚才见识了这个少女的箭法不错，但是现在这里只能近身格斗，这样一个轻盈少女压根就没有任何优势。 不过…… 好吧…… 经历过回首山下的惨败，黎陆倒是也明白过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尤其是功夫方面的事，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想来那男子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面前这精灵女孩儿的身手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那便试试吧。”黎陆深吸了口气，摆出了太极的起手式，冲着大厅的天棚大喊道：“不过咱可事先说好啊，我怎么才算是打赢她？这么漂亮一精灵少女，总不能是打得鼻青脸肿的才算吧？” “哈哈哈哈……”那声音又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用不着，不如这样吧，开始之后，你只要能够击中到她的心口、头、小腹，后腰心这四个关键点中的随意一个，就算你打赢她，如何？” “只要打到就行？” “只要打到就行。” “那我呢？她打到我这些地方就算我输？”黎陆警惕道，面前的女孩儿身材轻盈，在速度和敏捷上想必很不一般，点到为止的规则虽然符合他不对女孩儿下重手的原则，不过也实在是有些不利。 “不，你这边不用。”谁想，那声音确实大方的很：“你这边，除非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否则就不算你失败，如何？” 不被打到爬不起来就不算失败！？ 真的这么自信吗？ 黎陆心下道，不过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设定规则也是人家的自由。更何况黎陆压根就——没打算输。虽然还有很多没有解开的疑惑埋在他心底，不过对于好奇心无比旺盛的他来说，能够知道这个神秘精灵少女的身份，也不虚此行。 “明白了，那便来吧。”黎陆哼笑一声，郑重地摆起太极的起手式，有了败给小云镜的经历，他可不敢再那样托大。 那边的精灵少女也不知道会不会人类的语言，反正从黎陆见到她为止，她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沉默得像棵植被。不过说起来，在西方传说里，貌似精灵族就是从植物中演变而来的。 话虽少，但是这精灵的少女的动作却毫不含糊。黎陆的话音刚落，那边竟是已经飞来了一记飞踢。 快！ 真快啊！ 这是黎陆的第一感觉。 和回首山下对阵门童云镜时不同，这一次黎陆可是正了八经地做好了准备接招的。然而那少女秀气的小腿踢来时，他竟是连个影子都没看清，就已然被逼到身前一捺处。 完完全全速度制胜的功夫，这是黎陆的第一判断。虽然女孩儿身形柔美，但是就武术的路数而言，这依然是算作“刚”系的功夫类型，强调速度和力量，强调稳准狠。 太极拳的特点，在于是一门以柔克刚的功夫。说来讽刺，这大厅中轻盈跃动的精灵少女属于“刚”，而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黎陆却用的是“柔”系的功夫。太极二字，技在借力打力，不以蛮力向抗。这一记飞踢横来时，黎陆做的不是格挡拍挡，而是单手运起，握住那细腻的脚踝，顺势向前送去。 这一回，黎陆的这招借力推送可谓打得十分到位，这被顺势推出的人如果是个用力过猛的大汉，这会儿怕是要一脚踹进墙里了。 可惜，对手也并非蛮力之辈，而是身体无比轻盈的花季少女。虽然这一记踢空，但是变招却十分敏捷迅速。向前的趋势未止，便已经单脚点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跳去。 黎陆也不含糊，他突然放弃了太极的稳健打法，而是猛然快步冲向那少女的落脚点，气势汹汹颇有几分吓人。 精灵少女短暂地惊愕了一下，不过光是这气势还吓不到她。身形敏捷的她当下飞出一脚，与黎陆的拳头对了个正着。 这一拳一脚相对，谁也没吃亏，不过女孩儿不知，此时她已经中了黎陆的计。 只见这拳脚方才对完，黎陆突然一个坏笑，猛地从背后掏出一个细长的东西，毫无章法地快速向着女孩儿甩去。 本来以为只是拳脚之斗，女孩儿的注意力完全在黎陆的手脚之上，却没想这会儿突然飞出一节暗器似的东西。纵使女孩儿万般敏捷，刚刚对完一拳还未站定，此时也是根本躲闪不及。 只听清脆的“啪”的一声，一个类似塑料和身体的声音响起。竟是那黎陆抛出的“暗器”砸在了精灵女孩儿的额头上。 此时此刻女孩儿才看清，黎陆扔出来的不是别的东西，恰恰是刚才射到黎陆屁股上的那支箭。这会儿这箭已经没有了箭头，只剩下中间的杆儿和尾巴。这质地轻便的箭矢本来就是没有杀伤力的东西，去掉了箭头格外人畜无害，压根就跟一个小孩子玩的竹蜻蜓杆差不多，毫无伤害可言。 无聊！毫无意义的攻击！ 精灵女孩儿轻蹙起眉头，显然对这无聊的攻击不屑一顾。她重整架势，正要再次攻来把黎陆一击撂倒。可没想，那边的黎陆却已经收起了架势，笑看着她道： “游戏结束了小姑娘！” ， 第二百九十六章 阿芙诺洛尔新月族人 结束了！？ 精灵女孩儿明显怔了一下，怎么怎么的就结束了？ 可是这时，大厅里的那个男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哈哈哈，他说的没错，他已经赢了。” 什么！？ 这下，精灵女孩儿的眼睛长得更大了，翠绿如宝石般的双目满是不解。虽然刚刚被黎陆躲了一招，不过她其实很自信能在十招之内打倒这个家伙的。 “没想明白？”黎陆笑着指了指地上的那截断箭。 精灵女孩儿这才恍然大悟，禁不住气的一跺脚。的确，按照刚刚那男子说的规则，只要击中这些位置，就算是黎陆赢了。而且这个较量也没规定不可以使用暗器，利用刚刚藏起来的断箭作为武器，也是灵活战术的一部分。不得不承认，黎陆的确是赢了。 事实上，如果女孩儿对暗器一类有所提防，黎陆的这招飞箭是万万碰不到她的。只是这较量一开始，女孩儿就默认为这是一场纯拳脚的较量，因而失了防范，才让黎陆偷袭得逞。 “你这！这也算！”精灵女孩儿突然开口道，明显对这下三滥的招式颇为不服。 “呦，原来你会说话啊。”黎陆总算是听到了这奇怪的精灵女孩儿开口，说起来，她的声音颇有磁性，好像来自遥远而幽静的山谷一般，让人乍一听到就很难忘记。 “好了，藏着的那位。”好奇心是黎陆无法克制的毛病，这比试方一取胜，他就迫不及待地对着那男子的声音问道：“现在该告诉我，她是谁了吧？” “哈哈哈。”那男子又笑了起来，好像他每说一句话不笑两声就不舒服似的：“当然当然，愿赌服输。不过纠正你一个错误，我可没藏起来，我一直就在这儿。” 一直就在这儿？ 黎陆一怔，他连忙四下看了一圈，然而这大厅他已经看了好几遍，整个内部空荡荡的，除了面前的这位精灵女孩儿就别无他人。 “别找了，它是玩牌的中央电脑，亚当。”极富磁性的悠远声音再一次响起，却是那精灵女孩儿又开口了。 中央电脑！？ 黎陆顿时噎了一下，这么说来，自己刚刚一直置气的这位居然是个人工智能！？ 不得不承认，自从走下这台阶，黎陆感觉自己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先是这太空舱般后现代的诡异大厅，然后是容貌异于人类的精灵少女，紧接着这一直在和自己交谈的人，竟然是一个超级电脑。 这就是“玩牌”么？ 还没有接触到“玩牌”中的掌权者，光是这台阶下的世界，已经让黎陆对玩牌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好了，我先回答你的问题。”中央电脑亚当突然语气变得正经起来，好像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电子解说员：“你面前的这位少女，全名叫阿芙诺洛尔·神月·莉雅，今年17岁。从学术的角度讲，她们的种族叫做‘阿芙诺洛尔新月族人’，准确的说，她们属于亚马逊雨林土著野人的一支。” 土著野人！？ 听到这种说法，黎陆脑海中禁不住浮现出印第安人，巨阴族，还有很多黑黢黢脏兮兮的土著野人部落。然而面前的少女跟那些野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好比一个是天使，一个是地狱的小鬼儿。 只是，在现世的世界里，他的确不曾听说过这个种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超级电脑亚当继续道：“不要以为所有的土著人都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要知道阿芙诺洛尔新月族人的历史十分悠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新月族人的文明理念或许比现在的科技人类更加先进。她们从文明的一开始，便选择了与自然保持和谐相处，始终处在原始的纯自然生活方式下。 事实上，这种坚持自然的选择，让这一稀少的人类分支得到了很多比科技人类更优质的基因进化。比如他们的容貌，新月族人无论男女容貌都是十分秀丽美观的，就像你面前的阿芙诺洛尔·神月·莉雅一样，而且新月族人成长到25岁就会容貌定型，从此一直到死亡，容貌不会发生衰老变化，直至死去，这种特质真的要比现在的人类进化得更为高等。另一个方面，就是他们的身体机能，别看新月族人长得苗条秀气，他们的身体灵活敏捷度天生就比普通人优秀很多，尤其擅长弓射，这是她们千万年来始终生活在丛林进化而来的结果。不过可惜的是，新月族人繁衍能力较弱，现在在地球上总共只有不超过一万名，只有亚马逊雨林深处的月光森林是事宜她们生存的环境。” 阿芙诺洛尔新月族人…… 月光森林…… 听到亚当的介绍，黎陆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没猜错的话，西方神话中的精灵族，或许正是历史上阿芙诺洛尔新月族人曾被目击后留下的影子。 “为什么……我以前从没在听说过她们？”黎陆好奇道。 “让你听说过？”电脑亚当突然哼笑了一声：“动脑想想吧，如果新月族人暴露在大众视线之下，他们将面临什么？不说别的，他们这翠绿色如宝石般的眼睛就会成为黑市上价值过亿的宝贝。你应该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她们种族的秘密被泄露，利欲熏心的偷猎者将源源不断地进攻月光森林，她们将面临的只有种群的灭亡。好在，最早发现了她们的，是玩牌的探险队，方一发现，英明的教父就下令建立了防御工事，牢牢地将新月族生活的自然区保护了起来，这才让新月一族能够安安全全地繁衍生息。不过当然，新月族人也会为玩牌尽一份力，以示感谢。” 以示感谢？ 黎陆转头看了看面前的新月族女孩儿，很明显，所谓的感谢说白了就是新月族支付给玩牌的“保护费”，想必这女孩儿也是“保护费”的一部分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玩牌，新月族的确可能面临更大的危机。与玩牌保持合作，应该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黎陆突然紧张了起来，他深深明白，知道的秘密越多有时候未见得是件好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月的礼赠 “这是教父让我做的，这个小秘密只是为了表达玩牌的诚意。不光如此，教父还特地将莉雅送给了你。”电脑亚当阴阳怪气道：“这是教父早先设下的邀请，他在几天前就做好了安排，如果你能在预期的时间内发现玩牌并找到这里，教父就邀请你远赴美伦国一聚。这位新月族女孩儿莉雅，是教父送你的见面礼，还不错吧？是男人都会喜欢的！哦，乖乖，可别告诉我你取向不正常……” 听着亚当的话，黎陆一阵无语，说起来，这超级电脑也不知道是谁造的，竟是如此贫嘴。 不过说心里话……这见面礼也实在太…… 黎陆的喉头禁不住滚动了一下，他偷偷看了一样一旁的莉雅，17岁的她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整个过程在一旁站得笔直，像一尊美丽的雕塑。 “你可别想歪了！”看到黎陆的目光，莉雅突然忍不住开口了：“我只是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说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狠狠地瞪了黎陆一眼，好像在警告黎陆要保持距离。 “哦，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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