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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天》


六十二 成亲

六十二成亲韩馥喝了一阵。已是醉醺醺的了。他只觉天旋地转,天上的星斗似乎都落到了地上,他心中憋闷,人又大醉,行事起来便格外的肆无忌惮。当下,他哈哈一笑,跃上酒桌,掌风到处,登时将桌上菜肴扫去大半。众人见了,忙停下杯盏,上来搀扶韩馥。

谁料韩馥却不领情,他一手一个,将那些人尽数扔飞,还笑着:“一个……两个……嗝儿!三个!”

众人一瞧,知再不劝阻韩馥,势必要酿成大祸,他们对视一眼,纷纷出手来擒韩馥。韩馥修为虽高,但此时喝的酩酊大醉,半点力道也用不出来,他哈哈一笑,正想出掌将身旁的大高个推个跟头,谁料那高个力道奇大,竟捉住韩馥肩头叫道:“副教主!你清醒些!”

“我清醒你姥姥!”韩馥骂了一句,大袖一摆,登时将那人甩出三丈,正好甩到那些要攻上的人面前。众人还未反抗,便摔得七零八落,菜肴酒水洒了一地,好不狼狈。韩馥瞧得心喜,随手拎起酒壶,大口饮尽道:“痛快!”

正此时,忽听一人冷喝道:“谁在撒野?”

众人闻言一喜,忙道:“颜统领!”

那人“嗯”了一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白衣款款,身形潇洒,正是月重阳魂奴颜行书。颜行书一见韩馥,立时皮笑肉不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副教主大人么?”

韩馥“呸”了一声,挥拳便打:“副你姥姥!”

颜行书轻易闪过,冷笑道:“副教主,您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可别怪行书动武了。”

韩馥含混不清的骂了一句,蓦地双掌相交,直取颜行书鼻梁。颜行书对相貌极是自负,尤其是一张俏脸可以称得上百般爱惜,他一见韩馥出手如此恶毒,登时心头大怒,也就再无忌惮。却见他双掌一分,轻巧错开韩馥手臂,蓦地大袖一摆,直取韩馥前胸。

韩馥喝的昏天黑地,哪有能力防抗?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他胸口已挨了颜行书一掌。韩馥登时闷哼一声,委顿在地。颜行书冷笑道:“副教主,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韩馥却不答他,只听鼾声顿起,他竟是沉沉睡过去了。颜行书不料韩馥说睡就睡,脸上登时挂不住了,他冷笑道:“副教主,你这是小瞧我么?”

“呼呼……”韩馥睡的正香,哪还有空理他?

颜行书脸色一变,蓦地提起掌来,朝韩馥头顶拍落。“且慢!”正在此时,忽听一人叫道。

颜行书一愣,登时自觉不妥,赶忙收起掌来道:“是谁叫嚷?”

那人嘻嘻一笑,分开人群走了出来。颜行书眼神一亮,冷笑道:“酒统领,你好端端的不去成亲,跑这里作甚?”

来人笑笑道:“这不是烁玉说我们单独成亲忒没意思,非要来个双喜临门么?”

颜行书冷笑道:“这么说来,酒统领是要带走副教主大人了?”

阿酒望向一滩烂泥似得韩馥,苦笑道:“正是。”

“哼。”颜行书冷哼一声道:“莫非酒统领忘记了,教主有言说你们不许一起行礼了?”

阿酒嬉笑一声道:“这自然不敢忘,月大小姐贵为教主之女,自然比我们尊贵,他们两人先行礼,我与烁玉紧随其后,不就成了?况且教主也就在当场,由他主持,再好不过。”

颜行书一怔:“教主也在么?”

阿酒嘿笑道:“那是自然,否则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赶来做主。”

颜行书默然半晌,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带着副教主去罢,我等下自然会派人去请新娘。”

“这可好。”阿酒嬉笑一声,架起韩馥便走。

就当他路过颜行书身畔时,听颜行书冷冷道:“我不知你要耍什么花样,但若是让我抓到把柄,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阿酒理也不理,头也不回的去了。颜行书盯着二人,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二人走了一阵,韩馥的鼾声越发的响亮。阿酒听后摇头苦笑道:“你这人,可真是由着性子。”正说着,忽然前方吵杂声渐渐传来。阿酒微微一笑道:“可算到啦!”

却见前方红毯铺路,张灯结彩,数不清的大红灯笼,将炼魂教装饰一新。一群人聚在一起,正觥筹交错。那在之中,一个女子身着绣凤喜衣,头戴玉凤珠冠,相貌艳绝无双,正是烁玉。烁玉见到阿酒,忍不住埋怨道:“你去哪了?”

阿酒无奈的朝韩馥一瞧,耸肩道:“接新郎官去了。”

烁玉眉头一蹙道:“他怎么喝的这么醉?”

阿酒嘿笑道:“人生大喜,醉一场又何妨?”

烁玉呸了一声道:“等下你若敢喝醉,瞧我饶不饶的了你。”

阿酒嘿嘿一笑,忽听一人朗声笑道:“来的正好,现在正是良辰吉时!”

二人脸色一变,忙朝那人拜倒道:“参见教主!”

月重阳今日一袭红色长衫,极是喜庆,他哈哈一笑,摆手道:“不必不必,哪有要新人下拜的道理?”

阿酒抱拳道:“那多谢教主了。”

月重阳点点头,忽然发现了烂醉如泥的韩馥,他不由得眉头微皱道:“他怎么了?”

阿酒笑道:“副教主今日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现在却是醉倒了。”

月重阳脸上表情微微缓和道:“这小子,一点也不懂节制么?”

阿酒笑笑却没有答话。月重阳正要再说,忽然一老者走了上来。月重阳一点头道:“到时辰了么?”

那老者拜倒:“回禀教主!现在正是良辰吉时,适合两对新人行礼!”

月重阳眉头一挑,意气风发道:“既然如此,那拜堂仪式正是开始!”他修为奇高,这话又不觉中用上真力,登时远远送去,在群山中回荡。

众人一听,纷纷拜倒道:“祝副教主大婚如意!祝酒统领大婚如意!祝教主功兴永茂,昌盛圣教!”

月重阳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好不快意。阿酒朝烁玉使一眼色,烁玉立时心领神会,朝礼堂走去。

礼堂之前,月重阳坐于上座,面上笑容不减。众教众在堂下拜倒一排,静静看着这一幕,几位教中好手,立在两侧,表情各有不同,这些人中,便有颜行书、洛媚儿几人。忽然间,听一人用尖锐的嗓音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话音未落,韩馥便经由人搀扶走了上来。洛媚儿一见韩馥,登时变了颜色,眼中尽是黯然。

韩馥醉酒颇重,借着那人搀扶,仍不能好好走路。主持人呵呵一笑道:“新郎已到,有请新娘!”

说着,一位女子从后堂转了出来。却见她一袭红衣,衣服上牡丹刺绣,巧夺天工,朵朵盛开,无比漂亮。她头戴凤冠,面上用红盖头遮住,众人一见,纷纷叫好。

韩馥微微失神,便想去揭月若盈的盖头。那主持人一见,登时喝止道:“哎呦!副教主大人,那可接不得!”

韩馥一愣,堂下众人已笑了出来。

月重阳抚须呵呵直笑道:“好啦,他也不过是心急罢了,咱们这便开始罢。”

“是。”那主持人应了一句,搀着韩馥道:“一拜天地!”

韩馥脑内一片混乱,被那主持人扶着拜了一拜。主持人微微一笑,又道:“二拜高堂!”

说着,二人便朝着月重阳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韩馥和月若盈齐齐一拜,心中却忖道:“我若这么成了亲,岂不是要助他围攻耀月宗?”他这么一想,登时心浮气躁起来,忍不住挣脱那主持人的手臂。

谁料就在这时,忽听月若盈幽幽道:“韩馥……你不后悔么?”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力气却怎么也用不出来了。

“礼成!”随着话音落地,炼魂教内登时一片欢腾。

月重阳哈哈一笑,拉着韩馥和月若盈的手道:“韩馥,盈儿乃我独女,如今交托给你,从今往后,她的事便是你的事,炼魂教的事也是你的事,你可不许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韩馥一愣,堂下已山呼道:“副教主福泽天下!光耀圣教!”

韩馥望着堂下众人,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痴了。月重阳呵呵一笑道:“罢了,副教主不善酒力,今日便让他早入洞房罢。”

众人一听,忙跟着起哄道:“洞房!洞房!”

韩馥出神之际,已有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将他搀着服了下去,月若盈一言不发,也跟着走下大堂。

望着背后的歌舞霓虹,看着眼前的一片寂静,韩馥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怎么表达才好。二人走了一阵,来到新房之前。那侍卫恭敬的将韩馥送到房内道:“副教主,我们二人便在门口守着,若有什么吩咐,喊我们便是。”

韩馥昏昏沉沉的点了点头,拉着月若盈的柔荑便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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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叛逃

六十三叛逃残酒半盏。红烛垂泪。

屋中灯火如豆,韩馥盯着铜镜,不由得一阵恍惚,人生如白驹过隙,一眼万年。

数年之前,他还是个花花纨绔,终日不思进取,欺压乡里。可一日之内,天降神罚,累的他满门性命,从那之后,韩馥历经天地动荡,闯过了不知多少难关,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次又一次。

可今日之时,他竟身着喜衣,坐在粉饰一新的屋中,身旁的女子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念及至此,韩馥内心一阵没来由的慌乱,他竟担心这点滴时刻却是大梦一场。

“韩馥……”正想着,月若盈柔柔道:“替我将盖头掀起来。”

韩馥一怔,登时酒劲褪去不少,手忙脚乱的将月若盈盖头揭下。

美人如玉,若空谷探竹。月若盈两颊缀红,白了眼韩馥道:“你瞧什么?”

韩馥痴痴道:“你美极了。”

月若盈俏脸一红,啐道:“胡说八道!”

韩馥却不语,盯着月若盈的面容一言不发。

月若盈胸口一甜,拉着韩馥的手掌道:“我真那么美吗?”

韩馥点点头道:“我绝不撒谎。”

月若盈白他一眼,暗骂这呆子不会说话,心口处就似抹了蜜糖,幸福无所不至。她冷哼一声道:“就算再美,你也终有会看腻的一日。”

韩馥一愣,借着酒劲竟脱口而出:“不会!我就算瞧你一生一世,也绝不会看腻!”

月若盈芳心狂跳,险些冲破胸口,她白了韩馥一眼道:“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韩馥默然半晌,往日许多说不出口的话竟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我句句肺腑,绝无虚言,自打数年前我瞧见你那一刻起,就已爱上了你,在我心中并没有其他女子的位置。”

“呸”月若盈瞪了韩馥一眼,拉着他坐在床头道:“你这话却不是骗我的吧?”

韩馥摇了摇头道:“不是。”

月若盈心中一甜,缓缓投入韩馥怀抱,听她幽幽道:“我……我从没想过,我这一生还能有爱人。”

韩馥脑子越发清醒,他道:“你放心,从今往后,咱们夫妇二人不离不弃,我韩馥绝不会任你一人孤单。”

月若盈身子一颤,眼角竟然被泪水打湿。韩馥一惊,忙伸手去抹,却不小心把妆抹花了,他一急,忙向月若盈道歉道:“啊呦……对不住……我笨手笨脚。”

月若盈噗哧一笑,想起当年韩馥油嘴滑舌,人见人厌,不想数年过去,他竟而天翻地覆,不仅修为大进,更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想到这,月若盈心中柔情更盛,她听着心上人的心跳声痴痴道:“韩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问题?”

月若盈默然半晌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我曾犯了一个弥天大错,你还会原谅我么?”

韩馥默然半晌,心中寻思道:“若盈从小凄苦,这炼魂教中又危机四伏,她难免行差踏错。”想到这,韩馥点点头,握住月若盈手掌道:“若真是弥天大错,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抗就是。”

却不想这回答让月若盈更是低落,她幽幽道:“若是这弥天大错关于你呢?”

韩馥一惊,奇道:“关于我?什么事情?”

月若盈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赶忙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问问罢了。”

韩馥想了想微微笑道:“就算关于我,我也会原谅你的。”

“当真?”月若盈音色微微发颤,似乎想努力确信什么。

韩馥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自然当真。”

月若盈心口一暖,拉住韩馥手掌道:“我真后悔……从前对你那么差……”

韩馥哈哈一笑,搂着心爱的女子道:“这算什么?到头来,我还不是得到了你的芳心?”

月若盈“呸”了一声,想起往事,不由得痴了。

二人温存一阵,月若盈柔声道:“趁着时间还早,咱们将交杯酒喝了罢!”

韩馥点头道:“都依你。”说着,他站起身来,斟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月若盈。

月若盈捏住酒杯,望着韩馥道:“喝了这交杯酒,你我便是夫妻啦!”

韩馥微微一笑,二人心有灵犀,将杯盏换过,一饮而尽。

月若盈放下酒杯,一双眸子越发妩媚。韩馥瞧得心中一震,忍不住俯身去吻那绝色女子。月若盈身子一颤,急道:“等等!”

韩馥一惊道:“怎么?”

月若盈俏脸一红,指着蜡烛道:“先将灯火熄了罢。”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便要去吹烛火,谁料正在这时,忽听屋外有人哈哈一笑道:“韩老弟,我这次怕是要搅局啦!”

韩馥一惊,屋外两名侍卫登时怒道:“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接着屋外便传来两声闷哼。韩馥赶忙推门去瞧,却见两名侍卫东倒西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阿酒和烁玉手牵着手,款款走入大院。韩馥一愣道:“你来作甚?”

阿酒嘻嘻一笑,冲着韩馥眨眨眼睛道:“自然是闹洞房了。”

韩馥哭笑不得道:“你也是新郎官,来闹我的洞房?”

阿酒嘿嘿直笑,却不理韩馥,径自走入屋内。韩馥见阿酒大卖关子,心中极是奇怪,忙追了进去。却见阿酒坐在屋中,自斟自饮一杯道:“果真好酒。”

韩馥笑骂道:“你房中也有酒,为何要来喝我的?”

谁料阿酒一反常态,竟严肃道:“韩老弟,你真想带人去打耀月宗么?”

韩馥一愣,沉声道:“事已至此,还有我选择的余地么?”

阿酒脸上浮现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他笑道:“我只问你,你愿意么?”

韩馥默然一阵,斩钉截铁道:“我不愿。”

“好!”阿酒双眼一亮,又问道:“那这炼魂教副教主之位,你愿意做么?”

韩馥想也不想便道:“不愿。”

阿酒笑笑又问道:“若让你放弃一切身份,从此归隐江湖,再不问恩怨情仇,也不提过去旧事,你愿意么?”

韩馥一怔,想起家中灭族之祸沉默良久、良久。“我愿意。”蓦地,他开口道,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犹豫。

“很好!”阿酒和烁玉对视一眼,笑道:“我果然没白来一趟!”

“你……”韩馥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二人又是怎么躲开众人,来到这的?”

阿酒嘿嘿一笑,蓦地伸出手来,在墙上一扭,却听轰隆隆响动大作,墙上竟开了一个五尺多高的大洞。韩馥一惊道:“这是……”

阿酒嬉笑道:“月重阳千算万算,却怎么样也算不到我竟敢虎口夺食,在他眼皮子底下开凿暗道罢。”

“你……你……”韩馥吃惊良久,这才叹道:“你帮了我,你又该怎么办?”

阿酒嘿笑一声,望向烁玉,烁玉朝他回以一笑,听阿酒叹道:“这还用说么?老子帮了你,这炼魂教是呆不下去啦,只好和你一样,带着老婆远走高飞,躲开这勾心斗角的世界。”

韩馥一惊道:“你这是何苦……”

阿酒嘿笑一声,缓缓道:“三年前你救我一命,将我从万丈深渊中拉了回来,三年后我还你自由,岂不是公道至极?”

韩馥听后,心中极是感动,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正此时,阿酒眉头一皱,急道:“不好!狗腿子发现我走丢啦!”话音未落,炼魂教中已有**喊道:“不好啦!酒统领和烁玉小姐不见啦!”

阿酒冷哼一声,急道:“他们发现我不见,势必要来寻你,若是咱们不尽快动身,只怕谁也逃不掉了。”

韩馥心中一震,真相钻入洞中,他忽然想起身旁的月若盈,登时为难起来:“她就算再怎么恨月重阳,到底也是血浓于水,怎会甘愿随我离去?”

谁料忽听月若盈急道:“咱们快走!”

韩馥一惊:“你……”

月若盈看破韩馥心思,微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月若盈从今往后,便是你韩家的人啦!”

韩馥心中一暖,再不犹豫,牵着月若盈的手便进了暗道。阿酒嘿嘿一笑,忽听屋外脚步声响起,他心中一震,忙拉着烁玉走进暗道。“轰隆隆”声音一响,暗道闭合,端的是天衣无缝。

正此时,那侍卫赶到院中,他见到昏死过去的两名侍卫,登时惊叫道:“不好啦!副教主出事了!”

话音未落,众人已推门进来。却见屋中空无一物,没有半个人影,桌上摆着三只酒杯,其中一只还有半杯残酒。

为首一**惊道:“不好!副教主也不见了!咱们快去禀报教主!”

旁人一听,纷纷称是,赶忙去了。

分割线月重阳坐在宝座之上,盘算着日后不久,便能带领百万教众,平定耀月宗,心中好不快意。谁料正在这时,忽然殿外有人急道:“教主!不得了啦!”

月重阳眉头一蹙,沉声道:“什么事?”

那人急道:“副教主……大小姐……酒统领……烁玉小姐……尽数不见啦!”

“什么?”月重阳忽的站了起来,“好你个韩馥!”

六十四 出海

六十四出海“主人!”话音未落,颜行书已走了进来“是行书没用,竟叫他们给逃了!”

月重阳脸色铁青,默然半晌才叹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阿酒素来机智,他若存心要逃也是极难拦住。”

“是。”颜行书表情狰狞,忽而站起身来:“我这就带人去追!一定将他们生擒回来!”说着,他足下一点,就要走出。

“慢着。”岂料月重阳淡淡道:“将盈儿带回就可以了。”

颜行书一愣:“那其他人呢?”

“哼。”月重阳冷冷道:“格杀勿论!”

“是!”颜行书闻言双目一亮,躬身退下去了。

待他走后,月重阳这才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在他头顶之上,月儿滚圆。他痴痴望着,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分割线却说韩馥四人进了暗道,片刻也不停的朝前方走去。这暗道内部曲折,盘旋向上。走了一会儿,忽听韩馥问道:“阿酒,这暗道你何时开凿的?”

阿酒哈哈一笑道:“大约八年之前。”

韩馥一怔,心中忖道:“那时我还是个纨绔子弟。”

阿酒看出韩馥心思,又是笑笑:“这暗道本是我和玉儿用来逃跑所准备的,却想不到今日机缘巧合之下,竟救了咱们四人,看来我当年的这手准备并没有错。”说着,他拉着烁玉快走几步,在前方墙壁上轻轻一扭。

“吱呀!”一声闷响,前方石壁隆隆升起露出另一条暗道。韩馥瞧了瞧,迈入其中道:“当年你便存了脱离炼魂教的心思么?”

阿酒握紧烁玉手掌,长叹道:“韩老弟,说句实话,什么狗屁神通、什么糟糕权利,我阿酒都毫不在意,我心中想的,只是和心中所爱厮守一生罢了。”说到这,他和烁玉深情对望一眼,二者皆是一笑。

韩馥听后默然半晌,忖道:“我真能如阿酒一般,放下一切就这么和若盈离开么?我全族之仇,就这么彻底忘了么?”他正恍惚之际,又走了一段路程。前方道路逐渐宽阔,隐隐有白光透出。

阿酒见状一喜道:“我们就要到了!”

话音未落,阳光射入洞中,将周围照亮。四人精神一振,快步上前。忽而间,一轮红日破壳而出,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韩馥一眼望去,见前方一片碧蓝,一望无际的海水被阳光映成金色,不经意一瞧,便如金鳞一般,烁烁生辉。

阿酒哈哈一笑:“他们定以为咱们朝神州境内逃去,却怎么也料不到我们反其道行之,出海远洋罢。”说着,他纵身一跃,跳向海面!

“你……”韩馥惊得还未开口,忽听“轰隆”一声,一座大船蓦地破开海lang,从水底现身。阿酒身形在空中一转,轻巧落在船上。他嘻嘻一笑,冲三人招手道:“下来罢!我们得抓紧时间!”

韩馥几人对视一眼,纷纷跳到船上。

“咱们这是要去哪?”月若盈问道。

阿酒嘿笑一声,指着海面道:“在海的那一头,有一个古王国,远道而来者称呼它为:司波王国,那里没有战乱,没有仇杀,我们现在就要到那里去,开始新的生活。”

韩馥闻言一震:“那岂不是和世外桃源一样?”

阿酒笑笑,望着幽蓝碧绿的海面,蓦地意气风发笑道:“走罢!”

正此时,忽听有人冷笑道:“怕是你们走不了啦。”

众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颜行书一袭白衣,站在高处,正冷冷盯着四人。

“不好。”阿酒心中暗叫一声,脸上却越发轻松:“凭你一人,能打赢我们四人么?”

颜行书呵呵一笑,突然从高空跃下,身上白衣无风而鼓,身姿极是飘渺。待他轻轻巧巧落在船上,这才掸了掸衣袖道:“若是不能,我何必来追你们?”

“谁知道你不是自大?”阿酒强笑道。

颜行书“哈”的一笑,却盯着韩馥道:“说起来,你同我一样,也是魂奴罢。只不过你的主人的女儿,我的主人是爹爹,如此一算,你倒还低我一辈。”

韩馥冷笑一声:“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爷爷。”

颜行书瞳孔倏的一缩,继续道:“我虽不知你是什么能力,但再是厉害,也不过是魂奴的水准罢了。”

韩馥一怔:“魂奴水准?”

颜行书笑笑,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道:“了不起,了不起,竟想到出海远行,若不是我担心你们调虎离山回来看看,恐怕现在已被你们逃了。”

韩馥脸色一阴,心中忖道:“这厮顾左右而言其他,莫不是在刻意拖延时间?”他想到这里,蓦地一惊,大声叫道:“阿酒!快开船!这厮由我挡着!”

阿酒一惊,胸中已然明了,他再不犹豫,拉着烁玉朝驾驶舱走去。韩馥紧紧盯着颜行书,唯恐他突然出手,袭击阿酒。谁料颜行书双手负后,好整以暇,并没有将阿酒放在心上。韩馥心中一沉,一股不祥预感充满心间,“他为何这么泰然自若?”

正想着,颜行书已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在拖延时间?”

“不是么?”韩馥冷笑一声。

颜行书“哈”的一笑,望着蓝天道:“你知道你我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韩馥嘴上硬气:“是你爷爷。”

颜行书笑笑道:“若要我说,你充其量不过是这片大海罢了,虽然看似辽阔,但也有边界存在。但我不同,我比你要强上太多太多,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爬虫罢了。”

韩馥冷笑道:“大言不惭,莫非你认为自己是天不成?”

“不错!”谁料颜行书忽而加大声音,狂笑道:“我就是天!我就是那无边无际的天空!”话音未落,狂风忽起,海lang拍岸而至,大的不可思议。“归魂!”颜行书大喝一声,霎时间被气旋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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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天魄

六十五韩馥内心突的一跳,也随之大喝道:“归魂!”霎时间,狂风涌动,海水涨潮,远端的天空一片阴霾,将大地笼罩其中。

颜行书哈哈一笑,挥手便攻。韩馥侧身让过,施展开‘逐日魔幻步’绕到颜行书背后。颜行书“嘿”的一笑,双掌反转,朝韩馥拍来。韩馥心中冷笑,忖道:“地利我已占尽,你想要还手,怕是来不及了。”

蓦然间,韩馥掌心一亮,一道霹雳呼之欲出。正此时,韩馥心脏陡然一紧,一股怪异的感觉霎时间密布心间。只见他指尖那道霹雳微微一亮,便隐匿在空气之中。“这……”韩馥登时惊疑不定,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颜行书“嘿”笑一声,双掌已到,直取韩馥肩头。韩馥听得风声,赶忙向一侧避去,谁料颜行书这一掌来的又急又快,韩馥使尽浑身解数,仍是被他在后背上扫了一下。登时,韩馥眼前一黑,剧痛钻心而入,害得他险些昏了过去。颜行书冷笑一声,双掌更讯,化作千万叠影,将韩馥逼在一处。

韩馥见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想,便手腕一转,使出‘落月踏lang手’来。顷刻间,二人斗做一团,化作漫天幻影。

大风忽起,怒海狂lang。

一道巨lang拍来,直奔小船。阿酒脸色一变,暗叫不好,赶忙逼身抢上,用神通化去大lang。他瞧着二人斗法,心中极是担忧:“若再这么斗下去,只怕这所小船也要毁啦。”

谁料韩馥和他想的一样,他见颜行书招招狠辣,已知这人存了杀人之心,他冷哼一声,突然纵身一跃,朝岸上跳去。颜行书眼中厉芒一闪,喝到:“哪里逃!”说着,他身形一转,头也不回的朝着韩馥追去。月若盈此时一颗芳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运起神通追向二人。

却说韩馥边逃边斗,将颜行书引开数里之远,心下这才稍稍安定,他忖道:“到了这里,我终于可以放手大大一场,先料理了这厮,再离去不迟。”念及至此,韩馥体内神通斗转,汇于心房。霎时间,神通肆意纵走,刮起狂风,将地上沙石卷的乱转。

颜行书正好拍马追到,他瞧见此景,脸上更是得意,他哈哈一笑,提掌便攻。韩馥冷哼一声,魂力运转于心,顷刻间便放出一道火龙。谁料那火龙还没离手,便“嘭”的炸裂,散于无形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了?”韩馥微微愣神之际,颜行书哈哈大笑道:“怎么?用不出魂力了么?”

韩馥一怔,旋即大怒道:“是你做的手脚么?”

“手脚?”颜行书笑笑,“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

韩馥呸了一声怒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用不出魂力了?”

“嘿。”颜行书冷笑:“因为在我面前,没有人能用魂力!”

“什么?”韩馥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颜行书嘿笑一声,望着阴云密布的长空道:“我先前不是说了么,你是爬虫而我是天,区区一只爬虫,又怎能对天造次?”

韩馥细细品味颜行书这一番话,心头陡然一跳:“你莫非是……”

“不错!”颜行书得意道:“我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天冲魄,你的魂力纵然再强,又怎能斗得过天?”

韩馥一震,艰难道:“你的能力是……让所有魂力无效?”

颜行书呵呵一笑,耸肩道:“算你聪明。”说着,他忽然拍了拍手道:“好了,猫捉耗子的把戏我也玩腻了,是该了结你的性命了。”说着,他双掌一推,一道厉芒脱手而出。

韩馥脸色一变,朝一侧闪去。却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道厉芒划过地面,将大地割的四分五裂。

“哎呀呀。”颜行书戏谑道:“你竟躲开了。”

韩馥“呸”了一声,拔腿便逃,圣长卿的逐日魔幻步独步天下,颜行书想要追上,却是难上加难。颜行书脸色微变,狞笑道:“苟延残喘!”说着,他足下一点,又复追上。

韩馥边逃边思,心中忖道:“我一身修为皆来自魂力,若是不能用这些神通,又怎能斗得过他?”想到这,韩馥心中猛地一跳,“是了!”他忖道:“我还有落月踏lang手可用!”

蓦然间,韩馥脚下一转,竟转过身来。颜行书正追得兴起,谁料韩馥忽然回头,他先是一惊,又是满脸狰狞:“放弃了么?”

正此时,韩馥忽然双掌推出,端的是大开大阔。颜行书一愣,那股滔天力道已攻至面前。他心底一惊,赶忙用双臂去挡。却听“咔嚓”一声,颜行书右臂折断,倒飞数丈。

“轰隆隆!”狂雷震落,天边一片阴霾。

“你……”颜行书吃力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你可能伤到我?”

韩馥冷笑一声道:“我就算魂力被封,但神通仍在,对付你这种人,一招便够了!”

颜行书咳出一口鲜血,已单手支地站了起来。“你这厮……”他狰狞道:“我倒小瞧了你……”

韩馥冷笑道:“我倒没有小瞧你!”

颜行书听了这话,额头青筋陡然暴起,他蓦地从怀中抽出一本古籍,抛上天空。“残页诀!”

“嗤!”一声脆响,古籍四分五裂,化作漫天残页,飘荡于空中。韩馥静静瞧着,冷笑道:“区区残页,也能杀人么?”

颜行书“嘿嘿”一笑,他手指一拈,登时飞出几张残页,朝着韩馥削去。韩馥冷笑一声,便要用手去拿。岂料就在这时,忽听月若盈尖叫道:“不可碰!”

韩馥心头突的一跳,赶忙收手去躲,但他招已用老,再怎么躲避,也被那残页在胸口上划了一下。“嗤啦!”一声脆响,韩馥胸口衣衫赫然碎裂,登时血流如注,流了满地。韩馥瞧着胸口的伤势,怔怔出神。

颜行书冷笑一声道:“你当这是普通的纸张么?这些残页注入了我的神通,比起刀剑更为锋利!”

六十六 天降奇兵

六十六天降奇兵不等韩馥反应,颜行书大袖一摆,残页铺天盖地般朝韩馥袭来。

“不好!”韩馥心底暗叫一声,急忙展开‘逐日魔幻步’朝一侧闪去。颜行书嘿笑一声,手指所指之处,残页漫天飞舞,将韩馥包裹其中!

“轰隆!”狂雷撕裂天际,倾泻落下,将天边染成炽白之色。

韩馥只觉眼前一黑,自己已被成千上万的残页围住,这些残页经神通浸染,锋利程度丝毫不逊平常刀剑,韩馥一个不小心,便被其在肩头割了一下,登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个身子。

颜行书哈哈大笑道:“没了魂力,你怎的与我斗?”说着,他双手上下翻飞,指挥着残页朝韩馥刺去,转眼就要将韩馥乱刀分尸!

韩馥眉头一蹙,腰间一晃,身形已跃出数丈。谁料他还未能落地,颜行书已展开双掌,朝韩馥逼了过来。韩馥闷哼一声,使出‘落月踏lang手’中的一招‘信手摘星’将颜行书双掌挡住。颜行书嘿笑一声,残页从他背后呼啸而至。韩馥脸色一变,忙撤掌后退,但颜行书早已料到此招,他不待韩馥展开步法,已双掌逼上。韩馥分心抵御,已是疲劳不已,偏偏颜行书又出掌如风,他身形一个趔趄,已是避不开了。

却听“噗噗噗”三声闷响,韩馥被颜行书已雷霆手法击在胸口,他登时眼前一黑,口喷鲜血跪倒在地。

“哈!”颜行书冷笑一声:“副教主大人也不过如此!”

“魍魉怨!”正此时,月若盈蓦地大叫,天边徐徐卷起一个黑色漩涡,汇聚了成千上万的怨灵。

颜行书眉头一挑,嘿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月大小姐竟修炼了教中禁法。”说着,他手腕一转,残页御风而飞,逼上天际,霎时间和怨灵斗做一团。

月若盈冷哼一声,她咬紧嘴唇,两颊尽失血色,显然辛苦至极。颜行书哈哈一笑,手指到处,怨灵尽数灰飞烟灭。“月大小姐。”他戏谑笑道:“圣教中明令禁止修炼这‘骸鬼轮回术’这下可连教主都救不了你啦!”

月若盈脸色微变怒道:“谁要他救!”

“是啊!”颜行书笑了笑,“属下一定会给大小姐留一具全尸,到时候也好交代!”

月若盈闻言一窒,正好被颜行书抓住破绽,“破!”他大喝一声,怨灵登时被冲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月若盈如遭重锤,脸上再无半点血色,蓦然间,她喉头一甜,“哇”的咳出一大口鲜血,摔倒在地。

“哎呀呀。”颜行书笑道:“都说**施展不好会有反噬,想不到却是真的么?”他一边笑着,一边用脚踩住韩馥道:“副教主大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会为这么一个女人甘愿牺牲了自己大好前程。”

韩馥脸色一变,冷笑道:“爷爷愿意,不成么?”

“不是不成。”颜行书悠然笑道:“怕是副教主大人还不知这女子原本的面目罢。”

韩馥心底一凛,冷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颜行书嘿笑一声,望了眼月若盈道:“月大小姐,是你来说还是我说?”

“住嘴!”月若盈大叫一声,咬紧了牙关道:“你若敢胡言乱语半个字,我定然叫你不得好死!”

“哈!”颜行书笑笑,装着胆战心惊道:“属下可是怕极了,莫非月大小姐想杀死那十万人一般杀死属下么?”

“十万人?”韩馥脸色一变,颤声道:“什么十万人?”

颜行书笑笑道:“怎么?副教主还不知道么?”说着,他随手捏起一只尚未魂飞魄散的怨灵道:“圣教之中,神通法诀数不胜数,但若论到能使修为突飞猛进,还是这‘骸鬼轮回术’,教中记载,这门法诀厉害无匹,短短几年时间内,便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女子,摇身一变成为呼风唤雨的七使之一!”

“颜行书!”话音未落,月若盈已尖叫起来:“你若再多说一字,我定然叫你不得好死!”

颜行书打个哈哈,盯着韩馥道:“副教主大人,你可有兴趣了解这门神通么?”

韩馥身子一震,他瞧向月若盈,后者一脸乞求的望向自己。“我……”韩馥默然片刻,决然道:“我不愿知道!”

颜行书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韩馥盯着颜行书,怒道:“你笑什么?”

谁料颜行书并不答他,而是捧着小腹纵声大笑,好似见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半晌,颜行书这才缓缓止住笑意道:“我是笑副教主糊涂,竟被爱情蒙蔽双眼。”

韩馥呸了一声怒道:“每个人都有不愿让人知晓的过去,若是若盈不愿和我说,我就绝不逼她!”

月若盈闻言娇躯一颤,不知不觉间,泪水已划过面颊。颜行书嘿笑一声,扼住韩馥脖子道:“好一个通情达理!那就算你现在死了,也无怨无悔么?”

“无怨无悔!”韩馥冷笑一声,死死盯着颜行书。

“好!”颜行书眼中一冷,手上逐渐加力:“那就让小弟送你一程!让你们二人到地府中做一对恩爱夫妻去罢!”话音未落,韩馥已觉得难以忍受,一张俊脸已憋至黑紫,眼瞧着就要气结身亡。

“若盈……”他心中念道:“看来我要食言啦……”

“放手……”正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颜行书一愣,那人又冷冷道:“放手!”

“!”颜行书瞳孔倏的涨大,一股不祥预感充满心田。也不知怎的,他竟抛下韩馥,向一侧闪去!

“轰隆隆!”一声巨响,在颜行书脚下炸裂。

远远的,一人踏破烟幕,缓缓走来。远远瞧去,他顶天立地,竟有睥睨天下的威势。

关于随笔

玉缜平时就喜好涂涂写写偶尔抽风时就会写一写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这一卷里边的大多是个完整的故事有些是以前参赛的文章有的是自己穷极无聊时写的短篇如果各位有兴趣看的话就看一看如果没兴致大可以跳过不看裂天依旧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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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歌



百战沙场碎铁衣, 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呼延将, 独领残兵千骑归。

塞外黄沙如瀑,幽咽寂冷。

陆霄负手而立,盯着缓缓西落的红日,他身后百名将士衣衫破烂,多有血渍,各个无精打采,似是极为疲惫。

“报!”一兵卒模样之人急急奔来。

陆霄剑眉一轩,盯着那兵卒血红的眼睛道:“速讲!”那兵卒默然半晌,噗通跪倒泣不成声道:“龙大帅……龙大帅在大漠上中了孤独老贼的埋伏……中箭身亡啦!”此言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陆霄身后的数百名将士登时哭了出来。

一时之间,嚎啕哭声,直冲干云霄。

“不准哭!”陆霄瞪着通红的双眼道:“忘记龙帅说过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就算流血也绝不能流泪!”

众将士一听,想起这位大帅日常教诲,忙伸手抹去泪水。忽然,一个将领模样之人跳出来叫道:“孤独老贼布下埋伏,杀咱们弟兄,杀咱们大帅!这口气,咱们绝不能咽!”众人一听,登时纷纷叫道:“说的是!咱们杀进孤独老贼营中!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陆霄面色一变,他认出这将领名叫赵畑,平日里与龙辅关系最好。他不由得大怒道:“报什么仇?咱们现在去了,还不是羊入虎口?谁能活着出来?”赵畑立时叫道:“可大帅……”陆霄却不等他说完,截口道:“你以为龙帅死前,想咱们为他报仇?他孤身一人引开数万军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咱们能活着离开?”

赵畑叫道:“大帅不能白死!”陆霄冷冷一笑道:“大帅自然不会白死!他舍身救人,救了咱们这么多弟兄,怎能是白死?”说着,他指着赵畑道:“你上有八十老母,下又有嗷嗷待哺的孩儿,难道你忍心就此死了,好让他们从今往后日日以泪洗面?”

赵畑一怔,喃喃道:“我……”“你什么?”陆霄冷笑道:“你以为就此冲进去就是英雄了?你错了!白白牺牲自己性命并非英雄,而是懦夫!”赵畑脸色酡红怒道:“我不是懦夫!”

陆霄冷冷道:“你连仇恨都肩负不起,还说不是懦夫?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才动手报仇。眼下你性命尚在,手足俱全,为何不能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他不等赵畑发话,又道:“你们先行撤退!回了国,重整兵马再来替龙帅报仇也为不迟!”赵畑被陆霄辩驳的无话可说,只好怒道:“陆霄,你是个懦夫!”

陆霄微微一笑,似是自嘲道:“是呀,我是个懦夫。”忽而,他神情一振叫道:“宋飞!”

“到!”人群当中,站出了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陆霄走到他身前,望着他点了点头,大声道:“我陆霄以虎翼军先锋营大统领的身份命令你,即刻代领众将士返回炎国,不得有误!”那人一惊道:“那陆统领你呢?”

陆霄笑笑道:“我留下。”众人闻言一惊,宋飞急道:“这怎么成?孤独老贼一来,陆统领你岂不是送……”他一犹豫,这个‘死’字到底是没说出来。

陆霄笑了笑:“龙帅已死,眼下西征高官只剩我一人。孤独老贼急功近利,我若不死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以咱们这点兵力,是绝逃不过孤独老贼追杀。”说着,他顿了顿道:“与其大家一起送命,不如我留下,为你们创造一线生机。”

宋飞又惊又急,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道:“陆统领!这万万不行!要走大伙就一起走!龙帅已逝,咱们绝不能瞧着你也死去啊!”

陆霄笑笑,从地上缓缓拾起那杆血渍斑斑的铁枪道:“孤独老贼若想杀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宋飞一抹泪水咬牙道:“陆统领不走,我也不走了!”此言一出,登时群情激奋,纷纷叫道:“说得对!陆统领不走!我也不走了!”

陆霄怒道:“胡闹!方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忘记了么?”

赵畑方才曾骂过陆霄,现在已然后悔,他道:“陆统领,你和咱们一起走罢,大不了就和孤独老贼拼上一条性命。”

陆霄摇摇头,伸手在赵畑肩头上拍了拍道:“我若走,咱们必定全军覆没。我若留,你们尚有一线生机。若你换了是我,你是走是留?”

赵畑一怔,心中已然知道答案,他嗓子近乎嘶哑,硬生生挤出一字道:“留。”陆霄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说着,他强打精神叫道:“宋飞!带领众弟兄撤离!谁若不走,就以违抗军令论处!”



宋飞还未答话,却听陆霄又叫道:“走!”宋飞一震,猛地咬牙道:“全军撤退!”军令既出,谁敢不从?众将士立时整备齐装,由宋飞领着,亦步亦趋,三步一回头的渐行渐远。

残阳之下,陆霄银盔亮甲,持枪屹立,几成丰碑。

时光荏苒,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月皎茫茫,万里白沙如浪。

陆霄正自闭目养神,忽听远处传来隆隆马蹄之声,那声势浩大,天地几乎为之震动。陆霄微微一笑,叹道:“终于来了……”

下一刻,便无数人叫齐声道:“活捉陆霄!活捉陆霄!”陆霄哈哈大笑,笑声若九天雷霆,轰隆隆远远送去。蓦然间,他收住大笑,朗声道:“陆霄在此!孤独老贼尽管来拿!”

霎时间,千军万马呼啸而至,将陆霄团团围住。

陆霄昂首而立,未见丝毫胆怯。

他环视四周,无论是敌人还是战马,均被铁甲覆盖,只留出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战马鼻孔喷薄热气,蹄下踏起飞沙,似乎只是转眼之间,便能将陆霄碾成肉泥。

正此时,大军两侧分开,一人自当间走出。那人瘦高臂长,宽脸大嘴,生的极为丑陋。但双眼却是阴翳锃亮。

那人瞧着陆霄咧嘴笑了笑道:“陆统领,怎么不逃了?”陆霄哈哈一笑道:“跑腻啦,既然你孤独老贼这么想要见我,我就索性留下,叫你瞧个够。”

这人正是西域大雄国主孤独仪。

孤独仪呵呵一笑道:“知道逃不了,就索性留下,你倒是个聪明人。”陆霄微微一笑道:“孤独老贼过奖过奖,你大军将我围而不杀,我料想你必有所图。不如你爽爽快快开出筹码如何?”

孤独仪精神一振,伸出大拇指道:“好!陆统领快人快语,颇有咱们西域男儿风采。”陆霄哼了一声,也不接口。

孤独仪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说了。若是陆统领说出中原皇室秘宝所在,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叫你活着回去,你看如何?”

陆霄笑了笑道:“若要我说出秘宝所在,倒也容易。”孤独仪一喜道:“哦?不知陆统领有何要求?”陆霄哈哈一笑道:“我在沙漠中挣扎多日,早就口干舌燥。若是有些好酒,说不准我便想起来啦。”

孤独仪丑陋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道:“想喝酒还不如容易?”说着,他一挥手喝道:“来人!取我三斤珍藏老白干!”

他属下听了命令,转身去了。过了不多时,便有人将酒送上。陆霄毫不客气的接过,用枪头将泥封取下,咕咚咚一饮而尽。

孤独仪冷笑瞧着陆霄喝完,笑问道:“这下陆统领可愿意说了?”

陆霄哈哈大笑,忽而厉声道:“孤独老贼!我中原男儿宁死不屈,别说美酒佳肴,就是倾世珍宝我陆霄也不哂一笑!”

孤独仪瞬间面色铁青,他冷笑道:“这么说来,陆统领是死也不肯说了?”

陆霄冷笑一声,蓦地将酒坛向孤独仪掷出。孤独仪身怀武功,自是不惧,他手一挥便将酒坛打得四分五裂,瓦片碎了一地。

说时迟那时快,酒坛中还有残余剩酒,那些酒水登时化为烟幕在空中炸开。孤独仪一惊,还来不及反应,陆霄枪上一点寒芒已然杀到面门。

但孤独仪修为不差,他临危急变,使一招铁板桥向后倒去,硬生生将陆霄这一杀招躲开。但此地乃沙漠之中,孤独仪这一躺倒,立时溅起无数飞沙,盖了他一脸,使他看起来颇为狼狈。他好歹是一国之主,怎能忍受这等屈辱?

登时他便怒道:“给我杀了他!”话音未落,千万军马已动,无数人举起长枪长矛向陆霄攻去。

陆霄哈哈大笑,将铁枪舞的虎虎生威,枪上红绫随风而舞,成一个椭圆型。他一枪一个,将扑上的士兵统统穿了个对串。

士兵们看他状若疯虎,一时被他威势所镇,竟是谁也不敢再攻上。一时之间,数万人围成一个圈,将陆霄逼在其中。

陆霄不乱,他心中如一潭死水。乱军之中,自己亦如飞蛾。

一时间,龙辅,赵膺,钱吾循等人的身影在眼前频频闪现,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士兵,几已成了空气。

蓦然,他提起一口气,枪法陡变,使出赵膺所传的八门金枪。这八门金枪自是化于奇门遁甲,易经八门之法。

正所谓生主防,死主攻。杜开主变,惊伤主意,休景随心。

八门金枪一经使出,犹如黄河奔流,滔滔不绝。

陆霄枪法如疾风骤雨,在无数兵马中杀了个三进三出,刺死无数士兵,全身竟没受半点伤。他枪法极高,在众人眼中看来,犹如鬼神降世,谁也不敢再抢先进攻。

孤独仪看在眼中,不由得愈来愈惊,方才龙辅拼死抵抗的一幕幕回放在脑海中,渐渐与这个手持铁枪的男子合而为一。

他心中一丝恐惧缓缓升起,对这人竟是前所未有的害怕。陡然,他大叫道:“放箭!放箭!给我射死他!”

顷刻间,漫天箭雨化为流星,向着陆霄飞去。陆霄不挡,因为他听到了孤独仪的叫声。听音辨位,是他练枪多年最凌厉的进攻手段。

枪出如龙!势若飞鸿!

一人一枪,化作惊天霹雳,向孤独仪攻去。孤独仪大惊,已无处可躲。他顺手抄起一名士兵,向陆霄掷去。

“嗤!”铁枪摧筋断骨,直透那名士兵后背。可枪势不减,仍朝着孤独仪刺去。

孤独仪无奈,只得再掷出士兵。而陆霄铁枪之上,可说是凝练了自己毕生功力,第二个士兵也一并刺穿。



孤独仪只好再丢士兵,他一连丢出七个士兵。只听惨叫与断骨声不绝于耳,陆霄的铁枪也向孤独仪越来越近。终于,那柄枪闪着血光,指在了孤独仪咽喉处。陆霄只消这么一送,便能取下这个杀他兄弟的恶贼。

可他深知,自己已无力再走一步。

箭矢飞蝗,已至后心。陆霄听着破空之声,已无心去闪。一时间,上万之间,全部钉在陆霄背后。

陆霄只觉眼前一黑,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他寂然跪倒,眼前的世界不停旋转,孤独仪那令人憎恨的面孔就在眼前,他想伸手去捉。却再无力气……

“师父……”陆霄脑海中闪过了赵膺的面孔,“徒儿不孝,不能再服侍您老人家啦。”

“咕咚!”一人一枪,怆然跌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孤独仪死里逃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瞧着眼前这个已被箭矢刺成刺猬的人,他不由得恶从心起,怒道:“给我砍成肉泥!”

刀光霍霍,人已不在。

英雄血,踌躇志,谁道几回蓦然泪?

却正是: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泥雪

一 引子

京城的天气近来总是带着些许的阴沉,犹如一头秉住气息的猛虎,声音未到威压已至。

张博由飞虎营中出来,镇定的目光中难掩疲惫之色。正巧他的近侍由远方迎过来在他身边低声道:“张统领,萧楠那边有动静了。”

张博一震,低声道:“可是打听好了?”那侍卫点头道:“千真万确,昨夜子时温存孝、李长贵两人连夜出了京城,赶向彭城了。”

张博低声念了几遍“彭城”,喃喃自语道:“苏暖终于要动手了么。”

灰蒙蒙的天边,似乎下起了小雨。

二 梅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足雪 ,为有暗香来。

苏暖怔怔听着屋外雨落的声音,不知再想些什么。丫鬟喜鹊进了屋,将窗子闭起道:“小姐,天气凉了。多加些衣物吧。”

苏暖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又不是那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怎会着凉?”喜鹊道:“那又怎会?我彭城又有哪一家的姑娘比的上小姐漂亮?若不是老爷去的早,小姐想必早与萧公子结为连礼,也不用受那相思之苦了。”

苏暖道:“姻缘自由天定,我和楠哥不能在一起也终是天命难违,又与爹爹何干?更何况,楠哥已经答应于我待大事一成便娶我过门,我自然信他。”

喜鹊道:“小姐,这可是杀头大事,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不是连小姐一起陪葬?”

苏暖淡淡一笑,却犹如百花盛开般别致漂亮。她道:“我暗地积攒实力如此之久,不就为了楠哥大事?事到临头若要退缩,又怎对得起他?”

喜鹊不禁有点急了,她道:“小姐总说对不起他,那萧楠不是一样取了龙馨为妻?他又哪点对得起小姐你了?”

苏暖仍是淡淡的道:“若不是当年我执意代父经商,也断不会负了楠哥,更何况他娶十三公主也不过是利用她而已,我怎会怪他?”

喜鹊还要再说:“小姐…”却已经被苏暖打断道:“好了,你出去罢喜鹊,让我一人静静。”喜鹊跺了跺脚跑出去了。

苏暖目光澄静如水,怔怔的望着天空久久不语。

话说温李二人一行出了京城便直奔彭城而去,沿途倒也顺利,并未受到阻拦。待到彭城门之时,二人才算放下心来。二人进了客栈,将包袱放下左右确定没人,李长贵才开腔道:“你我二人此次之行如此顺利,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温存孝笑道:“想是那张博怕了萧大人,已经不敢与我们为敌了吧。否则以他在京城的耳目又怎会不对你我二人进行狙杀?”

李长贵道:“话虽是如此,但我总感觉事有蹊跷,他张博虽然耿直但却决然不是莽夫,他既然能放你我二人出来就证明他有更厉害的后招,你我二人还是小心为好。”

温存孝哼道:“就算张博有什么阴谋诡计也须得问过温某人的剑才行!”

李长贵知道温存孝心高气傲听不得旁人之言,倒也没与他生气只是私底下暗暗戒备,防止敌袭。

二人打算在客栈中休憩一夜再去找苏暖商谈要事,因舟车劳顿,是以二人早早便睡下了。约莫到了后半夜,只听房上瓦片轻微一响,却已经惊醒了温存孝。因李长贵武功并不如温存孝一般精湛,所以就算他戒备再深也是未能及时转醒。

温存孝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耐心听着房上的动静,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房上才再次传来一声轻响,温存孝这才确定房上已有人埋伏。

他轻轻拍醒了熟睡的李长贵道:“房顶有人。”

李长贵一惊,转手从包袱里取了兵器交给温存孝,二人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应付敌人。

只听房上再动,温存孝道:“来了。”只见房瓦瞬间被踢破,几十名黑衣人鱼贯而入,温李二人可说是一刻也不敢托大。这些黑衣人身形矫健,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均是内外兼修的好手。

为首一黑衣人道:“温存孝,李长贵你二人密谋造反,张大人现命我等将你二人擒拿,你们速速束手就擒吧。”

温存孝冷笑道:“既然知道我们是干的这样的提头买卖,还要我们束手就擒,可是当我们都是猴儿么?”

那黑衣人道:“既然这样,那我等只有诛尽恶党,方能报效张大人了。”说罢,手中单刀一扬摆了个姿势,便向温存孝攻去。

苏暖正自发呆,忽然下来人报道:“事成了,人已经在偏厅侯着了。”苏暖眼中一亮,人已经出了门。

待到偏厅时,只见喜鹊已经站在那边手中拖着两口大布袋道:“小石头他们扔下这两个布袋便下去了,只说小姐来了才能打开,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死沉死沉的。”

苏暖笑了笑道:“你把它解开不就知道了?”喜鹊吐舌头道:“小姐没来我怎的敢擅自做主?”

苏暖笑骂道:“去,你这鬼丫头平时主意最多了,你想打开便打好了。”喜鹊听了,也不客气,三下两下解开袋子。她向里一瞧,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旋即捂住自己嘴巴小声道:“小姐,里边有两个死人。”

苏暖道:“不是死人,只是他们二人中了小石头的软筋散,昏过去了。你去取点冷水来,泼在他们身上自会转醒。”

喜鹊应了,忙不迭的跑到厨房取了两大瓢凉水泼在二人脸上。其中一人看来功夫甚好,当即便转醒了,他看到苏暖不禁疑惑道:“苏小姐,我二人不是着了张博的道了么,又怎会见到你?”

苏暖笑道:“说起来二位可别介意,方才那些人却是我的下人。如此请二人过来倒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苏暖正说话时,李长贵才悠悠转醒,他一时还闹不明白究竟,只好楞道:“苏小姐,我这是在哪?”

苏暖还未回答,温存孝已然发难道:“苏小姐说非得以而为之,那先派杀人来袭击我二人,再将我二人五花大绑也是非得以而为之?”

三 藏刀儿

原来,刚才那一伙黑衣人却正是苏暖派去的,为首之人舞出长刀,第一招却是笑迎宾客。

温存孝一愣,寻思这一战关乎生死,怎的又用出朋友切磋常用的抬手之式。那黑衣人见温存孝呆住不动,倒也不攻来。而是刀锋一转,由下至上又是一式“孟尝好客”。这样一来,温存孝更摸不着头脑,连一旁老练的李长贵也是暗暗纳罕。

这人又接连使出几招,均是礼仪之招。二人不知情况,正自放松警惕,那人忽然之间起落如电,连点了二人几处要穴。

可叹温存孝剑法高明,心思缜密,竟然在这等小动作上着了道。

那人擒住温、李,嘿嘿一笑道:“我还当温存孝有什么了不起,原来也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温存孝被气得胸口一滞,差点咳出血来,他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一只臭抹袜塞住了嘴巴。

李长贵见温存孝被如此戏弄,倒也聪明。当下便不言不语,任由这些黑衣人将他们绑了,套上麻袋装车出了彭城。

温、李二人随者车辆颠簸而行,那几个黑衣人似乎很是高兴,不时拿着温存孝开涮。从温存孝的姓氏一直到他的长相,无一不是他们的谈资。

温存孝本是高傲之人,在军营之中也是除了萧楠谁也不服的主。再加上他近年来苦练剑法,功夫委实到了一个可怖的境界。他哪里又受过这等屈辱?他运起内力,让内力游走于四肢百骸,正到了冲破穴道的关头,那黑衣人突然将一筒迷香扔进布袋。这常人一口迷香即倒,就算武功再高之人又怎能受的住一筒迷香?

温存孝登时便没了知觉,再回过神已经是刚才之事了。待李长贵说完这些时,一旁的喜鹊早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就连一贯气定神闲的苏暖也忍不住抿嘴而笑。

温存孝登时又是火气上涌,他知苏暖他是万万开罪不起的,但一旁的丫鬟料想教训几句还不成问题。就在他起身教训喜鹊时,竟忘了自己穴道尚未没冲开,一步未稳便登登登跪倒在喜鹊身前。

这一下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偷偷躲在后堂看热闹的为首黑衣人也笑出了声。这一笑不要紧,温存孝只觉得气血上涌更是无地自容。

他心中一寒,举掌便向头顶拍去。苏暖见他意欲自尽,伸掌一挥将温存孝格开道:“温先生莫要与他们见怪,他们还不懂事。苏暖便向温先生赔不是了。”说罢,苏暖盈盈的向温存孝唱了个喏。

温存孝心中一凛,忖道:“我这一掌含了我九成功力,就算**刚醒也足有数十人之力。这女子看似弱不禁风,但却轻描淡写的破了我这一掌的劲道,当真不可思议。”

苏暖见他一时发呆,也不表态更不还礼,知道他震惊于自己身手之事。当下也不生气,仍是笑盈盈道:“这下温先生不生气了罢?”

温存孝这才还过神来,他一时窘道:“苏小姐气度不凡,我姓温的又怎敢再惹小姐不快?”

苏暖笑道:“其实我这么请二位来也是有原由的,温先生只知我为楠哥暗中积攒实力,以这彭城为据。却又是否知道张博也在彭城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一直针对于我?”

温存孝心中一紧,问道:“张博的势力?”

苏暖又道:“温先生可知藏刀儿这个组织?”

温存孝道:“可是近些年来,江湖上很火的云旷、马钺那几人?“

苏暖点头道:“正是如此,他们虽明面上是一个江湖组织,但实际却为张博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若非刚才我命下人假装为张博走狗,先将先生二人接来。恐怕这时,你们二人已经遭了藏刀儿的毒手。”

温存孝哼道:“虽然我温某人功力不济,但是对付几个后生晚辈却是不在话下。”

苏暖摇头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单单不说那云旷功力不在孟虚无之下,那马钺至今功夫路数都是谜,他出手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单是大漠一役,马钺自己独身一人连挑翻云寨十八寨主,那铁马金枪的申人屠也没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便知道此子功夫决然不在任何江湖名宿之下。若他们几人同时出手,先生又有几成把握?”

温存孝听罢苏暖之言,心下一窒,自忖道:“若按她的说法,别说对两人,单单是一人我没准都要弃剑而逃。”想到这里,心中无端的升起一股无力感。眼中顿时失去了神采。

苏暖知道自己的语言起效,但也不敢太过紧逼,转言道:“不过带兵打仗与武功无关,千军万马之中靠的是经验与智谋,相信就算藏刀儿功夫再好到了战场上也不是先生一合之敌。”

温存孝虽知苏暖是在安慰自己,却也是由内心的感到舒服,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智谋武功都异于常人的美丽女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苏暖又道:“既然温先生也无异议了,那就随小女子来,这些都是给楠哥预备的。”

温存孝听苏暖的意思,知道要进入正题,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与李长贵随着苏暖进了内堂。进了内堂后,苏暖径直走向一尊观音象,她轻轻的扭了一下观音的左手,便在供奉观音的桌子下出了一条通向地底的小道。

苏暖引了温存孝由上而下,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温存孝只感觉这小道阴长狭隘,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又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一扇大门之前,苏暖脚下不停,手在旁边石壁上轻拍三下。只见大们缓缓而开,一道亮光陡然射入小道。晃得温存孝险些睁不开眼睛。

温存孝待能看清楚事物,向眼前一看,不禁愣住了。只见眼前琳琅摆满无数的兵器,火器。不时还有工人将一批新的兵器运送过来。

苏暖笑道:“温先生,我这准备可还周到?”

温存孝还未开腔,李长贵便接道:“苏小姐办事真是爽快!如果有了这一大批军备,想来萧大人的军队定可以所向披靡。”

苏暖道:“只是这些兵器数量庞大,若要运到京师而瞒过张博和藏刀儿的耳目那可比登天还难。”

温存孝正自皱眉要想办法时,忽然听一洪亮的声音道:“不必送到京城了,这彭城便是我们起义的地方。”

温、李二人闻声一震,纷纷跪倒道:“萧大人!”

那人却仿佛不见他们一般,径直走到苏暖面前道:“暖儿,这些年却是辛苦你了。”

苏暖方才那淡定的神色已然不见,只是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男子。

这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虽有些书生之味,但也难掩那骨子里的英挺杀伐之气。

这男子正是萧楠。萧楠又道:“当年你不怪我欺你负你,却仍是默默的支持与我。若将来我大事一城,必封你为皇后,后宫佳丽三千我皆不要,唯独只要你一人!”

这时苏暖才缓过来,哇的一声扑进萧楠的怀里放声痛哭。萧楠知她多年不易,也不言语只是默默揽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暖才渐渐收起哭声道:“楠哥,你从京城赶来,可有受到什么阻碍?”萧楠缓缓一笑道:“抬上来。”只见几个士兵打扮之人抬着一个男子进了密室。

苏暖一看此人,只见这人四五十的年纪,双目圆睁,脖颈间老大一条血痕,显然已经去了。

萧楠道:“这人是九爷,你不会不知罢。”苏暖这才认出这个人,她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把九爷杀了?他可是藏刀儿的顶尖人物。”

萧楠哼道:“他不光是藏刀儿的顶尖人物,更是龙家之人,他便是龙炽。”苏暖一怔道:“你说他就是当年被夺权篡位的龙炽?”

萧楠道:“正是,你当张博是那种愚忠之人?他明明藏了祸心,虽打着保卫社稷之言实则是要扶这龙炽上位。”

苏暖这才明白,“你是说他也想自己夺取天下?”

萧楠到:“大世已乱,谁又不想建功立业称王称霸呢?”

说着,萧楠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道:“我也顺便结果了祝炎燚。”苏暖不愧是女中之龙,她马上反映道:“你是说祝炎燚为张博铸造火器?”

萧楠点头道:“正是如此。”

苏暖无言,只是默默牵住萧楠的手不肯放开。萧楠知道苏暖虽然雄才大略,但终究是女流之辈,在这暗涌之下已经承受了莫大的压力,早已经兀自强撑。

他也紧紧回握住苏暖的手道:“有我在。”

说罢,他又望着一屋子的兵器喃喃自语道:“就快来了…”

却正是:“

大夫名价古今闻,盘屈孤贞更出群。

将谓岭头闲得了,夕阳犹挂数枝云。”

四草木几度春

合洲城,将军府。

张博正兀自坐着闭目养神,忽然下人来报:“百里探子发现叛军踪迹,约莫还有半日就要抵达城下了。”

张博点点头,连眼睛也没睁开道:“再探!五十里相报。”

那下人令了命,急匆匆的正要出去。忽然一人迎面而来,差点撞上。那下人一急,张口刚要骂,待看清来人面目,转脸正色道:“云统领!您可算赶来了,大帅虽然嘴上不说,实则焦急的很啊。”

来人一席白衣,长发及腰,脸庞坚毅,长得丰玉俊朗。这人正是云旷。

云旷点头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我这便去面见大帅。”

下人听闻,便直接告辞一溜小跑前去传令了。

云旷进了正殿,见张博端正而坐,面色不改。不禁暗自佩服其大将风度,兵临城下而不乱。

云旷道:“大帅,云旷来晚了。”

张博听到云旷的声音,双眼缓缓睁开道:“你们几人可还安全?”

云旷苦笑道:“苏蓝,小马,小雷都负了些轻伤不碍事的。只是九爷”

张博见云旷说话吞吐,心中也猜到三分。他喉头一窒道:“九爷他怎么了?”

云旷道:“都怪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九爷九爷遭人暗算,已经去了。”

张博听闻,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半晌无言。云旷见张博不语,知他心中难以接受,当下也默默无言陪在一边。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张博才缓缓开口瑟声问道:“九爷怎么去的?”

云旷叹道:“我们几人得知萧楠进彭城的消息,察觉不对,正要离开。忽然一人闯入便打,我们几人招架不及。被那人抢了先机,那人武功又高的可怖。连伤了苏蓝与小马,小雷上去没多久也被牢牢制住。我心中牵挂朋友,便忘记照看九爷,上去与那人厮打。那人武功虽高,却好像不愿意伤我们性命,是以只是压制住我们而不真下杀手。”

云旷顿了顿又道:“就在我们几人难分伯仲之时,就听九爷一声闷哼。我察觉不对,再看九爷时,已经被人长剑透胸,已是去了。”

张博心中震惊,单说九爷身怀武功并不在他之下。便是云旷这几人哪个放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居然被一人所牵制住。按云旷言下之意,若那人痛下杀手云旷几人都要招架不住。这人功夫究竟有多高?

张博定了定心神问道:“那你可知与你们几人交手那人是谁?”

云旷摇头道:“我们几人虽有线索,却不敢肯定。但杀九爷那人,我却识得。”

张博问道:“那人是谁?”

云旷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湖中失踪了八年之久的风在翼。”

张博心中一震,寻思道:“江湖中人均传言风在翼与莫瞳两情相悦,浪迹江湖去了。却不知又怎的在这里出现?”

他又问道:“那你们说有线索那人,又猜测是谁。”

云旷道:“我们几人猜测那人很有可能便是失踪了五十年之久的弓依弦。那人年龄与弓依弦相当,而弓依弦又是萧楠曾祖父的师弟,萧楠领兵篡位,那弓依弦断无不相帮之理。”

张博默然,正巧赶上苏蓝扶着马钺进来。苏蓝见张博面色不好,云旷又在一旁而立,看情况张博已知晓九爷身亡,她自然也不敢多言,乖乖与马钺站在一旁。

厅内气氛正自憋闷,忽然下人慌张跑进道:“不好了大帅!萧楠大军距离我们只有五十里了!”

张博陡然站起,大声道:“什么!?怎的来的如此之快?”

下人颤声道:“萧楠兵分两路,各自打着帅旗。原先我们探到的是萧楠的替身。”

张博大怒道:“探子怎的如此不争气?连敌人虚实都没摸清!统统砍了!”

那下人吓得连忙磕头认错,但张博怒上心头,又怎能放他?府上刀斧手闻讯赶来将那下人拉下去了。

云旷知情势紧急,也不等张博气消便道:“张大帅,当下情况紧急,那贼萧楠就要率兵赶到,若再不定夺,城就要被他取了!”

张博也是杀伐决断之人,他立即道:“统点三军!立即布下守阵。”

云旷领了命,运起轻功一溜烟去了。

张博眼中寒芒闪烁,只是望天不语。

五城下枯骨深

张博由藏刀儿几人陪同登上了城墙,只见无数口大油锅正煮着沸油。烫金的滚油一阵阵的冒着恶臭,让人心头好不压抑。

一将领模样的男子不断催促着老幼妇孺向城墙上运送箭枝等轻便物资,另一方面又指挥士兵向城墙上运送滚木擂石,机巧弩车。

张博见守城士兵各个精神抖擞,战意十足。不由得心中大定,只待萧楠兵马至此。

忽然,城外号角声大作,无数的士兵浩荡而至。城外黑压压一片,两军隔城对峙,大战仅在一念之间。

萧楠从士兵丛中走出,他身着黄金盔甲,头带将军盔,煞是威风凛凛。萧楠见对面城墙上的张博,他朗声笑道:“张统领,哦不,张大将军,你我一别多日,可让小弟甚是想念了。”

张博哼道:“你若还顾念你我曾有共事之谊,就速速弃甲而降,我留你个全尸。”

萧楠打个哈哈道:“张兄可真是爱开玩笑,你三万大军,我有三十万。就算这合洲地势凶险易守难攻,你又挡的了么?”

张博冷笑道:“挡得了挡不了,那要试过才知道!”

萧楠眼中锋芒一炽,高声叫道:“风在翼!给我取了张博的脑袋。”

萧楠身旁一儒生打扮的男子迈出一步,朗声道:“小心了!”说罢,他身形倏的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风在翼已经向城上奔来。

风在翼来的极快,须臾间已到了城墙前。他足间一点,已经向城墙上升了半丈。他又是一点,更是离张博近了一步。

众人只见他丝毫不借手掌之力,宛如仙人一般汲空而行,都不禁痴了,纷纷想道:“这厮莫非不是人么?这等轻功哪是人力之所及?”

这只在众人思考顷刻之间,风在翼已经登上城头。

风在翼从腰中摸出长剑,忽的剑间一吐,如灵蛇吐信,向张博攻去。

张博还未反应过来,一柄长剑已与风在翼斗上。这使剑之人上着粗布蓝衣,下着一条寻常农家裤,生得浓眉方脸不怒自威。

这时城上士兵才如梦方醒,挥舞着武器向风在翼攻去。那蓝衣男子眉头一皱,虽然他对众人围攻而不齿,但这是沙场大战而并非江湖恩怨,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风在翼虽然料到城上会有人护卫张博,但云旷等人离张博甚远,他自忖有把握重伤张博而自己安然走脱。但这蓝衣男子不说反应极快,手上功夫竟也高的可怖。

两人斗了几回合,风在翼忽然认出这男子相貌,他惊道:“你是楚天阔?你居然没死么。”

那蓝衣男子嘴上不答他的话,剑尖却是一挑,一招太白醉酒,向风在翼胸口攻去。风在翼认出眼前这人,心中好不忌惮。不等对头剑招用老,已经飘然闪开,拔足便走。

这蓝衣男子武功虽高,但轻功却是万万不及风在翼,只得眼睁睁看他远遁。就在风在翼正暗自庆幸自己逃开之时,城上忽然“嗖嗖”几声,三支羽箭带着流星破空之势向他赶来。风在翼如耳后生眼一般,端的一个“铁拐李倒垂青柳”硬生生将这三枝箭躲开。

这一下风在翼躲的极妙,就连城上敌人也不禁为他暗暗喝彩。风在翼虽然出了一身冷汗,但也不由得极是骄傲。但他骄傲未止,城上羽箭又至。风在翼本拟故计重施,但这次羽箭却是先发而后至,力道各不相同,数枝箭同时向他攻来。

风在翼心中一惊,使出毕生绝学躲闪,但终归棋差一招,被一枝箭牢牢钉在腿上。他大腿吃痛,身形立时缓了。城上统领见状,忙下令弓手放箭。在箭雨之下,可怜这天下第一轻功之人,也被射成了刺猬,登时毙命。

萧楠心中大痛,风在翼是他座下爱将。他派风在翼去刺杀张博,本是知道风在翼轻功高绝,天下间绝没人能留住他。就算伤不成张博也能杀一杀敌军士气,须知两军交战,先败士者输。他本打的如意算盘却被楚天阔和一神秘射手所统统破尽,又折了爱将。让他怎能心中不痛,对方士气未折,己方倒是先怯了。不由得长叹一声,鸣金收兵。

这一仗赢得出人意外,城上众人谁也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个结果,却是想笑又不敢笑。张博虽先胜一成,但却知今日不过幸事,明日决计不会那么简单,定是不死不休之局。当下也就叫众人散去,好好休整应对明日恶战。只留了那神秘射箭之人与楚天阔表示感谢。

第二日,萧楠收拾了心情又来,这次萧楠倒是长了记性。也不与张博口头挑衅,挥军便攻。

只见大军犹如蚂蚁一般黑压压一片向城墙涌去。

张博冷笑一声,手中大旗一挥,无数伏兵由左右山坡现身。手持火油与火把,向萧楠大军扔去。

萧楠大军忽然见两侧山坡上站了无数的人,又忽然从天而降天火,不由得乱了阵势。被火烧死的没多少,倒是互相践踏推搡伤了不少人。

就在大军正自后退之际,一老者一马当先上了山坡。只见那老者头发花白,却如童颜。不是弓依弦却又是谁?

弓依弦行动如风,出手迅如闪电,在人群中奔走。立时间,便将张博在山坡上的埋伏冲得七零八落。

忽然,那群人中冲出几人,显然身怀武功。与弓依弦斗在一处,那几人身上功夫都是不弱,山坡上的士兵也向弓依弦合拢,顷刻间便将他湮没至人海中了。

那边弓依弦一阻张博大军,已经给了萧楠军队可乘之机。萧楠再次变阵,军队阵型倏的散开,却又进退有据,变化莫测。

城上张博一看,脸色一沉大声道:“这是七星之阵,吩咐所有将领速速进城,我等严守城墙便是。”言罢,军令一传,所有将士登时回撤。

萧楠军队便竖了城梯想要强行攻城。无数的滚木擂石与滚烫金油,自城墙上而下。将无数士兵砸下,统统化为了血肉。但虽然这个士兵滚了下去,后边的士兵又至,似乎无穷无尽的一般。

不多时,城墙下已经积满了厚厚的死尸,血肉的恶臭之气冲天,就连天边也被染成了红色。忽然有人喊道:“城破了!”只见城门口已经被攻成冲车顶破,萧楠大军登时气势一震,杀声震天便向城内涌去。

张博知情难回天,正自要准备自尽,苏蓝,马钺,雷昂,云旷四人却请命道:“元帅于我有知遇之恩,目前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请允许我等四人去刺杀萧楠,是非成败便在此一举。”

张博看他四人表情坚毅,想起培养他们多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泪水纵横。他牙关一咬道:“藏刀儿听令!贼人萧楠罪恶滔天,现命你们四人取其首级!不死不归!”

他们四人同时道:“不取萧楠首级,不死不归!”言罢,四人哈哈大笑向着萧楠大帐去了。

扬州城外,一个小和尚缠着一个老和尚问道:“师傅,师傅,那最后藏刀儿死了么?萧楠死了么?苏暖死了么?”

那老和尚嗤的一笑道:“几百年过去啦,你说死了没有?”

那小和尚不懂老和尚话中玄机,依旧追问道:“惠明只是想知道结果,师傅讲了一半又不讲,好生让人憋闷。”

那老和尚道:“这结果啊,就在你心中,你让谁活了便是谁活了,你让谁死了,便是谁死了。”

那小和尚道:“那让他们都活着呢?”

老和尚笑道:“这也由得你,只是,一生一世不过弹指浮华,谁又能逃过生老病死?若要执着这皮囊,也由得你。只是多少富贵荣华,不过过眼云烟。你又带的走什么?就如那萧楠,城破了如何?城不破如何?又逃的过生老病死么?”

小和尚听了老和尚的话,兀自痴了。





落日江上寒,翻醒已是秋

这年的夏天去的极快,啼幕湖畔的渔人家早已晒了网。天,开始黑了,华灯初上时,万家灯火映着西山。

湖畔的大道上从远方泼拉拉的来了一匹快马,一溜烟的向着啼幕湖畔旁的小村庄飞速奔行而去。

马儿停在了一户人家前,“吁!”马上那人双足一点马腹飘身下马,他拍了拍马的脑袋将马牵住,轻轻的叩了叩那户人家的门郎声道:“有人在家吗?”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中走出一中年渔人,这渔人打量了一翻来者,疑惑地问道:“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那人恭敬的道:“小人是月圆山庄裴忠,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请谷大侠参加我家主人在重阳之日举行的剑歌大会。”

再细看那被称为谷大侠的渔人: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好一个俊俏男子。

那渔人笑了笑:“恐怕是裴小哥搞错了,在下是个打渔的臭汉子,又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谷大侠?”

裴忠神色自若的答道:“我家主人早知谷大侠有心避世,肯定不会向小心承认身份,是以让小人为谷大侠带了封信,大侠一看便不会难为小人。定会让小人回去答复主人一个满意的结果。”说罢,从马背上摘下来一个包袱,从包袱中摸出一封烫金字的书信,交与中年汉子,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那渔人接过信后拆开一看,登时便“咦”了一声,仔细一瞧,脸上的神色便深深阴了下去。将信念罢,他抬头看着裴忠一字一顿的说道:“可否告知谷某你家主人高姓大名?”

裴忠摇头道:“我家主人果然料事如神,他提前吩咐过,如果谷大侠问起,小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回答的。”

那渔人将信拿在手中,默然一阵,忽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罢,说谷某重阳之日必定赴约。”

裴忠听得渔人说这话面露喜色,谢了一声,忽的一撑——扬马去了,只带起一阵尘土。

姓谷的汉子叹了口气,缓缓退回屋内反手将门别上,对屋中刚好转出的美貌少妇道:“素素,我们的好日子到头啦。”

那美妇听了这话,秀眉一紧道:“是与刚才那人有关么?”

姓谷的汉子点了点头:“看看这个罢。”将手中的信递到美妇胸前。

美妇接过信后轻轻将信拆开,读了起来。还未念毕,美妇心中的惊讶无异于平地惊雷,有如洪涛笨涌般静海不已,呆呆的捧着信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姓谷的汉子轻轻的拍了拍美妇的肩膀细语道:“素素,你我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三年前星弟他就已经”

说到这里,美妇忽然捂住了汉子的嘴道:“渊哥,别再说啦,素素害怕。”

姓谷的汉子轻轻揽住了美妇的肩膀,将她揽进怀中道:“素素,还有我呢有我呢”

美妇点了点头,泪水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渊哥,你不要去好不好,素素好害怕,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汉子摇了摇头道:“你明知道自从星弟那事后,我就日夜都觉得愧对星弟,既然来了,躲也躲不过,有什么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罢。”

美妇凄然道:“渊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素素会等着你。”

那男子笑了笑道:“只怕想伤我谷汐渊也没那么容易,你放心,我还要与你生一窝儿子。”

美妇心中此时苦不堪言,却又不忍让自己的丈夫看出来,只得强颜欢笑道:“我又不是母猪。”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谷汐渊无声的吻去了美妇的泪渍,二人拥抱在一起,只剩屋外呜咽的海风声。



黑压压的天与远方连成了一片,整个大地在一片暗淡的光下无声叹息着。微风将地面上几片枯叶卷起,不紧不慢的打着旋。

“什么鬼天气!”老张在心底咒骂着,不觉间加快了步伐。老张约莫行了一盏茶的功夫,进得一座古朴小镇,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小镇上早已没了买卖商人的踪影。偌大的街上却只有风声,老张似乎对这样的小镇并不奇怪,仍是快步走着。想是穿行了四五条街的距离后行至一家名曰:喜福客栈前,也不招呼店小二,更不理会掌柜,径直上了二楼。这客栈甚大,老张上到二楼又拐了几拐,至寒香字号房门前停将下来,沉声道:“天道无常!”

房里应了一声道:“老张么?进来罢!”

老张这才推门而入,屋内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脸色颇为苍白,生的并不俊俏,只是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可以把别人看穿一般。这男子正在把玩手中的一枚玉佩,神情甚是爱惜。

老张身子一躬,拜道:“教主。”

男子也不看他,自顾的把玩手中的玉佩道:“可是有消息了?”

老张恭敬的点头道:“是。”

男子问道:“那人怎么说?”

“那人说,一切按教主的意思,只是”老张顿住了口,胆怯的望了望眼前这个男子。

“但说无妨。”男子挥了挥手。

老张喘了口气道:“只是那个大人物让我向您转封信,说这是上边的意思。”说着,将信从怀中掏出递到男子的面前。

男子接过信,只看了一眼,脸上陡然青气大炽,几乎吼道:“真是狗眼看人低。”说罢,将手重重向身旁桌面一拍,只听“哗啦”一声,整张桌子煞时间分崩离析。不远处的老丈见了这男子的神通,吓的身体犹如糠粒般兀自哆嗦不止,颤声道:“教主息怒,教主息怒!”

男子强忍胸中的怒气道:“你们还以为自己是那黄雀?可以坐享其成?嘿,可惜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才算是只螳螂,待计划大成之日,非要尔等求生不得,求死无门。那时,才让你们知道我常虚极的厉害。”

老张赔笑道:“这个自然,教主文武双绝,胸中韬略谁可比肩?我圣教之中无不景仰的紧。”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常虚极听了这话,火气登时消了大半,他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罢!谨慎些,别让人发觉。”

老张听了这话如逢大赦,拜一拜便要离开,这时常虚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他道:“老张,无常护法还没回教么?”

老张思索一翻道:“总坛那边仍是没有消息。”

常虚极哼了一声冷笑道:“这厮不知又去哪逛窑子去了。”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老张退下。

待老张离开之后,常虚极轻轻的抚着手中的玉佩冷冷一笑,呢喃道:“暴风雨前的夜,可真是静啊”话音未落,只见他手指一挑,一道白光向屋顶飞去,只听房上似乎有人哼了一声,一道人影自窗边大头朝下跌落,不多时落下便如炸开了锅一般,乱作一团。“螳螂还想吃黄雀呢”常虚极望着远方,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忽而变的深邃。

谷汐渊提着灯笼走在昏暗的小路上,这羊肠小道端的崎岖无比,间或传出微风低低的呜咽声。四周空气甚是阴冷,路面多是湿滑的青苔。谷汐渊轻轻的摸了摸鼻子,自嘲笑道:“我是要干什么要到这么一个鬼地方。”突然,他愣了愣,发觉自己居然忘记了来此的目的,只是一味的在走着路。

“忘了么?我我究竟是为何而来?”谷汐渊喃喃自语道。“那不如回去罢!”这样一句话在心底回荡。倏的,他发现自己身体居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而脚仍在走着,他听着自己双脚走路发出的“嗒嗒嗒”的声音心不觉沉到了谷底。冷汗顺着他两颊缓缓淌下,他知道的 ,又来了!那个人又来了!

就这么走了一段,谷汐渊停了下来——他走到一初悬崖前,黑漆漆的崖下似乎满是冤魂在无声的控诉着。而崖边的谷汐渊,衣袂随风而舞,他轻舒双臂仿如大鸟一般。忽然,身后一道大力奔涌而至,饶是谷汐渊功力深厚也抵挡不住这毫无征兆的力量。他只觉身形一轻,立时把持不住跌下悬崖。此时谷汐渊心中慌乱至极,忙催起内力减缓坠落之势。只见他功力一起,身上衣衫如鼓风的大鸢一般抖将开来,落下之势登时缓了几分。忽然,谷汐渊后心一沉,下落速度又复加剧,比之之前还快了几分。谷汐渊心中疑惑不已,将头向后看去,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背上居然爬了个人。更让他肝胆具裂的——那个人,不,或许那早已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是多么令人胆寒的面孔:五官早已毁的稀烂,下巴与嘴早已分了家,而且还不时喷出一股让人闻之欲吐的的浓浓恶臭。只听那人忽然笑了,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怪声,好似来自地狱的嘲笑。

“啊!”谷汐渊高高的从床上跃起,随即又重重的瘫倒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又做噩梦了么?”谷汐渊耳边传来段素素关切的话语。

他点了点头,仍是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景象之中。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谷汐渊略微的定了定心神叹道:“自从接到那信后,我便总想起那个人,他总在我的梦中出现。我我忘不了他素素,那件事是我错了对不对?”

段素素轻轻的楼住了谷汐渊的身子,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渊哥,那件事错不在你,若是换别人只怕也是如此。”

谷汐渊摇头道:“你也知道,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兄弟,再无其他相信之人。那事出的太突然地点又太过巧合他会怀疑我也是正常。只是哎!怪只怪造化弄人,他跌下去的眼神我怕是这辈子也忘记不掉了。”

段素素搂的他更紧了,叹道:“渊哥,我相信你的,就算天下人都误会你,素素依然相信你。”她语气虽轻,却透出一股坚定。

谷汐渊沉默不语,只是抓住了看似柔弱无骨的玉手,并将这只手帖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那一夜,低眉无言,红颜依旧,却道惊醒寒霜露。



彼泽之路,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海风呜咽的叫着,仿佛在诉说着伤心,低低的微风,轻抚着小阵,这日子还真是漫长。

段素素还在熟睡,谷汐渊早已醒了。原本是渔夫打扮的他,此时却是一席白衣,胜雪似的白衣。

他望着段素素,身子微微矮了下去:但却是在床下摸着,摸了摸,谷汐渊露出一丝欣喜,轻轻将床下一件事物拿了出来——是一柄长剑。他抚净剑身的尘土低声道:“一别七年,你还是无恙。”说罢,将剑缓缓入鞘负在背上。

谷汐渊又望了望仍在熟睡的妻子,心中柔情似水,爱怜无限。他悄声走到段素素身边,俯身在她额头一吻,喃喃道:“素素,我走啦!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谷汐渊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甚是不舍,又望了自己一阵,才下定决心似的走出家门。

如此出了门,谷汐渊吁了一口气,闻着四周略带芬芳的泥土气息,胸中不禁一荡,一股酸涩之情瞬间充满内心。他仍记得,当年说要与屋内这个女子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可如今?可如今?路已在脚下,伊人在身后,心在屋中,人却茫茫难向。

念想至此,谷汐渊一时觉得心境凄凄,痛楚之情难以忍受,眼角一酸,泪水便要流将下来。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

抑若扬兮,美目扬兮。

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

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

舞则选兮,射则贯兮。

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谷汐渊呆了一呆,听出这正是妻子与自己平日对唱之曲,心中一热,接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唱罢,胸中豪气顿生,哈哈大笑,踏着小路绝尘而去。却不见,房中美人依旧,泪渍斑驳,无人暖吾身。

谷汐渊行了两天脚程,早已出了啼幕湖范围,行至王屋山脚下。王屋山下风景秀丽,鸟飞鱼跃,甚是繁荣。许多动物游闹嬉戏,颇为和睦,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谷汐渊站在此处微微发愕,一脸恍惚之色。忽然,他眸子一亮,将大拇指抿在唇边吹出一道尖响的哨音。只见不远处的马群赫然沸腾,其中穿来一声马鸣,与这哨音遥相呼应。谷汐渊面上一喜,又是一道哨音吹出,马群也回应一声嘶鸣。如此一来一回,便如老友互问互答一般。

谷汐渊忽然停了哨音,笑吟吟的驻足远望马群。只见马群忽然左右齐齐分开,宛如军队一般整齐。在这队列之中,鹤立鸡群般站了一匹白马,那白马倏地嘶叫一声向谷汐渊飞也似的奔来。谷汐渊也不闪避,仍是带着笑意看那似电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马白长颈蓦地一扬,竟将谷汐渊挑至半空。谷汐渊何等身手,借这一带之力顺势抓住马鬃,翻身上马。这一马一人之间,配合得极是默契,马群之中的马若有神智,定也暗暗喝彩。

谷汐渊纵声大笑,拍拍马颈叹道:“老朋友,一别十年,你还是恁的爱闹。”

白马打一响鼻,向后方马群略一招呼,登时马群随着白马奔跑起来。一时万马奔腾,煞是壮观。

约莫行了半天时间,已将王屋大山饶行了一圈,白马虽未有异样,但身后众马却渐感不支,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白马顿足停下,带领马群至溪边饮水。

谷汐渊翻身下马,爱怜的拍拍马头,温言道:“追风,你愿意同我走么?”白马极有灵性,将头蹭了蹭谷汐渊,转头向马群叫了几声,群马闻声登时不再饮水而望向白马。

白马又嘶叫几声,神情倨傲并带有一股锐不可挡的王者之气。马群立时为之动容,有的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有的则将身提横在马前不让白马离开。

白马也略显不舍,但仍是喝退马群,也不再理睬群马,携着谷汐渊绝尘而去。

谷汐渊骑着白马又行了几日,此时天气仍热,谷汐渊出家不过又是几日之时,与重阳天姥峰之约仍有时日之距,他当下也不甚着急,便在距天姥峰几百里处的一座小城中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到客栈时,谷汐渊特意吩咐小二喂给白马上等马料,待看见白马进食完毕才满意的走进客栈。谷汐渊这些天风餐露宿,虽然平日练武不辍,但也略略疲惫。于是包餐一顿后便进客房蒙头大睡。

睡至三更时分,楼下马棚处一阵异动,几个急急的响鼻将谷汐渊从梦中拉回现实。谷汐渊听出这响鼻正是出自白马追风,心中有疑,穿上衣衫,用壁虎游墙功游至马捧上方。

只见追风身旁立一黑衣蒙面人,正不住地拉着马缰,口中念念有词道:“好马儿,快随我走罢!好马儿,快走!死马,你走是不是走?啊你敢踢我。”

谷汐渊看这窃马贼滑稽可笑,运起轻功猱身至马贼身后,拍他道:“朋友,我的马儿还算不错罢?”

那黑衣人显然一惊,也不回头干笑道:“白马儿真是神骏不凡,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说罢,便要抢路而走。

谷汐渊哪能容他离开,他微微一笑,手臂暴长喝道:“朋友,不留下序序么?”转眼间手掌已至那人肩膀处。却不料,那人身形倏地一矮,竟似缩了一截,将这一抓巧妙避过。

“缩骨术?”谷汐渊一惊道:“原来阁下是天山的朋友。”

那黑衣人一击遁逃,并不恋战,嘿嘿笑道:“什么天山地山?我可不知道。还是快回去睡觉的好。”

“感情阁下是来消遣谷某的么?”谷汐渊心中微怒。

那黑衣人却不答话,身法却快的邪乎,一转眼人却不见了。

谷汐渊眉头一皱,他委实想不到这人的用意,并且,就凭他刚才的身法,这人的功力委实不在自己之下。

那黑衣人事后,却倒也平安无事,谷汐渊休息了几日后便重新上路,上路前吩咐小二准备一些清水,干粮,牛肉与一袋上好马豆。

如此又行了一日,天色渐暗,谷汐渊不愿多走,附近又无人烟,只得在野外过上一夜。

虽然天气还热,但已是秋意浓浓,到了夜间秋风瑟瑟,打在身上也不甚好受。谷汐渊拾了些干柴野草,估计够一夜所用,又喂给追风些马豆,才取出粮食进食。

当夜,谷汐渊睡的正自迷糊,却听到追风一阵厮鸣,鸣叫声中却充满了愤怒之意,谷汐渊心中一震,寻思道:“难道是那黑衣人?”谷汐渊不敢耽搁,寻声追去。

追风背上乘了一人,追风正在全力狂奔,又跑又跳似乎要将那人甩下背上,但那人却不是黑衣人——而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紧紧捉住马鬃,双腿夹住马肚,脸色煞白,早已吓得嘴唇发青,连叫声也发不出来。

谷汐渊见那女子似乎已经脱力,如不再救,恐怕有不测之危。他身比心快,转眼间已到了追风身旁,拉住马缰喊道:“追风,停下!”

追风忽觉大力涌至,心头大怒便要回身给那人一击,不料一转头发现却是谷汐渊,登时便不再狂奔,逐渐安静下来。马背上那白衣女子感觉周围压力陡然消失,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气力一顿再也继不上来,跌下马来。

谷汐渊一惊,抢上一步右手一探接住那姑娘的腿,继而左手更上将那女子抱在怀中。他低头欲询问那女子来历时,心中不由得一突,暗暗惊道:“好美的女子!”

那姑娘皮肤洁白如雪,吹弹可破一般晶莹玉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嵌在脸上,由于惊吓缘故略显无神,她的眉如柳叶,唇若樱。腮若桃李,皓齿如月。

此时她那惊魂未定的摸样,在谷汐渊眼中却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待那女子心神稍定,谷汐渊一抱拳道:“姑娘,我的马儿可曾伤及到你?”

那女子脸上露出羞愧颜色道:“我看这白马儿在溪边饮水,样子端的漂亮,忍不住骑了上去却想不到这马儿如此厉害。”她又看了谷汐渊一眼道:“若不是公子及时搭救,可就糟了。”说罢,向谷汐渊唱了个万福。

谷汐渊连忙扶住她道:“此处荒郊野外,姑娘一女子,难道不怕强人出没么?”

那女子叹道:“都怪我贪多赶路,本来打算天黑前找家客栈留宿,却不料这里山路绵延,一直走到天黑也不见人家,我那不争气的马儿却不知发什么癫,看到这白马儿后竟不肯再行一步,任我怎么抽打也无济于事。”说着,白了追风身旁的黄马一眼。

只见这黄马不住绕着追风走,似乎极想与追风亲近,但又慑于追风威势不敢近前,而追风似乎对这黄马极是鄙视,只是倨傲的扬着头,对它视若无睹。

谷汐渊心中明了:白马追风乃是马中之王,雄马一见当即臣服,雌马见了便倾心不已。如此看来,这黄马定是匹雌马。那姑娘又偏偏不知道追风性情,便发生了刚才一幕。

谷汐渊问道:“不知姑娘前去何处?谷某或许同路。”

那姑娘看了谷汐渊一眼,只觉得这男子身上散发的气度淡雅儒俊,决计不象坏人。再看他相貌,更是上上之人,心中便对这男子无端的生出了些许好感,心中合计一翻,便如实相告道:“我去天姥峰。”



斜阳唱晚,温存的落日余辉轻抚着大地,悄悄为这幽静世界镀上一层金嵌。

微风瑟瑟叶儿飘,花红朵朵倦霓裳。

断崖旁,那一抹白色翩舞着,腰间长法肆意漫荡,为她那秀美无铸的容颜凭添几分忧郁。

“凌姑娘,天色晚了,看来我们今日又只能在这野外过夜了。”谷汐渊略带歉意的声音在这女子耳年响起。

那姑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行了两日,却仍无人烟,天下之大,四处为家,不在这里,又去何方?

谷汐渊一笑,“那我先去拾些干草柴火了。”

“谷大哥”那姑娘疲惫的声音响起,“叫我可心好了。”

“呃谷某还是叫凌姑娘的好。”谷汐渊挠挠头,去了。

夜幕,终于还是降临了。点点虫鸣,沙沙叶动。还有,那白马儿黄马儿微微的鼾声。

“噼啪!”谷汐渊折了枝树枝丢入火中。这星星之火,映着这一对毫无干系的一男一女,将二人的面颊烫出了少许晕红之色。

“凌姑娘,我看明日便可到达天姥峰了。”谷汐渊道。

凌可心“嗯”了一声,眼却望着天空似在寻找些什么。“有了!”凌可心眉上一喜,拉住谷汐渊的衣袖道:“谷大哥,你看!天狗食日!”

谷汐渊闻言一震,遂向天空望去。

月,那么皎洁的月,只是天边那一丝暗色爬上了它的身,一点,一点,象着无声的恶魔吞噬着一切。

不知何时,这个儒雅男子早已握紧双拳越握越紧越握越紧。那一匹强横的自然力量猛烈的撞击着他的心灵。

在他的面前,这个幽雅世界早已换了副面孔,到处弥漫着杀气。

杀罢!一切就这样完了罢!

地上不知为何燃起了无名业火,红得发紫的火,似是一个魔鬼,在尖声嘲笑,它无情的舐着大地,似要将这一切焚灭,要将这一切结束!还有那化做了漆黑色的土地,被血染成漆黑色的土地!

相比之下,空气中那弥漫的令人窒息的恶臭,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多少鲜活的生命就如此化为尘土,就如此化为尘土。

“怎么会这样”他瑟瑟发抖,眼中已尽是红色,诡异而暴戾的红色。

“哈哈哈哈哈”蓦地,一阵狂笑从不远的火光冲传出,“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吼!”谷汐渊大叫一声,胸中怒气竟不可遏制的迸发。他拔出剑,剑如秋水一般倒映着他那俊俏而狰狞的面孔,“畜生!”他出剑了,这一剑恁的惊人,天崩地裂,只在一瞬间!

忽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谷汐渊的手:“谷大哥,你怎么了?”凌可心的声音充满了惊讶与焦急。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就是这么一股温柔而固执的力量,居然使谷汐渊渐渐平静下来。半晌后,谷汐渊眼前的人间炼狱已经消失,眼前就只有这个一直皎洁的月亮。

“多谢”谷汐渊吐出二字,声音却已经沙哑。

“谷大哥,你刚才好可怕。”凌可心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谷汐渊苦笑,其实现在他也并不好,内力在体内翻涌,激荡着他的四肢百骸,身体便如散架般痛楚。

凌可心抽出握住谷汐渊的那只手,问道:“谷大哥,刚才出了什么事?”

谷汐渊叹了口气,从背上解下长剑,直直的盯着剑道:“是剑灵反噬。”

凌可心一惊:“反噬?”

谷汐渊点头:“凌姑娘,谷某有个故事,刚好可以解答。”

月儿,还是那么美,美的让人不忍让目。

谷汐渊凝望月亮,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百年前,江湖中出现一个怪人,他剑法通神。但他性情可十分古怪,在他眼中,从没有什么善恶之分,他可以救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更可以杀一个悲天悯人的善人。那时,他一人一剑,白衣如雪,连挫江湖三大绝顶高手,却未受伤分毫。更让人匪夷所思,如此奇人,居然甘愿与一风尘女子携手人剑,遁形江湖,从此匿了踪迹。”

“你说的是北冥剑客?”凌可心几乎不假思索,脱口道。

谷汐渊一震,心中十分惊讶,“你怎的知道他的称号?”

凌可心眼波流转,带有无限温柔:“是我爹爹小时候讲给我的。”这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眼中蕴涵着温暖,“只是爹爹已经好久不给我讲故事了,从娘死去那时。”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慢慢变的暗淡,眼中满是忧愁。

谷汐渊心中暗暗叹气,继续道:“可江湖人只知道他剑法绝妙,却不知他铸剑之术更是举世无双。他与那女子隐居后,终日以铸剑为乐,这剑便是他的得意之作。”

说着,谷汐渊叹声道:“只可惜此剑铸成时,正巧是月食之夜,那位大剑客的妻子又病疫不久。此剑饱食月阴之气,再加上那大剑客铸剑时的悲痛之情,成了一把名副其实的大凶之剑。”

凌可心皱眉问道:“那谷大哥为何还要用这剑?依我看,不如远远弃了它才是。”

谷汐渊苦笑道:“可惜那位大剑客一生中最钟爱的便是此剑,曾留有遗命,要我谷家人须代代守护。”

凌可心噘嘴道:“那大剑客可真有意思,你们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偏要为他守那劳什子剑。”

谷汐渊继续苦笑:“那位大剑客是我祖父。”

“啊”凌可心确实没想到谷家与那位大剑客还有如此一层关系,想到刚才辱及谷汐渊祖先,当真惭愧无比。偷偷看向谷汐渊,却发现他并没有异色,这才放心下来。

凌可心盯着谷汐渊手中那有如一鸿秋水的长剑,忽地问道:“谷大哥,这剑叫什么?”

“剑荒。”

“剑荒剑荒”她默默念道,“一剑即出,百里皆荒么。”

夜,深了。

不知怎的,凌可心今日睡的格外香甜,在梦中梦见自己与谷汐渊同乘一骑,走在那花间小道,百蝶随衣,五彩斑斓,香彻轴衬。她可真是开心的紧,不禁张口唱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唱罢,谷汐渊忽跳下马,径直向前走去。凌可心疑惑,叫道:“谷大哥,你去哪?”哪想谷汐渊并不睬她,反而越走越快,不多时,便没了他的踪影。

凌可心如坠冰窟,刚才那股柔情蜜意顿时烟消云散,她大急,喊道:“谷大哥!”“谷大哥谷大哥谷大哥”回音滚滚传到她的耳中。

却没有他!

那个白衣俊雅男子,便这么去了么?

痴了,痴了。

已是花落,流水又在何方?

凌可心蓦地坐起,发现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自己身上出了一层淡淡的细汗。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刚才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子身上,那个安静靠在树旁的男子身上。

低眉信手,无语泪凝噎?

多想与这个男子相伴一生。

凌可心倏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是痴了么?我们相识不过三天。”她喃喃道,继而又望向那个男子,才发现他在熟睡时居然深深琐眉深深“他也是不快乐的么?”凌可心想到。

“不要”谷汐渊忽吐出了一句话,气若游丝。

凌可心闻言一惊,奔到谷汐渊身边一看,见谷汐渊只是普通的梦呓,不禁松了口气。

“不要不要不要”谷汐渊声声加剧,头也不安的摇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凌可心知他是做了噩梦,便用力将他摇醒,看着谷汐渊眼中的惊惧之色,柔声安慰道:“谷大哥,没事的。”

谷汐渊忽从噩梦中脱困,神智尚未清醒,见眼前一窈窕女子在自己面前,不禁把她当做段素素。便顺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喃喃道:“我又见到他了,又见到他了。”

凌可心突然被这男子紧紧抱在怀中,顿时芳心大羞,心中便如鹿撞一般忐忑不已,又闻到谷汐渊身上所散发的淡雅的男子气息,登时意乱情迷,反手也将他抱住。

“素素”这一声低低的呼唤,在凌可心耳中不亚于平地惊雷。

那道闪电,无声无息地击碎了她的心。

风在笑!

是在嘲笑,嘲笑这个绝世美丽的女子。

放弃罢!

回头罢!

结束了罢!

风在笑

又是谁在哭?

泪,悄悄的划过那张绝世容颜的面孔。



凌可心用力一挣,脱开谷汐渊怀抱,淡声道:“谷大哥,是我。”

谷汐渊已渐渐从梦中苏醒,待凌可心脱开自己怀抱,心中已经完全清明,他对刚才之事自然记得,登时尴尬不已,讪笑道:“凌姑娘,刚才之事在下实非无心,还望姑娘大量饶恕则个。”

凌可心只是死死盯住谷汐渊的脸庞,好似要看穿什么。谷汐渊见她一双妙目深深的凝视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登时方寸大乱,闹了个满脸通红。

半晌,凌可心才把目光收回,轻叹了一声,道:“谷大哥,我没怪你。”只是那一双妙目却深深的垂下了。

心底凄楚,诉与何人说?

谷汐渊点点头,赔笑道:“姑娘大量。”

“素素是什么人?”凌可心依旧低着头,似要看进自己的心里。

断了情么?

还是注定悲苦一生?

“是我妻子。”谷汐渊默立半晌后,忽叹道。他望着天,“是我的至爱。”

“啪!”是心碎了么?

还是眼泪落在地面的声音?

原来心碎的声音是可以听到的

可以听到的!是那么巨大的声音啊!

凌可心紧紧咬住牙关,双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早知道的她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啊!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啊!

断了情罢!

断情罢!

可是心为什么还在痛。

谷汐渊见她并不答话,却扔是低头看地,嘴中似乎喃喃在说着什么,以为她仍在为刚才之事恼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叹口气,靠在树上睡了。

谷汐渊一觉睡醒,只见天空朝霞满布,一轮红日有如玉盘大小冉冉升起,好不壮观!

不禁诗性大发,随口吟道:“

日照万里沸江川,遥看海天独登仙。

秋寒意暖断醉云,梦中指点待河山。”

吟罢,胸中不禁豪气干云,只觉天下事无不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但转念又想到自己至今一事无成,连对妻子的诺言都无法新手,登时豪情大减,带了几分萧索之意。

阳光,依旧暖暖的打在他的身上,这惫懒的人儿,你的苦谁知?

“咴儿!”一声马的鸣叫把谷汐渊拉回了现实,谷汐渊远远看去,只见追风慢步走来,身边跟着那匹黄马儿。

只是追风背上那白衣长发的女子

“凌姑娘!”谷汐渊大惊,急急奔到追风身边,将那女子抱下。

那女子正是凌可心。

谷汐渊手触到凌可心手臂时,只觉的她略有发热迹象,再探她额头,登时皱眉:凌可心在发高烧。

他自忖道此处定然无法医治她,但若不及时施救,难免病情不会恶化。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将她抱在怀中骑了追风赶向天姥峰。

追风脚力极快,两个时辰已到了天姥峰脚下。

天姥峰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小城,名曰:“瑞海。”平日甚是冷清,只是剑歌之期将至,才热闹开来。

谷汐渊将凌可心带至城上医馆,得知她只是寒气入体,急火攻心才发起高烧,不由得松一口大气。

当晚,谷汐渊安顿了凌可心住下,自己则梳洗一翻,饱餐一顿,端了大夫开给凌可心的药来到她住的房间,笑道:“凌姑娘,吃药了。”

凌可心睡了一觉,已经发了汗,病情好了不少,神智已经清醒,正兀自望着窗沿发呆,忽见谷汐渊到来,心头一甜继而又无比酸楚,眼眶倏地红了,她哽咽道:“你还管我做甚?让我死了岂不是干净?”

谷汐渊见凌可心猝然发怒,心头茫然:“难道是我开罪了她么?”他却又哪里懂得着少女家的心思?自忖道:“应是她得了病,乱发脾气罢!”想到此节,随即释然道:“凌姑娘,是谷某不好,给谷某个面子,把药吃了罢。”

凌可心知谷汐渊有意迁就于她,心中委屈更甚,但又看到谷汐渊双眼中满是关怀之意,芳心登时软了,胸中不禁一荡,柔情顿生,道:“那你喂我喝。”

谷汐渊见她肯吃药,心中一喜,自是连忙答应,将她扶起,倚靠在床边上,自己则取来一条板凳坐在她身旁,将药匙探入药中,取了些汁水喂凌可心喝下。

凌可心喝了一口,皱眉道:“烫。”谷汐渊柔声道:“不妨事,待我吹凉它。”说着,把药放至唇边吹了一吹,再喂凌可心喝下。

如此又喂又吹,颇为消耗时间,待一碗药喂完,已过了一个时辰有余。谷汐渊见药问完,忽然想起一事,道:“凌姑娘,今早为何你会发急病?又为何在追风身上?”

凌可心面上一红,嗫嚅道:“我怎的知道?”

谷汐渊奇道:“那可真是怪了。”继而,又正色道:“凌姑娘且好好休息,谷某明日再来。”说罢,起身欲走。却被凌可心拉住了,凌可心楚楚可怜道:“谷大哥,我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好么?”不知怎的,谷汐渊心中对这女孩多有歉疚之感,不忍逆了她的意思,便点头依了她。

好在谷汐渊并非不善言辞之人,加上早年与段素素成亲之时,二人具是童心未泯,段素素没少在睡前缠他讲故事,如此一来,谷汐渊一堂堂剑客,讲起故事来竟有板有眼,丝毫不逊说书卖艺之辈。

当下,他便拣了几个家乡上盛传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直听得凌可心又哭又笑,时而开心时而忧,大呼过瘾。非要他再讲一个才好。

最后,谷汐渊居然连讲了四个故事凌可心才肯睡觉,直讲的谷汐渊口干舌燥。

这下,可苦了谷汐渊,凌可心生病这几日,他每日俱是搜肠刮肚将每一个可讲的故事说个遍。讲到后来,不免有所重复,凌可心却仍是兴致高涨,即便听过的故事也随着故事中的人物或喜或悲。

持续数天后,凌可心身体已然无恙,只是略微有些气血不足。

谷汐渊特地命了店中炖了一只乌鸡给凌可心补身子,凌可心近日荤腥不沾,正憋的难受,这乌鸡汤足足喝了三碗。

她本生的极美,只是大病初愈,面颊上并无血色,几碗鸡汤下肚,登时面色红润,光彩夺目,随着与谷汐渊的下楼走动,引得不少男子垂畔。

凌可心却置若罔闻,仍是只理睬谷汐渊,使不少男子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马叫,显然是来了新客人。转眼间,屋内并肩走进了两个男子。

左边一人,梳了一道发髻,几缕头发不羁地垂在脸颊两侧,五官错落有秩,嘴唇略显薄,一身淡蓝色长袍,身负长剑,端的英气逼人。

右边那人,身型修长,一席白衣,却有无数金色点缀。腰间悬一枚玉佩,青碧幽蓝,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物。再看这人长的颇为秀气,单凤眼,高挺鼻梁,小嘴巴。身上散发出一股富贵之气,却又夹杂着些许书生般的儒雅之态。

二人一进得屋内,立时看到谷汐渊与凌可心,那白衣男子面浮狂喜之色,叫道:“凌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那一蓝一白两个负剑男子却缓缓对上了目光。

目光如电,杀气冲天!

身上的剑,心中的剑,都不安的抖动起来。那冰冷的杀气,倏的弥散开。就连那狂喜的男子都被这莫名的寒意激个哆嗦。

“莫何方。”身负剑荒古剑的男子看了看这蓝袍之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谷汐渊。”面对的那个男子亦是这副表情,目光中的异样寒芒陡然迸发!

“仓啷!”长剑出鞘!

白云蓝天,一抹戾气猛然发作。



谷汐渊与莫何方双剑相交,迸出火花。

莫何方剑身一斜,压住谷汐渊的长剑道:“这里施展不开拳脚,我们换个地方。”

谷汐渊无言点头,身影倏地一闪,掠过莫何方向外奔去。

莫何方暗暗叫好,也运足内力,紧随其后,转眼间,二人只余白蓝二影,越奔越远。

凌可心见谷汐渊突然与人动手,一时哑然,又见他竟向外奔去,全然不理会自己,不禁急切叫道:“谷大哥,你去哪里?”连叫两声,谷汐渊在地平线处早已成为一个黑点,又哪里还听的到?凌可心心中一阵慌乱,胸中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正双眼朦胧,泪水婆娑之际,忽觉面上一热,定睛看去,竟是那白衣公子伸手为自己拭泪。

凌可心登时勃然大怒,愤然甩开白衣公子的手,厉声道:“小王爷,还请你放尊重些,莫侮辱了自己!也别把我当成放荡的女人!”

那被凌可心称之为小王爷的男子被她猛一呵斥,面上满是尴尬之色,赔笑道:“凌姑娘莫怪在下失礼,刚才见凌姑娘梨花带雨绝伦丽色,吾见尤怜。一时把持不住,冒犯姑娘,还望凌姑娘饶恕则个。”

凌可心见他道歉,心中怒气消了大半,重重得“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白衣公子自知理亏,不敢再造次,便在她对面坐下来道:“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连天上的仙子怕也不及你的一般容貌。”

凌可心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小王爷过奖了,不过我看小王爷还是把这些话用来哄你那些千娇百魅的美人儿比较合适,我可担当不起。”说罢,又是冷哼了一声。

白衣公子马屁拍到蹄子上,招来一顿冷嘲热讽,讨个老大没趣。想想谷汐渊与凌可心谈笑风声的样子,心中满不是滋味,悻悻的坐在凌可心对面喝酒。

凌可心好似没看到面前这个人,只是远远望着谷汐渊与那蓝袍男子掠走之位,喃喃道:“谷大哥,你可要安全回来。”

谷汐渊发足狂奔之际,余光扫到,见莫何方在自己不远处紧紧跟随,他微微一笑,止住步伐,转身望着莫何方。

莫何方亦止住步伐,也是冷冷的看着谷汐渊。

二人功力极高,轻功也是绝伦。如此狂奔一阵后,已到达了天姥峰的腹地。

天姥峰腹地处,甚为宽广,四周鸟语花香,云销雨霁,浮尘微挑,美不胜收。

莫何方盯着谷汐渊道:“十年前,你倚仗‘剑荒’之利折了我的‘听风’,因此才胜得我一招,十年后,我已得一把可以与你匹敌之剑,今日你我再分个高下罢!”

谷汐渊点头道:“那就让我再领教莫兄的续尘剑法。”说罢,抽出剑荒横在胸前。

莫何方眼中精光暴涨,大喝一声,提剑抢攻。“唰唰唰”三剑,分别刺向谷汐渊咽喉,左肋与小腹。

谷汐渊识得厉害,严守谨防,将一柄长剑舞的犹如一张大网密不透风,将这三招轻巧化去。

莫何方喝彩道:“好!”忽而身形陡转,一连竟换了七八个方向,剑光如电,却不刺击。

谷汐渊点点头:“阁下的潜龙步越发精纯了。”言罢,身形也是一荡,速度丝毫不亚于莫何方。二人凝守剑意,纵身腾挪,每每长剑未交便提前收回,如此一来,二人周围只有风声,却无剑啸。

二人这样斗了几百招,未显衰态,反而速度越来越快,风声中隐隐带有雷声,空旷处,只有一蓝一白两道人影遥相呼应,借着阳光,盖满大地。

忽然,听得谷汐渊闷哼一声,肩头被莫何方单掌击中,口喷鲜血,向后倒飞。

莫何方抢得先机,纵声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他提身一探,长剑递于谷汐渊胸前。

这一剑来势石破天惊,谷汐渊万万已闪避不及,眼看就要长剑贯胸,命绝身亡。莫何方眼中满是狂喜之色,好似已经得胜。蓦的,谷汐渊居然匿了身影,莫何方剑前只剩一片不知哪来的白烟。

继而,谷汐渊已收了长剑,背身对着莫何方。莫何方眼神变幻,由惊愕逐渐变成惊惧。“含香半剑?你居然练成了含香半剑?!”突然,他的手臂,胸膛,膝盖等处喷溅出片片鲜血,他再也拿不住手中之剑,“叮”一声剑身坠落,半截入地。莫何方软软跪倒,怒道:“你何不一剑杀了我?却还要留我半条命如此羞辱于我?”

谷汐渊望了他一眼,叹道:“头陀拈花一笑,业已了,终得道,你何苦如此执狂?”

莫何方神色一暗,闭口不言。半晌后,他终于叹道:“我总想,杀了你,我便是天下第一剑。可没想到,你居然练成了含香半剑。”

谷汐渊自嘲一笑:“含香半剑么?我倒宁愿不会。而且,你就算赢了我,也做不成天下第一剑的。”

莫何方一窒,问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不再看他,低声幽幽地道:“他回来了。”

“他?哪个他?”莫何方满眼迷惘之色,一脸不解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却不答他,高声吟道:“年少痴狂,自道天骄,长剑吟凤,江湖笑。却不知,山河那头,花谢了。”声音渐渐放低,原是径自去了。

莫何方看着谷汐渊远走的方向,口中自语道:“他?难道是”

“不错,正是我。”不远处,一条黑影伴着夕阳立在莫何方身畔。

“你你怎么可能!”莫何方双眼突出,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怖的事情。

那道黑影浸在黑暗之中,满是鬼气。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沉默了一阵后,缓缓开口问道:“你要死要活?”

凌可心望着天上的圆月微微发呆,全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对面的白衣公子仍是喝着酒,面上却已显出了些须的不耐烦。

时间点滴流逝,原本不高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灰白的大地被月光一抚,温柔许多。

谷汐渊正是这时回到客栈,客栈已经打烊,店中只余老板算帐的声音。他抬眼看到了正兀自盯住自己的凌可心,报以温柔一笑。

凌可心见谷汐渊回来,心中大喜,却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嗔道:“谷大哥,你当我空气么?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害我为你担心一场。”

谷汐渊近来与她相处渐长,知她性子,便微笑道:“刚才之事太过凶险,一时忘了凌姑娘。还望姑娘饶恕。”

凌可心本无意怪他,登时转嗔为喜,又见谷汐渊嘴角处隐隐有血迹,不禁失色道:“谷大哥,你受伤了么?”

谷汐渊摆手道:“小伤,不妨事。”

凌可心刚要接口,只听那白衣公子阴阳怪气地道:“这么说来,谷大侠是将莫何方杀了?”

谷汐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与你何干?”那公子冷笑道:“我是他主子,你说与我何干?”

谷汐渊看了看凌可心问道:“他是谁?”

凌可心“哼”了一声,轻蔑地道:“广贤王刘闼的长子,刘贤。”

谷汐渊点点头2c向刘贤道:“他没死,只是受了些伤,动弹不得,眼下正在天姥峰腹地之中。”

刘贤冷笑道:“那可真要多谢谷大侠不杀之恩了。”说罢,一转身出门寻莫何方去了。

凌可心看着远去的刘贤,“呸”了一声,道:“我看那姓莫的身手厉害,想不到却做了这种人的狗腿子,自找下贱。”

谷汐渊缓缓摇头道:“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我刚才与莫何方斗剑时,听他剑破空之声如若龙吟,疑是江湖古剑‘伏龙’,又闻此剑被广贤王收藏,我想他投奔广贤王应当是为了此剑。”

凌可心不以为然道:“为了一柄破剑便自轻自贱么?哼哼,想来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谷汐渊又摇头道:“练剑之人若要见到一谱厉害剑式,定然会要想方设法修炼。看到一柄好剑,想要收为己有,倒也确实无可厚非,而且此人执着剑道,有此动作,也不足为奇。”

凌可心不屑道:“我便是看不起他,尤其是投靠了广贤王的人,我更看不起。”

谷汐渊暗暗讷罕凌可心对广贤王一众的态度,忖度她必与广贤王一家积怨极深,但也不方便多问,便转移话题道:“凌姑娘,明日我们便上山罢!”

凌可心一愕,面上浮现失落之色,闷声应道:“依谷大哥之言。”

谷汐渊点头道:“凌姑娘今日便早些休息罢!明日即可见到令尊了。”

凌可心默然点头。

她轻轻地,在心底“唉”了一声。

终归,还是该结束了。

后会终是无期的罢!

你还会记得我么?

但愿,

但愿。

二日清晨,谷汐渊早已付了房钱,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凌可心下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动身启程。却不料,等了良久,仍是不见凌可心人影,心中起疑,遂至凌可心房间,果然不见了她,衣服细软亦被带走,只余一张杏黄色的纸压在青灯下,安静的躺着。

谷汐渊去过纸,细细念道:“君不闻,三千青丝愁白头,蝴蝶喜雨露,多愿双飞,惜君不解,独泪垂。青灯花红妆,独自为君殇。”

谷汐渊登时明白了凌可心的心思,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脑中浮现与凌可心在一起点点滴滴,一幕接着一幕。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纸收入怀中,取了包袱,直奔天姥峰。

远方的黑云,久久不散。



谷汐渊骑了白马,缓缓登上天姥峰。时日尚早,他倒并不着急。

天姥峰景色别致幽雅,极是美丽,谷汐渊行了半日,便攒了半日,直是让人心旷神怡。

有诗为证: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谷汐渊见此等美景,心中阴霾暂消,方欲高歌一曲,忽觉身旁草丛微微异动,似乎有什么事物隐藏在此,谷汐渊何等功力,顿时警觉。

谷汐渊反手一带,将‘剑荒’从背后拔出拿在手里,剑眉一挑,朗声道:“这位朋友,何必藏首藏尾?不如出来我们说个明了。”

哪只草丛中不动分毫,硬是没人应答。谷汐渊心生怒气,冷笑道:“既然如此,休怪谷某无礼了。”言罢,长剑一挑,径直刺向草丛。

谷汐渊这一剑其实只用了三分力,留有几十种变招,他料想敌人蛰伏不出,定有奇招,是以留足余地,既可闪避也可攻击,以应不测。却不想,这一剑偏偏未遇上任何抵挡,长驱直入般刺中草丛。

谷汐渊感觉剑身一滞,似乎刺进肉中,心中诧异,用力将长剑一挺,只见一毛茸茸事物被剑挑起,谷汐渊定睛一看,立时哑然:原来是只灰毛野兔罢了。

谷汐渊心中稍宽,但转念一想不由得苦笑:近些日来,草木皆兵,也忒小家子气了。

此事虽未起任何波澜,却叫谷汐渊再无任何兴致赏山玩水。他一紧追风马肚,追风吃痛,高嘶一声陡然加力,犹如流星般急弛而去。

追风脚程之快,世所罕有,若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似乎只在一瞬间,这一人一马便抵达了天姥峰剑歌会邀请者居住之地——落月山庄。

这落月山庄正是剑歌大会接待之处,侍者静侯在山庄前,见谷汐渊只身前来,没有其他被邀请者的前呼后拥只态,不免心中轻视。那侍者唱个喏道:“小的眼拙,还问大侠从哪来?可有请贴?”

谷汐渊修养甚好,也不生气,一抱拳道:“小可谷汐渊,受贵庄主之邀,特来叨扰。”

那人听了谷汐渊之名,心中一震,立时收了小觑之心道:“原来是‘白衣剑侠’到了,招呼不周,还望谷大侠莫怪。”

谷汐渊微笑道:“江湖朋友送的雅号,倒也不敢自擂。”

侍者恭了一恭,道:“还请谷大侠随小人来,庄主吩咐过,谷大侠一到,他定要为您接风洗尘。”

谷汐渊点头应了,随那侍者一路行来,心中忖道:“且让我看看这庄主是何方神圣。”

那侍者领着谷汐渊在院落中穿行,不时为谷汐渊介绍庄内风景典故。二人一路行至大堂,侍者恭敬道:“谷大侠请稍歇片刻,小的去知会庄主。”谷汐渊点头应了,看着这侍者离开的背影,自忖道:“这下人举止谈吐无一不极为得体,望其走路姿势想必也是个练家子。如此看来,这庄主果然大有来头。”这山庄很是广阔,但装潢却并不繁多,点滴简朴装饰,却是隐隐显露霸气,给人一种非凡之感。

不多时,堂内向一起洪亮声音:“久闻谷大侠盛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话音未落,厅内便转出一半百的健壮老者。这老者面色红润,发色乌黑,精神矍铄,双眼精光吞吐直逼谷汐渊。

谷汐渊把剑一揖道:“见过庄主。”

那老者点点头道:“寒舍简陋,还望谷大侠莫要怪老夫怠慢。”

谷汐渊抱拳道:“庄主客气了。”

老者微笑道:“谷大侠,老夫姓凌,名沧。我早已命人为谷大侠备了酒菜,若不嫌弃,且让老夫陪谷大侠痛饮一翻如何?”

谷汐渊心中琢磨:这老者看似豪爽洒脱,实则城府极深,实在要小心些,别着了道,小心打探出星弟消息才好。念罢,拱手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过三旬,二人话渐渐多了。

谷汐渊思忖时机大好,便开口道:“与庄主谈话实在是投机,谷某真是后悔没早日结识庄主。”

凌沧笑了笑道:“谷大侠学富五车,老夫也是极为佩服。”

谷汐渊道:“庄主过赞了,只是小可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与否。”

凌沧望了一眼谷汐渊道:“但说无妨。”

谷汐渊沉吟了一下,道:“想您打探个人。”

“人?什么人?”凌沧自顾地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正是您在请贴中提到的一个人——藏星寒!”谷汐渊死死地盯着凌沧说道。

凌沧似乎没看到谷汐渊的眼神一般,悠然道:“葬星寒?不是十年前便死了么?听说还是谷大侠出的手。”

谷汐渊心中怒气陡然高涨,但却强忍道:“那凌庄主请帖中的话该如何讲?”

凌沧打了个哈哈道:“谷大侠,老夫老糊涂了,不记得说过什么。”

谷汐渊见他如此戏弄自己,胸中怒气再无无法忍耐,他重重的哼道“感情庄主是在消遣谷某么?”

凌沧笑了笑,不置可否。

谷汐渊登时发作,愤然起身道:“告辞!”

“爹爹!菊儿说来了一位大侠谷谷大哥”

怒气横生的谷汐渊惊诧地望着门外那个白衣女子。

如落日般的余韵。

那么美

玉人凝如脂,寒露弄薄霜!

凌可心。





昏暗殿堂中,并排站了三三两两的人。

前方为首一人背手而立,静静望着殿堂中供奉的一方神翕。

不多时,殿外一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急急走到为首之人身旁低声道:“教主,五圣使已经抵达落月山庄,正静侯您的吩咐。”

为首之人点点头道:“你传我令,命他们不可妄动。”

黑衣男子躬身道:“是。”

为首之人又道:“断水使的消息来了么?”

黑衣男子低声道:“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极细小的薄纸,捧到为首之人的面前,恭敬道:“请教主过目。”

为首之人“嗯”了一声,接过信细细阅读,面上已渐渐显露出狂喜之色。读过信后,为首之人放声大笑道:“天佑我道天神教!天佑我常虚极!”

这人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常虚极回身对教众人群道:“诸位,咱们即刻启程,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便是咱们道天教的囊中之物了!”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常虚极身后教众齐齐拜道,均是高声道:“天佑道天,教主一统江湖!”

“哈哈哈哈哈”远方,常虚极那狂妄的笑声回荡。

那一抹风韵,淡淡的回响在大地。

风吹罢!

风吹罢!

你那衣袂,温柔的飘荡。

白衣女子眼中倒映着这个白衣男子,映在她的眸子中,也映在了她的心里。

“你还好么?”那清丽绝伦的人儿,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更是明艳照人。

谷汐渊点点头,道:“凌姑娘,不到一日,我们又见面了。”

凌可心面上一红道:“想不到谷大哥也是来见爹爹的。”说着,望了望不远处拈须不与的凌沧一眼。

谷汐渊看看凌可心,有看看凌沧,思忖这父女两人竟然性格孑然不同,凌可心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了些,却单纯无比,而凌沧城府极深,二人倒真是无相似之处。谷汐渊心中虽然仍是气愤无比,但碍于凌可心面子不好发作,便强忍了怒火道,温言道:“是啊,我已经见过令尊了,那么,也该告辞了。”说罢,抬腿便走。

凌可心芳心大震,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凌可心在今日清晨离开峰下客栈时,实是含泪而别,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于谷汐渊分别,但她生性要强,知自己若是与谷汐渊一同上山,临别时定然会按 捺不住倾诉衷肠,便下定决心,不辞而别,她本拟今生无望再见谷汐渊。在临走之际,留下表露心意的信。

但她这一路行来,满脑子皆是谷汐渊的音容笑貌,思念之情满溢心胸,思忖自己今生与谷汐渊算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禁心如死灰,一路上,少说了哭了四五回。

到了落月山庄见到凌沧时,她双眼早已高高肿胀,凌沧本是做大事之人,对女儿这点异常自是丝毫不放在心头,随口问了几句便被凌可心敷衍而过。

凌可心回房沐浴更衣完毕,已暂且收拾得心情,她听闻庄上来了一位爹爹极是看重的年轻侠士,正在设宴款待。按她的性格本是不欲理会。但念到自己父亲乃是庄主之位,自己理应出面。她装扮一翻后,前去见爹爹的客人,却不料,这个让自己爹爹无比看重的客人正是自己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谷汐渊。

凌可心陡然见到谷汐渊,当真是喜不自胜。但谷汐渊又突然辞别,心中便一下乱了,一时间想不出半点挽留之语。

谷汐渊向凌可心道别,其一正是对凌沧大为不满,他本是为藏星寒才来参加剑歌会,既然凌沧有意戏弄自己,他自是不会在此多呆。

其二,在他洞悉了凌可心的心意后,再与她见面时,实在太过尴尬。谷汐渊自知自己与他实无任何可能,多留下去恐怕会产生不必要的瓜葛。

二种原因相加,谷汐渊更是不愿多留一刻。

就在谷汐渊将要迈出厅堂时,凌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谷大侠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谷大侠听完再走不迟。”

谷汐渊闻言,心念道:“理他做甚?”念罢,理也不理,作势便要出厅。

背后凌沧一阵冷笑:“ 那‘剑荒’之利,天下罕有,可‘剑荒’之戾更是天下绝无仅有。谷大侠仗剑天涯已余数十载,怎么?剑灵还未反噬么?”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谷汐渊耳畔想起一道晴天霹雳,震得谷汐渊险些瘫倒。

但谷汐渊生性虽然儒雅,但绝顶剑客大都有倨傲之心,谷汐渊也不例外。他虽然心中惊骇,但却并未停下脚步,仍是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凌沧又是一记冷笑:“好啊,那你边去罢!待剑灵噬体,你便与那藏星寒再无分别!也要做个嗜血滥杀的恶魔!”

“咚!”谷汐渊直直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他双目尽赤恶狠狠地盯着凌沧道:“你究竟是谁?”

凌沧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谷大侠是否想脱困于此劫呢?”

谷汐渊沉吟半晌,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凌沧点头道:“谷大侠果然机智过人,也罢,老夫就明人不说暗话,统统告诉你便是。”

凌沧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嘛我要你在剑歌大会时技压群雄,以你过去的声望,到时只要你肯振臂一呼,那天下英雄豪杰必是纷纷响应。”

谷汐渊听了冷笑道:“然后我便就此听命于你,做你一条忠实的狗?好助你称霸江湖?”

“非也,非也。”凌沧摇头道,“我凌某人一生只爱财而不爱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谷汐渊不解,问道:“那你何所图?”

凌沧道:“不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不过,你权且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违背江湖道义之事,而且,便是让你做了,想必你也定然不会照办。”

谷汐渊思忖一翻道:“我应了。”

凌沧伸出手掌道:“击掌为誓。”

谷汐渊便也身出手掌,与凌沧“啪”一声击掌订下约定。

击掌后,凌沧道:“谷大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谷大侠。”

谷汐渊道:“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我照做便是。”

凌沧拈须微笑道:“这事说来简单,只要劳烦谷大侠这几天陪着小女游山玩水,至剑歌之期便罢。”

此话一出,谷汐渊凌可心二人都为之一怔,凌可心随即满面绯红,羞道:“爹爹”

可她话还未说完,谷汐渊已经高声道:“此事决计不成!凌庄主,谷某已有妻室,怎么可再与别的女子”

谷汐渊话未说尽,凌沧已摆手打断道:“谷大侠,老夫只是让你陪陪小女罢了。老夫近日事物繁重累体,实在分身乏术,老夫看你乃正人君子,不会对小女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才望你陪小女数日,已寥解小女的寂寞罢了,谷大侠,你怎么这样想呢?”

谷汐渊情知凌沧必是有意让凌可心多有机会与自己独处,但又偏偏凌沧理由天衣无缝,自己实难推脱,只得硬起头皮道:“谷某应了。”

凌沧眼中蕴着笑意,看了看早已羞得满面通红的凌可心道:“心儿,随爹爹来,爹有话要和你讲。”说着,踱步入堂。

“且慢!”谷汐渊喝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真能帮我?”

凌沧一笑,大袖一扬,一黑色事物带着劲风直逼谷汐渊面门。

谷汐渊轻描淡写地接住,看了看,原来是一块玄铁制成的铁券,谷汐渊凝神一瞧,不由得大震道:“这这是我祖父的《落日谱》?”

凌沧笑道:“只上上卷罢了。”

谷汐渊紧紧攥住手中的铁卷,呆了片刻,叹道:“能否告诉谷某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凌沧沉默不语,半晌悠悠叹气道:“用不了多久你便知道了。”

说完,凌沧不再理会谷汐渊,径自拉着凌可心进了内堂。

谷汐渊捧着铁卷,面上忽晴忽暗,喃喃道:“那是多久呢?”

凌沧拉了凌可心到自己书房,还未合好房门,便听凌可心道:“爹爹,你刚才那话怎么乱七八糟的。”说着,面上一红。

凌沧呵呵直笑:“知女莫若父,爹爹虽老但还不至于糊涂,难道连女儿的心思还看不出么?”

凌可心被凌沧看穿心事,娇羞无限,明艳不可方物,羞羞叫了声:“爹爹,你别说啦,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凌沧笑道:“女儿果真大了,还知道害羞了。”说着,刮了刮凌可心的鼻子,“不过那谷小子也确实不错。”

凌可心扭捏无比,刚想撒娇不认,但转念想到谷汐渊已有妻子,心下不禁黯然道:“不错又怎样?谷大哥谷大哥已经有妻子了。女儿又哪有什么希望?”

凌沧轻轻揽住了凌可心道:“傻孩子,爹爹说行,那便是行。你切莫多想了。”

凌可心素知自己父说一不二,说到固然做到,不由得喜出望外道:“爹爹,你不是哄女儿开心么?”

凌沧抚着凌可心的秀发道:“傻孩子,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娘去的早,你便只有爹这么一个亲人,若没人能照顾你终身,倘若有什么不测,爹哪能安心的去?”

凌可心道:“爹爹又瞎说了,您定会长命百岁的。”说罢,自顾自把头埋在凌沧怀中,全然未看到凌沧面上的苦笑。

凌可心忽问道:“爹爹,你给谷大哥的是什么?怎么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凌沧道:“那是爹爹给你讲过的‘北冥剑客’的武功,旁人练了没什么大用,若是象谷家世代守剑人,练了便有天大的好处。”

凌可心奇道:“天大的好处?什么好处?”

凌沧道:“那功夫可以解除谷小子剑灵反噬之危,更可以使他自由御得那‘剑荒’奇剑。对他来讲,却是妙用无穷。”

凌可心点头道:“难怪。”

这时,门外响起一人声:“老爷。”

凌沧道:“姜白么?进来罢。”

那人应了,推门而入,一身下人打扮模样。那人走到凌沧身旁耳语几句,凌沧面色倏变,看了看凌可心道:“可心,你先出去罢,爹爹有事要做。”

凌可心甚是了解父亲,情知必是重要事情,也不敢打搅,便道:“是,女儿告退了。”说罢,推门离开。

待凌可心走远后,凌沧望了望姜白道:“消息准确么?”

姜白道:“确然无误。”

凌沧嘿了一声,道:“来的可真快啊”



凌可心出了凌沧书房,想到这几日可以与谷汐渊朝夕相对,心中不禁一欣喜,甜丝丝的甚为受用。

凌可心想着谷汐渊发呆半晌,回过神来寻思道:不如去找谷大哥刚想动身,又觉不妥:这样见面,未免过于尴尬她思前想后,终是难下决断。忽想起凌沧之语,心中陡然勇气倍增,念道:何必想这么多?爹爹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想到此节,凌可心莲步轻移,径自去了。

谷汐渊从凌沧初得了《落日谱》,自是惊喜,他不敢荒了时间,忙回房间潜心钻研。

初时,他对凌沧颇有顾忌,生怕他借秘籍之手加害自己,便只是浅尝辄止,不肯深入。但经过研读,他已经秘籍上所记载之功不假,便渐渐宽心,去了敌意。

《落日谱》乃谷汐渊祖父北冥剑客晚年所创,主旨是为了压服‘剑荒’剑性,免除剑主受到剑灵反噬之陷。按谱上记载,这剑灵实则是一股逆于人体的真气,剑灵发作便是倒逆真气盈溢体内,内息紊乱。‘剑荒’乃天下第一等神兵,铸成出世之时已饱饮天地灵气。使剑之人会在无意间吸取剑内真气,虽然每次吸取极其微小,但这剑中真气甚是古怪,在体内凝聚不散。是故,人若使这剑久了,必会为剑中真气塞满体内,狂性大发,如若走火入魔。

明了剑灵之意,谷汐渊依谱所载,凝神运气,搜寻体内偏逆真气。果不其然,他焦阳三脉,足肾阴经等经脉处,均凝聚了数处真气。

寻到了偏逆真气,谷汐渊便运起谱内所记载的内功心法,化解这些真气。不多时,他便将焦阳三脉的偏逆真气尽数化解,与自己真气汇合运转。但不想,虽然过去异种真气已经随自己真气运转,但那奇怪的真气仍是凝聚不散,不受自己驱使。谷汐渊明白这是因为手上的《落日谱》只是上部,现在已经性命无碍,他倒也并不着急。

谷汐渊循序渐进,依照所记功法,将体内异种真气悉数化解,绝了后患。他运功完毕,睁眼之时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三更,但谷汐渊却丝毫不累,反而神采奕奕,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他发现,在自己床前桌上放了一张字条,谷汐渊取过读后,面露苦笑,将字条在烛火中燃了。

翌日清晨,谷汐渊早早便到了落月山庄正厅,见凌可心穿了条绿绸软裳,头顶凤铭银钗,两颊扑了淡淡脂粉,娇俏可人,眼波似水,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为她美丽所震,也是一怔,但他定力超群,立即恢复了原先神态,向凌可心施礼道:“凌姑娘,你来的可比谷某早。”

凌可心笑面如花,道:“谷大哥,落月山庄后有一处绝景飞瀑水潭,甚是美丽,不如由可心领路,带你参观下。”

谷汐渊点头道:“有劳凌姑娘了。”

二人出了落月山撞,由凌可心领路,在山间小路穿行。不多时,眼前山路一转,一条瀑布倾天而泻,隆隆而响,气势滂沱。而瀑布下,却是一方静怡水潭,瀑布与水潭相得益彰,互不相干,一动一静,极为炫目。这水潭旁似乎有一条沟壑,却又丝毫不影响水潭,将瀑布之水尽数吸去,如此巧夺天工,成天下之不能的奇景,倒真是配得上“绝景”二字了。

谷汐渊见如此景色,不由得大大感叹,随口吟道:“

幽意天断绝,此去随所遇。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杆叟。”

吟罢,谷汐渊问凌可心道:“凌姑娘,这潭甚是漂亮,不起丝毫涟漪,能否告诉谷某这潭唤做什么?”

凌可心正自瞧着谷汐渊出神,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倒显得有些尴尬:“爹爹叫它凝玉寒潭。”

“寒潭?”谷汐渊惊讶道,“我却没见过如此鸟语花香的寒潭。”

凌可心点点头道:“是啊,别说是你,当初爹爹同我讲时,我也决计不信呢。湖面温度适宜,与地上无异,而湖底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谷汐渊奇道:“若湖底真如凌姑娘所言,怎么会无冰?”

凌可心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爹爹说,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这样的湖倒也不奇怪”

谷汐渊点点头道:“天地造化,果然神妙。”言罢,竟呆呆望着凝玉寒潭出神。

凌可心见谷汐渊这副模样,问道:“谷大哥,你在想什么?”

谷汐渊回过神,叹气道:“我在想,这世上与这寒潭相似的人倒也不是没有。”

凌可心奇道:“相似什么?”

谷汐渊道:“表面上道貌岸然,谈吐不凡,实则内心阴险狡诈,无时无刻不在想致人于死地。”

凌可心秀眉一皱道:“谷大哥,你说的是谁?天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谷汐渊沉默不语,兀自望着湖面出神。半晌,他叹道:“凌姑娘,我们走罢。”

凌可心知他不愿提及往事,就也不再追问。眼睛余光无意一瞥,见一灰色白脸小兽正自探脑张望。凌可心眼中笑意一闪,捅了捅谷汐渊道:“谷大哥,那是什么?恁的可爱。”

谷汐渊顺着凌可心目光看去,见那白面小兽也正看着自己,一条长尾弯卷而动。谷汐渊识得这物,便道:“据《广雅》所载,这畜生该是‘玉面狸’了。想不到这地方居然也有。”

凌可心掩嘴微笑道:“玉面狸?这名字倒俊,只是这模样却是滑稽。”

谷汐渊点头笑道:“凌姑娘,不若谷某捉了它送你。”

凌可心看了看玉面狸,摇头道:“捉了它,它便失了自由,即便吃喝再好,却也是不快乐的罢!”

谷汐渊暗暗点头,心中攒道:这姑娘能想到这么一层,却也不易。便道:“凌姑娘,那这次便算谷某欠你一次,他日凌姑娘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要谷某力所能及,自然拿来送你。”

闻谷汐渊所言,凌可心面上发烫,心道;我若要你,你也肯给么?但想归想,这话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凌可心默然良久,忽道:“谷大哥,不如你送我朵花儿吧。”

谷汐渊一怔:“花?”

凌可心点头道:“是啊,寒潭后方还有处花地,很是美丽的。”谷汐渊道:“那有劳凌姑娘带我去瞧瞧。”

凌可心牵着谷汐渊,向寒潭后又行了一程,见一片洼地。凌可心道:“就是那里了。”

谷汐渊依言所望,不由得惊叹道:“天姥峰果然妙景无数,让人流连忘返。单是这紫色花海便让人陶醉了。”

凌可心道:“谷大哥,这花儿不仅美,连名字也十分好听。”

谷汐渊奇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凌可心道:“这花儿名字与它习性有关,说来也怪,这花儿一见日出便全力绽放,一到落日之时,便合苞不出。由此,我们都叫它朝开暮落花。”

“朝开暮落”谷汐渊小声念了一遍,点头赞道:“果然好名。”

凌可心望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你便送我一朵好么?”

谷汐渊想这个要求十分容易,自己也不会做什么为难之事,便痛快答应道:“这有何难?凌姑娘梢后片刻,谷某去去就来。”言罢,谷汐渊纵身一跃,如展翼飞鸟般掠入洼地花海之中,足点花叶而过,却不损丝毫花叶,他身子轻轻一探,便将一束花儿收入掌中。继而,谷汐渊足下一点,身子便向后倒飞,轻巧跃回凌可心身边,将朝开暮落花送到凌可心面前道:“凌姑娘,看来谷某还没失约。”

凌可心杏眼含情,接过花道:“谷大哥,这是我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

谷汐渊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当即转移话题,不给凌可心说后话的余地:“凌姑娘,现在已是晌午了,不如我们回落月山庄用饭吧。”

凌可心嗔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我想是你做的烤獐子。”

谷汐渊不忍拂逆于她,道:“也好,我们去打只獐子。”

当下,便携了凌可心打了头獐子,剥皮去骨,支起火架烹烤。

随着烹烤时间的推移,獐子也逐渐显出金黄之色,不时有油“滋滋”声发出,听起来极为诱人。谷汐渊掌握好了时间,撤去火架,对一旁的凌可心道:“凌姑娘,可以”却发现刚才还在身旁的凌可心已经不知去向了。

谷汐渊刚想起身寻她,却突然被人送后面抱住。

“谷大哥”

潺潺水影,淡淡叹息。

“让我抱一下就好”



淡然山雾,漫醒日华。

这一刻,多想是永恒啊…

一刻便好,

一刻便好…

对你的爱…便只有这么一刻么?

美丽绝伦的女子,轻轻放开了那个让自己着迷的宽厚肩膀,“谷大哥,便让可心为你舞上一次罢!”

她独舞,她痴狂!

绿绸柔衣,华美清丽,好似仙女。渐渐,她舞成一团绿焰,炽热的焰火。

“只为他而舞,今生便只为他而舞!”她心中轻轻对自己念道。

“轰隆!”穹苍处,一道闪电贯穿天际,将老姥峰映得光辉四溢。

谷汐渊一时似醉,竟有些陷凌可心的温存之中。他忽然伸出手重重掴了自己一掌,心中骂道:“你已经有素素了,还不知足么?”

定了定神,对仍在舞着的凌可心道:“凌姑娘,谷某何德何能,怎么可引姑娘垂青?”凌可心不语,仍是独舞着,好似要把这满腔柔情舞出一般。

谷汐渊叹口气,道:“凌姑娘,要下雨了,我们…回去罢!”

凌可心终于停下了舞蹈,幽幽地盯着谷汐渊一言不发。谷汐渊被她这眼神看得无端慌乱,讪讪的说不出话,只能向凌可心干笑。

却不想,两行晶莹的泪顺着凌可心玉脂般的面颊缓缓淌下,凌可心显然内心难受至极,在低低啜泣。

谷汐渊见她梨花带雨之状,更是慌乱,忙上去为她擦泪道:“凌姑娘,我们本就不可能,还望…还望姑娘断了痴念罢。”

凌可心突然抓住谷汐渊的手哽咽道:“谷大哥,你便真的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么?”

谷汐渊静静地把手从她的手掌中抽回叹道:“凌姑娘,谷某已经有妻子了,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选择。”

凌可心闻言,默然不语,良久…良久…

“轰隆!”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仿佛震得天姥峰也畏惧得不肯抬头。

“唉…”凌可心终于长叹一声,“谷大哥,我们回去罢。”言罢,已转身回行。

“哗…!”雨,终于还是落下了,似女子的眼泪,悄悄地扣击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心灵。那一刻,他已默然低头。

那绝美女子,一直在独行。

一直在独行!

便是这样的独行,才有如此萧索冷涩的背影罢!

“凌姑娘…”谷汐渊喃喃的道,心中满溢愧疚。

大雨天…在她的眼中…也满是雨水罢!

山路很近…心路却远。

天姥峰,落月山庄。

凌沧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道:“姜白,他们来了几人?”

一旁的姜白道:“五人。”

凌沧冷笑道:“这么说,五使全到了?”

姜白点头道:“是。”

凌沧冷笑道:“好罢,那你我便来等等这正主儿吧。”

只听屋顶上一人笑道:“劳烦凌先生记挂,常某已经到了。”话音未落,只见房上飘下六条人影。

凌沧定睛一看,乃上四男二女,中间一为面色苍白阴郁,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凌沧有打量了其他几人,忽笑道:“常教主,你忒看得起老夫,居然让五圣使倾巢而出。”

常虚极冷笑道:“凌庄主,客套话就免了罢,常某素来喜欢干脆利落,若凌庄主肯将那‘天机图’交出,常某就给凌庄主一个痛快,否则…哼哼。”

凌沧也是冷笑:“常教主未免托大,你便真有如此自信胜过老夫?”

常虚极微微点头道:“不错。”

“哈哈哈……”凌沧似乎听到了天底下什么最好笑的话一般,大笑不停。

他笑了半晌,才渐渐停住,换了一副表情,悠悠道:“如此甚好,且让凌某领教常教主的大冥王神功罢!”

常虚极听了微微摇头道:“要对你那‘阕龙诀’的并非是我。”

凌沧脸色倏变,厉声道:“你怎么知道老夫的‘阕龙诀’的?”

常虚极面上得意之色一闪,道:“凌庄主不必如此紧张,常某特地请了个故人,他对凌庄主可了解不少,正好,让你们二位亲近亲近罢。”

凌沧面色一阴,沉声道:“你所指的人是谁?”

常虚极笑笑,向房上一望,郎声道:“仇先生,下来罢,来同凌庄主见见面。”话音未落,见房上又跃下一人,那人一身黑衣,面上佩带一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凌厉地望着凌沧冷冷道:“义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罢!”

凌沧看到这个铁面男子,大骇道:“怎么会…你…你不是…”

铁面男子哼了一声道:“托义父洪福,我没死。”

凌沧看了看那铁面男子,又看了看常虚极忽叹道:“罢了,常教主果然神通。老夫一生计较天下,却不料,落得个如此下场。”

常虚极听了这话笑道:“这么说,凌庄主你认输了?”

凌沧瞧常虚极,只望着那铁面男子道:“孩子,你十分恨爹爹罢!”

那铁面男子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身后长剑盯着凌沧,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凌沧惨笑一声,对常虚极道:“你决意背叛主上了?”

常虚极“呸”了一声道:“那老匹夫狂妄自大,素来不把常某当人,我早就想他把碎尸万段,待我破得天机图之迷,一统宇内时,方叫他知道常某的手段。”

凌沧叹道:“天机图在我床下密室中。”

常虚极向身边一蓝袄女子使一眼色,那女子登时会意,绕开凌沧进入他的卧室。只听屋内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机关启动一般。不多时,那捧着一张布状事物回到常虚极身边道:“教主。”

常虚极迫不及待的接过女子手中的事物,看了看,忽拔出长剑向这事物劈下。却不料,长剑反而被震开,那布状事物毫无损伤。常虚极狂喜道:“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哈……”

凌沧看着常虚极,忽然苦笑一声,面如死灰,伸掌向自己头顶击落。当手掌刚要触及天灵盖时,突然被一只犹如钢钳的手捉住——正是那铁面男子。

那男子冷冷道:“死之前,先告诉我谷汐渊和段素素在哪。”

凌沧大笑,突兀而癫狂。

忽来的倾盆大雨,将几人的身形无端打得渐小。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工天随往。

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

十一

清秋幕府井梧寒,

独宿江城蜡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

守天月色好谁看?

谷汐渊一席素衣,静静立在落月山庄门前。

他看着打满灵布的山庄,不禁微微感叹,人在世,不过弹指间罢了。

凌沧过世已三日。

凶手没有遗留任何踪迹,留下的不过一个词罢了。

“剑歌…”谷汐渊喃喃念道,他想不出凶手提这二字的目的,也猜不出凌沧死亡的背后究竟有多少黑幕。

以及…这场武林会发动的原由。

凌沧究竟是谁?与谷家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丝毫不抵抗就被人杀死?

这一切,都成了迷。

谷汐渊毫无头绪,任他再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

“罢了,这便是天意罢!”

他想到了凌可心,那个自从凌沧死后便失魂落魄的女子。忽的,他感觉自己实在亏欠凌可心太多,也许今生也无望还清了。

想到这,他不禁长叹。

天边那云,正红。

凌可心在房中坐着,面色蜡黄,满眼尽是伤痛与倦怠之色,她那原本明媚清亮的眸子中却只有无尽的哀伤。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下意识的动了动,却终究是止住了。仍是坐在那里,将那敲门声隔绝在外。

“凌姑娘,你连谷某也不愿见了么?”门外那人传来淡淡的叹息。

“谷大哥…”凌可心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她叹气,自己终究是无法狠心不见这个人么?

门开了,门内的女子凝视着门外的男子,深深,深深。

“凌姑娘…”谷汐渊竟然不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凌可心,他心中没来由的揪了一下,“凌姑娘,还请节哀,凌庄主的仇,谷某决不会坐视不理。”

凌可心惨笑道:“谷大哥,你莫要安慰我了,我看的出来,我爹的死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对么?”

谷汐渊点点头,不由得叹道:“凌姑娘,谷某无能,竟看不出丝毫端倪。”

凌可心默然半晌,忽然小声啜泣道:“我看,没用的该是我罢,爹爹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却连为他报仇都不能。”

谷汐渊无以为答,低头沉默。

凌可心叹道:“谷大哥,下步你打算怎么做?”

谷汐渊沉吟一番道:“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

凌可心颇有不解,疑惑道:“谷大哥的意思是?”

谷汐渊道:“凌庄主故去前,曾留下剑歌二字,谷某揣度,料想与害凌庄主的贼子定有莫大干系,当下我们并无提前找出凶手之法,所以便只有以静制动,等他们先出招了。”

凌可心思索半晌,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说罢,又是重重叹息,叹息声中说不出的凄凉悲怆。

谷汐渊来的目的正是把自己的想法得到她的认可,但他见凌可心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便开解她道:“凌姑娘,庄主故去,你我纵然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也无法让庄主复生,所以还望姑娘想开些。”

凌可心嘴角略微上扬,强笑道:“多谢谷大哥,我自然理会得。”

谷汐渊见她强颜欢笑,眼中的忧愁却浓得无法化解。心中自是无比焦急,却苦于没有劝解良策,甚是烦乱。便不愿多呆,告辞去了。

凌可心望着远去的素衣淡影,纤瘦的身子立在风中,衣衫稠带随风而动,脑后秀发猎猎飞扬,遮挡住她半个面孔,此时的她,没有人知道在想什么。

碧蓝天空,只余孤雁,苍茫划过天边。

庭台,小榭,夜半,独酌。

谷汐渊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有些醉了,眼中的景物已经呈一片朦胧之象。无数画面从眼前一一闪过———凌乱不堪,他无法将这些事串连在一起,好象有什么关键的问题无法解开。

正当谷汐渊兀自出神之时,头顶忽有人笑道:“秋日渐寒,小弟在上边可冷的紧,不知谷兄可否能请在下喝上几杯暖一暖身?”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翩然落下,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一惊,自己头顶有人在居然不知,那人若有意加害,恐防不胜防。想到此节,谷汐渊不禁微微后怕,脑后冷汗涔涔。

那人似乎看穿谷汐渊所想,不禁笑道:“谷兄不必担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方才耳目众多,不便现身,还请谷兄饶恕则个。”

谷汐渊微定心神,见这人约莫二十岁年纪,长相很是平凡,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身着青灰色长袍,腰悬佩剑,身材颇为挺拔,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谷汐渊见他淡定含笑,想他应并无恶意便道:“既然如此,还请兄弟喝上一杯。”

那人笑赞道:“谷兄果然豪爽。”

谷汐渊看着此人,忽然觉得有些面善,脑中灵光一现,回忆起了这个人的身型与说话语气,便道:“你是那晚的…”

那人接过话头笑道:“在下正是那晚的马贼。”说着,他朝谷汐渊挤了挤眼睛。

谷汐渊不由得哑然失笑,却也对这人的身份感到怀疑。

那人却不客气,径自走到桌前自斟一杯,道:“谷兄,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身份,你且少安毋躁,待我细细给你讲来。”

谷汐渊道:“愿闻其详。”

那人笑了笑道:“其实我师傅你是认识的。”

谷汐渊问道:“尊师是?”

那人目光忽然便的肃穆,深深吸了口气,恭敬道:“家师正是‘碧宵剑’璇玑真人。”

谷汐渊心中陡然一凛,立时恭敬起来道:“原来璇玑真人竟然有了传人。”

那人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佩剑,交于谷汐渊手中道:“此乃家师所赐佩剑,谷兄定然识得此物。”

谷汐渊双手接过长剑,凝视剑鞘之上的花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哗”一声将长剑抽出,只见长剑如一汪碧水般清亮,剑身中央却雕有红云之纹,他不禁点头道:“剑身薄如蝉翼,剑质通体碧蓝,削铁如泥,又有红云点睛,果然是璇玑真人之物。”说罢,他还剑入鞘,向那人道:“尊师近来可好?”

那人笑道:“师傅身体硬朗的很,他也经常挂念谷兄。”

谷汐渊点头道:“当年尊师传我‘含香半剑’奇功,谷某受用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然亲自登门拜谢。”

那人笑道:“如果师傅知道,定然欢喜极了。”

谷汐渊道:“说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道:“贱名不提也罢,你便称呼我阿城好了?”

谷汐渊知有些人不愿透漏真实身份,便隐匿姓名,也不便多问,便道:“如此也好,阿城兄弟,你今天来造访,却是有什么事?”

阿城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后,俯到谷汐渊耳畔悄声细语几句。

“天机图!?”谷汐渊听了阿城的话情不自禁的惊讶道。

十二

阿城慌了神,忙捂住谷汐渊嘴急道:“小心些,这里有几十处暗哨,若被他们察觉,提前发难怎么办?”

谷汐渊看了看阿城,眼神颇为复杂,他顿了顿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阿城点点头道:“不错,这里上上下下的佣人,护卫都被调了包。成了他们的眼线。”

谷汐渊一惊,随即陷入沉思,不多时,他忽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阿城笑了笑道:“告诉你并非不能,但是你要答应我件事。”

谷汐渊问道:“何事?”

阿城望了谷汐渊一眼,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感情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或许很难。”

谷汐渊一怔道:“只要不违背大义,谷某照做又何妨?”

阿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自嘲道:“那时只盼你还知道大义便好。”话音未落,阿城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手中翻转出一枚飞蝗。只见他眼不动,身不斜,只有手腕轻抖一下,便听身边不远草丛处一声闷哼。

阿城笑了笑道:“有些不干净。”

谷汐渊心中暗赞阿城功力深厚,但他毕竟也是名家大巧,自不会说破,便借故避开道:“那你打算如何?”

阿城饮下一杯酒,眼珠一转笑道:“守株待兔。”

微霜,薄露,一夜飞渡镜湖月。

那素衣少年站在一高大院门前,轻轻扣了扣门低声唤道:“师父,是我。”听屋内有人应道:“阿城么?进来罢。”

阿城应了,推门而入,只见一道风仙骨的老者盘腿坐在地上,呈打坐姿势。阿城不敢打扰,静立在一旁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那老者吐纳完毕,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阿城慢慢站起温和道:“和汐渊都说明白了么?”

阿城“嗯”了一声点头道:“讲了,只是…”

老者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阿城沉吟一阵,鼓足勇气道:“弟子只是不明,为何不与他挑明段素素之事?”

老者道:“城儿,你与为师老实说,在遇上为师前你日子过得如何?”

阿城一怔,随即道:“终日孤独,生不如死。”

那老者谓然叹道:“那便是了,那段素素算来也与你是一脉宗亲,老夫想她多半也是身不由几罢!”

阿城顿时沉默不语,眼角微微抽搐,似是内心波澜起伏不定,久久难下决断。

老者叹气道:“城儿,你是否觉得师父太残忍了?”阿城仍是不语。老者挥挥手道:“罢了,你你也累了,下去罢。”

阿城似乎长出一口气道:“弟子告退。”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星光下他身材略显瘦弱,带了几分萧疏之意。

那老者目送他离开后,转目望着夜空,凝视不语,有如一樽雕象。

夜露,低风,唯有那久久不散的叹息,弥散在天地。

“何苦生在帝王家!”

近日出,天姥峰,思君崖。

远方的天略显灰暗却又有一丝亮堂,似是有一丝光芒跃跃欲试。蓦的,一轮红日瞬间破云而出,色彩凝丽。红霞刹那间铺天盖地般滚动而来。陡然间,一缕金芒自红霞的幕障中迸发,愈来愈大,终于占满天地。忽然,一阵风好似呼啸而来,所有云彩全部散开,露出那碧得透蓝的天空,携着金芒,磅礴而优雅。

谷汐渊与凌可心并肩而立,一齐眺望那轮红日,待到红日冲天时,谷汐渊不禁感叹道:“ 过去观日出时,总道人生虽无常,却总有扬帆沧海时,但今时今日,谷某却深感无力…”

凌可心眼眶一红,似是念起父亲,皓齿轻啮道:“谷大哥,若不是我的缘故,决计不会让你牵扯进来,可心真是惭愧。”

谷汐渊微微摇头道:“凌姑娘,这事若是算来,恐怕谷某才是罪孽深重。”

凌可心一怔,疑惑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面色惨白,默然半晌,忽道:“凌姑娘,愿意听谷某讲个故事么?”

凌可心近日与谷汐渊相处甚多,知他所讲之事必与近来有关,便点头道:“谷大哥请讲,可心在听。”

谷汐渊点点头,双眼凝望远方,眼中透出几丝颓然之色,忽而长叹,缓缓道:“我的故事与两个人有关。”

“哪两个?”凌可心问道。

“藏星寒。” 谷汐渊闭目轻叹,脸上有丝抽搐,“他是我的义地,也是谷某最为愧对之人。另外一个…便是我的妻子——段素素。”

凌可心心中蓦的一震,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却始终在胸腔中凝滞说不出口,只能呆呆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仍是闭着眼,面上已是说不出的痛苦:“其实,素素爱的是他。我想,星弟也是该知道的,或许说…星弟也是爱她的罢!只是…星弟知道我对素素的情意,是以,他非但没有接受素素…反是竭力的撮合我们…”

谷汐渊双手紧握,关节已被掐的泛白,他面色铁青,眼眶中隐隐有泪渍。谷汐渊忽然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嘶哑道:“只是,我这个好兄长…我这个畜生,别说对他感恩…反而…反而…”说到这里,谷汐渊已是泣不成声,他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双手不停的掴着自己。

凌可心仿佛已经猜到了后事,站在那里呆呆不语,不觉间,也是泪流满面。

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一朝对旁人吐露,谷汐渊往日的气度已经荡然无存,此时,他只是一个可怜亦可恨的人罢了。

“反而…反而将他打落悬崖…”凌可心听到这句后,走到谷汐渊身前,轻轻揽住谷汐渊的头,把他抱在怀中,抚着他面上的泪痕,望着远方,看那朝日,也看那白云。





昏暗殿堂中,并排站了三三两两的人。

前方为首一人背手而立,静静望着殿堂中供奉的一方神翕。

不多时,殿外一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急急走到为首之人身旁低声道:“教主,五圣使已经抵达落月山庄,正静侯您的吩咐。”

为首之人点点头道:“你传我令,命他们不可妄动。”

黑衣男子躬身道:“是。”

为首之人又道:“断水使的消息来了么?”

黑衣男子低声道:“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极细小的薄纸,捧到为首之人的面前,恭敬道:“请教主过目。”

为首之人“嗯”了一声,接过信细细阅读,面上已渐渐显露出狂喜之色。读过信后,为首之人放声大笑道:“天佑我道天神教!天佑我常虚极!”

这人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常虚极回身对教众人群道:“诸位,咱们即刻启程,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便是咱们道天教的囊中之物了!”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常虚极身后教众齐齐拜道,均是高声道:“天佑道天,教主一统江湖!”

“哈哈哈哈哈”远方,常虚极那狂妄的笑声回荡。

那一抹风韵,淡淡的回响在大地。

风吹罢!

风吹罢!

你那衣袂,温柔的飘荡。

白衣女子眼中倒映着这个白衣男子,映在她的眸子中,也映在了她的心里。

“你还好么?”那清丽绝伦的人儿,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更是明艳照人。

谷汐渊点点头,道:“凌姑娘,不到一日,我们又见面了。”

凌可心面上一红道:“想不到谷大哥也是来见爹爹的。”说着,望了望不远处拈须不与的凌沧一眼。

谷汐渊看看凌可心,有看看凌沧,思忖这父女两人竟然性格孑然不同,凌可心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了些,却单纯无比,而凌沧城府极深,二人倒真是无相似之处。谷汐渊心中虽然仍是气愤无比,但碍于凌可心面子不好发作,便强忍了怒火道,温言道:“是啊,我已经见过令尊了,那么,也该告辞了。”说罢,抬腿便走。

凌可心芳心大震,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凌可心在今日清晨离开峰下客栈时,实是含泪而别,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于谷汐渊分别,但她生性要强,知自己若是与谷汐渊一同上山,临别时定然会按 捺不住倾诉衷肠,便下定决心,不辞而别,她本拟今生无望再见谷汐渊。在临走之际,留下表露心意的信。

但她这一路行来,满脑子皆是谷汐渊的音容笑貌,思念之情满溢心胸,思忖自己今生与谷汐渊算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禁心如死灰,一路上,少说了哭了四五回。

到了落月山庄见到凌沧时,她双眼早已高高肿胀,凌沧本是做大事之人,对女儿这点异常自是丝毫不放在心头,随口问了几句便被凌可心敷衍而过。

凌可心回房沐浴更衣完毕,已暂且收拾得心情,她听闻庄上来了一位爹爹极是看重的年轻侠士,正在设宴款待。按她的性格本是不欲理会。但念到自己父亲乃是庄主之位,自己理应出面。她装扮一翻后,前去见爹爹的客人,却不料,这个让自己爹爹无比看重的客人正是自己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谷汐渊。

凌可心陡然见到谷汐渊,当真是喜不自胜。但谷汐渊又突然辞别,心中便一下乱了,一时间想不出半点挽留之语。

谷汐渊向凌可心道别,其一正是对凌沧大为不满,他本是为藏星寒才来参加剑歌会,既然凌沧有意戏弄自己,他自是不会在此多呆。

其二,在他洞悉了凌可心的心意后,再与她见面时,实在太过尴尬。谷汐渊自知自己与他实无任何可能,多留下去恐怕会产生不必要的瓜葛。

二种原因相加,谷汐渊更是不愿多留一刻。

就在谷汐渊将要迈出厅堂时,凌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谷大侠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谷大侠听完再走不迟。”

谷汐渊闻言,心念道:“理他做甚?”念罢,理也不理,作势便要出厅。

背后凌沧一阵冷笑:“ 那‘剑荒’之利,天下罕有,可‘剑荒’之戾更是天下绝无仅有。谷大侠仗剑天涯已余数十载,怎么?剑灵还未反噬么?”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谷汐渊耳畔想起一道晴天霹雳,震得谷汐渊险些瘫倒。

但谷汐渊生性虽然儒雅,但绝顶剑客大都有倨傲之心,谷汐渊也不例外。他虽然心中惊骇,但却并未停下脚步,仍是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凌沧又是一记冷笑:“好啊,那你边去罢!待剑灵噬体,你便与那藏星寒再无分别!也要做个嗜血滥杀的恶魔!”

“咚!”谷汐渊直直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他双目尽赤恶狠狠地盯着凌沧道:“你究竟是谁?”

凌沧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谷大侠是否想脱困于此劫呢?”

谷汐渊沉吟半晌,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凌沧点头道:“谷大侠果然机智过人,也罢,老夫就明人不说暗话,统统告诉你便是。”

凌沧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嘛我要你在剑歌大会时技压群雄,以你过去的声望,到时只要你肯振臂一呼,那天下英雄豪杰必是纷纷响应。”

谷汐渊听了冷笑道:“然后我便就此听命于你,做你一条忠实的狗?好助你称霸江湖?”

“非也,非也。”凌沧摇头道,“我凌某人一生只爱财而不爱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谷汐渊不解,问道:“那你何所图?”

凌沧道:“不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不过,你权且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违背江湖道义之事,而且,便是让你做了,想必你也定然不会照办。”

谷汐渊思忖一翻道:“我应了。”

凌沧伸出手掌道:“击掌为誓。”

谷汐渊便也身出手掌,与凌沧“啪”一声击掌订下约定。

击掌后,凌沧道:“谷大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谷大侠。”

谷汐渊道:“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我照做便是。”

凌沧拈须微笑道:“这事说来简单,只要劳烦谷大侠这几天陪着小女游山玩水,至剑歌之期便罢。”

此话一出,谷汐渊凌可心二人都为之一怔,凌可心随即满面绯红,羞道:“爹爹”

可她话还未说完,谷汐渊已经高声道:“此事决计不成!凌庄主,谷某已有妻室,怎么可再与别的女子”

谷汐渊话未说尽,凌沧已摆手打断道:“谷大侠,老夫只是让你陪陪小女罢了。老夫近日事物繁重累体,实在分身乏术,老夫看你乃正人君子,不会对小女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才望你陪小女数日,已寥解小女的寂寞罢了,谷大侠,你怎么这样想呢?”

谷汐渊情知凌沧必是有意让凌可心多有机会与自己独处,但又偏偏凌沧理由天衣无缝,自己实难推脱,只得硬起头皮道:“谷某应了。”

凌沧眼中蕴着笑意,看了看早已羞得满面通红的凌可心道:“心儿,随爹爹来,爹有话要和你讲。”说着,踱步入堂。

“且慢!”谷汐渊喝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真能帮我?”

凌沧一笑,大袖一扬,一黑色事物带着劲风直逼谷汐渊面门。

谷汐渊轻描淡写地接住,看了看,原来是一块玄铁制成的铁券,谷汐渊凝神一瞧,不由得大震道:“这这是我祖父的《落日谱》?”

凌沧笑道:“只上上卷罢了。”

谷汐渊紧紧攥住手中的铁卷,呆了片刻,叹道:“能否告诉谷某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凌沧沉默不语,半晌悠悠叹气道:“用不了多久你便知道了。”

说完,凌沧不再理会谷汐渊,径自拉着凌可心进了内堂。

谷汐渊捧着铁卷,面上忽晴忽暗,喃喃道:“那是多久呢?”

凌沧拉了凌可心到自己书房,还未合好房门,便听凌可心道:“爹爹,你刚才那话怎么乱七八糟的。”说着,面上一红。

凌沧呵呵直笑:“知女莫若父,爹爹虽老但还不至于糊涂,难道连女儿的心思还看不出么?”

凌可心被凌沧看穿心事,娇羞无限,明艳不可方物,羞羞叫了声:“爹爹,你别说啦,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凌沧笑道:“女儿果真大了,还知道害羞了。”说着,刮了刮凌可心的鼻子,“不过那谷小子也确实不错。”

凌可心扭捏无比,刚想撒娇不认,但转念想到谷汐渊已有妻子,心下不禁黯然道:“不错又怎样?谷大哥谷大哥已经有妻子了。女儿又哪有什么希望?”

凌沧轻轻揽住了凌可心道:“傻孩子,爹爹说行,那便是行。你切莫多想了。”

凌可心素知自己父说一不二,说到固然做到,不由得喜出望外道:“爹爹,你不是哄女儿开心么?”

凌沧抚着凌可心的秀发道:“傻孩子,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娘去的早,你便只有爹这么一个亲人,若没人能照顾你终身,倘若有什么不测,爹哪能安心的去?”

凌可心道:“爹爹又瞎说了,您定会长命百岁的。”说罢,自顾自把头埋在凌沧怀中,全然未看到凌沧面上的苦笑。

凌可心忽问道:“爹爹,你给谷大哥的是什么?怎么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凌沧道:“那是爹爹给你讲过的‘北冥剑客’的武功,旁人练了没什么大用,若是象谷家世代守剑人,练了便有天大的好处。”

凌可心奇道:“天大的好处?什么好处?”

凌沧道:“那功夫可以解除谷小子剑灵反噬之危,更可以使他自由御得那‘剑荒’奇剑。对他来讲,却是妙用无穷。”

凌可心点头道:“难怪。”

这时,门外响起一人声:“老爷。”

凌沧道:“姜白么?进来罢。”

那人应了,推门而入,一身下人打扮模样。那人走到凌沧身旁耳语几句,凌沧面色倏变,看了看凌可心道:“可心,你先出去罢,爹爹有事要做。”

凌可心甚是了解父亲,情知必是重要事情,也不敢打搅,便道:“是,女儿告退了。”说罢,推门离开。

待凌可心走远后,凌沧望了望姜白道:“消息准确么?”

姜白道:“确然无误。”

凌沧嘿了一声,道:“来的可真快啊”



凌可心出了凌沧书房,想到这几日可以与谷汐渊朝夕相对,心中不禁一欣喜,甜丝丝的甚为受用。

凌可心想着谷汐渊发呆半晌,回过神来寻思道:不如去找谷大哥刚想动身,又觉不妥:这样见面,未免过于尴尬她思前想后,终是难下决断。忽想起凌沧之语,心中陡然勇气倍增,念道:何必想这么多?爹爹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想到此节,凌可心莲步轻移,径自去了。

谷汐渊从凌沧初得了《落日谱》,自是惊喜,他不敢荒了时间,忙回房间潜心钻研。

初时,他对凌沧颇有顾忌,生怕他借秘籍之手加害自己,便只是浅尝辄止,不肯深入。但经过研读,他已经秘籍上所记载之功不假,便渐渐宽心,去了敌意。

《落日谱》乃谷汐渊祖父北冥剑客晚年所创,主旨是为了压服‘剑荒’剑性,免除剑主受到剑灵反噬之陷。按谱上记载,这剑灵实则是一股逆于人体的真气,剑灵发作便是倒逆真气盈溢体内,内息紊乱。‘剑荒’乃天下第一等神兵,铸成出世之时已饱饮天地灵气。使剑之人会在无意间吸取剑内真气,虽然每次吸取极其微小,但这剑中真气甚是古怪,在体内凝聚不散。是故,人若使这剑久了,必会为剑中真气塞满体内,狂性大发,如若走火入魔。

明了剑灵之意,谷汐渊依谱所载,凝神运气,搜寻体内偏逆真气。果不其然,他焦阳三脉,足肾阴经等经脉处,均凝聚了数处真气。

寻到了偏逆真气,谷汐渊便运起谱内所记载的内功心法,化解这些真气。不多时,他便将焦阳三脉的偏逆真气尽数化解,与自己真气汇合运转。但不想,虽然过去异种真气已经随自己真气运转,但那奇怪的真气仍是凝聚不散,不受自己驱使。谷汐渊明白这是因为手上的《落日谱》只是上部,现在已经性命无碍,他倒也并不着急。

谷汐渊循序渐进,依照所记功法,将体内异种真气悉数化解,绝了后患。他运功完毕,睁眼之时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三更,但谷汐渊却丝毫不累,反而神采奕奕,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他发现,在自己床前桌上放了一张字条,谷汐渊取过读后,面露苦笑,将字条在烛火中燃了。

翌日清晨,谷汐渊早早便到了落月山庄正厅,见凌可心穿了条绿绸软裳,头顶凤铭银钗,两颊扑了淡淡脂粉,娇俏可人,眼波似水,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为她美丽所震,也是一怔,但他定力超群,立即恢复了原先神态,向凌可心施礼道:“凌姑娘,你来的可比谷某早。”

凌可心笑面如花,道:“谷大哥,落月山庄后有一处绝景飞瀑水潭,甚是美丽,不如由可心领路,带你参观下。”

谷汐渊点头道:“有劳凌姑娘了。”

二人出了落月山撞,由凌可心领路,在山间小路穿行。不多时,眼前山路一转,一条瀑布倾天而泻,隆隆而响,气势滂沱。而瀑布下,却是一方静怡水潭,瀑布与水潭相得益彰,互不相干,一动一静,极为炫目。这水潭旁似乎有一条沟壑,却又丝毫不影响水潭,将瀑布之水尽数吸去,如此巧夺天工,成天下之不能的奇景,倒真是配得上“绝景”二字了。

谷汐渊见如此景色,不由得大大感叹,随口吟道:“

幽意天断绝,此去随所遇。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杆叟。”

吟罢,谷汐渊问凌可心道:“凌姑娘,这潭甚是漂亮,不起丝毫涟漪,能否告诉谷某这潭唤做什么?”

凌可心正自瞧着谷汐渊出神,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倒显得有些尴尬:“爹爹叫它凝玉寒潭。”

“寒潭?”谷汐渊惊讶道,“我却没见过如此鸟语花香的寒潭。”

凌可心点点头道:“是啊,别说是你,当初爹爹同我讲时,我也决计不信呢。湖面温度适宜,与地上无异,而湖底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谷汐渊奇道:“若湖底真如凌姑娘所言,怎么会无冰?”

凌可心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爹爹说,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这样的湖倒也不奇怪”

谷汐渊点点头道:“天地造化,果然神妙。”言罢,竟呆呆望着凝玉寒潭出神。

凌可心见谷汐渊这副模样,问道:“谷大哥,你在想什么?”

谷汐渊回过神,叹气道:“我在想,这世上与这寒潭相似的人倒也不是没有。”

凌可心奇道:“相似什么?”

谷汐渊道:“表面上道貌岸然,谈吐不凡,实则内心阴险狡诈,无时无刻不在想致人于死地。”

凌可心秀眉一皱道:“谷大哥,你说的是谁?天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谷汐渊沉默不语,兀自望着湖面出神。半晌,他叹道:“凌姑娘,我们走罢。”

凌可心知他不愿提及往事,就也不再追问。眼睛余光无意一瞥,见一灰色白脸小兽正自探脑张望。凌可心眼中笑意一闪,捅了捅谷汐渊道:“谷大哥,那是什么?恁的可爱。”

谷汐渊顺着凌可心目光看去,见那白面小兽也正看着自己,一条长尾弯卷而动。谷汐渊识得这物,便道:“据《广雅》所载,这畜生该是‘玉面狸’了。想不到这地方居然也有。”

凌可心掩嘴微笑道:“玉面狸?这名字倒俊,只是这模样却是滑稽。”

谷汐渊点头笑道:“凌姑娘,不若谷某捉了它送你。”

凌可心看了看玉面狸,摇头道:“捉了它,它便失了自由,即便吃喝再好,却也是不快乐的罢!”

谷汐渊暗暗点头,心中攒道:这姑娘能想到这么一层,却也不易。便道:“凌姑娘,那这次便算谷某欠你一次,他日凌姑娘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要谷某力所能及,自然拿来送你。”

闻谷汐渊所言,凌可心面上发烫,心道;我若要你,你也肯给么?但想归想,这话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凌可心默然良久,忽道:“谷大哥,不如你送我朵花儿吧。”

谷汐渊一怔:“花?”

凌可心点头道:“是啊,寒潭后方还有处花地,很是美丽的。”谷汐渊道:“那有劳凌姑娘带我去瞧瞧。”

凌可心牵着谷汐渊,向寒潭后又行了一程,见一片洼地。凌可心道:“就是那里了。”

谷汐渊依言所望,不由得惊叹道:“天姥峰果然妙景无数,让人流连忘返。单是这紫色花海便让人陶醉了。”

凌可心道:“谷大哥,这花儿不仅美,连名字也十分好听。”

谷汐渊奇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凌可心道:“这花儿名字与它习性有关,说来也怪,这花儿一见日出便全力绽放,一到落日之时,便合苞不出。由此,我们都叫它朝开暮落花。”

“朝开暮落”谷汐渊小声念了一遍,点头赞道:“果然好名。”

凌可心望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你便送我一朵好么?”

谷汐渊想这个要求十分容易,自己也不会做什么为难之事,便痛快答应道:“这有何难?凌姑娘梢后片刻,谷某去去就来。”言罢,谷汐渊纵身一跃,如展翼飞鸟般掠入洼地花海之中,足点花叶而过,却不损丝毫花叶,他身子轻轻一探,便将一束花儿收入掌中。继而,谷汐渊足下一点,身子便向后倒飞,轻巧跃回凌可心身边,将朝开暮落花送到凌可心面前道:“凌姑娘,看来谷某还没失约。”

凌可心杏眼含情,接过花道:“谷大哥,这是我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

谷汐渊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当即转移话题,不给凌可心说后话的余地:“凌姑娘,现在已是晌午了,不如我们回落月山庄用饭吧。”

凌可心嗔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我想是你做的烤獐子。”

谷汐渊不忍拂逆于她,道:“也好,我们去打只獐子。”

当下,便携了凌可心打了头獐子,剥皮去骨,支起火架烹烤。

随着烹烤时间的推移,獐子也逐渐显出金黄之色,不时有油“滋滋”声发出,听起来极为诱人。谷汐渊掌握好了时间,撤去火架,对一旁的凌可心道:“凌姑娘,可以”却发现刚才还在身旁的凌可心已经不知去向了。

谷汐渊刚想起身寻她,却突然被人送后面抱住。

“谷大哥”

潺潺水影,淡淡叹息。

“让我抱一下就好”



淡然山雾,漫醒日华。

这一刻,多想是永恒啊…

一刻便好,

一刻便好…

对你的爱…便只有这么一刻么?

美丽绝伦的女子,轻轻放开了那个让自己着迷的宽厚肩膀,“谷大哥,便让可心为你舞上一次罢!”

她独舞,她痴狂!

绿绸柔衣,华美清丽,好似仙女。渐渐,她舞成一团绿焰,炽热的焰火。

“只为他而舞,今生便只为他而舞!”她心中轻轻对自己念道。

“轰隆!”穹苍处,一道闪电贯穿天际,将老姥峰映得光辉四溢。

谷汐渊一时似醉,竟有些陷凌可心的温存之中。他忽然伸出手重重掴了自己一掌,心中骂道:“你已经有素素了,还不知足么?”

定了定神,对仍在舞着的凌可心道:“凌姑娘,谷某何德何能,怎么可引姑娘垂青?”凌可心不语,仍是独舞着,好似要把这满腔柔情舞出一般。

谷汐渊叹口气,道:“凌姑娘,要下雨了,我们…回去罢!”

凌可心终于停下了舞蹈,幽幽地盯着谷汐渊一言不发。谷汐渊被她这眼神看得无端慌乱,讪讪的说不出话,只能向凌可心干笑。

却不想,两行晶莹的泪顺着凌可心玉脂般的面颊缓缓淌下,凌可心显然内心难受至极,在低低啜泣。

谷汐渊见她梨花带雨之状,更是慌乱,忙上去为她擦泪道:“凌姑娘,我们本就不可能,还望…还望姑娘断了痴念罢。”

凌可心突然抓住谷汐渊的手哽咽道:“谷大哥,你便真的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么?”

谷汐渊静静地把手从她的手掌中抽回叹道:“凌姑娘,谷某已经有妻子了,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选择。”

凌可心闻言,默然不语,良久…良久…

“轰隆!”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仿佛震得天姥峰也畏惧得不肯抬头。

“唉…”凌可心终于长叹一声,“谷大哥,我们回去罢。”言罢,已转身回行。

“哗…!”雨,终于还是落下了,似女子的眼泪,悄悄地扣击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心灵。那一刻,他已默然低头。

那绝美女子,一直在独行。

一直在独行!

便是这样的独行,才有如此萧索冷涩的背影罢!

“凌姑娘…”谷汐渊喃喃的道,心中满溢愧疚。

大雨天…在她的眼中…也满是雨水罢!

山路很近…心路却远。

天姥峰,落月山庄。

凌沧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道:“姜白,他们来了几人?”

一旁的姜白道:“五人。”

凌沧冷笑道:“这么说,五使全到了?”

姜白点头道:“是。”

凌沧冷笑道:“好罢,那你我便来等等这正主儿吧。”

只听屋顶上一人笑道:“劳烦凌先生记挂,常某已经到了。”话音未落,只见房上飘下六条人影。

凌沧定睛一看,乃上四男二女,中间一为面色苍白阴郁,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凌沧有打量了其他几人,忽笑道:“常教主,你忒看得起老夫,居然让五圣使倾巢而出。”

常虚极冷笑道:“凌庄主,客套话就免了罢,常某素来喜欢干脆利落,若凌庄主肯将那‘天机图’交出,常某就给凌庄主一个痛快,否则…哼哼。”

凌沧也是冷笑:“常教主未免托大,你便真有如此自信胜过老夫?”

常虚极微微点头道:“不错。”

“哈哈哈……”凌沧似乎听到了天底下什么最好笑的话一般,大笑不停。

他笑了半晌,才渐渐停住,换了一副表情,悠悠道:“如此甚好,且让凌某领教常教主的大冥王神功罢!”

常虚极听了微微摇头道:“要对你那‘阕龙诀’的并非是我。”

凌沧脸色倏变,厉声道:“你怎么知道老夫的‘阕龙诀’的?”

常虚极面上得意之色一闪,道:“凌庄主不必如此紧张,常某特地请了个故人,他对凌庄主可了解不少,正好,让你们二位亲近亲近罢。”

凌沧面色一阴,沉声道:“你所指的人是谁?”

常虚极笑笑,向房上一望,郎声道:“仇先生,下来罢,来同凌庄主见见面。”话音未落,见房上又跃下一人,那人一身黑衣,面上佩带一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凌厉地望着凌沧冷冷道:“义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罢!”

凌沧看到这个铁面男子,大骇道:“怎么会…你…你不是…”

铁面男子哼了一声道:“托义父洪福,我没死。”

凌沧看了看那铁面男子,又看了看常虚极忽叹道:“罢了,常教主果然神通。老夫一生计较天下,却不料,落得个如此下场。”

常虚极听了这话笑道:“这么说,凌庄主你认输了?”

凌沧瞧常虚极,只望着那铁面男子道:“孩子,你十分恨爹爹罢!”

那铁面男子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身后长剑盯着凌沧,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凌沧惨笑一声,对常虚极道:“你决意背叛主上了?”

常虚极“呸”了一声道:“那老匹夫狂妄自大,素来不把常某当人,我早就想他把碎尸万段,待我破得天机图之迷,一统宇内时,方叫他知道常某的手段。”

凌沧叹道:“天机图在我床下密室中。”

常虚极向身边一蓝袄女子使一眼色,那女子登时会意,绕开凌沧进入他的卧室。只听屋内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机关启动一般。不多时,那捧着一张布状事物回到常虚极身边道:“教主。”

常虚极迫不及待的接过女子手中的事物,看了看,忽拔出长剑向这事物劈下。却不料,长剑反而被震开,那布状事物毫无损伤。常虚极狂喜道:“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哈……”

凌沧看着常虚极,忽然苦笑一声,面如死灰,伸掌向自己头顶击落。当手掌刚要触及天灵盖时,突然被一只犹如钢钳的手捉住——正是那铁面男子。

那男子冷冷道:“死之前,先告诉我谷汐渊和段素素在哪。”

凌沧大笑,突兀而癫狂。

忽来的倾盆大雨,将几人的身形无端打得渐小。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工天随往。

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

十一

清秋幕府井梧寒,

独宿江城蜡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

守天月色好谁看?

谷汐渊一席素衣,静静立在落月山庄门前。

他看着打满灵布的山庄,不禁微微感叹,人在世,不过弹指间罢了。

凌沧过世已三日。

凶手没有遗留任何踪迹,留下的不过一个词罢了。

“剑歌…”谷汐渊喃喃念道,他想不出凶手提这二字的目的,也猜不出凌沧死亡的背后究竟有多少黑幕。

以及…这场武林会发动的原由。

凌沧究竟是谁?与谷家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丝毫不抵抗就被人杀死?

这一切,都成了迷。

谷汐渊毫无头绪,任他再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

“罢了,这便是天意罢!”

他想到了凌可心,那个自从凌沧死后便失魂落魄的女子。忽的,他感觉自己实在亏欠凌可心太多,也许今生也无望还清了。

想到这,他不禁长叹。

天边那云,正红。

凌可心在房中坐着,面色蜡黄,满眼尽是伤痛与倦怠之色,她那原本明媚清亮的眸子中却只有无尽的哀伤。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下意识的动了动,却终究是止住了。仍是坐在那里,将那敲门声隔绝在外。

“凌姑娘,你连谷某也不愿见了么?”门外那人传来淡淡的叹息。

“谷大哥…”凌可心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她叹气,自己终究是无法狠心不见这个人么?

门开了,门内的女子凝视着门外的男子,深深,深深。

“凌姑娘…”谷汐渊竟然不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凌可心,他心中没来由的揪了一下,“凌姑娘,还请节哀,凌庄主的仇,谷某决不会坐视不理。”

凌可心惨笑道:“谷大哥,你莫要安慰我了,我看的出来,我爹的死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对么?”

谷汐渊点点头,不由得叹道:“凌姑娘,谷某无能,竟看不出丝毫端倪。”

凌可心默然半晌,忽然小声啜泣道:“我看,没用的该是我罢,爹爹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却连为他报仇都不能。”

谷汐渊无以为答,低头沉默。

凌可心叹道:“谷大哥,下步你打算怎么做?”

谷汐渊沉吟一番道:“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

凌可心颇有不解,疑惑道:“谷大哥的意思是?”

谷汐渊道:“凌庄主故去前,曾留下剑歌二字,谷某揣度,料想与害凌庄主的贼子定有莫大干系,当下我们并无提前找出凶手之法,所以便只有以静制动,等他们先出招了。”

凌可心思索半晌,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说罢,又是重重叹息,叹息声中说不出的凄凉悲怆。

谷汐渊来的目的正是把自己的想法得到她的认可,但他见凌可心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便开解她道:“凌姑娘,庄主故去,你我纵然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也无法让庄主复生,所以还望姑娘想开些。”

凌可心嘴角略微上扬,强笑道:“多谢谷大哥,我自然理会得。”

谷汐渊见她强颜欢笑,眼中的忧愁却浓得无法化解。心中自是无比焦急,却苦于没有劝解良策,甚是烦乱。便不愿多呆,告辞去了。

凌可心望着远去的素衣淡影,纤瘦的身子立在风中,衣衫稠带随风而动,脑后秀发猎猎飞扬,遮挡住她半个面孔,此时的她,没有人知道在想什么。

碧蓝天空,只余孤雁,苍茫划过天边。

庭台,小榭,夜半,独酌。

谷汐渊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有些醉了,眼中的景物已经呈一片朦胧之象。无数画面从眼前一一闪过———凌乱不堪,他无法将这些事串连在一起,好象有什么关键的问题无法解开。

正当谷汐渊兀自出神之时,头顶忽有人笑道:“秋日渐寒,小弟在上边可冷的紧,不知谷兄可否能请在下喝上几杯暖一暖身?”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翩然落下,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一惊,自己头顶有人在居然不知,那人若有意加害,恐防不胜防。想到此节,谷汐渊不禁微微后怕,脑后冷汗涔涔。

那人似乎看穿谷汐渊所想,不禁笑道:“谷兄不必担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方才耳目众多,不便现身,还请谷兄饶恕则个。”

谷汐渊微定心神,见这人约莫二十岁年纪,长相很是平凡,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身着青灰色长袍,腰悬佩剑,身材颇为挺拔,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谷汐渊见他淡定含笑,想他应并无恶意便道:“既然如此,还请兄弟喝上一杯。”

那人笑赞道:“谷兄果然豪爽。”

谷汐渊看着此人,忽然觉得有些面善,脑中灵光一现,回忆起了这个人的身型与说话语气,便道:“你是那晚的…”

那人接过话头笑道:“在下正是那晚的马贼。”说着,他朝谷汐渊挤了挤眼睛。

谷汐渊不由得哑然失笑,却也对这人的身份感到怀疑。

那人却不客气,径自走到桌前自斟一杯,道:“谷兄,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身份,你且少安毋躁,待我细细给你讲来。”

谷汐渊道:“愿闻其详。”

那人笑了笑道:“其实我师傅你是认识的。”

谷汐渊问道:“尊师是?”

那人目光忽然便的肃穆,深深吸了口气,恭敬道:“家师正是‘碧宵剑’璇玑真人。”

谷汐渊心中陡然一凛,立时恭敬起来道:“原来璇玑真人竟然有了传人。”

那人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佩剑,交于谷汐渊手中道:“此乃家师所赐佩剑,谷兄定然识得此物。”

谷汐渊双手接过长剑,凝视剑鞘之上的花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哗”一声将长剑抽出,只见长剑如一汪碧水般清亮,剑身中央却雕有红云之纹,他不禁点头道:“剑身薄如蝉翼,剑质通体碧蓝,削铁如泥,又有红云点睛,果然是璇玑真人之物。”说罢,他还剑入鞘,向那人道:“尊师近来可好?”

那人笑道:“师傅身体硬朗的很,他也经常挂念谷兄。”

谷汐渊点头道:“当年尊师传我‘含香半剑’奇功,谷某受用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然亲自登门拜谢。”

那人笑道:“如果师傅知道,定然欢喜极了。”

谷汐渊道:“说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道:“贱名不提也罢,你便称呼我阿城好了?”

谷汐渊知有些人不愿透漏真实身份,便隐匿姓名,也不便多问,便道:“如此也好,阿城兄弟,你今天来造访,却是有什么事?”

阿城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后,俯到谷汐渊耳畔悄声细语几句。

“天机图!?”谷汐渊听了阿城的话情不自禁的惊讶道。

十二

阿城慌了神,忙捂住谷汐渊嘴急道:“小心些,这里有几十处暗哨,若被他们察觉,提前发难怎么办?”

谷汐渊看了看阿城,眼神颇为复杂,他顿了顿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阿城点点头道:“不错,这里上上下下的佣人,护卫都被调了包。成了他们的眼线。”

谷汐渊一惊,随即陷入沉思,不多时,他忽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阿城笑了笑道:“告诉你并非不能,但是你要答应我件事。”

谷汐渊问道:“何事?”

阿城望了谷汐渊一眼,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感情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或许很难。”

谷汐渊一怔道:“只要不违背大义,谷某照做又何妨?”

阿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自嘲道:“那时只盼你还知道大义便好。”话音未落,阿城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手中翻转出一枚飞蝗。只见他眼不动,身不斜,只有手腕轻抖一下,便听身边不远草丛处一声闷哼。

阿城笑了笑道:“有些不干净。”

谷汐渊心中暗赞阿城功力深厚,但他毕竟也是名家大巧,自不会说破,便借故避开道:“那你打算如何?”

阿城饮下一杯酒,眼珠一转笑道:“守株待兔。”

微霜,薄露,一夜飞渡镜湖月。

那素衣少年站在一高大院门前,轻轻扣了扣门低声唤道:“师父,是我。”听屋内有人应道:“阿城么?进来罢。”

阿城应了,推门而入,只见一道风仙骨的老者盘腿坐在地上,呈打坐姿势。阿城不敢打扰,静立在一旁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那老者吐纳完毕,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阿城慢慢站起温和道:“和汐渊都说明白了么?”

阿城“嗯”了一声点头道:“讲了,只是…”

老者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阿城沉吟一阵,鼓足勇气道:“弟子只是不明,为何不与他挑明段素素之事?”

老者道:“城儿,你与为师老实说,在遇上为师前你日子过得如何?”

阿城一怔,随即道:“终日孤独,生不如死。”

那老者谓然叹道:“那便是了,那段素素算来也与你是一脉宗亲,老夫想她多半也是身不由几罢!”

阿城顿时沉默不语,眼角微微抽搐,似是内心波澜起伏不定,久久难下决断。

老者叹气道:“城儿,你是否觉得师父太残忍了?”阿城仍是不语。老者挥挥手道:“罢了,你你也累了,下去罢。”

阿城似乎长出一口气道:“弟子告退。”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星光下他身材略显瘦弱,带了几分萧疏之意。

那老者目送他离开后,转目望着夜空,凝视不语,有如一樽雕象。

夜露,低风,唯有那久久不散的叹息,弥散在天地。

“何苦生在帝王家!”

近日出,天姥峰,思君崖。

远方的天略显灰暗却又有一丝亮堂,似是有一丝光芒跃跃欲试。蓦的,一轮红日瞬间破云而出,色彩凝丽。红霞刹那间铺天盖地般滚动而来。陡然间,一缕金芒自红霞的幕障中迸发,愈来愈大,终于占满天地。忽然,一阵风好似呼啸而来,所有云彩全部散开,露出那碧得透蓝的天空,携着金芒,磅礴而优雅。

谷汐渊与凌可心并肩而立,一齐眺望那轮红日,待到红日冲天时,谷汐渊不禁感叹道:“ 过去观日出时,总道人生虽无常,却总有扬帆沧海时,但今时今日,谷某却深感无力…”

凌可心眼眶一红,似是念起父亲,皓齿轻啮道:“谷大哥,若不是我的缘故,决计不会让你牵扯进来,可心真是惭愧。”

谷汐渊微微摇头道:“凌姑娘,这事若是算来,恐怕谷某才是罪孽深重。”

凌可心一怔,疑惑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面色惨白,默然半晌,忽道:“凌姑娘,愿意听谷某讲个故事么?”

凌可心近日与谷汐渊相处甚多,知他所讲之事必与近来有关,便点头道:“谷大哥请讲,可心在听。”

谷汐渊点点头,双眼凝望远方,眼中透出几丝颓然之色,忽而长叹,缓缓道:“我的故事与两个人有关。”

“哪两个?”凌可心问道。

“藏星寒。” 谷汐渊闭目轻叹,脸上有丝抽搐,“他是我的义地,也是谷某最为愧对之人。另外一个…便是我的妻子——段素素。”

凌可心心中蓦的一震,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却始终在胸腔中凝滞说不出口,只能呆呆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仍是闭着眼,面上已是说不出的痛苦:“其实,素素爱的是他。我想,星弟也是该知道的,或许说…星弟也是爱她的罢!只是…星弟知道我对素素的情意,是以,他非但没有接受素素…反是竭力的撮合我们…”

谷汐渊双手紧握,关节已被掐的泛白,他面色铁青,眼眶中隐隐有泪渍。谷汐渊忽然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嘶哑道:“只是,我这个好兄长…我这个畜生,别说对他感恩…反而…反而…”说到这里,谷汐渊已是泣不成声,他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双手不停的掴着自己。

凌可心仿佛已经猜到了后事,站在那里呆呆不语,不觉间,也是泪流满面。

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一朝对旁人吐露,谷汐渊往日的气度已经荡然无存,此时,他只是一个可怜亦可恨的人罢了。

“反而…反而将他打落悬崖…”凌可心听到这句后,走到谷汐渊身前,轻轻揽住谷汐渊的头,把他抱在怀中,抚着他面上的泪痕,望着远方,看那朝日,也看那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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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随笔

玉缜平时就喜好涂涂写写偶尔抽风时就会写一写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这一卷里边的大多是个完整的故事有些是以前参赛的文章有的是自己穷极无聊时写的短篇如果各位有兴趣看的话就看一看如果没兴致大可以跳过不看裂天依旧精彩!

浩然歌

一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塞外黄沙如瀑,幽咽寂冷。

陆霄负手而立,盯着缓缓西落的红日,他身后百名将士衣衫破烂,多有血渍,各个无精打采,似是极为疲惫。

“报!”一兵卒模样之人急急奔来。

陆霄剑眉一轩,盯着那兵卒血红的眼睛道:“速讲!”那兵卒默然半晌,噗通跪倒泣不成声道:“龙大帅……龙大帅在大漠上中了孤独老贼的埋伏……中箭身亡啦!”此言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陆霄身后的数百名将士登时哭了出来。

一时之间,嚎啕哭声,直冲干云霄。

“不准哭!”陆霄瞪着通红的双眼道:“忘记龙帅说过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就算流血也绝不能流泪!”

众将士一听,想起这位大帅日常教诲,忙伸手抹去泪水。忽然,一个将领模样之人跳出来叫道:“孤独老贼布下埋伏,杀咱们弟兄,杀咱们大帅!这口气,咱们绝不能咽!”众人一听,登时纷纷叫道:“说的是!咱们杀进孤独老贼营中!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陆霄面色一变,他认出这将领名叫赵畑,平日里与龙辅关系最好。他不由得大怒道:“报什么仇?咱们现在去了,还不是羊入虎口?谁能活着出来?”赵畑立时叫道:“可大帅……”陆霄却不等他说完,截口道:“你以为龙帅死前,想咱们为他报仇?他孤身一人引开数万军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咱们能活着离开?”

赵畑叫道:“大帅不能白死!”陆霄冷冷一笑道:“大帅自然不会白死!他舍身救人,救了咱们这么多弟兄,怎能是白死?”说着,他指着赵畑道:“你上有八十老母,下又有嗷嗷待哺的孩儿,难道你忍心就此死了,好让他们从今往后日日以泪洗面?”

赵畑一怔,喃喃道:“我……”“你什么?”陆霄冷笑道:“你以为就此冲进去就是英雄了?你错了!白白牺牲自己性命并非英雄,而是懦夫!”赵畑脸色酡红怒道:“我不是懦夫!”

陆霄冷冷道:“你连仇恨都肩负不起,还说不是懦夫?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才动手报仇。眼下你性命尚在,手足俱全,为何不能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他不等赵畑发话,又道:“你们先行撤tuì

!回了国,重整兵马再来替龙帅报仇也为不迟!”赵畑被陆霄辩驳的无话可说,只好怒道:“陆霄,你是个懦夫!”

陆霄微微一笑,似是自嘲道:“是呀,我是个懦夫。”忽而,他神情一振叫道:“宋飞!”

“到!”人群当中,站出了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陆霄走到他身前,望着他点了点头,大声道:“我陆霄以虎翼军先锋营大统领的身份命令你,即刻代领众将士返回炎国,不得有误!”那人一惊道:“那陆统领你呢?”

陆霄笑笑道:“我留下。”众人闻言一惊,宋飞急道:“这怎么成?孤独老贼一来,陆统领你岂不是送……”他一犹豫,这个‘死’字到底是没说出来。

陆霄笑了笑:“龙帅已死,眼下西征高官只剩我一人。孤独老贼急功近利,我若不死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以咱们这点兵力,是绝逃不过孤独老贼追杀。”说着,他顿了顿道:“与其大家一起送命,不如我留下,为你们创造一线生机。”

宋飞又惊又急,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道:“陆统领!这万万不行!要走大伙就一起走!龙帅已逝,咱们绝不能瞧着你也死去啊!”

陆霄笑笑,从地上缓缓拾起那杆血渍斑斑的铁枪道:“孤独老贼若想杀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宋飞一抹泪水咬牙道:“陆统领不走,我也不走了!”此言一出,登时群情激奋,纷纷叫道:“说得对!陆统领不走!我也不走了!”

陆霄怒道:“胡闹!方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忘记了么?”

赵畑方才曾骂过陆霄,现在已然后悔,他道:“陆统领,你和咱们一起走罢,大不了就和孤独老贼拼上一条性命。”

陆霄摇摇头,伸手在赵畑肩头上拍了拍道:“我若走,咱们必定全军覆没。我若留,你们尚有一线生机。若你换了是我,你是走是留?”

赵畑一怔,心中已然知dào

答案,他嗓子近乎嘶哑,硬生生挤出一字道:“留。”陆霄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说着,他强打精神叫道:“宋飞!带领众弟兄撤离!谁若不走,就以违抗军令论处!”

二宋飞还未答话,却听陆霄又叫道:“走!”宋飞一震,猛地咬牙道:“全军撤tuì

!”军令既出,谁敢不从?众将士立时整备齐装,由宋飞领着,亦步亦趋,三步一回头的渐行渐远。

残阳之下,陆霄银盔亮甲,持枪屹立,几成丰碑。

时光荏苒,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月皎茫茫,万里白沙如Lang。

陆霄正自闭目养神,忽听远处传来隆隆马蹄之声,那声势浩大,天地几乎为之震动。陆霄微微一笑,叹道:“终于来了……”

下一刻,便无数人叫齐声道:“活捉陆霄!活捉陆霄!”陆霄哈哈大笑,笑声若九天雷霆,轰隆隆远远送去。蓦然间,他收住大笑,朗声道:“陆霄在此!孤独老贼尽管来拿!”

霎时间,千军万马呼啸而至,将陆霄团团围住。

陆霄昂首而立,未见丝毫胆怯。

他环视四周,无论是敌人还是战马,均被铁甲覆盖,只留出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战马鼻孔喷薄热气,蹄下踏起飞沙,似乎只是转眼之间,便能将陆霄碾成肉泥。

正此时,大军两侧分开,一人自当间走出。那人瘦高臂长,宽脸大嘴,生的极为丑陋。但双眼却是阴翳锃亮。

那人瞧着陆霄咧嘴笑了笑道:“陆统领,怎么不逃了?”陆霄哈哈一笑道:“跑腻啦,既然你孤独老贼这么想要见我,我就索性留下,叫你瞧个够。”

这人正是西域大雄国主孤独仪。

孤独仪呵呵一笑道:“知dào

逃不了,就索性留下,你倒是个聪明人。”陆霄微微一笑道:“孤独老贼过奖过奖,你大军将我围而不杀,我料想你必有所图。不如你爽爽快快开出筹码如何?”

孤独仪精神一振,伸出大拇指道:“好!陆统领快人快语,颇有咱们西域男儿风采。”陆霄哼了一声,也不接口。

孤独仪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说了。若是陆统领说出中原皇室秘宝所在,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叫你活着回去,你看如何?”

陆霄笑了笑道:“若要我说出秘宝所在,倒也容易。”孤独仪一喜道:“哦?不知陆统领有何要求?”陆霄哈哈一笑道:“我在沙漠中挣扎多日,早就口干舌燥。若是有些好酒,说不准我便想起来啦。”

孤独仪丑陋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道:“想喝酒还不如容易?”说着,他一挥手喝道:“来人!取我三斤珍藏老白干!”

他属下听了命令,转身去了。过了不多时,便有人将酒送上。陆霄毫不客气的接过,用枪头将泥封取下,咕咚咚一饮而尽。

孤独仪冷笑瞧着陆霄喝完,笑问道:“这下陆统领可愿意说了?”

陆霄哈哈大笑,忽而厉声道:“孤独老贼!我中原男儿宁死不屈,别说美酒佳肴,就是倾世珍宝我陆霄也不哂一笑!”

孤独仪瞬间面色铁青,他冷笑道:“这么说来,陆统领是死也不肯说了?”

陆霄冷笑一声,蓦地将酒坛向孤独仪掷出。孤独仪身怀武功,自是不惧,他手一挥便将酒坛打得四分五裂,瓦片碎了一地。

说时迟那时快,酒坛中还有残余剩酒,那些酒水登时化为烟幕在空中炸开。孤独仪一惊,还来不及反应,陆霄枪上一点寒芒已然杀到面门。

但孤独仪修为不差,他临危急变,使一招铁板桥向后倒去,硬生生将陆霄这一杀招躲开。但此地乃沙漠之中,孤独仪这一躺倒,立时溅起无数飞沙,盖了他一脸,使他看起来颇为狼狈。他好歹是一国之主,怎能忍受这等屈辱?

登时他便怒道:“给我杀了他!”话音未落,千万军马已动,无数人举起长枪长矛向陆霄攻去。

陆霄哈哈大笑,将铁枪舞的虎虎生威,枪上红绫随风而舞,成一个椭圆型。他一枪一个,将扑上的士兵统统穿了个对串。

士兵们看他状若疯虎,一时被他威势所镇,竟是谁也不敢再攻上。一时之间,数万人围成一个圈,将陆霄逼在其中。

陆霄不乱,他心中如一潭死水。乱军之中,自己亦如飞蛾。

一时间,龙辅,赵膺,钱吾循等人的身影在眼前频频闪现,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士兵,几已成了空气。

蓦然,他提起一口气,枪法陡变,使出赵膺所传的八门金枪。这八门金枪自是化于奇门遁甲,易经八门之法。

正所谓生主防,死主攻。杜开主变,惊伤主意,休景随心。

八门金枪一经使出,犹如黄河奔流,滔滔不绝。

陆霄枪法如疾风骤雨,在无数兵马中杀了个三进三出,刺死无数士兵,全身竟没受半点伤。他枪法极高,在众人眼中看来,犹如鬼神降世,谁也不敢再抢先进攻。

孤独仪看在眼中,不由得愈来愈惊,方才龙辅拼死抵抗的一幕幕回放在脑海中,渐渐与这个手持铁枪的男子合而为一。

他心中一丝恐惧缓缓升起,对这人竟是前所未有的害pà

。陡然,他大叫道:“放箭!放箭!给我射死他!”

顷刻间,漫天箭雨化为流星,向着陆霄飞去。陆霄不挡,因为他听到了孤独仪的叫声。听音辨位,是他练枪多年最凌厉的进攻手段。

枪出如龙!势若飞鸿!

一人一枪,化作惊天霹雳,向孤独仪攻去。孤独仪大惊,已无处可躲。他顺手抄起一名士兵,向陆霄掷去。

“嗤!”铁枪摧筋断骨,直透那名士兵后背。可枪势不减,仍朝着孤独仪刺去。

孤独仪无奈,只得再掷出士兵。而陆霄铁枪之上,可说是凝练了自己毕生功力,第二个士兵也一并刺穿。

三孤独仪只好再丢士兵,他一连丢出七个士兵。只听惨叫与断骨声不绝于耳,陆霄的铁枪也向孤独仪越来越近。终于,那柄枪闪着血光,指在了孤独仪咽喉处。陆霄只消这么一送,便能取下这个杀他兄弟的恶贼。

可他深知,自己已无力再走一步。

箭矢飞蝗,已至后心。陆霄听着破空之声,已无心去闪。一时间,上万之间,全部钉在陆霄背后。

陆霄只觉眼前一黑,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他寂然跪倒,眼前的世界不停旋转,孤独仪那令人憎恨的面孔就在眼前,他想伸手去捉。却再无力qì

……

“师父……”陆霄脑海中闪过了赵膺的面孔,“徒儿不孝,不能再服侍您老人家啦。”

“咕咚!”一人一枪,怆然跌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孤独仪死里逃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瞧着眼前这个已被箭矢刺成刺猬的人,他不由得恶从心起,怒道:“给我砍成肉泥!”

刀光霍霍,人已不在。

英雄血,踌躇志,谁道几回蓦然泪?

却正是: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一落日江上寒,翻醒已是秋.

这年的夏天去的极快,啼幕湖畔的渔人家早已晒了网.天,开始黑了,华灯初上时,万家灯火映着西山。

湖畔的大道上从远方泼拉拉的来了一匹快马,一溜烟的向着啼幕湖畔旁的小村庄飞速奔行而去。

马儿停在了一户人家前,“吁!”马上那人双足一点马腹飘身下马,他拍了拍马的脑袋将马牵住,轻轻的叩了叩那户人家的门郎声道:“有人在家吗?”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中走出一中年渔人,这渔人打量了一翻来者,疑惑地问道:“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那人恭敬的道:“小人是月圆山庄裴忠,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请谷大侠参加我家主人在重阳之日举行的剑歌大会。”

再细看那被称为谷大侠的渔人: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好一个俊俏男子。

那渔人笑了笑:“恐怕是裴小哥搞错了,在下是个打渔的臭汉子,又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谷大侠?”

裴忠神色自若的答道:“我家主人早知谷大侠有心避世,肯定不会向小心承认身份,是以让小人为谷大侠带了封信,大侠一看便不会难为小人。定会让小人回去答复主人一个满yì

的结果。”说罢,从马背上摘下来一个包袱,从包袱中摸出一封烫金字的书信,交与中年汉子,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那渔人接过信后拆开一看,登时便“咦”了一声,仔细一瞧,脸上的神色便深深阴了下去。将信念罢,他抬头看着裴忠一字一顿的说道:“可否告知谷某你家主人高姓大名?”

裴忠摇头道:“我家主人果然料事如神,他提前吩咐过,如果谷大侠问起,小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回答的。”

那渔人将信拿在手中,默然一阵,忽道:“回去告sù

你家主人罢,说谷某重阳之日必定赴约。”

裴忠听得渔人说这话面露喜色,谢了一声,忽的一撑——扬马去了,只带起一阵尘土。

姓谷的汉子叹了口气,缓缓退回屋内反手将门别上,对屋中刚好转出的美貌少妇道:“素素,我们的好日子到头啦。”

那美妇听了这话,秀眉一紧道:“是与刚才那人有关么?”

姓谷的汉子点了点头:“看看这个罢。”将手中的信递到美妇胸前。

美妇接过信后轻轻将信拆开,读了起来。还未念毕,美妇心中的惊讶无异于平地惊雷,有如洪涛笨涌般静海不已,呆呆的捧着信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姓谷的汉子轻轻的拍了拍美妇的肩膀细语道:“素素,你我都知dào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三年前星弟他就已经”

说到这里,美妇忽然捂住了汉子的嘴道:“渊哥,别再说啦,素素害pà

。”

姓谷的汉子轻轻揽住了美妇的肩膀,将她揽进怀中道:“素素,还有我呢有我呢”

美妇点了点头,泪水却控zhì

不住的流下来:“渊哥,你不要去好不好,素素好害pà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汉子摇了摇头道:“你明知dào

自从星弟那事后,我就日夜都觉得愧对星弟,既然来了,躲也躲不过,有什么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罢。”

美妇凄然道:“渊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素素会等着你。”

那男子笑了笑道:“只怕想伤我谷汐渊也没那么容易,你放心,我还要与你生一窝儿子。”

美妇心中此时苦不堪言,却又不忍让自己的丈夫看出来,只得强颜欢笑道:“我又不是母猪。”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谷汐渊无声的吻去了美妇的泪渍,二人拥bào

在一起,只剩屋外呜咽的海风声。

二黑压压的天与远方连成了一片,整个大地在一片暗淡的光下无声叹息着。微风将地面上几片枯叶卷起,不紧不慢的打着旋。

“什么鬼天气!”老张在心底咒骂着,不觉间加快了步伐。老张约莫行了一盏茶的功夫,进得一座古朴小镇,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小镇上早已没了买卖商人的踪影。偌大的街上却只有风声,老张似乎对这样的小镇并不奇怪,仍是快步走着。想是穿行了四五条街的距离后行至一家名曰:喜福客栈前,也不招呼店小二,更不理会掌柜,径直上了二楼。这客栈甚大,老张上到二楼又拐了几拐,至寒香字号房门前停将下来,沉声道:“天道无常!”

房里应了一声道:“老张么?进来罢!”

老张这才推门而入,屋内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脸色颇为苍白,生的并不俊俏,只是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可以把别人看穿一般。这男子正在把玩手中的一枚玉佩,神情甚是爱惜。

老张身子一躬,拜道:“教主。”

男子也不看他,自顾的把玩手中的玉佩道:“可是有消息了?”

老张恭敬的点头道:“是。”

男子问道:“那人怎么说?”

“那人说,一切按教主的意思,只是”老张顿住了口,胆怯的望了望眼前这个男子。

“但说无妨。”男子挥了挥手。

老张喘了口气道:“只是那个大人物让我向您转封信,说这是上边的意思。”说着,将信从怀中掏出递到男子的面前。

男子接过信,只看了一眼,脸上陡然青气大炽,几乎吼道:“真是狗眼看人低。”说罢,将手重重向身旁桌面一拍,只听“哗啦”一声,整张桌子煞时间分崩离析。不远处的老丈见了这男子的神通,吓的身体犹如糠粒般兀自哆嗦不止,颤声道:“教主息怒,教主息怒!”

男子强忍胸中的怒气道:“你们还以为自己是那黄雀?可以坐享其成?嘿,可惜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才算是只螳螂,待计划大成之日,非要尔等求生不得,求死无门。那时,才让你们知dào

我常虚极的厉害。”

老张赔笑道:“这个自然,教主文武双绝,胸中韬略谁可比肩?我圣教之中无不景仰的紧。”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常虚极听了这话,火气登时消了大半,他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罢!谨慎些,别让人发觉。”

老张听了这话如逢大赦,拜一拜便要离开,这时常虚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他道:“老张,无常护法还没回教么?”

老张思索一翻道:“总坛那边仍是没有消息。”

常虚极哼了一声冷笑道:“这厮不知又去哪逛窑子去了。”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老张退下。

待老张离开之后,常虚极轻轻的抚着手中的玉佩冷冷一笑,呢喃道:“暴风雨前的夜,可真是静啊”话音未落,只见他手指一挑,一道白光向屋顶飞去,只听房上似乎有人哼了一声,一道人影自窗边大头朝下跌落,不多时落下便如炸开了锅一般,乱作一团。“螳螂还想吃黄雀呢”常虚极望着远方,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忽而变的深邃。

谷汐渊提着灯笼走在昏暗的小路上,这羊肠小道端的崎岖无比,间或传出微风低低的呜咽声。四周空气甚是阴冷,路面多是湿滑的青苔。谷汐渊轻轻的摸了摸鼻子,自嘲笑道:“我是要干什么要到这么一个鬼地方。”突然,他愣了愣,发觉自己居然忘记了来此的目的,只是一味的在走着路。

“忘了么?我我究竟是为何而来?”谷汐渊喃喃自语道。“那不如回去罢!”这样一句话在心底回荡。倏的,他发xiàn

自己身体居然不受自己的控zhì

。而脚仍在走着,他听着自己双脚走路发出的“嗒嗒嗒”的声音心不觉沉到了谷底。冷汗顺着他两颊缓缓淌下,他知dào

的,又来了!那个人又来了!

就这么走了一段,谷汐渊停了下来——他走到一初悬崖前,黑漆漆的崖下似乎满是冤魂在无声的控诉着。而崖边的谷汐渊,衣袂随风而舞,他轻舒双臂仿如大鸟一般。忽然,身后一道大力奔涌而至,饶是谷汐渊功力深厚也抵挡不住这毫无征兆的力量。他只觉身形一轻,立时把持不住跌下悬崖。此时谷汐渊心中慌乱至极,忙催起内力减缓坠落之势。只见他功力一起,身上衣衫如鼓风的大鸢一般抖将开来,落下之势登时缓了几分。忽然,谷汐渊后心一沉,下落速度又复加剧,比之之前还快了几分。谷汐渊心中疑惑不已,将头向后看去,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背上居然爬了个人。更让他肝胆具裂的——那个人,不,或许那早已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是多么令人胆寒的面孔:五官早已毁的稀烂,下巴与嘴早已分了家,而且还不时喷出一股让人闻之欲吐的的浓浓恶臭。只听那人忽然笑了,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怪声,好似来自地狱的嘲笑。

“啊!”谷汐渊高高的从床上跃起,随即又重重的瘫倒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又做噩梦了么?”谷汐渊耳边传来段素素关切的话语。

他点了点头,仍是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景象之中。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谷汐渊略微的定了定心神叹道:“自从接到那信后,我便总想起那个人,他总在我的梦中出现。我我忘不了他素素,那件事是我错了对不对?”

段素素轻轻的楼住了谷汐渊的身子,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渊哥,那件事错不在你,若是换别人只怕也是如此。”

谷汐渊摇头道:“你也知dào

,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兄弟,再无其他相信之人。那事出的太突然地点又太过巧合他会怀疑我也是正常。只是哎!怪只怪造化弄人,他跌下去的眼神我怕是这辈子也忘记不掉了。”

段素素搂的他更紧了,叹道:“渊哥,我相信你的,就算天下人都误会你,素素依然相信你。”她语气虽轻,却透出一股坚定。

谷汐渊沉默不语,只是抓住了看似柔弱无骨的玉手,并将这只手帖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那一夜,低眉无言,红颜依旧,却道惊醒寒霜露。

三彼泽之路,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海风呜咽的叫着,仿佛在诉说着伤心,低低的微风,轻抚着小阵,这日子还真是漫长。

段素素还在熟睡,谷汐渊早已醒了。原本是渔夫打扮的他,此时却是一席白衣,胜雪似的白衣。

他望着段素素,身子微微矮了下去:但却是在床下摸着,摸了摸,谷汐渊露出一丝欣喜,轻轻将床下一件事物拿了出来——是一柄长剑。他抚净剑身的尘土低声道:“一别七年,你还是无恙。”说罢,将剑缓缓入鞘负在背上。

谷汐渊又望了望仍在熟睡的妻子,心中柔情似水,爱怜无限。他悄声走到段素素身边,俯身在她额头一吻,喃喃道:“素素,我走啦!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谷汐渊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甚是不舍,又望了自己一阵,才下定决心似的走出家门。

如此出了门,谷汐渊吁了一口气,闻着四周略带芬芳的泥土气息,胸中不禁一荡,一股酸涩之情瞬间充满内心。他仍记得,当年说要与屋内这个女子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可如今?可如今?路已在脚下,伊人在身后,心在屋中,人却茫茫难向。

念想至此,谷汐渊一时觉得心境凄凄,痛楚之情难以忍受,眼角一酸,泪水便要流将下来。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

抑若扬兮,美目扬兮。

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

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

舞则选兮,射则贯兮。

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谷汐渊呆了一呆,听出这正是妻子与自己平日对唱之曲,心中一热,接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唱罢,胸中豪气顿生,哈哈大笑,踏着小路绝尘而去。却不见,房中美人依旧,泪渍斑驳,无人暖吾身。

谷汐渊行了两天脚程,早已出了啼幕湖范围,行至王屋山脚下。王屋山下风景秀丽,鸟飞鱼跃,甚是繁荣。许多动物游闹嬉戏,颇为和睦,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谷汐渊站在此处微微发愕,一脸恍惚之色。忽然,他眸子一亮,将大拇指抿在唇边吹出一道尖响的哨音。只见不远处的马群赫然沸腾,其中穿来一声马鸣,与这哨音遥相呼应。谷汐渊面上一喜,又是一道哨音吹出,马群也回应一声嘶鸣。如此一来一回,便如老友互问互答一般。

谷汐渊忽然停了哨音,笑吟吟的驻足远望马群。只见马群忽然左右齐齐分开,宛如军队一般整齐。在这队列之中,鹤立鸡群般站了一匹白马,那白马倏地嘶叫一声向谷汐渊飞也似的奔来。谷汐渊也不闪避,仍是带着笑意看那似电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马白长颈蓦地一扬,竟将谷汐渊挑至半空。谷汐渊何等身手,借这一带之力顺势抓住马鬃,翻身上马。这一马一人之间,配合得极是默契,马群之中的马若有神智,定也暗暗喝彩。

谷汐渊纵声大笑,拍拍马颈叹道:“老朋友,一别十年,你还是恁的爱闹。”

白马打一响鼻,向后方马群略一招呼,登时马群随着白马奔跑起来。一时万马奔腾,煞是壮观。

约莫行了半天时间,已将王屋大山饶行了一圈,白马虽未有异样,但身后众马却渐感不支,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白马顿足停下,带领马群至溪边饮水。

谷汐渊翻身下马,爱怜的拍拍马头,温言道:“追风,你愿意同我走么?”白马极有灵性,将头蹭了蹭谷汐渊,转头向马群叫了几声,群马闻声登时不再饮水而望向白马。

白马又嘶叫几声,神情倨傲并带有一股锐不可挡的王者之气。马群立时为之动容,有的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有的则将身提横在马前不让白马离开。

白马也略显不舍,但仍是喝退马群,也不再理睬群马,携着谷汐渊绝尘而去。

谷汐渊骑着白马又行了几日,此时天气仍热,谷汐渊出家不过又是几日之时,与重阳天姥峰之约仍有时日之距,他当下也不甚着急,便在距天姥峰几百里处的一座小城中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到客栈时,谷汐渊特意吩咐小二喂给白马上等马料,待看见白马进食完毕才满yì

的走进客栈。谷汐渊这些天风餐露宿,虽然平日练武不辍,但也略略疲惫。于是包餐一顿后便进客房蒙头大睡。

睡至三更时分,楼下马棚处一阵异动,几个急急的响鼻将谷汐渊从梦中拉回现实。谷汐渊听出这响鼻正是出自白马追风,心中有疑,穿上衣衫,用壁虎游墙功游至马捧上方。

只见追风身旁立一黑衣蒙面人,正不住地拉着马缰,口中念念有词道:“好马儿,快随我走罢!好马儿,快走!死马,你走是不是走?啊你敢踢我。”

谷汐渊看这窃马贼滑稽可笑,运起轻功猱身至马贼身后,拍他道:“朋友,我的马儿还算不错罢?”

那黑衣人显然一惊,也不回头干笑道:“白马儿真是神骏不凡,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说罢,便要抢路而走。

谷汐渊哪能容他离开,他微微一笑,手臂暴长喝道:“朋友,不留下序序么?”转眼间手掌已至那人肩膀处。却不料,那人身形倏地一矮,竟似缩了一截,将这一抓巧妙避过。

“缩骨术?”谷汐渊一惊道:“原来阁下是天山的朋友。”

那黑衣人一击遁逃,并不恋战,嘿嘿笑道:“什么天山地山?我可不知dào

。还是快回去睡觉的好。”

“感情阁下是来消遣谷某的么?”谷汐渊心中微怒。

那黑衣人却不答话,身法却快的邪乎,一转眼人却不见了。

谷汐渊眉头一皱,他委实想不到这人的用意,并且,就凭他刚才的身法,这人的功力委实不在自己之下。

那黑衣人事后,却倒也平安无事,谷汐渊休息了几日后便重新上路,上路前吩咐小二准bèi

一些清水,干粮,牛肉与一袋上好马豆。

如此又行了一日,天色渐暗,谷汐渊不愿多走,附近又无人烟,只得在野外过上一夜。

虽然天气还热,但已是秋意浓浓,到了夜间秋风瑟瑟,打在身上也不甚好受。谷汐渊拾了些干柴野草,估计够一夜所用,又喂给追风些马豆,才取出粮食进食。

当夜,谷汐渊睡的正自迷糊,却听到追风一阵厮鸣,鸣叫声中却充满了愤nù

之意,谷汐渊心中一震,寻思道:“难道是那黑衣人?”谷汐渊不敢耽搁,寻声追去。

追风背上乘了一人,追风正在全力狂奔,又跑又跳似乎要将那人甩下背上,但那人却不是黑衣人——而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紧紧捉住马鬃,双腿夹住马肚,脸色煞白,早已吓得嘴唇发青,连叫声也发不出来。

谷汐渊见那女子似乎已经脱力,如不再救,恐怕有不测之危。他身比心快,转眼间已到了追风身旁,拉住马缰喊道:“追风,停下!”

追风忽觉大力涌至,心头大怒便要回身给那人一击,不料一转头发xiàn

却是谷汐渊,登时便不再狂奔,逐渐安静下来。马背上那白衣女子感觉周围压力陡然消失,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气力一顿再也继不上来,跌下马来。

谷汐渊一惊,抢上一步右手一探接住那姑娘的腿,继而左手更上将那女子抱在怀中。他低头欲询问那女子来历时,心中不由得一突,暗暗惊道:“好美的女子!”

那姑娘皮肤洁白如雪,吹弹可破一般晶莹玉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嵌在脸上,由于惊吓缘故略显无神,她的眉如柳叶,唇若樱。腮若桃李,皓齿如月。

此时她那惊魂未定的摸样,在谷汐渊眼中却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待那女子心神稍定,谷汐渊一抱拳道:“姑娘,我的马儿可曾伤及到你?”

那女子脸上露出羞愧颜色道:“我看这白马儿在溪边饮水,样子端的漂亮,忍不住骑了上去却想不到这马儿如此厉害。”她又看了谷汐渊一眼道:“若不是公子及时搭救,可就糟了。”说罢,向谷汐渊唱了个万福。

谷汐渊连忙扶住她道:“此处荒郊野外,姑娘一女子,难道不怕强人出没么?”

那女子叹道:“都怪我贪多赶路,本来打算天黑前找家客栈留宿,却不料这里山路绵延,一直走到天黑也不见人家,我那不争气的马儿却不知发什么癫,看到这白马儿后竟不肯再行一步,任我怎么抽打也无济于事。”说着,白了追风身旁的黄马一眼。

只见这黄马不住绕着追风走,似乎极想与追风亲近,但又慑于追风威势不敢近前,而追风似乎对这黄马极是鄙视,只是倨傲的扬着头,对它视若无睹。

谷汐渊心中明了:白马追风乃是马中之王,雄马一见当即臣服,雌马见了便倾心不已。如此看来,这黄马定是匹雌马。那姑娘又偏偏不知dào

追风性情,便发生了刚才一幕。

谷汐渊问道:“不知姑娘前去何处?谷某或许同路。”

那姑娘看了谷汐渊一眼,只觉得这男子身上散发的气度淡雅儒俊,决计不象坏人。再看他相貌,更是上上之人,心中便对这男子无端的生出了些许好感,心中合计一翻,便如实相告道:“我去天姥峰。”

四斜阳唱晚,温存的落日余辉轻抚着大地,悄悄为这幽静世界镀上一层金嵌。

微风瑟瑟叶儿飘,花红朵朵倦霓裳。

断崖旁,那一抹白色翩舞着,腰间长法肆意漫荡,为她那秀美无铸的容颜凭添几分忧郁。

“凌姑娘,天色晚了,看来我们今日又只能在这野外过夜了。”谷汐渊略带歉意的声音在这女子耳年响起。

那姑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行了两日,却仍无人烟,天下之大,四处为家,不在这里,又去何方?

谷汐渊一笑,“那我先去拾些干草柴火了。”

“谷大哥”那姑娘疲惫的声音响起,“叫我可心好了。”

“呃谷某还是叫凌姑娘的好。”谷汐渊挠挠头,去了。

夜幕,终于还是降临了。点点虫鸣,沙沙叶动。还有,那白马儿黄马儿微微的鼾声。

“噼啪!”谷汐渊折了枝树枝丢入火中。这星星之火,映着这一对毫无干系的一男一女,将二人的面颊烫出了少许晕红之色。

“凌姑娘,我看明日便可到达天姥峰了。”谷汐渊道。

凌可心“嗯”了一声,眼却望着天空似在寻找些什么。“有了!”凌可心眉上一喜,拉住谷汐渊的衣袖道:“谷大哥,你看!天狗食日!”

谷汐渊闻言一震,遂向天空望去。

月,那么皎洁的月,只是天边那一丝暗色爬上了它的身,一点,一点,象着无声的恶魔吞噬着一切。

不知何时,这个儒雅男子早已握紧双拳越握越紧越握越紧。那一匹强横的自然力量猛烈的撞击着他的心灵。

在他的面前,这个幽雅世界早已换了副面孔,到处弥漫着杀气。

杀罢!一切就这样完了罢!

地上不知为何燃起了无名业火,红得发紫的火,似是一个魔鬼,在尖声嘲笑,它无情的舐着大地,似要将这一切焚灭,要将这一切结束!还有那化做了漆黑色的土地,被血染成漆黑色的土地!

相比之下,空气中那弥漫的令人窒息的恶臭,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多少鲜活的生命就如此化为尘土,就如此化为尘土。

“怎么会这样”他瑟瑟发抖,眼中已尽是红色,诡异而暴戾的红色。

“哈哈哈哈哈”蓦地,一阵狂笑从不远的火光冲传出,“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吼!”谷汐渊大叫一声,胸中怒气竟不可遏制的迸发。他拔出剑,剑如秋水一般倒映着他那俊俏而狰狞的面孔,“畜生!”他出剑了,这一剑恁的惊人,天崩地裂,只在一瞬间!

忽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谷汐渊的手:“谷大哥,你怎么了?”凌可心的声音充满了惊讶与焦急。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就是这么一股温柔而固执的力量,居然使谷汐渊渐渐平静下来。半晌后,谷汐渊眼前的人间炼狱已经消失,眼前就只有这个一直皎洁的月亮。

“多谢”谷汐渊吐出二字,声音却已经沙哑。

“谷大哥,你刚才好可怕。”凌可心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谷汐渊苦笑,其实现在他也并不好,内力在体内翻涌,激荡着他的四肢百骸,身体便如散架般痛楚。

凌可心抽出握住谷汐渊的那只手,问道:“谷大哥,刚才出了什么事?”

谷汐渊叹了口气,从背上解下长剑,直直的盯着剑道:“是剑灵反噬。”

凌可心一惊:“反噬?”

谷汐渊点头:“凌姑娘,谷某有个故事,刚好可以解答。”

月儿,还是那么美,美的让人不忍让目。

谷汐渊凝望月亮,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百年前,江湖中出现一个怪人,他剑法通神。但他性情可十分古怪,在他眼中,从没有什么善恶之分,他可以救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更可以杀一个悲天悯人的善人。那时,他一人一剑,白衣如雪,连挫江湖三大绝顶高手,却未受伤分毫。更让人匪夷所思,如此奇人,居然甘愿与一风尘女子携手人剑,遁形江湖,从此匿了踪迹。”

“你说的是北冥剑客?”凌可心几乎不假思索,脱口道。

谷汐渊一震,心中十分惊讶,“你怎的知dào

他的称号?”

凌可心眼波流转,带有无限温柔:“是我爹爹小时候讲给我的。”这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眼中蕴涵着温暖,“只是爹爹已经好久不给我讲故事了,从娘死去那时。”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慢慢变的暗淡,眼中满是忧愁。

谷汐渊心中暗暗叹气,继xù

道:“可江湖人只知dào

他剑法绝妙,却不知他铸剑之术更是举世无双。他与那女子隐居后,终日以铸剑为乐,这剑便是他的得yì

之作。”

说着,谷汐渊叹声道:“只可惜此剑铸成时,正巧是月食之夜,那位大剑客的妻子又病疫不久。此剑饱食月阴之气,再加上那大剑客铸剑时的悲痛之情,成了一把名副其实的大凶之剑。”

凌可心皱眉问道:“那谷大哥为何还要用这剑?依我看,不如远远弃了它才是。”

谷汐渊苦笑道:“可惜那位大剑客一生中最钟爱的便是此剑,曾留有遗命,要我谷家人须代代守护。”

凌可心噘嘴道:“那大剑客可真有意思,你们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偏要为他守那劳什子剑。”

谷汐渊继xù

苦笑:“那位大剑客是我祖父。”

“啊”凌可心确实没想到谷家与那位大剑客还有如此一层关系,想到刚才辱及谷汐渊祖先,当真惭愧无比。偷偷看向谷汐渊,却发xiàn

他并没有异色,这才放心下来。

凌可心盯着谷汐渊手中那有如一鸿秋水的长剑,忽地问道:“谷大哥,这剑叫什么?”

“剑荒。”

“剑荒剑荒”她默默念道,“一剑即出,百里皆荒么。”

夜,深了。

不知怎的,凌可心今日睡的格外香甜,在梦中梦见自己与谷汐渊同乘一骑,走在那花间小道,百蝶随衣,五彩斑斓,香彻轴衬。她可真是开心的紧,不禁张口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唱罢,谷汐渊忽跳下马,径直向前走去。凌可心疑惑,叫道:“谷大哥,你去哪?”哪想谷汐渊并不睬她,反而越走越快,不多时,便没了他的踪影。

凌可心如坠冰窟,刚才那股柔情蜜意顿时烟消云散,她大急,喊道:“谷大哥!”“谷大哥谷大哥谷大哥”回音滚滚传到她的耳中。

却没有他!

那个白衣俊雅男子,便这么去了么?

痴了,痴了。

已是花落,流水又在何方?

凌可心蓦地坐起,发xiàn

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自己身上出了一层淡淡的细汗。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刚才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子身上,那个安静靠在树旁的男子身上。

低眉信手,无语泪凝噎?

多想与这个男子相伴一生。

凌可心倏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是痴了么?我们相识不过三天。”她喃喃道,继而又望向那个男子,才发xiàn

他在熟睡时居然深深琐眉深深“他也是不快乐的么?”凌可心想到。

“不要”谷汐渊忽吐出了一句话,气若游丝。

凌可心闻言一惊,奔到谷汐渊身边一看,见谷汐渊只是普通的梦呓,不禁松了口气。

“不要不要不要”谷汐渊声声加剧,头也不安的摇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凌可心知他是做了噩梦,便用力将他摇醒,看着谷汐渊眼中的惊惧之色,柔声安慰道:“谷大哥,没事的。”

谷汐渊忽从噩梦中脱困,神智尚未清醒,见眼前一窈窕女子在自己面前,不禁把她当做段素素。便顺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喃喃道:“我又见到他了,又见到他了。”

凌可心突然被这男子紧紧抱在怀中,顿时芳心大羞,心中便如鹿撞一般忐忑不已,又闻到谷汐渊身上所散发的淡雅的男子气息,登时意乱情迷,反手也将他抱住。

“素素”这一声低低的呼唤,在凌可心耳中不亚于平地惊雷。

那道闪电,无声无息地击碎了她的心。

风在笑!

是在嘲笑,嘲笑这个绝世美丽的女子。

放qì

罢!

回头罢!

结束了罢!

风在笑

又是谁在哭?

泪,悄悄的划过那张绝世容颜的面孔。

五凌可心用力一挣,脱开谷汐渊怀抱,淡声道:“谷大哥,是我。”

谷汐渊已渐渐从梦中苏醒,待凌可心脱开自己怀抱,心中已经完全清明,他对刚才之事自然记得,登时尴尬不已,讪笑道:“凌姑娘,刚才之事在下实非无心,还望姑娘大量饶恕则个。”

凌可心只是死死盯住谷汐渊的脸庞,好似要看穿什么。谷汐渊见她一双妙目深深的凝视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登时方寸大乱,闹了个满脸通红。

半晌,凌可心才把目光收回,轻叹了一声,道:“谷大哥,我没怪你。”只是那一双妙目却深深的垂下了。

心底凄楚,诉与何人说?

谷汐渊点点头,赔笑道:“姑娘大量。”

“素素是什么人?”凌可心依旧低着头,似要看进自己的心里。

断了情么?

还是注定悲苦一生?

“是我妻子。”谷汐渊默立半晌后,忽叹道。他望着天,“是我的至爱。”

“啪!”是心碎了么?

还是眼泪落在地面的声音?

原来心碎的声音是可以听到的

可以听到的!是那么巨大的声音啊!

凌可心紧紧咬住牙关,双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早知dào

的她知dào



我早就知dào

啊!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啊!

断了情罢!

断情罢!

可是心为什么还在痛。

谷汐渊见她并不答话,却扔是低头看地,嘴中似乎喃喃在说着什么,以为她仍在为刚才之事恼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叹口气,靠在树上睡了。

谷汐渊一觉睡醒,只见天空朝霞满布,一轮红日有如玉盘大小冉冉升起,好不壮观!

不禁诗性大发,随口吟道:“日照万里沸江川,遥看海天独登仙。

秋寒意暖断醉云,梦中指点待河山。”

吟罢,胸中不禁豪气干云,只觉天下事无不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但转念又想到自己至今一事无成,连对妻子的诺言都无法新手,登时豪情大减,带了几分萧索之意。

阳光,依旧暖暖的打在他的身上,这惫懒的人儿,你的苦谁知?

“咴儿!”一声马的鸣叫把谷汐渊拉回了现实,谷汐渊远远看去,只见追风慢步走来,身边跟着那匹黄马儿。

只是追风背上那白衣长发的女子

“凌姑娘!”谷汐渊大惊,急急奔到追风身边,将那女子抱下。

那女子正是凌可心。

谷汐渊手触到凌可心手臂时,只觉的她略有发热迹象,再探她额头,登时皱眉:凌可心在发高烧。

他自忖道此处定然无法医治她,但若不及时施救,难免病情不会恶化。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将她抱在怀中骑了追风赶向天姥峰。

追风脚力极快,两个时辰已到了天姥峰脚下。

天姥峰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小城,名曰:“瑞海。”平日甚是冷清,只是剑歌之期将至,才热闹开来。

谷汐渊将凌可心带至城上医馆,得知她只是寒气入体,急火攻心才发起高烧,不由得松一口大气。

当晚,谷汐渊安顿了凌可心住下,自己则梳洗一翻,饱餐一顿,端了大夫开给凌可心的药来到她住的房间,笑道:“凌姑娘,吃药了。”

凌可心睡了一觉,已经发了汗,病情好了不少,神智已经清醒,正兀自望着窗沿发呆,忽见谷汐渊到来,心头一甜继而又无比酸楚,眼眶倏地红了,她哽咽道:“你还管我做甚?让我死了岂不是干净?”

谷汐渊见凌可心猝然发怒,心头茫然:“难道是我开罪了她么?”他却又哪里懂得着少女家的心思?自忖道:“应是她得了病,乱发脾气罢!”想到此节,随即释然道:“凌姑娘,是谷某不好,给谷某个面子,把药吃了罢。”

凌可心知谷汐渊有意迁就于她,心中委屈更甚,但又看到谷汐渊双眼中满是关怀之意,芳心登时软了,胸中不禁一荡,柔情顿生,道:“那你喂我喝。”

谷汐渊见她肯吃药,心中一喜,自是连忙答yīng

,将她扶起,倚靠在床边上,自己则取来一条板凳坐在她身旁,将药匙探入药中,取了些汁水喂凌可心喝下。

凌可心喝了一口,皱眉道:“烫。”谷汐渊柔声道:“不妨事,待我吹凉它。”说着,把药放至唇边吹了一吹,再喂凌可心喝下。

如此又喂又吹,颇为消耗时间,待一碗药喂完,已过了一个时辰有余。谷汐渊见药问完,忽然想起一事,道:“凌姑娘,今早为何你会发急病?又为何在追风身上?”

凌可心面上一红,嗫嚅道:“我怎的知dào

?”

谷汐渊奇道:“那可真是怪了。”继而,又正色道:“凌姑娘且好好休息,谷某明日再来。”说罢,起身欲走。却被凌可心拉住了,凌可心楚楚可怜道:“谷大哥,我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好么?”不知怎的,谷汐渊心中对这女孩多有歉疚之感,不忍逆了她的意思,便点头依了她。

好在谷汐渊并非不善言辞之人,加上早年与段素素成亲之时,二人具是童心未泯,段素素没少在睡前缠他讲故事,如此一来,谷汐渊一堂堂剑客,讲起故事来竟有板有眼,丝毫不逊说书卖艺之辈。

当下,他便拣了几个家乡上盛传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直听得凌可心又哭又笑,时而开心时而忧,大呼过瘾。非要他再讲一个才好。

最后,谷汐渊居然连讲了四个故事凌可心才肯睡觉,直讲的谷汐渊口干舌燥。

这下,可苦了谷汐渊,凌可心生病这几日,他每日俱是搜肠刮肚将每一个可讲的故事说个遍。讲到后来,不免有所重复,凌可心却仍是兴致高涨,即便听过的故事也随着故事中的人物或喜或悲。

持续数天后,凌可心身体已然无恙,只是略微有些气血不足。

谷汐渊特地命了店中炖了一只乌鸡给凌可心补身子,凌可心近日荤腥不沾,正憋的难受,这乌鸡汤足足喝了三碗。

她本生的极美,只是大病初愈,面颊上并无血色,几碗鸡汤下肚,登时面色红润,光彩夺目,随着与谷汐渊的下楼走动,引得不少男子垂畔。

凌可心却置若罔闻,仍是只理睬谷汐渊,使不少男子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马叫,显然是来了新客人。转眼间,屋内并肩走进了两个男子。

左边一人,梳了一道发髻,几缕头发不羁地垂在脸颊两侧,五官错落有秩,嘴唇略显薄,一身淡蓝色长袍,身负长剑,端的英气逼人。

右边那人,身型修长,一席白衣,却有无数金色点缀。腰间悬一枚玉佩,青碧幽蓝,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物。再看这人长的颇为秀气,单凤眼,高挺鼻梁,小嘴巴。身上散发出一股富贵之气,却又夹杂着些许书生般的儒雅之态。

二人一进得屋内,立时看到谷汐渊与凌可心,那白衣男子面浮狂喜之色,叫道:“凌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那一蓝一白两个负剑男子却缓缓对上了目光。

目光如电,杀气冲天!

身上的剑,心中的剑,都不安的抖动起来。那冰冷的杀气,倏的弥散开。就连那狂喜的男子都被这莫名的寒意激个哆嗦。

“莫何方。”身负剑荒古剑的男子看了看这蓝袍之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谷汐渊。”面对的那个男子亦是这副表情,目光中的异样寒芒陡然迸发!

“仓啷!”长剑出鞘!

白云蓝天,一抹戾气猛然发作。

六谷汐渊与莫何方双剑相交,迸出火花。

莫何方剑身一斜,压住谷汐渊的长剑道:“这里施展不开拳脚,我们换个地方。”

谷汐渊无言点头,身影倏地一闪,掠过莫何方向外奔去。

莫何方暗暗叫好,也运足内力,紧随其后,转眼间,二人只余白蓝二影,越奔越远。

凌可心见谷汐渊突然与人动手,一时哑然,又见他竟向外奔去,全然不理会自己,不禁急切叫道:“谷大哥,你去哪里?”连叫两声,谷汐渊在地平线处早已成为一个黑点,又哪里还听的到?凌可心心中一阵慌乱,胸中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正双眼朦胧,泪水婆娑之际,忽觉面上一热,定睛看去,竟是那白衣公子伸手为自己拭泪。

凌可心登时勃然大怒,愤然甩开白衣公子的手,厉声道:“小王爷,还请你放尊重些,莫侮辱了自己!也别把我当成放荡的女人!”

那被凌可心称之为小王爷的男子被她猛一呵斥,面上满是尴尬之色,赔笑道:“凌姑娘莫怪在下失礼,刚才见凌姑娘梨花带雨绝伦丽色,吾见尤怜。一时把持不住,冒犯姑娘,还望凌姑娘饶恕则个。”

凌可心见他道歉,心中怒气消了大半,重重得“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白衣公子自知理亏,不敢再造次,便在她对面坐下来道:“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连天上的仙子怕也不及你的一般容貌。”

凌可心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小王爷过奖了,不过我看小王爷还是把这些话用来哄你那些千娇百魅的美人儿比较合适,我可担当不起。”说罢,又是冷哼了一声。

白衣公子马屁拍到蹄子上,招来一顿冷嘲热讽,讨个老大没趣。想想谷汐渊与凌可心谈笑风声的样子,心中满不是滋味,悻悻的坐在凌可心对面喝酒。

凌可心好似没看到面前这个人,只是远远望着谷汐渊与那蓝袍男子掠走之位,喃喃道:“谷大哥,你可要安全回来。”

谷汐渊发足狂奔之际,余光扫到,见莫何方在自己不远处紧紧跟随,他微微一笑,止住步伐,转身望着莫何方。

莫何方亦止住步伐,也是冷冷的看着谷汐渊。

二人功力极高,轻功也是绝伦。如此狂奔一阵后,已到达了天姥峰的腹地。

天姥峰腹地处,甚为宽广,四周鸟语花香,云销雨霁,浮尘微挑,美不胜收。

莫何方盯着谷汐渊道:“十年前,你倚仗‘剑荒’之利折了我的‘听风’,因此才胜得我一招,十年后,我已得一把可以与你匹敌之剑,今**我再分个高下罢!”

谷汐渊点头道:“那就让我再领教莫兄的续尘剑法。”说罢,抽出剑荒横在胸前。

莫何方眼中精光暴涨,大喝一声,提剑抢攻。“唰唰唰”三剑,分别刺向谷汐渊咽喉,左肋与小腹。

谷汐渊识得厉害,严守谨防,将一柄长剑舞的犹如一张大网密不透风,将这三招轻巧化去。

莫何方喝彩道:“好!”忽而身形陡转,一连竟换了七八个方向,剑光如电,却不刺击。

谷汐渊点点头:“阁下的潜龙步越发精纯了。”言罢,身形也是一荡,速度丝毫不亚于莫何方。二人凝守剑意,纵身腾挪,每每长剑未交便提前收回,如此一来,二人周围只有风声,却无剑啸。

二人这样斗了几百招,未显衰态,反而速度越来越快,风声中隐隐带有雷声,空旷处,只有一蓝一白两道人影遥相呼应,借着阳光,盖满大地。

忽然,听得谷汐渊闷哼一声,肩头被莫何方单掌击中,口喷鲜血,向后倒飞。

莫何方抢得先机,纵声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得yì

,他提身一探,长剑递于谷汐渊胸前。

这一剑来势石破天惊,谷汐渊万万已闪避不及,眼看就要长剑贯胸,命绝身亡。莫何方眼中满是狂喜之色,好似已经得胜。蓦的,谷汐渊居然匿了身影,莫何方剑前只剩一片不知哪来的白烟。

继而,谷汐渊已收了长剑,背身对着莫何方。莫何方眼神变幻,由惊愕逐渐变成惊惧。“含香半剑?你居然练成了含香半剑?!”突然,他的手臂,胸膛,膝盖等处喷溅出片片鲜血,他再也拿不住手中之剑,“叮”一声剑身坠落,半截入地。莫何方软软跪倒,怒道:“你何不一剑杀了我?却还要留我半条命如此羞辱于我?”

谷汐渊望了他一眼,叹道:“头陀拈花一笑,业已了,终得道,你何苦如此执狂?”

莫何方神色一暗,闭口不言。半晌后,他终于叹道:“我总想,杀了你,我便是天下第一剑。可没想到,你居然练成了含香半剑。”

谷汐渊自嘲一笑:“含香半剑么?我倒宁愿不会。而且,你就算赢了我,也做不成天下第一剑的。”

莫何方一窒,问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不再看他,低声幽幽地道:“他回来了。”

“他?哪个他?”莫何方满眼迷惘之色,一脸不解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却不答他,高声吟道:“年少痴狂,自道天骄,长剑吟凤,江湖笑。却不知,山河那头,花谢了。”声音渐渐放低,原是径自去了。

莫何方看着谷汐渊远走的方向,口中自语道:“他?难道是”

“不错,正是我。”不远处,一条黑影伴着夕阳立在莫何方身畔。

“你你怎么可能!”莫何方双眼突出,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怖的事情。

那道黑影浸在黑暗之中,满是鬼气。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沉默了一阵后,缓缓开口问道:“你要死要活?”

凌可心望着天上的圆月微微发呆,全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对面的白衣公子仍是喝着酒,面上却已显出了些须的不耐烦。

时间点滴流逝,原本不高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灰白的大地被月光一抚,温柔许多。

谷汐渊正是这时回到客栈,客栈已经打烊,店中只余老板算帐的声音。他抬眼看到了正兀自盯住自己的凌可心,报以温柔一笑。

凌可心见谷汐渊回来,心中大喜,却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嗔道:“谷大哥,你当我空气么?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害我为你担心一场。”

谷汐渊近来与她相处渐长,知她性子,便微笑道:“刚才之事太过凶险,一时忘了凌姑娘。还望姑娘饶恕。”

凌可心本无意怪他,登时转嗔为喜,又见谷汐渊嘴角处隐隐有血迹,不禁失色道:“谷大哥,你受伤了么?”

谷汐渊摆手道:“小伤,不妨事。”

凌可心刚要接口,只听那白衣公子阴阳怪气地道:“这么说来,谷大侠是将莫何方杀了?”

谷汐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与你何干?”那公子冷笑道:“我是他主子,你说与我何干?”

谷汐渊看了看凌可心问道:“他是谁?”

凌可心“哼”了一声,轻蔑地道:“广贤王刘闼的长子,刘贤。”

谷汐渊点点头,向刘贤道:“他没死,只是受了些伤,动弹不得,眼下正在天姥峰腹地之中。”

刘贤冷笑道:“那可真要多谢谷大侠不杀之恩了。”说罢,一转身出门寻莫何方去了。

凌可心看着远去的刘贤,“呸”了一声,道:“我看那姓莫的身手厉害,想不到却做了这种人的狗腿子,自找下贱。”

谷汐渊缓缓摇头道:“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我刚才与莫何方斗剑时,听他剑破空之声如若龙吟,疑是江湖古剑‘伏龙’,又闻此剑被广贤王收藏,我想他投奔广贤王应当是为了此剑。”

凌可心不以为然道:“为了一柄破剑便自轻自贱么?哼哼,想来也知dào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谷汐渊又摇头道:“练剑之人若要见到一谱厉害剑式,定然会要想方设法修liàn

。看到一柄好剑,想要收为己有,倒也确实无可厚非,而且此人执着剑道,有此动作,也不足为奇。”

凌可心不屑道:“我便是看不起他,尤其是投靠了广贤王的人,我更看不起。”

谷汐渊暗暗讷罕凌可心对广贤王一众的态度,忖度她必与广贤王一家积怨极深,但也不方便多问,便转移话题道:“凌姑娘,明日我们便上山罢!”

凌可心一愕,面上浮现失落之色,闷声应道:“依谷大哥之言。”

谷汐渊点头道:“凌姑娘今日便早些休息罢!明日即可见到令尊了。”

凌可心默然点头。

她轻轻地,在心底“唉”了一声。

终归,还是该结束了。

后会终是无期的罢!

你还会记得我么?

但愿,但愿。

二日清晨,谷汐渊早已付了房钱,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凌可心下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动身启程。却不料,等了良久,仍是不见凌可心人影,心中起疑,遂至凌可心房间,果然不见了她,衣服细软亦被带走,只余一张杏黄色的纸压在青灯下,安静的躺着。

谷汐渊去过纸,细细念道:“君不闻,三千青丝愁白头,蝴蝶喜雨露,多愿双飞,惜君不解,独泪垂。青灯花红妆,独自为君殇。”

谷汐渊登时明白了凌可心的心思,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脑中浮现与凌可心在一起点点滴滴,一幕接着一幕。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纸收入怀中,取了包袱,直奔天姥峰。

远方的黑云,久久不散。

七谷汐渊骑了白马,缓缓登上天姥峰。时日尚早,他倒并不着急。

天姥峰景色别致幽雅,极是美丽,谷汐渊行了半日,便攒了半日,直是让人心旷神怡。

有诗为证: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谷汐渊见此等美景,心中阴霾暂消,方欲高歌一曲,忽觉身旁草丛微微异动,似乎有什么事物隐藏在此,谷汐渊何等功力,顿时警觉。

谷汐渊反手一带,将‘剑荒’从背后拔出拿在手里,剑眉一挑,朗声道:“这位朋友,何必藏首藏尾?不如出来我们说个明了。”

哪只草丛中不动分毫,硬是没人应答。谷汐渊心生怒气,冷笑道:“既然如此,休怪谷某无礼了。”言罢,长剑一挑,径直刺向草丛。

谷汐渊这一剑其实只用了三分力,留有几十种变招,他料想敌人蛰伏不出,定有奇招,是以留足余地,既可闪避也可攻击,以应不测。却不想,这一剑偏偏未遇上任何抵挡,长驱直入般刺中草丛。

谷汐渊感觉剑身一滞,似乎刺进肉中,心中诧异,用力将长剑一挺,只见一毛茸茸事物被剑挑起,谷汐渊定睛一看,立时哑然:原来是只灰毛野兔罢了。

谷汐渊心中稍宽,但转念一想不由得苦笑:近些日来,草木皆兵,也忒小家子气了。

此事虽未起任何波澜,却叫谷汐渊再无任何兴致赏山玩水。他一紧追风马肚,追风吃痛,高嘶一声陡然加力,犹如流星般急弛而去。

追风脚程之快,世所罕有,若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似乎只在一瞬间,这一人一马便抵达了天姥峰剑歌会邀请者居住之地——落月山庄。

这落月山庄正是剑歌大会接待之处,侍者静侯在山庄前,见谷汐渊只身前来,没有其他被邀请者的前呼后拥只态,不免心中轻视。那侍者唱个喏道:“小的眼拙,还问大侠从哪来?可有请贴?”

谷汐渊修养甚好,也不生气,一抱拳道:“小可谷汐渊,受贵庄主之邀,特来叨扰。”

那人听了谷汐渊之名,心中一震,立时收了小觑之心道:“原来是‘白衣剑侠’到了,招呼不周,还望谷大侠莫怪。”

谷汐渊微笑道:“江湖朋友送的雅号,倒也不敢自擂。”

侍者恭了一恭,道:“还请谷大侠随小人来,庄主吩咐过,谷大侠一到,他定要为您接风洗尘。”

谷汐渊点头应了,随那侍者一路行来,心中忖道:“且让我看看这庄主是何方神圣。”

那侍者领着谷汐渊在院落中穿行,不时为谷汐渊介shào

庄内风景典故。二人一路行至大堂,侍者恭敬道:“谷大侠请稍歇片刻,小的去知会庄主。”谷汐渊点头应了,看着这侍者离开的背影,自忖道:“这下人举止谈吐无一不极为得体,望其走路姿势想必也是个练家子。如此看来,这庄主果然大有来头。”这山庄很是广阔,但装潢却并不繁多,点滴简朴装饰,却是隐隐显露霸气,给人一种非凡之感。

不多时,堂内向一起洪亮声音:“久闻谷大侠盛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话音未落,厅内便转出一半百的健壮老者。这老者面色红润,发色乌黑,精神矍铄,双眼精光吞吐直逼谷汐渊。

谷汐渊把剑一揖道:“见过庄主。”

那老者点点头道:“寒舍简陋,还望谷大侠莫要怪老夫怠慢。”

谷汐渊抱拳道:“庄主客气了。”

老者微笑道:“谷大侠,老夫姓凌,名沧。我早已命人为谷大侠备了酒菜,若不嫌弃,且让老夫陪谷大侠痛饮一翻如何?”

谷汐渊心中琢磨:这老者看似豪爽洒脱,实则城府极深,实在要小心些,别着了道,小心打探出星弟消息才好。念罢,拱手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过三旬,二人话渐渐多了。

谷汐渊思忖时机大好,便开口道:“与庄主谈话实在是投机,谷某真是后悔没早日结识庄主。”

凌沧笑了笑道:“谷大侠学富五车,老夫也是极为佩服。”

谷汐渊道:“庄主过赞了,只是小可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与否。”

凌沧望了一眼谷汐渊道:“但说无妨。”

谷汐渊沉吟了一下,道:“想您打探个人。”

“人?什么人?”凌沧自顾地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正是您在请贴中提到的一个人——藏星寒!”谷汐渊死死地盯着凌沧说道。

凌沧似乎没看到谷汐渊的眼神一般,悠然道:“葬星寒?不是十年前便死了么?听说还是谷大侠出的手。”

谷汐渊心中怒气陡然高涨,但却强忍道:“那凌庄主请帖中的话该如何讲?”

凌沧打了个哈哈道:“谷大侠,老夫老糊涂了,不记得说过什么。”

谷汐渊见他如此戏弄自己,胸中怒气再无无法忍耐,他重重的哼道“感情庄主是在消遣谷某么?”

凌沧笑了笑,不置可否。

谷汐渊登时发作,愤然起身道:“告辞!”

“爹爹!菊儿说来了一位大侠谷谷大哥”

怒气横生的谷汐渊惊诧地望着门外那个白衣女子。

如落日般的余韵。

那么美

玉人凝如脂,寒露弄薄霜!

凌可心。



八昏暗殿堂中,并排站了三三两两的人.

前方为首一人背手而立,静静望着殿堂中供奉的一方神翕。

不多时,殿外一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急急走到为首之人身旁低声道:“教主,五圣使已经抵达落月山庄,正静侯您的吩咐。”

为首之人点点头道:“你传我令,命他们不可妄动。”

黑衣男子躬身道:“是。”

为首之人又道:“断水使的消息来了么?”

黑衣男子低声道:“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极细小的薄纸,捧到为首之人的面前,恭敬道:“请教主过目。”

为首之人“嗯”了一声,接过信细细阅读,面上已渐渐显露出狂喜之色。读过信后,为首之人放声大笑道:“天佑我道天神教!天佑我常虚极!”

这人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常虚极回身对教众人群道:“诸位,咱们即刻启程,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便是咱们道天教的囊中之物了!”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常虚极身后教众齐齐拜道,均是高声道:“天佑道天,教主一统江湖!”

“哈哈哈哈哈”远方,常虚极那狂妄的笑声回荡。

那一抹风韵,淡淡的回响在大地。

风吹罢!

风吹罢!

你那衣袂,温柔的飘荡。

白衣女子眼中倒映着这个白衣男子,映在她的眸子中,也映在了她的心里。

“你还好么?”那清丽绝伦的人儿,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更是明艳照人。

谷汐渊点点头,道:“凌姑娘,不到一日,我们又见面了。”

凌可心面上一红道:“想不到谷大哥也是来见爹爹的。”说着,望了望不远处拈须不与的凌沧一眼。

谷汐渊看看凌可心,有看看凌沧,思忖这父女两人竟然性格孑然不同,凌可心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了些,却单纯无比,而凌沧城府极深,二人倒真是无相似之处。谷汐渊心中虽然仍是气愤无比,但碍于凌可心面子不好发作,便强忍了怒火道,温言道:“是啊,我已经见过令尊了,那么,也该告辞了。”说罢,抬腿便走。

凌可心芳心大震,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凌可心在今日清晨离开峰下客栈时,实是含泪而别,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于谷汐渊分别,但她生性要强,知自己若是与谷汐渊一同上山,临别时定然会按捺不住倾诉衷肠,便下定决心,不辞而别,她本拟今生无望再见谷汐渊。在临走之际,留下表露心意的信。

但她这一路行来,满脑子皆是谷汐渊的音容笑貌,思念之情满溢心胸,思忖自己今生与谷汐渊算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禁心如死灰,一路上,少说了哭了四五回。

到了落月山庄见到凌沧时,她双眼早已高高肿胀,凌沧本是做大事之人,对女儿这点异常自是丝毫不放在心头,随口问了几句便被凌可心敷衍而过。

凌可心回房沐浴更衣完毕,已暂且收拾得心情,她听闻庄上来了一位爹爹极是看重的年轻侠士,正在设宴款待。按她的性格本是不欲理会。但念到自己父亲乃是庄主之位,自己理应出面。她装扮一翻后,前去见爹爹的客人,却不料,这个让自己爹爹无比看重的客人正是自己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谷汐渊。

凌可心陡然见到谷汐渊,当真是喜不自胜。但谷汐渊又突然辞别,心中便一下乱了,一时间想不出半点挽留之语。

谷汐渊向凌可心道别,其一正是对凌沧大为不满,他本是为藏星寒才来参加剑歌会,既然凌沧有意戏弄自己,他自是不会在此多呆。

其二,在他洞悉了凌可心的心意后,再与她见面时,实在太过尴尬。谷汐渊自知自己与他实无任何可能,多留下去恐怕会产生不必要的瓜葛。

二种原因相加,谷汐渊更是不愿多留一刻。

就在谷汐渊将要迈出厅堂时,凌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谷大侠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谷大侠听完再走不迟。”

谷汐渊闻言,心念道:“理他做甚?”念罢,理也不理,作势便要出厅。

背后凌沧一阵冷笑:“那‘剑荒’之利,天下罕有,可‘剑荒’之戾更是天下绝无仅有。谷大侠仗剑天涯已余数十载,怎么?剑灵还未反噬么?”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谷汐渊耳畔想起一道晴天霹雳,震得谷汐渊险些瘫倒。

但谷汐渊生性虽然儒雅,但绝顶剑客大都有倨傲之心,谷汐渊也不例外。他虽然心中惊骇,但却并未停下脚步,仍是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凌沧又是一记冷笑:“好啊,那你边去罢!待剑灵噬体,你便与那藏星寒再无分别!也要做个嗜血滥杀的恶魔!”

“咚!”谷汐渊直直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他双目尽赤恶狠狠地盯着凌沧道:“你究竟是谁?”

凌沧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谷大侠是否想脱困于此劫呢?”

谷汐渊沉吟半晌,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凌沧点头道:“谷大侠果然机智过人,也罢,老夫就明人不说暗话,统统告sù

你便是。”

凌沧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嘛我要你在剑歌大会时技压群雄,以你过去的声望,到时只要你肯振臂一呼,那天下英雄豪杰必是纷纷响应。”

谷汐渊听了冷笑道:“然后我便就此听命于你,做你一条忠实的狗?好助你称霸江湖?”

“非也,非也。”凌沧摇头道,“我凌某人一生只爱财而不爱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谷汐渊不解,问道:“那你何所图?”

凌沧道:“不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dào

。不过,你权且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违背江湖道义之事,而且,便是让你做了,想必你也定然不会照办。”

谷汐渊思忖一翻道:“我应了。”

凌沧伸出手掌道:“击掌为誓。”

谷汐渊便也身出手掌,与凌沧“啪”一声击掌订下约定。

击掌后,凌沧道:“谷大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谷大侠。”

谷汐渊道:“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我照做便是。”

凌沧拈须微笑道:“这事说来简单,只要劳烦谷大侠这几天陪着小女游山玩水,至剑歌之期便罢。”

此话一出,谷汐渊.凌可心二人都为之一怔,凌可心随即满面绯红,羞道:“爹爹”

可她话还未说完,谷汐渊已经高声道:“此事决计不成!凌庄主,谷某已有妻室,怎么可再与别的女子”

谷汐渊话未说尽,凌沧已摆手打断道:“谷大侠,老夫只是让你陪陪小女罢了。老夫近日事物繁重累体,实在分身乏术,老夫看你乃正人君子,不会对小女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才望你陪小女数日,已寥解小女的寂寞罢了,谷大侠,你怎么这样想呢?”

谷汐渊情知凌沧必是有意让凌可心多有机会与自己独处,但又偏偏凌沧理由天衣无缝,自己实难推脱,只得硬起头皮道:“谷某应了。”

凌沧眼中蕴着笑意,看了看早已羞得满面通红的凌可心道:“心儿,随爹爹来,爹有话要和你讲。”说着,踱步入堂。

“且慢!”谷汐渊喝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真能帮我?”

凌沧一笑,大袖一扬,一黑色事物带着劲风直逼谷汐渊面门。

谷汐渊轻描淡写地接住,看了看,原来是一块玄铁制成的铁券,谷汐渊凝神一瞧,不由得大震道:“这这是我祖父的《落日谱》?”

凌沧笑道:“只上上卷罢了。”

谷汐渊紧紧攥住手中的铁卷,呆了片刻,叹道:“能否告sù

谷某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凌沧沉默不语,半晌悠悠叹气道:“用不了多久你便知dào

了。”

说完,凌沧不再理会谷汐渊,径自拉着凌可心进了内堂。

谷汐渊捧着铁卷,面上忽晴忽暗,喃喃道:“那是多久呢?”

凌沧拉了凌可心到自己书房,还未合好房门,便听凌可心道:“爹爹,你刚才那话怎么乱七八糟的。”说着,面上一红。

凌沧呵呵直笑:“知女莫若父,爹爹虽老但还不至于糊涂,难道连女儿的心思还看不出么?”

凌可心被凌沧看穿心事,娇羞无限,明艳不可方物,羞羞叫了声:“爹爹,你别说啦,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凌沧笑道:“女儿果真大了,还知dào

害羞了。”说着,刮了刮凌可心的鼻子,“不过那谷小子也确实不错。”

凌可心扭捏无比,刚想撒娇不认,但转念想到谷汐渊已有妻子,心下不禁黯然道:“不错又怎样?谷大哥谷大哥已经有妻子了。女儿又哪有什么希望?”

凌沧轻轻揽住了凌可心道:“傻孩子,爹爹说行,那便是行。你切莫多想了。”

凌可心素知自己父说一不二,说到固然做到,不由得喜出望外道:“爹爹,你不是哄女儿开心么?”

凌沧抚着凌可心的秀发道:“傻孩子,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娘去的早,你便只有爹这么一个亲人,若没人能照顾你终身,倘若有什么不测,爹哪能安心的去?”

凌可心道:“爹爹又瞎说了,您定会长命百岁的。”说罢,自顾自把头埋在凌沧怀中,全然未看到凌沧面上的苦笑。

凌可心忽问道:“爹爹,你给谷大哥的是什么?怎么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凌沧道:“那是爹爹给你讲过的‘北冥剑客’的武功,旁人练了没什么大用,若是象谷家世代守剑人,练了便有天大的好处。”

凌可心奇道:“天大的好处?什么好处?”

凌沧道:“那功夫可以解除谷小子剑灵反噬之危,更可以使他自由御得那‘剑荒’奇剑。对他来讲,却是妙用无穷。”

凌可心点头道:“难怪。”

这时,门外响起一人声:“老爷。”

凌沧道:“姜白么?进来罢。”

那人应了,推门而入,一身下人打扮模样。那人走到凌沧身旁耳语几句,凌沧面色倏变,看了看凌可心道:“可心,你先出去罢,爹爹有事要做。”

凌可心甚是了解父亲,情知必是重yào

事情,也不敢打搅,便道:“是,女儿告退了。”说罢,推门离开。

待凌可心走远后,凌沧望了望姜白道:“消息准确么?”

姜白道:“确然无误。”

凌沧嘿了一声,道:“来的可真快啊”

九凌可心出了凌沧书房,想到这几日可以与谷汐渊朝夕相对,心中不禁一欣喜,甜丝丝的甚为受用。

凌可心想着谷汐渊发呆半晌,回过神来寻思道:不如去找谷大哥刚想动身,又觉不妥:这样见面,未免过于尴尬她思前想后,终是难下决断。忽想起凌沧之语,心中陡然勇气倍增,念道:何必想这么多?爹爹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想到此节,凌可心莲步轻移,径自去了。

谷汐渊从凌沧初得了《落日谱》,自是惊喜,他不敢荒了时间,忙回房间潜心钻研。

初时,他对凌沧颇有顾忌,生怕他借秘籍之手加害自己,便只是浅尝辄止,不肯深入。但经过研读,他已经秘籍上所记载之功不假,便渐渐宽心,去了敌意。

《落日谱》乃谷汐渊祖父北冥剑客晚年所创,主旨是为了压服‘剑荒’剑性,免除剑主受到剑灵反噬之陷。按谱上记载,这剑灵实则是一股逆于人体的真气,剑灵发作便是倒逆真气盈溢体内,内息紊乱。‘剑荒’乃天下第一等神兵,铸成出世之时已饱饮天地灵气。使剑之人会在无意间吸取剑内真气,虽然每次吸取极其微小,但这剑中真气甚是古怪,在体内凝聚不散。是故,人若使这剑久了,必会为剑中真气塞满体内,狂性大发,如若走火入魔。

明了剑灵之意,谷汐渊依谱所载,凝神运气,搜寻体内偏逆真气。果不其然,他焦阳三脉,足肾阴经等经脉处,均凝聚了数处真气。

寻到了偏逆真气,谷汐渊便运起谱内所记载的内功心法,化解这些真气。不多时,他便将焦阳三脉的偏逆真气尽数化解,与自己真气汇合运转。但不想,虽然过去异种真气已经随自己真气运转,但那奇怪的真气仍是凝聚不散,不受自己驱使。谷汐渊明白这是因为手上的《落日谱》只是上部,现在已经性命无碍,他倒也并不着急。

谷汐渊循序渐进,依照所记**,将体内异种真气悉数化解,绝了后患。他运功完毕,睁眼之时才发xiàn

已经是半夜三更,但谷汐渊却丝毫不累,反而神采奕奕,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他发xiàn

,在自己床前桌上放了一张字条,谷汐渊取过读后,面露苦笑,将字条在烛火中燃了。

翌日清晨,谷汐渊早早便到了落月山庄正厅,见凌可心穿了条绿绸软裳,头顶凤铭银钗,两颊扑了淡淡脂粉,娇俏可人,眼波似水,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为她美丽所震,也是一怔,但他定力超群,立即恢复了原先神态,向凌可心施礼道:“凌姑娘,你来的可比谷某早。”

凌可心笑面如花,道:“谷大哥,落月山庄后有一处绝景飞瀑水潭,甚是美丽,不如由可心领路,带你参观下。”

谷汐渊点头道:“有劳凌姑娘了。”

二人出了落月山撞,由凌可心领路,在山间小路穿行。不多时,眼前山路一转,一条瀑布倾天而泻,隆隆而响,气势滂沱。而瀑布下,却是一方静怡水潭,瀑布与水潭相得益彰,互不相干,一动一静,极为炫目。这水潭旁似乎有一条沟壑,却又丝毫不影响水潭,将瀑布之水尽数吸去,如此巧夺天工,成天下之不能的奇景,倒真是配得上“绝景”二字了。

谷汐渊见如此景色,不由得大大感叹,随口吟道:“幽意天断绝,此去随所遇。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杆叟。”

吟罢,谷汐渊问凌可心道:“凌姑娘,这潭甚是漂亮,不起丝毫涟漪,能否告sù

谷某这潭唤做什么?”

凌可心正自瞧着谷汐渊出神,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倒显得有些尴尬:“爹爹叫它凝玉寒潭。”

“寒潭?”谷汐渊惊讶道,“我却没见过如此鸟语花香的寒潭。”

凌可心点点头道:“是啊,别说是你,当初爹爹同我讲时,我也决计不信呢。湖面温度适宜,与地上无异,而湖底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谷汐渊奇道:“若湖底真如凌姑娘所言,怎么会无冰?”

凌可心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爹爹说,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这样的湖倒也不奇怪”

谷汐渊点点头道:“天地造化,果然神妙。”言罢,竟呆呆望着凝玉寒潭出神。

凌可心见谷汐渊这副模样,问道:“谷大哥,你在想什么?”

谷汐渊回过神,叹气道:“我在想,这世上与这寒潭相似的人倒也不是没有。”

凌可心奇道:“相似什么?”

谷汐渊道:“表面上道貌岸然,谈吐不凡,实则内心阴险狡诈,无时无刻不在想致人于死地。”

凌可心秀眉一皱道:“谷大哥,你说的是谁?天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谷汐渊沉默不语,兀自望着湖面出神。半晌,他叹道:“凌姑娘,我们走罢。”

凌可心知他不愿提及往事,就也不再追问。眼睛余光无意一瞥,见一灰色白脸小兽正自探脑张望。凌可心眼中笑意一闪,捅了捅谷汐渊道:“谷大哥,那是什么?恁的可爱。”

谷汐渊顺着凌可心目光看去,见那白面小兽也正看着自己,一条长尾弯卷而动。谷汐渊识得这物,便道:“据《广雅》所载,这畜生该是‘玉面狸’了。想不到这地方居然也有。”

凌可心掩嘴微笑道:“玉面狸?这名字倒俊,只是这模样却是滑稽。”

谷汐渊点头笑道:“凌姑娘,不若谷某捉了它送你。”

凌可心看了看玉面狸,摇头道:“捉了它,它便失了自由,即便吃喝再好,却也是不快乐的罢!”

谷汐渊暗暗点头,心中攒道:这姑娘能想到这么一层,却也不易。便道:“凌姑娘,那这次便算谷某欠你一次,他日凌姑娘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要谷某力所能及,自然拿来送你。”

闻谷汐渊所言,凌可心面上发烫,心道;我若要你,你也肯给么?但想归想,这话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凌可心默然良久,忽道:“谷大哥,不如你送我朵花儿吧。”

谷汐渊一怔:“花?”

凌可心点头道:“是啊,寒潭后方还有处花地,很是美丽的。”谷汐渊道:“那有劳凌姑娘带我去瞧瞧。”

凌可心牵着谷汐渊,向寒潭后又行了一程,见一片洼地。凌可心道:“就是那里了。”

谷汐渊依言所望,不由得惊叹道:“天姥峰果然妙景无数,让人流连忘返。单是这紫色花海便让人陶醉了。”

凌可心道:“谷大哥,这花儿不仅美,连名字也十分好听。”

谷汐渊奇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凌可心道:“这花儿名字与它习性有关,说来也怪,这花儿一见日出便全力绽放,一到落日之时,便合苞不出。由此,我们都叫它朝开暮落花。”

“朝开暮落”谷汐渊小声念了一遍,点头赞道:“果然好名。”

凌可心望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你便送我一朵好么?”

谷汐渊想这个要求十分容易,自己也不会做什么为难之事,便痛快答yīng

道:“这有何难?凌姑娘梢后片刻,谷某去去就来。”言罢,谷汐渊纵身一跃,如展翼飞鸟般掠入洼地花海之中,足点花叶而过,却不损丝毫花叶,他身子轻轻一探,便将一束花儿收入掌中。继而,谷汐渊足下一点,身子便向后倒飞,轻巧跃回凌可心身边,将朝开暮落花送到凌可心面前道:“凌姑娘,看来谷某还没失约。”

凌可心杏眼含情,接过花道:“谷大哥,这是我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

谷汐渊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当即转移话题,不给凌可心说后话的余地:“凌姑娘,现在已是晌午了,不如我们回落月山庄用饭吧。”

凌可心嗔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我想是你做的烤獐子。”

谷汐渊不忍拂逆于她,道:“也好,我们去打只獐子。”

当下,便携了凌可心打了头獐子,剥皮去骨,支起火架烹烤。

随着烹烤时间的推移,獐子也逐渐显出金黄之色,不时有油“滋滋”声发出,听起来极为诱人。谷汐渊掌握好了时间,撤去火架,对一旁的凌可心道:“凌姑娘,可以”却发xiàn

刚才还在身旁的凌可心已经不知去向了。

谷汐渊刚想起身寻她,却突然被人送后面抱住。

“谷大哥”

潺潺水影,淡淡叹息。

“让我抱一下就好”

十淡然山雾,漫醒日华。

这一刻,多想是永恒啊…

一刻便好,一刻便好…

对你的爱…便只有这么一刻么?

美丽绝伦的女子,轻轻放开了那个让自己着迷的宽厚肩膀,“谷大哥,便让可心为你舞上一次罢!”

她独舞,她痴狂!

绿绸柔衣,华美清丽,好似仙女。渐渐,她舞成一团绿焰,炽热的焰火。

“只为他而舞,今生便只为他而舞!”她心中轻轻对自己念道。

“轰隆!”穹苍处,一道闪电贯穿天际,将老姥峰映得光辉四溢。

谷汐渊一时似醉,竟有些陷凌可心的温存之中。他忽然伸出手重重掴了自己一掌,心中骂道:“你已经有素素了,还不知足么?”

定了定神,对仍在舞着的凌可心道:“凌姑娘,谷某何德何能,怎么可引姑娘垂青?”凌可心不语,仍是独舞着,好似要把这满腔柔情舞出一般。

谷汐渊叹口气,道:“凌姑娘,要下雨了,我们…回去罢!”

凌可心终于停下了舞蹈,幽幽地盯着谷汐渊一言不发。谷汐渊被她这眼神看得无端慌乱,讪讪的说不出话,只能向凌可心干笑。

却不想,两行晶莹的泪顺着凌可心玉脂般的面颊缓缓淌下,凌可心显然内心难受至极,在低低啜泣。

谷汐渊见她梨花带雨之状,更是慌乱,忙上去为她擦泪道:“凌姑娘,我们本就不可能,还望…还望姑娘断了痴念罢。”

凌可心突然抓住谷汐渊的手哽咽道:“谷大哥,你便真的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么?”

谷汐渊静静地把手从她的手掌中抽回叹道:“凌姑娘,谷某已经有妻子了,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选择。”

凌可心闻言,默然不语,良久…良久…

“轰隆!”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仿佛震得天姥峰也畏惧得不肯抬头。

“唉…”凌可心终于长叹一声,“谷大哥,我们回去罢。”言罢,已转身回行。

“哗…!”雨,终于还是落下了,似女子的眼泪,悄悄地扣击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心灵。那一刻,他已默然低头。

那绝美女子,一直在独行。

一直在独行!

便是这样的独行,才有如此萧索冷涩的背影罢!

“凌姑娘…”谷汐渊喃喃的道,心中满溢愧疚。

大雨天…在她的眼中…也满是雨水罢!

山路很近…心路却远。

天姥峰,落月山庄。

凌沧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道:“姜白,他们来了几人?”

一旁的姜白道:“五人。”

凌沧冷笑道:“这么说,五使全到了?”

姜白点头道:“是。”

凌沧冷笑道:“好罢,那你我便来等等这正主儿吧。”

只听屋顶上一人笑道:“劳烦凌先生记挂,常某已经到了。”话音未落,只见房上飘下六条人影。

凌沧定睛一看,乃上四男二女,中间一为面色苍白阴郁,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凌沧有打量了其他几人,忽笑道:“常教主,你忒看得起老夫,居然让五圣使倾巢而出。”

常虚极冷笑道:“凌庄主,客套话就免了罢,常某素来喜欢干脆利落,若凌庄主肯将那‘天机图’交出,常某就给凌庄主一个痛快,否则…哼哼。”

凌沧也是冷笑:“常教主未免托大,你便真有如此自信胜过老夫?”

常虚极微微点头道:“不错。”

“哈哈哈……”凌沧似乎听到了天底下什么最好笑的话一般,大笑不停。

他笑了半晌,才渐渐停住,换了一副表情,悠悠道:“如此甚好,且让凌某领教常教主的大冥王神功罢!”

常虚极听了微微摇头道:“要对你那‘阕龙诀’的并非是我。”

凌沧脸色倏变,厉声道:“你怎么知dào

老夫的‘阕龙诀’的?”

常虚极面上得yì

之色一闪,道:“凌庄主不必如此紧张,常某特地请了个故人,他对凌庄主可了解不少,正好,让你们二位亲近亲近罢。”

凌沧面色一阴,沉声道:“你所指的人是谁?”

常虚极笑笑,向房上一望,郎声道:“仇先生,下来罢,来同凌庄主见见面。”话音未落,见房上又跃下一人,那人一身黑衣,面上佩带一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凌厉地望着凌沧冷冷道:“义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罢!”

凌沧看到这个铁面男子,大骇道:“怎么会…你…你不是…”

铁面男子哼了一声道:“托义父洪福,我没死。”

凌沧看了看那铁面男子,又看了看常虚极忽叹道:“罢了,常教主果然神通。老夫一生计较天下,却不料,落得个如此下场。”

常虚极听了这话笑道:“这么说,凌庄主你认输了?”

凌沧瞧常虚极,只望着那铁面男子道:“孩子,你十分恨爹爹罢!”

那铁面男子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身后长剑盯着凌沧,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凌沧惨笑一声,对常虚极道:“你决意背叛主上了?”

常虚极“呸”了一声道:“那老匹夫狂妄自大,素来不把常某当人,我早就想他把碎尸万段,待我破得天机图之迷,一统宇内时,方叫他知dào

常某的手段。”

凌沧叹道:“天机图在我床下密室中。”

常虚极向身边一蓝袄女子使一眼色,那女子登时会意,绕开凌沧进入他的卧室。只听屋内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机关启动一般。不多时,那捧着一张布状事物回到常虚极身边道:“教主。”

常虚极迫不及待的接过女子手中的事物,看了看,忽拔出长剑向这事物劈下。却不料,长剑反而被震开,那布状事物毫无损伤。常虚极狂喜道:“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哈……”

凌沧看着常虚极,忽然苦笑一声,面如死灰,伸掌向自己头顶击落。当手掌刚要触及天灵盖时,突然被一只犹如钢钳的手捉住——正是那铁面男子。

那男子冷冷道:“死之前,先告sù

我谷汐渊和段素素在哪。”

凌沧大笑,突兀而癫狂。

忽来的倾盆大雨,将几人的身形无端打得渐小。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工天随往。

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

十一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守天月色好谁看?

谷汐渊一席素衣,静静立在落月山庄门前。

他看着打满灵布的山庄,不禁微微感叹,人在世,不过弹指间罢了。

凌沧过世已三日。

凶手没有遗留任何踪迹,留下的不过一个词罢了。

“剑歌…”谷汐渊喃喃念道,他想不出凶手提这二字的目的,也猜不出凌沧死亡的背后究竟有多少黑幕。

以及…这场武林会发动的原由。

凌沧究竟是谁?与谷家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丝毫不抵抗就被人杀死?

这一切,都成了迷。

谷汐渊毫无头绪,任他再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

“罢了,这便是天意罢!”

他想到了凌可心,那个自从凌沧死后便失魂落魄的女子。忽的,他感觉自己实在亏欠凌可心太多,也许今生也无望还清了。

想到这,他不禁长叹。

天边那云,正红。

凌可心在房中坐着,面色蜡黄,满眼尽是伤痛与倦怠之色,她那原本明媚清亮的眸子中却只有无尽的哀伤。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下意识的动了动,却终究是止住了。仍是坐在那里,将那敲门声隔绝在外。

“凌姑娘,你连谷某也不愿见了么?”门外那人传来淡淡的叹息。

“谷大哥…”凌可心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她叹气,自己终究是无法狠心不见这个人么?

门开了,门内的女子凝视着门外的男子,深深,深深。

“凌姑娘…”谷汐渊竟然不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凌可心,他心中没来由的揪了一下,“凌姑娘,还请节哀,凌庄主的仇,谷某决不会坐视不理。”

凌可心惨笑道:“谷大哥,你莫要安慰我了,我看的出来,我爹的死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对么?”

谷汐渊点点头,不由得叹道:“凌姑娘,谷某无能,竟看不出丝毫端倪。”

凌可心默然半晌,忽然小声啜泣道:“我看,没用的该是我罢,爹爹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却连为他报仇都不能。”

谷汐渊无以为答,低头沉默。

凌可心叹道:“谷大哥,下步你打算怎么做?”

谷汐渊沉吟一番道:“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

凌可心颇有不解,疑惑道:“谷大哥的意思是?”

谷汐渊道:“凌庄主故去前,曾留下剑歌二字,谷某揣度,料想与害凌庄主的贼子定有莫大干系,当下我们并无提前找出凶手之法,所以便只有以静制动,等他们先出招了。”

凌可心思索半晌,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说罢,又是重重叹息,叹息声中说不出的凄凉悲怆。

谷汐渊来的目的正是把自己的想法得到她的认可,但他见凌可心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便开解她道:“凌姑娘,庄主故去,你我纵然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也无法让庄主复生,所以还望姑娘想开些。”

凌可心嘴角略微上扬,强笑道:“多谢谷大哥,我自然理会得。”

谷汐渊见她强颜欢笑,眼中的忧愁却浓得无法化解。心中自是无比焦急,却苦于没有劝解良策,甚是烦乱。便不愿多呆,告辞去了。

凌可心望着远去的素衣淡影,纤瘦的身子立在风中,衣衫稠带随风而动,脑后秀发猎猎飞扬,遮挡住她半个面孔,此时的她,没有人知dào

在想什么。

碧蓝天空,只余孤雁,苍茫划过天边。

庭台,小榭,夜半,独酌。

谷汐渊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有些醉了,眼中的景物已经呈一片朦胧之象。无数画面从眼前一一闪过———凌乱不堪,他无法将这些事串连在一起,好象有什么关键的问题无法解开。

正当谷汐渊兀自出神之时,头顶忽有人笑道:“秋日渐寒,小弟在上边可冷的紧,不知谷兄可否能请在下喝上几杯暖一暖身?”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翩然落下,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一惊,自己头顶有人在居然不知,那人若有意加害,恐防不胜防。想到此节,谷汐渊不禁微微后怕,脑后冷汗涔涔。

那人似乎看穿谷汐渊所想,不禁笑道:“谷兄不必担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方才耳目众多,不便现身,还请谷兄饶恕则个。”

谷汐渊微定心神,见这人约莫二十岁年纪,长相很是平凡,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身着青灰色长袍,腰悬佩剑,身材颇为挺拔,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谷汐渊见他淡定含笑,想他应并无恶意便道:“既然如此,还请兄弟喝上一杯。”

那人笑赞道:“谷兄果然豪爽。”

谷汐渊看着此人,忽然觉得有些面善,脑中灵光一现,回忆起了这个人的身型与说话语气,便道:“你是那晚的…”

那人接过话头笑道:“在下正是那晚的马贼。”说着,他朝谷汐渊挤了挤眼睛。

谷汐渊不由得哑然失笑,却也对这人的身份感到怀疑。

那人却不客气,径自走到桌前自斟一杯,道:“谷兄,我知dào

你怀疑我的身份,你且少安毋躁,待我细细给你讲来。”

谷汐渊道:“愿闻其详。”

那人笑了笑道:“其实我师傅你是认识的。”

谷汐渊问道:“尊师是?”

那人目光忽然便的肃穆,深深吸了口气,恭敬道:“家师正是‘碧宵剑’璇玑真人。”

谷汐渊心中陡然一凛,立时恭敬起来道:“原来璇玑真人竟然有了传人。”

那人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佩剑,交于谷汐渊手中道:“此乃家师所赐佩剑,谷兄定然识得此物。”

谷汐渊双手接过长剑,凝视剑鞘之上的花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哗”一声将长剑抽出,只见长剑如一汪碧水般清亮,剑身中央却雕有红云之纹,他不禁点头道:“剑身薄如蝉翼,剑质通体碧蓝,削铁如泥,又有红云点睛,果然是璇玑真人之物。”说罢,他还剑入鞘,向那人道:“尊师近来可好?”

那人笑道:“师傅身体硬朗的很,他也经常挂念谷兄。”

谷汐渊点头道:“当年尊师传我‘含香半剑’奇功,谷某受用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然亲自登门拜谢。”

那人笑道:“如果师傅知dào

,定然欢喜极了。”

谷汐渊道:“说了这么久了,还不知dào

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道:“贱名不提也罢,你便称呼我阿城好了?”

谷汐渊知有些人不愿透漏真实身份,便隐匿姓名,也不便多问,便道:“如此也好,阿城兄弟,你今天来造访,却是有什么事?”

阿城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后,俯到谷汐渊耳畔悄声细语几句。

“天机图!?”谷汐渊听了阿城的话情不自禁的惊讶道。

十二阿城慌了神,忙捂住谷汐渊嘴急道:“小心些,这里有几十处暗哨,若被他们察觉,提前发难怎么办?”

谷汐渊看了看阿城,眼神颇为复杂,他顿了顿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阿城点点头道:“不错,这里上上下下的佣人,护卫都被调了包。成了他们的眼线。”

谷汐渊一惊,随即陷入沉思,不多时,他忽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阿城笑了笑道:“告sù

你并非不能,但是你要答yīng

我件事。”

谷汐渊问道:“何事?”

阿城望了谷汐渊一眼,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感情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或许很难。”

谷汐渊一怔道:“只要不违背大义,谷某照做又何妨?”

阿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自嘲道:“那时只盼你还知dào

大义便好。”话音未落,阿城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手中翻转出一枚飞蝗。只见他眼不动,身不斜,只有手腕轻抖一下,便听身边不远草丛处一声闷哼。

阿城笑了笑道:“有些不干净。”

谷汐渊心中暗赞阿城功力深厚,但他毕竟也是名家大巧,自不会说破,便借故避开道:“那你打算如何?”

阿城饮下一杯酒,眼珠一转笑道:“守株待兔。”

微霜,薄露,一夜飞渡镜湖月。

那素衣少年站在一高大院门前,轻轻扣了扣门低声唤道:“师父,是我。”听屋内有人应道:“阿城么?进来罢。”

阿城应了,推门而入,只见一道风仙骨的老者盘腿坐在地上,呈打坐姿势。阿城不敢打扰,静立在一旁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那老者吐纳完毕,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阿城慢慢站起温和道:“和汐渊都说明白了么?”

阿城“嗯”了一声点头道:“讲了,只是…”

老者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阿城沉吟一阵,鼓足勇气道:“弟子只是不明,为何不与他挑明段素素之事?”

老者道:“城儿,你与为师老实说,在遇上为师前你日子过得如何?”

阿城一怔,随即道:“终日孤独,生不如死。”

那老者谓然叹道:“那便是了,那段素素算来也与你是一脉宗亲,老夫想她多半也是身不由几罢!”

阿城顿时沉默不语,眼角微微抽搐,似是内心波澜起伏不定,久久难下决断。

老者叹气道:“城儿,你是否觉得师父太残忍了?”阿城仍是不语。老者挥挥手道:“罢了,你你也累了,下去罢。”

阿城似乎长出一口气道:“弟子告退。”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星光下他身材略显瘦弱,带了几分萧疏之意。

那老者目送他离开后,转目望着夜空,凝视不语,有如一樽雕象。

夜露,低风,唯有那久久不散的叹息,弥散在天地。

“何苦生在帝王家!”

近日出,天姥峰,思君崖。

远方的天略显灰暗却又有一丝亮堂,似是有一丝光芒跃跃欲试。蓦的,一轮红日瞬间破云而出,色彩凝丽。红霞刹那间铺天盖地般滚动而来。陡然间,一缕金芒自红霞的幕障中迸发,愈来愈大,终于占满天地。忽然,一阵风好似呼啸而来,所有云彩全部散开,露出那碧得透蓝的天空,携着金芒,磅礴而优雅。

谷汐渊与凌可心并肩而立,一齐眺望那轮红日,待到红日冲天时,谷汐渊不禁感叹道:“过去观日出时,总道人生虽无常,却总有扬帆沧海时,但今时今日,谷某却深感无力…”

凌可心眼眶一红,似是念起父亲,皓齿轻啮道:“谷大哥,若不是我的缘故,决计不会让你牵扯进来,可心真是惭愧。”

谷汐渊微微摇头道:“凌姑娘,这事若是算来,恐怕谷某才是罪孽深重。”

凌可心一怔,疑惑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面色惨白,默然半晌,忽道:“凌姑娘,愿意听谷某讲个故事么?”

凌可心近日与谷汐渊相处甚多,知他所讲之事必与近来有关,便点头道:“谷大哥请讲,可心在听。”

谷汐渊点点头,双眼凝望远方,眼中透出几丝颓然之色,忽而长叹,缓缓道:“我的故事与两个人有关。”

“哪两个?”凌可心问道。

“藏星寒。”谷汐渊闭目轻叹,脸上有丝抽搐,“他是我的义地,也是谷某最为愧对之人。另外一个…便是我的妻子——段素素。”

凌可心心中蓦的一震,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却始终在胸腔中凝滞说不出口,只能呆呆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仍是闭着眼,面上已是说不出的痛苦:“其实,素素爱的是他。我想,星弟也是该知dào

的,或许说…星弟也是爱她的罢!只是…星弟知dào

我对素素的情意,是以,他非但没有接受素素…反是竭力的撮合我们…”

谷汐渊双手紧握,关节已被掐的泛白,他面色铁青,眼眶中隐隐有泪渍。谷汐渊忽然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嘶哑道:“只是,我这个好兄长…我这个畜生,别说对他感恩…反而…反而…”说到这里,谷汐渊已是泣不成声,他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双手不停的掴着自己。

凌可心仿佛已经猜到了后事,站在那里呆呆不语,不觉间,也是泪流满面。

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一朝对旁人吐露,谷汐渊往日的气度已经荡然无存,此时,他只是一个可怜亦可恨的人罢了。

“反而…反而将他打落悬崖…”凌可心听到这句后,走到谷汐渊身前,轻轻揽住谷汐渊的头,把他抱在怀中,抚着他面上的泪痕,望着远方,看那朝日,也看那白云。



八昏暗殿堂中,并排站了三三两两的人.

前方为首一人背手而立,静静望着殿堂中供奉的一方神翕。

不多时,殿外一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急急走到为首之人身旁低声道:“教主,五圣使已经抵达落月山庄,正静侯您的吩咐。”

为首之人点点头道:“你传我令,命他们不可妄动。”

黑衣男子躬身道:“是。”

为首之人又道:“断水使的消息来了么?”

黑衣男子低声道:“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极细小的薄纸,捧到为首之人的面前,恭敬道:“请教主过目。”

为首之人“嗯”了一声,接过信细细阅读,面上已渐渐显露出狂喜之色。读过信后,为首之人放声大笑道:“天佑我道天神教!天佑我常虚极!”

这人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常虚极回身对教众人群道:“诸位,咱们即刻启程,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便是咱们道天教的囊中之物了!”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常虚极身后教众齐齐拜道,均是高声道:“天佑道天,教主一统江湖!”

“哈哈哈哈哈”远方,常虚极那狂妄的笑声回荡。

那一抹风韵,淡淡的回响在大地。

风吹罢!

风吹罢!

你那衣袂,温柔的飘荡。

白衣女子眼中倒映着这个白衣男子,映在她的眸子中,也映在了她的心里。

“你还好么?”那清丽绝伦的人儿,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更是明艳照人。

谷汐渊点点头,道:“凌姑娘,不到一日,我们又见面了。”

凌可心面上一红道:“想不到谷大哥也是来见爹爹的。”说着,望了望不远处拈须不与的凌沧一眼。

谷汐渊看看凌可心,有看看凌沧,思忖这父女两人竟然性格孑然不同,凌可心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了些,却单纯无比,而凌沧城府极深,二人倒真是无相似之处。谷汐渊心中虽然仍是气愤无比,但碍于凌可心面子不好发作,便强忍了怒火道,温言道:“是啊,我已经见过令尊了,那么,也该告辞了。”说罢,抬腿便走。

凌可心芳心大震,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凌可心在今日清晨离开峰下客栈时,实是含泪而别,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于谷汐渊分别,但她生性要强,知自己若是与谷汐渊一同上山,临别时定然会按捺不住倾诉衷肠,便下定决心,不辞而别,她本拟今生无望再见谷汐渊。在临走之际,留下表露心意的信。

但她这一路行来,满脑子皆是谷汐渊的音容笑貌,思念之情满溢心胸,思忖自己今生与谷汐渊算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禁心如死灰,一路上,少说了哭了四五回。

到了落月山庄见到凌沧时,她双眼早已高高肿胀,凌沧本是做大事之人,对女儿这点异常自是丝毫不放在心头,随口问了几句便被凌可心敷衍而过。

凌可心回房沐浴更衣完毕,已暂且收拾得心情,她听闻庄上来了一位爹爹极是看重的年轻侠士,正在设宴款待。按她的性格本是不欲理会。但念到自己父亲乃是庄主之位,自己理应出面。她装扮一翻后,前去见爹爹的客人,却不料,这个让自己爹爹无比看重的客人正是自己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谷汐渊。

凌可心陡然见到谷汐渊,当真是喜不自胜。但谷汐渊又突然辞别,心中便一下乱了,一时间想不出半点挽留之语。

谷汐渊向凌可心道别,其一正是对凌沧大为不满,他本是为藏星寒才来参加剑歌会,既然凌沧有意戏弄自己,他自是不会在此多呆。

其二,在他洞悉了凌可心的心意后,再与她见面时,实在太过尴尬。谷汐渊自知自己与他实无任何可能,多留下去恐怕会产生不必要的瓜葛。

二种原因相加,谷汐渊更是不愿多留一刻。

就在谷汐渊将要迈出厅堂时,凌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谷大侠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谷大侠听完再走不迟。”

谷汐渊闻言,心念道:“理他做甚?”念罢,理也不理,作势便要出厅。

背后凌沧一阵冷笑:“那‘剑荒’之利,天下罕有,可‘剑荒’之戾更是天下绝无仅有。谷大侠仗剑天涯已余数十载,怎么?剑灵还未反噬么?”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谷汐渊耳畔想起一道晴天霹雳,震得谷汐渊险些瘫倒。

但谷汐渊生性虽然儒雅,但绝顶剑客大都有倨傲之心,谷汐渊也不例外。他虽然心中惊骇,但却并未停下脚步,仍是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凌沧又是一记冷笑:“好啊,那你边去罢!待剑灵噬体,你便与那藏星寒再无分别!也要做个嗜血滥杀的恶魔!”

“咚!”谷汐渊直直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他双目尽赤恶狠狠地盯着凌沧道:“你究竟是谁?”

凌沧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谷大侠是否想脱困于此劫呢?”

谷汐渊沉吟半晌,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凌沧点头道:“谷大侠果然机智过人,也罢,老夫就明人不说暗话,统统告sù

你便是。”

凌沧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嘛我要你在剑歌大会时技压群雄,以你过去的声望,到时只要你肯振臂一呼,那天下英雄豪杰必是纷纷响应。”

谷汐渊听了冷笑道:“然后我便就此听命于你,做你一条忠实的狗?好助你称霸江湖?”

“非也,非也。”凌沧摇头道,“我凌某人一生只爱财而不爱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谷汐渊不解,问道:“那你何所图?”

凌沧道:“不急,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dào

。不过,你权且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做任何违背江湖道义之事,而且,便是让你做了,想必你也定然不会照办。”

谷汐渊思忖一翻道:“我应了。”

凌沧伸出手掌道:“击掌为誓。”

谷汐渊便也身出手掌,与凌沧“啪”一声击掌订下约定。

击掌后,凌沧道:“谷大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谷大侠。”

谷汐渊道:“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我照做便是。”

凌沧拈须微笑道:“这事说来简单,只要劳烦谷大侠这几天陪着小女游山玩水,至剑歌之期便罢。”

此话一出,谷汐渊.凌可心二人都为之一怔,凌可心随即满面绯红,羞道:“爹爹”

可她话还未说完,谷汐渊已经高声道:“此事决计不成!凌庄主,谷某已有妻室,怎么可再与别的女子”

谷汐渊话未说尽,凌沧已摆手打断道:“谷大侠,老夫只是让你陪陪小女罢了。老夫近日事物繁重累体,实在分身乏术,老夫看你乃正人君子,不会对小女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才望你陪小女数日,已寥解小女的寂寞罢了,谷大侠,你怎么这样想呢?”

谷汐渊情知凌沧必是有意让凌可心多有机会与自己独处,但又偏偏凌沧理由天衣无缝,自己实难推脱,只得硬起头皮道:“谷某应了。”

凌沧眼中蕴着笑意,看了看早已羞得满面通红的凌可心道:“心儿,随爹爹来,爹有话要和你讲。”说着,踱步入堂。

“且慢!”谷汐渊喝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真能帮我?”

凌沧一笑,大袖一扬,一黑色事物带着劲风直逼谷汐渊面门。

谷汐渊轻描淡写地接住,看了看,原来是一块玄铁制成的铁券,谷汐渊凝神一瞧,不由得大震道:“这这是我祖父的《落日谱》?”

凌沧笑道:“只上上卷罢了。”

谷汐渊紧紧攥住手中的铁卷,呆了片刻,叹道:“能否告sù

谷某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凌沧沉默不语,半晌悠悠叹气道:“用不了多久你便知dào

了。”

说完,凌沧不再理会谷汐渊,径自拉着凌可心进了内堂。

谷汐渊捧着铁卷,面上忽晴忽暗,喃喃道:“那是多久呢?”

凌沧拉了凌可心到自己书房,还未合好房门,便听凌可心道:“爹爹,你刚才那话怎么乱七八糟的。”说着,面上一红。

凌沧呵呵直笑:“知女莫若父,爹爹虽老但还不至于糊涂,难道连女儿的心思还看不出么?”

凌可心被凌沧看穿心事,娇羞无限,明艳不可方物,羞羞叫了声:“爹爹,你别说啦,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凌沧笑道:“女儿果真大了,还知dào

害羞了。”说着,刮了刮凌可心的鼻子,“不过那谷小子也确实不错。”

凌可心扭捏无比,刚想撒娇不认,但转念想到谷汐渊已有妻子,心下不禁黯然道:“不错又怎样?谷大哥谷大哥已经有妻子了。女儿又哪有什么希望?”

凌沧轻轻揽住了凌可心道:“傻孩子,爹爹说行,那便是行。你切莫多想了。”

凌可心素知自己父说一不二,说到固然做到,不由得喜出望外道:“爹爹,你不是哄女儿开心么?”

凌沧抚着凌可心的秀发道:“傻孩子,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娘去的早,你便只有爹这么一个亲人,若没人能照顾你终身,倘若有什么不测,爹哪能安心的去?”

凌可心道:“爹爹又瞎说了,您定会长命百岁的。”说罢,自顾自把头埋在凌沧怀中,全然未看到凌沧面上的苦笑。

凌可心忽问道:“爹爹,你给谷大哥的是什么?怎么他的表情那么奇怪?”

凌沧道:“那是爹爹给你讲过的‘北冥剑客’的武功,旁人练了没什么大用,若是象谷家世代守剑人,练了便有天大的好处。”

凌可心奇道:“天大的好处?什么好处?”

凌沧道:“那功夫可以解除谷小子剑灵反噬之危,更可以使他自由御得那‘剑荒’奇剑。对他来讲,却是妙用无穷。”

凌可心点头道:“难怪。”

这时,门外响起一人声:“老爷。”

凌沧道:“姜白么?进来罢。”

那人应了,推门而入,一身下人打扮模样。那人走到凌沧身旁耳语几句,凌沧面色倏变,看了看凌可心道:“可心,你先出去罢,爹爹有事要做。”

凌可心甚是了解父亲,情知必是重yào

事情,也不敢打搅,便道:“是,女儿告退了。”说罢,推门离开。

待凌可心走远后,凌沧望了望姜白道:“消息准确么?”

姜白道:“确然无误。”

凌沧嘿了一声,道:“来的可真快啊”

九凌可心出了凌沧书房,想到这几日可以与谷汐渊朝夕相对,心中不禁一欣喜,甜丝丝的甚为受用。

凌可心想着谷汐渊发呆半晌,回过神来寻思道:不如去找谷大哥刚想动身,又觉不妥:这样见面,未免过于尴尬她思前想后,终是难下决断。忽想起凌沧之语,心中陡然勇气倍增,念道:何必想这么多?爹爹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想到此节,凌可心莲步轻移,径自去了。

谷汐渊从凌沧初得了《落日谱》,自是惊喜,他不敢荒了时间,忙回房间潜心钻研。

初时,他对凌沧颇有顾忌,生怕他借秘籍之手加害自己,便只是浅尝辄止,不肯深入。但经过研读,他已经秘籍上所记载之功不假,便渐渐宽心,去了敌意。

《落日谱》乃谷汐渊祖父北冥剑客晚年所创,主旨是为了压服‘剑荒’剑性,免除剑主受到剑灵反噬之陷。按谱上记载,这剑灵实则是一股逆于人体的真气,剑灵发作便是倒逆真气盈溢体内,内息紊乱。‘剑荒’乃天下第一等神兵,铸成出世之时已饱饮天地灵气。使剑之人会在无意间吸取剑内真气,虽然每次吸取极其微小,但这剑中真气甚是古怪,在体内凝聚不散。是故,人若使这剑久了,必会为剑中真气塞满体内,狂性大发,如若走火入魔。

明了剑灵之意,谷汐渊依谱所载,凝神运气,搜寻体内偏逆真气。果不其然,他焦阳三脉,足肾阴经等经脉处,均凝聚了数处真气。

寻到了偏逆真气,谷汐渊便运起谱内所记载的内功心法,化解这些真气。不多时,他便将焦阳三脉的偏逆真气尽数化解,与自己真气汇合运转。但不想,虽然过去异种真气已经随自己真气运转,但那奇怪的真气仍是凝聚不散,不受自己驱使。谷汐渊明白这是因为手上的《落日谱》只是上部,现在已经性命无碍,他倒也并不着急。

谷汐渊循序渐进,依照所记**,将体内异种真气悉数化解,绝了后患。他运功完毕,睁眼之时才发xiàn

已经是半夜三更,但谷汐渊却丝毫不累,反而神采奕奕,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他发xiàn

,在自己床前桌上放了一张字条,谷汐渊取过读后,面露苦笑,将字条在烛火中燃了。

翌日清晨,谷汐渊早早便到了落月山庄正厅,见凌可心穿了条绿绸软裳,头顶凤铭银钗,两颊扑了淡淡脂粉,娇俏可人,眼波似水,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为她美丽所震,也是一怔,但他定力超群,立即恢复了原先神态,向凌可心施礼道:“凌姑娘,你来的可比谷某早。”

凌可心笑面如花,道:“谷大哥,落月山庄后有一处绝景飞瀑水潭,甚是美丽,不如由可心领路,带你参观下。”

谷汐渊点头道:“有劳凌姑娘了。”

二人出了落月山撞,由凌可心领路,在山间小路穿行。不多时,眼前山路一转,一条瀑布倾天而泻,隆隆而响,气势滂沱。而瀑布下,却是一方静怡水潭,瀑布与水潭相得益彰,互不相干,一动一静,极为炫目。这水潭旁似乎有一条沟壑,却又丝毫不影响水潭,将瀑布之水尽数吸去,如此巧夺天工,成天下之不能的奇景,倒真是配得上“绝景”二字了。

谷汐渊见如此景色,不由得大大感叹,随口吟道:“幽意天断绝,此去随所遇。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杆叟。”

吟罢,谷汐渊问凌可心道:“凌姑娘,这潭甚是漂亮,不起丝毫涟漪,能否告sù

谷某这潭唤做什么?”

凌可心正自瞧着谷汐渊出神,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倒显得有些尴尬:“爹爹叫它凝玉寒潭。”

“寒潭?”谷汐渊惊讶道,“我却没见过如此鸟语花香的寒潭。”

凌可心点点头道:“是啊,别说是你,当初爹爹同我讲时,我也决计不信呢。湖面温度适宜,与地上无异,而湖底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谷汐渊奇道:“若湖底真如凌姑娘所言,怎么会无冰?”

凌可心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爹爹说,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这样的湖倒也不奇怪”

谷汐渊点点头道:“天地造化,果然神妙。”言罢,竟呆呆望着凝玉寒潭出神。

凌可心见谷汐渊这副模样,问道:“谷大哥,你在想什么?”

谷汐渊回过神,叹气道:“我在想,这世上与这寒潭相似的人倒也不是没有。”

凌可心奇道:“相似什么?”

谷汐渊道:“表面上道貌岸然,谈吐不凡,实则内心阴险狡诈,无时无刻不在想致人于死地。”

凌可心秀眉一皱道:“谷大哥,你说的是谁?天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谷汐渊沉默不语,兀自望着湖面出神。半晌,他叹道:“凌姑娘,我们走罢。”

凌可心知他不愿提及往事,就也不再追问。眼睛余光无意一瞥,见一灰色白脸小兽正自探脑张望。凌可心眼中笑意一闪,捅了捅谷汐渊道:“谷大哥,那是什么?恁的可爱。”

谷汐渊顺着凌可心目光看去,见那白面小兽也正看着自己,一条长尾弯卷而动。谷汐渊识得这物,便道:“据《广雅》所载,这畜生该是‘玉面狸’了。想不到这地方居然也有。”

凌可心掩嘴微笑道:“玉面狸?这名字倒俊,只是这模样却是滑稽。”

谷汐渊点头笑道:“凌姑娘,不若谷某捉了它送你。”

凌可心看了看玉面狸,摇头道:“捉了它,它便失了自由,即便吃喝再好,却也是不快乐的罢!”

谷汐渊暗暗点头,心中攒道:这姑娘能想到这么一层,却也不易。便道:“凌姑娘,那这次便算谷某欠你一次,他日凌姑娘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要谷某力所能及,自然拿来送你。”

闻谷汐渊所言,凌可心面上发烫,心道;我若要你,你也肯给么?但想归想,这话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凌可心默然良久,忽道:“谷大哥,不如你送我朵花儿吧。”

谷汐渊一怔:“花?”

凌可心点头道:“是啊,寒潭后方还有处花地,很是美丽的。”谷汐渊道:“那有劳凌姑娘带我去瞧瞧。”

凌可心牵着谷汐渊,向寒潭后又行了一程,见一片洼地。凌可心道:“就是那里了。”

谷汐渊依言所望,不由得惊叹道:“天姥峰果然妙景无数,让人流连忘返。单是这紫色花海便让人陶醉了。”

凌可心道:“谷大哥,这花儿不仅美,连名字也十分好听。”

谷汐渊奇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凌可心道:“这花儿名字与它习性有关,说来也怪,这花儿一见日出便全力绽放,一到落日之时,便合苞不出。由此,我们都叫它朝开暮落花。”

“朝开暮落”谷汐渊小声念了一遍,点头赞道:“果然好名。”

凌可心望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你便送我一朵好么?”

谷汐渊想这个要求十分容易,自己也不会做什么为难之事,便痛快答yīng

道:“这有何难?凌姑娘梢后片刻,谷某去去就来。”言罢,谷汐渊纵身一跃,如展翼飞鸟般掠入洼地花海之中,足点花叶而过,却不损丝毫花叶,他身子轻轻一探,便将一束花儿收入掌中。继而,谷汐渊足下一点,身子便向后倒飞,轻巧跃回凌可心身边,将朝开暮落花送到凌可心面前道:“凌姑娘,看来谷某还没失约。”

凌可心杏眼含情,接过花道:“谷大哥,这是我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

谷汐渊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当即转移话题,不给凌可心说后话的余地:“凌姑娘,现在已是晌午了,不如我们回落月山庄用饭吧。”

凌可心嗔了谷汐渊一眼,道:“谷大哥,我想是你做的烤獐子。”

谷汐渊不忍拂逆于她,道:“也好,我们去打只獐子。”

当下,便携了凌可心打了头獐子,剥皮去骨,支起火架烹烤。

随着烹烤时间的推移,獐子也逐渐显出金黄之色,不时有油“滋滋”声发出,听起来极为诱人。谷汐渊掌握好了时间,撤去火架,对一旁的凌可心道:“凌姑娘,可以”却发xiàn

刚才还在身旁的凌可心已经不知去向了。

谷汐渊刚想起身寻她,却突然被人送后面抱住。

“谷大哥”

潺潺水影,淡淡叹息。

“让我抱一下就好”

十淡然山雾,漫醒日华。

这一刻,多想是永恒啊…

一刻便好,一刻便好…

对你的爱…便只有这么一刻么?

美丽绝伦的女子,轻轻放开了那个让自己着迷的宽厚肩膀,“谷大哥,便让可心为你舞上一次罢!”

她独舞,她痴狂!

绿绸柔衣,华美清丽,好似仙女。渐渐,她舞成一团绿焰,炽热的焰火。

“只为他而舞,今生便只为他而舞!”她心中轻轻对自己念道。

“轰隆!”穹苍处,一道闪电贯穿天际,将老姥峰映得光辉四溢。

谷汐渊一时似醉,竟有些陷凌可心的温存之中。他忽然伸出手重重掴了自己一掌,心中骂道:“你已经有素素了,还不知足么?”

定了定神,对仍在舞着的凌可心道:“凌姑娘,谷某何德何能,怎么可引姑娘垂青?”凌可心不语,仍是独舞着,好似要把这满腔柔情舞出一般。

谷汐渊叹口气,道:“凌姑娘,要下雨了,我们…回去罢!”

凌可心终于停下了舞蹈,幽幽地盯着谷汐渊一言不发。谷汐渊被她这眼神看得无端慌乱,讪讪的说不出话,只能向凌可心干笑。

却不想,两行晶莹的泪顺着凌可心玉脂般的面颊缓缓淌下,凌可心显然内心难受至极,在低低啜泣。

谷汐渊见她梨花带雨之状,更是慌乱,忙上去为她擦泪道:“凌姑娘,我们本就不可能,还望…还望姑娘断了痴念罢。”

凌可心突然抓住谷汐渊的手哽咽道:“谷大哥,你便真的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么?”

谷汐渊静静地把手从她的手掌中抽回叹道:“凌姑娘,谷某已经有妻子了,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选择。”

凌可心闻言,默然不语,良久…良久…

“轰隆!”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仿佛震得天姥峰也畏惧得不肯抬头。

“唉…”凌可心终于长叹一声,“谷大哥,我们回去罢。”言罢,已转身回行。

“哗…!”雨,终于还是落下了,似女子的眼泪,悄悄地扣击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心灵。那一刻,他已默然低头。

那绝美女子,一直在独行。

一直在独行!

便是这样的独行,才有如此萧索冷涩的背影罢!

“凌姑娘…”谷汐渊喃喃的道,心中满溢愧疚。

大雨天…在她的眼中…也满是雨水罢!

山路很近…心路却远。

天姥峰,落月山庄。

凌沧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道:“姜白,他们来了几人?”

一旁的姜白道:“五人。”

凌沧冷笑道:“这么说,五使全到了?”

姜白点头道:“是。”

凌沧冷笑道:“好罢,那你我便来等等这正主儿吧。”

只听屋顶上一人笑道:“劳烦凌先生记挂,常某已经到了。”话音未落,只见房上飘下六条人影。

凌沧定睛一看,乃上四男二女,中间一为面色苍白阴郁,正是道天教主常虚极。

凌沧有打量了其他几人,忽笑道:“常教主,你忒看得起老夫,居然让五圣使倾巢而出。”

常虚极冷笑道:“凌庄主,客套话就免了罢,常某素来喜欢干脆利落,若凌庄主肯将那‘天机图’交出,常某就给凌庄主一个痛快,否则…哼哼。”

凌沧也是冷笑:“常教主未免托大,你便真有如此自信胜过老夫?”

常虚极微微点头道:“不错。”

“哈哈哈……”凌沧似乎听到了天底下什么最好笑的话一般,大笑不停。

他笑了半晌,才渐渐停住,换了一副表情,悠悠道:“如此甚好,且让凌某领教常教主的大冥王神功罢!”

常虚极听了微微摇头道:“要对你那‘阕龙诀’的并非是我。”

凌沧脸色倏变,厉声道:“你怎么知dào

老夫的‘阕龙诀’的?”

常虚极面上得yì

之色一闪,道:“凌庄主不必如此紧张,常某特地请了个故人,他对凌庄主可了解不少,正好,让你们二位亲近亲近罢。”

凌沧面色一阴,沉声道:“你所指的人是谁?”

常虚极笑笑,向房上一望,郎声道:“仇先生,下来罢,来同凌庄主见见面。”话音未落,见房上又跃下一人,那人一身黑衣,面上佩带一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凌厉地望着凌沧冷冷道:“义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罢!”

凌沧看到这个铁面男子,大骇道:“怎么会…你…你不是…”

铁面男子哼了一声道:“托义父洪福,我没死。”

凌沧看了看那铁面男子,又看了看常虚极忽叹道:“罢了,常教主果然神通。老夫一生计较天下,却不料,落得个如此下场。”

常虚极听了这话笑道:“这么说,凌庄主你认输了?”

凌沧瞧常虚极,只望着那铁面男子道:“孩子,你十分恨爹爹罢!”

那铁面男子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身后长剑盯着凌沧,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凌沧惨笑一声,对常虚极道:“你决意背叛主上了?”

常虚极“呸”了一声道:“那老匹夫狂妄自大,素来不把常某当人,我早就想他把碎尸万段,待我破得天机图之迷,一统宇内时,方叫他知dào

常某的手段。”

凌沧叹道:“天机图在我床下密室中。”

常虚极向身边一蓝袄女子使一眼色,那女子登时会意,绕开凌沧进入他的卧室。只听屋内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机关启动一般。不多时,那捧着一张布状事物回到常虚极身边道:“教主。”

常虚极迫不及待的接过女子手中的事物,看了看,忽拔出长剑向这事物劈下。却不料,长剑反而被震开,那布状事物毫无损伤。常虚极狂喜道:“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哈……”

凌沧看着常虚极,忽然苦笑一声,面如死灰,伸掌向自己头顶击落。当手掌刚要触及天灵盖时,突然被一只犹如钢钳的手捉住——正是那铁面男子。

那男子冷冷道:“死之前,先告sù

我谷汐渊和段素素在哪。”

凌沧大笑,突兀而癫狂。

忽来的倾盆大雨,将几人的身形无端打得渐小。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工天随往。

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

十一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守天月色好谁看?

谷汐渊一席素衣,静静立在落月山庄门前。

他看着打满灵布的山庄,不禁微微感叹,人在世,不过弹指间罢了。

凌沧过世已三日。

凶手没有遗留任何踪迹,留下的不过一个词罢了。

“剑歌…”谷汐渊喃喃念道,他想不出凶手提这二字的目的,也猜不出凌沧死亡的背后究竟有多少黑幕。

以及…这场武林会发动的原由。

凌沧究竟是谁?与谷家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丝毫不抵抗就被人杀死?

这一切,都成了迷。

谷汐渊毫无头绪,任他再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

“罢了,这便是天意罢!”

他想到了凌可心,那个自从凌沧死后便失魂落魄的女子。忽的,他感觉自己实在亏欠凌可心太多,也许今生也无望还清了。

想到这,他不禁长叹。

天边那云,正红。

凌可心在房中坐着,面色蜡黄,满眼尽是伤痛与倦怠之色,她那原本明媚清亮的眸子中却只有无尽的哀伤。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下意识的动了动,却终究是止住了。仍是坐在那里,将那敲门声隔绝在外。

“凌姑娘,你连谷某也不愿见了么?”门外那人传来淡淡的叹息。

“谷大哥…”凌可心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她叹气,自己终究是无法狠心不见这个人么?

门开了,门内的女子凝视着门外的男子,深深,深深。

“凌姑娘…”谷汐渊竟然不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凌可心,他心中没来由的揪了一下,“凌姑娘,还请节哀,凌庄主的仇,谷某决不会坐视不理。”

凌可心惨笑道:“谷大哥,你莫要安慰我了,我看的出来,我爹的死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对么?”

谷汐渊点点头,不由得叹道:“凌姑娘,谷某无能,竟看不出丝毫端倪。”

凌可心默然半晌,忽然小声啜泣道:“我看,没用的该是我罢,爹爹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却连为他报仇都不能。”

谷汐渊无以为答,低头沉默。

凌可心叹道:“谷大哥,下步你打算怎么做?”

谷汐渊沉吟一番道:“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

凌可心颇有不解,疑惑道:“谷大哥的意思是?”

谷汐渊道:“凌庄主故去前,曾留下剑歌二字,谷某揣度,料想与害凌庄主的贼子定有莫大干系,当下我们并无提前找出凶手之法,所以便只有以静制动,等他们先出招了。”

凌可心思索半晌,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说罢,又是重重叹息,叹息声中说不出的凄凉悲怆。

谷汐渊来的目的正是把自己的想法得到她的认可,但他见凌可心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便开解她道:“凌姑娘,庄主故去,你我纵然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也无法让庄主复生,所以还望姑娘想开些。”

凌可心嘴角略微上扬,强笑道:“多谢谷大哥,我自然理会得。”

谷汐渊见她强颜欢笑,眼中的忧愁却浓得无法化解。心中自是无比焦急,却苦于没有劝解良策,甚是烦乱。便不愿多呆,告辞去了。

凌可心望着远去的素衣淡影,纤瘦的身子立在风中,衣衫稠带随风而动,脑后秀发猎猎飞扬,遮挡住她半个面孔,此时的她,没有人知dào

在想什么。

碧蓝天空,只余孤雁,苍茫划过天边。

庭台,小榭,夜半,独酌。

谷汐渊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有些醉了,眼中的景物已经呈一片朦胧之象。无数画面从眼前一一闪过———凌乱不堪,他无法将这些事串连在一起,好象有什么关键的问题无法解开。

正当谷汐渊兀自出神之时,头顶忽有人笑道:“秋日渐寒,小弟在上边可冷的紧,不知谷兄可否能请在下喝上几杯暖一暖身?”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翩然落下,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谷汐渊一惊,自己头顶有人在居然不知,那人若有意加害,恐防不胜防。想到此节,谷汐渊不禁微微后怕,脑后冷汗涔涔。

那人似乎看穿谷汐渊所想,不禁笑道:“谷兄不必担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方才耳目众多,不便现身,还请谷兄饶恕则个。”

谷汐渊微定心神,见这人约莫二十岁年纪,长相很是平凡,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身着青灰色长袍,腰悬佩剑,身材颇为挺拔,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谷汐渊见他淡定含笑,想他应并无恶意便道:“既然如此,还请兄弟喝上一杯。”

那人笑赞道:“谷兄果然豪爽。”

谷汐渊看着此人,忽然觉得有些面善,脑中灵光一现,回忆起了这个人的身型与说话语气,便道:“你是那晚的…”

那人接过话头笑道:“在下正是那晚的马贼。”说着,他朝谷汐渊挤了挤眼睛。

谷汐渊不由得哑然失笑,却也对这人的身份感到怀疑。

那人却不客气,径自走到桌前自斟一杯,道:“谷兄,我知dào

你怀疑我的身份,你且少安毋躁,待我细细给你讲来。”

谷汐渊道:“愿闻其详。”

那人笑了笑道:“其实我师傅你是认识的。”

谷汐渊问道:“尊师是?”

那人目光忽然便的肃穆,深深吸了口气,恭敬道:“家师正是‘碧宵剑’璇玑真人。”

谷汐渊心中陡然一凛,立时恭敬起来道:“原来璇玑真人竟然有了传人。”

那人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佩剑,交于谷汐渊手中道:“此乃家师所赐佩剑,谷兄定然识得此物。”

谷汐渊双手接过长剑,凝视剑鞘之上的花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哗”一声将长剑抽出,只见长剑如一汪碧水般清亮,剑身中央却雕有红云之纹,他不禁点头道:“剑身薄如蝉翼,剑质通体碧蓝,削铁如泥,又有红云点睛,果然是璇玑真人之物。”说罢,他还剑入鞘,向那人道:“尊师近来可好?”

那人笑道:“师傅身体硬朗的很,他也经常挂念谷兄。”

谷汐渊点头道:“当年尊师传我‘含香半剑’奇功,谷某受用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然亲自登门拜谢。”

那人笑道:“如果师傅知dào

,定然欢喜极了。”

谷汐渊道:“说了这么久了,还不知dào

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道:“贱名不提也罢,你便称呼我阿城好了?”

谷汐渊知有些人不愿透漏真实身份,便隐匿姓名,也不便多问,便道:“如此也好,阿城兄弟,你今天来造访,却是有什么事?”

阿城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后,俯到谷汐渊耳畔悄声细语几句。

“天机图!?”谷汐渊听了阿城的话情不自禁的惊讶道。

十二阿城慌了神,忙捂住谷汐渊嘴急道:“小心些,这里有几十处暗哨,若被他们察觉,提前发难怎么办?”

谷汐渊看了看阿城,眼神颇为复杂,他顿了顿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阿城点点头道:“不错,这里上上下下的佣人,护卫都被调了包。成了他们的眼线。”

谷汐渊一惊,随即陷入沉思,不多时,他忽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阿城笑了笑道:“告sù

你并非不能,但是你要答yīng

我件事。”

谷汐渊问道:“何事?”

阿城望了谷汐渊一眼,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感情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或许很难。”

谷汐渊一怔道:“只要不违背大义,谷某照做又何妨?”

阿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自嘲道:“那时只盼你还知dào

大义便好。”话音未落,阿城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手中翻转出一枚飞蝗。只见他眼不动,身不斜,只有手腕轻抖一下,便听身边不远草丛处一声闷哼。

阿城笑了笑道:“有些不干净。”

谷汐渊心中暗赞阿城功力深厚,但他毕竟也是名家大巧,自不会说破,便借故避开道:“那你打算如何?”

阿城饮下一杯酒,眼珠一转笑道:“守株待兔。”

微霜,薄露,一夜飞渡镜湖月。

那素衣少年站在一高大院门前,轻轻扣了扣门低声唤道:“师父,是我。”听屋内有人应道:“阿城么?进来罢。”

阿城应了,推门而入,只见一道风仙骨的老者盘腿坐在地上,呈打坐姿势。阿城不敢打扰,静立在一旁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那老者吐纳完毕,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阿城慢慢站起温和道:“和汐渊都说明白了么?”

阿城“嗯”了一声点头道:“讲了,只是…”

老者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阿城沉吟一阵,鼓足勇气道:“弟子只是不明,为何不与他挑明段素素之事?”

老者道:“城儿,你与为师老实说,在遇上为师前你日子过得如何?”

阿城一怔,随即道:“终日孤独,生不如死。”

那老者谓然叹道:“那便是了,那段素素算来也与你是一脉宗亲,老夫想她多半也是身不由几罢!”

阿城顿时沉默不语,眼角微微抽搐,似是内心波澜起伏不定,久久难下决断。

老者叹气道:“城儿,你是否觉得师父太残忍了?”阿城仍是不语。老者挥挥手道:“罢了,你你也累了,下去罢。”

阿城似乎长出一口气道:“弟子告退。”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星光下他身材略显瘦弱,带了几分萧疏之意。

那老者目送他离开后,转目望着夜空,凝视不语,有如一樽雕象。

夜露,低风,唯有那久久不散的叹息,弥散在天地。

“何苦生在帝王家!”

近日出,天姥峰,思君崖。

远方的天略显灰暗却又有一丝亮堂,似是有一丝光芒跃跃欲试。蓦的,一轮红日瞬间破云而出,色彩凝丽。红霞刹那间铺天盖地般滚动而来。陡然间,一缕金芒自红霞的幕障中迸发,愈来愈大,终于占满天地。忽然,一阵风好似呼啸而来,所有云彩全部散开,露出那碧得透蓝的天空,携着金芒,磅礴而优雅。

谷汐渊与凌可心并肩而立,一齐眺望那轮红日,待到红日冲天时,谷汐渊不禁感叹道:“过去观日出时,总道人生虽无常,却总有扬帆沧海时,但今时今日,谷某却深感无力…”

凌可心眼眶一红,似是念起父亲,皓齿轻啮道:“谷大哥,若不是我的缘故,决计不会让你牵扯进来,可心真是惭愧。”

谷汐渊微微摇头道:“凌姑娘,这事若是算来,恐怕谷某才是罪孽深重。”

凌可心一怔,疑惑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面色惨白,默然半晌,忽道:“凌姑娘,愿意听谷某讲个故事么?”

凌可心近日与谷汐渊相处甚多,知他所讲之事必与近来有关,便点头道:“谷大哥请讲,可心在听。”

谷汐渊点点头,双眼凝望远方,眼中透出几丝颓然之色,忽而长叹,缓缓道:“我的故事与两个人有关。”

“哪两个?”凌可心问道。

“藏星寒。”谷汐渊闭目轻叹,脸上有丝抽搐,“他是我的义地,也是谷某最为愧对之人。另外一个…便是我的妻子——段素素。”

凌可心心中蓦的一震,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却始终在胸腔中凝滞说不出口,只能呆呆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仍是闭着眼,面上已是说不出的痛苦:“其实,素素爱的是他。我想,星弟也是该知dào

的,或许说…星弟也是爱她的罢!只是…星弟知dào

我对素素的情意,是以,他非但没有接受素素…反是竭力的撮合我们…”

谷汐渊双手紧握,关节已被掐的泛白,他面色铁青,眼眶中隐隐有泪渍。谷汐渊忽然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嘶哑道:“只是,我这个好兄长…我这个畜生,别说对他感恩…反而…反而…”说到这里,谷汐渊已是泣不成声,他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双手不停的掴着自己。

凌可心仿佛已经猜到了后事,站在那里呆呆不语,不觉间,也是泪流满面。

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一朝对旁人吐露,谷汐渊往日的气度已经荡然无存,此时,他只是一个可怜亦可恨的人罢了。

“反而…反而将他打落悬崖…”凌可心听到这句后,走到谷汐渊身前,轻轻揽住谷汐渊的头,把他抱在怀中,抚着他面上的泪痕,望着远方,看那朝日,也看那白云。

关于断更

T_T我也不知dào

肿么回事无缘无故89章就丢了结果导致断更现在玉缜处于身体心态双崩溃发烧不好还断更了T_T急需一个妹子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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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说老实话我不太会写这类的东西总觉得要感谢太多太多人比如父母比如朋友比如笔友比如编辑比如读者甚至那些批评者我都想感谢从去年在幻剑写了我人生第一本网络小说《问渊》起我和写字之间的缘分就算深深结下了玉缜从小执笔初中时开始尝试写作于武侠二字结缘极深可以说我从小到大的娱乐时光中有很多时间是武侠陪着我渡过的我写字以来总奉行着要写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我希望读者能跟着我乐而乐哭而哭我竭尽全力的赋予了笔下任何一人灵魂我希望他们看起来是真实存zài

的我希望能将我的灵魂写入到书中让读者引起思考而不是单单的看过便忘我一直相信写字就是做人一个好的作者可以导人向善哪怕是看到穷凶极恶的恶人之下还能瞧见那一丝闪光的善良这时我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我希望我的每个读者都能在书中找到共鸣这是我的追求总而言之玉缜下个月的书就要上架了到了那时候还要多多依仗诸位希望诸位能提供更多的意见帮zhù

我进步!

今天不更了

家里不停断电隔一会儿还断网疑似线路出了问题各位亲爱的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今日的十更玉缜会挪到过后几日补偿!

请假一日

玉缜前天电脑烧了存稿也丢了这几天都在用笔记本写字今天跑电脑城直到现在才刚到家所以请假一次下不为例

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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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了去医院所以听更一日深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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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伊始

一伊始白云千载空悠悠,河山升平万物庆。

天下神州曲径通幽,怒峰叠峦。大江东去,浊Lang滔滔。

彩蝶儿荡起双翅,翩翩起舞,日照下如千鳞霍霍。它百转千回,悠悠落在一位少女头顶。少女笑了笑,伸出白嫩纤手将彩蝶取下,期期艾艾道:“小游,你瞧它,生的可真美哩。”

这少女身旁站了一个丫鬟打扮模样之人,她抿嘴一笑道:“它和小姐一比,可差得远了。”

少女白玉般的面颊如染蔻丹,她白了丫鬟一眼啐道:“你这死妮子,就会胡说。”

丫鬟嘻嘻一笑,忽而东张西望道:“小姐,那姓韩的怎么还不来?”

少女笑笑,把玩着手中的彩蝶道:“急什么?他又跑不了。”

丫鬟点头,眼神却飘向了远方,她一边寻找某物,一边念叨:“可真是奇怪,这姓韩的分明是个纨绔子弟,竟是咱们多年来寻找之人。”

少女不答,柔荑不停,抚摸在那彩蝶身上,眼中流盼游走不定。正这时,忽听那丫鬟叫道:“他来了!”

“呵!”少女悠扬一笑,她指尖猛地发力,将那彩蝶揉成碎屑,“好啦,让咱们先验验货罢!”她冷笑道。

正所谓山高雾绕,人杰地灵。

这镇南山处于神州北侧,紧邻粟海。而这粟海又是神州之内最大江河,连通天下,流域极广。而在这粟海旁边,便是一座半大古城,素有‘神州脉络’的美称。

“粟海城。”一个华服少年打着哈欠,“真他妈没意思!”

“哎呦,我的大少爷!”在他身后,一个小厮打扮之人背着个巨大包裹呼哧呼哧道:“您要觉得没意思,那就帮小人提提行李,也好锻炼锻炼身体。”

“呸!”少年骂了声,瞧着他那马脸小眼冷笑道:“崔三,这世道哪有让主子拿东西的道理?老子给你吃给你穿,还要给你提东西不成?”

崔三愁眉苦脸道:“少爷,不是小人发牢骚,你说咱们这外出郊游,你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

“你懂什么?”少年不屑的望了他一眼道:“老子这叫准bèi

齐全!咱们今个可是去见大美人儿,不多准bèi

准bèi

怎么能成?”

“那也不用连换洗的衣服也带上。”崔三嘟囔。

少年冷哼不答,心中寻思道:“少爷我如此俊俏,说不准人家就留我不走了。”

崔三和这少年相处多年,见他此时一脸猪哥相,口水哈喇子流了一地,已猜出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嗤嗤一笑道:“只怕少爷你连人家手还没拉着,沈姑娘就追过来了。”

少年一怔,眼神中露出胆怯神色:“咱们……咱们出来时没露出马脚吧?”

崔三耸了耸肩道:“咱们哪次出来玩,也没露出过马脚。”

“嘶!”少年倒吸了口凉气,深以为然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姓沈的是个妖精,老子怎么的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崔三窃笑道:“那少爷,咱们今天不去了?”

“放屁!”少年大怒,踹了他一脚道:“你他妈动作快点,趁那妖精还没追来,我先去和美人亲热亲热。”

“啊?……”崔三脸都绿了,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

话不多说,在少年的催促和拳打脚踢之下,二人走的极快。不过寥寥半个时辰,便已登上了镇南山巅。崔三东张西望,念道:“奇怪了,人在哪?少爷,你不是被人骗了吧?”

“骗个鬼。”少年怒道:“咱们四处瞧瞧!”

“铮!”一声琴音,遥遥传来。少女银铃般笑道:“这位公子,你可是在找我么?”

少年一怔,寻声望去,继而眉开眼笑道:“小游姑娘!”崔三一看,只见两名女子立在不远处长亭之中,二人一坐一立,着衣一黑一白,可谓是泾渭分明。

少年嘻嘻一笑,快步走上,来到那丫鬟面前笑道:“小游姑娘,这地方可不大好找哩。”

小游抿嘴笑道:“这里风景瑰丽,云蒸雾绕,是我家小姐最喜欢的地方。”

少年一愣,望向坐着抚琴的那位女子。小游抿嘴而笑道:“这就是我家小姐了。”

少年仔仔细细瞧去,只见这抚琴少女生的极美:她身着绣金黑衣,头戴一枝金钗,皮肤白皙柔嫩光滑玉质,脸儿尖细,双瞳如若含雾。少年只觉心脏一阵噗通乱跳,他颤声道:“姑……姑娘好……”

崔三听见,不由得心中奇道:“少爷怎么今个转性了?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

少女露齿一笑,大方站起,朝着少年唱了个喏道:“想必这位就是救下我这婢子的韩公子了罢?”

少年瞧她明眉皓齿,颊如火烧,低下头去道:“在下粟海城韩馥。”

少女行了个礼,柔声道:“小女子名叫月若盈,打西边而来。”

“月若盈……”韩馥痴痴念了念,忽而他眼神一亮喜道:“果真是好名字!”

月若盈展颜笑道:“韩公子也是好名字,芬芳馥郁,想来公子一定极有才华了。”

韩馥一怔,哈哈大笑道:“那是……那是……说起我韩馥呀,那粟海城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嗤!”崔三不屑。韩馥听了,怒目瞧去。崔三后背一凉,忙将头垂下。

月若盈目光柔柔转动,又冲着韩馥拜道:“前些日子若不是韩公子救了小游,只怕她就要遭歹人侮辱啦!”

韩馥得yì

笑道:“行侠仗义,乃我辈本份。”

“呸!”

“崔三!”

“少爷,有苍蝇,我吐苍蝇呢!”

韩馥一脸尴尬,盯着月若盈笑道:“月姑娘……我家这仆人不懂事理,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月若盈用余光扫了扫崔三,笑道:“韩公子哪里话,你这仆人有趣得紧呢。”

崔三一听,登时热血上涌,拍着胸脯说:“我可比我家公子有才学的多!”

“他妈的!”韩馥原形毕露,重重给了崔三一脚道:“你再说一句,老子就将你从这山上丢下去!”

崔三脸色大变,垂头不语了。

“嘻嘻。”小游抿嘴一笑道:“小姐,我没说错吧,韩公子有趣极了。”

月若盈满含笑意的打量了一番韩馥,她眼波流转柔媚十足,这才“嗯”了一声道:“说的不错,韩公子呀,可真是个不可多得好人。”

韩馥没来由的心头一喜,哈哈笑道:“月姑娘,不知你在这里呆上多久?不如让韩某当你们二人的向导,领你们逛一逛粟海城如何?”

月若盈叹气道:“韩公子,说来不巧。我和小游已经在这逗留多日,加上那天她又被歹人调戏,若不是韩公子仗义相救,小游只怕要遭了那人毒手。”

“所以。”月若盈话锋一转道:“今日和韩公子见过之后,咱们就要走啦!”

韩馥一怔,露出惋惜神色道:“这可……这可太可惜啦!”

月若盈抿嘴一笑,盈盈朝韩馥一拜道:“时候不早啦,我们也该启程啦,韩公子……咱们后会有期罢……”

“后会有期……”韩馥痴痴的念了念,又自语道:“真能再见么?”

月若盈笑而不答,崔三却贴上来,用仅仅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少爷,动手么?”

韩馥一愣,摇了摇头。崔三不语,径自退了下去。月若盈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精芒,她叹息一声,伸出手来整了整头顶发簪。

“啊!”忽听小游惊声尖叫,指着不远处颤声道:“那……那是什么……”

众人一愣,见小游瑟瑟发抖,这才顺着她目光瞧去。却见云雾当中,一对对猩红小眼凭空出现,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吼!”一声怪叫,打破了山顶上的和平。

“妈呀!”崔三吓得噗通坐倒,“每次和少爷你出门都倒霉透顶,就没有一次不遇见怪物的。”

月若盈脸色煞白,抱着亭柱不住颤抖道:“韩……韩公子……那到底是什么?”

韩馥心中也怕,他强作镇定,拦在月若盈身前道:“月姑娘……你……别怕,只要……只要有韩某在,它就别想伤害到你!”

“嗷!”云雾中,怪物高声咆哮,气流奔涌而来,将雾气吹散。众人放眼瞧去,只见一只巨大蜘蛛盘在一棵大树之上,它不仅身材巨大,脸上密密麻麻生了百对小眼,叫人望而生畏。忽而,它吐出盘丝,盘丝在树上一绕,立时织出密不透风层层大网。

“我的娘!”韩馥吓得险些没尿了裤子,“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

蜘蛛嚎叫,眼见就要对着韩馥扑了上来。他面色大变,尖叫道:“你们他妈还不动手?难道要瞧着老子死了?”

话音未落,只见“嗖嗖嗖”数道人影从林中窜出,他们各个身材健硕眸子奇亮,一看就是身怀功夫的人。

这些人将蜘蛛团团围在中央,谁也不敢抢先动手。蜘蛛咆哮,虎视眈眈的盯着韩馥。“崔三……”韩馥颤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怪物就盯着我看?”

崔三一愣,瞧了瞧那怪物又瞧了瞧韩馥,只见他脸色一变,身手是前所未有的矫健。他闪转腾挪,转眼间已离韩馥几十丈远。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馥黑着脸问道。

“少爷……”崔三嘿嘿一笑,“你说的不错,这大蜘蛛看来对你情有独钟,小人就不给你们添乱啦。”

“****!”韩馥大怒,“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崔三正想狡辩,巨型蜘蛛已动,它怒吼着朝韩馥奔来。那些护卫见了,统统一拥而上和蜘蛛面对面抗衡。

蜘蛛巨大,每走一步,都要将树林撞毁。它喷洒出来的毒液,只要花草沾到,立时枯萎。一名护卫冲在最前,他大叫,手中大刀朝着那蜘蛛头部劈出。谁想蜘蛛头部极其坚硬,刀刃劈上非但没有令它受伤,反而钢刀折断,反弹回来不偏不倚的插在了那名护卫的心口。

他大叫一声,吐出几口鲜血,萎顿摔倒。蜘蛛“哇哇”怪叫,窸窸窣窣的爬到他身前。却瞧蜘蛛血口大张,吐出一股怪风。那人被怪风一吹,立时浑身颤抖不止,过不多时,便从口中吐出一缕青烟,被蜘蛛吸入了腹中。

那人一蹬腿,死了。

“呀!”月若盈见死了人,登时尖声大叫。众护卫见了,眼中纷纷露出忌惮神色,不自觉中向后退去。

“吼!”蜘蛛大叫,它猛地跃起三丈震动大地,地面顷起波澜,撕裂人们能见到的每一寸土地,向着韩馥咆哮而去。

韩馥大惊,他想呼救,却已发xiàn

来不及了。撕裂越来越大,简直就要将整座山头夷为平地。蓦然间,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每次在他危难关头都会挺身而出的人。“蝶衣救我!”他大叫。

“哼!”一声娇叱从山下传来,“轰隆!”红日升起……又似乎不是红日,一名女子凭空出现,她金光四射,炽热逼人,四周的草木禁不起这样的强烈的照耀,纷纷枯萎下去。

“吼!”巨蛛怪叫,它令人作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神色。那女子冷笑一声,光芒大作,化作一柄神铸利刃,夹着劲风朝着巨蛛攻去!

大风起兮云飞扬!

地面上凛冽纵横,石土做泥,草木成屑,处处散发着大战过后的气息。

“完了?……”崔三蹲在亭子中,东张西望的伸了头出来。待他瞧清来者,忙涎着脸跑了上去道:“沈姑娘,少爷可又托你搭救啦。”

女子理也不理他,寒着面孔道:“韩馥,你要去哪?”

韩馥此时已下到了半山腰,他听到吆喝,脚下如抹油一般,拼了命的向着山下跑去。

“想跑?”女子冷哼,杨柳腰一摆,已将韩馥拿在手中擒了回来。她就地将韩馥一掼,冷道:“韩馥,你答yīng

我什么来着?”

韩馥脸上冷汗直流,蓦地一拍脑门笑道:“好蝶衣,你怎么来了?”

“鬼东西,就知dào

作赖。”女子啐了一口,指着月若盈冷声道:“她是谁?”

“她……”韩馥冷汗长流,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月若盈却不慌不忙的朝着沈蝶衣盈盈拜倒道:“小女月若盈,方才多谢姐姐搭救!”

二 归家

女子冷笑,将月若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由得心中惊诧。她自负貌美如花,寻常女子绝不及她。可这月若盈容貌极佳,隐隐还在自己之上。她心有不甘,对这女子更是嫌恶,冷哼一声,拉起韩馥便道:“月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尽早下山的好。”

月若盈笑笑:“多谢姐姐提醒了。”

女子冷笑不答,拉着韩馥道:“咱们走罢!”

韩馥一惊,忙道:“别急!我还没同月姑娘道别呢!”

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到底走不走?”

韩馥心头突的一跳,好似蔫了一般道:“走。”

“哼。”女子冷笑,拽着韩馥一溜烟下山去了。崔三等人一时面面相觑,直到韩馥二人走远了,这才怪叫一声追上。

“小姐。”小游径自走向那已经死透了的蜘蛛道:“不追么?”

月若盈叹了口气道:“急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游点了点头,忽而,她玉手一扬,那头巨蛛登时化作一缕幽影钻入她的袖口当中。小游想了想奇道:“今天这吞魂鬼蛛可有些狂躁哩。”

“嗬。”月若盈双瞳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芒,“这不正好印证了你的猜想?”

小游一怔,将信将疑道:“小姐……你指的是……”

月若盈笑而不答,却道:“感觉到了么?恐怕来这的,不止咱们两人啊。”

小游眉头一皱,低低念道:“归魂!”霎时间,她灵台一片空明,方圆百里尽收眼底。“果然。”小游点了点头道:“她也来了。”

月若盈不语,款款坐倒,她柔荑轻抚,摸上了那只古琴。

“铮!”

崔三低低念道:“螳螂捕蝉。”

他身旁一名护卫奇道:“三哥,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崔三冷笑道:“我平日里就叫你们多念点书,别整日打打杀杀,可你们谁听进去了?月小姐弹得这支曲子,就叫做‘螳螂捕蝉’。”

那人听了,忙竖起大拇指道:“三哥真是博学!”

崔三得yì

的嘿嘿直笑,他瞧着前方的二人,忍不住念叨:“少爷晚上又难熬哩。”

却说韩馥和那女子并肩前行,他身子发冷,时不时瞧向身旁那个美丽女子。“蝶衣……幸亏今天有你……”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没我岂不是更好?这样你就能得手了。”

韩馥脸色一绿,佯装不知dào

:“得手?你说什么呢?”

“当我傻么?”女子冷笑道:“那日粟海城里,你瞧见那两人生的美丽,就找下人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唔……”韩馥不语,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乎在想着说辞。

女子也不瞧他,继xù

冷笑道:“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么一幕,她们二人装作毫不知情请你来这镇南山上。你欣然而往,还盼望着和那姓月的有点什么,是不是?”

韩馥打个哈哈道:“蝶衣,没凭没据的你可不许胡说!”

“是么?”女子冷笑:“要我找崔三当面对质么?”

“找就找……”韩馥说到一半,忽然想起崔三这厮最没义气,只消沈蝶衣吓唬吓唬他,他必然什么都招了。“妈的。”韩馥垂下了头道:“我认栽了。”

女子冷笑道:“你承认就好。”

韩馥不语,听沈蝶衣又道:“但你又怕这姓月的对你无意,所以你就暗中带了人手,关键时刻还能用武力逼她就范,是不是?”

“我……”韩馥疾走,生怕和这女子能杀了人的眼神撞上。

“站住!”女子大怒。

韩馥一怔,就像个柱子似的立在了那里,他讪讪而笑回过头来道:“您……您还有什么交代么?”

女子冷哼一声道:“韩馥,我只提醒你两点。”

“哪两点……”韩馥涎着脸笑道。

“第一。”她冷笑:“你怎么胡来我都不管,但我和你娘有言在先,下月咱俩成婚之后,你就不许再胡作非为!”

韩馥听了,颇有些不服气道:“凭什么?当初若不是我救你,你可早就死了。”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正因为你救了我,我才要嫁给你。”

“妈的!”韩馥挠了挠头道:“人和妖怪怎么能成亲?”

“我不是妖怪!”女子大怒,“妖怪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

“这倒也是……”韩馥小声嘟囔,“生起气来比妖怪凶多了。”

“你!……”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胡说?”

韩馥无奈,耸了耸肩道:“好好,我不说了就是。那第二点又是什么?”

女子望向已被二人甩在身后的镇南山,叹道:“第二点,你从此往后,绝不可再见那姓月的。”

韩馥一怔,嗤嗤坏笑道:“难不成你沈蝶衣还有吃醋这一说?”

“呸!”沈蝶衣啐了一口道:“我和你说正经事呢,那女子绝非善类,你再和她接触有害无利。”

韩馥见她说的一本正经,心中不由得打鼓,但他又实在没法将月若盈这么美丽的女子和坏人联系到一起,只得叹了口气道:“好,我听你的就是。反正她也要走了。”

沈蝶衣眼中划过一丝担忧,她心中忖道:“若是她再不回来,自然是最好。反正我与韩馥下月成婚,到了那时什么都过去啦,我只要能和他安安稳稳厮守一生就是……”她想到此,这才展颜一笑道:“好啦,你说得对,咱们这就回去罢!”

韩馥“嗯”了一声,脑海中却不断徘徊着月若盈的身影。

沈蝶衣见他心不在焉,倒也没有多想,她拉着韩馥急急而行向着粟海城中走去。

折腾一天,此时时辰已晚,天色擦黑,黄昏老去,直到夜幕降临,门门闭户,韩馥一行人才回到门前。

韩府家宅巨大,乃是粟海城首富,正门用朱红油漆粉饰,两尊石狮各司左右,家丁见少爷回来,居于两侧列队欢迎,而正当间站了一位中年美妇。韩馥瞧见了她,登时眼神一亮,急急跑到那美妇身前欢喜道:“娘,你今个回来的真早!”

韩母温柔一笑,问道:“馥儿,今**又跑到哪野去了?”

韩馥不知所措道:“我……我……”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和母亲交代今日想做的缺德事。

“没什么。”沈蝶衣笑道:“今日天气好的紧,我叫他陪我出去走走。”

韩馥一怔,有些感激的望向沈蝶衣。

韩母信以为真道:“馥儿没给你添麻烦罢?”

沈蝶衣笑着摇头道:“门口风大,咱们还是进屋去说罢!”

韩母点头笑道:“说的是,咱们进屋去说!”

当下,几人便由家丁丫鬟簇拥着,回了韩府。众人刚刚落座,便听韩母叹道:“蝶衣,这几年来辛苦你啦,家中商铺事务繁重,我无心他顾照看馥儿,若不是有你,馥儿定要和城里那群阔少爷学坏了。”

沈蝶衣颇有深意的望了眼韩馥,这才抿嘴笑道:“韩夫人说的哪里话?盯着他乃是我分内之事。”

韩母一怔,随之笑道:“说的是,说的是,你们就快要成亲哩,到了那时馥儿更要仰仗你了。”

沈蝶衣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偷偷瞄向韩馥。却发xiàn

他不知怎的,竟似魂不守舍一般望着天空怔怔出神。沈蝶衣不由得心中愠怒,低声嗔道:“死呆子。”

韩母眉头一皱,沉声叫道:“馥儿!你怎么也不理人家?”

“啊?”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茫然半晌,忽的站起道:“娘……孩儿倦啦,要回房休息去了。”

“你……”韩母一窒,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韩馥却不闻不问,径自回房去了。待他走远,韩母才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总让人生气,蝶衣你可别放在心上。”

沈蝶衣眼波流转,隐没一丝黯然。过了一阵,她才摇了摇头叹道:“夫人放心,我没在意。”

韩母笑了笑,又佯怒道:“还叫夫人?你该叫娘了才是……”

却说韩馥浑浑噩噩回了房间,不知怎的,他脑海中都是月若盈的巧笑嫣然的身影,他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弯弯月牙悄然爬上了天顶。

“妈的!”韩馥一下回过神来,重重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人都走了,还想着作甚?”他这么一想,果真轻快了不少。

正当他要上床睡觉时,忽听崔三叫门道:“少爷!少爷!”

韩馥一怔,登时怒气上涌,恶狠狠道:“鬼叫什么?是不是嫌今天害我还不够惨?”

“唔……”崔三一窒,继而嘿嘿干笑道:“少爷,你这可不能怪我啊,我崔三上有老,下有……”说到此,他忽然停住不说。

韩馥冷笑道:“下有什么?”

“下有姘头。”崔三眼睛咕噜一转,得yì

笑道。

“呸!”韩馥骂道:“不讲义气的王八蛋。”

崔三神色一变,拍着胸脯道:“少爷,不是我崔三说大话,将来你若遇到危险,我崔三定然勇往直前舍身相救!”

“鬼才信你。”韩馥冷笑,“你不把我绑了就算谢天谢地了。”

崔三嘿嘿干笑,韩馥无奈叹了口气问道:“说罢,出了什么事?”

崔三点点头道:“少爷,明晚花船之游还去不去了?”

“去个屁!”韩馥懒洋洋道:“老子这几天哪都不想去!”

崔三挠了挠头道:“可听说明晚自舞陵来的头牌要露面哩,咱们不去岂不是让那群王八捡了便宜?”

“是了!”韩馥不干了,“老子险些忘记了这事!”他琢磨一阵,才又道:“这可不行,老子要是让他们抢了先,从今往后还混不混了?”

崔三一看乐了,他道:“那咱们明晚怎么着?”

韩馥嘿嘿笑道:“那还用问?换上最好的衣服,红袖苑看花魁去!”

“好嘞!”崔三狗一般应到。

时光飞逝,转眼间即是一天,翌日傍晚,一主一仆出了家门,直奔花船走去。

粟海虽是小镇,但商业繁茂,往来旅客极多。就是在神州浩土中,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方宝地。

此时正值盛夏,路边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小镇傍水而建,阵子周围便尽是宽阔河流。河流之上,停了也不知多少艘红粉大船,傍晚大船点上霓虹花灯,远远望去,更添朦胧。

韩馥与崔三此时正站在最大的一艘红粉大船之前,却见那船头笔走龙蛇的写了三个大字:红袖苑。韩馥嘿嘿一笑道:“崔三儿!跟着老子走!今天晚上咱们好好闹他一夜!”

崔三双眼放光喜道:“好嘞!”

二人正要迈步,忽听一人叫道:“韩世兄!”

韩馥面色陡然转阴,瞧着远处摇摇摆摆走来的年轻男子,他嘿嘿冷笑道:“呦,这不是欧兄么?难得难得,伯母竟叫你出来了?”

这人名叫欧胜华,与韩馥一般也是粟海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两人平日里为争地盘,明争也好,暗斗也罢,不知dào

前前后后打了多少次。可二人家境相当,都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户,身旁的附庸虽多,双方却谁都不敢真zhèng

得罪正主,是以二人争了多次,到底也没能分出个高下。

前几日,欧胜华在街边调戏个良家妇女,正巧让他母亲撞上。别看欧家父子一般混账,但这位母亲却是个慈善之人,她平日里信奉佛法,捐款盖庙,心那是极诚。平日中虽有儿子的风言风语传入老太太耳中,但欧胜华在家中装的礼孝仁义,做母亲的哪肯相信?是以也就当耳旁风吹过就散了。

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一见儿子如此混账,险些没当场气死,若不是大夫来的及时,怕是如今灵堂已经立了起来。自那以后,欧胜华就被母亲禁足在家,日日跟着她修习佛法。母亲有言,这就是修身养性。

可欧胜华自小娇生惯养,三日不干些欺压邻里的恶事,那就是难受的浑身直哆嗦。可母亲日日跟在身畔,哪还有让他出来的道理了?

于是乎,这位公子哥抓耳挠腮,想尽办法想要出逃。只可惜他母亲人虽善良,但手段却是厉害,欧胜华逃了几次,都被她抓了回来,无奈之下,欧胜华倒是想了一招损计。他先是谎称暴病,卧床不起,足足装了三日。

后又派身旁奴仆连夜赶到不远处的‘普度寺’,给了寺中和尚一大笔金银。和尚也是凡人,见到金银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当下那和尚便化了妆,乔装成远在神州国北‘灵隐寺’的得道高僧,亲自来登门拜访。

他母亲一见,登时大喜,赶紧千恩万谢的将人家迎进来。和尚收了钱财,拿人手短,当即便开口说道:“欧夫人,咱们灵隐寺主持知dào

你乐善好施,所以特地派贫僧千里相邀,希望夫人能移驾灵隐寺,听一听莊正禅师的礼佛。”

欧胜华母亲一听,喜得简直要跳了起来。她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儿子早已生病,料想与他无干,便匆匆收拾了行李,随着那和尚一起去了。

灵隐寺路途遥远,母亲这么一走,没有一年绝不能回来。欧胜华登时狂喜,赶紧梳洗打扮一番,就出了家门。

正巧,红袖苑花魁招蜂引蝶,艳明千里,但凡是粟海镇上的登徒子,就没有不知dào

的,欧胜华一打听,更觉得上天助他,就紧赶慢赶来到这红袖苑。

谁想他正要进去,便瞧见了韩馥,他便赶紧出言将其叫住,唯恐韩馥捷足先登。是以才有了方才韩馥嘲笑他这一幕。

欧胜华听了,直是又羞又气,心中将母亲埋怨了千百遍。这才冷笑反击道:“是呀,小弟家教甚严,平日里鲜能出来走动,不像韩大少爷那般——全靠着妈妈一张脸过活哩。”

这话说的恶毒无比,韩馥登时大怒,他一把揪住欧胜华脖领道:“姓欧的,有种你再说一次,看我不将你剁碎了喂鱼。”

欧胜华打个哈哈:“韩大少爷,咱俩知根知底,你能把我怎么着?”

韩馥冷哼一声,心中怒火难平,举起手掌便作势要打。崔三一见,赶忙将他抱住道:“使不得啊少爷!你将他打了,夫人又要赔一大笔医药费!”

韩馥面色一变,悻悻的放下手去。欧胜华冷笑:“你这奴才倒精怪,老子到手的钱飞了!”

韩馥虽知不能打欧胜华,但这口气要他咽下,那也是绝无可能。他思索半晌,忽然计上心头,嘿嘿冷笑道:“姓欧的,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欧胜华一听,拍手笑道:“韩大少爷,你这话说得好,我欧胜华最喜欢和人打赌。”

韩馥冷笑道:“这就好!那咱们就已今日为限,谁先进了宁姑娘闺房,就算谁赢,你看成不成?”

欧胜华眼睛一亮,嘻嘻笑道:“成是成,可赌本又是什么?”

“当着红袖苑所有人前学狗叫。”韩馥恶狠狠道,“你敢不敢?”

欧胜华一惊,心想道:“这姓韩的是和我玩真的啊?这要是不小心输了,少爷可就别想在粟海城混了!”

三 花船

韩馥瞧他举棋不定,不禁冷笑道:“怎么?欧大少爷不敢玩了么?那你现在给我跪下学狗叫也成?”

他们这群二世祖最怕讥讽,欧胜华一听登时怒道:“敢就敢!韩馥,从今天起我便要你爬在我脚边当狗儿!”

韩馥哈哈一笑,蓦然间一摆袖袍,一马当先走了进去。欧胜华冷哼一声,唯恐韩馥拔了头筹,也紧紧跟在后边走进。

却见红袖苑中,处处莺莺燕燕,女子各个衣衫不整,露出白嫩酥胸大腿,风骚的招揽客人。不少男子从她们身旁经过,都要被拉住讨价还价一番。可这些女子虽然胆大,竟出奇的谁也不去招惹韩、欧二人,这两人是镇上的大少爷,平日里就眼高于顶,非一般女人别想陪酒,她们就算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更何况此时二人脸上分明就写着:“不爽”二字。

二人走了一阵,听崔三呼喝道:“老鸨子呢?怎的如此没有眼力价?韩家少爷来了,也不招呼么?”

欧胜华身旁跟班不甘示弱,也叫道:“老鸨!欧公子来了,你还不给老子滚过来接驾?难道要我请你不成?”

其实老鸨洞察全局,这二人刚进来时她就远远瞧见了,只是这二位爷实在太难招惹,她怎敢去触这个霉头?只好躲在一边,希望二人找了姑娘赶紧分开。可眼下来看,躲是铁定躲不过了,为今之计只好硬着头皮去接。

她为难一阵,这才大呼一声,舞起手中香巾笑道:“哎呦!今日是刮了什么风了?竟把咱们粟海城最厉害的二位爷都吹来啦!”

韩馥、欧胜华轻蔑对视,均是齐齐冷哼,听崔三叫道:“老鸨儿!还不快把花魁给我请出来?”

老鸨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道:“我就知dào

你们两个小祖宗一起来没好事,这要是争风吃醋打了起来,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她正想着,听崔三怒道:“哎呦?怎么着?我说的话老鸨儿是没听见么?”

老鸨还没回答,欧胜华带来的跟班沉不住气了:“嘿!崔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欧公子面前耀武扬威?”

韩馥哈哈一笑道:“欧兄,你带来的狗都是这么不听话么?”

欧胜华冷笑道:“这也无妨,韩兄等下可以做一只听话的狗!”

二人剑拔弩张,气氛已跌破冰点。这老鸨若不是贪财至极,恐怕早已卷了细软落荒而逃,看到这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今日这红袖苑绝落不了好,反正这二人谁输谁胜,她都得跟着倒霉,不如索性狠下心敲这两人一笔,大不了将来不干这勾当就是了。念及至此,老鸨眼珠一转,贴到二人跟前笑道:“这二位大爷,我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韩馥瞧她脸上就好似涂了一层面粉似的,妆容扑簌直落,他不由得厌恶至极,一把将老鸨推开道:“有办法就赶紧招呼!省的要老子老身。”

欧胜华阴阳怪气道:“是啊,这位韩公子可是迫不及待的学狗叫了。”

“你……”韩馥又怒了。

老鸨赶紧劝架道:“二位别打,二位别打,听我的计谋如何?”

“有屁快放!”二人齐齐叫道。

“是!是!”老鸨点头哈腰道:“我们这阿宁姑娘呀,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二位谁若是想要进她房间呀,那可得比一比才成。”

欧胜华一听乐了,骂道:“一个做皮肉买卖的娼妇,也敢弄这一套?赶紧麻利的下楼来就是!要多少钱大爷给得起!”

韩馥听了,登时露出鄙夷神色对着崔三道:“崔三呀,你可曾记得少爷教过你什么?”

崔三可是韩馥肚里的蛔虫,他一听主子发话了,当时就明白了大半,立即点头哈腰道:“哎呦公子爷!您老博览群书,但凡说句话都是了不得大道理,奴才怎么能记得全呢?”

韩馥暗赞崔三懂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哈哈一笑道:“你呀,要是有少爷的一半才学就好了。”

“是!”崔三伸出大拇指道:“崔三实难望少爷项背。”

韩馥被他捧得飘飘然,笑道:“那你可听好了,今日少爷再教你个乖,往后出门呀,千万要要学一学欧世兄,你要是能学到欧世兄三成功夫,保准你天下无dí

。”

崔三奇道:“这是为何?”

韩馥哈哈笑道:“你瞧欧世兄,出门就把脸别在裤裆里,什么有辱斯文、不要脸皮的话也敢说,这等本事咱们要是有了,可不是横行天下了?”

崔三一拍脑门道:“原来如此,那崔三可受教了。”

欧胜华听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抽韩馥那张惹人恨的脸。老鸨瞧见二人不过片刻,就斗了几个来回,心中更惊,赶紧又劝道:“二位爷,二位爷。这法子可是阿宁姑娘定下的规矩,若是不成,怕是今日没法相见了。”

欧胜华正要大怒,却听韩馥哈哈笑道:“无妨无妨!所谓花前月下,美人佳雅。要想见美人,咱们自然是要雅上一雅的。”说着,他话锋一转,盯着欧胜华道:“欧世兄若是没这个能耐,自然可以放qì

,咱们今日这个赌约就作罢如何啊?”

欧胜华一拍桌子骂道:“放屁!咱们赌就赌!今个谁输了,不但要在这学狗叫,明天一早还得到县衙门口学狗叫!”

“痛快!”韩馥抚掌道:“就这么办了!”其实韩馥心里明白,他平日里不求甚解,看那些之乎者也的书是一个头比一个头大。但相比之下,他与这欧胜华一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欧胜华不仅大字不识,就连自己的名字也足足叫人教了几百次才能学会,若要论才学,他可比欧胜华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何况崔三人虽然猥琐,但着实有两把刷子,他未进韩府之前,也曾是羽扇纶巾高谈阔论之辈,只是仆随主便,摊上韩馥这么一个主子,崔三想不猥琐那也是难了。

想到这,韩馥更有把握,他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欧兄那咱们便快快开始罢?”

欧胜华才不信韩馥鬼话,这红袖苑做的是皮肉生意,那归根结底,还是比谁财大气粗,他不由得冷笑道:“开始就开始,谁怕谁?”

老鸨一听有钱可赚,已是心花怒放迫不及待道:“二位爷耐心等会儿,我这就吩咐下人准bèi

去!”

韩馥听了,立时冷笑,这老鸨贪得无厌,敛财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她既然这么说了,看来他和欧胜华今日不大出血是不可能了。

欧胜华见韩馥脸色阴晴不定,嘿嘿冷笑道:“既然韩兄没有异议,那咱们就赶快开始吧!老鸨子,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过来。”

韩馥冷笑,心道我韩家粟海最大,害pà

了你不成?正此时,忽然听一女子悠扬道:“好妈妈,这场比试,就让女儿来出罢!”

众人闻言哗然,只见一个高挑女子自楼上款款走下,她身着杏黄色小袄,白纱丝衣,衣服之下,若隐若现的白色酥胸牵动着众人视线。但美中不足的是,这女子脸上系着一块粉红方巾,叫人看不清楚容貌。

老鸨一怔,笑道:“哎呦!阿宁你怎么自己下楼来啦!”

那女子娇媚一笑道:“楼下这么热闹,女儿也想看看,妈妈不介yì

罢!”

老鸨哪敢得罪这颗摇钱树?连忙说道:“那自然不介yì

。”

女子笑了笑道:“那恕女儿任性,这第场比试的题目,就交由女儿来出好么?”

“这……”老鸨显然不愿错过这个捞钱的机会。

女子笑了笑,低声道:“阿绿!”

“是。”她身后另一名女子走出,装扮与她大致相同,只是蒙面丝巾选的是青绿之色。那女子白了老鸨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黄袄女子。

那女子伸手接过,将其打开道:“好妈妈,这件礼物,就算是女儿送给你的如何?”

老鸨一怔,伸头瞧来,只见一个硕大的夜明珠在盒子中闪烁发亮,明眼人一瞧,便知其价值连城。老鸨一把搂过盒子道:“好!好!这比试呀,就由女儿来出罢!”

黄袄女子唱了个喏笑道:“那就多谢妈妈啦!”说着,她回过身瞧了瞧韩馥、欧胜华二人。

欧胜华将脸一沉,冷笑道:“不过是个做皮肉生意的雌儿,也敢考量本少爷么?”

黄袄女子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公子若是不愿,大可现在离去!”

“你好大的胆子!”欧胜华是镇上的小祖宗,自打出生起就从没有人敢和他顶撞半句,谁知今日却被个风尘女子回嘴,他一听登时大怒,扬起大手就要掌掴这个女子。

谁想他手还没能落下,那女子眸子中陡然放出异芒,欧胜华一见,身子上下由内至外感受到一阵冰冷,直觉上告sù

这女子绝不简单,他悻悻哼了一声,将手掌收回。

众人哪见过这二世祖罢手?正不解时,却听那女子笑道:“既然欧公子也没有异议,那咱们便开始罢!”

韩馥笑道:“这可好,姑娘赶快出题罢。”

女子温婉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块不圆不方的灰色顽石。她将那顽石放在手心,笑道:“这块宝贝名为‘游龙石’,是小女子家中祖传宝贝。虽然小女子家道中落,不得不来此处靠着卖笑为生,但家训从不敢忘,小女子就算接客,也只接有缘人。”

韩馥奇道:“怎么叫有缘人?”

女子抿嘴笑道:“两位公子将这游龙石放在手心,谁要是能令它发出光亮,那便是小女子的有缘人了。”

欧胜华冷笑道:“不是骗人的罢!”

女子笑了笑道:“绝不骗人!”

欧胜华哼道:“这也未必!那若是我们两人都不能叫这石头发光呢?”

女子想也不想便道:“那小女子只好遗憾的请二位回去了。”

“哈哈!”欧胜华拍手大笑:“我就知dào

你是个骗子,这分明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哪有人能叫它发光?”

女子双瞳若有雾气,嗤嗤笑道:“公子试试不就知dào

了?若是万一成了,便可……”说着,她瞧了一眼自己的厢房。

房中,红烛燃的正旺。

“咕!”欧胜华狠狠盯着女子那傲人的shuangfeng,吞下一大口口水,嘿声道:“那就试试!若是我们俩都没能叫它发光!这红袖苑的生意也别想再做啦!”

女子瞧也不瞧老鸨的满面愁容,淡然笑道:“公子请。”

“哼。”欧胜华取过游龙石,将其平放在掌心之中,双眼却不离开女子的娇躯。“够了没有?”欧胜华不耐烦道:“究竟要怎么发动?”

“不必了!”黄袄女子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电光火石间从欧胜华手中取过了游龙石。“原来是个寻常凡人。”黄袄女子身后那个奴婢低声道。

欧胜华面色一变,冷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谁想女子瞧也不瞧他,转脸对着韩馥笑道:“这位公子,你不试试么?”

韩馥哈哈一笑,伸手便去接那女子手中的游龙石,他心中忖道:“反正欧王八已输,老子今日有胜无败,怕他个鸟。”正想着,他手已伸到了那女子眼前。

正此时,黄袄女子手中的游龙石忽然颤抖起来,那女子面色一变,催促道:“公子,你快快将它拿起。”

韩馥点头,伸手取过。“轰!”霎时间,金光四射,将整间屋子遮住,众人登时乱作一团,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是金色……”那女子喃喃说道。

过了许久,金光才如潮水般褪去,留下一屋人的惊讶。韩馥心头得yì

至极,他整了整衣衫笑道:“这位姑娘,我这可算是通过了么?”

那女子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期期艾艾道:“这位公子,请随我上楼去罢!”

韩馥一愣,崔三已大喜道:“少爷,你还愣着作甚?咱们赢了!”

“赢了?”韩馥这才回过味来,他旋即望向脸色已堪比猪腰子的欧胜华道:“欧兄,别客气,请学狗叫吧?”

“哼。”欧胜华恶狠狠的瞪了韩馥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走”字,带着手下小厮远远去了。

“哈哈哈!”韩馥大笑道:“痛快!欧王八这次可算栽在老子手下了。”

崔三嗅到了好处,连忙涎着脸笑道:“恭喜少爷,恭喜少爷。”

“嘿!”韩馥踹了崔三屁股一脚,笑骂道:“拍什么马屁?今晚少不了你的好处!”

待同老鸨交代好事宜,韩馥这才回过头来,冲着那黄袄女子嘻嘻笑道:“这位姑娘,咱们快上去罢!”

女子笑道:“公子叫我阿宁就好。”

“阿宁么?”韩馥笑道:“倒是个好名字。”

阿宁笑而不语,伸手道:“公子请!”

四 相扣

韩馥哈哈一笑,随着阿宁一路上楼去了。阿宁身旁那个婢女走到老鸨跟前,低声道:“妈妈,这几日小姐就不再见客啦,请你都回绝了他们罢!”

老鸨不敢拂逆,连连道:“好,好。”

二人进到屋中,由阿宁端来水酒,递给韩馥一杯道:“公子请用。”

谁料韩馥哈哈一笑,绰手就将阿宁揽在怀中道:“这样喝酒才有意思。”

阿宁眉间怒色一闪而隐,嗔道:“韩公子,你也为未免太心急了。”

韩馥嘿嘿笑道:“这算什么?瞧见你这么美的女子,我不心急才怪哩。”

阿宁白了他一眼啐道:“我面纱还没摘呢,你怎么知dào

我美?”

韩馥摇头晃脑道:“正所谓闻香识美人,阿宁你身上的香气快把我骨头都熏软了,怎么能不美?”

阿宁嗤嗤一笑道:“公子就会哄人。”

韩馥眉头一扬,伸手便去揭她面纱,阿宁不躲不闪,任由韩馥大动手脚。韩馥先是在阿宁凝脂玉的脸上捏了一把,这才将面纱取下,他一瞧,不禁叹道:“果真是美人!”

面纱之下,阿宁瓜子小脸,樱唇似火,柳眉如烟,云髻峨峨,正自巧笑嫣然。

房中,烛火正旺,韩馥将阿宁揽在怀中,上下其手,不多时便弄得她满面绯红,娇喘连连。韩馥只觉小腹处一股邪火乱窜,几欲从体内冲出,他瞧了眼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婢女,说道:“阿宁,你叫她出去罢,免得坏了咱们的好事!”

阿宁看了那女子一眼,道:“阿绿,你先出去罢!”

那女子一怔,怒道:“蛇……”

阿宁面色一变,寒声道:“要你出去就出去!”

那女子冷哼一声,咬牙出去了。

阿宁这才转过头来,盯着韩馥的面颊,眼波流转似有异彩闪过,她呵气道:“韩公子,你要做什么呀?”

“嘿!”韩馥一把将阿宁抱起,向床头走去。阿宁娇笑,顺手将桌上油灯扑灭了……

名叫阿绿的女子被阿宁赶出,她心头怒极,忍不住低声道:“姓韩的你也敢出手,要是让主人知dào

了,咱俩都没的活了。”

话音未落,只听屋内“轰隆”一声,继而传来阿宁尖叫。阿绿暗叫不好,当即破门而入,将油灯点上,却见韩馥爬在床头,呼呼大睡,而阿宁则是面目苍白,嘴角含血,倒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

阿绿赶忙跑到阿宁身边,将她扶起道:“蛇女,发生了什么事?”

阿宁伤势不重,挣扎起身道:“这下我可懂了,这小子天赋异禀但至今都未曾被人发xiàn

的原因我算是明白了。”

龙莲皱眉道:“为什么?”

阿宁缓缓伸出手臂,只见她白玉似的胳膊上,赫然焦黑了一块,龙莲凝神望去,发xiàn

她的伤口处隐隐有青光溢出。“这是……”龙莲眯起了眼。

阿宁点头道:“你猜的不错,这就是‘拜天宫’的独门绝技‘灵言障’。”

“嘶!”龙莲倒吸一口凉气道:“莫非是那人来了?”

阿宁摇了摇头道:“不会,这灵言障年代久远,少说也有十年时光,那时候他还未成名世上,绝不是那人的手笔。”

阿绿点点头道:“那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将他就这么放走了?”

阿宁冷笑道:“笑话,咱们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个宝贝,哪有不收的道理?”

阿绿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几丈红绫道:“我现在就将他绑了带回教中!”

阿宁面色一变,怒道:“你疯了?若是打草惊蛇,惹到了沈蝶衣,你我哪还有命在?”

龙莲道:“那该怎么办?”

阿宁思索半晌,冷笑道:“这也好办,我听说这小子身旁有个仆人名叫崔三,他在这红袖苑中有个相好的叫‘小桃红’,咱们只要买通了小桃红,给他吹一吹枕边风,不愁他不鼓动这小子外出游玩。待他走的远一些,咱们就动手绑人,等主人将他也炼成‘魂奴’后,就是沈蝶衣本领再大,也无济于事了!”

阿绿登时喜道:“这法子好!”

阿宁得yì

的笑了笑,盯着韩馥那俊俏侧脸叹道:“只是可惜了,若是能与他合籍双修,说不准有一朝一日咱们能翻过身来当主子哩。”

阿绿呸了一声道:“痴心妄想,若是主人知dào

了咱们知情不报,什么后果你可想过?”

阿宁不以为意笑道:“这有什么?魂奴一成,五灵皆隐,主人本领再大,还能瞧出他的底细么?”

龙莲道:“就算你真如你所说,但你就不怕主人将你投入‘炼魂池’么?上个月翔剑那一档子事,你还没忘了罢?”

阿宁一听‘炼魂池’三个字,登时俏脸煞白,身子不住哆嗦,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一般。她默然半晌,才道:“就算你说得对,但是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反客为主么?难道你就宁愿一辈子都做她的奴隶?”

“嗬!”阿绿笑了:“你我从小为奴,我都记不清自由身时是副什么光景了,反正主人对咱们不错,咱们只要尽心竭力为她办事,她又不会亏待咱们……还想那么多作甚?”

“你可真没出息!”阿宁怒道,“等主人将他练成魂奴,破去灵言障,我一样能和他合籍双修,到了那会儿,你可别求我给你分一杯羹!”

阿绿面色一变,啐道:“谁要和他做那等不要脸的臭事了?”

阿宁冷笑:“口是心非。”

龙莲不语,过了一阵才道:“更何况,你没听这里边的女子说么……这小子根本不行……”

“哈!”阿宁笑道:“你懂什么?他有灵言障在身,女子根本无法与他交合,这小子到现在还是童子之身,那些妓女八成是被灵言障反噬,打昏了过去,这才私底下乱编造些谣言。”

阿绿哼了一声,知她说的不错,也就不再反驳了。

阿宁笑笑道:“将来呀……我一定要这个小子为我疯狂……”

阿绿不答,瞧着韩馥熟睡的面容,想起阿宁方才说的那番话,羞臊之中还隐隐有一丝期待。

黑暗中,分明有道亮光一闪而没,小游擎着一面古镜,笑嘻嘻道:“小姐。”

那人“嗯”了一声,接过镜子笑道:“你且准bèi

准bèi

罢,好戏就要开始了……”

翌日伊始,红日破土,韩馥才悠悠醒来。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发xiàn

正躺在家中大床之上。韩馥只觉头痛欲裂,挣扎着想要爬起,这时正巧沈蝶衣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到韩馥苏醒,气鼓鼓道:“你可算醒啦?”

韩馥扶着额头,没好气道:“你来这作甚?”

沈蝶衣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能来么?你昨夜是不是又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韩馥呸了一声道:“老子想去哪还要你管?”

沈蝶衣冷哼一声,将毛巾蘸水打湿了敷在韩馥头上道:“幸亏你昨天幸运,没出什么事,若是出了问题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韩馥满不在乎道:“在这粟海城里,谁敢惹老子?除非他活的腻了。”

沈蝶衣也不理他,自言自语道:“你就犟嘴吧,到时候叫人发xiàn

了那个秘密,我看你怎么办。”

韩馥一怔,奇道:“什么秘密?”

“哪有什么秘密?”沈蝶衣心中突的一跳,瞪了韩馥一眼,正巧崔三进来,她赶忙道:“崔三,你在这照顾他罢,我可要回去了!”

崔三对沈蝶衣颇为忌惮,赶忙将水盆接过,千恩万谢的将她送走了。

韩馥瞧着奇怪,忍不住问道:“崔三,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我怎么半点也没有印象?”

崔三道:“回公子,你昨晚喝的酩酊大醉,是阿宁姑娘派人将你送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韩馥想了想,顿觉不对:“那你人呢?”

崔三面色一变,嘿嘿笑道:“少爷……我……我那啥……”

不用他说完,韩馥已明白大半,没好气的瞪了崔三一眼道:“那小桃红有什么好?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下次少爷给你找个更漂亮的。”

崔三登时不服气叫道:“少爷,我和小桃红那叫真爱!别的女人来了我也不要。”

“嗤。”韩馥鄙夷笑道:“**无情,戏子无义。要是窑子中能找到真爱,那老子就他妈能当神仙。”

崔三不服,还要再说,韩馥却摆了摆手道:“得了得了,你不愿听少爷就不说了,老子怎么回家来了?我不是该在红袖苑么?”

“你忘了么?”崔三哼唧道:“少爷昨天醉的跟死猪似的,被我抬回来啦?”

崔三嬉皮笑脸道:“少爷你肯定是昨天太开心了,这才有了妄想。”

韩馥一拍脑门道:“原来如此。”他想了一阵,又问道:“阿宁姑娘呢?”

崔三道:“您昨晚醉的太厉害,阿宁姑娘那是留不住您啦!不过她昨日留下了话,说三日之后约您去西北三百里的粟海泛舟饮酒,公子你要去么?”

韩馥眼神一亮,喜道:“佳人有约,自然要去!”

崔三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等下便去回复阿宁姑娘。”

“快去快去!”韩馥招呼道:“少爷头疼得很,要再睡一会儿。”

送走崔三,韩馥就又爬上床,他这一觉睡的极为难受,梦中总有双眼睛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叫他不得安稳。直到下午时分,日薄西山,韩馥才渐渐转醒。

他肚中咕咕直叫,已是饿的前胸贴了后背,无奈之下,韩馥只好起床,亲自去厨房找些吃食。此时还未到晚餐时候,厨房中下人还未动手做饭,只有零零碎碎昨天留下来的剩菜。但韩馥饿极,已顾不得许多,风卷残云般打扫了许多。

他正狼吞虎咽吃着,忽听一个奴婢惊喜叫道:“快看!是金兔子!”接着,就传来断断续续的笑闹声。

韩馥虽是家中大少,但也到底是个少年,孩童之性未泯,他听众人笑的开心,忍不住走了出去。却见几个奴婢笑闹成一团,正追着什么东西跑。

韩馥奇道:“你们在玩什么?”

众人闻言一怔,立即恭敬道:“少爷!”

韩馥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我娘不在,不必来这一套,快快告sù

我,你们在玩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胆大的婢女道:“回禀少爷,我们在追兔子。”

“兔子?”韩馥一怔,笑道:“这可奇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那畜生在哪?”

婢女用手指去,韩馥顺着一瞧,只见一个通体金灿灿兔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金色的?”韩馥奇道:“兔子都是金色的么?”

那婢女摇头道:“这种样子的兔子我倒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打哪来的……”

韩馥一听,登时来了兴致,笑道:“有意思,看少爷替你们捉了他!”说着,他便挽起袖子,作势要捉。众人见了,一边劝他,一边识趣散开,毕竟谁也不愿惹了这个煞星,若是弄得韩馥不快,天知dào

他要怎么惩罚你。

韩馥哈哈一笑,双足发力,朝那兔子扑去。谁料金兔子身法奇快,一个纵跳就避过韩馥,只听“啊呦!”一声,韩馥已摔倒在地。

“少爷!少爷!你没事罢?!”众**惊,赶忙围上来问。

韩馥又羞又痛,竟被那兔子弄得起了争胜之心,他一把将众人推开道:“都闪开!今日老子若是捉不到你,我就跟你一个姓!”

话音未落,韩馥就又冲了出去。可兔子狡猾,无论韩馥怎么追,也是碰不到它半点毫毛,不由得气的韩馥哇哇大叫,心中发誓要将这兔子烤了喂狗吃。

忽然,那兔子纵身一跃,竟不可思议的跃出墙外。韩馥眉头一挑,冷笑道:“死畜生,少爷今天非要把你剥皮抽筋。”

五 飞瀑

说完,韩馥已奔出屋去,一溜烟就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深知家中这祖宗乃城内一霸,他单独出去也绝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若是不跟出去,似乎又有些不妥。

韩馥却不管这些,他追着那金色兔子一路狂奔。这兔子极为狡猾,专门拣人多的地方钻,它身小灵活,穿梭在人流之中,也毫不费力。但却苦了韩馥,咱们韩家大少爷,平时中吃饭也要别人伺候到嘴边,什么时候有过追人十几条街了?

就在他撞翻了路上一干众人,也不知骂了多少句“他妈的”以后,终于追着那兔子跑到了城北郊外。他狂奔一阵,几次险些捉住那兔子。

但他快,兔子更快,始终和韩馥保持着些许距离。韩馥虽然累的半死,却是激发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他嘴中一边胡乱叫骂,一边追着兔子跑去。又追一阵,忽然兔子朝草丛中一钻,旋即隐没不见。

韩馥一愣,破口大骂道:“他妈的死兔子,我看你还能往哪跑!”说着,他拨开荒草,便其中追去。城北郊外人迹罕至,这些荒草缺乏打理,几乎有一人多高,韩馥钻入其中,登时难辨东西。他胡乱走了一阵,心中又气又躁,知dào

今日捉到这兔子八成是没希望了,但若要叫他就此作罢,又实在是咽不下去这个口气。

正当他走投无路之时,忽听到一串银铃般笑声。韩馥精神一振,便朝着那笑声摸去。他越向前走,那笑声便是越近。忽然,韩馥脚下一滑,他大叫道:“妈呀!”就似个圆球似的咕噜噜滚了下去。

好在这路途虽陡,却没什么石头,韩馥身上固然疼痛,倒也没受什么伤。他滚了一阵,不偏不倚撞在一颗大树之上。韩馥只觉五脏六腑一阵颠三倒四,险些将刚才的剩菜剩饭都吐了出来。他捂着胸口“哎呦,哎呦”两声,忽听一个女子道:“毛茸茸,你这半日都跑哪去啦!让我一阵好找!”

韩馥听那女子声音甜美,若出谷黄鹂,不禁起了好奇之心,登时忘记了疼痛,鬼鬼祟祟的向那声音爬去。不多时,他便来到这片草丛尽头,拨开荒草,前方一片开阔,巨大的瀑布映入眼帘,似是银河跌落,气势宏大。瀑布之下,是一泓池水,池水清澈见底,一名黑衣少女光着嫩白的小脚站在水中,怀中抱着那只金兔子咯咯直笑。

“怪了。”韩馥纳闷道:“我不知不觉竟跑到这‘银落瀑’了,难不成我追了这畜生有十几里?”他一边琢磨,一边打量那黑衣少女。

只见这少女皮肤白皙,个子娇小,瓜子脸上镶着一双明亮大眼。“嘿!”韩馥喜道:“老子最近走运,这两天瞧见不少漂亮妞了。”

“是谁?”韩馥得yì

忘形,声音稍大就被那少女发觉了。那少女冷哼一声,道:“谁藏在草丛中?再不出来,就别怪本小姐动手啦!”

韩馥心道:“妈的,这小妞耳朵倒灵。”继而他咬牙道:“怕个鬼,这小妞还能吃了老子?”说完,他想也不想,大咧咧的爬出草丛,掸了掸身上灰尘道:“是老子。”

那少女瞧了瞧韩馥,鄙夷道:“臭乞丐,你为何在草丛中偷看我?”

“乞丐?”韩馥一怔,遂向自己瞧去。他一见之下不由得大惊,原来他这从坡上滚下,虽没有受什么伤,但身上衣衫却倒了大霉,要么就是被树枝刮破,露出白色内衬,要么就是被泥土黏上,黑漆巴乌。别人远远一看,此时韩馥的形象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乞丐。

韩馥瞧着那少女怀中的金兔子,恨得牙直痒痒,他想道:“他妈的,若不是这畜生,老子能有这么狼狈?这下倒好,要能泡到这小妞才有鬼了。”他念及至此,不由得更恨少女怀中那只兔子,蓦地,韩馥心生一计,涎着脸笑道:“这位奶奶,小人要饿坏了,希望能讨点吃的。”

“原来如此。”少女点点头,“那你过来罢,我赏你些银子,你拿去买些吃的。”说着,少女便伸手入怀,作势取钱。

韩馥大喜,连连点头,不知不觉中接近少女,忽然,他怪叫一声,猛地出手去擒那兔子。他这一下出手极为迅速,隐隐包含了多年和人打架的大成之作,可以用三个字总结,那便是‘稳、准、狠’。

这招一出,韩馥极有把握能打到粟海城内所有地痞流氓。可谁知那少女反应神速,韩馥手还没伸出一半,就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怎么的,自己胳膊已被那少女扭了过去。“疼疼疼!”韩馥鬼叫。

那少女怒瞪杏眼,厉声问道:“你做什么?”

“妈的!”韩馥骂道:“这小妞真是厉害!”

少女听他出言不逊,心中更怒,手上力qì

又重几分。“别拧!别拧了!要断了!”韩馥哀嚎道。

少女将嘴一撅道:“谁叫你骂我?”

韩馥求饶道:“小人知错了,求小妞……求侠女放了我罢!”

少女道:“真知错了?”

韩馥忙不迭道:“真知错了!”

“好!”少女收回小手,将韩馥丢开道:“那就原谅你啦!”

“你他妈的!”可韩馥本就是个无赖,少女刚松手,韩馥已挥掌攻到。

少女面色倏的变冷,忽而身上白光大作,手中隐隐有龙吟之声,韩馥还未察觉,她手掌已攻到面门!

“铮!”一声琴音,霎时间响彻天地,遮住了瀑布那暴躁的声音。

少女和韩馥齐齐一怔,身子竟不听使唤,双双把手低了下去。那少女登时怒道:“流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魔音’镇我魂魄?”

却听瀑布之上,有个人悠然叹道:“大小姐,你这一掌下去,可要了这人的小命了。”

少女冷笑道:“他偷袭我在先,死了也是活该。”

那人“呵呵”一笑道:“你这脾气倒像是你娘。”

少女怒道:“我没娘!”

那人听不出半分语气,仍是平平淡淡道:“就算你恨她,她也始终是你娘!”

“你闭嘴!”少女大怒:“流长,凭你也配教xùn

我?”

那人傲然道:“这是自然,临行前你爹将你托付给了我。”

少女怒道:“他是他,我是我。我要不着你们来管。”

“嗬!”那人笑道:“脾气大不代表本事大,我若不管你,只怕你没走多久,就要被魔教掳去。”

少女不屑道:“那又如何?被魔教抓去,总比跟着你回那鬼地方要强。”

那人冷冷道:“这可由不得你,我答yīng

了你爹,定要将你送回你娘身旁。”

少女正要回嘴,忽听韩馥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老头儿你是要将强行带走这个小妞呀。”

“老头?”少女和那人齐齐一愣,过了片刻,便听瀑布上那人冷冷道:“我念你是个孩子,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若是下次让我听到你出言不逊,休怪我出手教xùn

你了。”

“呦呵!”韩馥乐了:“这就叫癞蛤蟆打哈欠——胡吹大气,你站的那么远,怎么教xùn

我?”

那人道:“这可是你说的。”

韩馥笑道:“是又怎么样?若是你能现在碰到少爷,少爷就给你跪……”

话没说完,韩馥面前已陡然多了一人,那人青衫灰发,细眼高鼻,让人一见,就由内自外生出彻骨寒冷。“就怎样?”那人冷笑道:“你继xù

说就是。”

韩馥双眼突出,指着那人道:“你……你……你也是妖怪不成?”

“哦?”那人反倒有些意wài

,“这里还有其他妖怪么?”

韩馥一听,当时便认为这人同沈蝶衣一样,是妖怪变化而来,他腿一软,噗通跪倒在那人面前,不住磕头道:“妖怪大爷饶命!妖怪大爷饶命!”

少女见了,脸上生出一股鄙夷,唾弃道:“真没骨气!”

“你懂什么?”韩馥嘴中念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年纪轻轻,还不想死呢。”他这话没说完,便转而对那人笑道:“这位妖怪大爷生的俊俏,就别计较小人的话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我今生还第一次听人夸我俊俏。”

韩馥登时赔笑道:“妖怪大爷可以放我走了罢……”

那人盯着韩馥脸庞默然一阵,问道:“你与‘擎天皇’书圣道是什么关系?”

韩馥一怔,奇道:“晴天黄?晴天又哪来黄色?”

那人见韩馥神色不似作伪,叹了口气道:“罢了,也许是我认错人了。”说着,他手腕一抖道:“起来罢!”

韩馥只觉身子被一股巨力不由自主的托了起来,那人问道:“少年郎,你来此处作甚?”

韩馥面色一变,指着少女怀中的兔子道:“还不是为了追这畜生!”

少女听了,登时大怒道:“你再畜生畜生的乱叫,小心我将你舌头割了。”

韩馥心中害pà

,色厉内荏的瞪了那少女一眼,口气倒软了许多道:“这兔子钻进我家,将我家弄得大乱,我抓它不应该么?”当然了,这话完全是韩馥编造的。

少女不服气道:“你胡说!毛茸茸乖巧的很,怎么会随便到你家?除非你家……”

她话没说完,便听那男子喝道:“珠儿!”

少女自觉失言,朝韩馥吐了吐舌头。韩馥见她不语,还当她无言以对,嘲笑道:“猪儿?天底下还有骂自己是猪的?”

少女大怒:“我是珠子的珠,不是小猪的猪!”

韩馥哈哈一笑道:“我瞧你笨的像个小猪似的,猪儿这个名字倒也适合你。”

少女一听,立时怒不可遏,眼瞧着就要动手。谁想那男子伸手将她拦住,冷冰冰道:“少年郎,你若再口无遮拦,可别怪我动手了。”

韩馥一听,马上怕了,变了副表情笑道:“是,是,小的不说了就是。”

男子点点头,忽然伸出手向韩馥肩膀拍来。韩馥一怔,男子手掌已触碰到了他。“嗤!”一缕轻烟自他肩头缓缓升起。

韩馥面色大变,颤声道:“大……大仙……你不是给我下了仙法吧?”

男子不答,怔怔瞧着手掌道:“果真是灵言障。”

“灵什么?”韩馥显然没听清。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你走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韩馥喜道:“你要放我走?”

男子摆手道:“快走快走!”

韩馥大喜,蹬蹬蹬朝着草丛走去,忽然,他站在原地,扭头问道:“大仙……您不是要在我背后杀了我罢……”

“快走!”男子怒道。

“是……是!”见那妖怪发怒,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头也不回的逃了。

男子瞧着他没入草丛,再也不见,不禁叹了口气道:“大小姐,咱们走罢!”

女子冷笑道:“呦,这还是一向来标榜正义的流长先生么?今日怎么心慈手软了?”

男子一愣,低声道:“你也注意到了么?”

“哼。”女子冷笑道:“毛茸茸是上古灵兽,从来只以妖气神气为食,它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中?”

男子默然许久,叹道:“是啊,你说的是。”

女子秀眉一扬,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男子皱眉不语,远远望着韩馥逃远的方向。

却说韩馥一路奔逃,他心中早已将这两个人骂至半死,“这鬼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韩馥骂道。

这原路返回,消耗的时间却比方才长了许多许多,韩馥难以置信自己竟追着那兔子跑了这么久。直到日月更替,星辰璀璨之时,韩馥才回到粟海城中。

韩家在粟海家大业大,居住在城内中央,他行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走到家门口。此时约莫是半夜时分,韩馥就是胆子再大也怕母亲责备,自然不敢从正门进去,只好绕个远路,来到后门。却见后门下影影绰绰的站着一人,星光黯淡,瞧得不算清楚。韩馥心中不由得犯嘀咕道:“莫非又是妖怪?”

他不敢多想,索性壮起胆子,向那人走去。那人听到声音,扭过头来,一见来着是韩馥,半嗔半笑道:“韩公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那声音,该是个女子。韩馥借着星光一看,这才算是看清楚了那女子的相貌,他不禁揉了揉眼睛低呼道:“小游?我不是做梦罢?真的是你?”

小游身披黑色蓑衣,在漆黑夜中更显神mì

,她幽幽一笑道:“韩公子,我等了你许久啦!”

韩馥摸了摸脑壳奇道:“小游?你和月姑娘不是离开了么?”

小游露齿笑道:“小姐说了,相见中途令公子遇险,她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叫我来替她向公子道歉……”

韩馥一怔,奇道:“道歉?”

“是啊。”小游苦着脸道,“韩公子肯原谅我家小姐么?”

韩馥最见不得美貌女子愁眉苦脸,他嘿嘿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也没往心中去。”

小游眼神一亮,喜道:“这么说来韩公子没怪我?”

韩馥笑道:“怎么会?你和月小姐生的如此漂亮,我才舍不得怪你哩。”

“真的么?”小游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痴痴盯着韩馥道:“和小姐一比,我什么都不算哩。”

韩馥见她这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心中欲火大动,一个忍不住就扑了上去,想把小游抱在怀中。可小游“咯咯”一笑,侧身避过嗔道:“韩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咕噜。”韩馥咽了口口水,声音发颤道:“没……没什么。”

小游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笑道:“韩公子,听你这么说小游十分高兴……只是我今日来,一是为了向你道谢,二就是……”

韩馥见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二是什么?”

小游想了想道:“替我们家小姐献上礼物。”

“礼物?”韩馥挠了挠头道:“还有礼物么?”

小游“嗯”了一声,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香囊道:“韩公子,小姐说你家中大富大贵,她若要送你金银财宝,料想你也看不上眼,所以她就亲自动手,连夜做了这个,今日特地让我来送给你……算是我们聊表谢意。”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韩馥哈哈一笑,将香囊接过,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赞道:“真香!”

小游嗤嗤笑道:“从那日之后,我家小姐可时常念着韩公子哩。”

韩馥眼睛一亮,喜道:“真的么?”

小游抿嘴而笑,期期艾艾道:“小姐还从没有这般反复提起过一个人哩。”

“这……”韩馥只觉如坠云雾,浑身上下轻飘飘的,竟是说不出来的欢喜。

小游见他样子,忍不住笑道:“韩公子,你快将那香囊带上呀,别辜负了小姐的一片苦心。”

韩馥一拍脑门:“是了,是了。月姑娘送的礼物我可不能Lang费。”说着,他便将香囊别上,还骚气十足的转了圈问道:“如何?”

小游笑道:“韩公子本就生的俊俏,带上了这香囊呀,更显风雅了。”

韩馥这下可乐的没边了,他拉住小游柔荑道:“多谢你啦。”

“韩公子早日休息罢。”小游笑了笑,“我这就走啦!”

韩馥一怔,问道:“今天天色已晚,你不留下来么?”

小游摇头道:“公子保重!”说着,她衣袂一摆,人已去的远了。

韩馥呆立许久,待小游背影彻底融入在黑夜之中,他才回过味来:“月若盈……”

脑海中,她的身影又悄然浮现。

天色已晚,韩馥回到房中只好歇息睡觉。这一夜中,他辗转反侧,脑海里尽是他臆想出来的女子面容,先是月若盈,又是小游,直到后来,阿宁和龙莲的面容也悄然浮现,他一想到后天要与这两位女子携手郊游,就有说不出的兴奋。他想了许久,直到后半夜时候,困意真zhèng

袭来,才使得韩馥昏昏睡去。

黑夜寂静,韩馥鼾声四起,一缕幽芒,若隐若现,正是他衣衫上所系的香囊。

六 粟海

西北三百里,粟海。

韩馥出门便雇了辆马车,他与崔三颠簸一路,险些将腰都闪了,这才抵达目的地。他远远瞧去,只见这粟海雄伟瑰奇,碧蓝深幽,徐徐波Lang拍案不止,前后递进。经日光一照,远远看去,海面上泛着鳞片般金光,极是美丽。

二人走了一阵,照着阿宁所说,来到海边,只见一艘大船靠海而立,船身上下用粉纱包裹,旖旎神mì

。韩馥看得喉头“咕”的怪叫一声,想起那日阿宁的样子,不由得欲火大动。带着崔三提步向前。

登上船头,忽听有人咯咯一笑,韩馥寻声望去,只见阿宁与阿绿一袭轻纱花衣,站在不远处船舱之中。两人并肩而立,瞧着韩馥微笑。

韩馥不疑有他,拉着崔三大步上前。

“韩公子,你来了么?”阿宁淡然道。

韩馥眉头一挑喜道:“阿宁姑娘,你来的倒早。”

阿宁叹了口气道:“主人来的早,我这做奴婢,自然也要来的早了。”

韩馥一怔,奇道:“主人?”

阿宁不语,和阿绿双双转身让开。却见她们二人之间坐了个粉衣女子,正低头摆弄一块石头。“这是谁?”韩馥纳闷。

那女子咯咯一笑,站起身来。韩馥一见,鼻血险些喷了出来。只见这女子身材高挑,腰肢不盈一握,shuangfeng高耸,呼之欲出,胸口处白花花一片甚是扎眼。她下身穿了条开叉长裙,露出洁白玉腿。

“你……你……”韩馥与崔三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粉衣女子径直瞧向崔三,娇滴滴问道:“这位哥哥,我好kàn

么?”

崔三生的猥琐,除了红袖苑那个姘头‘小桃红’以外,从没人向他叫过‘哥哥’二字,他听后魂儿差点没高兴的飞了出来,连忙道:“好kàn

……好kàn

极了!”

女子娇笑,忽而黑芒一闪,那女子手中已多了把黑色匕首,匕锋上幽光闪闪,直摄人心魄。韩馥正不解,忽听崔三一声惨叫,他赶忙扭过头去看,只见崔三跌倒在地,捂着流血的双眼不住翻滚,看情形定是痛苦极了。

“你……你……”韩馥又惊又怒:“你刺瞎了他!”

“嘻嘻。”女子娇笑道:“谁叫他胡乱看我?我没杀了他,已是开恩呢。”

韩馥听闻,只觉一股凉气从头到尾贯穿下来,他噗通一屁股坐倒,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却不答,直勾勾盯着韩馥道:“你们没弄错么?这等小瘪三是天缺之体?”

阿宁与阿绿对视一眼,双双跪倒道:“咱们绝不敢欺骗主人,是与不是,主人一试便知!”

“行了。”女子懒洋洋摆手道:“谅你们也不敢骗我。”

不知怎的,二女额头上冷汗直流,好似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那粉衣女子思索半晌,从将手中石头递到韩馥面前娇滴滴道:“小哥哥,我这有个东西想让你把玩把玩,你能否满足奴家的愿望?”

韩馥一怔,盯着那女子手中的物件颤声道:“这……这不是游龙石么?”

“游龙石?”粉衣女子眉头一挑笑道:“小哥哥,你和奴家记得不太一样呢,我明明叫它渡魂石。”说着,她顿了顿,笑容更是璀璨:“咱俩到底谁记错了呢?”

韩馥吓得魂也丢了,不住磕头道:“是小人记错了,是小人记错了。”

“很好。”那女子笑道:“那小哥哥就快拿去试试吧。”

韩馥不敢不从,他咽了口口水,从那女子手中取过‘渡魂石’。不过是碰到的瞬间,渡魂石就金光大作,几欲将天地遮住。铺天盖地的金芒之中,那女子双瞳闪闪发亮,盯着韩馥就好像见到了块宝贝一般。

“咯咯。”女子娇笑,冲着二女道:“你们这次可算立了一功。”

阿宁和阿绿一听,登时磕头道:“奴婢不敢贪功!咱们为主人办事是心甘情愿的。”

“嘴巴倒甜。”女子笑笑:“回去了,一人赐三颗‘易阴丹’。”

二女大喜,又是一番吹捧。

粉衣女子却浑不在意,盯着韩馥笑道:“小哥哥,你瞧我美么?”说着,她眼神一亮,一股勾魂摄魄的魅力直冲韩馥心脏。

韩馥一愣,不由自主的便想说出一个“美”字,可他说到一半,猛地想起崔三惨状,登时心头咯噔一跳,硬生生的止住了嘴巴。

“呦。”女子惊异道:“一个凡人竟能挡下我的‘合欢秘术’?”说着,她望了韩馥一眼,双眼中几能滴出水来:“小哥哥,你越来越让我欢喜了。”

韩馥哪敢回答?他牙齿打颤,只想逃走。粉衣女子幽幽一笑,走到韩馥身前,将火辣的身躯紧紧贴住他,嗤嗤道:“小哥哥,你说我美不美呀?”

韩馥只觉“嗡”的一声,继而脑海中一片空白,竟什么也想不起,他呆若木鸡道:“美。”

女子咯咯一笑,又蛊惑道:“那你想不想和我走呀?”

“想。”韩馥答道。

“那奴家教你个法术,你学一学如何?”粉衣女子目生流盼,声音已能腻出糖来。

韩馥木然点头道:“我学。”

女子娇笑道:“好呀,那你跟着我念:山高高,水低低,山作泥土,水为臭浆,泥土散去,臭浆流尽!”

韩馥想也不想,便跟着念道:“山高高,水低低,山作泥土,水为臭浆,泥土散去,臭浆流尽!”

女子嗤嗤一笑:“现在呀,你将气海内一股气用这话引出来。”

韩馥依言照做,阿宁、龙莲二女只觉眼前一花,韩馥身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个白色光球,浮在空中滴溜溜转动。

女子又道:“奴家要小哥哥伸出手掌,将那光球拍碎。”

韩馥听了,想也不想,立时伸出手来,向那光球拍去。“啪!”一声脆响,光球登时化为粼粼光粉,散于空中,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好似从来没存zài

过一般。

女子捋了捋秀发,娇笑道:“这灵言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简单就被我破啦。”

阿宁与龙莲对视一眼,纷纷拜倒道:“主人修为通天,我等佩服。”

“少拍马屁。”粉衣女子笑吟吟的盯着韩馥道:“咱们还有一件重yào

的事没做呢。”

阿宁小心翼翼问道:“主人,现在就要炼化他么?”

粉衣女子笑道:“那是当然,为免夜长梦多,早一日将他炼成魂奴,咱们就少一分麻烦。”

阿宁不语,粉衣女子盯着呆若木鸡的韩馥笑道:“小哥哥,你愿不愿成为奴家的东西呀?奴家能让你日日快活逍遥……”

韩馥木然答道:“想。”

“嘻。”女子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开始罢!”

正这时,忽然一道人影扑上,将那女子拦腰抱住,他大叫道:“少爷!你快逃!”

韩馥没有反应,粉衣女子眼中却是杀机浓烈,那**急又叫道:“少爷!你快逃呀!”

韩馥只觉脑内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他浑身打个激灵,登时回过神智惊道:“崔三!你的眼睛!”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崔三。崔三高声叫道:“少爷!你快逃,这个女人让我来挡住!”

“这……”韩馥一时拿不定主意,却听那粉衣女子寒声道:“你们两个没瞧见么?还在那傻站着?”

阿宁和阿绿身子一颤,齐齐叫道:“归魂!”

“噗!”韩馥只觉眼前一花,二女竟凭空变出了数条毒蛇、蝎子、蜘蛛、蜈蚣、蟾蜍。这些毒物张牙舞爪,看得韩馥心中一寒。

“少爷!”崔三大叫道:“你快逃!”

韩馥一震,再也不敢多想,头也不回的向船下逃去。

“找死!”阿宁、阿绿大喝,无数毒物倾巢而出,冲着崔三咬去。

崔三自知必死,也不知从哪生出了无边的气力,竟狠狠抱住那粉衣女子,使她不能动弹分毫。眼瞧着,他就要葬身毒腹,正这时,忽然天边传来一声娇叱:“魔教妖孽!休要害人!”

“轰隆!”一道金光自九天落下,将五毒化为齑粉,危急时刻救下崔三。粉衣女子暗叫不好,抬头望去,只见一对青年男女肩并肩立于天上。

他二人均是身着白衣,男人俊俏女人绝美。这女子相貌之美,实难用语言形容,若是用倾国倾城来说,怕是还说的浅了。阿宁、阿绿这些美丽女子与她一比,就好似丑小鸭与白天鹅的差距。

粉衣女子面色大变,叫道:“耀月宗!”

却说韩馥被崔三所救,他没命似的向外逃去,眼泪鼻涕流了满身,他也浑不在意,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唯有两字:回家。可跑了一阵,崔三的样子越发清晰,他凄厉大叫,双眼上的血洞,都成了韩馥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每迈一步,都要接受良心的问责。

“他妈的!”韩馥猛地停下脚步,狠狠抽了自己三个耳光:“老子丢下小弟就这么跑了,将来怎么在粟海城混?”他这话说完,已调转方向,向回跑去。

“轰隆!”闪电如咆哮的巨龙,肆虐奔走在天地之间。那绝美女子以一敌二,对上阿宁、龙莲二人。只见她白衣飘飘,鬓发若云,武更似舞。阿宁和龙莲不断凭空招出五毒,向那女子攻去。

绝美女子嘴角始终挂着冷笑,在无穷无尽的毒物Lang潮中闲庭信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二女的攻势全部躲过。

和她同来的那白衣男子负手含笑,盯着三人恶战,似乎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你不去帮你的小情人么?”粉衣女子娇滴滴笑道:“她似乎撑不住了呢。”

男子哈哈笑道:“谁生谁死,还不好说罢。”

粉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她故yì

抖了抖波涛汹涌的胸脯嗤嗤笑道:“这位好哥哥,我美么?”

谁想男子看也不看他,径自答道:“美是美,却及不上我师妹。”

粉衣女子面色一寒,语气越发的娇弱道:“哎呦,好哥哥,你这么说奴家胸口可是难受极了,冰凉冰凉的,你要不要摸摸看?”

男子哈哈一笑,炯炯有神的双目朝她望去,那女子只觉心口“咚”的一痛,好似挨了一记重锤,听那男子冷笑道:“阳老魔头传你这合欢秘术时,没告sù

你不可对功力高深的人使么?”

“哇!”男子话没说完,粉衣女子一口血便吐了出来。男子俊眉一挑,笑道:“看来你现在知dào

了罢,洛媚儿。”

被称呼为洛媚儿的女子还未开口,已听见轰隆一声,紧接着阿宁和阿绿已被那绝美女子打落在地,双双昏厥。“看来胜负已定。”男子笑了笑道:“洛媚儿,你自裁罢!”

洛媚儿面色阴翳,忽然咯咯一声娇笑道:“好哥哥,你百般为难我,不就是想看看我的身子?奴家答yīng

你了就是!”

男子一怔,洛媚儿已伸手去解开衣衫,露出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你!”男子脸色登时成了红透的柿子,“魔教妖人,真是无耻!”他不得不将扭过去。

洛媚儿抓到空当,咯咯大笑道:“俊哥哥,咱们将来再见罢!”话音未落,她已霎时间化为一团幽影,远远去了。

男子自知中计,叹了一声道:“还是叫她逃了。”

绝美女子“嗯”了一声道:“师兄乃正人君子,不善与人交恶,是以被邪魔外道算计,也算不得什么。”

“你就别为我开脱啦。”男子苦笑:“这次回去,师父怕是又要骂我哩。”

他这话说完,盯着阿宁和阿绿二人皱眉道:“师妹,你下手总是太狠,这二人没个一年半载,可别想动弹啦。”

绝美女子哼了声道:“魔教妖人,死不足惜。”

“她们不过是可怜人罢了。”男子摇了摇头,盯着绝美女子的双眼道:“一朝为奴,终身为奴,这炼制魂奴的邪法,师妹难道不知dào

么?”

绝美女子将头别过,白皙的脖颈上擦过一抹嫣然的红晕,她叹道:“这也怪她们命不好罢了。”

男子长叹,听着惊涛拍岸,银鳞飞泻,他默然许久,忽指着崔三道:“那人似乎还没死。”

七 天作之合

“去看看他。”绝美女子点了点头,二人齐齐向崔三走去。

二人查探一番,白衣男子皱眉道:“性命算是保住了,但他双眼受创太深,只怕再也瞧不见啦。”

绝美女子点点头道:“楚师兄,给他一粒‘小还丹’吧。”

“嗯。”男子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再将崔三扶起,就要给他服药。

“住手!”远远的,有个**叫。

男子诧异抬头,寻声望去,只见韩馥气喘吁吁立在远处,他指着男子道:“王八羔子,你要给崔三吃什么?”

男子一怔,还未开口,听韩馥又怒道:“他妈的,你还不把人放下?”

“你竟敢骂我?”男子脸色一黑,冷冷道:“你可知我是谁么?”

却没想韩馥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到他身旁,将崔三一把抢过道:“你不就是个臭妖怪?来啊,这次老子不逃了,你若想杀了他,就先宰了我!”

男子一怔,低声笑道:“原来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

韩馥方才丢下崔三独自逃走,他心中本就自责,听他说出‘有情有义’四字,更觉羞愧,脸上热辣辣的直如火烧。韩馥登时大怒骂道:“****!”

男子脸色阴沉道:“你若再骂我一句,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时,忽听崔三叫道:“公子……”

韩馥一震,急忙答道:“崔三!你没事罢!”

崔三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公子……你别和恩公吵架啦,是他们救了我……”

韩馥一愣,讪讪的瞧着那白衣男子。男子负手而立,冷笑不语。韩馥登时脸颊通红,垂头丧气道:“多谢你啦。”

男子瞧了瞧崔三,撤去脸上不屑,叹了口气道:“罢了,同伴受伤,你情急胡乱之下胡言乱语,也怪不得你。”

韩馥垂头不语,他一生之中都是自己教xùn

别人,哪有别人教xùn

他的份?但这人是崔三救命恩人,自己又不能回嘴,无奈之下,只好低下头不去看他。

那男子见韩馥不语,还道他心中反省,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小还丹’递给韩馥道:“你将这两颗药丸给他服下罢,双眼虽然保不住了,但吃下这药,却能救他一条命。”

韩馥闷声接过,给崔三服下,过不多时,便听崔三长舒一口气道:“少爷,这药真是管用,我舒服多了,眼睛上的伤也不痛啦。”

韩馥心中一酸,想起多年来与崔三的友谊,他将方才间隙均抛诸脑后,冲那男子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多谢……若不是你们……”不知不觉间,他已泪流满面。

男子心中对这**生好感,伸手将他扶起道:“不必客气,你若要谢,该谢我师妹才是……”

韩馥一愣,他大悲之下,从未看过白衣女子,经男子这么一说,才细细打量。他不过看了一眼,就浑身发抖,魂魄竟似不是自己的东西了,恨不得跟着这女子一起遨游天地。

“哼。”这女子见他一副猪哥样,心中大是鄙夷,冷冷哼了一声道:“师兄,这里腌臜的很,人又臭的讨厌,咱们快些走罢。”

男子一怔,已看透原由,他苦笑一声,冲着韩馥抱拳道:“这位小兄弟……我们二人这就走啦!”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道:“两位高姓大名?将来我一定重重谢过两位。”

男子微微一笑道:“谢就不必了,行侠仗义,乃我辈本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道:“在下耀月楚笑白。”

绝美女子见楚笑白盯着她笑而不语,哼了一声冷冷道:“耀月慕沛凝。”

韩馥点点头,也有样学样道:“粟海韩馥。”

慕沛凝冷言道:“谁问你了?”

楚笑白皱眉道:“师妹!”

慕沛凝扭头不语,韩馥这辈子从未被女人这么瞧不起过,就是他现在欠人家人情,也不由得心中愠怒,只做口型骂道:“丑八怪了不起么?”

慕沛凝面色大变,怒道:“你有胆再说一次!”

韩馥嘿嘿笑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慕沛凝气的一窒:“你……”

楚笑白深知这位师妹脾气,赶忙拦下道:“这位韩兄弟,我们这就告辞啦,你那位朋友受伤甚重,回去后务必要卧床静养……”

韩馥点点头,一双贼眼却咕噜噜的盯着慕沛凝乱转,楚笑白登时面露不悦,正欲开口斥责,忽然一道香风掠过,慕沛凝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冲到了韩馥眼前。她举起纤纤玉手,左右开弓狠狠的在韩馥脸上掴了两个巴掌。

这两下虽未用上真力,但也打得极重,直打得韩馥眼冒金星,噗通坐倒。楚笑白惊道:“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韩馥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神色迷茫,显然一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而慕沛凝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极是生气。

楚笑白不悦,又问道:“师妹,你这是作甚?”

慕沛凝冷哼一声,拔腿便走。楚笑白见她来去如风,转眼间人已去的远了,心知必须去追,颇为歉意的看了韩馥一眼,提气追上去了。

他追了一阵,见慕沛凝坐在路旁正自出神,不禁叹了口气道:“师妹,你方才失态了。”

慕沛凝不以为意道:“我知dào

。”

楚笑白对她的态度颇为不快,皱眉道:“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他不过是个普通凡人罢了。”

“可我瞧着他就讨厌。”慕沛凝跺了跺脚道:“尤其是那个眼神,怎么瞧怎么讨厌。”

楚笑白无奈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看,到现在还想不开么?”

“那不一样。”慕沛凝咬牙道:“别人这么看我,我都能浑不在意,可这小子不知怎的,我一瞧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楚笑白心中对这个师妹极是喜欢,也就不愿再惹她不开心,他笑了笑道:“既然事情过去,那咱们就走罢,师父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

慕沛凝点点头,忽而又问道:“你说洛媚儿那个妖女为何要袭击这个凡人?”

“谁知dào

呢。”楚笑白摇了摇头道:“我又猜不透她的想法。”

慕沛凝思索半晌,点头道:“说的也是,魔教妖孽行事不按常理,杀人全凭喜好,说不准她只是一时起意罢了。”

“是啊!”楚笑白叹道:“不过比起这事,我倒是更在意拜天宫那边的动静。”

韩馥大难不死,扛着崔三慌慌张张在官道上拦了辆马车。这马车主人见他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还抬了个血肉模糊的瞎子,内心可是怕极了,他连连拒绝,生怕惹下什么麻烦。但好在有钱能叫鬼推磨,韩馥身上怀揣不少银钱,他救人急切,数也不数一股脑的塞给了那个车夫。

车夫见钱眼开,乐的眼睛鼻子都挤到了一起。有了钱,什么顾及都能统统抛开,他赶忙将崔三接到车上,又叫韩馥坐在前边,这才驾车向着粟海城驶去。

崔三自打韩馥儿时便和他相伴左右,虽然年纪比韩馥大出一圈有余,但二人平日中无话不谈,虽大多说的都是鸡鸣狗盗,欺压乡里之事,但这二人的友谊也非比寻常。现在崔三重伤,韩馥一心只想将他治好,便抛开少爷架子,一路上对他关怀无微不至,弄得崔三颇为尴尬。

直到日落河山,夜幕降临,繁星如斗,粟海城中一片寂静之时,三人才算到了城门之前。守城将领名为武震,与韩馥极为熟识,平时没少拿他好处,他一见韩馥落难,二话不说,亲自纵马相互,直送到家门前,仍不肯离去。

韩馥心中感激,笑道:“武大哥,进家中喝杯酒罢。”

武震一听,登时大喜,按照韩馥的阔绰,今夜想必又是赚的钵满盆溢,他哈哈一笑,故作镇定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馥点头,正欲拍门叫人,忽然阴风阵阵四起,竟将韩府大门吹动了。韩馥一怔,只听‘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豁然洞开,露出屋内景色。二人探头望去,纷纷变了颜色,崔三虽然目不能视物,却也感觉气氛有异,张口问道:“少爷,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便瞧武震噗通坐倒,惊骇叫道:“妈呀!杀人啦!”

崔三大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韩馥凄厉大叫,疯了似的冲入宅邸。他目光扫去,只见家中一片狼藉,不知多少下人身首异处,猩红色的鲜血充斥着四周,放眼瞧去,就像恶毒魔鬼的无声诅咒。

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已明白过来:变天了。他疯了也似踏着成河的鲜血,冲入屋内。四处都是死尸,四处都是怨恨。

腥红,是唯一的色彩。

“娘!”韩馥大叫,他的心卡在喉咙,随时都会跳出来。“娘!你在哪!”韩馥又大叫。而回答他的,唯有幽咽风声。

“呜!”幽风咽咽,穿过厅堂,留下细细啼哭。

韩馥疯了,他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看到的,只是死不瞑目的下人。“原来六子又偷钱了……”他瞧着尸首,“你动作为何不快些……到了妓院说不准能活下条命。”

“嘎吱!”木门推开,“我就知dào

!狗剩和杏儿肯定有奸情……你们和我说呀……少爷一定给你们主持婚礼……”

“吱呀!”韩馥瞧着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首,脑海中的影响似是画布一般,他又哭又笑,嘴中不住念道:“你偷吃什么?找少爷来借钱不好么?出去吃顿好的……”

“你又写什么诗词?到死了还不是个下人?……”

一间间房瞧去,死了不知多少人,韩家是粟海首富,家中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可是……“都死啦!”韩馥疯狂大叫。

“轰隆隆!”闷雷响起,天上的阴霾像是斩不断的Lang潮,一步又一步的压将下来,枝繁叶茂的树儿,就好似嘲笑的看客,无耻的招摇着、伸展着。

“娘!”韩馥大叫,哪也瞧不见母亲的踪迹。“你不许死!你不许死!孩儿回来给你过生日啦!”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韩馥盯着那扇门,涩声道:“我的新房……”他脸色苍白,浑身上下几乎血色尽褪,手掌不住的颤抖,好像被风一吹,就能跌倒。缓缓的,缓缓的,韩馥推开了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摊鲜血,和一名妇人。

“娘!”韩馥尖叫,发了疯的扑过去,将那名妇人抱起:“娘!娘!你回答我啊!娘!”我们的大少爷,哭的象个小孩。

他用力的摇着怀中的妇人,感受着她温热的躯体。“馥儿……”妇人口中,呢喃低语:“是馥儿么……”

韩馥大惊,捉着母亲的双手放在脸上哭泣道:“是孩儿,是孩儿。孩儿回来给你过生日啦!”

“好。”妇人露出一丝笑容,“娘没白疼你。”

“……”韩馥泣不成声,就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心中狂嚎:“韩馥!你真是个畜生!今日是你娘的生日!你却跑出去私会姑娘……害了崔三……害了全家……害了……害了娘亲。”

“馥儿。”妇人吃力的抬起手掌,抚摸着儿子的脸膛,“你长大啦……娘也能放心了……”

“不!……不!”韩馥哭泣:“孩儿还小,没有娘活不下去!”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指着东方道:“那就……那就去寻你爹爹罢!”

“爹爹?”韩馥霎时间茫然,连哭泣都忘记了:“我哪有爹爹?”他所知dào

的,就只有一个娘罢了,爹这个词,对韩馥来说,无比陌生。

美妇气机将尽,不能细说,她用力握住儿子的手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道:“去寻你爹爹……去寻你爹爹……还有……救下蝶衣……娘……娘想看着你们成亲……”

“蝶衣……”韩馥颤抖道:“她……她去哪了?为什么孩儿找不到她?”

母亲摇头,忽然伸出玉手,不停地伸向天空。韩馥不解,泣道:“娘……”

“馥儿,你瞧见了么……”母亲喃喃道:“今日……可是个大晴天哩!”

“轰隆!”暴雨倾盆,黑云压城。

“娘!”大少爷凄厉狂啸,转眼间就湮没在雷声当中。

幽风吹动,忽而将桌上一片薄纸打落在地,放眼过去,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道:“下月十三,日月为媒,天作之合。”

八 杀人

狂风骤雨,咆哮整夜,直到旭日东升才渐渐散去。韩馥眼神涣散,一言不发抱着母亲早已冷冰冰的尸身。崔三哭哭啼啼,伏倒韩夫人脚下,整座韩府,弥漫着冲天的血腥气息。

“少爷……少爷……”过了好久,崔三才泣道:“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韩馥喃喃念道:“是啊,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放下母亲尸身,缓缓起站起来,望了望昨日还是天堂的家宅。蓦然间,韩馥道:“崔三,你说我活了这么大,干过一件人事么?”

“少爷……”崔三一怔,他低下头去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罢。”

韩馥冷笑,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娘亲对我恩重如山,多年来含辛茹苦拉扯我长大。自己一人抛头露面,承担生意……而我,而我只会他妈的逛窑子,只会他妈的和人打架!我何时……我何时为娘亲分担过压力?”

崔三不语,韩馥哈哈厉笑,忽而,他伸出手掌啪啪啪在自己脸上重重掴了几下道:“现在,我全家被人杀害!我竟然他妈的还问要做什么?”

“崔三,你说我若不为他们报仇,我韩馥还算个人么?”他望着地上凝结成痂的鲜血,缓缓道。

崔三默然半晌,坚定道:“少爷!我崔三誓与你共进退!”

韩馥却不答他,径自道:“崔三,咱们把这个家卖了罢!”

“什么?”崔三大惊:“少爷,家卖了,您住在哪?”

“住哪?”韩馥自嘲一笑,“从此往后,天当被地当床,这粟海城,我是不会再回来啦!”

“少爷……”崔三还想再说。

“别说了!”韩馥高声打断:“这事由你张罗,家中的装饰、器具,还有商铺都统统卖了!不用向我汇报卖了多少……你只管分发下去……将所有人好好安葬……每户的家中陪上钱财……”

崔三虽瞧不见人,但也能听到韩馥语气中的决绝,过了半晌,他一拍大腿,长叹道:“罢了!罢了!我听少爷的就是!”说着,他随手摸到一根长棍,跌跌撞撞的去了。

韩馥惨笑,抱起母亲尸身,头也不回的迎着朝阳走去……

三日之后,韩家典当完毕,所有下人均已妥善安葬。韩馥披麻戴孝,跪于母亲坟前,怔怔瞧着燃香不语。“少爷……”崔三道:“八十一户下人都安葬完毕,每家每户都送去了五百两抚恤金……”

韩馥木然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哎!”崔三叹了口气,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银票道:“少爷……现在咱们还剩下一千两银子啦……若是咱们省吃俭用,也绝不会饿着。”

韩馥幽幽一笑道:“你算错了。”

崔三一怔,颤声道:“莫非少爷质疑崔三贪图钱财么?”

韩馥不语,站起身走到崔三身前,将他手中的银子又放回崔三怀中道:“咱们家一共八十二个下人,其中还有你崔三一个呢。”

“少爷!”崔三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么?”

韩馥叹了口气道:“我此去凶吉难测,你何必跟着我一起犯险?拿了这笔银子,你还能将小桃红赎身,和她过上安乐日子!”

“噗通!”崔三跪倒,泪水顺着坑坑洼洼的脸颊流下道:“少爷,我崔三落魄之时,是你和夫人救了我,现在少爷落难,我崔三岂能抛下少爷独活?”

韩馥不理,作势要走。崔三一咬牙,抱住韩馥双腿道:“少爷!你若要走,就带上我罢!”

“你放开!”韩馥冷冷道:“你现在瞎了,废人一个,凭什么跟我一起走?”

崔三闻言愣住了,他好似五雷轰顶,“你现在瞎了,废人一个,凭什么跟我一起走?”韩馥的话,在他脑中盘旋。蓦地,崔三大笑,从怀中掏出银票,‘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少爷说的没错,崔三已是残废,不配留在你的身边!”

韩馥冷哼不语,崔三苦笑一声,忽的从怀中摸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他手腕一转,就像自己咽喉刺去!“唰!”不知何时,韩馥已抢在了崔三身前,他双眼通红,一把拉住崔三,将他手中匕首打落。又伸出手来,重重在他脸上打了一掌。

崔三只觉头晕目眩,耳边雷鸣不止。他正要发怒,忽而身子一软,竟被人抱住了。“你……你他妈的狗奴才是要气死我么?”韩馥哭道。

“少爷……”崔三诧异。

“老子……老子就他妈你这么一个亲人啦!你死了,老子怎么还活的下去?”他泣不成声,“老子求你……你就在这好好生活……别让我提心吊胆!”

“少爷!”崔三霎时间崩溃了,与韩馥拥作一团,放声大哭。

“啪啪啪!”有人鼓掌笑道:“好感人的一幕!”

韩馥一震,擦去鼻涕泪水,冷冷的盯着那人道:“欧胜华!”

只见不远处,欧胜华锦衣华服嘿嘿怪笑,他身后七七八八的站了一群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

“哈!”欧胜华大笑道:“韩兄落难,怎么不通知小弟?已你我的交情,小弟断无不帮你的道理。”

“****!”崔三大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

欧胜华面色一寒,冷笑道:“韩兄,你的狗儿可又不乖了!”

韩馥哈哈狠笑道:“是呀,你这只大狗儿不就在此乱吠?”

欧胜华想起当日赌输之辱,登时大怒,他一挥手冷笑道:“韩兄,今日就让小弟教教你怎么做人!”

韩馥一震,他用力推了崔三一把道:“你快逃!”

崔三还未反应过来,欧胜华的恶扑已悉数扑上,他们身材彪悍,又以多打少,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崔三按到在地。

“哈!”欧胜华抚掌大笑道:“还有个韩公子,莫要叫他逃了!”

韩馥平日里好勇斗狠,是打架的常客,他以一敌四,虽然落于下风,倒也还没被打倒。欧胜华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恶奴各个身强力壮,出拳呼呼带风,韩馥坚持一阵,忽然被人迎着后脑勺打了重重一拳,他登时觉得眼前发黑,咕咚摔倒在地。

那群恶奴却不停手,他们拳打脚踢,雨点般似的拳头落在了韩馥身上。韩馥浑身剧痛,只得死死抱住头部,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崔三惊叫,跌跌撞撞扑了上来,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呻吟不止。

欧胜华哈哈大笑,狠狠道:“姓韩的,你可服了?”

韩馥被人打得浑身似散了架一般,哪还有力qì

开口?欧胜华目露轻蔑,开口叫道:“住手罢!”

恶奴闻言,登时散开。欧胜华怪笑一声,大步上前,揪住韩馥头发嘿笑道:“韩大少爷,你可服气了么?现在只要你给我学两声狗叫,我就饶了你!”

按照韩馥平时秉性,此时定然涎着脸求饶。可不知怎的,他家逢巨变,连番恶痛之下,竟激发了他男子气概,韩馥哈哈冷笑,忽然嗬出一口粘痰。只听“呸”的一声,粘痰出口,欧胜华“啊”的一声尖叫,痰液晃晃荡荡的挂在了他的脸上。

“我服你姥姥!”韩馥怒骂道。

“给我打死他!狠狠地打!”欧胜华怒不可遏,指使恶仆动手。

众人一听,又开始动手,他们得了主人命令,下手是无比狠毒,韩馥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剧痛,没有一处不在颤抖。有好几次,韩馥都忍不住想要开口求饶。可一想到家人惨状,和平日里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对自己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所以,他一直咬紧牙关,绝不出声求饶。甚至,在他的内心当中,还隐隐有几分期盼着自己就此被人打死。

欧胜华见韩馥硬气,心中的怒火更是无从发泄,他忽然叫道:“都给我住手!少爷亲自来招呼他!”

众人听了,忙四散开去。欧胜华冷笑,从地上拾起方才崔三用的匕首,在韩馥眼前晃了晃冷笑道:“姓韩的,既然你们主仆情深意重,那老子就让你和他一样如何?”

韩馥瞧着那明晃晃的匕首,冷笑道:“欧小狗,今**若不动手,老子就他妈瞧不起你!”

欧胜华大怒,他虽有心将韩馥杀死,但他还是忌惮法律,生怕杀人犯法。可这口气绝不能不出。他冷笑一声,忽而抬起匕首,向着韩馥手掌重重的刺了下去!

“嗤!”一声脆响,那匕首立时没入手掌,将韩馥的手钉在了地面上。“啊!”韩馥痛苦嚎叫。“少爷!”崔三惊呼:“少爷!你怎么啦!”

欧胜华冷笑道:“姓韩的,你再硬气给我瞧瞧啊?”

韩馥痛叫一声后立即忍住不出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脑门上流下。他欲故技重施,再嗬出一口痰来吐向欧胜华,但欧胜华早有准bèi

,见韩馥嗬谈,登时大怒道:“你找死!”说着,他一脚踢在韩馥头上。

韩馥只觉头昏眼花,好似开了个水陆道场,叮叮当当的想个不停。

欧胜华见韩馥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呸了一声就要离去。忽然,一条恶毒计策涌上心头,欧胜华哈哈大笑,绕过韩馥,径直来到韩母坟前。

“他要做什么?”迷糊中,韩馥心中问道。

欧胜华冲着一干恶奴招手笑道:“都过来,都过来!咱们给韩夫人施施肥!”

众人听了,皆是嘿嘿大笑,边走边解裤带,向着墓碑走去。韩馥脑中“嗡”的一声:“他们要侮辱娘亲!”

他正想着,已听见了稀稀疏疏的解裤子声音。欧胜华一边脱还一边骂道:“凭你也配跟我斗?老子要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不知怎的,韩馥心中涌起一股滔天怒火,好似来自地狱的悲鸣。霎时间,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qì

。他想也不想,用左手拔出匕首,蹬蹬蹬的朝着欧胜华跑去。

欧胜华听到声音,惊慌回望,却见韩馥双目通红,浑身上下杀气四溢的朝自己冲了过来!

“妈呀!”欧胜华大叫,想要躲开。谁知韩馥动作极快,明晃晃的匕首划出一道痕迹:那是来自幽冥的催命符。

“你……”欧胜华一个字还未吐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他难以置信的低头一瞧,那匕首已深深没入他的喉咙。

“咕咚!”欧胜华倒下了,尘土激起飞扬。一干恶奴见了,纷纷尖叫:“少爷!”欧胜华盯着韩馥的杀气未褪的面容,一股恶寒从心底传来,他两腿一蹬,瞳孔涣散了。

韩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杀了人,他瞧着自己满手猩红,快感和恐惧霎时间冲破桎梏,在他体内游走。

主子死了,恶奴回去不死也得半残,他们恨极了韩馥,就要扑上来将他撕碎。崔三虽然瞧不见,但心中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少爷!你还愣着作甚?快逃呀!”他大叫。

韩馥一震,“逃!”这个字一下子从他的脑海中蹦了出来,他的双腿竟然自己动了,没命也似的朝着西边逃去。恶奴生怕他跑了自己回去无法交差,再也顾不上崔三,众人叫骂着向韩馥追去……

崔三躺在地上,浑身剧痛,他瞧不见蓝天,却能听见声音。风儿沙沙作响,虫儿啾啾低鸣。“少爷……你可要自己保重啊。”崔三泣道。

却说韩馥忘记一切,夺路奔逃,那些恶奴紧随其后不肯放qì

,叫骂着、咆哮着向他追来。归根结底,韩馥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体力绝不可能同这些人比肩,他跑了半晌,身子已几乎乏力。只剩下一个念头支撑着他的双腿运动,那就是‘复仇’。

忽而,道路一转,崎岖难行,颠簸陡峭。韩馥闷头逃命,一时不查,竟绊倒在怪石之上。只听“咕噜咕噜咕噜”声音不绝于耳,韩馥就像一个轱辘一般,向下滚去……滚了一阵,自坡上滚到坡下,又从坡下滚到草丛,他才停住身子,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身上的衣衫再无半片完整,强光一照,似利剑似的刺入韩馥眼眶,韩馥只觉眼前一黑,耳旁轰鸣阵阵,竟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难受。继而,血气上涌,直冲他的胸口,韩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失去了知觉。

九 末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风四起,树叶沙沙作响,漆黑色染遍了天空,韩馥才昏昏沉沉的转醒过来。他左手扶着额头艰难坐起,不经意间动了动右臂,登时一股剧痛传遍全身,韩馥低吟一声,抱着右臂颤悠悠的站了起来。

也不知是被欧胜华的恶奴所伤,还是这一路滚下山坡,韩馥浑身上下,竟无一寸完好肌肤,泥巴混着血污黏在身上,叫他又痛又痒,实在是难过极了。

韩馥满心为了母亲报仇,求生意志坚定无比。他咬牙忍住疼痛,亦步亦趋的走出这片森林,抬头一望,这才发xiàn

前方竟是一条小河。此时正是半夜,河水潺潺,月儿弯弯,在水中忽隐忽现,伴随着青蛙呱呱鸣叫,若非韩馥心中难受至极,此处倒也是个无双妙境。

他出身富家庭,平日酷爱整洁,这身上脏兮兮的,可比要了他的命都还难受。韩馥瞧见溪水,身上更是麻痒,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洗个干净澡。

他来不及细想,便用左手去除下衣衫,可他并非天生使左手之人,这只手用的极不习惯,加上衣服破破烂烂,不少已不成形状,想要脱下,更添困难。韩馥着急一阵,别无他法,只得咬着牙将外衣撕下,随手丢在河边,再将内衣除去,完完整整的摆放起来,这才跳入水中情结自身。

不洗澡还好,这一洗,浑身上下的伤痛登时显现,韩馥粗略一数,光是淤青肿胀之处,就少说有五十来个,加上他右臂动也不能动,想来他是伤的极重了。当下,他咬牙忍着疼痛,用左手将一身血污泥巴洗去。

洗澡过程中,韩馥右臂总免不了动弹,但每每一碰,那彻骨的疼痛就足以叫他昏了过去。韩馥知今日想要洗个痛快澡,那是没可能了。这手臂如此疼痛,想来应是骨折。他心中无奈,只得游回岸上,用内衣将身子擦干,再将外衣投入河中,用清水涤净。

由于外衣破损太过严重,想要穿上是不可能了,韩馥只好将其当作大氅一般,披在肩头,也算是能抵御寒冷。

此时约是深秋时节,一到入夜,清冷寂寥。韩馥洗澡前浑身不觉寒冷,但这沾过河水,细风一吹,韩馥就被冻得直打哆嗦。但连日以来,韩馥实在是经lì

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之事,身体心灵的劳累,早已超过他力所能及。

此时韩馥一无所有,脑中唯有报仇二字,到让他心灵静了下来,他寻到一块平坦大石坐下,细细思索道:“我要报仇,我又该找谁报仇?”

这想法未完,几乎同时洛媚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韩馥握紧左拳,心中怒道:“没错!定是那个妖怪杀了我的全家!我从今往后,就是寻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的踪迹,为娘亲复仇!”

他想通这点,心理积压的大石稍微松动了一些,比方才已轻松了许多。他这一放松,困意就似Lang涛一般排山倒海呼啸而来,韩馥心中明白,自己若在这河水旁席地而睡,明日必然得病。只是困意摧枯拉朽,哪容得他说个不字?

韩馥身子上下火辣辣剧痛,再也动弹不得一步,躺在大石头上呼呼睡去了。韩馥这一夜噩梦连连,先是母亲含笑凝望,待他兴奋的奔到她身前,却发xiàn

母亲七窍流血,笑容也变成了怨毒的诅咒。

可韩馥未被吓醒,哪怕母亲再是可怕,他心中也是幸福的,因为只有此时,他才能再见母亲一面。就在韩馥要拉住母亲的手时,忽然换了一副光景,母亲竟变成了沈蝶衣。她双瞳含泪,楚楚可怜的质问道:“为何你只想复仇?却不管我的死活?”

韩馥无言以对,嘴巴动了动,沈蝶衣已变成了洛媚儿。她咯咯娇笑,手起刀落之间,他全家满门尽被屠灭。韩馥尖叫,韩馥诅咒,却不能将她阻止,唯有眼睁睁的看着血流成河,尸骨满地。

“啊!”韩馥大怒,一下坐了起来。他一怔,发xiàn

竟是做梦。忽然他感觉脸上燥热,忙用手去摸,这才发xiàn

他不觉时已泪流满面。

韩馥清醒片刻,举目四望,见风景依旧,太阳已爬上东山。他才想起昨晚之事,明白过来原来他是睡着了。想到这,韩馥才发觉这里仍是粟海近郊,欧家家大业大,绝不会容许别人杀了他的儿子,昨天一众恶奴虽没有找到他,但今日势必大举西来。

韩馥若被他捉住,报仇二字从此以后再也休提,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念及至此,韩馥将牙一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向西方走去。也不知怎的,韩馥今日比昨日更是难受,他头重脚轻,走起路来颠三倒四,就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热辣辣的,相比之下,他右臂的疼痛倒是没那么明显了。

这一路上,他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又爬起来多少次,可就是如此,韩馥仍然咬紧牙关,片刻不落的朝着远方走去,‘复仇’这二字的信念,为他带来的动力,是无穷无尽的。

转眼间,三天已过,韩馥一路西行,渴了就喝些溪水泥水。饿了,就吃些树叶树根,以往锦衣玉食的他,竟如小草一般坚强的活了下来。

随着渐渐向西,大地渐变,溪水日窄,树木隧枯,再没有粟海城周围那般繁茂。这一来,韩馥就连树叶也吃不到了。他昏头昏脑的走了两日,滴米未进,就在要抗不住倒下之时,他竟意wài

的发xiàn

了几户农家。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依照农家习惯,应是闭户休息。韩馥饿极了,瞧着农家外边晒得金黄色的玉米,他连吞了几大口唾液。食欲一起,韩馥再也顾不得许多。他鬼鬼祟祟潜到一户农家附近,见周围无人。用尽全身力qì

跃起,将房瓦上悬挂的玉米打落。

他从地上拾起玉米,连尘土也顾不得吹去,就送到嘴边,狼吞虎咽的大嚼特嚼。也许是他这声音太过怪异明显,又也许是农户中人并未睡熟。无论怎么来说,他都被发觉了。

只听木门吱呀一声,已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韩馥一听,登时后背出满了冷汗。“我也许要被打了。”韩馥想着。

忽然,他想起一家惨状,多日来颠沛流离,受尽屈辱。他就怒火中烧,恶向胆边生,心中寻思道:“老子反正也杀过了人,今日多杀一个,也算不得什么!今日他若敢打我,我拼着命也得将他杀了!”

他想着想着,却发xiàn

身后没了动静。韩馥不解,边啃玉米棒子,边回过头去。登时,他和一个六七十岁的农家老汉面面相对。

那老汉脸膛黝黑,纹路纵横,沧桑风雨留下了许许多多痕迹。他黄豆似的小眼盯着韩馥,一言不发。韩馥心中发毛,不知这老汉所想,但他实在是饿极了,竟不肯松手,仍然捧着玉米大嚼特嚼。

“唉!”老汉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扭头回房去了。韩馥一怔,心中不解,寻思道:“他难道不打我么?难不成是回房取家伙去了?哼,老子怕他个鬼,他一个老头,老子赤手空拳也能将他揍瘪了!”

他正胡乱想着,忽然吱呀一声,身旁的窗户竟然打开了。韩馥一惊,就向旁边跳去。谁料那窗户中,竟然递出了一碗清水。韩馥惊疑不定,怔怔的瞧着那早已残破不全的瓷碗。

碗中的清水,一圈一圈回荡着,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着。

“这……这是给我的么?”韩馥有些难以置信,曾几何时,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都是他欺压的对象。他们的儿女,也是他戏弄取乐的最佳人选。

老汉指了指韩馥,做出一个饮水动作,又指了指自己喉咙,咿咿呀呀出了几声。韩馥这才会意:原来这个老汉是个哑巴。

霎时间,感动、羞愧、自责、痛苦、酸楚种种情绪涌上韩馥心头,他就好似打破了五味瓶,伏倒在地上嚎啕不已。

老汉叹了口气,将窗子支起,那碗水就在窗台底下。他则人影一闪,进屋去了。韩馥哭了半晌,已累的脱力,他虽然羞愧,但报仇念头却丝毫未减。对于他来说,活下去才是现在最重yào

的事情。

是以,韩馥又拿起玉米,狠狠的咬了下去……

就在他连吃两大根玉米,又喝了一大碗清水的情况下,韩馥这才填饱肚子。他自愧于方才起的恶念,正想灰溜溜的离去,谁知这时那老汉又出来了。韩馥一怔,却见老汉手中捧着一套粗布衣衫,朝他递来。

泪水,又要决堤。

韩馥一咬牙,连谢也没道,用左手抓起衣服,低头就跑。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在这朴素又平凡的老汉面前,他竟是这般的丑陋,丑陋到他只能用全力的奔跑,来掩饰自己的无措与羞愧。

老汉瞧着他一溜烟离去,悠悠的点上一枝旱烟,踱回屋中去了。

过不多时,房中那如豆的灯火,被人吹熄了。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转眼间已过去五日有余,韩馥漫无目的的向西边而行,他脑中空有报仇念头,却无实jì

计划。走了几日,愤恨渐退,哀伤潮起。韩馥这些天来吃苦受罪,实乃一生从未有过。

又行了半日,瞧着歹毒日光,和贫瘠的大地,他心中一片苍凉,复仇的念头也开始变为绝望。“这天大地大,我去哪找她报仇?更何况凭我的能耐,也能打得过人家么?”念及至此,韩馥绝望透顶,竟再无斗志前行。

他行走在穷山恶水之间,身子一日比一日乏力,他只好苦笑,现在的他不过是静静等待死亡的宣判罢了。

这山水其实也并非没有来头,此地唤作‘落日谷’,据传说几百年前还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神人之间的斗法几乎将此地从版图中抹去。从那以后,这里就一蹶不振,住民死的死,走的走。只留下疮痍和贫穷。

但饶是如此,这落日峰偶尔还是会迎来客人。神州所传,数百年前两位神人斗法之后,一死一伤,情况惨烈。这二人修为之高,足以睥睨当世。惊天动地恶战一场之后,不幸身死那位神人将自己纵横一生的神器留在了此地。

传说若是有缘人能够将它得到,就能够学到那位身故神人的法诀。当然,这只是个传说罢了。

可韩馥并不知情,他正在死亡边缘徘徊,每迈出一步,都要忍受体内灼热般的剧痛。秃鹰在他头顶盘旋,似乎是在等候一顿美餐。

“妈的。”韩馥咒骂着,“老子就是死了,也绝不能让你们这些畜生饱了口腹。”他虽这么说,但一想到这些日子来的连逢巨变、家破人亡。韩馥心中就止不住的伤痛,随着死亡的逼近,韩馥竟是前所未有的委屈,他不明白,为何老天爷要给他开这种玩笑。

“噗通!”他脚力不济,拌在一块石头上,登时磕得头破血流,四肢着地。“哎呦。”韩馥呻吟一声,竟再无气力爬起。他努力的翻过身来,盯着天空,忍不住忖道:“就这样死了罢……”

“呱!呱!”秃鹰得yì

鸣叫,它呼朋引伴,只等美餐咽下最后一口气。

“轰隆!”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打在韩馥脸上,冰冷而又刺骨。

韩馥灵台霎时间一片澄明,“我不能死。”一个念头忽然从心底升起,他又咬牙爬起起来,向着西方走去。

正这时,两道鸿影瞬息而至,化作耀眼炽光,降在这落日谷中。

“流长,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回拜天宫么?怎的又来这破地方?”女子脆生生的埋怨到。

那人冷笑,答曰:“我受你爹托付,来取一样东西。”

女子一愣,快嘴问道:“什么东西?”

那人却不答,径自朝着四周望去,“日月交辉,七星聚会,就该是这里了罢。”说着,他眼中精芒一闪道:“小姐,你先暂且退开,免得我伤到了你。”

“谁稀罕么?”女子冷哼一声,依言退开数步。

那人笑了笑,忽然厉喝道:“归魂!”霎时间,天地变色,山谷巨震,泥水石流动荡不安,从两侧倾泻而下。

男子冷笑,手腕一转,泥水石流汇聚成一个巨大漩涡,几乎将山谷分成两半。“流长……”女子变了颜色,声音不住颤抖着:“你吓到我了。”

“呵。”男子头也不回道:“小姐放心,此地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话音未落,忽然从正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妈呀!”

“是谁?”少女惊慌道。

男子眼中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情绪,陡然大声喝到:“小姐!你站住别动!若你入了我的‘地坤诀’之中,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不待女子答话,人已跃了出去。落日谷中,巨大的漩涡吞噬一切,将周围的花草树木,磷峋怪石拉入其中,统统化作碎屑。而这男子却没露出半点畏惧,他纵横其中,嘴边扬起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朝着那声音处赶去。

“妈呀!”韩馥抱着一颗歪脖子树杀猪似的嚎叫“谁来救救我!”话音未落,便听咔嚓一声,那歪脖子树已然开裂。

韩馥面色大变,他环视四周,见不远处还有一块巨石足以栖身。心念一转,他人已放开歪脖子树,朝着那块巨石去了。

“别动!”猛地,一个**喝。韩馥一愣,身子不由自主的僵在了原地。那人速度极快,就像是一道电光,他顷刻间出现在韩馥眼前,将他按到在地。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块巨石隆隆作响,碎屑飞溅,转眼间四分五裂,化作泥土,流入了那漩涡当中。

“我的天。”韩馥拍了拍胸口道:“真他妈危险。”

按住他那人却是冷笑,猛地拽住韩馥衣襟道:“跟我来!”

韩馥还未回过神,他只觉脚下一轻,已随着那人跃到了半空当中。“我……我在飞么?”韩馥难以置信的呢喃道。

那人却哈哈一笑,揪着韩馥在空中一转,轻巧无比的落在了那女子身前。

女子和韩馥齐齐一愣,登时异口同声叫道:“是你!”

那男子却不理会,他专心致志盯着漩涡,“是时候了!起!”大喝声远远送去,在山谷间轰隆作响。

“昂!”一声大吼随之爆fā

,漩涡当中,竟逆游出一条碧绿巨龙。

“这是什么?”韩馥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却发xiàn

巨龙凭空消失了,一块玉佩如彩蝶破茧,冲破泥土,在空中闪耀着、漂浮着。

“原来,你特意绕远路来此,就是为了这个么?”女子咬着嘴唇,看出来有些愠怒。

男子冷笑不答,将玉佩拿在手中,却转头望向韩馥问道:“少年郎,你好好的粟海城不呆,来这作甚?”

韩馥一听,鼻子陡然发酸,就要哭出声来。可谁知那少女冷哼一声,不屑道:“八成是粟海城活不下去了罢。”

本来她说的是实话,可韩馥一听,登时大怒,他强忍着身子不适站起来指着那少女道:“老子来这,是为了听你这小猪儿求饶的!”

女子面色一变,寒声道:“你说什么?”

韩馥冷笑,忽而尖着嗓子学道:“流长,你吓到我了。”

女子大怒,指着韩馥鼻子道:“你……”

韩馥哈哈大笑,其实方才一片末日景象,韩馥吓得魂飞魄散,是以虽然听到声音,却也没多少在意。但此时他逃出生天,又和少女斗嘴,情急之下便有样学样,说了出来。少女一听,正中下怀,果然又羞又怒,让韩馥得yì

不止。

十 流长

男子挥手将二人分开道:“闹够了罢。”

韩馥嘻嘻一笑道:“我是够了,不知小猪如何。”

“是珠儿!”少女气鼓鼓的,恨不得扑上去给韩馥几下子。

男子叹了口气,瞧着韩馥问道:“少年郎,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何到此处来?”

韩馥听他语气平缓,鼻子不由得一酸,泣道:“我全家上下……还有妈妈……都被恶人杀啦!”

男子一怔,沉声问道:“你姓什么?”

韩馥哽咽道:“我姓韩……”

珠儿霎时间面色大变,男子低声道:“可是粟海首富韩家?”

韩馥垂泪点头,却听珠儿低呼道:“那不是……”

“住嘴!”男子猛然大吼,女子登时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她心有不甘想反唇相讥,待瞧见这男子冷酷的面容时,不由得心儿一颤,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男子默然半晌,蓦然间柔声道:“少年郎,你想为他们报仇对么?”

韩馥一听‘报仇’二字,登时血脉喷张,他抹去泪水硬气道:“那是自然!若我不为妈妈报仇,我还当什么儿子?”

男子点点头,少有的挤出笑容道:“少年郎,你可愿意跟着我学艺么?”

“学艺?”韩馥心脏噗通一跳。

“不错!”男子傲然的点点头道:“你跟着我学艺,我能传授你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从此往后这天下任由你来去,别说那小小仇人,就是你想称霸世间,也由得你。”

“吹牛皮!”珠儿吐了吐舌头,显然是老大的不服气。

“我……我……”韩馥听的脑中嗡嗡作响,一想到跟着这人学艺就能为母亲报仇,他登时心中激动,只觉口干舌燥,心脏险些要从口中跳了出来。

男子笑了笑道:“你可愿么?”

韩馥思索半晌,忽然问道:“我该如何称呼您?”

“我么?”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叫我流长先生好了。”

“流长先生……流长先生……”韩馥喃喃念了几声,茫然摇头道:“我……我不知dào

该不该跟着您学艺。”

流长先生眉宇间挤出一丝不耐,冷笑道:“莫非你嫌我本领不够?”

韩馥连忙摆手道:“不,不……我只是……”

流长先生盯着韩馥,知dào

他此时只是少年人对未知的恐惧,他有意安抚韩馥,便笑了笑道:“少年郎,我再给你开个条件如何?”

韩馥一怔,喃喃道:“什么条件?”

流长先生笑道:“你跟着我学艺,我这一身本领全部传授给你,我向你保证,不出三年你就将成为一个笑傲神州的顶尖人物。”

“当然了。”流长先生笑了笑道:“这只是最初的条件,等你学成之后,我将会把你捧上神坛,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无论是复仇、金钱、还是女人。这天下的一切,都将是你的。”

韩馥愣神道:“都将是我的……”

“是呀。”流长先生点头,他却指向了珠儿:“也包括她!”

“流长!”话音未落,珠儿已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狗胆!你信不信我叫爹爹活剐了你!”

流长先生笑而不语,他盯着韩馥,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腔调道:“少年郎,你愿不愿意?”

“我……我……”韩馥茫然无措,他不知为何这人竟对他许诺出这等誓言,一股不祥预感此时正从他心底发出。

流长先生见他动摇,便顺水推舟道:“你若不信,我今晚就叫珠儿服侍你如何?”

“你混蛋!”珠儿大怒,她蓦地伸出玉掌,向着流长先生攻去。流长先生哈哈一笑,身不动足不抬,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霎时间流遍全身。珠儿柔荑攻到,撞在气罩之上,竟是无法攻进半步。

她大惊,想要撤手逃离,却发xiàn

那气息就如附骨之蛆一般,在她身体上下恣意纵走,她的身子竟不听使唤,就连想动上一动,也没有办法。

“你……”珠儿又急又气,委屈的泪水顺着脸膛流下:“我回去定要爹爹罚你!”

流长先生却冷笑道:“小姐,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珠儿被他气的话头一窒,听流长已说道:“少年郎,你考lǜ

好了没有?”

韩馥心中大动,就想冲口答yīng

。可就在此时,他灵台一清,霎时间想到过往之事。他在粟海混迹多年,虽是纨绔子弟,但日日游走在名利场中,这利益观念,绝不逊于一般商人。正所谓人无利而不行,但凡一个商人抛出诱人的筹码,那是因为他获利更大。

韩馥想通此节,脱口问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流长先生被他问的身子一颤,强笑道:“我只是瞧你可怜罢了。”

不知怎的,韩馥此时脑中无比清醒,他冷冷一笑道:“我用不着别人可怜我!”说着,他转身便走。

流长先生一惊,跟上前去就要拿韩馥右肩。可他却忽略了身后的珠儿。流长先生一动,气机陡乱,珠儿和他身上气息对抗,正处于白热化阶段。流长先生护体气息一去,珠儿立时拿捏不住,身上修为凝聚在掌中,朝着流长先生拍去!

谁想流长先生看也不看,大袖乘云。闷响一声,珠儿已飞出三丈开外。韩馥听到异动,回头来瞧,只见珠儿气喘吁吁的倒在路旁,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玉臂。

韩馥本来是浑不在意,这二人内讧与否,也与他毫无干系。他冷笑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忽而眼神一瞟,正好落在了珠儿的手臂上。

蓦地,韩馥眼前一黑,一道晴天霹雳似乎从他脑内碾过。他发疯似的奔到珠儿身前,抓起她的手臂问道:“这是什么?”

珠儿被流长先生一袖打得气息紊乱,浑身乏力不止,使不上力qì

。可韩馥这么抓住了她,又实在让她心中愤恨,珠儿登时啐道:“臭乞丐,你再碰我,小心我打死你。”

韩馥却似没听进去,他双目突出,指着珠儿的小臂道:“这是什么!”

珠儿怒从心起,咬牙道:“你发疯了么?”说着,她朝自己小臂瞧去,待看清那物,珠儿登时脸色煞白,三魂好似丢了七魄一般。

“没什么!”珠儿大叫,猛地用的真力,将韩馥丢飞。

韩馥被她一丢好几丈远,疼得五脏六腑险些吐了出来。但他不管不顾拼了命爬起,指着珠儿的手臂道:“你胡说!你手上为什么带着我娘送给沈蝶衣的镯子!”

“我……我……”珠儿低头不语,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你说啊!”韩馥双目充血,怒吼道:“是不是你们杀了我娘?”

这话一出,珠儿霎时间小脸惨白一片,她赶忙摇头道:“我没……”

“住口罢。”珠儿话未说完,却被流长先生挥手打断,他笑了笑道:“少年郎,我倒低估你了。”

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浑身血液已经沸腾,心脏好似顶在了嗓子眼。他嘶哑着嗓子艰难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

“不错。”流长先生拍了拍手掌道:“是我杀了你全家!”

“流长……”珠儿尖叫:“你胡说什么?”

流长先生却不理她,反而有些挑衅意味的盯着韩馥道:“少年郎,我这么回答你满不满yì

?”

“啊!”韩馥疯了般朝他扑来,流长先生意味深长的一笑,信手一挥韩馥登时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出数丈,仰面跌倒在地。

“哈!”流长不屑的笑了笑道:“凭现在的你也想杀我么?”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替我娘报仇!”韩馥怒吼两声,但转眼间已变成了呻吟,他浑身剧痛,血液就像是在燃烧,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随时都会爆zhà



流长先生笑了笑道:“我等着就是。”

韩馥怒吼咆哮,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将这个仇人撕成碎片。可身体已到达极限,无论他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挪动分毫。歹毒的日光当头落下,就似无情的铁锤,将韩馥最后的理智彻底击碎。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走仇人。

落日谷中,一个少年踉跄站起,他双目通红,气喘连连。嗓子中传出的声音已不像人类,好似是最古老的诅咒。

“吼!”他一往无前的扑了上来。

珠儿瞧着这少年,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她一个身怀修为之人,竟被韩馥吓得惊声尖叫。

流长先生别有意味的看了眼韩馥,口中轻轻念道:“倒。”

“轰隆!”韩馥随着流长先生的话音一同倒地,他双目紧闭,消瘦的脸颊红通通的,不停的喘着粗气。流长先生叹了口气道:“小姐,你去瞧瞧他。”

珠儿一怔,带着哭腔道:“我怕……”

流长先生冷笑道:“你顺手拿走玉镯就不怕了么?”

“我……”珠儿垂下甄首,细若蚊吟道:“我不过是瞧镯子漂亮……”

流长先生冷哼一声道:“险些叫你坏了大事。”

珠儿羞愧不语,流长先生冷着脸走到韩馥身前,伸出手来在他额头上一摸,登时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取我醒神散来。”

“这是为何?”珠儿一愣。

流长先生冷笑道:“他少说病了十日,若无醒神散救他,最多再有三日,他就要去见阎王了。”

他见珠儿有些犹豫,不禁怒道:“还不快去?”

珠儿心儿突的一跳,慌慌张张取来了药交给流长先生。待药一入肚,韩馥脸色登时好了许多。流长先生见他脸上潮红渐退,呼吸也比方才均匀了许多,这才笑了笑道:“算你命大。”

“流长……”珠儿战战兢兢道:“这小乞丐该怎么处置?”

流长先生眼中精光一亮,笑道:“他可要受一受苦了。”

时光穿梭,日落月升。韩馥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他环视四周,发xiàn

还处在落日谷中。“我……我昨天是做梦么?”韩馥痴痴想到。

他呆愣片刻,这才爬起身来,发xiàn

浑身上下无不透着轻盈,力qì

像是汩汩泉水一般从体内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韩馥挠了挠头,向下望去,却发xiàn

自己躺的地方有人留了张字条。韩馥心中一震,将字条取过,见上边赫然写道:“若想报仇,勤修苦练。”落款不是别人,正是流长先生。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内心叫道:“果然没错!原来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他果然是我的仇人!”

韩馥将手中字条攥紧,向四周望去。只见远方苍茫一片,朝阳冉冉升起,到处都是勃勃生机。他默然许久,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他这么厉害,我该如何找他报仇?”

念及至此,韩馥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正当他绝望之时,忽然瞧见脚下一株野草。这颗野草被一块大石头压住,难以得见天日。可就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之下,它竟然钻破了石块,从石头逢中伸出了腰肢,贪婪的吸取着阳光。

韩馥不由得心底巨震,他心中忖道:“和流长一比,我不就正是这颗无助的野草?它能钻破石头,我为何不能?只要我勤修苦练,将来总有一日我能替妈妈报仇!”

韩馥想通此节,登时看到了一个新天地,心中豁然开朗。积压在心头上的大石霎时间被他踢开,“说的是!一年不行,我就十年。十年不行,我就二十年!总有一日,我要杀了他,为妈妈报仇!”

想到这,韩馥一扫多日抑郁,他心头畅快,忍不住纵声长笑。片刻过后,韩馥笑罢,这才收拾行装,向着西方前行。

但这一上路,韩馥不由得又发了愁:“我想的是好,可我能找谁学本事?”想到这,韩馥不由得把心一横,骂道:“怕他个鬼!天无绝人之路,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能教我本领的。”

于是乎,韩馥再度启程,西行三日有余。已渐渐走出荒凉路段,路边行人增多,景色渐美。韩馥鲜出远门,不知此地名称。但见往来多数行人衣着得体,谈吐不俗,更有心善者取出食物施舍韩馥。他心中明白,此处甚是富庶,民众衣食无忧,想来不远处该有做大城。

如此又行半日,果不其然,当真有大城一座,唤为:天陆城。韩馥心中大喜,他一路上餐风露宿,多是食不果腹。这城中商贾往来络绎不绝,他若有心去讨,定能混的三餐无忧。如此一想,韩馥心中不由得乐开了花。

十一 天陆

天陆城居民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正所谓富长良心,韩馥一路乞讨下来,竟是好运连连,不仅讨到了两个带馅肉包,还被人施舍了几十枚铜钱。

他心情极好,盘算着今夜可算能寻个店家睡一睡正经大床,却不想没走几步,便听身后有人高声吆喝道:“闪开!快闪开!”

韩馥一愣,扭头瞧去,不由得大惊。只见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贴着他鼻子飞过,这马上坐了两人,均是身着皮革劲衣,腰胯明晃钢刀。

那两人高喝不止扬起尘土,在城中纵马疾驰,撞翻了不少行人。

“妈的!”韩馥骂骂咧咧道:“神气什么?老子当年可比你们威风多了。”他边骂边向前走去。走了不远,只见前方人头攒动,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不知在看些什么。他少年心情,好奇四起,登时按捺不住上前去瞧。

韩馥拨开人群,钻了进去,却见方才那两个纵马人站在眼前,他们手中端着两张画纸道:“都来瞧瞧!都来瞧瞧!见过这人的重重有赏啊!”

此时天色已晚,路旁昏暗。韩馥瞧不清楚,便凑上去仔细一看。却见开头处赫然写着:通缉。韩馥心头一跳,幸灾乐祸想道:“谁这么倒霉?”他借着火光仔细瞧去,只见画像上之人身着华服,大眼挺鼻,虽然能称得上相貌堂堂,但这人歪嘴坏笑,十足流氓扮相,不由得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妈的。”韩馥想道:“谁生的这么欠揍?”待他顺着榜单瞧去,只见犯人姓名那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道:“韩馥。”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寻思道:“竟然是老子?难怪这画像上之人如此英俊。”他虽这么自我安慰想到,但做贼心虚,韩馥到底还是有些害pà

。好在道路昏黑,他又连日来不曾洗脸。他借着旁人瞧不清楚自己相貌的功夫,连忙拨开人群抽身退出,向着城外逃去。

他一边疾行,一边心中想道:“定是欧家的老王八死了儿子心中不甘,这才买通了官府前来捉我。”他越这么想,脚下动作越快,一心想要逃出城去,生怕被人捉到。

可谁到,当他来到城门之前,才发xiàn

门前不知何时竟也站满了官兵,他们各个手执武器,表情凶煞,对过路行人一一排查。韩馥一见大惊,忙要掉头疾走。

一名士兵眼尖,瞧见韩馥行迹鬼祟,登时高声叫道:“那个乞丐!你给我站住!”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登时停住不前。那士兵又叫道:“小乞丐!你转过来给我瞧瞧!”

“坏了!”韩馥心中叫道,士兵见他不动,登时心生怒火,抽出钢刀道:“我说话你听不懂么?”

韩馥知dào

自己再无选择,他将牙一咬叫道:“我听你姥姥!”话音未落,他已蹿了出去。

那士兵一愣,立时扯开嗓子叫道:“抓逃犯呀!”

韩馥一听,可连魂儿也吓得丢了,他慌不择路,见到胡同便钻,见到小道就逃。只听那群官兵在他身后高声叫骂,穷追不舍,隐隐的,还有刀砍街巷的声音传来。

韩馥心中更怕,他夺路狂奔,将欧家上下不知问候了多少次。好在天陆城极大,他没头没脑的逃了一阵,也没遇到死路。可韩馥连日来食不果腹,吃的都是草根树皮,体力比起官兵相差极多。

他跑了约莫有一柱香的时辰,已是气喘嘘嘘,双腿发抖,眼瞧着就要不支跌倒。官兵见韩馥速度渐慢,野性顿起,心知擒了这个逃犯,回到粟海必是重赏。是以各个英勇,争先恐后的向着韩馥抓去。

正此时,忽听一声娇叱:“归魂!”霎时间,幽光大作,道路变幻。本是笔直狭长的小道却变得四通八达,盘绕环形。众官兵一愣,揉眼睛的功夫,韩馥已从眼前消失了。

“这……这……”众官兵一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望着四周。一阵寂静驶过,也不知是谁叫了句“鬼呀!”,就如连锁反应一般,众人先后抛下兵器,屁滚尿流的逃了。

却说韩馥不管不顾的低头奔逃,他逃了一阵,发xiàn

人声渐熄。他顿觉不对,回头望去,只见羊肠小道中只剩下自己一人,方才追赶他的官兵此时已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韩馥挠了挠头想道:“莫非是老子跑得快,把他们都甩了?”他这么一想,登时大感得yì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韩馥却是再也跑不动路,他一屁股坐倒当场,呼哧直喘。

“你没事罢?”正当韩馥喘息的功夫,一个女子在他背后俏生生问道。

韩馥一愣,扭过头去嘿嘿笑道:“没事,没事,老子……”他话未说完,眼珠子已惊的突了出来。

“韩公子!”那女子又惊又喜道:“你怎么在这?”

“小游……”韩馥一万个尴尬,他猛地捂住脸颊叫道:“不是我!”

这女子娇俏秀丽,身着一袭长衣,做丫鬟打扮,正是韩馥先前所见之人——小游。她听韩馥这么说,是又惊又疑:“韩公子,你怎么啦?你怎么这副模样?”

韩馥羞愧的将头垂到了裤裆中,他大叫道:“你认错了!我不是韩馥!我就是个乞丐!”

小游此时就是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明白韩馥定是遇到极大麻烦,她温柔一笑,蹲下去扶韩馥道:“韩公子,外边冷,到府上坐坐罢!”

“别碰我!”韩馥惊叫,声音却是越来越低道:“我身上脏……”

小游却是不理不睬,一把将韩馥拽起,拉着便走。韩馥又是羞愧又是难过,按说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他稍微用些力qì

也能将她甩开了。可不知怎的,他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半分力qì

也用不出来,只得任由她拉着。

小游拉着韩馥边走,一边笑道:“韩公子,你来的正好,小姐这些日子可经常说起你哩。”

“小姐?”韩馥眼中泛起雾气,“是……月姑娘么?”

小游嘻嘻一笑道:“不是她还是谁?您今天来此,小姐一定开心极了。”

“我……”韩馥将所有话都咽回了肚子中,只得任由小游拉着手,向着月府走去。二人走了一阵,来到月府门前。小游笑了笑道:“韩公子,咱们进去罢!”

韩馥一愣,没想到不经意间已走到了月府门前。其实方才这一路下来,他脑海中闪过百种念头,琢磨着怎么拒绝小游。谁想他正思考着,已来到人家门前。

他抬头瞧去,只见月府立在眼前,与自家一般,红漆粉门,端庄严肃。月府虽不如韩府那般巨大,但也瞧得出这家主人财力雄厚。不知怎的,韩馥心脏没来由的一紧,他蓦地生出一股恐惧感,竟不敢迈进门去。

小游此时已将朱红大门推开,盯着手足无措的韩馥问道:“韩公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呀?”

韩馥一听,心中更是慌乱,家中被灭门惨象不断在脑中徘徊,他生怕大门推开,迎接他的就是当晚的人间地狱。想到这,韩馥无比恐惧,他连退几步,摆手道:“我……我不进去了!”

小游一愣,顿足道:“这怎么成?你都来到门前啦!”

“我……”韩馥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将心一横,抱拳道:“小游姑娘,你多保重啦!”说着他掉头就要离去。

“韩公子!”正此时,一位女子唤道:“是你么韩公子?”

韩馥闻声浑身一震,他握紧双拳,摆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是我……”

清冷月光洒下,朱红大门前,俏生生的立了一位艳绝无双的黑衣少女,她幽幽一笑道:“韩公子,果然是你!”

韩馥吃力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就似僵硬了一般,他苦笑一声道:“月姑娘,好久不见啦!”

原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在镇南山上与韩馥邀约一场的月若盈。

月若盈温柔一笑道:“韩公子,你才来便要走么?”

韩馥自愧身份,他无言以对,茫然无措半晌也没说出半个字来。月若盈秀眉一蹙,柔声问道:“韩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韩馥不语,他连逢巨变,短短半月之内受尽人间冷眼苦痛。这些日子来他不知暗地里流下了多少泪水,他本以为自己已渐渐习惯飘泊人世孤苦无依,泪水也该流干了才是。可谁知月若盈不过轻轻一问,韩馥内心登时汹涌澎湃,有如惊涛骇Lang。

月若盈瞧他双目通红,又小心仔细问道:“韩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韩馥黯然点头,将家中巨变仔仔细细说了,月若盈听后俏脸煞白,垂泪不已道:“韩公子……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dào

。”韩馥摇了摇头,却又冷冷道:“但我要复仇!我一定要让我的仇人复出代价。”

也许是因为伤心所致,听了韩馥这番话,月若盈脸色更白,泪水已涓绘成河。小游立在一旁,将过往听了,也陪着二人流泪。但她身为丫鬟,倒是十分机灵,忙出言提醒道:“小姐,咱们将韩公子请进去再说罢!”

月若盈一愣,赶忙拉着韩馥道:“说的是,说的是。韩公子,你快到府中来罢。”

韩馥连连摇头,就是不走。月若盈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又柔声道:“韩公子,你莫非是嫌弃我月家贫寒,不肯屈尊降贵?”

“不是!”韩馥忙着摆手道:“我……我现在只是一个乞丐,怎么能胡乱进你家中呢?”

月若盈柔声道:“韩公子,那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和小游就遭了歹人毒手。只是那时你家中富贵,我和小游就是有心报恩,也无力而为。可你现在落难,正是我报恩的机会,我若不出手相助,还算人么?”

“我……”韩馥还在犹豫。

小游抿嘴一笑道:“我家小姐说的是,韩公子你若不住下来,我们可寝食难安了。”

韩馥听后,心道这二人待人坦诚,想起当日自己存心调戏,不由得更是愧疚,他长叹一声,盯着二人不语。月若盈见了,更是笑道:“韩公子,快请进罢!”

“好罢。”韩馥不好拒绝,点了点头。

月若盈和小游见他答yīng

,均是欣慰,二人对视一眼,这才由小游笑道:“既然如此,韩公子就请随我来罢!”

当下,三人入屋,小游传来下人,服侍韩馥梳洗更衣。韩馥心想反正来了,倒也不再强求,一切任由这主仆二人安排,便随着下人进了房间梳洗。

服侍他的人名为唐宝,相貌亲切,笑容可掬。将韩馥所需一切事宜都做的完美无瑕。韩馥对这**生亲近之意,想和他攀谈几句。可不知怎的,这唐宝总是对韩馥保持些许距离,他笑面相对,却一言不发,双眼中还闪着叫人读不懂的神色。

韩馥虽然不解,但想到人各有志,也许是这唐宝天生不爱与人交谈。念及至此,他也就不再多想,安心梳洗过后,又穿上了唐宝拿来的华服长衫。

韩馥本是富家子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八丈有余,剑眉星目。只是往日太过无法无天,成日祸乱城内,这才没人注意到他本来面貌。但此次家门巨变,韩馥心性起了极大变化,他再非往日那般飞扬跳脱,嚣张跋扈。

时隔多日的穿起华服,韩馥此刻倒更像是个书香门第的青年才俊。

一切打理完毕,韩馥这才出来与月若盈相见,此时主仆二人正居于月府正厅,韩馥由唐宝引路,到了这里,发xiàn

不知何时月若盈已吩咐下人准bèi

了一大桌饭菜。

月若盈见韩馥到来,温柔一笑道:“韩公子,我想你定是饿了,就吩咐下人准bèi

了一桌粗茶淡饭,也不知和不和你胃口。”

韩馥见月若盈对自己的穿衣打扮并无太大反应,不由得心下稍憾,但这桌饭菜色香味俱全,令他一见之下当即食指大动,这点小事也就抛诸脑后了。

月若盈见韩馥双眼盯着桌上饭菜乱瞟,已猜透他心中所想,她扬了扬手微笑道:“韩公子,趁着饭菜还热,咱们这就开席罢。”

十二 月下

韩馥听后,心儿虽然早已扑到了饭菜之上,但他毕竟是外来之客,又在月若盈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面前,是以行事极为拘谨,哪怕月若盈说了开席二字,韩馥还是没敢动筷。

月若盈瞧见微微一笑,拿起玉箸随手夹了块鱼肉道:“韩公子,你若不吃,我可要吃光啦。”

小游也帮腔道:“韩公子,菜凉了可就失去味道了。”

韩馥点点头,厚起脸皮上了筷子。菜肴入口,随做的不算美味珍馐,但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韩馥本就饥肠辘辘,他不吃还好,这一筷子下去,可就再也收不住了。不到半晌,韩馥就抛去拘束,如风卷残云一般大吃特吃,桌上饭菜少说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皮。

月若盈盯着韩馥抿嘴而笑,眼中流盼百转千回,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韩馥终于酒足饭饱,他拍了拍肚皮叹道:“他妈的,还是当有钱人好。”

月若盈笑了笑道:“韩公子,我瞧今晚月挂长空,繁星闪烁,风景极美,你陪我到后花园走走如何?”

“走走?”韩馥一愣,他见月若盈瞳若剪水,双颊擦红,不由得心脏噗通一跳,忖道:“这月姑娘不会看上我了罢?”

“是呀。”月若盈点点头道:“韩公子可否愿意?”

“自然愿意!”韩馥连连点头。

月若盈笑了笑道:“如此便好,这里就交给下人们收拾,韩公子,咱们这就走罢!”

当下,二人便穿过厅堂,来到月府后花园当中。月家虽不算大,但后花园修的精美别致,韵味十足。各式各样的花朵竞相怒放,争奇斗艳,他们相互攀附,纠缠争斗,怒放之余,更添妖艳。可谓是万紫千红,缤纷如梦。韩馥见了,不禁赞道:“好美的花儿!”

月若盈笑笑道:“不怕公子笑话,小女子平时酷爱养花养草,这后花园的设计,正是我的手笔!”

韩馥听后立即抚掌道:“月姑娘可真是好兴致!”

月若盈眼中平白闪过一丝落寞,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

韩馥又夸她两句,却被月若盈不咸不淡的一一回了,他自觉无味,索性沉默不语。此时明月高悬,皎洁清亮,虫儿在不远不近处咕咕低鸣,一片平和景象。

二人一时无话,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韩馥偷偷瞧去,只见月若盈仰头望空,眼神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见月若盈并非自己想的那般积极,不由得稍有失望。“阿嚏!”夜晚渐冷,韩馥着衣又略显单薄。

“披上吧!”月若盈温柔一笑,将自己披肩解下披到韩馥身上。韩馥一愣,连忙摆手道:“这……这怎么成?”

月若盈笑笑道:“我穿的衣衫较多,此时倒也不冷。”

听她这么说,韩馥也就不再推辞,他将披肩紧了紧,闻着来自女子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淡雅幽香,他不由得一时痴了。

“韩公子。”韩馥正愣着神,忽听月若盈叫道。

韩馥一愣,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月若盈幽幽一叹,望向天空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韩馥心脏“咚”的一声,如遭重击,他好容易才能忘记片刻的事情又再度想起。“我……”韩馥脸色惨白,“我要复仇!”

月若盈“嗯”了一声,又问道:“可想好对策了么?”

韩馥摇头苦笑道:“对头太过厉害,我也没什么好对策。”

“那你看这样如何。”月若盈顿了顿道:“我家在西方处还有一座宅邸,我父亲便居住在那,韩公子若是不弃,不妨与我同去寻找父亲,他神通广大,定能助韩公子报仇。”

韩馥一愣:“原来月姑娘的父母不住在这里么?”他挠了挠头忖道:“难怪半天瞧不见人。”

“只有父亲而已。”月若盈眼光闪烁,“韩公子可愿与我同去么?”

韩馥默然半晌,心中忖道:“月姑娘这么热心,莫非真是喜欢上我了么?”念及至此,他抬头望向月若盈,她眼神闪烁,虽然笑容甜美,可也许是心里作用,他竟未瞧出一丝期盼。

不知怎的,韩馥心中极是失望,他失望之余,心情更差,忍不住想道:“韩馥啊韩馥,你现在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小乞丐,人家月姑娘怎么会看上你?”想到这,韩馥咧嘴一笑道:“不必了,我的仇自己报就是。”

月若盈听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韩馥一听,更加印证了心中猜测,他料定月若盈不过瞧他可怜,这才说客套话安慰安慰他。韩馥这么一想,却平白激发了他心底傲气,这月家宅邸,他是半刻也不愿再呆。

“月姑娘。”韩馥抱了抱拳道:“小子还有大事在身,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啦!”

月若盈眼神闪烁,隔了半晌才道:“这样也好。”

韩馥心脏没来由的一痛,正想说两句硬气话,忽听一人低低道:“小姐。”

月若盈眉头一挑,问道:“怎么?”

那人从旁边走出,笑容可掬,正是先前服侍韩馥的唐宝。他手中擎了块玉佩道:“小姐,韩公子将这个落下了。”

月若盈眉头一皱,望向韩馥道:“韩公子,怎的如此不小心?”

“玉佩?”韩馥一愣,他临行之时,为了凑齐死者抚恤金,家中钱财已悉数变卖,所以并无玉佩留下。

可唐宝信誓旦旦,叫韩馥不禁心头起疑,他将玉佩接过,见这玉佩成色极深,一瞧就是稀世真品。“这……”韩馥有些犹豫,待瞧见那玉佩上张牙舞爪若承风飞翔的巨龙时,韩馥心脏忽然突的一跳,“这玉佩我似乎在哪见过……”他想道。

想了片刻,韩馥却没半点头绪。月若盈淡淡道:“韩公子,你尽快将它收起来罢。”

韩馥点点头,心中虽然起疑,但仍将那玉佩小心收好。

月若盈抿嘴笑了笑道:“韩公子,劳烦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韩馥点头应了,瞧着月若盈款款离去,心底不由得涌起一阵失落。过没多久,正当他望着月光发呆之际,忽听月若盈在身后叫道:“韩公子。”

韩馥闻言转身来瞧,登时愣住了。只见月若盈不知何时已悄然换下金线黑衣,她此时身着薄纱紫裙,一朵朵碧绣牡丹争奇斗艳,在衣衫上怒放,皎白月光洒在她窈窕的身段之上,别添魅力。

月若盈见韩馥呆若木鸡,怔怔的瞧着自己不语,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朵红云,嗔怒道:“韩公子,你说话呀。”

“啊!我……”韩馥一阵恍惚,世人均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可月若盈这番轻嗔薄怒,更是韵味十足,身旁绽放的花朵与她一比,只能沦落为陪衬之物了。

“嘻嘻。”关键时刻,小游出来解围道:“小姐,韩公子是瞧你瞧得傻啦。”

“正是……正是……”韩馥倒也不客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月若盈脸颊绯红,啐道:“死妮子,你若再乱说,看我不扭你的脸!”二人嬉闹半晌,月若盈才取出一个包袱递给韩馥道:“韩公子,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韩馥稀奇的将包袱接过打开,只见包中装了几件换洗衣物,以及约莫百两银子,“这……这。”韩馥瞠目结舌道:“月姑娘你这是作甚?”

月若盈神色一黯,叹道:“韩公子既然执意不肯和我同行,那我只好聊表心意,送上衣服几件,盘缠少许,希望能在路上帮到韩公子了。”

韩馥略一沉吟,他这一路乞讨而来,吃尽人间苦楚。知dào

这些银子对自己帮zhù

莫大,若要假惺惺推辞,反而会惹月若盈不快。他心中计较一定,笑道:“既然如此,这礼物我可就收下了!”

月若盈笑了笑道:“时候不早,韩公子快些休息罢,明日一早,小女亲自为你践行!”

韩馥心中虽是不舍,也只得点头应了,他望了眼月若盈,期期艾艾道:“月姑娘,那我回房去啦……”

月若盈温柔笑道:“韩公子慢走。”

韩馥听后,心中更是不快。他自知月若盈和他现在身份天差地别,想要赢得佳人垂青,那可是痴人说梦。念及至此,韩馥长叹一声,再不做多想,随着唐宝回房去了。

月若盈负手含笑,瞧着韩馥身影拐入暗中,这才问道:“小游,封印去除了么?”

小游恭敬道:“回小姐话,已经万事准bèi

妥当了。”

“嗯……”月若盈瞳光流动,随手摘下一株兰花捏在手里。她想了想,忽而笑道:“是非成败,就在明日一举了。”

话音坠地,似有实质,幽风顿起,所过之处,花儿朵朵尽数枯败,枝叶随风飘散,化作碎屑,唯有月若盈手中那朵兰花娇艳怒放,更胜往昔。

翌日一早,众人汇聚门前,韩馥瞧着月府一家上下尽数出动,牵马行车,将整个胡同挤满,他不由得乍舌道:“月姑娘……这排场也忒大了些罢?”

月若盈微微一笑道:“这不碍事,他们大伙也想来送送你。”

“是么?”韩馥一愣,扭头瞧去,见众人脸上各个洋溢着笑容,看上去十分兴奋。可不知怎的,韩馥瞧着这一张张笑脸,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随意望去,见唐宝站在不远,正欲打招呼,忽然奇道:“咦,你很热么?怎么这么多汗?”

“咕!”唐宝喉结发出响动,他将脸上汗水抹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是么?”韩馥有些不信。

“哼。”月若盈冷哼一声。

唐宝面色大变,连忙道:“真没什么!小人身子不好,这是虚汗!”

“噢!”韩馥点点头:“那你可要多多锻炼了。”

“是,是。”唐宝汗如泉涌,越擦越多。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出发罢!”

唐宝如蒙大赦,连忙牵过车马,伺候韩馥几人上车,这才呼喝一声,领着约莫三四十人浩浩荡荡上路去了。

韩馥昨日城中现身,现在盘查正严,官兵纵横两列,立于城前,过往行人,一概审查到底。可月若盈这一行人排场极大,奴仆开路,香车宝马紧随其后。这些士兵各个是鬼灵精,他们一瞧就知这家主人来头不凡。

又加上月若盈出手阔绰,动辄就赏了众人百两银子,他们感恩戴德之下,哪有拦路的道理?不足一柱香时间,众人便无惊无险的出了城外。

韩馥这才明白月若盈的用意,原来若是独独一车出行,势必被官兵揪住排查。但这么一来,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安然逃出。想到此,韩馥不由得暗暗佩服月若盈的智慧。

他本想拍她几句马屁,也好博得佳人一笑。可谁想月若盈自打出了宅邸,一路上来便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韩馥说笑几句,她也全不回答。

韩馥自讨了个没趣,嘟囔两声,也就不再和月若盈说话了。

但好在小游为人体贴,瞧出韩馥尴尬,她主动发言,和韩馥攀谈甚久。小游虽是丫鬟之身,但见识仍在咱们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之上,她声音柔柔细细,说的尽是些讨人喜欢之事,韩馥听了也不由得心中舒服,不知不觉间,上午时光一晃而过。

中午之时,众人停下来用了午膳才又行上路。不知怎的,韩馥只觉唐宝赶车极慢,似乎刻意拖沓,他与月若盈有言在先,要送他到天陆地界才肯让他独自离去。

韩馥虽然有些在意,但佳人在侧,他巴不得多呆片刻,这些小事,也就无从关心了。

众人边走边停,直到夕阳西下,落日时分。唐宝才忽然道:“小姐,咱们快到天陆地界啦!”

月若盈眉头一皱,低声“嗯”了一下,似乎颇有不满。韩馥瞧了,不由得心中一跳,寻思道:“莫非是她舍不得我?”

正此时,忽然天地间电闪雷鸣,风暴大作。一眨眼间,晴天已去,乌云尽来。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却骂道:“什么鬼天气?”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嬉笑道:“好妹妹,这下你往哪里逃?”

“洛媚儿!”韩馥脸色霎时间惨败一片。

十三 炼魂

月若盈一听,登时尖叫道:“她……她怎么找来了?”说着,她浑身发颤,一个劲的往韩馥怀里钻。

韩馥只觉怀里一热,月若盈温香软玉的躯体已迎了上来。但他此时顾不得享shòu

,心情只剩下惊惧。洛媚儿出手狠辣,这次遇上,韩馥如瓮中捉鳖,势必被她就地宰了。

一想到这,韩馥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恨不得立即推开窗子,跳车逃走。

这时,忽听月若盈尖叫道:“你们快给我拦住她!”

洛媚儿听后登时一怔,半信半疑道:“好妹妹,你何时这么不中用了?”

可月若盈尖叫更甚,不住的叫道:“拦住她!拦住她!”

洛媚儿听的厌烦,冷笑道:“凭这些小鬼,也拦得住我么?”话音未落,只听摧筋断骨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显然洛媚儿是动手。

月若盈俏脸煞白,她发呆半晌,好像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冲着韩馥道:“韩公子!你快逃!她找的人是我!”

韩馥一听,也不知怎的,方才满腹惊惧都变成了熊熊傲气,他不愿在月若盈面前显示半点软弱。听他咬牙道:“走个鬼!今日谁敢碰你,我就和她拼命!”

月若盈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神色,但这神色迅速一隐而没,她叹了口气道:“韩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韩馥摇了摇头道:“这女人与我也有仇怨,今日正好,新仇旧恨咱们一起报了!”

月若盈颓然道:“咱们哪打得过她?”

韩馥急急问道:“月姑娘也和她有仇么?”

“岂止有仇?”月若盈眼中怒色一闪,“她是爹爹庶出,比我年长几岁。因在家中不得宠爱,心生怨毒。便学了些邪门妖法,将我娘亲害死。我自知不敌,逃离家门,却不料还是在此被她撞上了!”

“岂有此理!”韩馥大怒:“这妖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月若盈心中着急,连连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韩馥也没半点法子,只好劝月若盈道:“月姑娘,你可别着急!”

“我……我……”月若盈想了半晌,又推韩馥道:“韩公子,你还是快走罢!她等下杀上来,咱们都活不了!”

“不行!”韩馥断然拒绝道:“要死一起死!”

“你……”月若盈哽咽不语。

韩馥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也是害pà

,他听着外边惨叫不断,忍不住急道:“难道真没法子了?”

“小姐!还有那个!”小游眼神一亮,及时提醒到。

“哪个?”韩馥正迷茫之时,月若盈已高声叫了出来:“不行!这决计不行!我绝不能让韩公子吃半点苦头!”

韩馥一听,登时全明白了,他一拍胸脯道:“月姑娘,你要是有办法就说出来罢,在下就是死也要保佑你周全!”

“当真?”月若盈眼波流转,看得韩馥一阵热血沸腾,“自然当真!”

“好!”月若盈咬了咬牙道:“那咱们就试试那个!”

“那个到底是什么?”韩馥问道。

月若盈想了想道:“其实我出门之前,曾经遇到贵人,他给了我一套功夫,说若是将来有危险之时,只要找个男子合练,便能顺利渡过……”

韩馥一听,登时喜道:“这可好,我不是现成的男子?”

月若盈看了一眼韩馥道:“可那人说了,男子练这功夫时难受无比,体内就好似被人撕裂了一般。”

“啊?”韩馥最怕疼痛,他登时愣住了。

月若盈一瞧,当即露出失望神色道:“还是算了罢……我让她杀了就是……”

韩馥一听,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他叫道:“老子怕他个鬼,只要死不了,练练又何妨?”

月若盈眼中一丝狂喜道:“保证你安全无事!”

说着,她伸出纤纤玉手道:“韩馥,你拉住我的手掌。”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迟疑的伸出手去。月若盈急不可耐,一把拉住韩馥。韩馥只觉手上滑腻香柔,不由得整个人都酥了。

此时却听洛媚儿又叫道:“好妹妹!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啦!”

月若盈闪过一丝急切,她低低道:“韩公子,等下我说什么,你就想什么,切忌排出一切杂念。”

韩馥知大难临头,容不得半点马虎。他点点头道:“月姑娘,快开始罢!”

月若盈点点头,沉声念道:“意沉识海。”

韩馥有样学样,不知怎的,按照他的功力,原本是不可能真zhèng

入定,可月若盈出手这么将他一拉,他脑中那些杂念瞬间尽去,就只有月若盈的说话声音。

“百念汇心,灵思一体。”

月若盈念一句,韩馥便做一句。他只觉眼前一片蔚蓝,自己竟在海洋当中畅游。

“引魂出鞘,七魄离体!”

月若盈话锋陡然一转,透着冷酷决绝。韩馥听不出来,依言而行,他只觉浑身上下麻麻痒痒,就好似百万只蚂蚁在爬,是说不出的痛苦难受。不自觉的,韩馥呻吟了出来。

而月若盈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又念道:“以吾之魂,佐尓之能;”

“啊!”韩馥痛苦大叫,他的躯体好似要炸开一般,一个外来的意识,竟强行破开他的灵魂,要钻入其中。

“以吾之灵,驱你其身!”

“吼!”韩馥大吼,他眼珠上翻,一股澎湃的气流霎时间涌遍全身。

“轰隆隆!”雷光暴起,飞沙走石,大地龟裂。

“轰!”一道金光,破车而出,直逼天际,炸裂九霄。那金光雄粗万丈,光耀大地,金光之中,一条翡翠巨龙纵声嘶吼,傲游其中。

忽而,金光瞬间消散,天地间霎时间迎来黑暗。这黑暗好似吞没了一切,将天地的所有光亮吸去。

“这是……”洛媚儿大惊,她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疯狂滋生。

又是一瞬,黑暗与金光尽数褪去,暴雨不在,雷云消散。天地复原,还是那个傍晚,夕阳西下,美轮美奂。

“咳咳咳……”韩馥跪在车中出了一身大汗,几乎将衣衫浸透。“完成了么……”他有气无力的问道。

“呵。”月若盈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孤傲。“走罢,这场游戏是我胜了。”

“胜了?”韩馥茫然问道:“什么胜了?”

月若盈冷笑不答,透过韩馥望了眼小游,随后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月姑娘!”韩馥一惊道:“外边危险!”

香车之外,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洛媚儿身着粉色薄衣,美貌逼人,杨柳腰肢不盈一握。她大开杀戒,几乎将月若盈所带奴仆杀光。“好妹妹,你肯出来了么?”洛媚儿捏着唐宝咽喉,嘻嘻笑道:“我还说杀了这个奴才,就进去看望你呢。”

“你现在杀了他也无妨。”月若盈朱唇轻启,浑不在意说到:“反正也没用处了。”

“大小姐……”唐宝惊慌失措脸庞几乎变形,他求饶道:“求您救我。”

月若盈却不理他,冷笑道:“洛姐姐,不敢动手了么?”

“嘿!”洛媚儿冷笑,素手一扬,登时血冲三丈,唐宝身首分家,一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上,双眼圆睁不甘的望向月若盈。

洛媚儿抹去手上鲜血,冷笑道:“好妹妹,你这次往哪逃?”

“谁说我要逃了?”月若盈耸了耸肩笑,从怀中取出她往日所穿的那件黑色衣衫道:“你追我千里,不就是为了这件遮魂衣?”

洛媚儿一瞧,登时露出贪婪神色道:“好妹妹既然知dào

,那就快将它给我罢!”

“给你就给你!”月若盈手腕一抖,黑衣登时化为利剑,向着洛媚儿刺去。洛媚儿嘻嘻一笑,忽而后退半步,衣袖飘摇,数掌并出,连消带打的卸去势头,将黑衣拿在手中笑道:“好妹妹,这等下乘法子,还伤不到我罢?”

月若盈冷笑不语,洛媚儿见她神色,不知怎的心头就好似压了块大石,她冷笑道:“好妹妹,我知你素来手段高超,这遮魂衣乃本教秘宝,你说给就给,也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月若盈笑道:“小游,将他带出来吧。”

“是。”话音未落,小游已挑开帐帘,搀着韩馥走了出来。

“你!”洛媚儿脸色大变,声音都已颤抖:“莫非方才的金光是……”

“你猜的不错。”月若盈呵呵一笑,蓦地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石头掷给韩馥道:“接着!”

韩馥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石头却好似自己长了眼,“嗖”的钻入自己掌中。“这不是游龙石么?”韩馥把玩着那颗黑色石头奇怪道:“月姑娘怎么也有一块?”

“渡魂石……”洛媚儿低低念道:“怎么不见魂光放出?”

月若盈冷笑道:“姐姐多年来白学了么?魂奴一成,五灵皆隐,这点缘由你还瞧不出来么?”

“你!”洛媚儿大怒,“你竟然将他炼成了魂奴?”

月若盈嘿笑不语,韩馥却惊道:“魂奴?”

洛媚儿脸色倏变,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她默然半晌,忽而一甩大袖,冷笑道:“月妹妹,你真是好手段!这次我可是认栽了。”

“承让承让。”月若盈冷笑,“我还要多谢姐姐帮我大忙,破去灵言障。”

洛媚儿哼了一声,拂袖便走。月若盈笑眯眯的盯着她的背影,眼光闪烁,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洛媚儿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咯咯大笑道:“好妹妹,这块宝贝你可要盯紧了,免得被人抢走。”

“多谢姐姐提醒,某人想要拿到我灵海之气,那可是做梦。”月若盈冷笑。

“嘻嘻。”洛媚儿媚眼在韩馥身上扫了一圈,韩馥一瞧,小腹处一股无名邪火登时腾空而起。“好妹妹怕是忘了第二种方法了罢!”她嗤嗤笑道。

“第二种方法?”月若盈脸腾的红了,她羞怒道:“姓洛的,你真不要脸。”

“咯咯。”洛媚儿搬回一成,抿嘴笑道:“好妹妹,咱们后会有期啦!”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洛媚儿窈窕的身影已去的远了。

月若盈脸上潮红未褪,她平白瞪了眼韩馥,冷冷道:“走罢!”

韩馥一愣,指着地上的死尸:“这些人不管了么?”

“死都死了,还管他作甚?”月若盈冷笑。

韩馥垂头不语,忽而怒道:“要走你自己走,这些人为救我而死,我要葬了他们!”

月若盈双眼一眯,冷笑道:“你似乎有些不知dào

自己现在的处境。”

韩馥还未自觉,小游脸色已然大变,她捉住韩馥手臂,低声道:“勿要逞强!惹怒了主人,你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韩馥冷笑道:“她还能吃了我么?”说着,他指着月若盈怒道:“这些人为救你我而死,你竟然这么冷酷无情,月姑娘,我真是看错你了。”

“哈!”月若盈冷笑,她眼中一抹厉色陡然划过,“切魂!”

话音未落,韩馥体内陡然一阵剧痛,身体内就好似有一把锋利的钢锯在来回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身体。他霎时间跪倒在地,疼痛无孔不入,灵魂似乎被扯开了一个大洞,韩馥抽搐不止,浑身上下再没半点力qì

。有那么一瞬间,韩馥甚至觉得有个庞然大物,就要撕开自己的躯壳,从中爬了出来。

“服气了么?”月若盈冷笑。

“服……服……”韩馥用尽全身力qì

,只能挤出半个字来,他恨不得马上死了,也比现在要快活百倍。

“这就好。”月若盈瞳中异色闪过,“收!”

蓦然间,苦楚尽去,韩馥汗如雨浆,将浑身衣衫浸透。他粗喘连连,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他问道。

月若盈冷笑不语,小游低声道:“小姐……让我教教他罢。”

月若盈柳叶眉一轩,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点头道:“这样也好。”说着,她径自走到一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远山不语。

待月若盈走远,小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她扶起韩馥问道:“你没事罢……”

韩馥摇头,反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小游神色一黯叹道:“你冷静下来,我慢慢同你解释。”

韩馥一怔,听小游已道:“你和我一样,现在都是小姐的魂奴。”

十四 天缺

“魂奴?”韩馥奇道:“什么是魂奴?”

小游叹了口气,她望着韩馥,眼中闪烁着悲怜的神色。过了好半晌,才听她说道:“……”

在数万年之前,神州势力混乱,无数英雄豪杰,魔头恶煞并出。有人勤修苦练,追求神通巅峰;也有人贪图享乐,只为一时欢愉;更有人崇尚权势,仗着神通之能,夺取天下。可这些人中,总有少数之人,他们天纵奇才,自打迈入神通门槛的那一日起,就彰显出与旁人不同。

他们修为神速,各式神通上手极快。并且在修liàn

过程当中,他们还会得到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能力。有些人力大如牛,搬山填海不过等闲。有些人神通诡异,信手之间便可造化万物,凭空改变周遭景色;更有些人通晓天地,风雷水火,天地山泽,无不为他所用;这些人的出现,在世人中产生了极大影响。

他们少年时被杀死还好,若是能修liàn

到百年千年之上,这些人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强dà

者开天辟地、逆阴扶阳、拨乱反正更是随性而为。世人不解,不知为何会有这天生便高人一等之人出现。

他们潜心研究,终于明白。原来这些人比寻常人要少了一些至关重yào

的东西,那就是——魂魄。

人有魂有魄,其魂有三,一为天,二为地,三为命。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少了其中一魄或者一魂。由于他们魂魄不全,在修神炼道的过程中,神通会涌入灵窍,与魂魄合并。因为每人魂魄缺失不同,神通与魂魄合并后所获得的能力也不尽相同。

可世上万物,没有能逃过物竞天择这一概念。这些魂魄缺失者,也被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缺魂者谓之‘天缺’,千年难寻其一。少魄者称为‘地缺’,虽然稀少,但也混迹在普通人当中。

其中天缺者若是修liàn

得当,则能掌控天下万物,可说他们的一喜一怒,都能影响万物平衡。而好在天缺者极为少有,虽有人声称见过,但目前看来,也只存zài

于文献当中。更有谣言所传,这些天缺者自成一派,受其特有律法约束,鲜有打扰时间。

而地缺者则不同,他们往往仗着神通过人,好勇斗狠,在神州世间留下过无数辉煌的页章。约是三千年之前,地缺者君临天下,控zhì

了神州命脉。寻常人苦不堪言,难以觅得生路。

于是乎,地缺者与世人矛盾越发激烈。

数十年之后,一位凡人奇才横空出世,他参晓造化,能人之所不能。因为他自小父母双亲被地缺者所杀,所以恨极了这些异类。

恨意是修liàn

者最可怕的毒药,这位奇才,花了几十年的时光,创出一门上古奇术,施术者可利用魂魄缺失者自身缺陷,而施放恶毒邪术,通过将自己魂魄打入对方体内,从而来奴役天缺者和地缺者。

这法门极为恶毒,能让被施术者掌控对方,仅凭个人意愿,便能遥控对方生死,并且能不间断的吸收天缺者与地缺者的异能神通,来增强自己的修为。

那位奇人恨极了地缺者,他立誓要将他们铲除殆尽。是以便将这门恶毒邪术在神州浩土上广为流传,所有凡人修liàn

者均能学习。

从那以后,风云变幻,凡人修liàn

者为了一己私利,大肆追捕地缺者。地缺者虽然修为强横,但数量稀少。凡人修为虽差,但数量众多。你来我往之间,有不少地缺者因为围攻,而失手被擒。从此往后沦为奴隶,为求苟活,只能为主人驱使,受尽凌辱。

这样一来,权利的天枰再次倾斜凡人,短短十年之间,地缺者就被捕获一空。这些主人为了私立,大肆奴役地缺者,用他们攻城拔寨,巧取豪夺。

那位奇才恐怕做梦也没有料到,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竟为天下带来难以挽回的浩劫。

正在此时,数百位天缺者忽然破开虚空,如天神下凡一般君临人世。他们自诩为秩序掌控者,不允许天下有这般不平衡之事发生。是以他们用出雷霆手段,将这些施术者统统铲除,并在解救出地缺者后,再次离去。

经此一事之后,神州世人镇定思痛。凡人与地缺者定下条约,从此互不干涉,地缺者连年征战,死伤殆尽。他们为求自保,远走他乡,不再踏足神州浩土,也还了世上一个和平,而凡人互相监督,建立帮派,杜绝用恶毒邪术奴役魂魄缺失者。

可人心难测,虽然恶毒之人日渐减少,但天下相传,还是有这么一批人为求私立,使出邪法,奴役旁人。

不过说来也怪,这些被奴役者虽然痛苦,但自从被奴役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获得能力,不必再进行繁杂亢长的修liàn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能力会越来越强,他们的能力越强,主人也就越强。

小游一气说完,韩馥如堕梦中,他圆睁双眼,难以置信的道:“这么说来……我是地缺者?”

“呵。”月若盈冷笑,把玩着手中的‘渡魂石’道:“在我圣教当中,将你们分为几类,并用渡魂石光芒指代。”

韩馥一怔,苦涩道:“原来那石头是为了测我身份的么?”

“不错。”月若盈冷笑,她捏住渡魂石道:“魂石放出光芒不同,你们的品级也就不同。对凡人来说,渡魂石与寻常石头无异,并不会放出光芒。”

韩馥想了想道:“欧胜华是凡人么?”

月若盈冷笑不答,又道:“下等地缺者,魂石放出混浊不清的黑光;中等者,魂石绽放白光;上等者,为青光。”

韩馥一震,喃喃自语道:“可我是金光啊……”

“没错。”月若盈美目眼波流转,明艳至极。她悠悠道:“在地缺者之上,还有一种传说般的存zài

。教中记载,这种人拿到魂石后,会绽放出强烈金光。”“那就是……”韩馥嗓子干哑,他咽下一口吐沫,艰难而又惊讶的说道:“天缺者。”

“我是天缺者……”韩馥心情错综复杂,他少年心性好大喜功,得知自己异于常人,万里挑一,自豪感可想而知。但与此同时,他又深深自哀。

“你们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捉到我么……”韩馥绝望问道。

月若盈不看韩馥,把玩着手中的渡魂石道:“没错。”

“所以你们就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杀我满门?”他大怒,怒声中还带着不甘。

“呵。”月若盈冷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韩馥一愣,听月若盈冷冷道:“你万中无一,生下来就处在斗争的漩涡之中,可以说你被人利用,从而导致家破人亡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与其说是我们费尽心机,不如说是你自己害了全家!强者就好似一团烈火,混迹在普通人当中,是迟早要将他们灼伤的。”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一个声音不断的告sù

自己,这女人说的半点没错。他家破人亡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特殊体质,母亲的死亡,沈蝶衣的失踪,都是因为自己所致。念及至此,韩馥不由得万念俱灰,他多日来靠着复仇的念头苟且偷生,可当他发xiàn

最该复仇的对象竟然是自己时,他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不过。”月若盈话锋一转:“当你有了神通之后,这天下间可任由你来去,你想要改变秩序,避免更多和你类似的人受尽苦难,岂不简单的很?”

韩馥浑身一震,月若盈已伸出手掌,露出迷人的微笑道:“跟我走罢,你只用服从我一人而已,从今往后,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向你保证,不用多久,这天下间所有人,都会记住你韩馥的名字。”

韩馥听后深深默然,“你只用告sù

我,将来我会有能力为妈妈报仇么?”过了许久,韩馥才这般问道。

月若盈眸子中精光暴涨,一抹厉色悄然闪现,“当然了。”她笑的越发迷人:“你若想杀光我们,也还得有些时候。”

韩馥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不想杀你,你不过是幕后推手罢了。”说着,他顿了顿,望着远方,眼中尽是怒火:“我想杀的,只是流长先生一人罢了。”

“哈哈哈!”不知怎的,月若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纵声长笑,笑声远远传去,在天地间激荡回走。

“既然如此,你更要和我一起来了……”她说道。

寒风入夜,枯荒山谷。

“毕剥!”篝火作响,韩馥坐在路旁,手中擎着一只去了毛的山鸡。

“烫烫烫!”他鬼叫一声,连忙把手指含入口中,含混不清骂道:“这烤鸡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韩公子,你就别抱怨了。”小游微微一笑,坐到韩馥身旁,将他手中烤鸡取过,放在火上耐心烹烤道:“咱们不做,难不成还要小姐去做么?”

韩馥脸色愁苦,望了望远方,月若盈遥遥立于远方山巅,寂夜冷月之下,她神色复杂,眺望不语。“将来咱们都要这样伺候她么?”韩馥有些难过。

小游抿嘴一笑道:“这只是一时而已,回了教中,自然有人接手小姐起居。”

韩馥点点头又问道:“你和我一样,也是魂奴么?”

“是呀。”小游眸子一黯,“我也是魂奴。”

韩馥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可怜人。”

小游嘻嘻一笑道:“在小姐手下做魂奴,倒也不辛苦。”

“你们说的圣教中,到底有多少人炼制魂奴呢?”韩馥想了想,终于将这个疑问说出。

小游一愣,神色不自觉间已飘向远方:“你很快就会知dào

了……”

“滋滋。”山鸡肥嫩流油,香气四溢,小游取出佐料,小心放了。分出一半给月若盈送去,才和韩馥分食剩下一半。

韩馥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他也顾不得客气,接过鸡肉就大嚼特嚼。小游见他吃的香,自己也食指大动,半只山鸡,转眼间就被二人消灭殆尽。

吃饱过后,小游又去附近小溪盛了溪水,韩馥饮尽后才忍不住道:“小游妹妹,我能向你问一个问题么?”

小游一愣,奇道:“什么问题?”

韩馥想了想问道:“我成为魂奴之后,身子偶尔会隐隐作痛,你初时也是如此么?”

小游摇了摇头,韩馥自作聪明道:“难不成只有天缺之体才会如此?”

“噗哧。”小游白了他一眼道:“我现在也会隐隐作痛。”

韩馥一愣,一脸苦色道:“原来当魂奴如此辛苦。”

“并非如此。”小游叹了口气道:“人生当中,有苦有乐,这些苦乐往往连着魂魄。咱们体内寄宿着主人的一部分魂魄,是以主人的喜怒哀乐,咱们都能体会的到。”

“你是说……”韩馥想了想,指着山崖上的月若盈道:“因为她不开心所以咱们才会隐隐作痛?”

小游点了点头叹道:“自打我成为小姐魂奴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体就在时时刻刻隐隐作痛哩……”

山崖之上,月若盈神色越发难以理解,她痴痴盯着冷月,久久不语……

“月若盈……”韩馥念道,不知怎的,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似乎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他着迷的魔力。

“你该和小游一样,叫我小姐才是。”悬崖之上,她幽幽答道。

翌日一早,韩馥、小游二人打点行装,“月姑娘,咱们去哪?”韩馥问道。

“你该叫我小姐才是。”月若盈也不瞧他道:“咱们回圣教去。”

“原来如此。”韩馥点点头,又问道:“圣教在哪?”

“你……”月若盈面色一红,转眼间又归于平静,她冷哼一声道:“走罢。”

韩馥哼哼唧唧,还待追问,小游嘻嘻一笑道:“韩公子,你不怕小姐罚你么?”

韩馥一愣,想起昨日受的苦楚,登时变了副脸色。他主动拿起包袱嘿嘿笑道:“走就走,月姑娘去哪,我就去哪……”

月若盈身子微微一晃,却未回答。

十五 千里醉风

待到第二日一早,红日破壳而出,三人便即刻出发。

按月若盈之意,几人调转方向,朝着东边行走。可行了不到两日,月若盈又变换心思,改道西南。这一次走了半个来月,月若盈又下令转向,往北直行。

叫人没想到的是,她朝令夕改,仅仅半日又回过头来,往南边走去。韩馥心中不解,他吊儿郎当,说话从不过脑。埋怨当间,少不了惹月若盈发怒。他命系人手,却毫无自觉,月若盈对他惩罚再三,还是没能叫他改过毛病。

不但如此,韩馥体内某个机关就像被打开了似的,一天到晚不停追问天缺事宜,惹得月若盈不胜其烦,只好将这轻浮子交由小游,叫她耳提命面务必要教会韩馥如何主奴相处。可小游天性温和冲淡,对韩馥的嘻嘻哈哈不过是莞尔一笑。

韩馥找准机会,仔细打探,才从小游口中得知了魂奴之事。原来,主奴一成,神通自显,有些人三日不到,便可驱兽玉虎,开山碎石。但这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韩馥体内竟毫无反应,无论他怎么渴望力量,也无济于事。

小游看在眼里,急在心间。她不停和月若盈说起此事,希望主子能助韩馥一臂之力。而月若盈却一如既往的不见喜怒,她曾言之,天缺与众不同,千年难遇。教中虽有记载,但被收为魂奴,这倒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所以她见到韩馥不显神通,倒也不算着急,只是说耐心等待,那一天迟早会来。

好在韩馥生性乐观,听月若盈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提起,在一路上更加卖力耍宝,同二女插科打诨,调笑连连。

时日一长,月若盈虽然不见喜怒,但小游看韩馥的眼神却日渐温柔。也许是魂奴同病相怜,他二人又同在一人手下,是以小游对韩馥极好,半夜醒来为他盖被之事,也偶有发生。

二人关系一好,说的话自然也就多了。韩馥从小游处得知,她魄中少精,为精魄者。能力初显时,能看透对手魂魄,为月若盈验奴的得利利器。随着时间推移,许许多多能力开始出现,譬如凭空幻物,改道易型,这都是小游的看家本领。

说到此处,小游还兴致勃勃的提起,韩馥居于月家宅邸那会儿,已是深秋时节,花儿凋零离落。月若盈为求美感,特意要求小游使出神通变化花朵。韩馥听后,顿觉不可思议,他嘴上虽不再提,但这渴望能力的念头,却是一日重于一日。

但说来也怪,二人关系要好,无话不谈。可每每韩馥问起小游如何沦为魂奴之时,小游总是一脸惊惧,闭口不谈。韩馥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好不再追问。

这次向北直行后,月若盈就再无改过方向。三人行了二十余日,路上风和日丽,美景连连,主奴三人看得心旷神怡,韩馥身体上的刺痛感也少了许多。

这一天,三人赶路半日,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新城之前。月若盈不愿再走,便招呼二人找地投宿。她排场极大,所住之处无不是俗世顶尖,韩馥跟她一个来月,也渐渐摸透她的心思,不要她再多说,便到城中找寻客栈。

不到半个时辰,韩馥已找到店家,付了房钱。他折返而回,亲自去请月若盈来此。却不料三人刚到门前,那店家老板已迎了出来。他生的满面油光,大腹便便,一脸肥肉横向发展。老板手拿着一块手绢,不住的擦汗赔笑道:“啊呦,对不住了三位爷爷奶奶,咱们这店啊,刚刚让人包了,您的钱我退您,劳烦您换一家店罢!”

月若盈登时皱眉不快,也不打招呼,迈步便走进店里。

老板看得目瞪口呆,叫道:“这位奶奶,这位奶奶,你要往哪去?”

韩馥虽不像过去那般蛮横无理,但这油嘴滑舌却丝毫未改,他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嘻嘻一笑道:“这位猪老板,咱们这店可是住定了。”他话音未落,已拉着小游走了进去。

那老板呆立半晌,纳闷道:“朱老板?我不姓朱啊?”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店内叫道:“啊呦,三位爷爷奶奶,你们可别惹事啊。”

话音未落,月若盈已寒着脸退了出来,她步子迅疾,拉着韩馥、小游二人便向外疾走。却不料,还未出了客栈,一道寒光突至,竟将整个店门冰封起来。那老板不幸,正好被冰封其中。

月若盈脸色大变,只听一个男子嘿嘿笑道:“月师妹,你这是要往哪去?”

噗通一声,小游跌坐在地,她花容失色,满脸惨白,惊骇的盯着那人浑身颤抖。韩馥不解,抬眼望去,只见楼上酒寮坐了约莫七八个人,为一男数女。方才动手冰封的,乃一个白衣女子,而说话之人,却是那个男人。

韩馥凝神一瞧,见那男人身着绣花锦衣,身材高大,一张惨白的脸庞虽是英俊,但却更显阴邪。那群女子面容美好,但却穿着暴露,嘻嘻哈哈的围在那男子周遭,不住拿起酒盏,朝着那男子送去。男子嘿嘿长笑,酒来便喝,肉来便吃。他一边吃喝,一边上下其手,在那些女子身上摸来摸去。

不到一会儿,那些女子便娇喘连连,香风四溢,整座客栈当中,都弥漫着**的味道。韩馥瞧得脸皮发烫,呼吸粗重,一股无名火好似要从小腹窜出来一般。

月若盈脸色极差,她勉强扶起小游,冷生道:“阴玉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哈哈一笑,在怀里的女子嘴上亲了一口道:“好师妹,你入世一年之久,咱们兄妹疏于联络,叫为兄记挂的紧,我这不远万里寻你而来,你不开心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咬牙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阴玉龙饮了杯酒哈哈大笑道:“你一个月来改道数次,当能把我甩掉,可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月若盈寒着脸问道。

阴玉龙笑笑:“自然是你六师姐的千里醉风香了。”

月若盈脸色大变,她向袖口闻去,只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冲入鼻间。“洛媚儿!”她怒道:“你真是卑鄙无耻。”

十六 客栈恶斗

月若盈铁青着脸冷冷问道:“你怎么找到洛媚儿的?”

阴玉龙不答,却狠狠在旁边女子的腰肢上捏了一把,他怪笑道:“你猜错了,再猜猜看?”

月若盈冷哼道:“她来找的你?在你手下也能全身而退么?”

阴玉龙嘻嘻直笑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咱们先放在一旁,月师妹,你可知洛媚儿给我开得什么条件么?”

月若盈目光微微移向韩馥,冷冷道:“大概知dào

。”

“这就好办了。”阴玉龙抚掌大笑道:“既然月师妹通晓道理,那就别让我动手啦。”

“可你凭什么信洛媚儿的?”月若盈冷笑不语。

阴玉龙哈哈一笑,提起桌上酒壶一饮而尽道:“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干系?这小子对我无用,杀了也好,给人也罢都不过举手之劳。我在乎的,只有月师妹你一人而已。”他这话说着,一双阴邪之眼却在小游身上瞟来瞟去。

月若盈脸色极差,她颤声道:“阴玉龙,你敢打我的主意?你忘记我的身份了?”

“身份?”阴玉龙冷笑道:“不就是圣教教主之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月若盈月小姐么?我记得还算牢固罢?”

“既然你知dào

,也还敢对我下手?不怕爹爹他将你投入炼魂池么?”月若盈大声质问道。

“哈!”阴玉龙笑而不答,手掌却又攀上了另一个女子的高峰,听着她的喘息声,他道:“为兄御女的手段,你不相信么?”

月若盈登时大怒道:“你将这些贱人和我相提并论么?”

阴玉龙叹了口气道:“好师妹,你可真是不懂。”

月若盈一愣,沉声道:“不懂什么?”

阴玉龙也不瞧她,他一把揽过三四人,坐于花丛之中,神色极为享shòu

。“这女人啊,再怎么坚强冷漠,就算象一座冰山一样。可爱情到来之后,她就会化成水了。”

“无耻狗贼!”月若盈骂道:“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阴玉龙嘿嘿直笑:“别这么着急提起死,过不了多时,为兄就会让你欲仙欲死了。”

“你……”月若盈为之气结。

阴玉龙哈哈而笑,大手一挥,众女登时两侧退开。他几步上前,立在楼上,yin笑道:“好师妹,你抢我魂奴,偷走遮魂衣一事。今**连本带利,就一并肉偿了罢!”

月若盈脸色大变,惊叫道:“小游!”

“归魂!”她话音未落,小游已喊了出来。陡然间,云雾顿起,朵朵白莲扬头怒放。阴玉龙打了个哈欠:“这种品级的魂奴也敢出来献丑么?”

“归魂!”“归魂!”“归魂!”“归魂!”顷刻间,楼上四女齐齐爆喝。

风雷水火,顷刻而至,由水生雷,声势逼人。由雷起风,呼啸连连;由风鼓火,焚天灭地。但须之间,客栈陷入一片火海当中,阴玉龙立在二楼,笑而不语,手中一壶美酒已饮下大半。

“起!”小游怒喝,白莲齐齐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共至,将风雷水火容在神通之中。

“哦?”阴玉龙眼皮都也不抬,“莲花四象阵练成了么?小游你离开我后,进步了许多啊。我这四个魂奴一齐发力,你也瞧不上眼了么?”

楼上四女一听,面色均是大变,她们咬紧牙关,将神通摧至极限,头顶白雾浊浊升腾,流了个香汗淋漓。

四行威力一大,小游登落下风,不过短短一刻之间,小游面色就变了几变。

“去!”四女齐喝,神通铺天盖地般冲出莲花怀抱,向着小游攻去。

“哇!”小游再也坚持不住,她口喷鲜血,踉跄跌倒。在下一刻,这娇滴滴的女子就要被神通撕成碎片。

“够了!”月若盈怒喝,她指尖幽光忽而明灭,已枯萎死坏的白莲一瞬间蓬勃生长,将风雷水火尽数吸尽。

蓦然间,神通皆散,客栈处处焦黑灰败。

月若盈咬破嘴唇,盯着阴玉龙道:“你胜了!还不满足么?”

阴玉龙嘿嘿直笑,将月若盈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好师妹,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么?”

“我……”月若盈嘴中发苦,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阴玉龙搂过身旁女子,悠悠问道:“好师妹啊好师妹,方才的话该我问你了,你在我面前还想全身而退么?”

月若盈默然不答,对面这个男人,就像一头饿狼,早已用眼神将她彻底剥光,在他面前,月若盈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

她望了眼跪倒的小游,小游目生惧意,唇齿打颤。“唉!”月若盈叹了口气:“我机关算尽,却输在了实力之上。”

“我愿……”她话还没有出口,忽然一张强而有力的手已将她的嘴唇堵住:“臭瘪三,你有什么了不起?瞧爷爷不打扁了你。”

众人齐惊,韩馥吊儿郎当站在月若盈身前,他双目直视阴玉龙,却又似没看在眼里。

“你是谁?”阴玉龙面色阴沉道:“你活腻了么?”

韩馥哈哈一笑道:“本大爷叫叶页。”

“叶页?”阴玉龙一怔。

几乎与此同时,韩馥已大笑了出来:“说的没错!老子就是你的爷爷!”

“你找死!”阴玉龙恶怒至极。

“韩馥!”月若盈猛地推开了他的手掌,表情复杂的盯着他道:“你疯了么?他会杀了你!”

韩馥笑笑:“魂奴哪有瞧着主子被人欺负的道理?”

月若盈浑身一颤,她喃喃道:“你为了保护我?”

韩馥嘿笑,月若盈默然许久,才叹道:“韩馥,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她顿了顿又道:“也许你再也没有将来了。”

韩馥哈哈一笑道:“你先别急,等我揍死这个瘪三,咱们再说话不迟。”

他站在二女之前,胸可顶天,足可立地。月若盈眼神一阵迷离,沉默了下去。

“说完了么?”阴玉龙怒火中烧,不知怎的,对面这人自打说话那一刻起,他便恨透了他,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大啖其肉。“你该去死了!”

爆喝间,阴玉龙已亲自出手。

黑芒炸起!激荡天地!

十七 万花怒放

阴风呼啸,整座客栈颤栗其中,阴玉龙眼中寒芒忽而明灭。韩馥置身风眼,半步难移。“喀拉拉!”一声轻响,房顶已被怪风击碎。蓦地,阴风尽去,平静瞬间袭来。阴玉龙哈哈狂笑,手中一团雾气混浊不清,如汇聚了百万灰色小虫,邪气逼人。

“风物刃!”阴玉龙爆喝,霎时间狂风肆虐,在屋内形成气旋,无数桌椅被卷入其中,顷刻化为碎屑。

“喀拉!”一声巨响,房顶被彻底掀翻,木料在暴风中一转,再难辨别你我。

韩馥屹立不退,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归——魂!”场上一静,什么也没能发生。月若盈脸色煞白,咬破了嘴唇也不自知。一朵小而娇嫩的白莲,在众人视线之外,悄悄绽放。

阴玉龙先愣神后爆笑:“原来是个废物!”

韩馥眼中情绪难辨,不屑的笑意比往常更浓。阴玉龙瞧得大怒,喝到:“看招!”他华服一摆,满天席地的碎屑如怒涛般向着韩馥攻去。韩馥身处暴风之中,避无可避,他瞧着木屑风暴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怎的,心头蓦然间一松,缓缓将双眼合上……

“开!”在他背后,一声娇叱惊动天地。气旋陡然分而击之,硬生生在韩馥面前劈成两半,狂蜂Lang蝶一般的木屑穿过二人,落到了身后。

“轰隆轰隆”声响不绝于耳,客栈疯狂摇晃,眼看着便要塌了。

韩馥愣了,一块微小木屑揣着劲风,呼啸而至,直冲着他咽喉袭来。“快闪开!”小游惊呼。韩馥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闪,侧头向一旁避去。“啪!”轻烟顿起,那块细小木屑镶入客栈立柱当中。

一丝血线迎风飘扬,在空中化作烟尘,韩馥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伤处,这才明白自己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不由得一时后怕,求生念头登时大起。“归魂!”他又喝道。

平静依旧,失望写在月若盈一方任何人脸上。

“废物,你也敢侮辱我?”阴玉龙狂怒而笑,他有心立威,手上‘风物刃’瞬间阴晴不定,流遍全身,形成了一副气旋组成的铠甲。

“噗!”一记重拳,直勾勾打在韩馥脸上。

“啊!”“呀!”韩馥痛呼,小游惨叫。阴玉龙听的心烦,一把捏住小游喉咙,将她抛出三丈之远,只听“哗啦啦”一声,地上桌椅房瓦残破不全,小游登时被剐的鲜血淋漓。“等会儿再来收拾你这个叛徒!”阴玉龙冷笑。

“你……”月若盈几乎窒息,她用尽了全身力qì

,才吐出这半个字来。

“师妹。”阴玉龙望了她一眼道:“你也想变成她那副样子么?”

月若盈浑身一震,向小游望去,“小姐……你快走……”小游叫道。

“我……我……”月若盈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术,连半步也挪不动。饶是她机智过人,但在绝对强横的实力面前,这些不过是徒劳罢了。

“这就对了!”阴玉龙满yì

大笑道:“等我收拾了这个废物,就来疼你。”

“归魂……”话音未落,韩馥已叫了出来。阴玉龙登时大怒,他举起拳头,疯了般向他打去。不过但须之间,韩馥浑身上下就浸满了鲜血。他鼻青脸肿,口鼻鲜血满溢,已说不出话来。阴玉龙粗喘连连怒道:“死废物,真他妈找死。”

“归……”韩馥吃力念道。

阴玉龙面色一变,阴冷狠毒,“寒风剑!”众人变色,空中狂风顿起,竟汇聚成了一柄宝剑。阴玉龙冷笑接过,指着韩馥咽喉道:“去死罢!”

剑尖寒芒一闪,韩馥下一刻便要身首分离。月若盈紧闭双眼,身子不停颤抖,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啪!”轻响,极轻的响动,但却又偏偏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耳中。阴玉龙一怔,止住杀手,奇道:“什么声音?”

下一刻,那些女子已尖叫道:“主人!你的脚下!”

阴玉龙一惊,低头望去,不知何时,自己脚下竟已开满了白色莲花。一朵朵莲花娇羞垂头,含苞待放。

“啪!”“啪!”“啪!”下一刻,无数朵莲花争相怒放。阴玉龙眼皮还来不及眨,莲花已从客栈内开到了客栈外。白色海洋当中,孕育的却是万紫千红。

“你!”阴玉龙大怒,扭头望向小游,可她早已昏迷不醒,这神通显然不是她用出来的。“究竟是谁……”阴玉龙正想着。

忽然一人衰弱却又坚定的说道:“归魂!”

“嘭!”万花齐放,如镜花月水,阴玉龙被困在白茫茫的雾海当中,不知所措。“不过是精魄奴而已,说到底也是废物。”他冷笑,在超越一切的实力面前,没什么值得害pà

的。

“轰隆!”天地色变,万花齐放,花蕾当中,风雷水火倾巢而出,就像是神通的海洋,层不出穷的朝着阴玉龙攻去。

“这是什么?”他神色大变,不过瞬间,阴玉龙已失去方才的淡定。神通铺天盖地而来,五行催生,息息不止,他就好似笼中鸟一般,使劲浑身力qì

,也难以逃出。

“风神破!”Lang潮之中,阴玉龙不甘怒吼,霎时间就被无尽的神通盖了下去。

“嗡!”一声巨响,似乎天也在颤抖。飞烟四起,激荡纵横,将所有人掩盖在其中。

“赢了……?”韩馥躺在地上,就算动一动小指,身体也会一阵剧痛。月若盈难以置信的望着烟雾之中,这结局,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

“真的赢了么……”她喃喃道,美目之中,是熊熊燃起的希望。

“吼!”忽然间,烟雾中传来一声怪叫,月若盈与韩馥齐齐色变,一阵狂风卷过,阴玉龙立在其中,衣衫破烂,浑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完好肌肤。他双目通红,暴风流过他的身躯,竟将他包裹在了其中。“废物……我要杀了你!”他怒喝。

“风——神——归——体!”一字一顿之间,所有人的脸色尽皆苍白。

十八 一年之约

“且慢!”阴玉龙话音未落,月若盈已叫了出来。阴玉龙一听,登时停手冷笑道:“好师妹,你有话要说么?”

月若盈将头一扬,冷冷道:“阴玉龙,我要和你谈笔买卖。”

“买卖?”阴玉龙微微一笑道:“我可没听错罢?咱们堂堂教主女儿,也肯和我谈买卖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你谈是不谈?”

阴玉龙嘻嘻一笑,撕去上身破烂衣衫道:“谈,怎么不谈?不过在谈买卖之前,你得叫我一声三师兄。”

月若盈面色大变,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么?”阴玉龙双眼眯成了一道缝:“咱们同为圣教弟子,你排行老七,我位列第三,你尊称我一声三师兄,有什么不对?”

月若盈脸色急转,咬住嘴唇不语。阴玉龙见了,嘿嘿笑道:“既然师妹你不愿意,那我可就杀了这小子啦!”说着,狂风凝聚成剑,阴玉龙伸手取了过来。

“别!”月若盈大惊,阴玉龙闻言嘻嘻一笑,瞧着月若盈不语。月若盈咬紧牙关,似是将话挤了出来:“三……三师兄……”

“这小子果然对你非常重yào

。”阴玉龙冷笑,盯着韩馥的脸,韩馥受伤太重,话也说不清楚,但他心中不惧,双眼怒视瞪了回去。

月若盈一听,登时神色大变道:“你要作甚?”

阴玉龙哈哈一笑道:“师妹放心,师兄这人素来守信,你不必太过紧张,在你没开出价码之前,我不会动他一根毫毛。”说着,他双眼一眯,嘿笑道:“也不会告sù

他你方才的打算。”

月若盈霎时间沉默下去,过了许久才道:“你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

“是么?”阴玉龙冷笑道:“你方才脚踩‘伏都星斗’后三步,可是假的?咱们学艺多年,是人都该知dào

,这伏都星斗后三步……”

“阴玉龙!”月若盈尖叫道:“你住嘴!”

“哈!”阴玉龙冷笑:“你叫我什么?”

“三师兄……”月若盈咬紧了牙,强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她平静半晌,这才叹道:“这下你满yì

了么?”

阴玉龙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这才嘿嘿笑道:“满yì

了些,满yì

了些。”

月若盈面如滴血,她沉默许久这才道:“你给我三年时间,我定能叫韩馥打败了你。”

这话说完,韩馥固然一惊,阴玉龙也同时哈哈大笑,他笑道:“你真以为这废物能胜过我?”

月若盈冷笑道:“他今日可伤到了你!”

阴玉龙面色一寒,冷声道:“那只是我大意罢了。”

“是不是你自己知dào

。”月若盈颇有挑衅意味的看了看他。

阴玉龙冷哼一声,盯着韩馥看了许久,心中忖道:“这小子能力奇特,说不准真是奇才,我若能借此机会将他除去,将来定能少了一患……”

他这么一想,脸上已露出恶毒神色。月若盈察言观色,已猜到阴玉龙心中所想,她暗道不好,连忙道:“当然,若是我输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吃亏!”

阴玉龙一怔,盯着月若盈的胸口嘿嘿笑道:“你怎么做我才不算吃亏?”

月若盈脸上怒色一隐而没,她冷冷道:“若是三年之后,你依旧胜过韩馥,那我便心甘情愿,堂堂正正的下嫁于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韩馥急的眼珠骨碌碌转,却苦于说不出话来。

阴玉龙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条件?只要我想,我现在就能得到你!”

月若盈面色如常冷笑道:“你没听懂我的话。”

阴玉龙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若盈冷冷一笑,如百花齐放,娇艳明媚,她道:“我说的是,堂堂正正的嫁给你!”

阴玉龙心中突的一跳,他咽了口口水道:“你指的是……”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你猜的不错,就是在我爹爹的见证之下,我下嫁于你。从那之后,你就是圣教的乘龙快婿,爹爹百年之后,这圣教就由你掌管!”

阴玉龙一听,登时大喜道:“这话当真?”

月若盈冷笑道:“绝无二言!”

阴玉龙闻言沉默不语,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韩馥,心中忖道:“这小子就算再是厉害,也未必能胜的了我,我若是将来能娶她为妻,这小子的生杀大权还不是捏在我手中么?”

想到此处,阴玉龙计较已定,他冷笑道:“好师妹,你这条件虽然吸引我,但还是感觉有些不妥。”

月若盈一怔,愠怒道:“那你要如何?”

阴玉龙哈哈一笑道:“三年时间,有些太长了罢!”

“你!”月若盈强忍怒气,过了许久才道:“那就两年。”

阴玉龙笑而不语,他伸出一根手指道:“我给你一年时间,若是这小子胜了我,咱们前仇旧恨一笔勾销。若是他胜不了我……”说着,他上下打量了番月若盈,忽的拍手笑道:“那咱俩就成全好事,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

月若盈听后心中早已大怒,但她此时是肉在砧板,半点由不得己。阴玉龙见她沉默不语,微微一笑道:“好师妹,你觉得这事如何?”

月若盈思索一阵,只好长叹一声道:“就依你罢!”

“好!痛快!”阴玉龙哈哈一笑,他身旁女子乖巧取来新衣,阴玉龙得yì

换上,一招手道:“咱们走!别打扰师妹休息了!”众女齐齐称是,跟着阴玉龙走出了残破不全的客栈。就在月若盈与阴玉龙擦肩而过之时,阴玉龙忽然伸出手来,在月若盈脸蛋上摸了一把,闻着手指笑道:“好香!好香!”

月若盈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瞧着阴玉龙大摇大摆的带众女离去。直到阴玉龙远离视线,再也瞧不见了,月若盈才扑通坐倒,掩面放声大哭。韩馥听在耳中,羞到心里,他内心暗暗发誓,一年之内定要打败阴玉龙,让月若盈彻底脱离魔爪。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繁星如斗,长夜星河碧空如洗。

十九 期期艾艾

“这么说来,你曾是那贼鸟厮的魂奴了?”韩馥鼻青脸肿,极为不快的拾起一根木柴丢入火中。“噼啪!”炭火之声大作。

小游“嗯”了一声,把韩馥手臂摆正,用纱布一圈一圈缠了上去。“疼疼疼……”韩馥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下手可真狠。”

小游笑了笑道:“这也是小姐交代过的,说要好好为你包扎,以免落下顽疾。”

韩馥不语,一双贼眼珠却骨碌碌乱转,小游嗔怪似的白他一眼道:“你有什么话想问不如直说。”

韩馥点点头,犹犹豫豫问道:“你有被他那个么?”

“哪个?”小游不过一愣便反应过来,她啐道:“胡说八道!”

韩馥闻言一喜道:“那就是没有了?”

小游瞪了他一眼,却长叹道:“我原先是个平凡农家的女孩,却不料被阴玉龙瞧上,被他炼成魂奴……魂奴初成,他意念作怪,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在我正要妥协,用贞操去交换性命之时,小姐及时出现,将我救下了……”

韩馥心底一松,又问道:“这魂奴的主人也能改变的么?”

小游点了点头道:“能的,据我所知,想要更换主人有两种方法。”

韩馥奇道:“哪两种?”

小游抿嘴一笑道:“咱们天生三魂七魄不全,若想成就神通,全赖主人魂魄相协。但众所周知,魂魄始于灵窍,周而往复,生生不息。若有人能取到主人灵窍之气,便能夺走魂奴。”

“这么容易?”韩馥挠了挠头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做我主人了?”

“惫懒鬼。”小游白了他一眼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灵窍乃人身要地,非最亲密之人不可触碰,哪怕是夫妻之间,也多有避讳。况且,魂由意动、意自心生,灵窍之气时刻变动,想要取出,非得本人同意才行。”

“那月若盈是怎么夺走你的?”韩馥挠了挠头奇道。

小游笑了笑道:“小姐机智无双,不过略施手段,就将阴玉龙迷的神魂颠倒,这灵窍之气,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取来了。”

韩馥点点头,想起先前月若盈在自己面前的表演,小游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他想了想,又问道:“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将别人一并救了?”

小游冷笑一声道:“她们贞节已失,心甘情愿做阴玉龙的泄欲工具,又怎么配做小姐的下人?”

韩馥叹了口气道:“她们也是可怜人啊。”

小游冷笑道:“她们可怜,咱们就不可怜么?你好好的富家少爷,却被……”她话说一半,立时停住。

韩馥听的奇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游摇了摇头,忽而手上加力,在韩馥肩头推了一把。韩馥登时脸色大变,鬼叫道:“痛死我啦!”

小游嘻嘻一笑道:“看你今后还逞英雄不?”

“你懂什么?”韩馥气哼哼道:“难不成要我瞧着她被阴玉龙糟蹋?”

小游登时不语,蓦地推开韩馥站起身道:“好了,包扎好啦,你自己休息罢。”

“你要去哪?”韩馥一怔奇道:“这三更半夜的。”

小游不语,双眼却已飘向山头。月轮之下,一清冷女子凝思不语。

“小姐。”小游低低唤道:“已给他包扎好啦!”

月若盈“嗯”了一声,问道:“他没多问吧?”

“没有。”小游缓缓摇头道:“他什么也没问。”

月若盈点点头道:“这就好。”

“小姐……”小游脸色不佳,欲言又止。

“怎么?”月若盈冷冷问道:“若是没事就退下罢,我要休息了。”

“他是个好人……”小游斟酌再三,终于开口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

“啪!”话音未落,她脸上已多出一道五指红印。“你也敢教xùn

我么?”月若盈冷冷问道。

小游见了,心头猛地一颤,她扑通跪倒道:“小游知错了,小姐放过我罢!”

月若盈哼了一声,冷冷道:“真知错了么?”

“知错了……”小游惊惧念道。

“这就好。”月若盈闭上双眼道:“你退下罢!”

小游一怔,感受着浑身上下绵绵袭来的刺痛,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开口说道:“小姐,小游跟随你多年,你从未有一日开心过,难道你要就这么将自己逼疯?”

月若盈身子一颤,猛地大怒道:“你说什么?”

小游苦笑一声,缓缓拜倒道:“小姐,我也是为你着想啊……韩馥是个好人……他不该活在咱们的圈子之中……咱们既然已做错了事……为何还要让它一错再错?”

月若盈眼中闪着杀机,她冷冷道:“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做?”

小游不语,她沉默许久这才道:“其实今日最佳的结局,也许是小姐抛下我们二人,独自离开罢……”

月若盈一震,涩声道:“你说什么……”

小游微微苦笑道:“伏都星斗后三步,步步诡奇,一经施展鲜有人能够拦下……”

“你……”月若盈脸上霎时间失去血色。

小游却不自知,仍是道:“可这也怪不得小姐,我与他都是魂奴,与您而言不过是工具一般,我们能已一死换您逃脱……也算是值得了。”

月若盈闻言不语,她红唇微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您不该和阴玉龙定下一年之约!”蓦地,小游话锋一转:“韩馥就算再是奇才,一年内也绝不可能胜的了他!我知小姐求胜心切,可您万一输了……”

“你退下罢。”月若盈叹道。

小游一怔道:“我……”

“退下!”月若盈怒喝,小游心脏突的一跳,浑身上下痛感更是强烈。她自知不能再劝,长叹一声,下山去了。

小游走后不久,月若盈猛地坐倒在地,一颗晶莹泪滴顺着脸庞缓缓滴落。“在这世上,谁又能免于落难呢?”她喃喃念着,似乎在责问自己。

寒风呜咽而起,将草丛吹的簌簌抖动。月若盈缓缓拭去泪滴,叹道:“我这是怎么了?自打娘去世后,我可是再也没有哭过啦……”

二十 三大势力

韩馥受伤虽重,但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七天转眼便过,他已能自如活动。小游平日来悉心照料,吃穿用无不准bèi

妥当,韩馥嘴上虽是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但心中实则极是感激。而月若盈则与二人时刻保持距离,就连用餐也选择别处。

韩馥固有心和她亲近,但也找不到机会。自打那日月若盈在他面前哭过之后,二人的距离就似乎更加遥远了。韩馥心中失落气闷,但也无处发泄,只好更加卖力的和小游插科打诨,才算聊以排解。

这一日清早,小游去不远处市集采购用品,韩馥正呼呼大睡,忽然有人推他一把道:“起来。”

韩馥睡的迷迷糊糊,没听出那人是谁,嘟囔着骂了几句又沉入梦乡。那人一见,登时大怒,口中娇喝道:“切魂!”

韩馥只觉心脏突的一跳,四肢百骸痛的无以复加,就好似要被人硬生生扯断一般。他大叫一声,猛地坐起。

那人冷笑一声道:“终于醒了么?”

韩馥一怔,痛苦如潮水般褪去。阳光强烈,正好照在韩馥眼睛之上,那人立于身前,韩馥一阵头昏眼花,看得并不清楚。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瞧去,这才见月若盈一袭紧身蓝衣,如出水芙蓉,俏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你……你怎么来了?”韩馥有些惊喜问道。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你随我来。”

“去哪?”韩馥一怔,月若盈已迈开脚步,朝着山上走去。韩馥不敢怠慢,忙站起身子,追着月若盈去了。此处虽是无名小山,但秋高气爽,清凉逼人,瑟瑟秋风一起,漫山遍野的红叶齐齐抖擞,远远望去,更加令人舒适。

韩馥看得心旷神怡,忍不住喜道:“原来这山上竟有这等美景。”饶是月若盈寒着面孔,也不禁多看几眼。二人顺着山路向上而行,韩馥缺乏锻炼,一路山行,累的气喘呼呼,叫苦连天。而月若盈却理也不理,每当他掉队落远之时,总要默念口诀。韩馥每每吃痛,就快步赶上。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二人总算来到山顶。韩馥累的四肢瘫软,也不打招呼,径自躺在地上道:“他妈的,累死老子了。”

月若盈冷笑道:“但凡有神通之人,必是内外兼修,身强力壮绝不可少,你不过爬上山头,便哭天喊地,将来又能有什么作用?”

韩馥呸了一声道:“老子好歹也算个伤员,等我伤势一好,爬着山还不是玩一样?”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快起来!”

韩馥哼哼唧唧赖在地上不愿站起,月若盈双瞳寒光一闪,就要念咒。韩馥瞧见,就如不倒翁一般,登时站起。他哼哼两句道:“就会用咒语逼人,算什么好汉?”

月若盈白他一眼道:“韩馥,从今日起,我要教你圣教中的神通。”

韩馥闻言一震,乍舌道:“你要教我学功夫么?”

月若盈点头称是,韩馥大喜道:“这可太好了,有了功夫,我就能为妈妈报仇啦!”说完,韩馥嘻嘻笑道:“事不宜迟,你快教我罢!”

月若盈微微失神,一听韩馥说话,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但在我教你神通之前,我要你清楚教中规矩。”

韩馥不情愿的挠了挠头道:“还要清楚规矩啊?真是麻烦死了。”

月若盈冷哼一声,径自说道:“本教名为‘炼魂教’,于千年之前,由开山祖师独孤不仁所创,历经无数风雨磨难,巍峨不倒,屹立至今。可说是当今世上最强势力,天下人无不闻风丧胆。”

韩馥想了想问道:“洛媚儿也是炼魂教的么?”

月若盈面色一变,咬牙答道:“是。”

韩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日洛媚儿要将我炼成魂奴之时,有两人将我救了下来,他们称自己是耀月宗,又称呼炼魂教是魔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若盈不屑笑道:“天下人惧怕强权,咱们圣教行事多以实力说话,久而久之便有人称呼咱们为魔教,这种话不足一哂。”

韩馥思索半晌又问道:“那耀月宗又是什么?”

月若盈冷冷一笑道:“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韩馥一愣奇道:“这话怎讲?”

月若盈道:“世人所传,这天下间有三大势力,一为炼魂教,二为耀月宗,三为拜天宫,这三大势力互相牵制,不分伯仲。而在这其中,耀月宗装腔作势,装成仁义济世,收揽人心。”

韩馥想起那日二人所作所为,心中颇不认同,忍不住问道:“那实jì

如何?”

月若盈嗤笑一声道:“他能称雄一方,难不成靠的都是仁义手段?这种事想也不必,便能得出结论。”

韩馥不语,听月若盈又道:“咱们圣教弟子行事素来恩怨分明,比他们假仁假义要强的许多,而且教中崇尚武力,照我来看,就是耀月宗和拜天宫联手,也未必打得过咱们。”

韩馥想起流长先生,不由得心中一紧,沉声问道:“那拜天宫又如何?”

月若盈道:“拜天宫宫主羲和,虽身为女流,但神通极强,可说是天下数一数二,就是爹爹亲临,也未必能有把握取胜。但拜天宫数百年来人才凋零,已不复往日辉煌,单单一两人也不足为惧,更何况……”说到此,月若盈冷冷一笑。

韩馥奇道:“更何况什么?”

月若盈道:“耀月宗与拜天宫神通虽强,但咱们教内魂奴众多。打起仗来,魂奴先行,消耗对方大批好手,之后再由众弟子一一击破,这两派也不足为惧。”

韩馥听她说的理所当然,心中想来,又是齿冷又是激动,不由得怒道:“难道魂奴的性命就不是命么?”

月若盈一怔,上下打量韩馥一番,见他双目微红,肩膀瑟瑟发抖,忍不住长叹一声,却岔开话题道:“从今日起,我每日早晨这时在山上等你。”

韩馥听她避而不谈,心中却是难受极了,他沉默一阵忽而傲气顿起叫道:“这功夫我不练了!”

二十一 怒极顶撞

月若盈一惊怒道:“你说什么?”

韩馥却不理她,大袖一摆,径自向山下走去。月若盈手段既高,心肠又狠,可说教中下人对她无不战战兢兢。可韩馥自打成她魂奴那一刻起,便百般作赖,就是不肯称其主人二字。但偏偏这厮无耻至极,每每惩罚于他,他定然大声求饶,可求饶过后,依旧我行我素,就是不改。

韩馥是天缺之体,万中无一。月若盈策划许久,才将其弄到手上,若要她真狠下心来惩罚韩馥,却又难上加难。如此一来,韩馥更是变本加厉,平时讨价还价死乞白赖不说,今天更是公然顶撞,叫她颜面无存。

念及至此,月若盈心头已是怒极。她娇喝一声,切魂魔咒默念于心,韩馥魂魄一震,继而呻吟跌倒。他经受过多次这等苦楚,已知是月若盈的手笔。按照平常来说,他早该出言求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一家惨死的画面频频在他眼前闪过。

加上自己又是不幸,被人炼成魂奴,从此往后再无自由可言。想到此处,韩馥不由得悲从中来,傲气横生。他咬紧牙关,就是不吭一声,誓与月若盈抗争到底。

这样一来,月若盈倒是大出意wài

,她本想韩馥出言求饶,自己便借坡下驴,传其功夫,不料韩馥今日特别硬气,叫她无可奈何。可月若盈又哪是省油的灯?韩馥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出离的愤nù

,心想若是连这么一个下人也收拾不好,将来在教中岂不是颜面无存?

想到此,月若盈口诀越念越快,韩馥的痛楚也是越来越强。他只觉体内似乎被人用一柄钢锯不停地撕扯,不停地切割,整个灵魂乃至肉身都要碎裂开来。痛苦如斯,韩馥终于忍不住呻吟出来。

月若盈得yì

笑道:“你若现在求饶,我就放过你。”

韩馥本就自怜自哀,渴求一死。月若盈不说还好,经她这么一说,韩馥登时将前几日所想抛诸脑后,什么将她救出魔掌,什么努力修习,盼得佳人垂青,统统化作乌烟,随风而去。

他又羞又怒,纵声笑道:“他妈的小娘皮,你有种今日就杀了老子,老子若是不死,将来有你好kàn

。”

韩馥蠢材火上浇油,月若盈听了心头更恨,她神通一转,这次却换成了惩罚大错魂奴的‘戮魂诀’。戮魂诀所过之处,韩馥只觉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处处涌着剧痛,血液似乎已在倒流,心脏随时都会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放声呻吟,自山头远远送出,惊起无数孤雁。

一时之间,什么小杂种,娘西皮,臭**诸如此类的市井粗言自韩馥口中叫骂而出,月若盈越听越怒,神通也是越来越强。

转眼间一柱香时候过去,韩馥仍未求饶,月若盈又是愤nù

又感棘手,在她印象当中,韩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油嘴滑舌,贪生怕死,他是个中顶尖,他这么硬气到底,这倒是第一次,她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

韩馥受苦太深,蓦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月若盈见状一惊,初时想法便是这轻浮子故yì

装晕,可谁料她转了两圈神通过后,韩馥还是一声不吭。月若盈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意气用事,神通用的太强,戮魂诀又是教中第二大惩罚手段,韩馥一时难捱,这才昏了过去。

她登时大惊,忙停了神通,奔到韩馥身边,将他拽起。鼻息一探,却发觉韩馥通体冰凉,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瞧就要死了。月若盈这才彻底惊慌失措,她抱着韩馥身子,一路朝山下奔去。

按理来说,韩馥不过是一介轻浮Lang子,根本入不得月若盈法眼。可不知怎的,就是这么一个近乎于蟑螂似的人物,竟让月若盈内心一颤,多年以来,她杀人无算,也不知多少人做了她的掌下冤魂。可眼瞧着韩馥就要死了,月若盈却怕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她狂奔着,大叫着,抱着韩馥一路向山下奔去。

她平淡多年的内心当中,竟泛起了一丝奇特的涟漪。

“咕!咕!”夜莺栖息在树头,忘情的歌唱着。

韩馥缓缓睁开双眼,却发xiàn

眼前一片朦胧,漆黑笼罩了大地,繁星璀璨,点点闪烁。“你醒了?”身旁传来的,是小游惊喜的声音。

韩馥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还记得,自己得罪了这位女主人,乃至她用出最恶毒的手段惩罚自己。自己不服,高声叫骂反抗,继而一阵苦楚袭来,自己就昏了过去。

“水……”韩馥呻吟道。

小游一听,立时道:“你等着!我这就取水来!”时间不久,小游已从附近小溪打来清水。清水透凉,韩馥一碗下肚,精神为之一振,神智也清醒了许多。他瞧了瞧四周,却未发xiàn

月若盈的踪迹,韩馥不由得问道:“我怎么在这?”

小游神色一黯道:“你顶撞小姐,她因生气而惩罚了你……你受伤太重,就昏过去啦……还险些送了性命。”

韩馥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救得我?”

小游眉头一皱,却点头道:“我见你昏倒在路旁,便将你救起来了。”

韩馥一听,心情霎时间跌破冰点,问道:“月若盈呢?”

小游默然一阵,忽而咬牙道:“小姐回圣教去了。”

“什么?”韩馥大惊,“她回去了?”

小游点了点头道:“是呀,小姐回圣教去了……你平安无事后……我也要回去啦!”

“那我呢?”韩馥茫然道:“我是不是也得一起回去?”

不知怎的,小游眼中闪过一丝朦胧光彩,却也说不清是哪样感情。她轻轻一叹道:“小姐说了,从此往后她和你再无瓜葛,你想去哪都由得你了。”

韩馥愣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听小游又道:“你生来你不该是我们这世界的人,现在小姐开恩,你和她不再是主奴关系,从今往后,你自由啦,想去哪都好……”

“我……”韩馥一时茫然,一个月来经久不衰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游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一个包袱放在韩馥手旁道:“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啦!”

二十二 独身一人

韩馥一惊,小游已迈开步履,朝着远方行去。他想出言挽留,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一个声音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他已重获自由,这两个女人从此远离自己的生活,他再也没必要为担惊受怕。

可不知怎的,韩馥心中就似堵了什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蓦地,他大叫道:“等等!”声音远远送去,在空荡的山谷间数次回荡。然而云淡风轻,却没人回应与他。韩馥心中急乱,挣扎爬起,朝着小游离去的方向追赶。

可跑了不到十步,韩馥就踉跄摔倒,他浑身上下剧痛无比,体内就好似在被一把烈火焚烧。月儿弯弯,黑云飘荡,小游却再也没有回答。凄凉的山谷中,只留下了自己的喘息声。韩馥嘶哑长笑,直至伤痛袭来,昏倒过去。

半个月说过便过,月若盈再也没能回来。韩馥独身一人,靠着小游先前所准bèi

的干粮清水度日。他力qì

渐复,气色也好了许多,知dào

再这么等下去二女也不会回来。

韩馥强打精神,径直来到溪水旁边,捧着清水梳洗打扮,又换上小游事先所准bèi

的长衣长衫,这才向南行进,沿途打听二女的踪迹。月若盈貌美罕见,打听起来倒不费劲。路上商户对她印象颇深,指点行进之间,韩馥跨过几省,挥别数日。转眼之间,他已来到南方一处偏僻小郡。

此时已是下午,天色渐暗,韩馥眼瞧就要日薄西山。他恐野外遇险,已不敢再走,只好摸出小游所准bèi

的银子,随便找了家客栈投宿。落脚不久,小二已端上饭菜,韩馥家逢巨变,再非往日那浮夸少年。他清淡简食,仅仅要了几样素菜。

小二打杂多年,干的便是这看人相面的活,他瞧韩馥仪表堂堂,不似常人。是以就算韩馥点餐不算豪华,但也不敢真的怠慢了。

饭菜上后,韩馥来不及吃,便拉住小二问道:“小二哥,这你**可瞧见一位相貌极美姑娘经过?”

小二一怔笑道:“回客官的话,这每天宾客来来往往,小的怎么能都记得住?若您说出些详细细节,没准小的还能想起来。”

韩馥回忆一阵道:“她独身一人,相貌极美,身着蓝衣或是白衣,整天拉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好似谁都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一般。”

小二想了想,一拍脑门笑道:“有了!”

韩馥一怔喜道:“小二哥快说与我听。”

小二道:“您说的这位姑娘啊,我倒有些印象,她昨日还住在店中,给的房钱虽多,但脾气极差,对谁都是冷冰冰。二牛为她送菜,不小心打翻了盘子,险些被她刺上一剑呢。”

韩馥听后心道:“算他命好,若是月若盈发了怒,只怕这个客栈中谁也活不下来。”他忽然一转念想道:“我这在谷中休养多日,按理说她早该离去,怎么昨日还在此处?”

念及至此,他一颗心登时呯呯直跳,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难不成她担心我神通太差,会被人欺负,所以沿途保护于我?”想到此,韩馥浑身发烫,恨不得现在就奔到月若盈身边。

他激动问道:“小二哥,那位姑娘现在人呢?”

小二道:“说来也怪,昨晚约莫也是这个时候,忽然一位公子找上门来,那姑娘一见他就神情大变,话也没说几句便付了房前同他走了。”

“公子?”韩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预感:“那位公子长什么样?”

小二笑道:“那位公子也英俊的很,穿衣打扮极有派头!”

心脏咯噔一声,韩馥已跳了起来:“阴玉龙!”

小二一惊,拍着胸口道:“这位客官,你没事罢?”

韩馥噗通坐倒,脑子乱作一团,他忖道:“阴玉龙那厮yin邪狠毒,若是月若盈被他捉住……”想到此,他好似看到月若盈被其侮辱的样子。韩馥心脏一阵猛跳,他强忍激动,颤声问道:“小二哥,他们朝哪去了?”

小二面色一变,有些惊惧的说道:“朝着城北去了……”

他话音未落,韩馥一溜烟已奔了出去,小二一惊叫道:“客官,不可去啊!城北里危险!”

但他的话韩馥却一句也没听到耳中,他满脑子都是月若盈的身影,一想到她也许此时就在受阴玉龙的侮辱,他的心脏就似乎要跳了出来。

韩馥顾不得天黑危险,朝着城北猛跑疾行。约莫跑了半个来时辰,韩馥体力不支,这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他闷头狂跑,根本没注意方向,待发xiàn

之时,自己竟已到了荒郊野外。他担心月若盈的安危,顾不得恐惧劳累,朝着北方没头没脑的走去。

此处不同于先前所居山谷,那里开阔清朗,方圆百里尽收眼底。此处树荫茂密,月光难见,却是伸手不见五指。韩馥劳累过度,再也奔跑不动,只好亦步亦趋的朝前走去。

夜晚寒冷,他的冲动也渐渐冷了下来,看着四周不见人烟,韩馥不禁微微后悔。想仅仅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他便不管不顾的来到这荒郊野外,若是遇险,又该如何?想到这,韩馥惧意渐生,忍不住想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实在太过担心月若盈安危,不肯就此回头,只好强忍着恐惧,向前走去。他行的越远,景色越差,初时路旁还有花草溪水,鸟啼虫鸣。但到了此处,竟是树木枯败,万籁俱寂。黑云千里,将头顶弯月深深遮住,韩馥目不能视物,只好摸着黑向前走去。

忽而,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韩馥哼哼唧唧爬起,伸手去摸那拌他的东西,待摸到以后,韩馥竟有些奇怪,手里这东西不似树木也不似石头,拿起来有一尺多长,重量不大,却坚硬非凡。

他心中好奇,但因为天黑,又瞧不清楚,只好拿到眼前仔细一瞧,这一看不要紧,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人的腿骨!

二十三 黑色巨蛛

“啊!”韩馥鬼叫一声,将那腿骨丢出几丈之远。此时正巧黑云散去,拨云见月,清冷的月光洒满大地。韩馥借着月光一瞧,登时脑中“嗡”的一声,头皮好似炸开了。自己身边不过几尺之地,到处散落着人体残骸。

有的年代久远,枯骨焦黑。有的样色较新,放着惨败光芒。韩馥心中害pà

至极,手足不听使唤的不住哆嗦。他满脑子都是逃离的念头,但动也不能动半步。

“嘶!”一声怪叫传来,韩馥一听,身子有如过电,登时从头凉到了脚心。他听音辨位,知dào

声音出自上方,仰脖瞧去。只见几棵大树之间,一张巨网赫然悬着,巨网当中,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蜘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韩馥。

韩馥倒吸一口凉气,这蜘蛛个头之巨,比当日在镇南山巅碰上的还要大上几圈。它脸生百目,嗜血通红。体生十足,爪尖锋利。“嘶!”蜘蛛低吼,腹部不断的吐出蛛网,韩馥不过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把几棵大树层层裹住。

韩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若是再不逃跑,势必和这群人一样,做了这蜘蛛的腹中美餐。想到此节,韩馥猛地怪叫一声,使出浑身力qì

,破开薄弱蛛网,朝着前方奔去。蜘蛛一见煮熟的鸭子飞了,立时大怒。它悬下树头,十足并用,极快的朝韩馥奔来。

韩馥听背后声音有异,扭头一瞧,登时叫道:“妈呀!”他足下加速,想要甩开蜘蛛。不料蜘蛛速度比他还快,眼瞧着还没跑出一里地的功夫,蜘蛛已迎头赶上,亮出巨爪,朝韩馥后背刺去。

危急关头,倒是激发了韩馥的潜能。他速度越发的快,竟将蜘蛛的利爪避过。巨蛛大怒,追赶更紧。韩馥害pà

至极,边跑边骂,杂种、畜生、妖怪等词连连呼喝而出。

就这样,一人一蛛前奔后赶,跑得飞快。韩馥虽然求生心切,但人力有未逮,半个时辰过去,韩馥跑的再没半点力qì

,他咕咚跪倒,心脏怦怦直跳,分不清是劳累还是害pà

。蜘蛛见他摔倒,得yì

嘶吼一声,赶到韩馥身前。

韩馥瞧着巨蛛那丑陋的面孔吓得胆战心惊,但他为了壮胆又忍不住骂道:“臭妖怪,有种你就吃了老子!”

巨蛛也不客气,忽而爬到韩馥身上,吐出丝网,将他团团包裹起来。韩馥脸色发绿,心中骂道:“乖乖,这下老子可要成了它的点心了。”待韩馥浑身上下被蛛网裹住,只露出一颗头颅,巨蛛得yì

低吼,拎起韩馥,游上了树梢。

到了此时,韩馥自知必死无疑,恐惧倒也淡了许多。他心想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这蜘蛛痛快,便扯开嗓门,将平日来学到的市井粗言一一骂出。巨蛛不通人言,对韩馥理也不理,它将韩馥挂好,忽而嘶吼一声,血盆大口洞开。

韩馥眼珠一番,心道:“妈的,老子这辈子死的可真是不值。”

正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笛声。韩馥听了,只觉浑身上下麻麻痒痒,好似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一般。黑色巨蛛一闻,登时止住动作,朝着笛音方向望去。笛音遥遥传来,悠长深沉。巨蛛瞧了眼韩馥,想要动嘴吃他。

可不知怎的,那笛音好似在催促它一般,让它烦躁不止。蓦地,蜘蛛怪叫一声,弃下韩馥,飞快的朝着笛音方向奔去。韩馥死里逃生,却是难以置信,他发愣半晌,见蜘蛛去的远了,这才猛地想起,开口叫道:“救命啊!”

声音远远传去,在森林中回荡几周,又返了回来。韩馥屏息静气,盼着有人相救。可过了半个时辰,却连一点动静也没。他不由得又急又燥,又放开嗓子喊道:“救命啊!”却还是没有人来救他。

如此一来,韩馥每隔一阵,便要放声大叫,希望有过路人能将他救下。直到太阳升起,还是没人理他。韩馥又累又渴,心也凉透了半截,他再无半点力qì

叫喊。困意卷卷袭来,韩馥劳累之下无法抵抗,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睡到傍晚,韩馥才因为嗓子火辣辣的疼痛而转醒。他醒来之后,立即明白当前处境,想要再开口求援。只可惜嗓子如火烧般疼痛,他想要大声呼救,已是不能。但韩馥求生急切,既然不能呼救,他就另辟他法。他不断摇晃身子,希望能把蛛网摇断。眼瞧着天色渐暗,蛛网却毫无反应,韩馥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忽然“啪”的一声响动,传入韩馥耳中。韩馥一怔,向头顶望去。只见蛛网虽然安然无恙,但悬挂他的树梢却有了裂痕。韩馥心中大喜,更卖力的摇晃身躯。树梢断裂处越来越大,几乎已被韩馥弯成了拱形。

韩馥瞧见希望,忽而用尽全身力qì

,在树干上一转,只听“啪”的一声,树梢应声断裂。韩馥只觉霎时间失去引力,直直的朝着下方摔落。

“嘭!”尘土飞扬,韩馥已落到地上。他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好似断了一般。但韩馥顾不得疼痛,使出浑身力qì

,朝着前方爬去……

此时,远方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韩馥头皮一麻,更是用尽全身力qì

爬动。他双手双脚被缚,无可借力,只能象一只虫子一般,匍匐前进。韩馥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他不敢怠慢,眼瞧着那稀稀疏疏的声音越来越近,好似已来到身旁不远处。

韩馥就更是害pà

,他还没能挪动几步,忽听一声响动,那怪物已来到韩馥身后。韩馥心中长叹一声道:“妈的,到底还是没能跑了。”

他刚刚闭上双眼,忽听一女子脆生生问道:“你还活这么?”

韩馥一惊,登时大喜答曰:“活着活着!快救我!”

女子“嗯”了一声,忽而剑影闪烁,韩馥只觉背后一凉,那包裹身子的蛛网竟已散落开来,没有一丝一毫粘在身上。他大喜过望,猛地站起操着嘶哑的嗓子道:“谢谢姑……”

话音未落,韩馥已和那女子齐齐叫道:“竟然是你!”

二十四 树林遇险

月芒穿破云层,铺满大地。光照之下,救起韩馥的女子一袭白衣,她相貌极美,端的明艳不可方物,仿若天女下凡,月若盈和她一比,也是珠光暗淡。

女子冷哼一声,满脸嫌恶的盯着韩馥道:“你好端端的来这作甚?”

韩馥默然不语,盯着她所穿蓝衫怔怔出神。她见韩馥对自己爱搭不理,不由得更是愤nù

道:“你聋了么?我和你说话呢!”

韩馥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昨日店小二的描述,他心口如锤重击,颤声问道:“你前几天是不是在临近小镇上住过?”

绝美女子面色一变,怒道:“好啊!你竟敢跟踪我?”

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承认无疑。韩馥脑中嗡的一声,他多日来连夜追赶月若盈去向,到了此地,竟发xiàn

所追之人完全不对。他登时六神无主,乱了方寸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对他印象本就奇差,韩馥又言语古怪不尽不实的,她不由得心中更添厌恶,冷冷道:“你今日不说个清楚,休想离开此地!”

韩馥理也不理,径自原地打转,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追上月若盈与小游二人。那女子一见,登时火冒三丈,她素手一扬,蓦地揪住韩馥脖颈,象提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道:“你说不说!”

“我……”韩馥一阵迷茫,忽而他身子一颤,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女子一愣,登时凝神听去,只闻周围枯枝落叶沙沙作响,除了二人的喘息声外,倒没能听到其他声音。她秀眉一扬,提着韩馥冷笑道:“诓我么?”

韩馥只是摇头,指着远方道:“这么明显的笛声,你听不见么?”

女子面色霎时间一片惨白,她身子下意识的远离韩馥几步道:“你胡说什么?好好的哪来的笛声?”

韩馥闭眼不答,凝神听去,只觉西边笛声悠扬而起,似缓实疾。听在耳中,倒有几分熟悉之感。他蓦地睁开双眼,指着西边道:“就从那边传来!”

谁知女子仓啷一声拔出宝剑,指着韩馥咽喉道:“你能听见西边‘万蛛山庄’传来的笛音,?你究竟是谁?”

韩馥登时吓出一身冷汗,颤声道:“姑奶奶,这剑可不是随便玩的啊,你要是一剑下去,我可没命了。”

女子打量他半晌,只见韩馥面色惨绿,显然是被她所吓,她盯了半晌,发xiàn

韩馥绝不似故yì

装作害pà

,不由得悻悻一哼收回长剑道:“你能听得见笛音,可没说谎吧?”

韩馥死里逃生,心中微气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哼……”他本想出言调戏几句,但这女子手中明晃晃的宝剑绝非儿戏,若是惹怒了她,这荒郊野岭的,自己就算叫她一剑斩了,也没处哭去。念及此处,韩馥才收住了话头,改为一哼。

女子奇道:“你哼什么?”

韩馥哪敢回答?只得悻悻道:“我说能听到就能听到。”

“你……”女子白了他一眼,不满问道:“那你告sù

我笛声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韩馥一阵茫然:“笛声就是笛声,还分样子么?”

女子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没有?是越来越快,还是越来越慢?”

韩馥仔细听了一阵,问道:“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女子面色有些差:“笛音越来越慢,就证明今夜安全无事。”

“那越来越快呢?”韩馥心中突的一跳,忍不住问道。

“那就代表……”女子咬了咬嘴唇道:“我们……”话未出口,忽听近处传来一声嘶吼。女子面色大变,长剑一闪,已拉开架势。

韩馥听出声音,脸色也是极差:“是那只蜘蛛!”

女子咬唇不答,她聚精会神,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唰!”忽然间,一道蛛网从女子背后吐出。

“小心!”韩馥惊叫。可那女子就好似背上长了眼,头也不回的将蛛网打落。她这手虽然漂亮,但心中惊讶却是丝毫为少。她听音辨位,听出声音来自另一方向,可这边的蛛网则证明敌人在这里才是。

想到这,她不由得一阵后怕,也不知被这怪物擒了,会是什么一番光景。

韩馥害pà

至极,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不知怎的,笛音竟渐渐小了,埋伏在黑暗里的怪物也没了声音。韩馥这才长出一口气道:“笛音停了。”

女子一愣奇道:“当真?”

韩馥点还没来得及点,笛音霎时间顿起,却是急促而激烈。他面色一变,来不及出言警告,无数条蛛丝化作利剑,朝着二人攻来。

幸亏女子早有防备,她双瞳电芒一闪,忽而翩翩起舞,口中喝道:“铁月!”

月芒顿起!光耀树林!韩馥头顶上的月亮忽而放大几周,月光化作一条巨大光柱,笔直的照耀落下,将他与那名女子囊括其中。“嗖嗖嗖!”蛛网攻到,眼瞧着就要击中二人,韩馥瞧那蛛网迅疾尖利,吓得肝胆碎裂,他猛地抱住头叫道:“妈呀!”

话音未落,只听“铛铛”数响,好似刀剑干戈,金属撞击声在他周围大作。过了片刻,韩馥浑身上下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他大是好奇,抬头瞧去,只见将他们二人罩住的月光化作铜墙铁壁,将铺天盖地的蛛丝挡了下来。

韩馥一震,遂向女子望去,只见她俏脸发白,紧咬着嘴唇,手掌散发出蓝色光芒,明眼人一瞧,就知她竭力在与这些怪物对抗。韩馥心中大是感激,忍不住道:“谢谢你啦!”

女子冷哼不答,望着黑漆漆的草丛,眼中闪烁着杀机。

一轮蛛网攻过,女子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应是极为劳累。但幸好她所用的月芒铁壁安然无恙,没有一丝裂痕、女子面色泛寒,斥责韩馥道:“你不是说笛音停了么?”

谁知韩馥却不答,正瞧着女子出神。女子一愣怒道:“你瞧我作甚?”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他将头低下,却又时不时看上几眼。女子觉得奇怪,朝身上一瞧,脸登时红透了。

二十五 受困其中

只瞧那女子大汗淋漓,早已殷透了身上衣衫。白衣紧贴着她娇嫩的肌肤,露出曼妙的曲线。韩馥显然早已看到,他故yì

不说,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难得一睹这旖旎风光。女子登时大怒,恨死了这轻浮Lang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此事过了,咱们再算账。”

韩馥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他嘻嘻一笑全当大风吹过,心中盼着这女子从今往后再也不提。

“嘶!”正这时,丛林中的怪物又复嘶吼,女子面色一变,低声道:“小心,它们来了。”话音未落,草丛中已响起稀稀疏疏的声音。声音尖锐刺耳,好似利器划在钢铁之上。韩馥听得心烦气躁,一股恐惧由心底升起。

尖锐声不绝于耳,从远方浩浩荡荡传来,女子与韩馥面色齐齐大变,韩馥颤声道:“妈呀……这到底多少怪物啊?”

女子银牙紧咬,双眼戒备的盯着四周。忽而怪风大作,周围草丛沙沙作响。在黑暗当中,露出了无数腥红斑点。韩馥远远望去,心中更是害pà

。斑点离近,二人这才发xiàn

竟是蜘蛛的眼睛。不用多时,一只又一只蜘蛛便自草丛中爬了出来。

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入,粗略一数,少说也有千只之多。它们通体全黑,俯视而下,就好似黑色的Lang潮。韩馥和那女子又惊又惧之际,数千只蜘蛛忽而齐齐张口,喷出蛛丝,朝着那铜墙铁壁攻来。

只听“嘭嘭”数声,数以万计的蛛丝竟将那铜墙铁壁团团围住。远远望去,如今的铜墙铁壁就似一个巨大的蚕蛹,它被蛛网覆盖,瞧不出本来面貌,更看不见韩馥和那女子的身影。

在那其中,韩馥和女子相距几丈,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如今这等奇闻奇景,是他们一生之中从未遇过的。韩馥见蜘蛛并不攻来,不由得窃喜道:“这群笨怪物,老子在里边呆的逍遥快活,它们就算吐丝再多,又能伤的到我么?”

谁知那女子面色极差,她苦笑一声道:“看来咱们今日必死无疑了!”

韩馥一愣,惊道:“这是为何?”

女子苦笑了笑道:“这些怪物名为黑甲狼蛛,它们吐出的蛛网坚韧无比,一只狼蛛所吐的量,便能捕获大型动物。可如今数千狼蛛齐吐,你且算算,这份重量是多少?”

韩馥听后,已猜到了一些,他乍舌道:“你的意思是……它们要困死咱们?”

女子叹了口气道:“只怕这还算好的,眼下这数千只黑甲狼蛛一齐吐丝,只怕不是要困死咱们这么简单……若我猜的没错……”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月芒铁壁已凹陷了一块。

“果然如此……”女子苦笑道:“咱们恐怕是要被活活挤死啦!”

“什么?”韩馥面色大变,他立时乱了阵脚,急道:“我可不要被挤死,那样难看极了。”

到了这个份上,二人其实只能束手待毙。所以女子倒冷静了下来,她白了眼韩馥道:“你当我愿意么?和你这样的人一起挤死,我还想对天鸣冤。”

韩馥却听不进去,他在铁壁中转了几圈,急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女子瞧他着急,心中倒有些不忍,忍不住劝他道:“你急也没用,不如咱们想想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韩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对女子的发言理也不理。

女子耐下性子已属不易,她见韩馥这般窝囊样,更添烦躁,一个忍不住怒吼道:“闭嘴!”

韩馥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女子冷哼一声道:“冷静了么?”

韩馥点点头,问道:“你有办法?”

女子摇了摇头道:“我也实无良策。”

韩馥一听,不由得怒从心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讥讽道:“那还说什么想想办法。”

“你……”女子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她忍不住就要将韩馥揪起,抽他几个嘴巴。但瞧着韩馥衣衫不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她心中不由得一酸,叹道:“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你啦!”

韩馥一怔,奇道:“明明是你救了我,怎么又成你连累我了?”

女子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若是我今日不来,你也许还能有希望生还,但我为了救你而暴露目标,被那对头察觉,这才招来狼蛛大军,害得你我死在这里……”

韩馥一怔,奇道:“他为什么要派蜘蛛杀你?”

“因为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女子冷冷一笑道:“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

韩馥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为何要杀他?”

女子道:“因为……”话没出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月光铁壁已被蛛丝挤得缩了几丈。

韩馥面色大变,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逃出去要紧!”

女子苦笑道:“说的好听,哪有逃出去的办法?”

韩馥急的到处乱走,他胡思乱想一阵,忽然叫道:“有了!咱们挖地洞逃走!”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这法子没用!”

韩馥一怔,问道:“为何?难道你试过不成?”

女子冷笑道:“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么?不怕告sù

你,这方圆十里之内,土地流毒,你瞧周围寸草不生,百木枯萎,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怕你挖了地洞,钻进去还没走上一半,人已死了!”

韩馥急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女子默然不答,忽而她问道:“你叫什么?”

韩馥一怔奇道:“这能助咱们逃出去么?”

女子摇了摇头道:“至少最后知dào

和谁死在一起的。”

韩馥心脏一跳,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心间,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叫韩馥,馥郁芬芳的馥。”

“韩馥?”女子奇道:“瞧不出你人生的讨厌,名字倒还不错。”

韩馥苦笑一声问道:“你叫什么?”

“慕沛凝。”女子拔出长剑,缓缓在地上写道。

韩馥瞧了瞧,蓦然间笑道:“人长得美,名字也美。”

二十七 救命神通

二十七救命神通慕沛凝身子一颤,忽而怒道:“你这轻浮Lang子,我同你软言软语几句,你便得寸进尺!”

“我哪有?”韩馥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罢了。”

慕沛凝瞪他一眼道:“你若再胡说,休怪我动手教xùn

你。”

韩馥有心逗她,故yì

缩了缩脖子道:“慕女侠,小人可禁不起你一掌。”

慕沛凝瞧他怪形怪状,也不知怎的,心底不由得一阵轻松,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这人,真是叫人讨厌。”

她一笑之美,就连百花齐放也不能比之。韩馥瞧了顿时一愣,露出沉醉神色。慕沛凝容貌过人,男子见她这般痴迷状倒也瞧得习惯了,她看韩馥如此,倒也说不上有多厌恶,只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道:“看够了么?”

“看够了看够了。”韩馥猛地擦了擦汗,忽而想道:“对了,那日和你一起的那个小白脸呢?”

“你放尊重些!”慕沛凝怒道:“他叫楚笑白,是我的师兄。”

韩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他没跟着你么?若有他在,说不准咱们便能逃出来啦!”

月若盈眼神一黯,叹道:“我与师兄走散了。”

韩馥一震,惊道:“怎么回事?”

“这都怪我。”慕沛凝叹了口气道:“我们误闯迷阵,被敌人包围,我头脑发热胡乱冲杀,竟被前后夹击,师兄他为了救我,不惜用出门中绝技‘离荒风’,将敌人门吹飞。他神通不足,受到反噬,自己也被吹走了……”

韩馥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刚才见你,你神色慌张,难不成是在找你师兄么?”

慕沛凝无言的点了点头,韩馥忍不住乌鸦嘴道:“他不会死了吧?”

慕沛凝身子一抖,怒道:“绝不可能,师兄他比我还要强上不少,他怎会出事?”

“好好。”韩馥不敢和她争辩,瞧着四周铁壁越来越紧,他不由得急道:“挖地不行,小白脸又不在,咱们难道就这么等死么?”

慕沛凝叹了口气道:“咱们就算破开这重重蛛网,难道就能敌得过这成千上万的黑甲狼蛛么?”

韩馥无言相对,慕沛凝凄惨一笑道:“若是魔教魂奴在此,说不准咱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韩馥心脏猛地一跳,他口舌发干,脑中一片空白,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慕沛凝冷哼一声道:“魔教虽然可恶,但他们麾下的魂奴神妙无比,力魄奴力大无穷,足可开山裂石,单手撕裂这铜墙铁壁,也不是什么难事。中枢魄奴可以驱赶天下野兽,他们神通一起,这些蜘蛛也会被他们所驾驭了。”

韩馥知自己并非二者其一,忍不住问道:“还有么?”

慕沛凝道:“精魄奴擅长幻术,可造化神妙,他大可以从新幻化你我二人外形,引诱狼蛛改变攻击方向。气魄奴操控五行,一把火就能烧干这片鬼地方,哪用得着这么窝囊?”

慕沛凝越说越气,忍不住骂道:“魔教妖人真是可恶,竟用这等神通为害世间,若是要我见了,一剑一个统统斩了!”

韩馥正不语时,听慕沛凝又道:“只可惜……我出身神州圣地,学得都是天下道统,这等奇怪神通,我是一个也不会……”说着,她看了眼韩馥道:“而你,又不过是个……”

“嘭!”她最后几字,已被铁壁断裂的咯吱声所掩盖。四周越来越是狭小,越来越是拥挤。方才几丈之地,如今竟已不到十尺。慕沛凝与韩馥再无退路,只得并肩而立。慕沛凝凄苦一笑道:“看来今日是不会有奇迹发生啦……”

“归魂!”霎时间,一声怒吼,撞破天地。慕沛凝面露惊骇,不可思议的盯着韩馥。韩馥却不语,也不知怎的,以前从未学过,从未用过的指法竟是无比自然的用了出来,自然到韩馥也是大吃一惊。

结印未完,一朵朵皎白莲花已开满壁内,它们含苞待放,花骨朵之中,孕育的却是五行之力。

韩馥眼神决绝,忽而喝道:“去!”

“嗡!”一声异响,来自于百朵花儿之间,那是一同绽放时所带来的震撼。慕沛凝瞧着五行之力蔓延四溢,转眼间已将铁壁撑大了数周。铁壁越来越红,越来越重,令人不安的咯吱声不绝于耳。

韩馥脸上血色一闪而过,他指尖一点,风雷水火土汇集一处,向着铁壁最薄弱的地方攻去!“你疯了!”慕沛凝大骇,蓦然间,这个绝美女子挥出长剑,带起一串星光。那星光虽然微弱,但在无穷无尽的五行之力前,它仍然耀眼。

韩馥一怔,星光已将二人笼罩。

“嘭!嘭!嘭!”三声巨响,五行之力冲破桎梏,将铁壁打的粉碎,神通汇聚成大小气旋,将周围狼蛛冲散。

“嘶!”怪物们疯狂怒吼,它们数量极多,如黑色Lang涛,前边几只倒下了,后方的就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上,誓要将二人撕成碎片。

韩馥用过神通,蓦地从身体内用出一股无力感,似是灵魂的渴求,他噗通坐倒,大喘不已,就连伸出一根手指也是不能。眼瞧着蜘蛛攻上,韩馥唯有苦笑,他只好闭目等死!

“铁月!”慕沛凝高声叫道,月芒落下,再为铁城。将她和韩馥紧紧笼罩在一起。狼蛛Lang潮登时为之一阻,再也进不来半分。

“嗤嗤嗤!”蛛丝又起,将铁壁拉紧。

“你疯了?”韩馥又惊又怒道:“我好不容易才将它破开!”

“唰!”秋水一闪,明晃晃长剑已架在韩馥颈上,“魔——教——妖——人。”慕沛凝一字一顿,双瞳中闪着怒火,“你竟敢骗我!”

剑光凛冽,刺向韩馥喉头!

韩馥一惊,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他强忍着浑身酸痛,跃向一边。长剑沉如秋水,擦着韩馥肩头斩过,削下韩馥一片衣角。

他倒退数步,瞧着慕沛凝阴冷的面孔,登时叫道:“慕女侠!你别急,听我解释啊!”

二十八 神秘玉佩

慕沛凝却不停手,长剑急颤,向着韩馥斩来。韩馥无计可施,唯有抽身闪避。说来也怪,韩馥本就不会神通,体力更是极差,但慕沛凝这几剑来的又软又慢,就算让韩馥来闪避,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韩馥躲了一阵,猛地醒悟开口叫道:“慕女侠!你若不想杀我,咱们何必动手?”

慕沛凝一震,忽而咬紧牙关,长剑画出一道弯月,星光月芒迸起,向着韩馥斩去。这一剑来的又急又快,单单是剑上神通,韩馥就难以抵挡,跟别说恍惚之间,那明晃晃的剑尖已到了他的喉咙。

情急之下,韩馥求生意志大生,猛地连退几步。可慕沛凝不肯停手,长剑如走龙蛇,紧追韩馥咽喉不放,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已触及韩馥咽喉。韩馥心底一轻,长叹一声就此闭目待死。

“嗷!”一声龙吟,撞破天际。韩馥身上霎时间绿芒暴涨,慕沛凝只觉眼前一黑,一条青蛇从韩馥胸口腾出,它张口吐信,围绕在韩馥身上,将这必死一剑硬生生挡下。慕沛凝一愣,青蛇猛地攻上,血盆大口怒张,向着慕沛凝心脏咬来。

大惊之下,慕沛凝顾不得许多,大叫道:“幽影!”话音未落,黑雾已起,将慕沛凝包裹其中,难辨方位。青蛇瞧不清猎物所在,不由得愣住。黑雾之中,星光凛冽,化作无匹剑意,秋水掠过,青蛇登时四分五裂,摔落地上。

就在这时,青蛇化为烟雾,缓缓飘进韩馥胸口。韩馥不可思议的盯着那道绿芒,他用手一摸,正好摸到胸前一物。那物件冷冰冰、寒楚楚,激得他心脏噗通一跳。随手摸出,竟是一方玉佩。

月光之下,玉佩碧绿幽幻,神mì

难测。韩馥一时恍惚,这玉佩这些日子来一直挂在自己胸前,那日在天陆城月府宅邸时,由唐宝之手交给自己。他虽说这是自己身上携带之物,可韩馥对它并无半分印象,只是当时美人在畔,韩馥根本不及细想,就将它收起。但万万没想到,今日救他性命的,竟是这块来历不明的玉佩。他一时迷惘,绞尽脑汁的要想出这玉佩出处。

“嘤。”一声娇吟,打破了他的迷惘。黑雾散去,慕沛凝长发散乱,长剑落在一边,胸前衣衫被血液殷红了一大块,她咬牙站起,指着韩馥手中的玉佩道:“这是什么邪物?”

韩馥不语半晌,摇头道:“我也不知。”

慕沛凝见他说话似是而非,更是大怒。她咬紧牙关忍住胸前伤痛,从地上拾起长剑,晃晃悠悠朝着韩馥走去。韩馥大惊,连退数步,退到铁壁尽头连连摆手道:“你别再过来啦!”

慕沛凝双瞳中闪着复杂神色,却终于将长剑提起。韩馥瞧着她手中长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猛地一沉肩,从慕沛凝身边窜过,在慕沛凝还没来得及回身之前,用尽浑身力qì

一撞,将她彻底撞到在地。

这一撞又快又狠,慕沛凝被撞的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险些没吐了出来。她本就重伤,这一撞之下,再也没有力qì

爬起。她情急大怒道:“魔教妖邪,有种你就杀了我!”

韩馥不语,拾起慕沛凝手边长剑。慕沛凝瞧了,不由得苦笑想道:“想我多年学艺,竟死在这么一个轻浮子手中。”

“仓啷!”长剑被韩馥丢了老远,慕沛凝一怔,听韩馥拍手笑道:“这下你就杀不了我了。”

“他不杀我?”慕沛凝一愣,忽而想道:“是了,他是魂奴,杀人何必用剑?也不知这厮要怎么折磨我。”念及至此,慕沛凝不由得想起往事,一股寒意登时席卷全身,叫她动弹不得。

韩馥不语,猛地去解慕沛凝衣衫。慕沛凝又惊又怒,料不到这人竟要侮辱自己。她眼前一黑,蓦地银牙用力,就要咬舌自尽。“别乱动!”韩馥道:“伤的这么重,你想死么?”

慕沛凝登时怔住,韩馥已将她衣衫彻底解开,褪到肩头之处,露出娇嫩肌肤与白色亵衣,在她的肩头之上,一个蛇形烙印分外明显,蛇口怒张,气势逼人。韩馥看得身子一颤,说不清是慕沛凝样貌太美,还是这伤口太过诡异。

慕沛凝只觉浑身发烫,羞不可抑,她已知韩馥心思,知dào

他救人心切,但好歹她也是青涩少女,这般在人前裸露肌肤,却是第一次。慕沛凝瞧韩馥盯着自己不动,不由得又羞又怒道:“还不快点?”

韩馥一怔,飞快撕下自己衣衫,将其揉成条状,仔细为慕沛凝包扎伤势。

包扎完毕,韩馥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这才为她穿好衣衫道:“好啦,这下应该没事了。”说着,他眼珠咕噜噜一转笑道:“老子也大饱眼福了。”

慕沛凝没将他的轻薄听进耳去,而是神色复杂的盯着韩馥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可要杀你。”

韩馥嘿嘿一笑道:“你之前不是还救过我一次?这叫一报还一报,咱俩现在扯平啦!”说着,他神色一黯,喃喃道:“更何况,这天下间哪有比生命还重yào

的呢?”

他声音再小,也难逃慕沛凝双耳。慕沛凝不由得身子一颤,她默然许久,这才道:“你和我见过的魔教妖孽不同。”

韩馥苦笑道:“我本就不是你口中说的什么魔教中人。”

慕沛凝疑惑的盯着韩馥道:“你不是魔教中人,又怎么会用魂力?这天下间除了魂奴,哪还有人会用这等邪门神通?”

韩馥沉默半晌,苦笑道:“我曾经是魂奴,但现在不是啦!”

慕沛凝一怔冷笑道:“骗我么?是不是魂奴,哪是你说了算?魂奴一成,永世不得翻身。”

韩馥想起月若盈,心脏不由得一跳,沉声道:“她不要我啦。”

“不要你?”慕沛凝上下打量韩馥一阵,心中忖道:“这人生的讨厌,神通又差,难不成是魔教妖人瞧他不中用,这才将他舍弃了?”想到此处,慕沛凝略微有些理解抛弃他那人所想,故而安慰笑道:“这有什么?魂奴能重归自由,是你一生之幸。魔教做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事,你能抽身退出,是天大的福分。”

韩馥无言点头,慕沛凝当他在意自己身份,又笑道:“你也别急,虽然你们现在魂魄相连,他还能感知你的位置。但是时间一长,他和你魂魄的联系就越来越弱,再过个十来年,你就真zhèng

是自由身啦!”

二十九 三大局势

韩馥心情复杂,说不清是喜是悲,这些日子来他埋头苦寻月若盈下落,却从未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慕沛凝说的不错,从此往后他恢复自由,天高海阔任君驰骋,自己是天缺之体,只要修liàn

得当,十几年后未必不能找流长先生报仇。

可每每想起月若盈与阴玉龙的一年之约,韩馥心中便是一阵生疼。月若盈为了救自己一命,不惜用身家清白交换。可如今时候,韩馥与月若盈再无瓜葛,更不用提什么一年之约。一年之后,月若盈便要委屈自己,下嫁那个yin邪恶毒的阴玉龙了。念及至此,韩馥不由得一阵恍惚,也不知恢复自由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嘭!”巨响袭来,铁壁咯吱作响,转眼间已窄了几尺。韩馥面色大变,惨笑道:“自由也好,不自由也罢,看来你我今日都要死在这啦!”

慕沛凝受伤甚重无力站起,只得苦笑一声道:“你说的是,咱们今日谁也逃不脱啦!”

韩馥跺了跺脚,恨恨道:“若是我有力qì

再用一次归魂便好了。”

慕沛凝闻言一震,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从她脑海中升起,虽明知不该,但她还是鬼使神差般说道:“也许我有办法。”

韩馥一愣,问道:“什么办法?”

慕沛凝却不理他径自说道:“你可听过这天下形势么?”

韩馥点头道:“我听人说这天下由炼魂教、耀月宗、拜天宫三足鼎立,互成犄角。”

“说的不错。”慕沛凝点了点头道:“那你可知这三家分别依仗什么吗?”

韩馥摇头,慕沛凝冷笑道:“炼魂教不用我多说罢?他们炼制魂奴,搞的天怒人怨,迟早有一日会招来灭顶之灾。”

韩馥身为魂奴,深知魂奴之苦,听慕沛凝这么一说,顿感知己,连连点头。慕沛凝瞧他神色真切,想到韩馥身份,不由得叹了口气又道:“拜天宫法器神妙冠绝当世,他们每个弟子均有护身法宝。但正因为法宝太强,拜天宫弟子多疏于修行,于神通一道并不在行。所以世上又有人言道:羲和死,拜天灭。”说着,她望了眼韩馥道:“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么?”

韩馥摇头道:“不知。”

慕沛凝叹道:“拜天宫宫主羲和虽是女子,但她神通强横,直追当年一位傲世天下的大高手‘书圣道’。拜天宫正因有她坐镇,才能勉强跻身三大势力,可除去她外,拜天宫再无一位好手,更有人传说,拜天宫人才凋零,多年来未出好手,而她唯一的女儿更是蛮横无理神通极差,就连寻常二流高手也无法比肩。待到百年之后,羲和化去,拜天宫就要一蹶不振了。”

说着,慕沛凝又叹道:“而且拜天宫亦正亦邪,素来置身事外。凡间世人鲜能听到其名,想要招揽到奇才,更是难上加难。”

韩馥默默点点头思忖一阵,又问道:“那耀月宗呢?”

慕沛凝双眉一挑道:“我耀月宗行侠仗义,口碑自然不用多说。而且咱们不借助外力,纯靠修行,神通来的比魔教、拜天宫更要扎实牢固。也许魔教仗着魂奴异能,可横行一时,但时日一长,终究比不上自己修liàn

得来。”

想起那日阴玉龙实力之强,韩馥略微有些不服,忍不住道:“炼魂教也是有高手在的。”

“那是自然。”慕沛凝瞪了他一眼道:“魔教能为三大势力之一,自然不可小觑。别的不说,单单是魔教七大弟子,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神通高强之辈。但他们内部斗争极重,以这七大弟子为首拉帮结伙,互相仇视。可以说神通全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后辈新秀想要出头,可是难上加难。”

这什么七大弟子,拉帮结伙之言,韩馥是从没听月若盈提起。听慕沛凝说着如此真切,他不由得疑惑道:“你为何知dào

的如此详细?”

慕沛凝面色一寒,冷冷道:“那是自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韩馥乍舌道:“你和他们的仇很深么?”

慕沛凝登时不语,她默然良久,才望了眼韩馥道:“若你现在还是魔教魂奴,我一样会杀了你的。”

韩馥倒吸口凉气,马上涎着脸笑道:“可我不是了。”

“所以你没死。”慕沛凝白了他一眼,韩馥讪笑之际,听慕沛凝又道:“你可知为何我要同你说这些么?”

韩馥一怔,摇头道:“不知。”

慕沛凝道:“我只想告sù

你,这天下三大势力,修liàn

方向截然不同。你身为魂奴,到了魔教之中,自然有一套适合你的**。那套**进境极快,能让你魂力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为魂主服wù

。但欲速则不达,他们为求速度,让你每日贪功冒进,时日一长,你就似开闸泄流的水阀,水流尽了,你也就再无可练,再难成就本领,到时候被魂主抛弃,只能自生自灭。”

韩馥听了不由得嗓子发干,怔怔说不出话来。想起那日月若盈将他叫道山巅,口口声声要传授本领,莫不是就教他套**?好让他快速成长,能打败阴玉龙。念及至此,一股寒意登时从韩馥心底冒出。

慕沛凝见他脸色奇差,知dào

自己的话已将他大动,她想着更进一步,让韩馥彻底认清事实,便又道:“可你不知,在魔教之中,高等弟子有一套专属**修为,这门功夫绝不会传授魂奴。”

韩馥已信了七七八八,颓声问道:“什么**?”

慕沛凝笑了笑道:“练灵脉!”

韩馥身子一震问道:“灵脉?那是什么?”

慕沛凝点头道:“在人身体当中,有三条神奇脉络,我们称之为灵脉。分别是:天武七脉,地灵七脉与鬼隐七脉。其中天武七脉与地灵七脉一脉相承,是耀月宗炼神之本。而鬼隐七脉藏于暗处,很难被人察觉,若有修liàn

不当,轻则重伤,重则惨死,可谓凶险至极。魔教练得,正是这藏于人体深处玄而又玄的鬼隐七脉。”

三十 地灵初脉

“这么凶险为何还练?”韩馥疑道。

“哼。”慕沛凝冷哼一声:“鬼隐七脉神鬼莫测,一旦渡过难关,就似一马平川进境极快。魔教中人炼化魂奴,借由魂奴之能修为本就神速。配合鬼隐七脉,短短数年之间,便可造就出一批好手。”

“若是失败又会如何?”韩馥忍不住问道。

“失败?”慕沛凝瞧了眼韩馥,嗤笑道:“不过多了只枉死鬼魂罢了,对魔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馥一时默然,“吱呀。”钢铁收紧,二人周围的空间又窄了一些。

慕沛凝正色道:“你可知为何我要告sù

你这些脉络的区别?”

韩馥一怔,摇头道:“我不知。”

慕沛凝道:“因为你只有练了这地灵七脉,咱们才有机会活着出去!”

“什么?”韩馥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盯着慕沛凝道:“你要教我?”

慕沛凝点头道:“你只有炼会这地灵七脉其中一脉,咱们才有可能活着出去!”

韩馥一听,登时大喜道:“那你快快教我!”

“这可不成!”慕沛凝叫道:“你且先发个誓!说从今往后,绝不拿我耀月宗的本领在外作恶!”

韩馥虽是不愿,但他求生心切,也不敢逆了慕沛凝意思,便道:“我韩馥今后绝不拿耀月宗本领作恶。”慕沛凝听他说的心不在焉,自然不满,又逼着他从新说了恶毒誓言,这才满yì



听他说完,慕沛凝这才道:“若你有违誓言,将来就是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斩于剑下!”

韩馥点头,连连催促慕沛凝传授修为。慕沛凝唤他坐好,这才道:“你魂力不足,勉强用出一次归魂已是不易。但你打通地灵初脉,便有了少许魂力。到了那时,也许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韩馥点头,听慕沛凝又道:“地灵七脉乃人体脉络之本,古时医道大家,将其一分为七,分别为:气劫、垂月、尸藏、永徵、连阙、归冥、初虚,你要打通的便是这初虚脉络。”

“为什么不是其他的?”韩馥茫然。

慕沛凝又道:“初虚脉络浮于表面,最易察觉,可说是我耀月宗炼神根基。咱们平日来呼吸吐纳,均与它有所关联,所以练起来最是容易。若是聪明弟子,只用一个月,便可打通初虚脉络。”

“一个月?”韩馥乍舌,他瞧了瞧四周担忧道:“可咱们连一个时辰也没有了。”

慕沛凝咬牙道:“这我自然知dào

,可眼下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传你修行之法,你依言照做。我在一旁把关,必要时渡气于你,希望能助你冲破初虚这一道关卡。”

韩馥不言,听慕沛凝道:“冲破初虚脉络有三点极为重yào

。一是沉识海,二为观心慧,三是避杂念,我将口诀传你,你务必仔细听好,若是遗漏半字,都要酿成大祸。”

见韩馥点头,慕沛凝便将口诀细细说了,韩馥边听边背,他悟性上佳,初时偶有遗漏,到第三遍时,已能将其记全。时间一晃而过,韩馥背熟口诀,一柱香的时候已经过去。周围情形越来越糟,眼瞧着铁壁已逼到身前。

慕沛凝急道:“快坐地修liàn

,我在一旁替你把关。”

韩馥点头,他席地而坐,照着慕沛凝所传口诀,很快便沉入意识当中。慕沛凝双眉紧蹙,不安的盯着韩馥,见他呼吸韵畅,心中微微一松。

却说韩馥按照口诀找到初虚脉络,他意识入体,依稀可见物。只见一片黑暗当中,繁星璀璨,天穹如斗。七条星河交错叠落,如似翱翔巨龙。韩馥忍不住正要赞叹,忽听慕沛凝声音自上空传来:“勿要分心。”

韩馥一凛,仔细寻去,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颗极亮星穹。他瞧那星穹颜色碧蓝,正如慕沛凝口诀所说,心中不由得一震,寻思道:“这想必就是初虚了。”

念及此处,韩馥再不多想,他运起魂力,附和口诀,将意识沉入那颗星斗当中。霎时间,韩馥只觉眼前一黑,人已被初虚吸入。他还来不及惊慌,周围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烈火刚猛,韩馥一个不察,便被它烧的皮开肉绽。

韩馥惨呼,由内至外剧痛不断。他正难过之际,慕沛凝声音再度传来:“避开杂念,专心破开初虚。”

韩馥一震,这才明白自己身处幻境当中。蓦地,他回过神来,却发xiàn

四周烈火竟已统统消去。他心中一松,伸手去摸那初虚脉络……

“馥儿……”有人在他身后叫道。

韩馥入定极深,慕沛凝拔出长剑,守在韩馥四周,谨防铁壁破碎黑甲狼蛛攻入。她虽故作镇定,心中却着实担心。这初虚脉络说易不易,说难不难。有些人如履平地,轻松跨过。也有些人九死一生,险些丧命。

倒不是这脉络多么艰难,只是天地两脉乃人体本源,人生诸多杂念,依附其中。初虚脉浮于表面,自然承载最多,灵脉初开,杂念外排。这冲破初虚最大的难关,自然是其产生的幻象。心念越重,这倒幻象便也越强。是以这道脉络对于乐天之人来说,那自然是轻松无比,简单跨过,若要遇上心结复杂之辈,只怕那人走不出自己心结,凶险无比。

慕沛凝想着想着,不由得想起当年往事,自己炼脉之时,险些丧命。好在师尊神通高强,救她于为难之中。念及至此,慕沛凝忍不住看了眼韩馥,她寻思韩馥整日嘻嘻哈哈,料想这一道关卡应不算太难。

“娘……”慕沛凝一怔,寻声望去,登时大惊,只见韩馥嘴唇出血,泪流满面,不知何时他已将自己手掌抓破。

“韩馥!”慕沛凝尖叫道:“别被幻象迷惑!”

谁知韩馥忽然站起,吓得慕沛凝一震。“娘!”韩馥哭道:“孩儿好想你!”

慕沛凝知事情糟糕,这讨厌鬼也不知怎的,竟被心底幻象迷惑。但听他哭的凄惨,慕沛凝也不由得想起往事,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韩馥越哭越凶,转眼间已变成嚎啕大哭。慕沛凝不敢怠慢,抹去眼角泪水,忙拉住韩馥手掌,神通一转,一股热力缓缓送去……

三十一 灵脉初成

鸟语花香,芳草茵茵,垂柳两畔迎风摇摆。慕沛凝立在一间大屋之前,神色迷茫,不安的瞧着四周。方才还在月芒铁壁当中,她为救韩馥,送出真气。谁知一股强dà

吸力从韩馥体内传来,她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后,她已到了此处。慕沛凝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左右,想此地该是韩馥脑海中景象幻化而来。

“吱呀!”朱红大门缓缓敞开,慕沛凝神色一紧,向宅邸中走去。

蝶儿纷飞,娇花怒放。

在她两侧,一个个下人眉开眼笑,不住朝她打着招呼。慕沛凝正自疑惑,忽听一人道:“娘,孩儿明日便陪你去铺子中料理商会。”

慕沛凝蓦地心尖一颤,抬眼望去。只见韩馥身着华服,气度不凡,坐在一位俏丽美妇身旁。那美妇相貌出色,雍容华贵,正盯着韩馥笑道:“好馥儿,娘教了你这么久,你可算开窍啦!”

韩馥嘿嘿一笑,忽而转过头来,瞧着慕沛凝诧异道:“慕姑娘,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你家?”慕沛凝一愣,打量四周一番,喃喃道:“这是你家?”

韩馥笑眯眯道:“这是自然。”说着,他拉者美妇的手走到慕沛凝身边道:“慕姑娘,这是我娘!”

慕沛凝不语,听韩馥又道:“你好容易来此一趟,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bèi

饭菜!”

慕沛凝仍是不语,韩馥见了不由得奇道:“慕姑娘,你可是不满yì

么?”他想了想,忽而一拍脑门道:“是了是了,我该带你转转才是!”

“韩馥!”慕沛凝大叫:“你清醒些罢!这些都是幻觉!”

“幻觉?”韩馥一愣,无数景象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猛地倒退数步干笑道:“慕姑娘,你可真会玩笑!”

慕沛凝神色一黯,忽而拔出长剑,朝着一名下人刺去。那下人闪躲不及,被慕沛凝一剑刺在心口,脖子一歪,死了。

“你做什么!”韩馥尖叫。

慕沛凝拔出寒光凛凛的长剑道:“你仔细瞧瞧!人死了是这样的么?”

韩馥一愣,朝那下人伤口瞧去。只见他那伤口不知何时竟化成了黑漆漆的空洞,就好似一个漩涡,想要将韩馥吸进去。

“这……这……”韩馥倒退数步,往事霎时间涌入心头,他想起了半年前之事。

“馥儿!”美妇惊叫,韩馥一震,扭头瞧去,只见美妇浑身上下如浴鲜血,她跪倒在地,朝着韩馥伸出一只手来道:“我的馥儿!”

“娘!”韩馥尖叫,发了疯的想要扑上去。忽而,香风一闪,慕沛凝已抢在韩馥前头,她手中长剑荡起三尺青芒,向那美妇斩落!

“嗤!”血光冲天,美妇应声而倒。韩馥大惊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竟一把推开慕沛凝将美妇抱在怀里吼道:“慕沛凝!你做什么!”

慕沛凝脸上阴霾不散,也对着韩馥吼道:“韩馥!你清醒些,这些都是幻觉!”

“不!不!”韩馥哭喊:“这不可能,这是我娘!”

“你……”慕沛凝一时默然,悲伤神色在她脸上一隐而没。蓦地,她瞳中怒气涌现,大步走到韩馥身前将他提起,“啪啪啪!”三个耳光,重重打在韩馥脸上。

韩馥一怔,已听慕沛凝泣道:“他们都不在了!”

“嗡!”韩馥脑中一震天旋地转,怀中母亲霎时间化为浓血渗入地面。周围景色也迅速枯萎,回归一片黑暗。

“娘死了……”韩馥喃喃道:“她死啦!”蓦地,他嚎啕大哭,慕沛凝瞧见,心儿猛地一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霎时间涌遍心田,那是一种有些刺痛,有些难过的感觉,更有些怜惜的莫名其妙感觉。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上前几步,将韩馥揽在怀中,任由他哭泣。

韩馥只觉身子一暖,已被佳人揽住。闻着阵阵传来的幽香,韩馥不由得想起母亲身上气味,他心中一痛,哭的更凶了……

时间驶过,韩馥哭声渐渐平息。慕沛凝这才将他放开,柔声道:“好些了么?”

韩馥点点头,抹去脸上泪水又复以往神色嘻嘻笑道:“多谢你啦,慕姑娘。”

‘慕姑娘’三字传到慕沛凝耳中,也不知怎的,她竟然芳心一颤。一阵慌乱顿时袭来,慕沛凝好容易稳住心态,这才道:“咱们时间紧迫,你要抓紧冲破初虚脉络!”

韩馥一听,登时想起还有这等大事,他突的跳起急道:“坏了坏了,都忘了这事了。”

慕沛凝白他一眼啐道:“惫懒鬼。”

韩馥嘿嘿一笑,忽而伸出手掌,朝着那团碧蓝星穹拿去……

“轰!”厉雷倾泻而落,将天空劈成两半,月芒铁壁霎时间四分五裂,激起无尽尘嚣。

“嘶!”黑甲狼蛛怒声咆哮,狠狠的盯着烟尘之中。

尘埃落定,韩馥立在那里,他右手抱着重伤在身的慕沛凝,左手捏着一朵皎洁白莲,双目炯炯有神,目光到处,如刀剑相加,惊得黑甲狼蛛连连后退。

“在这等我一会儿。”韩馥将慕沛凝缓缓放下,却未瞧她通红的脸颊。

忽而,他冲着成千上万的黑甲狼蛛笑了笑:“臭蜘蛛,先前的仗,咱们该算一算了罢!”

左手一扬,白莲迎风飞舞。

“归魂!”大喝之下,白莲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转眼之间,荒凉的山头已被白莲占据。它们被风一吹,纷纷扬起花衣。

韩馥悠悠一笑,眼中厉芒大作。

山花烂漫,风雷聚会!

狂风、闪电、怒火、暴雨、乱石。顷刻之中,铺满大地。神通过处,大地疮痍,寸草不生。黑甲狼蛛再是强横,也被冲的七零八落,转眼间已少了大半。

韩馥哈哈大笑,体内魂力似无穷无尽,象一条永远也不会枯竭的长河,不住的充盈身体各处。

“归魂!”他叫道。

白莲漫天,将一切遮住。

“嘶!”黑甲狼蛛怪叫,不少已掉头逃跑。韩馥打得兴起,指挥着白莲四处猎杀狼蛛。

“呜!”眼瞧着就要胜利之时,笛音又响了。这次它又急又快,就似一枝箭,深深的刺中了韩馥的心头。

三十二 恶斗群蛛

“呜!”笛音顿起,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韩馥本杀得兴起,一听笛音,心中登时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停住脚步,握住双拳,紧张的盯着周围。慕沛凝瞧他脸色有变,忍不住问道:“出事了么?”

韩馥点头,嘶哑着嗓子道:“笛声又来了。”

“嘶!”成千上万的黑甲狼蛛齐齐仰天咆哮,似乎在迎接什么。

“吼!”一声巨吼响彻天边。群蛛听了纷纷向韩馥逼近。韩馥小心翼翼盯着那边,沉声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话音未落,远方已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此时月黑风高,远远看去,这庞然大物如坠雾中,看得影影绰绰不甚真切。只是它每走一步,地面都要抖上一抖,韩馥瞧在眼里,惊在心中。

黑甲狼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那庞然大物昂首走来,散发着一股恶臭气息。韩馥倒退数步,护在慕沛凝身前,紧张的盯着那庞然大物,心中盘算着脱身良策。

“咻!”那怪物巨口一张,一道白色利剑,猛地向着韩馥刺来。韩馥一惊,他初虚脉络始成魂力大增,身体反应也比原先敏捷了许多。他见那利剑又快又狠,来不及细想,一把将慕沛凝抱起,一侧跃去。

只听一阵咕噜噜声响,韩馥抱着慕沛凝在地上连滚数周,这才停下身来。此处地表荒凉,除了荒土便是乱石,韩馥这么一滚,登时被乱石割的浑身鲜血淋漓。但他心思细腻,滚动过程中用身子紧紧护住慕沛凝,这才叫她没有受伤。

慕沛凝心中感动,忍不住道:“你……你小心些。”

韩馥哈哈一笑,将她放在地上。此时云雾散去,露出月牙儿,月光洒满大地,正好露出那怪物本来面目。韩馥一瞧,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怪物不是别的,正是一只巨大的黑甲狼蛛。这怪物之大,当真是前所未见。单单是它的一条腿部,也要比韩馥还高。

远远望去,这黑甲狼蛛就似一座小山般巨大。

韩馥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么大个让爷爷怎么打?”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巨蛛又张开巨口,连连喷出利剑蛛网,朝着韩馥攻来。韩馥自己不敌,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抽身闪躲。只听“叮叮当当”声音不绝于耳,韩馥已将这些蛛网统统闪过。

他魂力初成,身体虽然敏捷,却没有学过什么正规法诀,是以躲这蛛网,只能靠本能应对,动作一起,自然显得古怪。慕沛凝瞧他闪躲动作又丑又怪,心中是又好笑又担忧,唯恐韩馥一个不备,被蛛网穿心而过,当场毙命。

韩馥大难不死侥幸避过,正要大呼好运,可谁想到竟瞧见那蜘蛛丑脸上带着轻视的神色,他心底一震,不由得激发起平生傲气,低骂道:“你奶奶的臭蜘蛛,看老子今天不红烧了你。”说着,他身形一转,无端激起三丈清风。慕沛凝只觉眼前一花,韩馥已御风而上,直直蹿到了那头巨蛛头顶。

巨蛛见这渺小人类竟敢如此造次,不由得大怒。它怒吼一声,无数蛛丝竟从头顶毛孔中喷薄而出。韩馥始料未及,不免被它吓得一惊。好在他全神贯注,身比意快,只见他脚下承风,在蛛网中游走。这铺天盖地的蛛网,竟半点没能伤到韩馥。

“吼!”巨蛛大怒,它足下黑甲狼蛛纷纷爬上身子,朝着韩馥攻来。韩馥哈哈大笑,蓦地双手一合喝道:“归魂!”

白莲并起,开满巨蛛头顶。

“嘭!”一声巨响,巨蛛瞬间倒地。慕沛凝只觉大地摇晃,竟似地震一般。他瞧着韩馥身影,又是吃惊又是欣喜。本来这打通脉络之法是下下之策,因为时间紧迫,就算韩馥天纵奇才能打通初虚脉络,但他身子孱弱,与寻常健壮常人相比,还略有不如。

就算他是魂奴之体,依靠魂力能够有所建树,也绝不比自己强上多少。可没想到韩馥初成之能,竟早已超出自己的预期,瞧着他纵横天空,力战群蛛的身影,她心脏一阵怦怦直跳,说不出是对韩馥的期待,还是什么……

“去!”韩馥大喝,九朵白莲腾空而出,将那巨大的黑甲狼蛛围住。巨蛛怒吼一声,猛地冲刺几步,想要朝韩馥撞去。

韩馥哈哈一笑,白莲炸裂。巨蛛惨叫一声,身上黑甲坑坑洼洼,片片剥落,绿色的血液流淌不止,很快就落下身子,渗入大地。

韩馥负手而立,立于天地之间。他体内魂力充盈汹涌澎湃,韩馥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在那么一瞬间,他竟有了能掌控天地的错觉。

“吼!”巨蛛怒吼,成千上万的狼蛛朝着韩馥攻去。它们吐丝成海,连结纵横,将韩馥裹在其中。韩馥哈哈大笑,伸手一点,蛛网登时燃起熊熊烈火,火势刚猛无匹,韩馥大袖摇摆,劲风大作。火借风势,登时吹散千里,将无数蜘蛛烧成灰烬。

他正得yì

之时,忽而一只狼蛛绕到身后,朝着他扑了过来。“小心!”慕沛凝大叫,魂力护身,感应自成。韩馥头也不回大喝道:“归魂!”

“轰隆!”一道闪电自空中落下,正好劈在那狼蛛身上,将它打成碎屑。慕沛凝见韩馥脱险,不由得长吁一口气。韩馥转过头来,朝她嘿嘿一笑。

慕沛凝心儿噗通一跳,正要回答。忽然韩馥面色大变,惊道:“小心!”

慕沛凝一愣,背后劲风大作!

“嗤!”利爪入腹,血溅五步!

“啊!”慕沛凝尖叫,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韩馥不知何时绕过了她,挡在自己身前。一只黑甲狼蛛嘶嘶怪叫,长足闪着寒光,从韩馥腹中透过,直穿后背。

“他妈的。”韩馥忍不住骂道。白莲绽放,那只狼蛛登时化为灰烬。

“你……你……”慕沛凝盯着韩馥泣道:“你怎么样了?”

韩馥摇了摇头,忽而朝慕沛凝一笑。“咕咚!”他寂然摔倒,小腹伤口处血流不止,转眼间就染红了大地。

“韩馥!”慕沛凝尖叫,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她竟硬撑着肩头剧痛站了起来。“咚咚咚”几步快走,走到韩馥身前,一把将他抱住。

韩馥哈哈一笑,断断续续道:“大美人儿……你哭什么?可真难看。”慕沛凝摇头不语,用力将韩馥拥在怀中。

“吼!”巨蛛怒吼,无数黑甲狼蛛喷出蛛网,朝着二人刺去!

劲风逼人,周围草木齐根寸断。可慕沛凝头也不抬,怀中这人已成了唯一。

三十三 险象环生

三十三险象环生“孽畜!休要伤我师妹!”一声怒喝,贯破长空。

月轮之上,一名白衣男子悄然而立,他手中三尺青锋沉如秋水。“辉月!”他朗声喝道。

刹那间,头顶弯月绽放出强烈光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月牙竟已成了圆月。男子立在空中,与月亮融为一体。

“去!”他高声喝道。

蓦然,月光暴涨,锋芒似箭,只听“嗡嗡”作响,月芒竟化成了无数利刃,倾泻落下。黑甲狼蛛来不及反应的功夫,就被月光杀了个片甲不留。

他捉住机会,双肩一挑,人已飞速落下。远远瞧去,见慕沛凝缩在远处,香肩时高时低,竟是在哭泣。他心底一惊,快步走上。待到近处仔细一瞧,这才发xiàn

慕沛凝怀中抱着一个重伤垂危之人。

他心脏猛地一沉,问道:“师妹,这人是谁?”

慕沛凝闻言一惊,忙回过头来叫道:“师兄!”

那人“嗯”了一声,饶开慕沛凝向那人瞧去。那人虽是粗布破衣,但相貌尚佳,双眉似剑,目如星辰。只是他腹部受伤,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可怖,看上去便像是死人一般。

“小白脸……你可算来啦。”韩馥嘿嘿一笑。

男子一怔,这才记起他的面貌,不由得惊道:“你怎么在这?”

韩馥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这话回头说不好么?老子都快死了!”

男子听了,登时露出歉疚神色,忙抱拳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糊涂了。”

韩馥瞧他慢条斯理,心中说不出的窝火,这样一来,血液加速,他腹部伤势更加严重,血液流了一地。慕沛凝见了,着急道:“师兄!你还有没有师门灵药?”

男子赶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哆嗦着递给慕沛凝。他一不小心,手腕一抖,药瓶登时脱出手掌,朝地上摔去。慕沛凝见了,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纵身一跃,将瓷瓶接住,忍不住道:“太危险了。”

男子听后,脸上露出羞愧神色道:“师妹,你快将药给他服下罢!”

慕沛凝点点头,从瓷瓶中取出药丸,让韩馥服了。药一下肚,韩馥伤势登时好转,腹部的伤口也止住流血。瞧着他气色渐好,应是救下一条小命,慕沛凝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心中轻松了许多。

韩馥用过丹药,精神比方才好了不少。想起这男子的冒失动作,忍不住讥讽道:“小白脸,你怎的如此不中用?连个药也拿不好,害得老子差点死了。”

男子一听,登时羞愧的垂下头去。慕沛凝赶忙道:“这也怪不得师兄,人命关天,他紧张也是应该的。”

男子听闻,朝着慕沛凝感激一笑。韩馥不愿和慕沛凝争吵,冷哼不语。慕沛凝忍不住叹了口气寻思道:“师兄才品俱佳,在宗中人人爱戴。可不知怎的,这呆子总是心眼太实,被人骂了也不知回骂过去,长此以往也不知要受多少欺负。”

念及至此,她又看了眼韩馥忖道:“这惫懒鬼伤势太重,应该心情不好,师兄被他骂上几句,也少不了一块肉,骂就骂吧。”想到此,慕沛凝蓦地一震,脑中想道:“我怎的为他说好话?师兄就该骂么?这惫懒鬼有什么好?”

她越想越羞,脸已羞成通红颜色。韩馥见了奇怪,忍不住问道:“大美人,你脸怎的这么红?”

慕沛凝一怔,登时又羞又气的踹了韩馥一脚道:“要你管!”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韩馥腰上。韩馥本就有伤在身,这一脚重重踢上,他险些将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慕沛凝知dào

自己犯错,登时有些手足无措道:“你……你没事罢?”

韩馥忍着剧痛,嘿嘿笑道:“不碍事,让大美人踢上一脚,这可是我的福气。”

“这小子倒霉了。”男子听后,登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慕沛凝在师门当中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但凡有故yì

接近她的弟子,都被她冷冰冰的挡了回去。耀月宗重视礼教,宗中弟子无一不是饱读诗书之辈,他们谈吐得当,风雅俊秀。如此之辈,还免不了受慕沛凝冷眼,更何况这出言不逊的小子?

“噗哧。”慕沛凝抿嘴一笑,如百花齐放。“惫懒鬼。”她骂道。男子一瞧,惊得是合不拢嘴,指着慕沛凝道:“师……师……”

慕沛凝一愣,奇道:“怎么?”

男子挠了挠头,又摇头道:“没什么。”

韩馥躺在地上,腹部疼痛不减,他呲牙咧嘴,正要说上几句俏皮话缓解疼痛,忽而远方笛音悠扬传来。韩馥一怔,沉声道:“笛音又响了。”

慕沛凝一震,那男子已问道:“你听得到笛声?”

韩馥点头,男子思索片刻,欲言又止。

正这时,无数黑甲狼蛛从黑暗中爬出,在它们最后,赫然还立着三只极为庞大的狼蛛。

三人面色不由得一变,男子瞧了瞧慕沛凝与韩馥,见他们二人重伤,就是动也不能一动,看来今日想要生离此地,是不能了。

他正心急之时,忽然一声冷笑从四面八方传来。“两个耀月宗的小辈,特意跑到老夫这里送死么?”

众人闻言一震,男子已沉声答道:“天蛛老魔,有种你就亮出真身,和我面对面的打上一场,驱使蜘蛛,算什么本事?”

那人冷笑道:“想要见我,你还不配。”

男子面色一变,正要回答。谁知那人又道:“今日老夫心情好,网开一面,你们就此滚罢!”

三人一怔,男子冷笑道:“你天蛛老魔作恶多端,竟会放我们离开?莫不是你转性了罢?”

“嘿!”那人冷笑:“你该感谢那位少年才是。”

男子一怔,看向韩馥,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冷笑不答,忽而对着韩馥道:“少年,你很好,非常好。”

韩馥一怔,那人蓦地哈哈大笑,笑声中极是畅快。过了半晌,他忽然止住笑声道:“少年,咱们有缘再见罢!”

三十四 大难不死

话音落下,黑甲狼蛛如潮水般褪去。瞧着狼藉的大地,三人一阵恍惚。韩馥知自己捡了条命,不由得乐开了花。慕沛凝和那男子脸色却是不佳,今日一战,耀月宗颜面尽失,他两人被派来消灭魔头,却没想到反被魔头放走,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他们还在不在世上活了?

念及至此,慕沛凝连连叮嘱韩馥,告sù

他不要将此事说出去。韩馥本就无意参与世上的勾心斗角,慕沛凝这么说,他自然也乐的答yīng

。慕沛凝瞧他答yīng

,这才松了口气。

而那男子虽然对韩馥身份多有疑惑,但他天生老实,对慕沛凝极是信任。他见慕沛凝对韩馥青眼有加,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倒也觉得这人不似坏人。是以韩馥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当下,便由那个男子背着韩馥,同慕沛凝一道朝镇上走去。慕沛凝伤势虽重,但走路还勉强能行。韩馥借着药力,精神大好,和两人边走边谈,甚是投契。从那男子口中得知,他名为楚笑白,是耀月宗首席大弟子。

楚笑白风雅俊秀,谈吐恭谨得当。饶是韩馥这轻浮流氓,也对他大生好感,加上美人在侧,韩馥兴致更高。他不用走路,精力自然十足。这一路下来,他喋喋不休,说尽了人间有趣之事。

楚、慕二人少临凡世,对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了解不多。韩馥家境阔绰,他又自小调皮好动,是以比旁人懂得要多上许多。加上这半年多来,他奔波南北,游走东西,所见所闻更是举不胜举。

韩馥就好似如鱼得水,说的是吐沫星子乱溅,将平日来所见所闻添油加醋一一说了。什么寒水镇的冰中火,什么千江城的吊飞狐,还有什么雷桔林的飘香雷桔。他能说会道,口若悬河,听的二人不胜向往。楚笑白为人老实,哪料得到韩馥夸大其词?听韩馥说到每处,忍不住出言赞叹。

而慕沛凝则简单的多,哪怕她为人再冷,也不过是个年轻女子。听韩馥说的如此精彩,她不由得浮想联翩,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向那里。

时间转眼而过,月亮已悄悄落山,一轮红日顶着天际,欲出不出。

韩馥言谈精彩,楚、慕二人早已将落败不快抛之脑后。行至不久,已回到镇上。那家客栈小儿刚刚起床,睡眼惺忪之际,瞧着韩馥回来,登时将他揪住叫道:“好你个吃白食的,连帐也不结,就敢逃么?”

慕沛凝一愣,皱起双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馥嘿嘿一笑,自然不能说他寻月若盈心切,而忘了结账。他眼珠一转,指着楚笑白笑道:“这位小哥你别生气,他能替我付账。”

楚笑白一愣:“我?”

韩馥却不理他,笑嘻嘻冲着小二道:“怎么样?”

小二半信半疑的瞧了瞧韩馥道:“当真?”

韩馥嘻嘻笑道:“自然当真了,你瞧他穿的人模狗样,能没钱么?”

慕沛凝听他说话不堪入耳,忍不住啐了一口。小二看了眼楚、慕二人,这才笑道:“二位大爷我自然是放心了,他们交了一个月的房钱,现在还没用完哩。”

韩馥也不客气,嘻嘻笑道:“这就是了,他们替我结账。”

楚笑白也不争执,文雅笑道:“小二哥,劳烦你啦,这位韩公子的房钱也算我账上。”

小二一听,登时乐的眉开眼笑连连道:“好!好!公子一瞧就是有钱人。”说着,他又打量了一眼韩馥,忍不住“嗤”的一声,尽显轻蔑。

韩馥见楚笑白大度从容,将自己比了下去,不由得心中有火,可偏偏楚笑白待人接物极佳,毫无破绽。自己就想找茬也是没辙,不禁悻悻的哼了一声道:“小白脸。”

这声说的虽小,但也传入楚笑白耳中。楚笑白挠了挠头奇道:“我脸很白么?”

韩馥、慕沛凝:“……”

当下,便由店小二将三人引上楼去。韩馥为救慕沛凝而身受重伤,师兄妹俩人心中感激,特意将最好房间留给于他。韩馥也不客气,厚着脸皮应了。由楚笑白背着将他送进屋来放在床上。

韩馥伤势极重,精神全靠药力提着。药效一过,他又躺在床上,登时困意席卷而来,不出片刻,韩馥便沉沉睡去。

楚、慕二人一时默然,瞧着韩馥睡脸,楚笑白忍不住叹道:“这位韩公子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慕沛凝无言点头,盯着韩馥侧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笑白见了,心底一阵失落,叹了口气道:“师妹,你身上带伤,也快回房去罢,我知你喜欢洁净,便吩咐小二烧了热水。”

慕沛凝“嗯”了一声,又瞧了几眼韩馥,这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楚笑白和慕沛凝青梅竹马,自八岁起便一块长大。对这师妹极是了解,他知慕沛凝待人冰冷,极少对人假以辞色。可这一路走来,她对韩馥之关心溢于言表,若说没有什么特别感情在里边,他也不信。

念及至此,楚笑白心底失落可想而知。他与慕沛凝朝夕相处,兄妹情之上,还隐隐凌驾着另一层东西。但好在他为人笃实,嫉妒二字离他甚远,就算慕沛凝对韩馥再青眼有加,他也只是羡慕罢了。楚笑白思量半晌,不由得长叹一声,出门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半月有余,韩馥伤势渐好,楚笑白也从慕沛凝那里听了当日情形,知韩馥仗着魂奴神通,力王狂澜这才救了慕沛凝一命,当然,慕沛凝教他炼脉一事,自然避开不提。

楚笑白悲天悯人,知魂奴素来凄苦,所以非但没有敌视韩馥反而对他更好了些,在半个月之内,楚笑白日日来照看韩馥,嘘寒问暖,对他可说是无微不至。

韩馥口上虽不领情,对楚笑白时而讥讽,时而嘲弄,经常弄的他找不到北。但在心底之中,韩馥已将这傻兮兮的书呆子当成了至交好友。

韩馥过往凄惨,绝不愿在人前提及。慕沛凝来过几次,或多或少暗示韩馥可将往事分享与她,可都被韩馥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

可不知怎的,韩馥越是故作潇洒,当晚那个放声大哭的人就在慕沛凝心中越发清晰。

三十五 万蛛山庄

又过半月,韩馥伤势痊愈。已能活动自如,他魂力充盈,早就跃跃欲试想要练就神通。慕沛凝深知基础之重,每次都在避过楚笑白时来亲自指导韩馥。

韩馥得慕沛凝悉心指导,自己又勤学好问,半个月来修为进境突飞猛进,可用一日千里形容。他那日冲破初虚脉络,已摸入炼神门道。经此半月,韩馥练得更加纯熟,初虚脉络上手极易,他离大成仅一步之遥。可不知怎的,韩馥魂力越来越强,但神通却停滞不前。

半月以来,韩馥的白莲五行法越来越强,却不似其他魂奴学会衍生神通,慕沛凝乃耀月宗弟子,对魂奴驾驭之法只从书本上有所得知,韩馥虽是疑惑,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日,韩馥正在屋中炼神吐纳,初虚脉络紫霞尽显,已有大成之兆。忽而楚笑白打外边回来,他神色严肃,将韩馥与慕沛凝唤至一起。、韩馥练到兴头之上,被他打断不免不满:“小白脸,你这么着急赶去投胎么?”

楚笑白摇了摇头道:“门中发来通知。”

慕沛凝闻言一震,听韩馥哈哈笑道:“你门中发来通知,与我何干?你们商量,我回房练功去了。”

楚笑白赶忙将韩馥拦住道:“韩兄弟,这事和你有关。”

“和我?”韩馥一愣奇道:“我又不是你们耀月宗中人,与我能有什么干系?”

楚笑白默然半晌,叹道:“实不相瞒,宗中发下通知,要我们三日内必须除掉天蛛老魔,还世间一个和平。”

韩馥登时不语,楚笑白又叹道:“咱们这次败走,传回宗中,惹得师父雷霆震怒,他传下号令,要咱们三日之内务必取下天蛛老魔的首级,正我耀月宗名号。”

韩馥道:“他躲在无穷无尽的蜘蛛之后,咱们去杀他岂不是和送死一样?”

楚笑白点头道:“你说的是,所以这事才需yào

韩兄弟你。”

韩馥愣神,听楚笑白道:“天蛛老人手中有一样法宝,名为‘御兽笛’,这法宝威力强横,能按照心意驱动百里野兽。咱们寻常人听不到笛声,所以对付起来极为麻烦。可韩兄弟你为之不同,你能听音辨位,找出天蛛老人方向。有了你,咱们便可以找到那天蛛老人,进行击杀!”

韩馥思索半晌问道:“为何只有我能听到?”

楚笑白道:“韩兄弟你身为魂奴,与旁人有诸多不同。御兽笛吹响后,你体内魂力自然而然生出感应,所以才听得到笛音。”

韩馥点头道:“原来如此。”

楚笑白神色一肃道:“韩兄弟,此去危险至极,你可愿与我们同去么?”

韩馥哈哈一笑道:“靠你一个小白脸怎么保护的了大美人?”

慕沛凝身子猛地一颤,旋即脸上飞满红云。楚笑白瞧得心中满不是滋味,过了好一阵,这才勉强笑道:“这么说来,韩兄弟可是愿与我们一起去了?”

“那当然了。”韩馥撸起袖子道:“上次那群臭蜘蛛打得我这么凄惨,这次我非得报仇不可。”

“好!”楚笑白一拍手道:“那咱们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烛火吹灭,三人当即启程,朝着目的地而行。走了两个来时辰,便抵达那日的荒地。楚笑白眉头一挑,朗声喝道:“天蛛老魔!我们三人再来拜会!”他长喝用上神通,声若滚滚惊雷远远送去,在天边回荡。

韩馥凝神不语,忽而远方笛声幽幽传来。韩馥脸色一变,低声道:“来了!”

话音未落,黑甲狼蛛已如潮水般将二人包围。楚笑白与慕沛凝纷纷拔出长剑,紧张的盯着周围。

“韩兄弟。”楚笑白低声道:“等下我们护着你杀出一条血路,你仔细听那笛音所在,助我们寻那天蛛老魔。”

韩馥正要点头,忽听一人远远笑道:“不必这么麻烦,你们想要见我,进来就是!”话音未落,漫天遍地的黑甲狼蛛霎时间朝两侧分开,给三人腾出一条道路。

众人闻言一震,楚笑白立即低声道:“小心有诈!”

那人哈哈笑道:“耀月宗的大侠不敢来了么?”

楚笑白一听,登时激发出平生豪气,他哈哈一笑朗声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他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韩馥与慕沛凝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忧虑。但二人不敢放楚笑白独自涉险,一咬牙也跟着进去了。三人前后而行,这条路虽然不长,走起来却极是忐忑。周围黑甲狼蛛虎视眈眈,口中喷薄热气,说不准什么时刻,他们便要扑上来。

三人仔细戒备,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韩馥到底是个寻常世人,见此阵仗不由得手心直冒冷汗,身子不住的哆嗦。忽然间,一只手悄然伸过,将韩馥手掌握住。

韩馥一愣,扭头瞧去,慕沛凝朝着他嫣然一笑,两腮胜雪,绝美非凡。他心脏噗通一跳,勇气霎时间涌边全身。

“哈哈哈!”韩馥蓦地高声大笑,放开伊人柔荑大步向前。

楚笑白见了,会心一笑,疾步跟上。慕沛凝略微恍惚,旋即跟上。

曲曲折折行了一阵,终于走出蛛群。此地正是高坡,从上向下瞧去,只见一座山庄立在眼前。山庄外部蛛网横生,破烂之极。大门上红漆剥落,露出黑色腐木。幽风一吹,大门吱呀作响,更添诡异。

三人抬头瞧去,只见牌匾上写着四个血色大字,分外显眼:万蛛山庄。楚笑白朝二人使个眼色,低声道:“小心了。”慕沛凝与韩馥一齐点头。

此时庄内传来冷笑:“都到门前了,为何不进来相见?”

对视一眼,三人跨入庄内。这山庄破败,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不少房屋坍塌,很难瞧出往日光景。三人顺着大路走了不久,便来到正殿之前。殿门用黑漆刷满,由内紧锁。楚笑白不禁冷笑道:“天蛛老魔,我们来了你却避而不见,这就是待客之道么?”

“哈哈哈……”屋内传来一阵冷笑。蓦然间,房门大开,阳光落入屋中,三人凝神瞧去,只见一个白发老人席地而坐,冷冷的盯着三人。

韩馥仔细一瞧,只见这白发老人满面红光,生的是仙风道骨,若不是此地太过诡异,他定要以为这人是个世外高人。

楚笑白冷笑道:“天蛛老魔,咱们找你很久了!”

那人捋须冷笑,却不答他,转而望向韩馥道:“小后生,你终于来见我了!”

三十六 天蛛老人

韩馥还未回答,慕沛凝已冷冷道:“你对他到底有何企图?”

“企图?”那人悠悠一笑,盯着慕沛凝道:“有企图的恐怕并非我罢?”

慕沛凝听他另有所指,登时红透双颊,韩馥接过话头笑道:“老家伙,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把脸一沉道:“小后生,论辈分论身份,你都该叫我前辈才是。”

韩馥一愣,楚笑白却道:“天蛛老魔,我们来找你是耍嘴皮子的?”

那人哈哈一笑道:“干什么急着打断我的话?莫不是怕他知dào

我的身份么?”

楚笑白默然不语,韩馥却连珠炮问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为何要叫你前辈,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你可以叫我天蛛老人。”那人哂笑一声道:“至于身份么……你瞧瞧你自己是什么,还猜不到么?”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惊道:“你也是魂奴?”

天蛛老人悠悠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曾经的我也是个魂奴!”

韩馥顿时说不出话来,楚笑白脸色一变,猛地抽出长剑,喝道:“月中乾坤!”霎时间,天地色变,楚笑白手中长剑精光暴涨,化作无边利刃,月芒落下,在他背后形成一对双翼。“去!”他大喝。

剑qì

破空,刚猛无匹。

“想灭口么?”天蛛老人呵呵一笑,蓦地从地上钻出一只巨大黑甲狼蛛挡在他的身前,将这一剑挡下。这一剑威力极大,黑甲狼蛛虽然将其挡下,但却难逃一死命运。它惨叫一声,身子蓦地裂成两半,绿色血液染遍了大地。

楚笑白见偷袭不成,急忙道:“韩兄弟,你莫要听他挑唆!”

韩馥一愣,天蛛老人已笑道:“小后生,你难道便不好奇么?为何这位耀月宗的大侠不肯让我说出实情?”

“为何?”韩馥奇怪的瞧了眼楚笑白,忽而问道:“这到底是为何?”

天蛛老人呵呵一笑,一字一顿说道:“因为我是耀月宗弟子!”

“去!”剑芒一闪,向天边四溢,狂风凛冽如刀,将地面撕裂,朝着天蛛老人疯狂涌去。天蛛老人蓦地腾起三丈,将这一剑避过笑道:“你当我没有防备么?”

楚笑白执着长剑,脸色阴晴不定。慕沛凝忍不住问道:“师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楚笑白摇头不语,天蛛老人笑道:“你也别怪他不告sù

你,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dào

当年之事罢!”

说着,他话锋一转,问向楚笑白道:“你可知自己为何被派来杀我?”

楚笑白冷冷道:“你休要用妖言乱语来迷惑我。”

天蛛老人哈哈大笑道:“真是可悲!你被人卖了,还不自知么?”

楚笑白闻言一震,天蛛老人已道:“我神通虽然不强,但在这方圆百里,千万黑甲狼蛛为我所用,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后生晚辈,就能杀得了我么?”

楚笑白正色道:“降妖除魔乃我辈本分!岂能因你实力强横而怯懦不前?”

“好想法!”天蛛老人抚掌笑道:“可惜有些人未必这么想的!”

“你到底指的是谁!”楚笑白大怒:“若再恶意诋毁师门,休怪我剑下无情!”

“你迟早会知dào

”天蛛老人哈哈大笑,渐而枯竭:“终将有一日,你会知dào

的。”

“你!”楚笑白大怒,就要动手。

“别急,别急。”天蛛老人挥了挥手道:“我今日放你们过来,可不是为了你。”话音未落,从庄子外陡然钻出了四只巨大蜘蛛,它们个头奇大,超越万蛛山庄,就似四座大山一般,虎视眈眈的盯着庄内一切动向。

天柱老人悠悠一笑道:“若是你再动上一动,我要你和你的师妹命丧当场。”

“老家伙!”韩馥打断后嘻嘻笑道:“你这么大费周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事?”

天蛛老人面色一变,恨恨道:“小后生,你可知为何我沦落到这步田地?只能天天与蜘蛛畜生为伍!”

韩馥摇头笑道:“你不说我怎会知dào

?”

天蛛老人悠悠一叹道:“我与你一样,也是个没主子要的魂奴!”

韩馥闻言一惊,听他又道:“魂奴离主,回归自由,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情。可我不同……我……”说着,天蛛老人望了眼韩馥道:“我接下来想说的,你知dào

么?”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月若盈的身影登时从脑海蹦出。天蛛老人呵呵一笑,又恢复往日神色道:“只可惜,我只是个实验产物,不配和她在一起,我能侥幸活下来,已是万幸……”说着,他瞧了眼楚笑白与慕沛凝,冷冷道:“小后生,你可知数十年前,我也是耀月宗的一员么?”

韩馥心底一震,摇头道:“你继xù

说就是。”

天蛛老人叹道:“几十年前,我还是耀月宗一员,我信奉行侠仗义,降妖除魔。可没想到的是,将我推下万丈深渊,万劫不复的,正是我最敬仰的耀月宗!”

“你胡说!”慕沛凝、楚笑白齐齐叫道。

天蛛老人哂然而笑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耀月宗要派你们来这里送死?到了现在,你们还认为能够打败我么?”

二人一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天蛛老人凄凉一叹,将双手负到背后:“这只是一场交yì

。”

“交yì

?”二人一震,楚笑白怒道:“什么交yì

?”

天蛛老人望了一眼韩馥,笑道:“很快你们就知dào

了!”

“凶蛛子!你还不快将御兽笛交出?”远远的,一声娇喝传来。楚笑白、慕沛凝一听,登时面露惊骇,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忧虑。

韩馥脸色霎时一片惨白,三魂七魄都好似飞走了一般,他从头到脚再没半点力qì

,只想扑向那人,诉说多日来离别之苦。“是她……是她!”他心中叫喊几乎冲破了牢笼。

天蛛老人呵呵一笑道:“大小姐,你亲自驾临我万蛛山庄,真让寒舍蓬荜生辉!”

“哼。”那人远远冷笑道:“凶蛛子,你不但杀死魂主叛离本教,还偷走教中至宝御兽笛,这两样重罪,你可认么?”

“罪?”天蛛老人哈哈大笑道:“老夫为求自由,何罪之有?”

三十七 寒月面具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那人冷笑道。

天蛛老人笑道:“老夫何时说过不认?”

“那就好。”那人笑道:“今日我执行教规,将你处死,你也毫无怨言罢?”

“自然毫无怨言!”天蛛老人哈哈笑答:“这话我也不知说了几十次,可惜从没有人能做到的。”

那人闻言一窒,旋即怒道:“凶蛛子,你自大成性,先吃我一招!”

“归魂!”在那人背后,另一名女子娇声喝道。话音未落,偌大的山庄内登时腾起白雾,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碧影倏的抢上,她化作电光,朝着天蛛老人袭来。天蛛老人哈哈一笑,低喝道:“归魂!”

“轰隆!”一声怪响,大地开始震颤。“嗷!”地底深处,传来一声低吼。那人身子一震,惊道:“这是什么怪物?”

天蛛老人哈哈笑道:“黑甲狼蛛虽然数量众多,充其量不过是喽啰罢了。”说着,他话锋一转,大喝道:“天蛛归位!”

“嘭!”四只巨大的黑甲狼蛛登时爆裂,化为脓血。蓦地,庄内异光大作,地底不安的嘶吼更是沉闷。脓血疯狂涌动,涓汇成流,向着庄内涌进。楚笑白、慕沛凝生怕脓血有毒,赶忙向一侧避开。

但韩馥不知怎的,瞧着那神mì

人的方向怔怔发呆。慕沛凝大惊,来不及细想,足下神通一转,猛地奔向韩馥。韩馥还未自知,忽然听耳边传来水流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瞧去,不由得大骇。

只见倩影飘摇,危急关头慕沛凝奔到韩馥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掌,劲力一吐,登时和韩馥齐齐摔出三丈之远,将脓血避过。

脓血奇特,漫天白雾经它一激,就缓缓化去。神mì

人不语,脓血融合,汇聚到天蛛老人脚下,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渗透到地底之中。

“魍魉怨!”蓦然间,神mì

人娇喝,只听“呜呜”几声,狂风骤起,黑云肆无忌惮的压将下来,在那其中,隐隐有魅影攒动。众人瞧了,心头无不一颤。

天蛛老人微微一笑,叹道:“转眼间已十年有余,想不到当年的小女孩已长成大人啦。”说话当间,脓血也尽数渗入地下。

神mì

人听了一怔,冷笑道:“凶蛛子,你有话不妨直说。”

天蛛老人默然半晌,忽而问道:“你娘还好么?”

神mì

人一愣,默然不答。天蛛老人点头道:“原来如此,也难怪你要练这教中禁法了。小月儿,你从练这神通那一日起,还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么?”

神mì

人不语,忽而咬牙道:“邪降!”

“呜……”哭泣声顿起,无数鬼灵从天而降,远远瞧去,就像是黑色暴雨。韩馥、楚笑白、慕沛凝脸色齐齐惨白,这等景象,就好似末日一般。

“也罢。”天蛛老人笑笑:“既然你来到了这,咱们不必再谈从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天蛛!”他双瞳金光暴涨,大地旋即不安颤抖。“嗷!”一声怪叫,从地底传来。

“轰隆!”地面炸裂!天蛛老人顷刻间拔地而起,高逾百丈!他上身完好,腿部以下,竟全部化为金色蜘蛛巨身。鬼灵嘶吼倾泻,天蛛老人呵呵一笑,挥掌之间,全部化为乌有。

尘烟散尽,白雾化去。露出众人本来面目,那神mì

人是一位女子,她身着绿衣,相貌美且凄冷,就似一朵孤独怒放的玫瑰。“月……”韩馥盯着那人,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那人转过头来望向韩馥,眼中隐隐有波澜起落,但她目光一转,瞧见慕沛凝拉着韩馥右手,心中不由得一震,目光又复冰冷。

“你……”她盯着天蛛老人冷冷问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天蛛老人凄凉一笑叹道:“炼魂池中,尸骨无存。这句话小月儿不会不知罢!”

女子眉心一跳,将信将疑道:“你……”

“不错!”天蛛老人立于高处,冷冷笑道:“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小月儿你今日来了,也休想活着回去!”

女子默然良久,忽而问道:“这就是你偷走御兽笛,杀死主人的原因么?”

“嘿。”天蛛老人冷笑不答。女子又是沉默一阵,道:“碧凌儿死前还在叫着你的名字。”

天蛛老人霎时间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个女子,“怎么会……她不是……你说谎!她离我而去,怎么会……”

“哼。”女子冷哼,忽而抛出一物,天蛛老人瞧那物事飞行缓慢,心中一凛,伸手接过。他放在手中一瞧,却是张铁制面具。

“这是……”他摸着面具,深深的陷入了回忆当中。

“碧凌儿到死之前,都将它带在怀中。”女子冷冷道。

“你……你没骗我?”天蛛老人低声道。

女子冷笑:“信不信由你,将这东西交还给你,是她的心愿。如今我已物归原主,咱们也该动手了。”

天蛛老人拿着面具不语,良久良久……“哈哈哈!”蓦地,他一阵大笑,笑声却尽去苍老。笑罢,他将手一扬,脸上人皮登时脱落,露出一张蜡黄却英俊的中年面孔。“碧凌……碧凌……”他轻抚面具,痴痴念道。

许久、许久,天蛛老人才缓缓睁开眼睛,颤抖着将面具带在脸上,众人只见那面具与他脸部严丝合缝,竟无半点差别,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寒月面具!”楚笑白惊道:“这是本门之物‘寒月面具’!”

天蛛老人幽幽一叹,听他吟道:“桃花镇上观花桥,人间幽处品人情;三尺寒芒杀不尽,言道无情却有情。”

细风幽咽,枯草荒凉。低风顷起,发出沙沙响动。众人一时无言,听他诗后,一股悲凉之感在体内蔓延。

“哈哈哈……”蓦然,天蛛老人哈哈大笑,笑过半晌,他才幽幽一叹道:“后生小子,我改变主意啦!”

韩馥一怔奇道:“什么主意?”

天蛛老人道:“我本想留你不死,但我如今改主意啦!”说着,他话锋一转,冷冷道:“在我万蛛山庄之人,全都要死!”

三十八 外斗内斗

吐息之间,声震雷霆。天蛛老人如一座瑰奇伟山,屹立天地。众人瞧得惊骇,慕沛凝不觉之间,紧紧拉住韩馥手臂。韩馥眼神复杂,满怀期待的望了眼月若盈。而月若盈则冷哼一声,将头别过不理。

“十年之间,我苟且偷生,为保性命不惜出卖灵魂……”天蛛老人悠悠叹道,“而如今我大彻大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今日就让我杀了你们,再血洗神州,用来告慰碧凌之魂!从今往后,这世上在没一人能对我发号施令!”

“轰隆!”他迈出一步,震得大地颤抖不停。

月若盈脸色大变,暗叫不好,她本想借此机会叫天蛛老人伤心大意,自己好趁机偷袭。但万没料到他心灵扭曲如斯,竟要杀光在场所有的人。她恍惚之间,只觉眼前一暗,劲风袭来,头顶竟有什么落下。

月若盈抬头望去,却见一只巨大蛛足,从天落下!

“小心!”惊风掠起,韩馥化作浮光,鬼使神差般的抱住月若盈,二人向一侧滚去。“嘭!”巨足落地,绽裂百尺深坑。月若盈“哎呦”一声,睁眼瞧去。却见韩馥不知何时和自己搂作一团,跌倒在地。

“你!”月若盈心儿噗通一跳,登时大怒。“啪!”一声脆响,韩馥脸上已多了个五指红印。

“你没事罢?”韩馥嘿嘿一笑道。月若盈听后,登时默然。二人就这么拥着,忘记了时间。

“当心了!”慕沛凝倩影一闪,抢到韩馥身边将他拉起道:“这魔头发疯了,咱们先该退去才是。”

韩馥想了想,点头道:“说的是!”

慕沛凝欣慰一笑,朝楚笑白道:“师哥,咱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啦!”

楚笑白一愣,缓缓点头。慕沛凝不待多等,一把拉住韩馥就要离去。忽听韩馥叫道:“月……一起走!”

月若盈瞧他和慕沛凝亲热,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怨气冷笑道:“爹爹命我取回御兽笛,若今日逃了,我将来怎么见人?”

韩馥听了,一咬牙叫道:“那好,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月若盈身子猛地一颤,慕沛凝登时急道:“你说什么胡话?这女子神通妖邪,一瞧便是魔教中人!你不要瞧她漂亮,就一时糊涂!”

韩馥苦笑道:“我是她的魂奴!”

“什么!”慕沛凝大惊,她瞧着二人,不由得呆了。

“死罢!”天蛛老人怒吼着,巨足落下!

“归魂!”韩馥大喝,百朵莲花齐齐在天蛛老人身上绽放。“嘭嘭嘭!”数声闷响,震得天蛛老人连退数步,将万蛛山庄踏成废墟。

慕沛凝发呆片刻,蓦地叫道:“韩馥!她可是你的仇人!若不是她,你又怎么会失去自由?这种妖女,你为何要与她为伍?”

韩馥却不答她,他纵身一跃,跃到天蛛老人身上。蛛足巨大,却不便行动,韩馥与他一比,就似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但偏偏这个小虫子闪转腾挪,步履极快,神通炸响之际,天蛛老人疯狂怒吼。

“韩馥……”月若盈眼中闪着复杂神色,不知怎的,在这一刻,这大的可怕的天蛛老人竟没那么可怕了。她眼中厉芒一闪,叫道:“我来助你!”

霎时间,她化作凄美鬼影,融入夜色,只见利光大作,月若盈穿梭于天空之中,黑绿色血液像是暴雨一般洒下,天蛛老人疯狂大叫,几欲癫狂。

忽然,天蛛老人眼中黑芒一闪,他张口嚎叫,眨眼之间,从他嘴中,竟然吐出一张黑色巨网。巨网臭不可闻,闻之欲倒,月若盈脸色一变,便知这巨网含有剧毒。但她凌驾空中,身子不便自由,那巨网来的太快,转眼间已到眼前,想要躲开,已来不及了……

突然,韩馥爆喝,他化作一道闪电,朝着月若盈扑去!“嗖!”电光一闪,韩馥驾驭闪电,速度快了何止十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伸出手来,将月若盈拦腰抱住。巨网未到,恶臭先行,韩馥一阵头昏眼花,转眼间就要撞上巨网。

他将牙一咬,伸出手指,放出一道烈焰,巨网遇火而燃,顷刻间烧出一丈有余的空隙。韩馥瞧准机会,爆喝道:“归魂!”狂风顿起,他与月若盈就似一只离弦的箭,“嗖”的一声穿过巨网,躲过一劫。

巨网上的火焰越烧越旺,转眼间成为火龙,肆虐着落到不远处的枯林当中!“轰!”火势冲天,延绵百里。天蛛老人瞧着烈火景色,不由得嘿嘿冷笑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一个活死人的地方,早该一把火烧了!”

狂风不断,火势更旺,转眼间已烧到万蛛山庄外围。月若盈脸色大变,拉住韩馥道:“这不行了,咱们快走!”

韩馥一怔,奇道:“不是要取回御兽笛么?”

月若盈却摇头道:“不必啦。”

韩馥一愣,却听月若盈急道:“还不快走!”

韩馥“嗯”了一声,正要离去,却见下方一男一女,正分离扑灭周围烈火。“楚兄……慕姑娘!”韩馥一惊,身子一转,已来到二人跟前。

“这里完蛋了!还不快逃!”韩馥急道。

楚笑白摇头道:“火势太旺,这样下去会连累周围百姓!我们若不扑灭此火,决不离开!”

韩馥大急正要相劝,忽听慕沛凝冷冷道:“你既已回归魔教,就与我们耀月宗势不两立!你若现在不滚!小心我手中宝剑。”

他一愣,月若盈也落了下来,她冷笑道:“你就有把握胜过我么?”

“仓啷!”长剑出鞘,化作游龙,朝着月若盈刺去。月若盈早有准bèi

,登时娇喝道:“鬼灵!”霎时间黑魅乱舞,充斥天空。慕沛凝长剑被其一阻,登时慢了几步。月若盈咯咯一笑,后退避开。这时鬼灵攻到,张牙舞爪的冲向慕沛凝。

慕沛凝舞起长剑,奋力抵抗。只是冤魂实在太多,她一个不备,长剑被打落在地。“呜!”冤魂瞧见破绽,迫不及待的要将这女子杀死!

三十九 恶战结束

“归魂!”韩馥一声大喝,白莲随风怒放,将怨灵撕成碎片。

“韩馥!”月若盈大怒道:“你竟然帮她?”

韩馥摇头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唰!”他话音未落,身后气旋猛地袭来,韩馥一惊,急忙避退。扭头怒道:“你疯了么?我好心救你,你还刺我?”

慕沛凝一抖明晃晃的长剑,冷冷道:“谁要你来救我?若不想死就快快让到一旁,我要杀了这魔教妖女。”

韩馥着急,还来不及回答,已听月若盈冷笑道:“好啊,你若有本事不躲在人身后,大可以提剑来刺。”

慕沛凝登时大怒,长剑划出一道椭圆,剑尖上寒芒一闪,发出“嗡嗡”响动,听她喝道:“天行剑!”

月若盈咯咯一笑,一拍手掌,头顶金钗叮铃铃作响叫道:“魍魉怨!”

“嗖!嗖!”两道人影抢上,分别将二人制住,韩馥拿住月若盈手掌,楚笑白将慕沛凝长剑打落在地。二女一见,齐齐叫道:“你做什么?”

韩馥急道:“还打?咱们都他妈要让那老怪物踩扁了!”

二女一愣,蓦地气流倒转,天蛛老人迈开蛛足,朝着四人踩下。重压袭来,韩馥一声爆喝,魂力奔腾,狂风猛地将四人吹离几丈,这才悬而又悬的避开这一脚。“死罢!”天蛛老**笑,蛛足不停落下。

韩馥仗着魂奴神通,勉强驾驭雷电风力,飞快的朝着西边逃去。楚笑白一手拉住慕沛凝,一手擎着长剑,将企图偷袭的黑甲狼蛛统统斩杀。四人前边奔走,天蛛老人后方追赶,大地断裂,震颤不绝。

天蛛老人体型巨大,韩馥想要闪躲,只能将魂力摧至极致。一柱香时候过去,韩馥只觉躯壳空空,体内魂力就要枯竭,他每驱动一次神通,体内便传来一阵恶痛。月若盈被他抱在怀里,韩馥的一举一动瞧得再清楚不过。她见韩馥脸色青黑,呼吸粗重,显然是撑不下去。照这么下去,恐怕不出百里,韩馥便要吐血身亡。

月若盈心中着急,蓦地一条毒计涌上心头。韩馥正自狂奔,忽听月若盈怒喝一声,上百只鬼灵哀嚎恸哭,向着楚笑白攻去!楚笑白一个不被,登时大惊。来不及挥剑格挡,便被鬼灵在肩头狠狠咬上了一口。

他大叫一声,手臂蓦地脱力,韩馥一愣,楚笑白已松开了手,和慕沛凝滚成一团,向后跌去。天蛛老人哈哈大笑,巨足踩下,顷刻间这二人就要化为肉泥!

刹那间,韩馥脑中“嗡”的一声,连日来的景象一幕又一幕闪现脑中。二人一言一笑,历历在目。“啊!”他大吼,猛地丢下月若盈不管,身子化为一道游龙闪电,奔到二人身前,猛地将二人护住。

头顶一暗,天空已被巨足遮住。下一刻,尸骨无存。“归魂!”韩馥怒喝,眼中金光大作,一朵无比巨大的金莲悄然绽放,将三人包裹其中。

“轰!”声震九霄!天空浓墨如稠,团团黑云在其中涌动,狂风咆哮,暴雨坠落,烈火遇水熄灭,黑烟传播千里,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月若盈俏脸煞白,难以置信的盯着前方。她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泪水不知不觉中冲破眼眶,顺着脸颊落下。

“韩馥!”她哭嚎道。

“哈哈哈……”天蛛老人疯狂大笑,“都死了!都死了!”

“轰隆!”他足下突然金光大作,一声龙吟,似要撞破天际。“吼!”青色巨龙,突然现世!天蛛老人满眼都是惊骇,不知何时,自己的脚已被人硬生生抬了起来。韩馥立在其中,在他身体周围,一条青色巨龙紧紧盘绕。

“这是什么?”天蛛老人难以置信的望着韩馥,韩馥哈哈一笑,蓦地伸出手喝道:“去!”

“嗷!”巨龙咆哮,猛地冲破天蛛老人的桎梏。天蛛老**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竟被掀翻。“轰隆!”那是大山倒塌的声音。

“小白脸!好机会!”韩馥吼道。

“耀月!”圆月当空,楚笑白雪衣如洗,手中利刃沉如秋水,化作漫天剑影。“吃我一剑!”他大喝,竟化作一柄巨剑,朝着天蛛老人斩来!

天蛛老人躯体庞大,不便起身,他疯狂大叫,眼中倒映着楚笑白一剑之姿,那是属于他的催命符。“嗤!”

巨剑正中眉心,天蛛老人瞳孔蓦地放大,眉心上那一点伤势,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从头到脚,一刀两断!

“嘭!”一声巨响,天蛛老人四分五裂,楚笑白被爆zhà

波及,飞出老远。韩馥手疾眼快,抢在他落地之前,猛地追上,大袖一挥,几十朵白莲铺成软床,只听“噗通”一声,楚笑白摔倒在地,未受太大伤害。

“赢了!”韩馥喜道,“咱们赢啦!”

楚笑白挣扎站起,朝着天蛛老人方向走去。就在不远处,多了一个百尺多宽的巨大深坑,深坑内浓烟四溢,臭不可闻。楚笑白长剑一挥,浓烟淡去,露出深坑本来面目。天蛛老人恢复人身,气色衰败的躺在里边。

他咳出一口黑血,哈哈笑道:“你们胜了,还不快杀了我?”

楚笑白摇了摇头,径自上前摘下他脸上所带面具。天蛛老人一愣,怒道:“要羞辱人么?”

楚笑白不答,他端着面具打量许久,这才叹道:“果真是我耀月宗的寒月面具。”

天蛛老人冷哼不答,楚笑白默然片刻,道:“若我猜的不错,你该姓迟才对。”

他登时一震,不可思议的瞧着楚笑白道:“你……你怎么知dào

。”

楚笑白叹道:“看来我猜的不错了,你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宗中弟子‘迟重’!”

“迟重……迟重……这个名字,我许久没叫过啦。”天蛛老人闭上双眼,喃喃叹道。

“你为何要背叛我耀月宗转而投靠魔教!”楚笑白怒道:“你忘了师尊对你的一片苦心了么?”

“背叛?”迟重猛地睁开双目,冷笑道:“你说我是背叛?”

楚笑白怒道:“还狡辩么?门中刑罚簿上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迟重心怀不轨,偷走寒月面具,自甘堕落加入魔教!这些也由得你狡辩么?”

四十 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自甘堕落。”迟重痴痴念了几遍,忽而哈哈大笑。楚笑白又惊又怒道:“死到临头,还不悔改么?”

悠悠笑罢,迟重叹道:“自甘堕落这四字,想必是陆浩然说的了。”

楚笑白身子一震,勃然大怒道:“你住嘴!不准你污蔑三师伯!”

“三师伯?”迟重上下打量楚笑白一番笑道:“你师父姓泰、姓方还是姓萧?”

楚笑白默然半晌道:“师尊泰浩初。”

迟重思量一阵,叹道:“你碰上了一位好师父。”

楚笑白剑眉一扬傲然道:“耀月宗行侠仗义,门中弟子人人自律,哪有好坏之分?”

“呵。”迟重笑而不语,过了一阵,才听他吃力问道:“姓萧的可还好么?”

楚笑白神色一黯叹道:“萧稍师伯几年前重病难治,不幸身亡。”

“是么……”迟重颓然一叹:“姓萧的天生身子骨虚弱,染病身亡也算不上意wài

。”他沉默良久,才又问道:“大天才方浩绝又如何了?”

“方浩绝?”楚笑白一愣奇道:“耀月宗中并无此人呀。”

“什么!?”迟重登时大惊:“你说耀月宗中并无此人?”

楚笑白点头道:“师父一辈仅有五人,分别是陆师伯、祝师伯、萧师伯、甄师伯以及师尊五人。太师祖一辈除了风太师叔三年前驾鹤西游以外,其他人均尚在人世。可这些人中,并无一人姓方……”

“哈哈哈!”听完楚笑白之言,迟重默然半晌忽而大笑,他笑声悲凉嘶哑:“方浩绝啊方浩绝,想不到你纵横一世,到了今日竟然连门中后辈都不认识你了。”

“他究竟是谁?”楚笑白问道:“也是我耀月宗的弟子么?”

迟重哂笑道:“你不知也罢。反正他说不准已不在人世了。”

楚笑白不欲追问,冷哼一声道:“闲话说尽,在我杀你之前,你到底认不认罪?”

“为了自由,我何罪之有?”迟重悠悠笑道:“若要动手,就快些罢!”

“仓啷!”长剑出鞘,楚笑白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他沉声道:“若你现在悔悟,同我回耀月宗去,我亲自去求师父,叫他留你一条性命。”

“嘿!”迟重冷笑道:“就是圣长卿也保不住我!”

“你!”楚笑白大怒,长剑猛地发出青碧寒芒:“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剑如游龙,光耀九州,长剑破空而出,刺向迟重咽喉!

“嗤!”迟重瞳孔倏的放大,昔日过往闪过眼前:“桃花镇……”他低低念道:“桃花桥……我……我永不会忘……”他双眼合拢,就此死去。

楚笑白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口中不住的喘着粗气。迟重身死,他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可不知怎的,他却丝毫快活不起来。这人临死之前,留下了太多谜题,他为何要背叛耀月宗,又是怎么被人炼成魂奴的?念及至此,楚笑白的额头不由得一阵剧痛,看来这次回耀月宗之后,要查清的东西太多了……

“呵。”一声嗤笑,登时引来众人注目。月若盈不知何时走到了迟重身旁,楚笑白惊怒道:“妖女,你做什么?”

月若盈眉头一皱,蓦地从黑暗中窜出一只鬼灵,它利爪一挥,朝着楚笑白咽喉攻去。楚笑白一惊,忙提剑格挡。“当啷”一声,鬼灵捏住长剑,猛地后撤。楚笑白元气大伤,神通不足,鬼灵夺剑力道奇大,他一个拿捏不住,登时长剑脱手,自己也被带了一个跟头。

月若盈咯咯一笑,鬼灵猛地扑上,将楚笑白压倒在地。“师兄!”慕沛凝大惊,她将牙一咬,就要提剑攻上。

“慢着!”月若盈叫道:“若不想他死,你就站着别动!”

慕沛凝闻言登时愣在原地,月若盈笑了笑,忽然蹲下身在迟重怀里摸索一阵,“有了。”她微微一笑,摸出一枝黑色长笛,“想必这就是御兽笛了。”她得yì

笑道。

慕沛凝咬牙切齿道:“你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还不将我师兄放开?”

月若盈展颜一笑,鬼灵忽而尖啸。只听楚笑白大叫一声,他登时胸前血液飞溅,喷出老远。“你要做什么?”慕沛凝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月若盈咯咯一笑道:“我想要的还没拿到呢。”

慕沛凝一愣,沉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月若盈瞟了眼韩馥,冷笑道:“我要你的命。”

“你!”慕沛凝又惊又怒:“痴心妄想!”

“是么?”月若盈好整以暇的理了理头发道:“那你这位师兄的命可就没啦!”谈笑之间,楚笑白的胸膛几已被冤魂撕开,殷红的鲜血流遍了大地,他已声嘶力竭,一张俊脸再无半点血色,眼瞧着就要死了。

“慢着!”慕沛凝大声叫道。

“想好了么?”月若盈咯咯笑道:“是你活,还是他活?”

慕沛凝不语,扭过头来望了眼韩馥,咬牙道:“你放了师兄,我就自尽!”

“这可不成。”月若盈笑道:“你先自尽,我再放了他。”

“你……”慕沛凝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猛地点道:“好!我自尽就是!”三尺青锋,秋水逼人,她手中长剑划起一道半圆,朝着自己咽喉割去。

“去!”慕沛凝只觉一道劲风从身旁传来,她还来不及反应,手中长剑猛地巨震,她虎口登时传来一阵剧痛,长剑拿捏不住,登时落地。

“归魂!”一声大喝,天雷炸洛,勾起地火,鬼灵难敌,登时化为灰烬。

“韩馥!”月若盈与慕沛凝齐齐叫道。“你到底帮谁?”月若盈大怒。

韩馥不答,他迈开步子,越过慕沛凝来到月若盈身边。月若盈闻着他浓重的男子气息,身子不由得一颤,在这当间,韩馥已弯下身子,将楚笑白抱起,三步两步走到了慕沛凝身边。

“韩馥……”慕沛凝泪流满面,已不知说什么才好。

月若盈俏脸霎时间失了血色:“你……你到底是帮着他们……”

四十一 艰难抉择

“慕姑娘。”韩馥微微一笑,慕沛凝一愣,听他又道:“你说,若是这世上有个人不惜用贞操为代价去救一个窝囊废,那这个窝囊废该怎么报答才好?”

月若盈听的身子一颤,慕沛凝心脏一沉道:“韩公子,你这话指的是谁?”

韩馥摇了摇头又道:“就算这个窝囊废在是窝囊,也不能瞧着她落入恶人魔掌,慕姑娘你说是不是?”

慕沛凝不语,韩馥接口又道:“慕姑娘,实不相瞒,我韩馥一无所有,但却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当初若不是她挺身救我,恐怕现在我早已死了。”

慕沛凝脸色阴晴不定,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化成了冷冷一哼。韩馥见状,哈哈大笑之间,连退数步朝着二人拜了几拜道:“慕姑娘,小白脸,咱们就此别过!”

说着,他一转身,来到月若盈身畔道:“咱们走罢!”

月若盈一时恍惚,点头要走,忽听慕沛凝高声叫道:“韩馥!你若今日和她去了,从今往后,咱们相见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到了那时,你休怪我剑下无情!”

韩馥一震,扭头瞧她,楚笑白强忍剧痛挣扎道:“韩兄弟,师妹说的不错,你绝不可自甘堕落加入魔教啊!”

韩馥登时默然,月若盈心儿咯噔一声,竟猜不透韩馥所想。她本是魂主,按理说掌握着韩馥的生杀大权,可不知怎的,就在这一刻,月若盈是前所未有的慌张,韩馥越是闭口不言,她就越是不安,这股不安,几欲将她逼疯。

“慕姑娘……”过了许久,韩馥才缓缓道:“我这一路行来,就是为了找她!”

慕沛凝听后不语,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楚笑白长叹一声,将头别了过去。韩馥哈哈一笑,拉住月若盈手臂道:“一命之恩,永不敢忘,下次再见,你死我活!”

说着,他运起魂力,大风骤起,与月若盈化作一道闪电,远远去了。

慕沛凝擎着手中长剑,久久不语。

“下次再见……你死……我活……”

“轰隆!”雷暴肆虐,无情的嘲笑着人世。

韩馥拉着月若盈走了一阵,月若盈这才回过神来。她猛地发力,将韩馥手掌甩脱。韩馥一愣,奇道:“怎么了?”

月若盈冷着面孔道:“谁叫你替我自作主张放走二人?他们身受重伤,我不费力qì

也能将他们杀了。这两人修为不坏,时日一长,必成圣教心腹大患。”

韩馥挤眉弄眼嘻嘻笑道:“走都走了,还追究什么?”

“你……”月若盈瞧他毫无正形,是又好笑又好气,过了半晌才听她道:“这次我可没逼你跟着我走。”

“是是。”韩馥嘻嘻笑道:“这次可是我自愿跟着你月大小姐Lang迹天涯的。”

月若盈听到‘Lang迹天涯’四字时脸色一红,嗔怒道:“别耍贫嘴!”

韩馥嘻嘻一笑道:“您老有何要交代?”

月若盈沉吟半晌道:“既然这次你再投到我手下,我可要和你约法三章,你若有半点违反,可别怪我罚你。”

“你说,你说。”韩馥笑道:“你说的我都听。”

“好!”月若盈眼神一亮,拍手道:“这第一么,你以后不许偷奸耍滑,我叫你练功便练功,叫你干活便干活,若有半点怨言,我自有法子处置你。”

韩馥打小娇生惯养好吃懒做,前些日子跟着月若盈闯荡天下,也是将劳务一股脑推给小游去做,听月若盈这么一说,登时苦着脸道:“少做些不行么?”

月若盈白他一眼,斩钉截铁道:“不成!”

“早知dào

就不跟你走了。”韩馥垂着头嘟囔几句。

月若盈心情极好,脸上笑意盈盈道:“现在后悔,可也晚了。”

韩馥哀声叹气一阵,才又问道:“第二点又是什么?”

月若盈神色一正道:“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同意,你绝不能在人前运用魂力。”

“这是为何?”韩馥一愣奇道:“还怕别人知dào

么?”

月若盈点头道:“这是自然,你身份特殊,若过早暴露,便会引来滔天大祸,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更何况。”月若盈话锋一转道:“你隐藏实力也对将来的‘七凶布试’有好处。”

“那是什么?”韩馥奇道。

月若盈摇了摇头道:“时候一到,我自然会说与你听,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答yīng

我不要胡乱运用魂力。”

“若是别人先动手呢?”韩馥忍不住问道。

月若盈道:“你不主动招惹别人,谁会惹你?”

“这可未必。”韩馥嘟囔道:“谁知dào

你还有没有其他仇家?”

“你……”月若盈被他气的一窒,顿足道:“你答不答yīng

?”

“答yīng

就是,答yīng

就是。”韩馥嘻嘻笑道。

月若盈白他一眼,又道:“第三点最是简单,我就要求你两个字:保密!”

“保密?”韩馥奇道:“什么保密?”

月若盈道:“接下来的几日起,我要教你一门神通,我要你对这门神通守口如瓶,就是对小游,也绝不能透露半字!”

“什么神通这么神神mì

秘的?”韩馥嘟囔道。

月若盈不耐烦道:“你答yīng

我就是。”

韩馥点了点头道:“不说也没什么了不起。”

月若盈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道:“这样就好,今日天色不早了,咱们就在附近找个干净地方歇息罢。”

韩馥不答,却鬼头鬼脑的东张西望。月若盈见了,忍不住恼怒道:“你瞧什么呢?”

“小游呢?”韩馥道:“方才在万蛛山庄时,我分明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叫她先去百里外的镇子上候着了。”月若盈懒懒的望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很想她么?”

韩馥摇摇头问道:“你俩明明在一起,你为何要支开她?”

月若盈傲然道:“小游神通不强,在那里对我毫无用处,既然如此,不如叫她早走一步,我也免得分神。”

“原来如此。”韩馥点点头,心中却忖道:“原来她也会为别人着想么?”

“好啦。”月若盈道:“你去四处巡查一番,找个干净地方歇息。”

四十二 朝夕相对

韩馥点头应了,去过不久便就折返。月若盈瞧他嬉皮笑脸,不禁冷哼一声问道:“找到地方了?”

韩馥挠挠头笑道:“这里地方都不大合适。”

“胡说。”月若盈嗔怒道:“你定是偷懒没找,是不是?”

“不是不是。”韩馥委屈的连连摆手道:“这里地势开阔,没有山崖,不适合咱们居住。”

月若盈一愣,奇道:“要山崖作甚?”

韩馥好奇道:“你不是每次都要睡山崖上么?”

月若盈脸色一红,啐道:“谁告sù

你的?”

“以前你都是睡山崖上啊。”韩馥挠了挠头道:“每次都是如此。”

月若盈瞧了韩馥一眼,嘴角荡起微笑:“不必啦,你寻个开阔地就是。”

“那就是能一起睡了?”韩馥乐开了花。

“你……”月若盈大怒,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胡说,瞧我不大耳刮子抽你!”

韩馥嘿嘿一笑,转身去了。月若盈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啐道:“这轻浮子,对他好上片刻就得yì

了。”

“噼啪!”篝火毕剥,燃的正旺。韩馥找了个开阔高地,与月若盈席地而坐,他手中捏着一根树杈,树杈上穿着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兔子被烤的金黄流油,肉香四溢,钻到月若盈鼻子中,她不由得喜道:“瞧不出来你还会烤兔子么?”

“这都是逼出来的。”韩馥嘻嘻一笑道:“我若不烤兔子,靠什么活?”

月若盈愣住,眼神当即一黯。韩馥却不知,他嬉皮笑脸的将兔子分成两份,挑了份肉多的递给月若盈道:“好啦,尝尝本少爷的手艺。”

月若盈“嗯”了一声,将兔肉接过,却盯着韩馥道:“你先吃。”

韩馥一愣,拿起兔肉咬了一口,气哼哼道:“你还担心我害了你不成?”

月若盈摇头不语,撕下一块兔肉放入嘴中,只觉的这兔肉烤的香嫩酥滑、肥而不腻,她不禁眼神一亮,盯着韩馥道:“你再吃一块。”

韩馥奇怪的挠挠头,大口咬下一块,狼吞虎咽道:“你今个怎么了?奇怪的很。”

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也不回答,低下头去吃兔肉。二人鏖战一日,早就累的精疲力竭,肚子咕咕乱叫,这兔肉烤的又是肥美,二人自然再无暇说话,均是专心吃肉。

时间一晃而过,已到了月夜时分,二人在附近小河梳洗完毕,这才准bèi

歇息。韩馥口上虽没正形,但心却细致,他担心月若盈身子娇贵,忍受不了这冰冷石地,便从河边拔了几株枯草,为她做成草床。自己则席地而卧,瞧着璀璨夜空。

月若盈躺在草床之上,内心似乎有热流淌过,她默然半晌,忽而开口叫道:“韩馥。”

“什么?”韩馥已有些困顿了。

“你……”她思量一阵,期期艾艾问道:“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么?”

“呼……”韩馥不答。

月若盈脸色一变,嗔怒道:“回答我!”

“啊?”韩馥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挠挠头道:“自然是真心的。”

“是么?”月若盈美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又问道:“那个姓慕的似乎对你青眼有加。”

“呼……呼……”苦战一日,韩馥魂力消耗过巨,他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月若盈白他一眼,叹道:“罢了,睡便睡罢……今天也辛苦你了。”

皎月高悬于空,月光洒下,将大地映衬的极美。

翌日一早,韩馥睡的正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腰间一阵剧痛,他惊叫一声,当即跳起。睁眼一瞧,只见月若盈梳洗打扮一新,昨日的衣衫也已经换掉。他不由得一愣,奇道:“大早晨的你去哪换的衣服?”

月若盈脸色一红,冷道:“少说废话,收拾行李随我前来。”

“去哪?”韩馥一怔。

“跟我来就是了。”月若盈冷冰冰道。

韩馥不敢怠慢,伸了伸懒腰,便随着月若盈去了。两人一路而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座高山。月若盈指着山下一间茅屋道:“从今日起,咱们就住在这。”

韩馥瞧那茅屋稻草崭新,就连所用木料也透着青绿,显然是新造而成,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这是你造的么?”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问这么多作甚?让你住就住。”

韩馥哈哈一笑道:“好,好,有屋子住总比睡石头地要强。”

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却冷冷道:“放下行李,随我上山。”

韩馥依言照做,将行李放下,跟着月若盈往山巅而去。他初虚脉练成,魂力大增的同时,体力也有所增长。这大山虽高,倒也难不倒韩馥,二人攀爬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山顶。

月若盈见韩馥脸不红心不跳,不禁赞许道:“瞧不出几月不见,你倒有些长进。”

韩馥一听,登时大为得yì

,忍不住要和月若盈诉说往日奇遇。谁料月若盈寒着一张俏脸,冷冷道:“体力有所进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高手过招,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你再能跑也无济于事。”

韩馥被她一盆冷水浇下,登时少了炫耀的兴致,悻悻问道:“到这山顶作甚?”

“还记得几月前一事么?”月若盈冷笑道。

韩馥点点头道:“几个月前,咱们在山上大吵一架,你责罚了我,就此不见了。”

“你记得就好。”月若盈冷笑道:“这次你若再和我顶嘴,到时候有你好kàn

。”

韩馥垂下头道:“我不说了就是。”

月若盈满yì

的点点头道:“你可知我带你来这所谓何事?”

“你昨日不是说了要教我神通?”韩馥嘻嘻笑道:“我没猜错罢?”

月若盈白他一眼:“算你聪明。”

韩馥嘿嘿一笑,听月若盈又道:“那你可知为何我要带你上山?”

韩馥想起往日慕沛凝所言,开口道:“山顶浊气下落,清气漂浮,最适合运功打坐,修神静心。”

“看不出你倒明白。”月若盈有些刮目相看。韩馥得yì

一笑,月若盈又问道:“那你可知,人体有三大主要脉络,这三大脉络又是什么?”

四十三 鬼隐七脉

一月以来,韩馥勤修苦练,在这初虚脉络上下足了苦功。他耳濡目染,自然听慕沛凝说了不少关于人体脉络之事,月若盈这个问题,倒也难不倒他。韩馥哈哈一笑道:“这还不简单?三大脉络分别为:天武七脉、地灵七脉、鬼隐七脉,我说的对不对?”

月若盈白他一眼,冷笑道:“瞧不出那姓慕的教给你的还不少。”

韩馥嘿嘿笑道:“这也是我努力所致。”

“没皮没脸。”月若盈啐了一口问道:“她还教了你什么?”

韩馥本欲诉说自己修习地灵七脉一事,但猛地想起慕沛凝往日叮嘱,登时将话头咽了回去,嘻嘻笑道:“就教了些炼神法门。”

“是么?”月若盈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中忖道:“就算那姓慕的对他再好,也绝不敢胆大妄为,将耀月宗炼脉神通传他。”想到这,月若盈微微点头道:“你既然知dào

三大灵脉一说,便可免去我解说一节,我来问你,你可知咱们圣教炼的是哪条脉络么?”

“自然是鬼隐七脉了。”韩馥道:“天武、地灵一脉相承,是耀月宗炼神根本。而鬼隐七脉藏于暗处,很难被人察觉,若有修liàn

不当,轻则重伤,重则惨死,可谓凶险至极。”

“胡说八道!”月若盈大怒道:“这一定是那姓慕的教你的了?”

韩馥一愣奇道:“这不对么?”

“自然不对!”月若盈傲然道:“圣教先祖开创鬼隐七脉以来,只有极少弟子资质不足,炼神欠妥,这才留下顽疾。但大部分弟子照着‘鬼隐书’所修liàn

,通通都步入了炼神基本。这也是耀月宗他们所说的凶险至极么?”

“那慕姑娘为何要这么说?”韩馥挠挠头不解道。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耀月宗自认名门正宗,做事向来自傲自大,他们当然认为只有自己正确,而旁人走的都是邪门歪道。”

韩馥无言以对,一时默然。月若盈见了,忍不住又冷哼道:“她是不是还告sù

你说拜天宫人才凋零,所谓强dà

不过是靠法宝?”

韩馥点头道:“难道这也不对么?”

“呸!”月若盈啐了一口道:“这就是他们自傲自大的证据,拜天宫能够位列天下三甲之一,岂能只因法宝高强?别的不说,单单是他们截宫炼血之法就别出心裁,能人之所不能。”

韩馥不知世间之事,只好闭嘴不语。月若盈见他不答,更以为他心中认同,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耀月宗所做之事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说其行事为人多么多么不堪,多么多么无耻……韩馥听的憋闷,忍不住道:“小白脸和慕姑娘为人还是不错的。”

月若盈一听登时大怒道:“好啊!他们为人不错,就是我长嘴贱舍胡乱编排了?”

“不是,不是!”韩馥面色一变赶忙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家之间可能有误会。”

“误会?”月若盈脸色缓和不少,冷冷道:“圣教和耀月宗多年死敌,只有仇恨没有误会!”说着,她顿了顿道:“你可记住,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从今往后耀月宗就是你的敌人,下次见面,就算是对上姓慕的也不许留手,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韩馥无言,心中虽是纷乱如麻,但仍是点头应了。月若盈瞧他答yīng

,心情大好,美目一亮道:“言归正传,既然你已知人体三脉,那我就直接传你这修liàn

鬼隐七脉的法子了。”

韩馥点头,听月若盈道:“鬼隐七脉藏于人体深处,平时不易发xiàn

,咱们圣教创教老祖神通高强自成一派,不但发xiàn

了鬼隐七脉,更创出了一套炼神**。”她见韩馥听的专心,满yì

的点头又道:“鬼隐脉络一分为七,自然是七条不同脉络。虽然数目相当,但咱们同耀月宗的天武、地灵又截然不同。”

“怎么不同?”韩馥奇道。

月若盈冷笑道:“耀月宗讲究一脉相承,循序渐进。时候越长,神通越强。但咱们圣教炼神之法,讲究不拘一格。这鬼隐七脉一分为七,却无前后差别。修liàn

者修liàn

顺序不同,练就神通也就不同。是以咱们圣教**如百花齐放,各有千秋,不同于耀月宗千篇一律,无趣至极。”

韩馥想了想问道:“那你练就的神通又是什么?”

“我的么……”月若盈妩媚一笑,突然出手,向着韩馥咽喉袭来。韩馥一惊,魂力应运而生,闪电惊起,向后疾避。谁知他眼前一花,月若盈速度诡奇,竟不可思议的绕到身后。她出掌如电,用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在韩馥心口上一拍。

韩馥登时心神巨震,坐倒在地。月若盈微微一笑道:“现在知dào

了么?”

韩馥感受着剧烈的心跳,觉得眼前一幕如梦如幻,他炼成初虚脉络以来,从未这么简单输过。“你……你速度为何如此之快?”他不禁乍舌。

月若盈笑道:“你猜对了,我练就的神通只有一字,那就是:快。”

“快?”韩馥一愣,“还有这等神通?”

月若盈道:“静如松,疾如风,你没听说过么?鬼隐七脉练法不同,所成神通也就不同。”

“原来如此。”韩馥点点头道:“那这神通可有强弱之分么?”

月若盈摇头道:“鬼隐七脉炼到顶尖之处,任何一种神通都有超人之能,但神通虽然没有强弱之分,却也有合适或不合适一说。”

韩馥一愣,奇道:“这怎么说?”

月若盈悠悠一笑道:“你可还记得洛媚儿么?”

韩馥闻言一震,当即想起那日洛媚儿刺瞎崔三之事,他面色铁青,咬牙的点了点头。月若盈瞧他面色不善,反而展颜一笑道:“洛媚儿练就之术,乃魅惑心法,这心法专门迷惑男子,虽对我来说没有用处,但对你们男人来说,杀伤力可谓巨大。”

韩馥点头,听月若盈又道:“可这心法若是让男人练了又该如何?”

韩馥一怔,月若盈已捂嘴窃笑道:“那可要贻笑大方哩……”

“这种人也有么?”韩馥奇道。

月若盈笑了笑道:“到了教中,你自然就会知dào

。”

四十四 一正一奇

“好了。”月若盈精神一凛,正色道:“咱们言归正传。”韩馥点头,听她又道:“你已有了魂力,按理来说第一步应该不难,鬼隐灵脉一分为七,分别是:同殊、印冶、盗椎、芜计、蒙蜕、幻昉、蜀殓。”

月若盈见他听的认真,不禁嫣然一笑道:“这七脉各司其职,能力不一,你现在仔细记住名称,我再同你述说其修liàn

之法。”

韩馥点头应了,不出一盏茶的时候,这七条脉络他就全部记熟。月若盈瞧他用心,心里也是十分欢喜。她思索一阵,又问道:“这七脉练法不同,修liàn

口诀自然也就不同。我圣教炼神之道高深,一时半刻内无法一一说清,现在由你来选,这七条脉络你选择哪一条?”

韩馥想了想问道:“哪条威力最大?”

月若盈摇头道:“无法用威力大小形容,鬼隐七脉小成,神通自显。人与人魂魄有异,就算用同种顺序修liàn

出来的神通也不尽相同,实难辨别其威力大小。”

韩馥听后嘿嘿道:“那哪种上手最易?”

“就知dào

偷懒。”月若盈白他一眼:“就算你初期避过困难的,那后来不一样要练么?”她口上虽这么说,但仍是指着‘芜计’道:“芜计连通神经,在鬼隐七脉中与人体关联最多,所以修liàn

起来也就最为简单。”

韩馥点头,正犹豫是否要选,忽然他眼前一亮嘻嘻笑着问月若盈道:“你又选得哪一条?”

“自然是幻昉了。”月若盈冷笑。

“幻昉很强么?”韩馥挠头问道。

月若盈傲然笑道:“强也未必,最难倒是真的。”

韩馥闻言一凛:“初期选择最难,危险也是最大,你何苦如此?”

“你懂什么?”月若盈冷笑道:“圣教讲究弱肉强食,我幻昉大成,足可以叫他们刮目相看,这样一来,又谁敢轻视我了?”

韩馥登时不语,过了片刻才问道:“你在魔教里很受轻视么?”

月若盈身子猛地一颤,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韩馥摇了摇头又叹气道:“不提这个啦,芜计的炼神法诀又是什么?”

月若盈脸色极差,青一阵红一阵的,胸口起伏不定,过了许久才将怒火压住。她瞪了韩馥一眼,将口诀仔细说了。韩馥听后依言照做,约莫半个时辰便将口诀记熟。月若盈心绪不佳,也就失了谈话的兴头,她索性将韩馥晒在一旁,自己坐到一边,双眼瞧着天空怔怔发呆。

韩馥无奈,他知月若盈喜怒无常性格古怪,心中倒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将口诀又默诵几次,就将意识沉入心中,开始炼神修脉。

韩馥练过地灵七脉,魂力已有不错根基。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月若盈所说的‘芜计’脉络,韩馥不敢怠慢,照着口诀修liàn

,芜计脉络窄而悠长,贯穿人体大**位。韩馥心无杂念,一心发力。

魂力所到之处,竟是畅通无阻,一点就破。他心中虽是大喜,却不敢忘上次教xùn

,一面收拢意识,又一面加大魂力,希望能尽快冲破芜计脉络,给月若盈一个惊喜。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此时已达晌午。月若盈心绪恢复,这才记起韩馥尚在修练。她心有歉疚,转过头来为他护法。韩馥不负她望,进境之快,称得上‘迅捷’二字。短短时间内,他已打通芜计脉络大半。

他依照口诀修liàn

,芜计脉络中的难点已尽数跨过,余下的都是平坦大路,并无什么难点。他正自狂喜,想着说不准一日内就能练通这条脉络。这当此时,忽然一道大力从初虚脉络袭来,似是洪水滔滔,万马奔腾一般。

韩馥登时招架不住,内息一岔,喷出一口血来。

月若盈见状大惊,赶忙渡气相助,并不停地呼唤韩馥名字,希望他及时停住,别再冒险。可谁知韩馥入坠梦魇,无论月若盈怎么叫,韩馥都未响应。

其实并非如此,韩馥此时耳聪目慧,月若盈一举一动,他都能尽收眼底。可不知怎的,体内竟同时生出两股力量,这两股力量一正一奇,在他体内斗得不可开交。韩馥苦不堪言,只好运足魂力,将这两股力量归一,如此一来,他只好闭口不言,不去理会月若盈。

月若盈见他不答,心中更急,神通源源送去,如泥牛入海,竟无半份响应。纵使她平日来精于算计,可遇到这等情况,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为韩馥祈祷,干着急罢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半夜时分。韩馥修为停滞不前,体内两股神通斗个不停,他一心两用,分别控zhì

两股神通。可这两股神通就似两个顽皮孩童,只好韩馥稍稍松懈,立即就会脱离掌控,在体内游走不停。

这样一来,韩馥是苦不堪言,时间一久,他魂力消耗加剧,已没有太多体力。长此以往,他必定会被这两股神通活活逼死,可换句话说,若不想出一个方法,就这么耗下去,那也是无止境的事情。

他却不知,这两股力道是地灵七脉与鬼隐七脉自然形成,耀月宗和炼魂教水火不容,修liàn

**自然也是面面对立。耀月宗讲究一脉传承,神通步步为营,扎实牢靠。而炼魂教不拘一格,意到而力到,所以两家的神通对立的也极是厉害,别说韩馥不懂,这事恐怕就连炼魂教和耀月宗的名宿前辈也未必知dào



如此一比,就好比两股神通在他体内各占据一方,互相攻讦,将韩馥体内当成了一个演武场。若非韩馥强行控zhì

,只怕他早已被这两股神通生生震死了。

韩馥知若再不控zhì

这两股力量,自己势必身亡,情急之下倒也激发了他的勇气。韩馥想反正也没有办法,他就索性赌斗一把,将一正一奇两股神通分别引入初虚、芜计两条脉络。奇入正,正配奇。

初时他有所顾忌,只敢引入一部分,但就在刹那时间,韩馥只觉两股力道登时衰弱不少,他瞧见希望,登时大喜。将两股神通一下子灌入两条脉络。只听“嗡”的一声,韩馥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半冷一半热,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大叫一声,仰天便倒,一时失去了知觉。

四十五 不进则退

韩馥正昏迷不醒,忽而觉得一股热流顺着脉络源源注入,他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唔”的呻吟一声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正是月若盈焦急的面孔。她一见韩馥好转,登时喜道:“你没事了?”

韩馥摇了摇头,挣扎坐起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月若盈面色一红,支吾道:“你刚才炼神不当,昏过去啦。”她不知韩馥体内正奇交战,还当因自己没去替韩馥把关的错。

月若盈正自责时,韩馥拍了下脑门道:“原来如此,我方才是昏过去了么?”

月若盈点头道:“你用力试试,看有没有受伤。”

韩馥点头应了,魂力从手掌起,顺着肢体流走,从头到脚转了一周。他发xiàn

畅通无阻,体内也没有半点不适之感,不由得长吁一口气道:“我没事。”

月若盈脸上喜色一闪而过,转眼间变成了冷笑:“若是你下次再胡乱炼神,死了也是活该。”

“嘿嘿。”韩馥装傻充愣,他不敢告sù

月若盈实情,只好佯装失误。月若盈瞧他嬉皮笑脸,不知怎的,心头一阵闺怒,她冷笑道:“既然无恙,就别想偷懒。”说着,她看了眼天色道:“今日时辰已晚,咱们就此作罢,明日一早你再同我上山,若是练不成这‘芜计’脉络,你休想离开此地。”

说着,二人检点行装,这就下山去了。韩馥心有忧虑,一路下来少了往日那般嬉皮笑脸。月若盈瞧在眼里,不禁忖道:“这惫懒的家伙今日怎么转性了?莫非是我方才说他太重?”想到这,她有些歉疚,故yì

咳嗽一声又道:“我圣教‘鬼隐书’博大精深,岂是短短数日便能练好?这鬼隐七脉晦涩艰深,能统统练全之人在教中也不过两人,你若想一步登天,可是痴心妄想。”

她这话有意提点韩馥,盼他悔改,谁知韩馥心不在焉,左耳朵入右耳朵出,竟似没听到一般,不过“嗯”了一声全当作答。月若盈见了登时大怒,冷哼一声,抢在韩馥前头下山去了。

可韩馥却不自知,他满脑子都是一正一奇两股力道之事,下山之前,他曾偷偷试过,一旦两脉同时开启,那两股神通必然现身大斗。眼下他身子虽然无碍,可初虚、芜计两脉已经受损,魂力经此一转,他必然感到针刺般恶痛。

照常理来说,耀月宗与炼魂教各占一方,实力难分高下。他们的炼神绝学,也是不分伯仲,韩馥无论练好哪一方的功夫,都能笑傲世间。可坏就坏在他已有耀月宗的底子,现在初虚脉已开,就再难闭合。加上炼魂教的法门与耀月宗冲突,韩馥没法两者齐修。

可慕沛凝并未留下地灵七脉其余脉络修liàn

的法门,韩馥守着初虚脉络固步自封,就算练得再强,也不过是世上末流。

念及至此,他不由得忧心如焚,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地灵、鬼隐二脉合而为一,如何驯服那两股神通。

想着想着,他已来到山下。此时正是寒冬,虽无冰雪,但夜半时月朗星稀,山下人迹罕至,河水未冻,潺潺流水欢快淌过,韩馥听了精神不由得一振。他本就乐天,登时将烦恼抛诸脑后,他哈哈一笑,脉起大步,朝着茅屋走去。

月若盈正生闷气,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前,瞧着星辰发呆。远远的,韩馥迈步而来,月若盈不由得美目一亮,却又迅速暗淡下去,她冷哼一声道:“回来了?”

韩馥嘿嘿一笑,挽起袖子从她身边跨过。月若盈一愣,旋即怒道:“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自然听见了。”韩馥哈哈一笑道:“小人为求原谅,主动生火做饭,月大小姐可满yì

么?”

“你……”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立时皱眉道:“就知dào

油嘴滑舌。”

韩馥听了更是得yì

,摇头晃脑的做了一顿晚餐,月若盈纵然不喜,却也拿他没有太大办法。二人用餐梳洗过后,就各自休息去了。

月若盈居于内室,韩馥睡在外边。疲劳一天,月若盈早就困倦,草草和韩馥打了招呼,这就回房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半夜。因白日天人交战,韩馥浑身上下处处透着酸痛。这酸痛无孔不入,搅得韩馥无法入眠。韩馥无奈之下,索性也就不睡,披上衣衫来到方才那条小溪前。

他发愣一阵,忽然想起今日学的法诀。韩馥不肯死心,想着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尝试一番,若是再出纰漏,及时制止就是。

当下,他立即盘腿而坐,心中默念口诀,转眼间已沉入识海。韩馥意识发散,朝着芜计脉络探去。这一探之下,韩馥登时大惊。原来他白天修liàn

之时,已冲开大半脉络,谁知晚上一瞧,这大半脉络竟已尽数闭合,韩馥又惊又急,赶忙驾驭魂力,从头来过。

但没想到的是,韩馥不仅一日努力付之东流,体内魂力竟也鬼使神差的减弱不少。他大惊之下,意识探入初虚脉络,这才发xiàn

初虚脉络中也有不少冲开的经脉闭合了。

韩馥大惊,没想到一日炼神,他修为不进反退,怪不得浑身上下处处透着无力酸痛,他先前还当身子受创,如此看来,才知dào

竟是神通退步的征兆。

韩馥惊怒之下,还不肯死心,魂力在体内一转,登时化为狂风。他先前神通不坏,狂风到处,摧花断木绝不在话下,可今日一试,想不到这狂风就连阻断小溪也甚是困难。

看到此,韩馥不由得又是悲愤,又是丧气。虽然拥有神通时候不长,但韩馥已深切的感受到了其之的重yào

,眼下神通退步,可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他妈的!”韩馥骂了一句,再不去练,索性仰面一躺,看着头顶璀璨繁星,心情也似星星一般,忽明忽暗,说不出疲惫烦闷。

“沙沙……”远处树丛动了动,转眼间归于平静。

四十六 忽冷忽热

韩馥累了一日,这时早已疲惫不堪。他瞧着繁星闪烁,心儿不由得一松,过不多时便响起鼾声,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韩馥朦胧中听到动静,他这才茫然坐起。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条皮衣,月若盈坐在一旁,正烧火取暖。

韩馥暗叫不好,忙一骨碌爬起,嘿笑道:“月大小姐,今个起来的挺早啊。”

“少耍贫嘴。”月若盈白了韩馥一眼,柔声道:“水烧开啦,你去附近小溪捉两条鱼来,咱们做鱼汤。”

“做鱼汤?”韩馥一愣奇道:“大早上的做什么鱼汤?”

月若盈面色一红,冷冷道:“我身子冷的厉害,想喝鱼汤暖身不成么?”

韩馥听了不禁有些不满,他嘟嘟囔囔道:“真是大小姐脾气,这一大早就会指使别人。”

“你去不去!”月若盈大怒。

“去去!”韩馥涎着脸笑道,挽起裤腿下河去了。月若盈瞧着他的背影,低声啐道:“这惫懒鬼。”

却说韩馥捉了一阵,此时临近冬至天气极冷,游水的鱼儿也少了不少。好在他有魂力傍身,站上片刻也不算难捱。但他站的久了,却也忍不住去想:“这月若盈平日来虽然骄横,但也从没提出过这等无礼要求,莫非她今日心情不好?”

想到此,韩馥偷偷瞧了月若盈一眼,见她面赛桃花瞳若剪水,当真是说不出的美丽,他不由得心底一颤,思绪飞到了另一边:“莫非是她瞧我在河边睡了一夜,心中替我担心,这才要炖鱼汤为我暖身?”

他不想还好,这么一想,登时心脏呯呯跳个不停。远远瞧去,月若盈两腮嫣红,如峭壁空花,韩馥双眼一阵迷离,只觉此刻为这女子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月若盈空守开水,百无聊赖之际,折下手边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她初时心情极好,地上画的都是山花雏菊,高山流水。可她不经意一个抬头,却发xiàn

韩馥正痴痴的盯着自己。

“噗通。”她心脏猛地一跳,一股说不出是酸是甜的暖流缓缓流入心坎。她登时两颊染红,忍不住骂道:“瞧什么?没见过么?”

“我……”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嘿嘿笑笑,故作轻松的吹了声口哨,这才别过头去专心捕鱼。月若盈心儿一甜,手中的树枝在地上一撇一捺,似乎在写着什么。凝神瞧去,她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单单一个韩字。

山风徐徐,划过谷间。

“咔嚓!”月若盈手中树枝猛地断成两截,韩馥一愣,扭头来瞧。却见月若盈神色极差,盯着地上默不作声。

韩馥心中奇怪,上岸来瞧。月若盈登时察觉,忙慌乱去抹。韩馥小孩心性忽起,抢在月若盈全部抹去前低头来看。他一瞧,登时奇道:“你好端端的写‘娘’这个字作甚?”

“哐当!”月若盈猛地出脚踢翻了开水,韩馥反应迅捷,一个侧身避过。开水到处,将地上字迹冲去。“谁要你管了?”月若盈大怒,“凭你也敢管我么?”

“我没管你啊!”韩馥急道:“我不过是问问。”

月若盈脸色一红,猛地扬起手臂,“啪!”韩馥脸上登时多了个五指红印。她一愣,韩馥已怒道:“你疯了么?”

月若盈身子一震,咬牙道:“是啊,我早就疯了!”说着,她腰肢一晃,人已进屋去了。韩馥捂着脸颊,怔怔盯着茅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这往后半个月间,月若盈在没和韩馥说上半句。韩馥生火做饭,她只管吃喝,韩馥上山修liàn

,她也在旁跟着,可无论韩馥怎么刻意讨好,月若盈就是不说上半句。时间点滴过去,韩馥鬼隐七脉仍停滞不前,他每练一次,体内两股力道就互起干戈。初时只是浑身难受乏力,但修liàn

越深,韩馥魂力也就消减越快。

他心中明白,若是再这么修liàn

下去,势必有一日体内两股力道互相中和,他就彻底的失去了神通。可月若盈日日在侧,韩馥不愿开口求教,只好咬牙强撑,想着若是哪日炼神致死,也算是一了百了。

这一日,韩馥修liàn

过后,浑身疲惫无力,下到山来,却发xiàn

月若盈竟将茅屋引燃,熊熊烈火之下,她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疯了?”韩馥大惊,“烧了屋子,咱们住哪?”

月若盈摇了摇头,半月来首次开口:“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韩馥一愣,顾不上欣喜:“回哪去?”

月若盈冷笑:“自然是回圣教去。”

韩馥心中没来由一紧,还没说出话来,月若盈已冷笑道:“走罢!”说着,她抢在前头,朝着远方行去。韩馥默默拾起行李,心情极是复杂,跟着月若盈身后行走。

二人走了两日,来到一处小镇,远远瞧去,小镇炊烟袅袅,阡陌相邻,极为平和。韩馥看了心情一好,忍不住和月若盈嬉皮笑脸。可月若盈不知怎的,一扫那几日的好心情,无论韩馥怎么折腾,她都是冷眼相对。

走了一阵,忽然小镇前遥遥迎来一位女子,韩馥一瞧,登时喜道:“小游!”

那女子身着绸缎绫罗绿袄,两腮染红,仔细瞧去,不是小游还是谁?她款款而来,走到月若盈跟前拜倒道:“小姐。”

月若盈“嗯”了一声:“事情办的如何?”

小游头也不抬道:“回禀小姐,一切都按小姐计划进行。”

“那是自然。”月若盈瞧了韩馥一眼,冷笑道:“你起来罢,咱们现在就回圣教去。”

“是。”小游拜了拜,这才站起身来,她瞧见韩馥,美目一亮低声道:“韩公子,多日不见。”

韩馥嘿嘿一笑,和小游说了些俏皮话。月若盈听在耳里,脸色更差,冷哼一声拔腿便走。韩馥一瞧,登时朝小游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三人行了数日,转眼已跨过神州大半。这日一早,三人沿着山路行走。这山名曰‘太淮’,是出了名的颠簸陡峭,山路狭窄。到了艰难之处,已无三人行走的空间,只得一前一后爬上山腰。

走了一阵,山势减缓,道路宽阔。韩馥瞧着欢喜,忍不住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谈笑间,山路陡转,三人向前一望,脸色忽变。一人立在山道之间,白衣胜雪,手中长剑放着寒芒,剑柄上三个大字,触目惊心:耀月宗。

四十七 狭路相逢

这人四十来岁,英气逼人,一对剑眉威武入神,远远瞧去,便叫人不敢直视。韩馥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暗叫不好。

月若盈神色严肃,咬牙道:“来找茬的么?”

那人不答,望向韩馥,冷冷道:“你可是姓韩?”

韩馥一怔,奇道:“你怎么知dào

?”

“看来是了。”那人叹了口气,抱拳道:“耀月宗泰浩初。”

韩馥见这人彬彬有礼,还当他是楚笑白一流,忍不住笑道:“原来也是耀月宗的朋友。”

泰浩初听到‘朋友’二字,不由得眉头一跳,“仓啷”长剑出鞘,“既然你已知晓我名,那你死在我的剑下,也不算冤枉!”

韩馥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泰浩初猛地挽一剑花,月若盈尖叫道:“小心!”霎时间,剑光凛冽,将韩馥包围,泰浩初剑走游龙,下手半点不容情,转眼之间,就要将韩馥斩于剑下。

“魍魉怨!”月若盈大叫,怨灵铺天盖地落下,泰浩初眼皮也不抬,冷哼一声道:“魔教妖邪!”

“轰隆!”剑荡长空,掀起百丈气壁,月若盈一个不防,娇躯撞在气壁上,登时口中喷血,飞出数丈。

韩馥大惊,足下电光一闪,人已抢在前头,将月若盈揽在怀中。见她脸色惨白,淡如金纸,呼吸紊乱粗重,显然是受伤极重。他心中一痛,大怒道:“你这人疯了?话也不说明白便要动手?”

泰浩初叹道:“并非是我不愿说,只是此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今之计,只有委屈了你才算两全其美!”

韩馥一愣,反倒气笑了:“狗屁的两全其美,老子死了,哪还有美?”

泰浩初见他口出市井粗言,心中大是不满,不由得眉头微皱,摇头道:“也不知你这小子哪里好。”说着,他手腕一抖,剑上星光登时大作,如排山倒海,将地面石土统统掀起,就似一股黑色Lang潮,向着韩馥攻去。

韩馥大惊,见其威力太大,忙将一身神通摧至极限,风雷水火造势相生,朝着它攻去。“嘭!”一声巨响,韩馥所发神通化作乌有,那股黑色Lang潮却未停止,朝着韩馥逼来!

身后百丈悬崖,身前Lang潮涛涛!韩馥退无可退,他怀中抱着佳人,蓦地心头一轻:“若是能和她一起死了,也算值得。”

“归魂!”一声娇叱,浓雾顿起,所过之处,皆为冻土。Lang潮受它一阻,速度陡慢,韩馥幡然醒悟,一个筋斗,钻了出去。

“小子看剑!”韩馥身处半空,一声爆喝,当空落下。他眼前利芒一闪,泰浩初长剑当空,自九霄落下!

“嗤!”剑透肩头,殷红了韩馥大半衣衫,月若盈摔在一旁,不醒人事。泰浩初嘿了一声,手上发力,猛地收剑回撤。韩馥闷哼一声,被他长剑甩出老远。

泰浩初脸色极差,盯着韩馥一言不发,眼中的憎恨神色,足以将他杀死百次。“归魂!”浓雾中,小游高声大叫。

“嘿!”泰浩初冷笑,“不可!”韩馥大惊,剑芒所到,寸草不生!小游小腹受创,似断线纸鸢,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坠地。

“你……”韩馥脸色煞白,捂着创口艰难站起“你欺负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来杀了老子!”

泰浩初脸色阴晴不定,寒声问道:“方才你抱着那个妖女躲我剑招那一下,可是修liàn

了我耀月宗的地灵七脉?”

韩馥身子一震,强笑道:“你说什么?”

泰浩初不答,他默然半晌才叹道:“冤孽!冤孽!纵然老夫百个不愿,今日也要将你斩于剑下!”

“唰唰唰!”他长剑出手,似迷迭幻花,韩馥立于其中,就像怒海孤舟一般,难以招架。剑影漫天,韩馥避无可避,蓦然间寒芒一闪,透过韩馥衣衫,直取他的咽喉!

韩馥一惊,求生欲念暴涨,体内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初虚、芜计二脉霎时间水ru交融,魂力大增,他乘风破Lang,如迅雷疾电,不可思议的闪过了这一记杀招!

泰浩初一愣,“咦”了一声道:“好小子,你竟能躲过我这一剑?”

韩馥不答,噗通坐倒,他体内两股力量一时交融,却又瞬间分崩离析,二股力量各占一方,此时正在他体内争斗不休。

泰浩初叹了口气,心底已起了不忍,他默然片刻,忽道:“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再避开我三招剑法,老夫拍拍屁股,立即走人,你看如何?”

韩馥闻言一惊,强压住体内两股力量喜道:“当真?”

泰浩初冷冷一笑道:“老夫说话算话。”

韩馥瞧见希望,不由得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月若盈,猛地一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痛快!”泰浩初一拍手,叫道:“现在就让你瞧瞧我耀月宗无上真法!”

“轰隆!”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狂风肆虐,飞沙走石。韩馥脸上写满惊骇,泰浩初长叹一声,长剑指天!

“慢着!”天崩地裂!乱石穿空!泰浩初一惊,猛地收住剑招,连退数步,铺天盖地的落石砸下,正好落在他方才所在。

“是谁!”他大怒,瞧着不远处。

那人一袭蓝衫,相貌阴翳。“是……是……是你!”韩馥大吼!“归魂!”魂力倾泻而出,化作无匹战意,冲向那人。

那人微微一笑,随手一拂,神通悉数付诸东流,并未伤害到他半分。“少年郎,我救了你,你不感恩么?”他微微笑道。

“老子宰了你!”韩馥双目血红,恶狠狠的盯着那人,若不是他失血太多,头昏眼花,现在势必要扑上去和他一决生死。

那人哈哈一笑,拂袖之间,巨石落下,将韩馥紧紧夹在其中,令他动弹不得。“少年郎,你就在这等着罢!”他冷笑道。

“你……你是……”泰浩初看着那人,脸上写的都是惊讶。

那人悠然一笑,扭过身来一字一顿道:“泰浩初,许久不见!”

四十八 逃出生天

四十八逃出生天“你……你是……”泰浩初瞧着那人瞠目结舌道。

“现在我叫流长先生。”那人摆了摆手,将他话头打断。

泰浩初登时默然,过了片刻才冷笑道:“流长先生,流长先生,你倒好大的口气。”

流长先生哈哈一笑,望向韩馥道:“我今日来,可不是和你话家常的。”

泰浩初一震,寒声道:“你要救他?”

流长先生笑而不语,韩馥怒不可遏张嘴骂道:“谁要你救?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要你救!”

流长先生却不理他阴恻恻道:“泰浩初,我这面子你给是不给?”

泰浩初默然,过了许久他才重重一叹道:“罢了,既然你要就带走他罢!”

“多谢!”流长先生哈哈一笑,夹起韩馥便走。韩馥大怒,正张嘴要骂,流长先生大袖一摆,他登时失去知觉,昏迷不醒。

“慢着!”泰浩初大叫,流长先生身子一抖,回头冷笑道:“怎么?你要赐教么?”

泰浩初摇头,他斟酌半晌,忽然道:“师……”

“我现在叫流长先生。”他冷冷答道,“你可不要搞错了。”

泰浩初身子一震,过了良久才道:“你有空该回去坐坐才是。”

“回去?”流长先生转过身子,“回哪去?这天下间,可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当年圣师伯也是为大局着想……”

“是啊!”流长先生蓦地大笑,笑声嘶哑凄凉:“大局!大局!好个大局!”忽然,他止住笑声,恶狠狠道:“如你所愿,我为大局牺牲,从那以后,只能沦落为孤魂野鬼!别说人间再无去处,就连阴司地狱也不要我!”

泰浩初一震,惊道:“你……”

“不错!”流长先生冷笑:“你猜的一点都不错!”

泰浩初登时无言,过了片刻他才嘶哑道:“你这么做,值得么?”

流长先生冷笑,抱起韩馥道:“泰浩初,后会有期罢!”

泰浩初一愣,流长先生已迈开大步远远离去。夕阳之下,将流长先生影子拉的极长,“下次见……”泰浩初叹道:“恐怕就是你死我活了罢!”

“沙沙……”路边草丛微微一动,泰浩初登时冷冷道:“人都走了,你还要藏着么?”

韩馥一觉醒来,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前一片火光,忽明忽暗,晃得他双眼疼痛。他勉强睁开眼睛,望向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乱石堆中,两旁并无人烟。

一团篝火,毕毕剥剥,燃的正旺。他挣扎坐起,流长先生早已不知去向。他心有不甘,忽而运起魂力,纵声长啸。啸声远远送去,如滚滚惊雷,当真是石破天惊。

吼罢,韩馥颓然坐倒,浑身的力qì

似是被抽空了一般。他长叹一声,抱头躺下。过了不久,他正望向天空,蓦地心脏噗通一跳,寻思道:“怎的不见月若盈与小游?”想到这,韩馥登时跳起,发了疯似的朝着白日交手处赶去。

泰浩初既然出身耀月宗,定然与炼魂教不共戴天,他瞧见了月若盈,又怎么会放过?韩馥念及至此,一颗心都悬在了喉咙上,他足下发力,内心暗暗祈祷,希望月若盈安然无恙。

奔了一阵,来到太淮山巅。此时已是半夜,寒冬时节,狂风怒嚎。韩馥立在山上,瞧着远方一片漆黑,心也沉入了谷底。此处万籁俱寂,别说人烟,就是连只蚂蚁也瞧不见。

一时之间,月若盈惨死的景象不断在他脑海里徘徊,他再难忍受,张口狂呼道:“月——若——盈!”

回声传来,四周到处都是韩馥绝望的叫声,他脑中一片空白,再难支撑,跌坐在地。瞧着头顶圆月,韩馥竟是说不出的痛苦,他眼角一热,泪水缓缓落下。

“你胡乱叫些什么?”忽然,一人在他背后娇叱道。

韩馥闻言一震,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人比花娇,风华正茂。月若盈拉着小游,俏生生站在韩馥背后。脸上一朵红云,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你……你……”韩馥指着月若盈道:“你没死?”

“你才死了!”月若盈冷笑。

霎时间,韩馥再难自已,他猛地站起,奔到月若盈身前,一把将她抱住,开怀大笑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月若盈身子一颤,猛地推开韩馥,柔荑一扬,但闻“啪”的一声,韩馥脸上便多了道五指红印。她面色潮红,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韩馥道:“你……你找死么?”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嘿嘿一笑道:“月大小姐,是我错啦,算我不好,你可千万不要再生气了。”

月若盈闻言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啐道:“谁要和你这无赖生气?”

韩馥一听,登时大喜,小游接过话头笑道:“小姐,这山上冷极了,咱们再不下山,可要冻病了。”

“要你多嘴。”月若盈白她一眼,又瞧了瞧韩馥,轻哼一声,下山去了。

韩馥瞧她步履灵活,不由得嘿嘿傻笑,小游见了,忍不住抿嘴笑道:“韩公子,咱们再不走,可要被落下了!”

韩馥一拍脑门,喜道:“是了,是了,咱们这就下山罢!”说着,便拉着小游,一路追赶月若盈去了。

至于什么流长不流长之事,早就被他抛诸脑后。

太淮山势崎岖,九曲十八弯。小游修为不强,走起来颇是吃力。韩馥心情大好,便自告奋勇将她背在背后,他魂力到处,如风驰电掣,一溜烟下山去了。

二人走着,韩馥忍不住问道:“小游,你们两人怎么逃出来的?”

小游一听,登时摇头道:“我们没逃,那泰浩初似乎没理我们,直接走啦!”

韩馥听后,不由得奇道:“这人倒真奇怪。”

小游抿嘴一笑,问道:“倒是你,你又怎么逃出来的?我和小姐醒来见你不在,小姐可都急疯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远远的,月若盈怒斥道。

小游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韩公子,你怎么逃出来的?”

四十九 阿酒

韩馥闻言,登时沉默下去。小游毫不奇怪,嘻嘻笑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么?”

韩馥勉强一笑道:“好啦,咱们快下山去罢!”

当下,两人便跟着月若盈朝山下走去。一路无言,直至山脚。几人在山下找了处落脚点,勉强休息一夜,第二日又复出发,朝着炼魂教行去。

这一行便是半月有余,他们横穿多县,跨过数条江河,终于在这一日进入了炼魂教地界。刚一入境,月若盈脸色便肃然起来,韩馥瞧着奇怪,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月若盈不答,瞧了瞧四周冷笑道:“看来有人在等着咱们。”

韩馥一愣,惊道:“是谁?”

“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月若盈冷笑道。

“哈!”有人在暗处微微一笑,韩馥、小游皆惊。风儿顿起,卷起枯叶。一人飘然而至,这人肩阔胸宽,浓眉大眼,脸色烫金,身着一袭蔚蓝罩衫,立在狂风当中,似笑非笑。

月若盈眼中森森厉色一闪,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找上门来。”

那人哈哈笑道:“大小姐回归本教,咱们做下属的怎能不来迎接?”

月若盈“呸”了一声,冷笑道:“阿酒,你我都是明白之人,你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阿酒打个哈哈,望向韩馥,忽而双眉一挑,冲着月若盈一揖,遥指远方道:“小人为给大小姐接风,特地在此去不远处的‘风月亭’置备了上好酒菜,不知大小姐是否赏脸?”

“小姐……”小游低低唤了声。

月若盈摆手,冷笑道:“我怎能拂了阿酒的好意?你在前边引路,我们跟上便是。”

“痛快!”阿酒抚掌,他将手一摆,朗笑道:“请!”

说着,他便一马当先,朝前头走去。月若盈冷哼一声,款款步行,携着韩馥、小游二人紧随其后。

走了不远,便来到阿酒所指的地方,遥遥看去,风月亭屹立山头,北风呼啸之际,枯叶飘零,漫天飘叶当中,风月亭更显别致。四人走近几步,就瞧见风月亭左右两侧一字排开,约莫站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均是身着黑衣,面无表情。

月若盈冷笑道:“好大的排场!”

阿酒哈哈一笑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这些下属听到您归来,都兴奋的要跟来哩。”说着,他目中厉芒一闪,那些黑衣人登时跪倒一片道:“我等欢迎大小姐归来!”

月若盈将这些人冷冷打量一周,嘿笑道:“瞧不出啊瞧不出,你现在也能调动你师父的下人了么?”

阿酒笑而不语,月若盈眉间微蹙,心头突的一跳,惊道:“莫非你……”

阿酒哈哈一笑,抱拳道:“大小姐果然聪明!小的今日来,就是有事相商!”

月若盈默然片刻,忽而展颜一笑,如百花怒放,美不胜收。她款款入座,自顾斟酒一杯,一饮而尽道:“怎么?阿酒不肯入席么?”

阿酒一愣,拍手大笑:“真不愧是月大小姐,属下服了!”当下,他便大咧咧落座入席,韩馥、小游二人立在身侧,面面相觑,互而不语。

“沙沙……”枯叶被细风拽着,擦过大地。杯盏换过,二人已共饮数杯。月若盈身为女子,酒量自然不济,不经意间,杏腮上已爬满红晕,韩馥瞧去,只觉面红心跳,美的叫人目眩神迷。

阿酒杯盏不断,对月若盈的娇态丝毫不以为意,喝了一阵,忽听月若盈冷笑道:“阿酒,你说的要事,莫非就是与我喝酒?”

阿酒哈哈一笑,抱拳道:“大小姐,自古杯中出英雄,你若不喝上几杯,小人又怎知你是不是英雄?”

月若盈脸色一白,咬牙怒道:“好啊,你这是瞧不起我么?”

阿酒冷笑道:“不敢,不敢。”

月若盈怒从心起,斟满一杯,就要痛饮。正此时,一只手从旁伸过,将她手中酒盏夺过。月若盈一愣,侧头瞧去,只见韩馥持着酒杯,脸上堆笑道:“和个娘们有什么好喝的?喝酒这事,自然要咱们男人来做!”

“韩馥……”月若盈脸色一白,急忙道:“不可莽撞!”

阿酒把玩手中酒杯,将韩馥上下打量一番,忽而哈哈大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喝酒这事,自然要咱们男人来做!”

月若盈一愣,阿酒又豪饮一大杯,骂道:“他妈的!女人就是不懂这杯中之乐。”

韩馥将脖子一扬,酒水“咕咚咚”一饮而尽,“说的不错!”他道:“这喝酒啊,还是得和知己!女人慢慢吞吞,忒没意思!”

“哦?”阿酒浓眉一挑,哈哈笑道:“瞧不出你还是个性情中人。”

韩馥不答,自顾又饮了一杯。阿酒瞧得欢喜,一招手道:“来呀!给这位……”

韩馥心领神会,嘻嘻笑道:“我姓韩。”

“是了,是了。”阿酒一拍头顶,笑道:“来呀!给这位韩兄弟上座!”说着,便有人抬来椅子,将其与月若盈并肩放好。

韩馥瞧了眼月若盈,哈哈一笑,大方落座。

阿酒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韩馥道:“韩兄弟,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韩馥年少久经风月场所,这等斗酒作乐事自然少不了参与,他倒也不怯场,学着阿酒模样捧起杯盏,将酒水倒入口中。

阿酒瞧他喝酒模样豪爽,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哈哈大笑之余,连连为韩馥添酒。韩馥来者不拒,体内魂力运转通透,转眼间几十杯入肚,他除了意识稍胧以外,竟无别恙。阿酒见他海量,更是开心,连命下人搬来酒坛,不过一个时辰,二人已喝净数坛美酒。

正喝着,月若盈伸出手来,将阿酒杯盏打落,冷冷道:“你这次找我来,只为了喝酒么?”

阿酒一愣,旋即笑道:“对不住,喝酒兴起,我倒把正事忘了。”

月若盈冷哼一声,扭头不语。阿酒哈哈一笑,将杯中酒饮尽,冲着韩馥一抱拳道:“对不住了韩兄弟,待我谈完正事,咱们再痛饮一番。”

韩馥酒劲上涌,已是晃晃悠悠,他嘻嘻一笑,故作无碍道:“不妨事,不妨事,我等着就是了。”

五十 条件

阿酒闻言大笑,连干三杯水酒,这才一抹嘴笑道:“月大小姐,你如此精明,想必我的来意你早就了熟于兄了罢。”

月若盈冷笑哼道:“你的心思我怎么知dào

?”

阿酒打个哈哈道:“既然大小姐装作不知,那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就是特地来求大小姐帮我一把。”

月若盈冷笑道:“我要怎的帮你?”

阿酒悠然笑道:“家师年迈,是时候退位让贤啦。”

韩馥喝的醉气熏熏,也没觉得什么,反而小游倒是十足的惊骇,她指着阿酒嘶声道:“你……”

阿酒笑笑,月若盈素手一扬,止住小游话头:“阿酒啊阿酒,你儿时不该是这般样子。”

“恐怕大小姐也不是现在这样罢!”阿酒浓眉一昂,挑衅道。

月若盈闻言立时大怒:“你……你好大的胆子!”

阿酒哈哈一笑:“论起胆子,只怕十个我也比不上大小姐你,想当年……”

“够了!”月若盈打断,一张俏脸冰若寒潭,她咬牙道:“你要我怎么助你?”

阿酒闻言,登时露出得yì

神色:“这个简单,‘七凶布试’就要到来,到那时大小姐只需yào

打败家师,其余事情,全都交由我做。”

“想的倒好。”月若盈冷冷一笑,“别说我打不赢他,就算我能侥幸剩个一招半式,按照教中规矩,也轮不到你来上位,你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阿酒闻言大笑,月若盈将脸一板,冷道:“你笑什么?”

笑过半晌,阿酒这才缓缓停下,他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月若盈道:“月大小姐,有了此物,你还怕胜不了么?”

月若盈一惊,将其接过,凝神瞧去登时惊呼出声:“丧神散?”

阿酒冷笑:“这样你可满yì

?”

月若盈俏脸发白,无言良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问这东西你从何而来,只是你要明白,你将它给了我,我将来也有可能用它来对付你!”

阿酒笑笑:“你不会。”

月若盈闻言一窒,她沉默许久,沉声道:“要我帮你也可,但你却同样要为我做一件事。”

阿酒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韩馥,寒声道:“什么事?”

月若盈冷笑道:“我要你交出‘酒浓衣’!”

轰隆!一道巨雷,响彻天际,世间无端变色,奔雷咆哮当中,映得阿酒脸色忽明忽暗。他默然良久,这才开口道:“月大小姐,你的胃口可不小啊。”

月若盈似笑非笑,哼道:“你给还是不给?”

阿酒不答,闷声垂头。月若盈纤眉一轩,接连问道:“给还是不给?”

“唉!”阿酒长叹,“若盈妹妹,你这次是下定决心了么?”

月若盈身子一抖,旋即默然下去。良久、良久,她才缓缓道:“自打她死了后,你就再也没这么称呼过我了。”

阿酒苦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雷,更响了。

“好!”他一咬牙,双目迸发出璀璨光亮:“只要你肯助我,酒浓衣又算得了什么?”

风月亭,西去十里。

三人走着,韩馥跟在最后,他一言不发,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月若盈心情极好,忍不住低声哼唱。

音律缓缓传入耳中,韩馥不由得一愣。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这分明是一首童谣。

“月若盈……”韩馥叫道。

月若盈一愣,发觉自己失态,不禁脸颊一红,低声道:“怎么?”

韩馥张口,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他才挠了挠头,叹道:“没什么……”

“呵……”月若盈优雅微笑:“你不必担心,我不过派你去阿酒那里暂住几日,时候一到,我便吩咐小游前去接你。”

韩馥点头,思绪却飘至九天之外。“你将这人借我十日,十日之后,我自当与酒浓衣一道奉上……”

一路默然,任由狂风乱舞,哪理雷雨交加。

行至数里,也不知走了多少岔路,月若盈忽然止步。“小姐。”阴影中,一人恭敬道。

月若盈头也不回,冷冷答道:“怎么?”

那人默然半晌道:“几位使者已在教前恭候小姐了。”

“知dào

了。”月若盈叹了口气道:“难为你啦,影子。”

那人没有回答,一阵稀稀疏疏过后,声音已远去了。月若盈蓦地双目一亮,冷笑道:“走罢,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道路曲折,地势艰险,韩馥跟在最后,觉得三人越走地势越低,渐渐地,竟好似走到了一处巨坑当中。月若盈无言许久,忽然驻足,没头没脑道:“等下见了众人,勿要多言。”

韩馥一愣,闷声应了,月若盈满yì

点头,继xù

前行。

道路七扭八拐,朝着地底走去,怪树盘绕,碎石嶙峋,韩馥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泥土散发出的潮湿气味,叫他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间,脚下道路一转,豁然开朗,一个巨坑映入三人眼帘。巨坑当中,数以千计的房屋宫殿并排而列,这些房屋大殿依矩阵排列,错落有致,远远瞧去,就似一条腾飞巨龙,张牙舞爪。巨坑当间,一座雄伟大殿参天屹立,几欲冲破巨坑,直逼云霄,就好似飞龙巨首,画龙点睛。韩馥又惊又骇,这等宏伟阵仗,他一辈子别说瞧见,就连听说,也是从未有过。

“咯咯。”一声娇笑打破了这夜晚的寂静,也将韩馥从梦幻中拉出。“月妹妹,你可真是让咱们好等。”一位女子笑着。

韩馥闻言顿觉熟悉,他心头一跳,寻声望去——眼前灯火忽而辉煌,照亮大地,一座巨殿立在眼前,似拔地而起。巨殿上方悬挂牌匾,烫金字体龙飞凤舞写道:炼魂教。

牌匾之下,六人分列两排,四男二女。洛媚儿居于右侧最后,笑颜妩媚。韩馥心中一紧,恐惧如潮水般袭来,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洛媚儿瞧见韩馥,双眸顿时放出异光,她咯咯娇笑,朝韩馥抛去一个媚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低声道:“莫要慌张,你一字别说。”

韩馥点头,忽然感觉身子一冷,一道阴毒的视线扫遍周身。他放眼瞧去,只见阴玉龙列于右侧榜首,面含恶毒冷笑,一言不发的盯着韩馥。

五十一 斗恶

韩馥一瞧,登时心头大怒,他索性恶起胆子,对阴玉龙回瞪过去。阴玉龙见他非但不怕,反而目含轻视,心中直是把韩馥恨极,恨不得当场撕破脸皮,将韩馥大卸八块。

二人一来一去,正互不相让间,忽听有人温和笑道:“月师妹远途归来,真叫咱们欢喜。”

韩馥一愣,寻声望去,只见洛媚儿与阴玉龙当间站了一位白衣男子,他面如冠玉,髻眉似墨,生的极为英俊,悠然一笑之间,众人只觉如沐春风,是说不出的舒心。

果然,这话一出,当场气氛便缓和不少。月若盈俏脸上瞧不出表情,冷冰冰道:“多谢太叔师兄关心。”

韩馥不由得啧啧称奇,心想这般英俊男子月若盈也能不假辞色,这女人心当真是古怪。韩馥正走神着,忽然瞧见月若盈小指一颤,他心头一惊,仔细瞧去,只见月若盈竟是悄悄倒退几步,似是对这男子极为忌惮。

他又惊又奇,将那男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一番,也没瞧出有哪里不对。“莫非是我想错了?”韩馥心中默然,他轻轻摇了摇头,冲着这几人一一瞧去。

洛媚儿与他相见几次,这恶毒女子的相貌早就烙印在韩馥脑海深处,他是绝不敢忘。阴玉龙卑鄙无耻、阴邪下贱,韩馥就是做梦也想将他毙于掌下。那白衣男子笑容和蔼,令人一见倾倒,韩馥多瞧几眼,登时对他大生好感。

与右侧相比,左侧三人更叫他在意。左侧末尾立一老者,端详瞧去,他约莫六七十岁,脸上褶皱纵横交错,一双眼珠浑浊无神,他眉须花白,身子微微佝偻。韩馥正瞧着他,忽然觉得心脏突的一跳,竟发xiàn

这老者浑浊的眼中隐隐有精芒迸出,直射在自己眼中。他心中一乱,赶忙将头别过,打量他人。

老者前方立一男子,这男子相貌丑陋,瓦刀下巴,三角吊眼,一张脸孔血色全无,韩馥只瞧了一眼,就觉背脊发凉,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难受。此人就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僵尸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韩馥不禁吞了口口水,喉头“咕”的一声,赶忙扭头去看下一人。这人是位女子,相貌不坏,双眉冲天,英气十足。她身披火红长衫,脚踩牛皮短靴,烈火般的红发披肩而落。韩馥心底不禁叫了声好,暗暗赞叹这女子了得。

他正想着,忽然听有人咳嗽一声,苍老的声音叹道:“大小姐,这次回来了,可别惹你爹爹担心啦。”

月若盈面色一红,愠怒道:“我的事你也敢管么?”

左侧那老者拜了一拜瓮声瓮气道:“属下不敢。”

月若盈哼了一声,将那老者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南宫爷爷,你年事已高,何苦还来参与教务?不如我禀明爹爹,放你去颐养天年罢!”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各异。那白衣男子“哈”的一笑,别头不语。洛媚儿盯着韩馥,一双媚眼转了几转,只瞧得韩馥肝火大动,险些没忍住扑了上去。阴玉龙哈哈一笑,“嗤啦”展开折扇道:“月妹妹说的不错,南宫长岁数大了,也该休息休息啦!”

“蠢材。”红发女子冷笑道。

“你……”阴玉龙面色一变,冷哼不答。

阴冷男子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老者闭上双眼,声音平稳无丝毫波澜:“老夫只听从教主命令。”

月若盈嘿笑道:“南宫爷爷这话中的意思是说我的话是戏言么?”

老者道:“属下不敢。”

月若盈冷哼一声,环视四周道:“我爹爹呢?”

“教主正在闭关,谁也不见。”老者深深瞧了月若盈一眼,将‘谁也不见’四字说的极重。

月若盈闻言大怒,脸色倏的一片血红,她强忍着将话咽了下去,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房去了。”

“且慢!”那阴冷男子忽然出声。

月若盈一震,缓缓道:“宋师哥,你可有何指教么?”

“他是谁?”男子指着韩馥,冷冷问道。

月若盈脸色倏变,沉声道:“这是我收的魂奴。”

“哦?”男子双目中猛地放出光彩,他直勾勾盯着韩馥道:“是这么一回事么?”

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头皮猛地炸起,一股寒意瞬间流遍全身,他竟不敢违逆这人,连忙点头道:“是。”

“身为魂奴,竟和主人并肩行走?”那男子冷笑。

月若盈浑身登时一震,忙叫道:“这是我允许的……”

话还没说完,男子已挥手打断道:“身为魂奴,便该懂得尊卑,这等违背教规之事,理应处罚。”

韩馥“啊”的一声,猛地抬起头来朝月若盈看去,却见月若盈银牙紧咬,一言不发,娇躯瑟瑟发抖,似是怕极。他不由得心底一沉,暗叫不好。

正这当间,那男子又道:“将他绑缚‘无底涧’,流放终身,大家可有异议?”

阴玉龙一听,登时喜道:“自然没有。”

老者与那红发女子闭上双眼,一言不发,似是没听到一般,洛媚儿红唇微张,眼珠咕噜噜乱转,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男子面无表情道:“那就将这人拉下去……”

“且慢!”忽然有人悠然笑道。

阴冷男子和月若盈齐齐一震,男子已冷声道:“太叔岚,你可有话要讲么?”

韩馥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寻声望去,只见白衣男子温和而笑,盯着自己道:“这位小兄弟不过多走几步,又不是什么大事,宋师哥何必小题大做?”

阴冷男子登时沉默,他无言半晌,冷冷道:“太叔岚,你这话可是说我胡闹么?”

“不敢不敢。”太叔岚嘻嘻笑道:“我不过是讲理罢了。”

“好个讲理!”蓦地,男子哈哈大笑,笑声若鬼哭狼嚎,闻之不寒而栗:“既然太叔师弟说了,那我放他一马又如何?”

太叔岚嘻嘻一笑,抱拳道:“多谢师兄了。”

男子冷笑,转头盯着月若盈道:“月师妹,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去么?”

五十二 激斗

炼魂教,正殿之巅。

一男子立于顶端,苍颜灰发。他负手捻须,微笑不语。

“教主。”黑暗当中,一人沉声道。

那男子“嗯”了一声,缓缓道:“都走了么?”

暗中那人答了声‘是’,道:“属下不明,教主既已出关,为何不去见小姐?”

男子长叹一声,凌风忽起,将他长衫吹的鼓鼓飞扬,他面有愁云,盯着长空怔怔出神。暗中那人早已习惯,静候一旁。过了良久,这男子才苦笑道:“这天下间,老子怕见女儿的,我倒是独一份罢!”

暗中人不答,男子唏嘘半晌,忽而双目精光一闪,沉声道:“方才的情况你可瞧明白了?”

暗中那人答曰:“瞧明白了。”

男子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你说他鬼隐七脉练到什么水平了?”

暗中人思索一阵答道:“应是五脉通顺,六脉归一指日可待。”

男子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如此,六脉归一……六脉归一……嘿,我当年练到这个水平时,已比他晚了十多年啦。”他思索半晌,忽而问道:“盈儿收的那个魂奴,你如何看?”

“去——”一声娇喝,贯破黑夜。月若盈碧衣流袖,飘然若飞,她掌中气劲时明时暗,疾速流转。

韩馥双目圆瞪不敢怠慢,他飞身到处枯叶齐飞,形成了一个斗大漩涡将月若盈所放气劲统统收入。

月若盈见了不退反进,长喝一声:“来得好!”言谈之间,袖风更烈,整个人几乎化作炽光,融入这无边黑夜当中。

韩馥瞧她姿势优美,不由得心中一荡,速度无端慢了几分。月若盈瞧准破绽,高声喝道:“太慢了!”

“呼!”狂风肆起,她碧衣随风飞扬,化作一支利刃,直刺韩馥肩头。韩馥一震,这才回过神来,他心意到处魂力在体内奔涌,地灵初虚脉络紫霞大作,一时间五行四象之力充盈躯壳。

韩馥哈哈一笑,朗声道:“归魂!”

“啪!啪!啪!啪!啪!”白莲在黑夜当中盛开,风雷水火相辅相成,变成滔天神通向着月若盈攻去!

这招威力不小,乃韩馥看家本领,他唯恐伤到月若盈,是以特意削弱威力,只想逼得她认输便好。谁想但须之间,那神通已攻到月若盈面门,水通电、电成风、风股火。五行之力愈来愈强,眼瞧着就要将月若盈吞没。

韩馥眉头一跳,暗叫不好,大吼一声道:“小心!”

“咯咯……”女子娇媚一笑,霎时间没入神通当中。

“轰隆!”神通炸裂,泥土崩飞。

“月若盈……!”韩馥惊叫,就要冲入其中。正此时,一股怪风冲天而起,将那些神通吹散。神通之中,一道倩影傲然而立,韩馥登时大喜:“你没事……”

话还没能说完,怪风又作,倩影经它一吹,立时化为尘烟,归于飘渺。

“你往哪瞧!”韩馥发愣之际,月若盈从天而降疾如劲风,柔荑数变,终成蛇影,直慑人心魄。

“嗖!”蛇影张口,咬向韩馥咽喉。韩馥心未明,身子已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鬼隐芜计脉络忽而暴涨,奇劲忽起,手腕一抖,魂力化作幽风吹响月若盈。

月若盈眼瞧就要得手,不欲撤tuì

,竟不退反进,想要顶着幽风将韩馥击倒。谁知那幽风虽不强烈,但胜在极冷,月若盈没走两步,便牙齿打颤,险些摔倒在地。

多亏她心思灵活,知dào

现在不退恐怕就得受伤,她一咬牙连退几步。刚刚站定,旋即攻上,只瞧她身子一晃,留下数道残影,竟已不可思议的速度攻到韩馥侧身。

韩馥一个不备,被月若盈在肩头拍上一掌,他登时眼前一黑,痛入骨髓,倒吸了几口凉气这才站定。

月若盈冷笑道:“服了么?”

韩馥揉着肩头,本欲认输,谁知他抬头一瞧,月若盈相貌凄美,身子削瘦,不由得想起方才之事,登时一股傲气涌上心田:“我不服!”

月若盈眼波一转,叫人读不出情绪,她嘴唇微扬带了几分冷笑:“好!既然这样,我就打到你服!”

“嗖!”她晃动身形,留下无数残影,韩馥瞧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忖道:“这就是她鬼隐七脉成就的神通么?”正思索着,月若盈已无声欺到身后,“呼啦!”劲风大作,直逼韩馥背脊。

韩馥一惊,闪避不及。被月若盈扫到后心,“哎呦”一声,疼痛难抑。

“服了么!”她冷笑。

韩馥默然,将芜计脉络摧至极限,神通在他体内奔走的同时也倾泻而出,将月若盈包覆当间。

气旋如刀!电光似枪!

月若盈丝毫不惧,咯咯娇笑,韩馥只觉眼前一花,她竟不知何时跳出包围,欺到自己身前。韩馥大惊,忙运起体内魂力抵挡。月若盈速度极快,掌上神通威力不小,韩馥难以招架,被逼得连连倒退。

他心知如此必输,一咬牙竟将两条脉络同时催动。果不其然,韩馥体内魂力霎时间大增,在体内游走肆虐。韩馥强忍躯体内的剧痛,将五行之法催生几倍,朝着月若盈四面八方攻去。

月若盈见韩馥实力陡增,忍不住“咦”了一声。身子一晃,又绕到韩馥背后。韩馥双脉共同运作,不单魂力大增,就连听觉反应也比平常强上不少。月若盈刚一到来,韩馥就反应过来,他朗声一喝道:“归魂!”

“轰隆!”狂雷落地!

月若盈大惊,朝后急退,惊险避过这招。但她还来不及喘息,韩馥又驾驭劲风,飞速袭来!

“嘭!”二人双掌相交,各退数步,月若盈大口喘息,心中是又惊又奇,万料不到这惫懒小子竟能将自己逼到这般地步。正思索时,月若盈猛地抬头朝韩馥望去,只见他一张俊俏脸孔不知何时竟已变形:嘴唇黑紫,呼吸浓重,身子不住的颤抖,显然极是痛苦。

“你……”月若盈心脏猛地一跳,惊叫道:“你快停用魂力!你想力竭而死么?”

五十三 斗法

月若盈瞧得心急连连呼喝,希望将韩馥点醒。谁知韩馥闻之不答,反而嘿嘿一笑,体内魂力又增几分,磅礴的力量好似无可阻挡的洪水,在他体内肆意纵走。

他脸色又变,此时已是紫中带红。“我……不服……”韩馥一字一顿叫道:“我不服……”

“你闭嘴!”月若盈惊怒交集,神通围绕着她的娇躯流转,刹那间这女子化作一道香风,奔至韩馥眼前。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铺天盖地的掌风扑面而来,竟将其逼至死角。

韩馥不退半步,心中越发兴奋,激发出生平傲气,祭起神风同月若盈左右周旋。月若盈久拿不下不由得心中着急,她一顿足叫道:“你若再不服输,我可要下辣手了!”

韩馥体内魂力狂暴肆虐,别说开口讲话就连呼吸吐纳都痛彻心扉,他强忍剧痛咧嘴一笑,眼中尽是战意。

“你……”伊人咬牙切齿神通陡转,高喝道:“魍魉怨!”

“呜——”怪风四起,将满地枯叶吹的伶仃纷飞。顷刻,天变。浓雾掠起,充斥周遭。韩馥目难视物,凝神瞧去,只见不远处影影绰绰,竟似有千百大军。它们张牙舞爪、嘶声咆哮、恶毒诅咒。在地上爬行着、匍匐着、蠕动着,朝着韩馥飞速逼来!

月若盈眼角微微一跳,指甲不觉间扣入肉中,却没丝毫痛觉。她表情似哭似笑,幽幽喝道:“韩馥!你若现在认输,也来得及!”

少年不答,一脸坚毅。浓雾之中,那些鬼灵愈来愈快,冲着韩馥奔去!“归魂!”他大喝,魂力澎湃,激起惊天厉雷!

“轰隆!”地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无数鬼灵在瞬间被韩馥打散,归于飘渺。月若盈银牙一咬,娇喝道:“去!”

霎时间,鬼灵漫天,疯狂的朝着韩馥奔去,它们迫不及待的要将这年轻的血肉撕开,饱饮一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体会到它们的痛苦。

韩馥哈哈大笑,拳脚带风。举手投足之间,五行力量越发磅礴,他一手一个将周遭鬼灵击碎。可鬼灵太多,他无论怎么抵挡,铺天盖地的鬼灵也丝毫不减。斗了半个时辰,韩馥已几近脱力,他再难压服体内奔涌咆哮的力量,眼瞧着就要油尽灯枯,力量暴走而亡。

不知何时,与他对立的这名女子眼中蒙上了厚厚一层薄雾,她瞧着韩馥浴血奋战毫不退缩的样子,内心不由得是一阵颤抖。

“这人……这人可真讨厌……”她心中大叫道:“我恨死他啦!”

正此时,韩馥足下一软,噗通跪倒。鬼灵瞧准破绽,成百上千只尽数扑上,韩馥难敌,终被按到。

惨剧就要在下一刻发生,月若盈再无法保持平静,伊人泪长流,涤尽冷落颜。“你快认输!”她泣道:“为了我,你值得么?我……我……我可是……”

韩馥不答,天地不答。唯有一声声‘值得么’远远送去,回荡在云层之中。

“值得么……值得么……值得么。”

回声远远送来,月若盈越发凄苦,她噗通坐倒,瞧着贪婪的怨灵,心已凉透多半。

“值得!”忽然,一声大笑直逼天际,紧接着,风雷水火由内至外,将所有怨灵打散,韩馥踉跄站直,眼中尽是笑意:“我是你的魂奴,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你……你……”月若盈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无声的泪水终于落下,打湿了周遭大地。

“真的值得?”良久之后,她才颤抖着声音发问,竟似一个怕羞的小女孩,不敢抬起头来。

韩馥嘿嘿一笑,抽了抽鼻子道:“值得!”

月若盈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星光璀璨,盯着韩馥那张面孔。“噗哧!”她笑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为韩馥现在形象太过滑稽——他一身布衣破烂不堪,浑身上下就似在泥浆里滚过一般,到处都是泥巴,更有甚者,他原本略微俊俏的脸上,现在是青一块紫一块,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大的青紫乌黑,小的高高肿起。

若非这些伤势是自己所打,心中还有几分歉疚。否则的话,月若盈定会坐地捧腹大笑,非笑他个三天三夜不止。

韩馥耐心等她笑完,这才无耻的笑道:“不怪我了?”

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你往后若再肆意妄为,随便与他们顶嘴,我可救不了你!”

“谁叫那个姓宋的呵斥你?”韩馥撇撇嘴不以为意说道:“谁要欺负了你,老子就是不活了,也得咬他两口!”

月若盈登时沉默,过了半晌才幽幽叹道:“教中形式微妙,姓宋的在教中掌权最多,平日来也最是蛮横,我被他欺负几句也算不得什么。”

韩馥挠了挠头不解道:“你爹爹不是教主么?他还敢对你不敬?”

“呵……”月若盈冷笑:“教主……教主……是呀,天底下谁都知dào

他是教主,就连我见了他也得叫一句教主呢。”

韩馥一愣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月若盈摇了摇头道:“不提这个,你可记住了,从今往后若没有我的同意,今**见到那六个人,谁也不准去惹!”

韩馥想到方才之事,那面色阴冷之人出言欺侮月若盈,自己这才因而大怒,顶撞了他几句。这才险些招来杀身大祸,若非太叔岚再次出面求情,只怕自己已经要被那人放到那所谓的‘炼魂池’当中了。

想到这,韩馥忍不住嘟囔道:“那叫太叔岚的小白脸还算不错。”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对,你说的不错,唯有他是特别的。”

韩馥眼睛一亮喜道:“这么说来那小白脸是好人了?”

“好人?”月若盈冷笑:“只有他是要特别提防,特别小心的!”

“为何?”韩馥一愣。

月若盈摇头道:“为何我也说不出来,只是我一见这人便觉得可怕,他就似一条噬人的毒蛇,不知dào

什么时候便会张开大嘴,咬上你一口。”

韩馥听后心中忖道:“那小白脸两次为我求情,怎么也瞧不出有哪里不好,我看他倒和楚笑白那小白脸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不准我俩还能做朋友哩。”念及至此,韩馥有些不以为然。

月若盈瞧他表情已猜到七七八八,她心底忍不住闺怒道:“你可别将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将来你若被害,可别来怨我。”

韩馥嘻嘻一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小人就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怪你。”

五十四 昏迷

月若盈瞧他嬉皮笑脸,是一点办法也无,忍不住白他一眼啐道:“你这惫懒鬼,一点也不用心。”

“哪有?”韩馥正色道:“你月大小姐说的话呀,我可一句都没忘记过!”

“呸!”月若盈啐了一口道:“不要脸。”

韩馥嘿嘿一笑,正欲说些什么。忽听月若盈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你方才说的话,可还当真?”

韩馥一愣,挠了挠头道:“什么话?”

月若盈登时面色大变,怒道:“好啊!我就知dào

!”

多亏韩馥聪明,立即醒悟过来,他连忙嬉笑道:“自然当真,自然当真,月大小姐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这话一出,月若盈的俏脸登时涨红,她垂下头去悄声啐道:“惫懒鬼,谁要你说出来?”

她相貌极美,平素性情古怪不显可爱,今日忽然扭捏,不显造作反而更添妩媚。韩馥瞧月若盈红唇娇艳欲滴,俏脸上尽是柔情,忍不住心脏噗通狂跳,一个大胆的念头跳了出来:若是我此时抱住她,又该如何?

这念头一出,韩馥顿觉太过大胆。但月若盈此时实在太过美丽,韩馥实在难以把持自我,忍不住将手伸了出去……

月若盈扭捏半晌,觉得脸红心跳,竟是说不出快活,她抬起头来,正打算要和这惫懒鬼说上几句温言软语,谁知忽然瞧见韩馥一脸猪哥相,傻兮兮的伸出双手,朝着自己走来。她不由得又羞又惊,猛地出拳打在韩馥胸口怒道:“你作死么?”

韩馥“啊呦”一声跌倒在地,竟浑身抽搐起来。月若盈见状冷笑道:“你莫要装可怜骗我,还不赶快起来?”

谁知韩馥却似未闻,狠狠抱住身子,发了疯颤抖。月若盈瞧得心慌,忍不住叫道:“你若再装模做样,我可要生气了!”

韩馥显得十分辛苦,他勉强用力说道:“我……我好……好难受……”

月若盈一惊凝神瞧去,只见不知何时韩馥嘴唇已经乌紫,她赶忙用手去摸,却发觉韩馥身子惹得发烫,高温之中,还隐隐有一丝寒冷作祟。

她登时大惊,忙叫道:“你怎么了?”

韩馥答不出来,体内两股力量狂躁无匹,在身子中纵走,将接触到的一切破坏。方才强用神通,现在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他痛苦的呻吟,满地打滚不止。月若盈瞧在眼中,急在心里。她手足无措,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办法,月若盈只得抱起韩馥,强行运起神通为他疗伤。但孰不知,韩馥正因为体内两股力量作祟而痛苦不堪,月若盈不明就里,偏偏要再运功行法,韩馥半点没得好转,反而越发痛苦。但他偏偏体内被神通充盈,口不能言。有苦也无法表达,只得看着月若盈将神通一点一点将神通渡入体内。

她每送来一分神通,韩馥就难过一些,不出半个时辰韩馥已奄奄一息,眼瞧着就要不行了。月若盈见他气机将尽,心中更急,不觉间更用几分真力。

“嗡!”就在韩馥要被体内三股力道硬生生折磨死之际,忽然他所佩戴的玉佩绿芒大作,充斥着四周。月若盈身处中心,难以窥得全局,只觉得这道绿光太过神mì

斑斓,叫自己心惊胆战。

远远的,有人站在百丈开外,大殿顶层。他白衣如洗,容貌俊雅。见状,忍不住笑道:“终于来了么……”

“昂!”一声龙吟,猛然惊醒韩馥。他霎时间清醒过来,只觉体内两股力道逐渐合而为一,竟化作了一个黑洞。月若盈不知情况,拼命注入神通,正这时,韩馥体内传来一股巨大吸力,竟将她的神通疯狂吸入……

她大惊,便要拔出手掌。谁知韩馥身上蓦地产生一股巨大吸力,将月若盈吸住。月若盈只觉体内神通倾泻而出,转眼间已流失大半,但这并非最恐怖的,在神通流失的过程中,韩馥体内还隐隐有一股勾魂摄魄的力量,竟要将自己的灵魂窃走。

一时间,白种念头从她脑中呼啸驶过,每种念头都是儿时的记忆。鲜花、流水、嫩草、绿叶、脏血、尸骨、杀戮……

“不!”月若盈惊恐怒极,却偏偏送不开手,只得任由韩馥将自己的灵魂吸走……“我……我要死了么?”她想道:“也许这样也不错……我……我也算补偿啦……”

忽然,韩馥怀中玉佩绿芒顿去,留下漆黑长夜,他体内所产生的吸力就似潮水一般褪去,没有留下半点残存的痕迹。

韩馥失去玉佩庇佑,登时咕咚摔倒在地,昏迷不醒。月若盈死里逃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时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再也没有力qì

挪动半步,就这么昏倒在韩馥肩头,沉沉睡去……

“沙沙……”细风幽咽,卷起几片凋零枯叶。

白衣男子缓缓跺来,瞧着韩、月二人,不由得轻笑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嘿,你这次还真的找到了块宝贝。”

正说着,皎月冲破云层,月光平铺而下,倒映在这人脸上,将他的面孔照的一清二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叔岚。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韩馥这才悠悠转醒,他迷茫的瞧着周遭:自己正身处一间屋中,他身上的破衣不知何时已被人换下,此时穿着的正是一身白布内衣。所睡的的大床做工精细,床头刻着几只叫不上名字的神兽,神兽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抬头望去,屋内香炉燃的正旺,袅袅轻烟缓荡升起,整间屋子内都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正是月若盈身上的味道。想到这,韩馥一激灵滚下来床来:“这莫非是她的屋子?”

房外有人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进入,这人正是月若盈的婢女小游。她一见韩馥,登时喜道:“韩公子,你终于醒啦!”

韩馥不明就里,挠了挠头问道:“我怎么在这?”

小游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了。”韩馥摇头。

五十五 来访

小游叹了口气道:“五日前咱们回到圣教……”

“什么?五日前?”话音未落,韩馥已叫了出来:“不是昨天才回来的么?怎么一转眼过了五日?”

小游白他一眼道:“这是自然,你昏迷了整整四日,算上今天不正好五天?”

韩馥一愣,奇道:“我昏迷四日之久了么……”

小游点头又道:“那日半夜,我听到院子中有打斗动静便出来查探,谁知叫我见到你和小姐昏倒在地,我大惊之下这才赶忙将你们搬到屋子当中。”

韩馥听后一皱眉头问道:“月若盈怎么样了?”

小游抿嘴一笑道:“小姐第二日便醒了,瞧起来并无大碍。”

“那就好。”韩馥这才松了口气自顾自嘟囔道:“我为何会昏迷五日?我怎么没半点印象……”

正说着,不知小游想起什么,忍不住抿嘴一笑道:“其实呀,你昏迷这几天中,小姐可是日日……”

“小游!”话说一半,旁边登时有人娇叱道:“你胡说什么?”

小游一听,匆匆朝韩馥做个鬼脸,板起面孔道:“小姐你来了。”

韩馥一震寻声望去,只见月若盈身着碧柳绸衣,腰缚流苏,头顶一枝飞凤金钗。相貌之美,世所罕有。他不由得心脏一阵乱跳,不觉瞧得痴了。

月若盈白了小游一眼,恨恨道:“你这妮子,若再胡说可别怪我大耳刮子扇你。”

小游若有所悟的嘻嘻一笑,直笑得月若盈满脸绯红顿足气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游眼珠骨碌碌几转,望了眼韩馥,登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月若盈羞不可抑,正要伸手去撕她小脸,谁知扭头之际瞧见韩馥,只见这厮一脸痴呆,口水流了百十来丈,正傻傻的盯着自己。她不由得一阵羞臊,怒道:“你看什么?”

韩馥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忙用手擦了擦口水无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盯着韩馥道:“你身子好些了么?”

韩馥嘻嘻笑道:“你这可是在关心我么?”

月若盈脸色一红怒道:“你胡说什么?”说着,她冷哼道:“瞧你样子,也该并无大碍了罢!”

韩馥点头,月若盈微微一迟疑又问道:“那日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韩馥挠了挠头道:“我只记得你我打了一架。”

月若盈听后有些不信,步步紧逼道:“这只有这些了?”

韩馥一愣,奇道:“难道还有别的么?”

月若盈神色大变,竟有些慌张,她连忙道:“自然没有了。”

韩馥“嗯”了一声,默然不语。月若盈思索半晌,忽而扬头道:“你随我来!”

韩馥不敢怠慢,赶忙换上衣物,随着月若盈走出房去。

二人出走不久,便来到院落之外。韩馥一瞧,登时啧啧赞叹。那日夜半归来,天色已黑。他只能瞧见一个轮廓,却看不清周围景致。现在恰逢白日,艳阳高照,月若盈所居居所又正处在炼魂教最上方,由上至下瞧去,无数房屋宫殿尽收眼底,大小错落、宏伟瑰奇。

月若盈见他出神,忍不住笑道:“教中景色可好?”

韩馥一听,连忙点头道:“实在是我一生闻所未闻。”

月若盈笑笑,随手指着最大的一处宫殿群落道:“那便是我炼魂教核心所在,每当教主召集众人时,咱们都要到那里集合。”

韩馥闻言望去,只见那宫殿高耸入云,说不清到底有几百千丈。宫殿顶层用金漆装饰,经阳光一照,金灿灿的夺人双目。他出神半晌忽然问道:“这宫殿叫什么名?”

月若盈道:“书中虽记载那宫殿有名称有来历,但年岁久远,教中弟子早已记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都用‘圣所’来称呼。”

“圣所么……”韩馥心有向往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若是能坐在里边,那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啊。”

月若盈闻之无言,过了好半晌韩馥才拉回思想,指着圣所外其余六座雄伟大殿道:“那六座大殿又是什么?”

月若盈道:“这就是教中七使所居住的行宫了。”

“七使?”韩馥有些发蒙。

“你前几天不才见过?”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险些酿成大祸。”

韩馥一愣,这才回忆起来:“昨天咱们见到那几个人,便分别住在这里么?”

月若盈点头,听韩馥又提问道:“那其余弟子又住在哪?”

月若盈冷哼一声,指着六座大殿脚下的平凡小屋道:“这些便是下级弟子所居住的屋子了。”

韩馥不由得乍舌道:“竟有这么大的差别?”

“在我圣教当中,下级弟子要多少有多少,咱们哪有那么多心思安排他们的住所?”月若盈冷冷一笑:“更何况,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不在了,谁又会为他们操心?”

韩馥登时默然,过了半晌他才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对了,说起居所,那咱们所住的地方为何没有这些屋子?”

月若盈眼皮微微一跳,闷声道:“因为我不愿让别人接近这里,在我行宫之中,现在唯有你、我与小游三人罢了。”

“原来是这样……”韩馥有些憋闷,他最好热闹,瞧月若盈居所处如此人迹罕至,时候一长岂不是要将他憋死?

月若盈瞧他神色已猜透多半,她登时冷笑道:“怎么?你若嫌我这里不好,大可以搬出去住。”

韩馥一听,登时摆手道:“不会不会,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这里不好?”

月若盈冷哼一声,扭头不答。韩馥顿觉尴尬,正张口欲说几句俏皮话逗她开心,谁知忽然一人哈哈大笑道:“在这里有什么好?韩兄弟不妨去我那里,好酒好肉享用不尽!”

二人同时一惊寻声望去,只见阿酒不知何时竟来到宫殿,他身着蓝衣,腰间挎着一个斗大的葫芦,手持一根青木鱼竿,远远瞧去,倒是英气十足。

月若盈脸色登时一黑,怒道:“你来这作甚?”

五十七 品酒

阿酒一愣,眼中奇光暴涨,他几次打量韩馥忽而哈哈笑道:“想不到!想不到!老弟竟有这般气量,倒显得我为人狭隘了。”

韩馥咧嘴一笑,正欲说些客套话,忽然之间房中浓浓酒糟香气飘来,令人闻之欲醉。他不由得眼神一亮,搓手喜道:“这房中之酒莫非是百年竹叶青?”

阿酒一听,登时拍手大笑:“韩老弟果真妙人,仅仅用鼻子一闻就闻出我这珍藏啦。”

韩馥嘿嘿笑道:“说来也巧,过去老子还没破落之际,曾有幸尝过这美酒。”

“哦?”阿酒登时来了兴趣:“韩老弟说说滋味如何?”

“啧啧。”韩馥砸吧了两下嘴道:“从那以后,我可是神魂颠倒了百日有余,其他酒水与他一比,都他妈是狗屁!”

阿酒拍手喜道:“是了,是了!这竹叶青口感柔和甘美,时候越久越发香甜,世人均道女儿红乃酒中至圣,其实不然。竹叶青十年冲淡,三十年苦涩、七十年甘醇,这到了一百年啊,哈哈,那可是香美醇厚,芬芳端绝的极品!”

韩馥接口道:“若是能佐以兰花、青竹下酒,那更是如虎添翼!”

阿酒听后奇道:“想不到韩老弟也是酒中雅客?竟知dào

‘兰羞荐俎,竹酒澄芳’这等道理?”

韩馥一愣,挠头道:“那是什么?”

阿酒一皱眉问道:“既然韩老弟不知dào

这诗的来历,又何以知dào

竹叶青佐以兰花的道理?”

韩馥听了,立时一拍手做恍然大悟状道:“这个倒也不是我的知识,是从前我家有个下人曾经提过,我那时最好吃喝,便用心记了下来。”

“原来如此。”阿酒点头道:“下人能有这般知识,可见也是有学问之人,改日若有机会,我倒想和他喝上几杯!”

韩馥听闻,登时心头一黯忖道:“也不知崔三现在过的如何,我犯了那么大罪,他说不准已被欧家杀了。”念及至此,韩馥不由得心中一阵生疼,愧疚与哀伤齐齐袭来,叫他一阵恍惚。

阿酒察言观色,见韩馥神色有异,故yì

将话头一转哈哈笑道:“韩老弟,咱们光顾着说不如现在就将竹叶青开封,让咱们尝一尝味道可好?”

韩馥一听,这才压住哀愁强笑道:“那可太好了!”

阿酒听了,便招呼韩馥坐下,自己则下去酒窖取酒。韩馥趁他不在,左右打量这茅屋一番。只见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寥寥几件家具,茅屋分为内外两套,内部乃是两间小间,足够二人居住。外部正是自己现在所处,左右瞧去,也不过是一张桌子,两条板凳,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韩馥思索半晌,怎么也难以将那日与月若盈侃侃而谈的男子与现在这破茅屋联系起来,他本就不是多思之人,想了一阵无果,也就索性不再去想。

忽而,他眼神一瞟,望向窗棂。阳光碎金也似的打入屋中,正好照到桌下。桌下一物闪烁璀璨,光华夺目。韩馥心中好奇,伸手捡起。这才发xiàn

这物却是一枚金钗,说是金钗,却是生铁镀铜,所编飞凤历久年月,早已破落,七扭八拐不成形象。金钗身上锈渍斑斓,难辨往日样式。

韩馥拿着金钗,不由得一阵发愣。正此时,忽听一阵爽朗笑声:“韩老弟,这竹叶青我取来啦!”

韩馥一愣,竟莫名其妙的慌张起来,他赶忙将金钗收入怀里,佯装无所事事。阿酒也为起疑,将酒坛放在桌上,呵呵笑道:“韩老弟,这坛酒我尚未拆封,一直想寻一酒友。今日能得韩老弟来访,我可是十分开心。”

韩馥奇道:“这炼魂教如此庞大,就没有能和阿酒兄喝酒的么?”

阿酒听后神色不觉间一黯,喃喃自语道:“以前是有……”

韩馥听的不算真切问道:“什么?”

阿酒回过神来哈哈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来喝酒!”说着,他拆开泥封,取来两只大碗与韩馥分而饮之。竹叶青是神州十大名酒之一,由一位名医亲手酿制,讲究‘冲淡,醇厚,甘美,养生’。

这一碗下去,二人非但没觉醉意,反而口腔内甘甜四溢,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阿酒极善饮酒,一碗下肚自然不够,他不等韩馥喝完,便自顾自为二人添满。韩馥久经阵仗,自然也是不怕,二人一杯接一杯下肚,话匣子自然而然的打开了。

韩馥出身贵胄,从小穿金戴玉,所见所闻自然比常人要多,吹起牛来也是一等好手,许多传闻中事经他添油加醋这么一说,也变得极为逼真,听的阿酒连连称奇。反观阿酒,他年逾三十,于酒道一途研究极广,对天下名酒样样拿手,说起来头头是道,他将多年来寻酒遭遇化成故事,讲给韩馥,听的韩馥大呼过瘾,叫好不止。

一时之间,二人杯筹交错,也不知喝了多久。一坛百年竹叶青不觉间下去大半。

喝到一半,二人话题嘎然而止,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场酒会,竟变成二人对喝闷酒。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韩馥心中对炼魂教满含疑问,他到此来一是阿酒指名点姓,二是平日来月若盈口风实在太紧,他千方百计也问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东西,只好趁着这个机会,希望能通过阿酒了解到炼魂教内幕。

可阿酒此时闷头喝酒,只字不提,韩馥好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他无言的挡了回去。他无奈,只得陪着阿酒一杯又一杯饮下,算是捱过这难捱的时间。

突然,阿酒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嘻嘻笑道:“说起来,韩兄弟似乎对月大小姐有些意思?”

这话一出,韩馥登时觉得心脏一顿乱跳,平素惫懒的他竟不知该怎么答才好,阿酒端起酒盏饶有意味的打量了韩馥半晌,这才咕咚咚将酒饮尽,一抹嘴笑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咱们做男人的,这点也不敢承认么?”

韩馥一听,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昂头便叫道:“是了,我是喜欢她!”

“哈哈!”阿酒拍手笑道:“这才是真汉子,敢爱敢恨最叫人佩服了!”

韩馥这话出口,反而轻松了许多,他脸庞微烫,嘿嘿干笑几下,端起一大碗酒饮下。“可是啊……”正喝着,忽听阿酒道:“韩老弟你这次可真是喜欢错人啦!”

韩馥一愣,沉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阿酒不答,望着就水中自己的倒影怔怔发呆。过了半晌,他才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个。说起来韩老弟似乎有问题想要问我,你不妨现在便说。”

韩馥闻言精神一振,开口便道:“你到底带我来这的目的何在?七凶布试又是什么?月若盈与他爹爹的关系又如何?”

阿酒一愣,随之苦笑道:“韩老弟……”

“咯咯咯……”话音未落,忽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二人同时一震,阿酒脸色登时黑了下来:“洛媚儿,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韩馥一听‘洛媚儿’三字,脸色立即大变。他只觉口舌发干,心中的恐惧不断加剧,正这时,屋门被人推开,洛媚儿一袭粉红桃花衣,艳丽照人,她风情万种的瞧了眼韩馥,这才摆着杨柳腰走进屋来道:“也没什么,只是你我疏于走动,小妹特来探望罢了。”

阿酒眼神飘向韩馥,冷笑道:“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洛媚儿故作娇态的白了他一眼道:“啊呦,阿酒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阿酒“嘿”了一声,冷冷道:“你对阴玉龙那套对我没用,我这破烂茅屋,容不下你教中圣使的金身,咱们有话不妨直说,也简单痛快。”

洛媚儿“啊呦”一声,径直走到韩馥对面坐下,端起韩馥的酒杯道:“阿酒哥哥何必与我这么客气?若论资历,小妹比你还差得远哩。”

阿酒哼了一声,双手交叉,冷冷的盯着洛媚儿。洛媚儿对那针尖般的目光毫不所动,却直勾勾盯着韩馥,那勾魂摄魄的美丽之中还有一股叫人欲罢不能的媚态。瞧得韩馥一阵心动,一股邪火从小腹窜出,直奔大脑。若不是阿酒在场,恐怕他此时早已扑上,非要一亲这女子芳泽了。

洛媚儿咯咯一笑,朝韩馥抛去一个媚眼,张开红唇衔住酒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在碗上留下一片唇彩。韩馥瞧了,喉头不由得发出‘咕’的一声。

洛媚儿妩媚一笑,冲着阿酒道:“阿酒哥哥,小妹这次来想要和你商量一笔买卖。”

“对不住。”阿酒瞧也不瞧她,冷冷道:“咱这是喝酒的地方,不是店家,若要谈买卖请去别地。”

洛媚儿嗤嗤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件事物在阿酒眼前晃了一晃。阿酒登时神色大变,厉声道:“洛媚儿!这东西你哪来的?”说着,他便出掌去夺。

洛媚儿咯咯长笑,侧身避开,正好倒在韩馥怀中。

五十八 交易

韩馥脑子“嗡”的一声,洛媚儿身子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想尽办法的朝他鼻子里钻,他登时浑身颤抖,竟不自觉的想去搂这个女人。

正此时,阿酒大喝一声,辟掌攻来。洛媚儿不怒反喜,咯咯而笑,双手一扬反抱住韩馥脖颈,腰上略微一用真力,她便似一条水蛇般在韩馥背上绕了个圈。阿酒见洛媚儿绕道韩馥背后,冷哼一声,掌势错过韩馥朝背后的洛媚儿攻去。

谁料洛媚儿极是狡猾,她借力而闪,在韩馥身后闪转腾挪,竟将他当成了活盾牌。如此一来,阿酒果然无计可施,气的哇哇乱叫。二人一攻一躲,顷刻间换了三十来招,阿酒制敌心切,却又不敢伤到韩馥,郁闷心情可想而知。

他掌法翻飞,出拳若风,韩馥放眼望去,阿酒拳法极快,化为点点星芒,将他包裹其中,却不伤及分毫。只可惜洛媚儿计策虽然简单,但却能收到奇效,阿酒拳法再快,只消洛媚儿绕着韩馥这么一躲,便不攻自破,尽数化作乌有。

斗了半晌,阿酒忽然大喝一声道:“不打了!不打了!”说着,他足下一点,回到酒桌之前端起酒碗咕咚咚一饮而尽,这才心满yì

足的打了个酒嗝骂道:“他妈的小娘皮太过狡猾,有种你离开那个小子,咱们再来打过。”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阿酒哥哥,媚儿早已有言在先,此次前来只为谈笔买卖,可你一味紧逼,媚儿为求自保只好躲了。”

阿酒冷哼一声,道:“现在我有心思听你的买卖了,是什么赶快说罢!”

洛媚儿随手攀上韩馥脖颈,韩馥感受着她火辣辣的娇躯,心底不由得一阵怦怦直跳。听洛媚儿慵懒道:“阿酒哥哥,你便不想知dào

我为何会有这东西么?”

阿酒脸色一变道:“我怎么会知dào

……哼,八成是你偷来的。”

洛媚儿咯咯笑道:“她将这东西奉为至宝,若不是她亲自交给我,我又怎么能拿的来?”

阿酒一愣,颤声道:“你说……你说她将这东西奉为至宝?”

洛媚儿得yì

笑道:“这次你可有兴趣和我好好谈谈了?”

阿酒登时默然,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你若想要这小子,咱们可是免谈。”

洛媚儿展颜笑道:“你放心,男人这东西我若想要,又怎么会假人之手?”说着,她忽然张开红唇,在韩馥耳坠上轻轻咬了一口。

韩馥如中电击,呼吸粗重,紧张的大汗直流。阿酒见了,把眉头一皱不悦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洛媚儿微笑道:“我要的十分简单,就是保住我现在的位子!”

阿酒“嘿”了一声道:“洛大小姐你贵为教中圣使,除了教主发话,谁又敢剥夺你的位子?”

洛媚儿微怒道:“你莫要与我装傻,咱们心中都知dào

,下个月便要开始七凶布试了。”

阿酒冷笑道:“那又如何?别说我不愿帮你,就是我想助你,凭我一介下级弟子身份,又能派的上什么用场?”

洛媚儿道:“你何必与我装模做样,我今日前来寻你,就是知dào

你私下动作。”

“你可是从她那得知?”阿酒浓眉一扬。

洛媚儿笑道:“正是。”

“那她又怎么说。”阿酒情不自禁的迈上前一步,声音也有些发抖了。

“她说呀……”洛媚儿眼珠轱辘一转,轻笑道:“她说叫你小心。”

阿酒一听,登时激动起来:“她说要我小心?她说要我小心?这么说来,她不怪我了?她愿意和我……她愿意和我……”话说到一半,阿酒不觉间哽咽了。

洛媚儿笑着点点头道:“可是恭喜阿酒哥哥了!”

“哈哈哈!”忽然间,阿酒朗声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快意,他猛地端起酒坛笑道:“痛快!痛快!老子活了几十年,从未象现在这般痛快过。”

洛媚儿脸上含笑立在一旁,眼中却隐隐有冷意闪过。韩馥正被她火辣辣的娇躯弄得神魂颠倒情不自已,谁知偶然间瞧见洛媚儿的眼神,他立时从心底打了个寒颤,就似一条毒蛇咬了一口,使他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阿酒笑罢饮罢,这才道:“既然她拖你传话,那就是将你当成了自己人,从今往后我也会尽lì

助你,不过你可要记得此事务必小心,切莫露了马脚,否则不但你地位难保……只怕还有更可怕的将来在等待着你。”

洛媚儿俏脸微微发白,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我自然明白。”

阿酒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也快些回去罢,免得走漏风声。”

洛媚儿点头道:“我这就走啦。”说着,她忽然回过头来,在韩馥脸蛋上吻了一口嗤嗤笑道:“韩公子,我的寝宫便在教中东侧,你若有空,不妨寻我来玩。”

韩馥一听她要离开,心中倒是十分庆幸,赶忙起身给她让路。洛媚儿哀怨般的望了他一眼,这才摆起杨柳腰款款去了。

洛媚儿走后不远,阿酒忽然道:“韩老弟,今日所见之事,你别说出去。这是为了月若盈好,更是为了你好。”

韩馥一愣,忙不迭的点头。阿酒勉强一笑,脸上竟带有几分失落,听他喃喃道:“既然你不怪我了……又为何不来寻我?”

想着想着,阿酒只觉愁上心头,烦闷之余只好拉着韩馥努力喝酒。转眼间一大坛竹叶青饮尽,韩馥酒力不支,昏昏沉沉睡去了。阿酒酒量比他好上不少,见韩馥睡去,只好将他扶入房中歇息,自己又从新取来水酒,缓缓倒满。

“玉儿……”

漆黑夜中,传来一声长叹。

却说韩馥醉酒睡倒,直到月跃至天盖,他才因宿醉醒来。刚一睁眼,他便觉头痛欲裂,嗓子发干,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韩馥赶忙起身,强忍着不适到屋后井中舀了一碗井水。井水清凉舒爽,一碗下肚,他顿觉好上不少。这才心满yì

足的朝着屋内走去,此时乃是深夜,正是万籁俱寂之时。

韩馥推门入屋,正好听见阿酒打鼾,洪亮粗重。他心中无奈,踱步去瞧。只见阿酒伏在外屋桌上,手抱酒坛睡的正香。韩馥摇了摇头,心道今日想问之事竟没有一件问道,看来只能拖到明日去问了。

想到这,他不得不强忍疑问,回房歇息。躺在床上,韩馥正合眼欲睡,谁知阿酒鼾声太响,哪怕隔着门板,也如平地惊雷一般,吵得韩馥无法入眠。他无计可施,又不敢去招惹阿酒,只好和衣坐起,重新走到屋外,选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坐定修liàn



他刚将意识沉入心底去瞧鬼隐、地灵二脉,忽然惊觉发xiàn

这两条脉络竟然同时开放,张弛之间极有规律,竟是大成之象。韩馥又惊又喜,遂潜心去炼,他运起魂力,在芜计、初虚二脉中转了一圈,居然是畅通无阻,原先那些狂躁的真气已消失不见。

他心中大喜,若不是此处乃炼魂教中,他非要高声欢呼不可,这些日子来纠缠他的烦恼竟然这般莫名其妙被化去,也难怪他兴奋了。

韩馥见此等情况,是再也坐不住了,他重运魂力充盈自身,随手放出一道罡风喝到:“归魂!”呼啸间,狂风大作,竟将他吹起三丈。韩馥大喜,忙将神通在体内一转,狂风霎时间暴涨,他又飞高几许。这般腾云驾雾的滋味他从未体会,如今一试,果真快活无边。韩馥捂嘴窃笑,指挥罡风,将他驮着在炼魂教上空足足飞了一周。

却见黑漆漆的盆地之中,一道幽影翱翔天际。

一人信手而立,盯着那幽影微微笑道:“是了,是了,就是这样。你修liàn

越快,咱们未来的日子越是明朗。”

将神通习练一周,韩馥便缓缓卸去力道,重新坐定。他强压心中兴奋,又将神通在体内转了两周,这般双脉齐修,正邪并济,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耀月宗和炼魂教打了千年,任双方谁也想不到,自己门中得yì

**,竟在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手中合而为一。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红日破晓,温暖阳光洒遍大地。韩馥闭紧的双目蓦地睁开,他双眼奇亮,面泛红光。经过这一夜潜修他非但不累,反而更加精神。

就在他哼着小曲回屋之时,阿酒推门走出。双方均是一愣,听阿酒奇道:“怪了,我一早起来瞧韩老弟不在屋内,我便出来寻找,你这么早跑到哪去了?”

韩馥不敢直言,只得打个哈哈道:“我早起惯了,瞧你还在睡觉,我便到外散步散步。抱歉让阿酒兄担心了。”

阿酒耸了耸肩笑道:“无妨,只要韩兄弟没丢,那便一切好说。”

韩馥登时不语,许多疑问正在他脑海中盘旋,思索半晌,他正开口要说,忽听阿酒道:“韩兄弟,你可知为何我要专程请你来?”

韩馥一愣,旋即摇头。

阿酒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韩兄弟便听我讲个故事罢!”

五十九 七凶布试

听阿酒道:“韩兄弟可曾想过,为何在这华贵宫殿之后,竟有这般泥泞肮脏小路?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韩馥一愣,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摇头。

阿酒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和圣教中的现状一模一样。”

韩馥奇道:“怎么讲?”

阿酒道:“我圣教当中,虽有成千上万弟子,但真zhèng

能出人头地的,无非是那七人之一。除了这七人以外,其余弟子不过都是陪衬……对圣教七使而言,这些下等弟子,不过是他们争夺教中权势的棋子罢了。”

说着,他拉着韩馥走上高地,指向远方。只见炼魂教巨大的盆地内,八座宫殿拔地而起,占尽风光,其余破落小屋虚与委蛇,攀附生存。瞧得韩馥不由得一阵窒息。

阿酒默然半晌,这才叹道:“韩兄弟也瞧见了,这些破败屋子,总是绕着这些华美宫殿。我圣教之中,虽无明文记载,但私底下人人早已将其分为八份,教主最大,一并统领。其余七人分摊治理,哪些下等弟子愿意依附他们,便会主动搬去宫殿附近。自那以后,依附的弟子再无**,只会被教中七圣使当作棋子般差遣。”

韩馥无语,他虽从月若盈口中得知炼魂教崇尚武力,实力代表一切。却没料到在教中下等弟子竟命如草芥,这般的不值钱。

阿酒瞧韩馥脸色不善,嘴角微微一扬,手指南方道:“韩兄弟,你瞧见南方那座排场宏大的宫殿没有?”

韩馥依言瞧去,只见正南一座宫殿拔地而起,气势恢宏,仅次居中圣殿。无数破落茅屋依附左右,比其余地方要多上许许多多。阿酒叹道:“这座殿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见过的宋妄。”

韩馥一愣,听阿酒接口道:“圣教七使,由上至下按实力划分,宋妄位列榜首,实力深不可测,咱们且不论他,就是他手下的三大魂奴,也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教中早有风言,说宋妄鬼隐七脉融会贯通,比起教主也不遑多让。”

说完,阿酒微微一笑道:“韩兄弟,你可知为何我要和你说这些?”

韩馥摇头,阿酒道:“那是因为,只要你在月若盈手下一天,便迟早有一日会遇上宋妄,他神通高强,我早一日提醒你,你说不准就多了一分胜算……”

韩馥身子一颤,沉声道:“阿酒兄怎的有如此把握,将来我一定会对上宋妄?”

阿酒哈哈一笑,拔出酒葫芦晃了一晃道:“月家大小姐精于算计,计较极深。她志在千里,怎会安于圣教七使位子?”

韩馥立时皱眉道:“我怎么瞧不出来?”

“嘿!”阿酒冷笑道:“韩兄弟,瞧不出来这一点的,怕是只有你一人而已了。”

韩馥旋即默然,阿酒将葫芦中残酒饮尽,这才笑道:“就算我说的不是,但你也该知dào

宋妄为人阴损狠毒,最是记仇,那**当着其余六使同他顶撞,他早已暗中记恨于你,若你不多加防范,将来恐吃大亏。”

韩馥长舒一口气,点头道:“多谢阿酒兄了。”

阿酒摇摇头,又指着东北方一座大殿道:“你猜猜那是谁的寝宫?”

韩馥道:“我怎的猜的出来?”

阿酒微微一笑道:“韩老弟仔细瞧瞧,必能得出结果。”

韩馥一听,这才凝神去瞧。只见那座大殿左右并无太多草屋,而大殿内人声鼎沸,许多白衣女子进进出出,瞧起来极是热闹。他心脏噗通一跳,沉声道:“这王八蛋可真享福。”

“哈!”阿酒抚掌大笑道:“看起来韩老弟已猜到了大殿主人是谁了。”

韩馥咬着牙点头道:“这孙子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能认得,肯定是阴玉龙那混蛋。”

阿酒眼光一亮,冷笑道:“你说的不错,这里住的,正是阴玉龙。他贪花好色,但凡教中有所姿色的女子,他无不垂涎。韩兄弟不瞒你说,教中因他yin威而屈服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韩馥怒道:“她们就不反抗么?”

阿酒嘿笑一声,冷冷道:“反抗?下等弟子如是草芥,阴玉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杀她们还不简单?更何况在我圣教之中,杀人并非最可怕的惩罚手段。那些女弟子本就胆小,为求自保只好献出身子,任由阴玉龙玩弄。”

韩馥登时不语,却暗地中握紧了拳头。阿酒瞧见他的表情,这才语重心长道:“更何况据我了解,月大小姐和阴玉龙早有赌约,韩老弟既然倾心于她,自然得负起责任,到了重yào

关头,你和阴玉龙一战是再所难免。”

韩馥点头道:“我明白。”说着,他忽然问道:“你方才说有比死更可怕的惩罚方式,那是什么?”

阿酒叹了口气,指着中央圣殿道:“在圣殿之中,有一口专门惩罚教中罪人的血池。若是有谁犯了大罪,便要将他投入血池之中,那人一入血池,不但肉身骨头化为脓血,就连魂魄也要跟着一并灰飞烟灭,永世不能超生。”

韩馥心中一震,问道:“那血池可有名字?”

阿酒叹道:“死在它之下的亡魂太多,咱们大家对其极为忌惮,便给它起了一个名号,唤曰‘炼魂池’。”

“炼魂池……”韩馥喃喃自语,忽然想起那日在万蛛山庄恶斗天蛛老人时,他也曾提过这个名字。

韩馥正走神之时,忽听阿酒又道:“韩老弟,现在你刚来我圣教不久,便已树立了两名强敌。你在我教中之路,可不好走啊!”

韩馥哈哈一笑道:“怕个鬼,大不了老子和他们拼命就是了。”

阿酒笑着摇头道:“其余几人我也没必要过多介shào

,月若盈你是认识的,洛媚儿……想必你也熟悉。”

他话说一半,韩馥忽然接口道:“那太叔岚这人如何?”

“太叔岚……”阿酒闭上双眼道:“他在七使当中最为低调,从不争夺地位,是以我对他并不了解。但家师说过……这人绝不简单,不可轻视。”

韩馥想起月若盈之言,看来并非她多虑,这才点了点头。忽而问道:“咱们屋子旁这座大殿又是谁的?”

阿酒一愣,冷笑道:“是家师的。”

韩馥疑惑道:“既然是你师父的,为何你不搬进去一起住?”

阿酒哈哈一笑,却错过话头不答,他道:“韩兄弟,我记得你昨日问我,什么是七凶布试,现在你可还有心思听我回答?”

韩馥一听,登时将疑问抛到九霄云外:“自然要听。”

阿酒长叹一声道:“方才曾说过,咱们圣教中崇尚武力,七圣使权利极大,操纵他人生死,韩兄弟可曾想过这七圣使由何而来?”

韩馥一听,登时猜了个大概:“莫非是七凶布试?”

“没错!”阿酒点头道:“正是七凶布试!”他顿了顿道:“咱们圣教七凶布试十年一次,用来决定七使位置。下等弟子想要一步登天,唯有通过七凶布试才能够成。”

“具体规则又是如何?”韩馥问道。

阿酒道:“自七凶布试前三个月起,所有想要参赛的弟子便可报名。下等弟子经过角逐,便可参加正赛。与七圣使一同参与正赛,最后留下的人,便是新一任教中七圣使。”

韩馥忍不住笑道:“这很好啊!十分公平。”

“公平?”阿酒呵呵一笑道:“教中规定,下等弟子只许炼化一个魂奴,而在正赛当中,最多可同时派遣三位魂奴,试问以一敌三,哪有公平可言?”

韩馥一愣,怒道:“那岂非没有胜算了?”

阿酒摇头道:“也并非如此,每届七凶布试,总有天才问世。他们或许是神通极强,或许是魂奴强悍,能以一对三也说不准。”

韩馥点点头,忽然叫道:“不对不对!你说七凶布试十年一届,月若盈和那洛媚儿都不足双十年岁,她们难不成七八岁便技压群雄了?”

阿酒摇摇头道:“月若盈乃教主女儿,从小享有特权,生来便是七使之一,并且不必参加七凶布试……而洛媚儿师父曾是七使之一,前年她师父过世,她才接过位置,暂时位列七使……”

“原来如此……”韩馥这才点了点头,突然他念头一转叫道:“还是不对!那为何月若盈要与阴玉龙在七凶布试上一分胜负?”

“这你还不懂么?”阿酒冷笑道:“月大小姐她从小自傲,怎能忍受旁人白眼?她不顾教主反对参与七凶布试,分明是要证明给众人看,她有这个能耐。”

韩馥听后,想起月若盈平时性格,登时信了八分,不由得一叹道:“她这又是何苦?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

阿酒冷笑道:“她的心思旁人又怎么能猜的透?想当年……”说到这,阿酒猛地住嘴。

韩馥奇道:“想当年什么?”

阿酒摇头道:“没什么,我胡乱说的罢了。”

韩馥还有疑问,但见阿酒不愿说,也就不再提了。

六十 神令

当下,阿酒下厨做了两样菜肴,与韩馥一起吃完,便拉着他到野外垂钓饮酒。阿酒看来甚有地位,教中巡视弟子见了他无不行礼。而阿酒则对他们瞧也不瞧,自顾自与韩馥攀谈。

二人游逛一整日,将炼魂教周遭景色尽数看遍。可不知怎的,这两日下来,阿酒对‘酒浓衣’一事闭口不提,好似没发生过一般。韩馥对这事本就不算关心,阿酒不说他也懒得去问。

一日过去,直到夜半黄昏,两人才回到屋中。阿酒取来一坛美酒,正与韩馥谈笑之时,忽然一人叩门道:“酒统领。”

阿酒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

那人道:“教主传下‘神令’。”

“什么?”阿酒登时站起,表情惊讶:“此事当真?”

那人低头道:“千真万确。”

阿酒立时不语,过了一阵才缓缓道:“你回去复命,就说阿酒马上便到。”

“是。”那人松了口气,退下去了。

韩馥瞧阿酒神色不善,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酒沉着脸道:“在圣教之中,有一种传令唯有教主可以使用,那便是‘神令’。这神令一旦传下,教中弟子无论病痛伤残,都必须到场。”

韩馥惊道:“这是为何?”

阿酒长叹了口气道:“只因为神令传出,那定是教中出了大事。”

韩馥一惊:“什么大事?”

阿酒摇头道:“我也不知。”说着,他沉吟半晌忽然道:“走,事不宜迟,咱们也去。”

炼魂教正中央,圣所。

韩馥与阿酒一道而来,见此处已汇聚了无数弟子。圣所极大,哪怕这些弟子一同挤入,也毫不嫌窄。韩馥、阿酒顺着人流而行,见道路两旁各站九名弟子,他们身着黑衣,手中擎着火把,将夜中的圣所倒映的犹如白昼。

阿酒见了眉头一皱,蓦地拉住韩馥道:“走,咱们上前去!”说着,他猛然用力,推开周围弟子。周围众人本来张口欲骂,但瞧见来者乃是阿酒,立时自觉分开两侧,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阿酒也不客气,拉着韩馥大步向前,没走多久,便来到圣所顶端。韩馥放眼一望,前边站了六人,正是教中六使,他仔细寻找一圈,却不见月若盈的踪迹。他心中不由得犯嘀咕道:“莫非她还没到?”

正想着,忽然一人朗声道:“圣王到!”

众人一听,登时齐齐拜倒,山呼海啸般叫道:“天佑圣教,圣王洪福齐天!”

韩馥还愣神站着,众人尖刀般的目光已投了过来。阿酒手疾眼快,一把将韩馥拉倒,低声道:“你不想活了?”

韩馥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又不懂……”

阿酒无奈一叹,低声道:“等下切莫说话,否则冒犯了教主,谁也救不了你。”

韩馥一听,忙连连点头,心中忖道:“老子就在这趴着,也不显眼,何必去招惹那什么教主?”

正想着,内殿忽然走出来三人,这三人穿衣打扮一模一样,均是身着白色长袍,脸上用白布蒙住,瞧不见相貌,但韩馥见她们体态婀娜,想来应是女子。韩馥见了,忍不住想道:“这三人一模一样,谁是教主?”

谁知那三人刚一出来,便有一名男子随后跟来,他年过四旬,发梢灰白,相貌虽算英俊却透着沧桑,一袭黑衫烫金纹花。远远瞧去,顿时让人感到威压。

韩馥暗中点了点头道:“想来这人就是教主了。”

果不其然,那三名白衣女子两侧站定,伺候男子坐下,这才跪倒。那男子环视一周,缓缓开口道:“众位可知我今日传下‘神令’所为何事?”

众人谁也不答,一时间鸦雀无声,大殿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男子冷冷一笑道:“我接到密报,说教中有人修liàn

禁术‘灵鬼降’。”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哗然,大家各个面面相觑,忍不住小声交谈。韩馥低声问道:“阿酒兄,这‘灵鬼降’又是什么?”

谁料阿酒默然不答,却死死盯着左手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韩馥奇怪,寻着望去,却见那里站着站了许多弟子,阿酒目光迷茫,也瞧不出具体看谁。韩馥长叹一声,不再多问。

此时,那名男子一挥手,沉声道:“将她带上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名女子被两人押了上来。韩馥一瞧,登时脑子“嗡”的一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倒过去。原来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月若盈。

众人见了,登时引起轩然大波。月若盈乃教主女儿,现在却被教主押上,这说什么也太过诡异。

那两人将月若盈押到殿前,朝着黑衣男子拜了一拜,当即转身。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道:“月若盈,你可知罪?”

月若盈挣扎站起,脸上傲意丝毫未减:“我无罪!”

男子眉头一跳,大怒道:“大胆!你现在到了这个关头,还要否认么?”

月若盈冷笑道:“教主大人,若有证据,您不妨亮出来叫众人瞧一瞧。”

“教主大人……”男子声音一窒,勃然大怒道:“好!好!冯启!你再说一次那日所见所闻。”

“是。”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男子闻言站起。众人目光转过,只见这男子三十来岁,生的相貌丑陋,一张脸上全是皱纹,远远瞧去,就像缩在一起般,他脸色蜡黄,眼珠外凸,相貌之丑,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瞧他一眼,均是不愿多看,反而转过头去瞧站在前排的阴玉龙。阿酒瞧了,忍不住冷笑道:“韩兄弟,这冯启也是阴玉龙的人。”

他自顾说着,却听不见韩馥回答。他心中好奇,扭头瞧去。只见韩馥一双眼死死盯在月若盈身上,转也不转。阿酒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冯启露出黑黄牙齿笑道:“启禀圣王,那日小人半夜巡游,偶然路过月圣使宫殿。我正准bèi

离去时,忽然发xiàn

一道人影飞出,小人虽然胆小,但心中记挂圣教,唯恐是歹人妄图偷袭月圣使,便不顾个人安危偷偷追上。谁知那黑影速度极快,小人修为不高,使出全身力qì

,这才追上了他。”

月若盈听了,登时叫道:“你胡说!你住在阴玉龙宫殿左右,为何半夜要经过我的寝宫?”

冯启听了,当时便面露难色。黑衣男子瞧见,冷笑道:“冯启,你若不据实禀报,下一个死在炼魂池的人,便是你了。”

“是、是。”冯启一听,立时惶恐起来,他忙不迭道:“启禀圣王,小人那天夜里约了姘头……”

这话一出,登时哄堂大笑。月若盈脸色苍白,冷笑道:“凭你的样子,也有人瞧得上么?”

冯启嘿嘿笑道:“月圣使是自然瞧不上的。”

“你……”月若盈正要怒骂,忽然转念一想:“这冯启平日来胆小猥琐,怎的今日如此胆大妄为?莫非背后有人撑腰?”想到这,她一下子便转头去瞧阴玉龙。

谁知阴玉龙此时脸色铁青,愤nù

中还带有迷惑。月若盈冷不丁想道:“难道不是他指使的?”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挥手道:“冯启,这些不堪的事就不要再圣所中提出来了,你就说接下来如何罢!”

冯启大喜赶忙道:“是,是。”说着,他顿了顿又道:“那日我追上之后,却发xiàn

那人坐在一个僻静山谷中,我心中好奇,就追过去瞧。谁知没走几步,便瞧那人浑身放出黑色雾气,十分邪门。小人心中害pà

,便想逃走,可我一想如果就这么走了,说不准那人就要对咱们圣教产生危害,我便索性一咬牙,留了下来。”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道:“那你瞧见了什么?”

冯启道:“回禀教主,那时天色太黑,那人又浑身放出黑雾,是以小人瞧得不算清楚。所以小人便决定以身犯险,走近一些去瞧那人相貌。谁知我没走几步……便瞧见那人拿出一件事物……”

月若盈只是冷笑,那黑衣男子问道:“是什么?”

冯启涩声道:“是‘黑魂铁’。”

“什么!?”“是黑魂铁?”“那东西还在世上?”一时间,众人俱是大惊,怪物一般盯着月若盈。

月若盈冷笑,黑衣男子闭紧双目,沉声道:“你可瞧见那人相貌了?”

冯启点了点头,指着月若盈道:“那时候黑魂铁正好光芒大作,映在那人脸上,小人仔细一瞧,这才发xiàn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圣使。”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沉声道:“武途,我命你去搜月若盈的寝宫,可有结果了?”

黑暗中,一人答曰:“回禀教主,小人搜查过后,正好瞧见这物。”说着,便由一名侍女端着托盘呈了上来。那人接过一瞧,登时大怒:“果然是黑魂铁!”

说着,他将托盘摔落,一块黑铁仓啷落地,放出诡异黑芒。众人一瞧,脸上登时露出惧色。黑衣男子冷笑半晌,这才问道:“月若盈,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月若盈冷笑道:“别人处心积虑,我哪还有话能说的出来?”

男子眉头一跳,闷声道:“这么说来,你是认罪了?”

六十一 蒙冤

月若盈冷哼一声,扭头不答。

男子面色铁青,沉声不语,一双手却颤抖不止。宋妄拜在其下,见此状况出声提醒道:“教主……”

男子身子一颤,缓缓挥手道:“来人呀,将月若盈绑了,推下炼魂池!”

霎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

“月重阳!你杀了娘亲,现在也要杀了我么?”月若盈昂首冷笑。

男子:“……”他不答,众人谁也不敢动弹。久久不语,久久。“将她带下去!”他咬牙道。

“是!”两名侍卫应了,朝月若盈走来。

“慢着!”忽然,韩馥高声叫道:“都给我站住!”

众人一愣,纷纷朝韩馥瞧来。韩馥立在当间,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子,他一咬牙,身形化作一道清风,眨眼间便奔到了月若盈身前。他这一下用上魂力,速度诡奇,身旁众人竟没能反应过来。

韩馥手腕一转,魂力奔涌而出,狂风登时大作,两个守卫应对不及,登被吹飞。韩馥双足点地,将月若盈抱起,手上发力,在绳子上一搓。那绳子登时化为齑粉,灰飞烟灭。月若盈身子微颤,缩在韩馥怀中,低声道:“你……你何必来找死?”

韩馥哈哈一笑,还未回答。

“大胆!”宋妄怒道:“圣所之上,你竟敢撒野?”

韩馥冷笑:“爷爷救人,关你屁事?”

“你……”宋妄勃然大怒,脸上蓦地黑气上涌,整个人被包裹在神通当中。

“慢着!”那黑衣男子叫道。

宋妄一听,立时收去神通,不情愿道:“教主……”

男子摆了摆手,对着韩馥寒声道:“你是谁?”

韩馥冷笑道:“老子叫韩馥,是她的魂奴。”

‘魂奴’二字出口,在场众人无不惊诧,他们表情各异,大多都是鄙夷、轻视。

韩馥瞧见,仍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那男子微微皱眉,冷冷道:“小子,你可知扰乱邢典可是重罪?”

“呸。”韩馥骂道:“老子就知dào

她是你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身为人父就要这么将女儿推下那个鬼池子么?”

男子登时不语,过了半晌,才决绝道:“来人啊!将这人拿下,与月若盈一道推入炼魂池!”

话音未落,宋妄已跃了出来。他肩头一耸,发出“嘎啦”声响,紧接着韩馥只觉眼前一花,宋妄数掌齐发,竟后发先至攻到眼前。

“小心!”月若盈大叫。

韩馥嘿笑一声,芜计、初虚二脉共同运转,魂力瞬间增长何止十倍?狂风忽起,烈火纵横,顷刻间便和宋妄对拆数十招。

宋妄万料不到韩馥竟有这般能耐,他不由得又惊又怒,体内鬼隐七脉忽而暴涨,神通如惊涛骇Lang般涌出体内,众人只听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韩馥闷哼一声,倒飞三丈,噗通跌倒在地,挣扎难起。

宋妄“呸”了一声,一步踏上,单手一扬就要结果韩馥性命。

“慢着!”黑衣男子叫道。

宋妄一愣,不情愿的收起手掌,恭敬道:“是,教主。”

男子点了点头,朗声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拉下去,推入炼魂池中!”

“等等。”月若盈忽然站了起来,她瞧了眼韩馥道:“既然牵扯了他,那我可不能不管啦!”

男子面色一沉,闷声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么?”

月若盈冷笑一声,转向冯启道:“你先前说瞧见我半夜跑出寝宫。这才追上发xiàn

我修liàn

禁术,可有错么?”

冯启一愣,微微向后退了几步扬起脖子道:“说的没错!若不是我机缘巧合,还撞不破你的阴谋!”

月若盈嘿笑一声道:“冯启啊冯启,你到现在还不知你主子就是派你来送死的。”

冯启一愣,面色忽的变为苍白,他颤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若盈冷笑,忽然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月若盈已经不见,又听“啪啪”两声,月若盈安然无恙,全身返回。只留下冯启呆立在大殿中,脸上两个巴掌印格外显眼。

冯启一愣,指着月若盈叫道:“好啊!她公开杀人灭口啦!”

月若盈冷笑不答,听太叔岚抚掌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冯启正不明所以,已听韩馥嘻嘻笑道:“她抽你嘴巴你都没能反映,月若盈要夜晚疾奔,你又跟得上么?”

冯启听闻,登时浑身巨震。月若盈冷冷一笑道:“答不上了么?”

冯启脸色一变,嘶声叫道:“也许是那晚我状态奇佳,能跟上你也说不定了。”

“哈!”韩馥笑道:“因为会姘头所以状态奇佳么?”

“哈哈哈哈!”霎时间,大殿上哄笑不止。月若盈俏脸微微一红,白了眼韩馥啐道:“胡说什么?”

韩馥嘻嘻一笑,退下不语。

再瞧冯启,他立在那里,冷汗长流,身子颤抖不止。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忽听冯启叫道:“就算我夸大其词,但黑魂铁又怎么说明?这东西可不是凭我就能弄到的。”

“你自然不能。”月若盈冷笑,她身形一晃,已来到‘黑魂铁’旁边,她抬足一踩,黑魂铁立时化为齑粉。

“你!”冯启叫道:“好啊,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销毁证据。”

月若盈冷笑,转头盯着那黑衣男子道:“教主,你怎么看?”

男子一轩长眉,走到黑魂铁碎渣处仔细一瞧,这才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说着,他将其拿起,用手微微一扬,沉声道:“南宫圣使,你可还记得书中所记载的黑魂铁么?”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跨步走出,韩馥见他正是那日所见的老者。他身子微微一躬,缓缓道:“回教主话,‘废书’中记载,黑魂铁用数万凡人魂灵淬炼,魂铁一成,便是绝世凶器。不仅难消难散,更会给使用者方圆百里带来灭顶之灾。”

“说的不错。”男子点点头道:“可黑魂铁给一个女子轻而易举踩碎,这等奇事你可曾听说?”老者摇头道:“从未听说。”

男子长叹一声,捡起碎屑道:“南宫长老见多识广,你否能接过瞧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者点头,躬身上前,将那碎屑取过,放在手心仔细查探,众人只见他眉头先是紧皱,过了片刻才缓缓展开叹道:“回教主话,这东西只是寻常生铁罢了。只是炼制那人为求逼真,特意在生铁表面淬炼几十只亡魂,是以教主盛怒之下,这才没能分清。”

男子点点头,叹道:“盈儿,是爹爹错怪你啦!”

月若盈听了,冷笑道:“教主道歉属下怎么敢当?教主素来偏听偏信,十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属下早已习惯了。”

男子一听,脸上登时露出难堪神色。

老者咳嗽一声,对着冯启冷冷道:“还不交代真相?”

冯启身子一颤,猛地瞧向人群之中。蓦地,他脸色发黑,“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抽蓄不止。老者大惊,快步抢上。伸出手来在冯启脖颈脉络上一摸,这才叹道:“死了。”

众人一时无言,男子冷道:“今日之事,我定要彻查!”

月若盈眼神一黯,拉起韩馥便道:“走罢!”说着,她足下一点,登时飘出三丈之远。

正此时,忽然一道幽影飘过,劲风忽起,怒煞袭来。月若盈脸色大变,猛地运转神通,将速度提至极限,接下来人一掌。双掌换过,她只觉对方力道大得可怕,自己落地后把持不住,蹬蹬蹬连退数步,撞到几名弟子,这才止住身形。

月若盈登时大怒道:“宋圣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一袭灰衣,相貌阴冷,正是宋妄。宋妄冷笑道:“月圣使虽然洗脱罪名,但这小子冲撞教主圣驾,乃是不争事实。你走可以,他得留下受罚!”

月若盈大怒道:“我瞧谁敢?”

宋妄冷笑,转身冲着那黑衣男子一拜道:“教主,月若盈魂奴不顾尊卑,擅自出手,若是教主不加以责罚,怎能服众?若是其余弟子的魂奴学他一般胡作非为,让咱们圣教的脸面放在哪里?”

韩馥身子一颤,扭头瞧向那人。那男子“嗯”了一声,捻须道:“宋圣使说的不错,不责罚他确实难以服众。”

说着,他不顾月若盈苍白的脸色,寒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馥心中“咯噔”一声,低声道:“我叫韩馥。”

男子点点头沉声道:“韩馥,你扰乱圣所,罪不可恕。但你忠勇护主,其心可嘉。两者相抵,足可减去大半责罚。”

韩馥一听,登时喜道:“这么说来,我可以走了?”

男子冷笑道:“本来冲撞圣所,乃是死罪,现在你功过相抵,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说着,他顿了顿道:“韩馥,我本来要命下人责罚你一千打魂鞭,但现在教中正是用人之时,我不愿徒造伤亡。我现在要你去办一宗大事,你若办成了这事,我自可免去你的责罚,你看如何?”

六十二 临行

这等情况哪由得韩馥说不?他心中微微思量,便嘻嘻笑道:“教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男子眼眸一亮,沉声道:“我圣教建业千载,树敌无算。其中有些敌人势力弱小,就算放任自流也成不了气候。”说到这,他眼中精光暴涨,高声道:“可也有些敌人实力强dà

,与我圣教周旋多年,譬如那‘耀月宗’。”

韩馥心头“咯噔”一声,颤声道:“教主不是让我去对付耀月宗吧?小人可还没那个能力。”

男子“哈”的一笑,冷道:“凭你也配么?”

韩馥听了不怒反喜嘻嘻笑道:“我自然不配,我自然不配。”

男子冷笑,悠悠道:“教中探子传来密报,说耀月宗凭借占卜天地之术,探到五日之后在此去不远的‘冷月荒漠’中有异宝问世。他们现在已指派人手,前去寻宝。这消息既然让咱们圣教知dào

了,那就绝无旁观的道理,现在我便派你去冷月荒漠从耀月宗手中夺取异宝,你可有异议么?”

韩馥登时将头摇的跟拨Lang鼓似的:“这怎么成?这怎么成?我去了不是送死么?”

“那也未必。”男子微微一笑道,“我瞧你方才出手,能驾驭水火,应是‘气魄奴’。况且你修为不坏,少说也有中等魂奴水准。此去冷月荒漠,对你来说更是个历练的机会。”

韩馥皱眉不语,正想着如何推脱。忽听月若盈道:“既然如此,我与他同去!”

他一愣,已听那男子冷冷道:“我有言在先,是要罚他,你现在并未犯错,与他同去岂不是我恩怨不分?”

月若盈一听,果然发怒,顿足道:“你故yì

的是不是?”

男子冷笑不答,宋妄接口道:“教主说的不错,月圣使被人诬陷,教中理应对你补偿,又怎能派你去那危险地方?”“你……”月若盈正欲反驳。

谁料韩馥哈哈一笑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么?”

宋妄眼神一亮,喜道:“这么说来,你可是答yīng

了?”

韩馥冷笑道:“我与教主说话,你这条……阿不对,是宋圣使来搭什么茬?莫非是真的要鸡蛋中找骨头,拿去一边啃么?”

“噗哧。”月若盈忙掩住嘴巴,偷偷窃笑。

宋妄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其中意思,他登时火冒三丈大怒道:“大胆!”说着,他足下一点,就要扑上。

韩馥早有准bèi

,魂力充盈周身,待他攻上,就来一下狠得。

“住手!”黑衣男子喝道:“宋圣使,你忘记我这个教主了么?”

宋妄听了,悻悻一哼,罢手不上。双眼却紧紧盯住韩馥,露出怨毒神色。韩馥毫不示弱,回瞪过去,一时之间,二人怒目相视,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韩馥。”黑衣男子缓缓道:“你可是答yīng

去了?”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嘻嘻笑道:“答yīng

了,答yīng

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好!”男子眼神一亮,话语中透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欣慰:“既然如此,你今晚便打典行装,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呱——呱——”乌鸦成群结队,打头顶飞过。

一人奔得奇快,几乎化作一团黑雾。他接连跳跃,奔腾在屋顶之上。月光皎洁,平铺直下,将大地映衬的格外美丽。那人奔了一阵,来到一处残垣断壁之前,忽而拜倒道:“主人。”

阴影中,一人闷声答道:“鬼甲,你来了么?”

“是。”黑衣人低头应了,“主人这次这么着急唤我们回来,可是有要事?”

那人不答,他居于暗中,瞧不清相貌动作。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明日一早,你便同鬼乙、鬼丙二人一同出发,跟着韩馥前往‘冷月荒漠’。”

黑衣人一愣,但没过片刻,他便沉声道:“是。”

暗中那人“嗯”了一声又道:“到了冷月荒漠之中,你们伺机而动,瞧准时机夺去异宝。”

“是。”黑衣人又道:“那韩馥怎么处置?”

那人“嘿”了一声,冷笑道:“杀了。”

一盏黄灯,摇摇晃晃。一人人影,缓步向前。

“呜——”细风幽咽,将四周的枯草扶乱。那人轻轻一叹,拨开荒草,继xù

前行。道路不算颠簸。行了一阵,那人眉头一皱,足下步子丝毫不乱,他摸着黑,踩着荒草,拾阶而上。行了良久,脚下道路一转,竟复平坦。

他举目四望,远远瞧去,竟有一幢大屋。大屋破烂不堪,门房腐败,早已坍塌。但就在这诡异时刻,这诡异的屋中,竟有灯光透出。

“果然在这。”那人叹道。他不再多想,跨步进屋,寻着火光找去。却见大屋厅堂之上,一个男子生起篝火,正坐在火旁饮酒。

“您老怎的这时候来了?”那男子倒不意wài

,言语中有几分戏虐:“可是来寻我喝酒的?”

月光落下,正照在来者脸上。那人年岁已高,满脸褶皱,正是七使之一,姓南宫的老者。老者长叹一声道:“每当你做了重大决定,总要来此坐上一坐,这习惯许多年了,还是没改。”

“呵。”男子微微一笑,将酒葫芦塞到嘴中,“咕咚咚”饮下大半,这才“啧啧”两声道:“您瞧着我长大,果真是什么也瞒不住您。”

老者默然不答,过了片刻,他正欲开口。忽听那人道:“十多年啦!那件事过去十多年啦。可不知怎的,我一想起往事,就象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老者眉头一跳,闷声道:“这事大家早已忘了,你往后就别再提了。”

“忘了?”那人哈哈一笑道:“你们忘得倒快!”

老者长叹不语,那人又喝一口道:“这十年来,变了许许多多。我变了,玉儿变了,就连当年天真无邪的月若盈也变了。一个个……都变啦……”

“阿酒。”老者闭着眼,“我说别再提了。”

“好!”阿酒猛地站起,将酒葫芦打破,声嘶力竭吼道:“你要我不提,我便不提。你要我和月若盈反目,我便反目。你要我摒除杂念,一心修liàn

,可结果呢?你竟然将玉儿……你竟然将玉儿……你当初是怎么答yīng

我的?”

老者并无太大反应,他闭着眼沉声道:“这是她的命数,谁也改不了。”

“我不服!”阿酒道:“什么狗屁命数,若不是你背后操纵,又怎会如此?难道权利就真的如此重yào

?重yào

到你将自己徒弟推入火坑也在所不惜?”

“你不懂。”老者闭着眼道:“这世界就是尔虞我诈,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阿酒勃然大怒,猛地握住老者肩膀道:“若要牺牲,你怎么不去?为什么要阿玉去扛起这个重担?你……我……我们只是想独善其身。”

“独善其身?”老者仍是没有反应:“没有谁能独善其身。你也好、我也好、就连月重阳也不能独善其身!”

阿酒听了,登时不语。过了片刻,他才绝望道:“若是我们离开炼魂教呢?”

老者冷笑,拔腿便走。阿酒见了,不由得自嘲一笑:“是啊,既已入局,又有谁能够离开呢?”

老者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径直走到了大门之前。他站立片刻,听着琐碎风声,才缓缓道:“今后不要妄用淬魂之术,你现在神通尚不纯熟,再度妄用只会露出马脚。”

阿酒一愣,冷笑道:“原来你都知dào

了么?”

老者不答,已然远去,他的声音远远飘来:“明日小心一些,此去冷月荒漠势必凶险。”

阿酒凝立良久,这才“嘿”了一声,随手捡起几块柴火,丢入火中。瞧着火势渐旺,他长叹一声,将酒饮尽。

是夜,月儿极圆。

韩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他想起这些年的往事,不由得重重一叹。灭族之祸,就如一把尖刀,时时刻刻悬在心上,叫他无法安宁。

沈蝶衣,按理说这个名字他早该忘记。可不知怎的,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韩馥总能想得起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回味起来,以前那么讨厌的,现在都成了怀念。他也不知dào

沈蝶衣去了哪里,也许是死在了那一场噩梦之中,或许是她走了,走到自己再也瞧不见的地方。

毕竟在他的生活中,这个人是彻彻底底消失了。念及至此,韩馥心中纷乱如麻,他长叹一声,索性坐起。就着月光,他穿齐衣衫,就要离去。

韩馥心中知dào

,此去冷月荒漠凶吉难料,若是明日一早走,月若盈势必担忧。自己这个性格,免不了惹她生气。既然如此,不如现在便走,明日早晨她寻不见自己,也就罢了。

正想着,他已整理好着装,拿起行李,出门去了。

月儿高悬,韩馥行了一阵,已走出炼魂教盆地之内。不知怎的,他莫名其妙心情大好。忍不住纵声高歌,歌声远远送去,没兴起半点涟漪。

远远的,两女站在月下,盯着韩馥。听一个女子叹道:“小姐,真不去送他么?”

另一女子哼了声道:“他自己去寻死,送他作甚?”

女子撇撇嘴道:“口是心非。”

“小游!”另一女子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小游嘻嘻一笑,转头望向那个女子,才发xiàn

她盯着韩馥的背影,良久不语。

背影,在月光下拉的极长。

六十三 蛇妖

却说韩馥走了足足一日,已接近神州边塞。此处黄沙万里,延绵不绝。远处的山麓张牙舞爪,就似一条黑色长龙,安静的匍匐在远端。北风暴起,将黄沙扬上天空,迷人双眼。韩馥此行有任务在身,他不敢耽搁,片刻也不停的朝着冷月荒漠走去。

他昼夜不停,连续赶路三天,终于在这一日来到冷月荒漠境外。此时就算韩馥身怀修为,也是劳累不已。他算了算时间,距离异宝问世还有约莫两天,韩馥心中稍定,便驱步来到冷月荒漠外一座小镇。

这小镇名曰:冷月镇,建筑风格古朴,经黄沙吹打,处处透着沧桑气息,看来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韩馥来到镇上,打量一周,才发xiàn

镇上居民大多衣着褴褛,脸庞黝黑,显然是镇子极穷。他心中有底,随便拉了位健壮青年问道:“这位朋友,敢问这镇子上可有客栈么?”

那人一愣,奇道:“这可怪了,咱们镇上多年没有外人,怎的今日一来就是两个?”

“两个?”韩馥心中咯噔一声,寻思道:“莫非是耀月宗的人?”

那小伙子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两个,我瞧公子长得英俊,穿衣又好,应该和那漂亮姑娘是一路人吧?”说到这,他左右一瞧,忽然指着不远处喜道:“公子你瞧,那位姑娘就在那里!”

韩馥心底一沉,寻着他指尖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手执长剑,正在人群走着。韩馥眼尖,一眼便认出那是耀月宗打扮,他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要走。谁知那年轻人却拉住他道:“这位公子,你瞧见了么?”

韩馥生怕他大声招惹到那人,赶忙答道:“瞧见了瞧见了,那是我师妹。”

年轻人听了立即点头道:“我就说,二位一看就是一路人。”

韩馥心中冷笑,正欲离去,忽然他心念一转拉着那年轻人问道:“这位朋友,你可知我师妹要去哪投宿?”

那人指着东边道:“喏,你瞧不就在东边?咱们冷月镇不大,全镇加起来也只有一座客栈。”

韩馥点头拂袖要走,那人忽然拉住韩馥道:“这位小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到了夜里,可千万不要随便出来走动。”

韩馥一愣,奇道:“这是为何?”

那人瞧了瞧四周,神mì

兮兮道:“这话本来不该随便乱说,但我瞧你生的面善,不忍你平白送了性命,咱们这冷月镇呀,到了半夜可要是要闹妖怪的。”

“妖怪?”韩馥问道:“什么妖怪?”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dào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镇上便总有人失踪,过了几日之后,咱们便能从不远处的破喇嘛庙中找到他被吃的干干净净的尸骨。镇上的老人都说,这是闹妖怪啦。”说着,他指着不远处一座民房道:“这不,上个月王家的媳妇走丢了,前几天咱们才找到她的尸骸……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韩馥着急离去,是以并未上心,他点点头一抱拳道:“多谢朋友提醒。”说着,大袖一摆便飘然远去。

他走了一阵,避过旁人耳目,便即掉头行走。既然有意避开耀月宗之人,韩馥自然不会再去投宿,而这冷月镇破落贫穷,若不留宿客栈,韩馥唯有露宿荒野。好在他这些年来吃苦无数,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他。

当下,他便走到郊外,想寻找一个落脚之处。走了不久,他便瞧见一所寺庙,韩馥心中一喜,忙迈开步子朝着寺庙走去。走到近处,才发xiàn

这座寺庙年久失修,早已空无人烟。他抬头一瞧,牌匾歪歪斜斜挂在庙顶,‘喇嘛庙’三字经常年的雨打风吹,早已变了模样。

韩馥才不管这些,他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睡上一觉。他赶紧推开庙门,随着‘吱呀’一声,韩馥进到庙中。喇嘛庙占地不广,且无人多年,四处尽是荒草枯叶,一尊大佛横倒在祭桌之上,连手也断了下来,一看便是多年没人来参拜了。

此时困意来袭,韩馥已顾不得许多,赶忙寻了块宽敞地面,他简单打扫两下将灰尘除净,便和衣而卧,不用多久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极沉,直到半夜时候,韩馥才因为饥饿口渴悠悠转醒。他翻开包袱,从中取出馒头,就着清水吃了。这才重新躺下,打算继xù

睡。

“沙沙沙沙……”正此时,喇嘛庙外一阵不安的异动传来。韩馥身怀修为,听力不差。他登时坐起,戒备的瞧着门口。谁料幽风一吹,那异动登时没了,韩馥一愣,心中忖道:“莫非是我听错了?”

“嘶!”忽然,一道黑影窜入,韩馥心中一惊,赶忙向另一侧闪去。那道黑影来的极快,似一枝射出来的箭。韩馥刚刚低头,便感觉一股腥臭气贴着面门划过,他闻之欲呕,心中再不敢大意,凝神瞧去,只见一条大白蛇盘在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想起白天那年轻人所说,心中忖道:“这莫非就是那吃人的妖怪?”想到这,他仔细打量这白蛇一番,只见它长逾十丈,透体洁白,鳞片经月光一照隐隐发亮。蛇口一张,鲜红的信子吞吞吐吐,教人心生畏惧。

韩馥从未见过这等怪蛇,他不敢托大,也不知这蛇是否罕有剧毒,只好悄悄挪动脚步,向后退去。那蛇挺直腰身,死死盯住韩馥不放。

韩馥悄然运转魂力,待那蛇一动,他就猛然出手,争取一击毙命。“孽畜!休要伤人!”忽然,一声娇叱从头顶传来。韩馥一愣,下意识的朝着天空望去。

白蛇抓到空隙,猛地张开噬人血口,朝着韩馥咬来。韩馥听到风声,心中大惊,忙倒退数步,危险至极的将这招避过。那人正好落地,她一袭白衣,衣袂飘然,手中长剑沉如秋水。

“慕……”韩馥忍不住脱口而出,但他说了一半,这才发觉来人不是,赶忙住嘴。

“唰唰唰!”长剑划起三道涟漪,朝着白蛇攻去,白蛇行动迅速,蛇头忽左忽右,将这人的招式避过。那人凝神御敌,手中剑法犀利,招招直刺白蛇要害。白蛇“嘶”的一叫,身子猛地扭动,竟攀上长剑,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那人咬来。

“辉月!”蓦然间,那人眼中金芒大作,“轰隆”一声,拨云见月,天地颤抖!皎洁的月芒洒下,化作无数利刃,“嘭!”尘土飞扬,那人安然无恙,而白蛇却被月芒钉在地上,身子挣扎几下,断气身亡。

那人长吁一口气,从蛇神上拔出长剑,转过头对韩馥道:“你没事罢?”

韩馥正欲回答,待瞧见这人相貌,不禁心脏一跳。这女子年约十八,相貌秀丽,柳叶眉,杏核眼,肤若美瓷,唇若樱花。

那女子瞧见韩馥表情,不由得眉头微皱,啐道:“乱瞧什么?”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嘻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女子白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几分得yì

神色问道:“我瞧你穿衣打扮,应该是神州中人,怎的跑到这偏僻地方?”

韩馥心中忖道:“爷爷要是告sù

你我来和你们夺宝,我还有命在?”想到这,他故作镇定答道:“我来这寻人。”

女子不疑有诈点头道:“原来如此。”她顿了顿又道:“此处妖物横行,你还是趁早离去的好,免得有生命危险。”

韩馥嘻嘻点头笑道:“我明日就走,我明日就走。”

女子也瞧出他不是真心,冷哼一声道:“既然蛇妖已杀,我也该走了。”

韩馥巴不得离她远远的,他一听立即大喜道:“女侠慢走。”

女子冷笑一声,抬腿离去,谁知没过多久,她竟然退了回来,韩馥一愣,瞧她脸色极差,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女子指着喇嘛庙外颤声道:“好多蛇妖……”

韩馥一惊,忙出去一瞧,他这一瞧不要紧,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在这小小的喇嘛庙外,竟密密麻麻围了上万只白色蛇妖,在月光下一照,就似白色的波涛一样。

“这……这……”韩馥吓得合不拢嘴:“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脸色煞白,摇头道:“我……我也不知,我只听说这里有妖怪……谁想竟有这么多。”

韩馥奇道:“听你的语气竟好像是知dào

这里有妖怪一般?”

女子点点头,眼泪却扑簌扑簌落了下来。韩馥纳闷道:“你害pà

么?”

女子瞪了他一眼,泣道:“这么多妖怪,咱俩都要死了,你不怕么?”

韩馥嘻嘻一笑道:“原本我是害pà

的,但我瞧见你哭,现在却不怕了。”

女子一愣,竟忘记了哭泣道:“这是为什么?”

韩馥笑道:“如此美人儿在我眼前哭泣,我决定来一出英雄救美,哪还有功夫害pà

?”

女子身子一颤,羞怒道:“你再胡说!”

韩馥哈哈一笑,大步迈出喇嘛庙,口中低喝道:“归魂!”

六十四 邪战

风乍起,吹皱一池涟漪。

韩馥运转神通,眨眼间流遍全身。狂风暴起,将黄沙扬上漆黑的长空。清冷月光洒下,蛇群不安涌动,发了疯似的朝着喇嘛庙攻来。

韩馥哈哈一笑,双手向外一推,霎时间狂风大作,他借力打力,神通变换莫测,激起九霄雷霆。那女子只觉眼前一花,韩馥就已跃上高空。远远瞧去,见他双手忽明忽暗,隐隐有雷光放出,天空中的乌云疯狂聚拢,在空中形成一个斗大漩涡,漩涡飞速旋转,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作响。

“去!”韩馥大喝,魂力奔涌而出,朝着地面攻去!

“轰隆!”狂雷倾泻而下,重重的击打在大地上。数不清的妖蛇被狂雷击中,霎时间化为灰烬。韩馥哈哈一笑,纵身跃下,落入蛇群之中。众妖蛇被他一招厉雷杀得伤亡惨重,心中早已怒极,一见韩馥落地,便迫不及待张开噬人血口,攻了上来。

韩馥丝毫不乱,手上运足魂力,魂力一转,便化作水气,只见他左右腾挪,驾驭风力,身形奇快,手中水汽弥漫,渐渐遮住视线。那女子只见韩馥化作一道黑影,奔走在雾气之中,时而抬掌,时而踢腿,时而爆喝,时而朗笑,竟是说不出的潇洒自如。

韩馥越斗越是兴起,自芜计、归墟二脉大成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将神通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只觉魂力在体内悄然增长,似源源不断。他有自信,现在一拳一脚都足以开山裂石。

韩馥以一敌万,招式虽然潇洒,但时间越长,不免压力越大。这些白色妖蛇攻击力强悍不说,一身上下铜皮铁骨,拳脚招呼到它们身上,韩馥就似踢到一块铁板那么坚硬。这百招一过,韩馥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正这时,韩馥驾驭猛火,烧死一只蛇妖。他用力过大,招式使老,已不及收势。一只蛇妖见状,猛地从后扑上。韩馥一惊,指尖放出道霹雳,顷刻将那蛇妖烧焦。可这招一出,韩馥已是强弩之末,其余蛇妖见了,纷纷扑上,转眼间便将韩馥扑到。

女子见了,尖叫一声,就要扑上来救起韩馥。谁料就在这生死关头,忽听蛇妖丛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只听“嘭”的一声,那些将韩馥扑到的蛇妖尽数被他击飞。女子不由得一喜,心中连连祈祷,希望韩馥无恙。

再瞧韩馥,虽然他衣衫褴褛,有些损毁,但身子完好,肌肤未损,显然没被蛇妖所伤。他嘿嘿一笑,魂力四溢,向四周送出。旦夕之间,烈火四起,韩馥魂力一转,化为大风,火借风势,燎原沙场。

“嘶!嘶!”数不清的蛇妖滚入火中,转眼间就化为一堆焦炭。韩馥哈哈大笑,战意更旺,一股说不清的感情在他内心滋长,是兴奋,更是疯狂。自从上次万蛛山庄一战,韩馥便时不时的燃起战意,就似内心压抑着的东西被点燃了一般,他竟然开始迷恋战斗,迷恋使用神通的感觉。

正这时,几十条蛇妖突pò

火势,疯狂的朝着韩馥攻来。韩馥脑子一热,不退反进,迎着蛇妖巨口而上,只听“噗噗噗”几响,这些蛇妖尽数咬在韩馥身上。可韩馥如若无事,不但不呼痛,反而纵声长笑,鲜血顺着他肩膀流下,将他身子染红。

韩馥眼中妖芒一闪而过,蓦地伸出手来,将身上蛇妖撤下,手上略一发力,将其扯断。他向上一挥,蛇妖半截身子迎风飞舞,猩红的血液在风中划起一道丝线,向着远方飘去。

突然,三条蛇妖打他背后而来,冲着韩馥咽喉咬去。韩馥嘿嘿一笑,朗声喝道:“开!”霎时间,他眉发须张,衣袖飘扬,狂风肆起,将蛇妖吹飞。韩馥动若脱兔,身子不停打转,就似一个陀螺,风势因他而转,转眼间化作一道龙卷,将无数蛇妖卷入其中。韩馥大笑,纵身一跃,脱出龙卷范围。他动作奇快,但须之间便来到那女子身前,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韩馥身子微微弯曲,一手朝下,一手朝上,将那女子抱了起来。

下一刻,他借助风力,飞到空中。龙卷威力绝大,喇嘛庙只在一瞬间便分崩离析,化为乌有。韩馥见无数蛇妖被自己赶尽杀绝,心中是说不出的得yì

。他只觉无比痛快,一吐往日憋闷,终于忍不住纵声长笑,笑声远远送去,如滚滚惊雷,震荡红尘。

那女子倒在韩馥怀中,说不出是怒是羞,她只觉脸颊发烫,心脏怦怦狂跳,抬头一瞧,正对上韩馥的双眸。她不由得脸色一红,啐道:“还不将我放下来?”

谁料韩馥无动于衷,蓦地朗声长笑,反而飞的更高。女子气急败坏,狠狠地给了韩馥一拳。韩馥啊呦一声,脸上显现怒气。女子眼尖,一眼便瞧见他眼中的妖艳绿色。那绿色如有实质,就似一团燃烧的烈焰,她登时感觉背脊发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猛地捉住韩馥手臂,用足全身力qì

狠狠的咬了下去。韩馥吃痛,闷哼一声,蓦地扬起手掌,就要向那女子天灵盖拍落。

“韩馥!”也不知从何方传来一阵娇喝。

韩馥一愣,登时眼睛发直,怔怔道:“慕……慕……”

那女子听到声音,猛地一喜叫道:“师姐!”

谁料那声音如天外来客,霎时间烟消云散,女子脸上一黯,忍不住念道:“我听错了么?”过了不到片刻,她才忽然想起现在还在他人怀抱之中,女子心脏一跳,猛地抬头去瞧。却见韩馥双眼浑浊,眼中妖绿飞速退下,与此同时,韩馥腰间一亮,一块玉佩赫然间绿芒大作。他闷哼一声,身子再无魂力支撑,从空中一头栽倒,跌入那漫天黄沙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才闷哼一声,苏醒过来。他只觉肩头与胸口一片火辣辣剧痛,忍不住“哎呦”一声,出声呻吟。

“你醒了?”旁边有人惊喜道。

韩馥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缓缓睁开双眼,一阵强烈的阳光刺入眼中,他忍不住伸手去遮挡阳光,低声问道:“我怎么了?”

那人道:“你忘了么?昨晚咱们遇险,是你救了我。”

韩馥一愣,这才逐渐清醒。他咬牙坐起,才发xiàn

自己身处于黄沙之中,昨日见到那个女子正一脸关心的盯着自己。韩馥这才想起昨天之事,又问道:“我昨天……打退了蛇妖么?”

女子点了点头道:“昨日多亏你大发神威,要不咱俩可都死啦!”

谁料韩馥一反常态,竟没有为此得yì

洋洋,反而心中咯噔一声,思忖道:“我怎的只能记起事情片段?莫非是我受伤太重?”想到这,他忍不住瞧了眼那女子。

女子被他看得脸颊一红,嗔道:“你瞧什么?”

韩馥无心玩笑,摇了摇头道:“姑娘,我受伤有些严重,昨日的事情记不住了,你能否为我说一说?”

女子一愣,瞧韩馥神色不似说笑,这才点了点头,将昨晚的事说了。当然,昨晚韩馥抱她一事,和幻听一事,她都略过不提。

韩馥听完,觉得没什么奇怪之处,这才将心放下,嘻嘻笑道:“说起来,昨晚我英雄救美,不知姑娘可有奖励?”

女子一愣,奇道:“什么奖励?”

韩馥嘻嘻笑道:“自然是姑娘的香吻一枚。”他这话纯粹是无礼调笑,只为博得女子嗔怒,也好活跃气氛。

谁料女子一听,登时绯红满面怒道:“谁要吻你了?师父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身为女子,怎能先去吻别人?”说到这,她觉得脸上羞臊不已,忍不住闭上眼睛。心中却想道:“若你是吻我……大概就不算违背师父的教xùn

了。”

这时,却听韩馥笑道:“既然不肯吻,那告sù

我你的名字也好。”

女子一愣,心底略微失望,垂头道:“我叫晴妃。”说着,她又补充道:“苏晴妃。”

“晴妃么?”韩馥嘻嘻一笑道:“好名字,和姑娘一般的美丽。”

苏晴妃脸颊一红,啐道:“你再胡说我可走了!”说着,她便作势要走。

韩馥赶忙将她拦住,嘻嘻笑道:“说起来还没问姑娘,你师承哪门哪派?”

苏晴妃一愣,疑问道:“你不认识我么?”

韩馥摇头道:“不认得。”

苏晴妃瞪圆眼睛,奇道:“奇怪了,师父明明说过,我这身衣服到哪都会被人认出。”

韩馥嘿嘿一笑道:“是在下孤陋寡闻了。”他心中却忖道:“老子不单认得,还和你们的人做过朋友,打过架哩。”

“难怪了。”苏晴妃点点头道:“师父说过,这世上也有些无名之辈,认不出我门派衣衫,这也不足为惑。”

韩馥尴尬一笑道:“我就是你师父口中说的无名之辈了。”

苏晴妃点点头,正色道:“你听好了,我就是耀月宗的弟子,师父说过,我们耀月宗可是神州第一仙门。”

韩馥一听,立时故作惊讶道:“原来是耀月宗的大侠么?久仰久仰!”

六十五 师姐

苏晴妃一听,登时露出得yì

神色道:“师父说的没错,咱们耀月宗果然是神州第一仙门。”

韩馥干笑几声,又问道:“苏姑娘,你为何打神州千里迢迢的到这地方来?”

苏晴妃神色一黯,低声道:“我来找师姐……”

“师姐?”韩馥一愣,想不到她竟给出了一个和自己预想不同的答案。他思索半晌,又嘻嘻笑道:“难道你出来就没其他人跟着么?”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师兄他们这几日神神mì

秘的,也不知要做些什么,前几日便跟着师父出门去啦。师父一走,我就趁着机会溜了出来。”

韩馥听了自然不信,他上上下下将苏晴妃打量一阵,觉得这女子虽然生的美丽,却没有半点心机,想来应是不会说谎,不由得心中极是气馁,长叹一声躺倒在地道:“哎,白算计一场。”

“算计什么?”苏晴妃一愣。

“没什么,没什么。”韩馥嘿笑道:“你刚才说要找师姐,你师姐又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苏晴妃想了想道:“师姐是个美人。”

韩馥登时白了她一眼气道:“你也是个美人,这话不等于白说?”

苏晴妃一听,登时绯红满面,垂头低声道:“比起师姐,我可差得远啦。”

韩馥顿觉头痛,他无奈道:“那你可知师姐去了哪?”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出口,苏晴妃就变了脸色。她先是一脸阴郁,紧接着小声抽泣,过不多久,豆大的泪珠扑簌直落,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韩馥一惊,忙赔笑道:“姑奶奶,你哭什么?不愿说就不说是了!”

苏晴妃勉强止住哭声,泣道:“师姐是个好人……”

韩馥“嗯”了一声,讽刺道:“耀月宗可都是好人。”

苏晴妃却没听进去,她抹了抹泪又道:“可……可师父师叔都说师姐变坏啦……说她反出师门……说她自甘堕落……”

韩馥惊道:“竟有此事?”

苏晴妃点了点头道:“可我不信……我从小到大,同师姐一起玩耍,一起生活,师姐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背叛师门呢?师姐是最敬重咱们耀月宗的……”

韩馥道:“说不准她变了呢?”

苏晴妃一听,登时叫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就算师姐不愿在耀月宗呆了,也绝不可能会……”

韩馥见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会怎样?”

苏晴妃长吸了一口气,气馁道:“也绝不会加入魔教。”

韩馥心中咯噔一声,冷笑道:“魔教怎么了?不一样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

“胡说!”苏晴妃一下大怒道:“师父说过,说魔教中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他们茹毛饮血,无恶不作,比起妖怪来还要恐怖几分。”

韩馥一听,便忍不住道明身份,谁知苏晴妃说完这话,又自顾自长叹一声道:“我和你生气作甚?你又不懂这些……”

韩馥“嘿”了一声道:“那你师姐呢?她未必就这么想。”

“绝不会的……”苏晴妃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没有比师姐更恨魔教的啦……”

“为什么?”韩馥一愣。

苏晴妃眼神一黯道:“师姐本是一名平凡女子,只因天赋异禀,在幼时被魔教盯上,魔教歹人阴险恶毒,竟将师姐全家屠灭,还想……还想收师姐作为魂奴。”

韩馥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苏晴妃瞧他情况有异,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还好吧?”

韩馥摇头不答,又问道:“之后呢?她做了魂奴没有?”

苏晴妃摇头道:“自然没有啦,天幸那日泰师叔正好路过,将师姐救下,并送回耀月宗抚养长大。”

“之后呢?”韩馥问道。

苏晴妃顿了顿又道:“从那以后,师姐便恨透了魔教,练功也极是努力,旁人一个月才能上手的神通,师姐三天便能练会。泰师叔瞧在眼里,喜在心中,已有好几次当着师父面夸奖师姐了。”

韩馥默然片刻又问道:“之后如何了?”

苏晴妃道:“这十多年来,师姐在门中安心修liàn

,隐隐已有大成之象,在我辈弟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我曾听师父说过,说师姐修为仅次于楚师兄与陵师兄,说她不出三年,便能打通‘永徵’脉络……到了那时,她就能自由下山走动啦……”。

韩馥点了点头道:“那背叛师门又是怎么回事?”

苏晴妃叹了口气道:“可就在几个月前,师姐忽然接到密令,要下山去完成一件任务。”

“任务失败了么?”韩馥问道。

“不,成功了。”苏晴妃摇头道:“可不知怎的,师姐自打回来以后,便整日茶饭不思,魂不守舍的,整天痴痴望着天空,也不知想些什么。我担心师姐生病了,便去瞧她,谁知师姐中气十足,并无半点患病迹象……”

韩馥想了想又问道:“之后呢?”

苏晴妃道:“这事自然瞒不过泰师叔,这事没过几天,泰师叔便去看望师姐啦。我与师姐关系要好,心中对她十分关心,便不顾尊卑,悄悄伏在师姐窗下偷听。”

“你听到了什么?”韩馥问道。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师姐声音太小,我听的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却听到泰师叔大发雷霆,口中一直叫着什么‘痴儿’、‘逆徒’的。我见泰师叔发火生气,心中害pà

的紧,唯恐连累了自己,便悄悄溜走了。”

“之后又如何了?”韩馥问道。

苏晴妃脸色一红道:“那事之后,师姐便被泰师叔软禁起来,只准弟子为她送饭送水。我与她关系最好,这个活自然落在了我的头上,反正我每天也要去寻师姐聊天,我便欣然接受,谁知师姐一改常态,往日从不舞文弄墨的她,竟开始写起字来。”

韩馥一愣,奇道:“写的什么?”

苏晴妃摇头道:“我也不知,每次我想看都被师姐喝止了。”

“你就不会偷看么?”韩馥嗤之以鼻道。

苏晴妃脸色一红道:“我有几次也想,可师姐比我聪明的多,我每次只能瞧见一个边角,就被她发xiàn

了。”

韩馥道:“边角也好,你可看到了什么?”

苏晴妃蹙起娥眉道:“说来也奇怪,师姐在纸上竟反反复复的写一个‘卓’字。”

韩馥忖道:“看来她这师姐是得了相思病啦。”

苏晴妃顿了顿又道:“于是我便追文起这个‘卓’字的含义,谁知师姐听了不但不答,反而拉着我问了一个问题。”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问题?”

苏晴妃一听,登时双颊生晕,俏脸一片绯红嗫嚅道:“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哦?”韩馥一听来了兴致,嘿嘿笑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苏晴妃脸色通红,瞧了韩馥一眼道:“我那时回答的是没有……”

韩馥一听,老大失望,无奈道:“说的也是。”

苏晴妃掩嘴微微一笑,正欲再说,韩馥忽然打断道:“那你师姐为何又要反出师门?”

苏晴妃立时脸色一变,沉声道:“我回答过那个问题之后,师姐便传令下去,说不用别人给她送饭啦,反正咱们修liàn

之人,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之后呢?”

“谁想就在那五天之后,泰师叔忽然回来,也不知找师姐说了些什么。师姐一听,登时大怒,重重与泰师叔吵了一架……”说到此,苏晴妃泫然欲泣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师姐顶撞师父,师姐她到底怎么啦……”

韩馥默然,过了片刻,待苏晴妃止住哭声才问道:“之后呢?”

苏晴妃道:“之后师姐便留下书信,反出了耀月宗门庭,泰师叔见到信后,脸色灰败,不久便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能好转……”

韩馥点了点头,心中忖道:“她这师姐八成是去寻那个姓卓的情人去了,也不知炼魂教中哪个王八蛋这么好命,竟然骗到了耀月宗的漂亮姑娘……”

苏晴妃又道:“从那以后,师父便诏告全门,说师姐反出耀月宗,投奔魔教,从今往后,她就是咱们的敌人,大伙见到了她,再不能谈过往恩情,只有刀剑相向。”

韩馥心中一沉道:“但你和她姐妹情深,不愿相信这事,所以就自作主张出来寻她,希望她能给你个交代,是不是?”

苏晴妃一怔,瞪着杏眼奇道:“你怎么知dào

?”

韩馥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不提啦,不提啦,你就说说你跑出来之后的事吧,你又怎么到了这里?”

苏晴妃道:“我与师姐从小一起玩耍,自然认得她独门印记,我出来没多久,便发xiàn

师姐留下的记号,我心中一喜就沿路追踪,没过几日,就追到冷月荒漠附近。谁知还没来得及进入小镇,就听到这附近有妖怪吃人之事,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除妖了。”

“哈!”韩馥冷笑道:“结果妖没除成,还差点让妖怪当点心吃了。”

六十六 荒漠

苏晴妃脸色一红,轻声道:“多谢你救了我啦。”

韩馥万料不到她竟会这么痛快道谢,不由得一窒,方才想好的揶揄话到了嘴边也是说不出了,他无奈一笑,忽而想起一事奇道:“你说你直接赶来这喇嘛庙?莫非你没去镇上?”

苏晴妃眨了眨眼睛道:“没有啊。”

韩馥眉头一皱,寻思道:“那方才我所见之人又是谁?”他转念一想:“耀月宗本来就要来这夺去异宝,此地出现其他弟子也不奇怪。”想到此,他看了眼苏晴妃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苏晴妃道:“自然是继xù

寻找师姐啦!”说着,她顿了顿问韩馥道:“你呢?”

韩馥道:“我自有我的事情。”

苏晴妃听了,脸上失望神色溢于言表,韩馥哈哈一笑,拍了拍受伤的肩头道:“好啦,我该去办事,你也该去找你师姐啦,咱们就在此分道扬镳罢!”

苏晴妃闻言一震,嗫嚅道:“好……好……”

韩馥笑了笑,正要提步离去,忽然他眉头一皱,厉声道:“谁在那?”

苏晴妃惊道:“有人么?”

韩馥默然一阵,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听错了。”说着,他别有深意的朝北方瞧了一眼,转而笑道:“苏美人儿,我要走啦!”他不等苏晴妃回答,蓦地长笑一声,转身便走。

苏晴妃瞧着韩馥渐渐远去的背影,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开口叫道:“等等!”

韩馥一愣,转过身来奇怪的瞧着她道:“还有什么事么?”

苏晴妃将牙一咬叫道:“我和你一起走!”

韩馥一惊,嗤笑道:“我可没说要帮你寻找师姐。”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我不用你帮我找师姐。”

韩馥不由得奇道:“这可怪了,你偷偷溜出来不就为了寻找师姐,现在你要我帮你找她,那你跟着我作甚?”

苏晴妃一听,登时羞红满面,嗫嚅道:“我……我……”

韩馥见她答不上来,不耐烦道:“好了,我还有要是在身,咱们后会有期罢!”

苏晴妃见他转身要走,心中大急,也不知哪来的计策,竟脱口道:“你身上有伤,又救我一命,这冷月荒漠妖怪遍布,若是你有个差池,岂不是我的过错?师父曾说过,受人滴水之恩,比当涌泉相报。我现在欠你一命之恩,眼下你若是伤好不了,我是绝不会走的。”

韩馥不由得苦笑道:“苏大美人儿,我有胳膊有腿,哪用得着你来照顾?更何况……”他说到这猛地想起一事,登时住口不说。

苏晴妃奇道:“更何况什么?”

韩馥摇了摇头,问道:“你真要跟我走么?”

苏晴妃点头道:“我得照顾到你伤好才行。”

韩馥哈哈一笑道:“如此也成,但你却要答yīng

我一件事情,我才能带你上路。”

“什么事?”苏晴妃眨了眨眼睛问道。

韩馥笑道:“这个简单,从现在起,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得做什么,我要你出手打架,你就绝不能逃跑。”

苏晴妃一听,登时喜道:“这个没问题!”

韩馥哈哈一笑,忽然伸手在苏晴妃脸上一捏道:“这就算咱们成交啦!快走罢,苏大美人!”

苏晴妃脸色一红,轻声道:“咱们去哪?”

韩馥叹了口气,忽而站直身子,瞧着那一望无垠的黄沙道:“冷月荒漠。”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月弯之下,一男一女行走在这苍茫的沙漠之中。男子相貌不差,嘴角却总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女子一袭白衣,手执长剑,相貌清丽脱俗,男子与她一比,尽落下乘。

听那男子抱怨道:“苏大美人,你说这沙漠到了夜里怎么会这么冷?冻得老子头皮都发麻了。”

女子脸色一红,轻声道:“若不嫌弃,你可以披我的外衣。”

男子一听,赶忙摆手道:“打住打住,老子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穿女人的衣服?更何况老子冷,难道你就不冷么?这一路走来,苏大美人你光为我着想,你怎么不想想自己?”

女子柔声道:“那天你救了我……”

男子面色一变,连连摆手道:“别再提啦,你隔一阵重复一次,我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就算我救了你,你也没必要把我当爷爷供着。”

女子噗哧一笑,低低道:“这样也算不错。”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老子怕了你了。”

女子笑了笑道:“韩……”

男子抢先道:“你叫我韩馥就是了。”

这两人正是韩馥与苏晴妃,他们日夜兼程,走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来到冷月荒漠之中。

苏晴妃点了点头,羞红着脸庞道:“韩馥……”

韩馥“嗯”了一声,苏晴妃顿觉欣喜,忍不住又唤道:“韩馥……”

韩馥白了她一眼,闭起眼来又“嗯”了一声。苏晴妃抿嘴一笑,又要唤:“韩……”

韩馥闻言大怒道:“没完了?老子的名叫着好玩么?”

苏晴妃摇了摇头,轻轻道:“不知怎的,我一叫你的名字就十分安心。”

韩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鬼才信你。”

苏晴妃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忽然转了个身道:“你还没告sù

我为什么要来这荒无人的沙漠呢。”

韩馥冲她眨眼道:“你忘记咱们的约定了,你若想跟着我走,那就什么也别问。”

苏晴妃登时露出失望神色,正欲开口,忽然韩馥脸色一变,一把将苏晴妃的嘴掩住,低声道:“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苏晴妃一愣,韩馥已拉着她伏了下来。她闻着韩馥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头脑发昏,心脏一阵噗通乱跳。

正这时,忽听一人远远骂道:“他妈的,咱们跑了这么远,别说那什么宝贝了,就连个影子也没有瞧见,常峥,你莫不是骗诓我了吧?”

另一人听了,赶忙道:“周师兄,这事你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分明是你偷听了宫主讲话,知dào

此处将有异宝问世,你为了哄百里师妹高兴,这才拉着我偷偷前来,想要抢到异宝,送给百里师妹,可这没过几日,你怎么就将这笔帐算到了我的头上?”

姓周那人听后冷哼一声,骂道:“此处就咱们两人,不骂你,难道我要骂自己么?”

常峥叹了口气道:“师兄你也真是,你明知dào

此行凶险,为何不多叫些人手?就单单咱们两人,能成什么大事?若要遇到毛贼还好,若是遇到魔教中人,你要怎么收场?”

姓周那人冷笑道:“常峥,你说这话未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你别忘了,老子这次出来,带上了什么?咱们此行撞不上魔教也就罢了,若要碰上了,那只能怪他倒霉,老子势必要让他尝尝咱们拜天宫镇宫至宝的威力。”

常峥叹气道:“周师兄,宫主曾言你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这话一点不错。‘天命书’中记载,咱们拜天宫虽然法宝无算,但若想发动上乘神通,也得需yào

真元交融,少说也得将‘三十六宫炼血法’修成一半,可眼下你我二人学会不到十之一二,若要真的碰到高手,只怕咱俩还来不及拿出法宝,就要被别人杀啦!”

姓周那人冷哼一声,不屑道:“常峥,你这人年纪不大,倒却会杞人忧天,你忘记宫主也说过,说只要那件宝贝在手,天下间与我平辈中人绝无一人能够胜我?难不成你质疑宫主之言么?”

常峥见劝说无果,不由得长叹一声,缓缓摇头道:“周师兄,师弟不过是替你担心罢了,咱们这次出行不比以前,绝不能托大放肆,若有半分差池,只怕性命攸关那……”

姓周那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dào

就是。”

常峥见他并不上心,心中担忧更甚,但辈分所限,他又不能再多说些,只得长叹一声,闭口不言了。

姓周那人见他不说,还道常峥被自己劝服,心底颇是得yì

,动作也带了几分轻佻。他环视一周,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物体,登时叫道:“常峥,你瞧那是什么?”

常峥顺着他指尖瞧去,登时眉头一跳,沉声道:“咱们过去瞧瞧。”

姓周那人点头应了,与常峥并肩走去,韩馥朝苏晴妃使个眼色,她登时心领神会,二人展开神通,悄悄跟上。

却说常峥走到那物体跟前,登时惊呼一声道:“是个人!”

姓周那人一惊,也快步跟上,只见一人身着白衣,趴在黄沙之中,身子已被淹没大半。他性子着急,忍不住拿手去拨。常峥手疾眼快,一把将那人手掌捉住道:“小心有诈!”

姓周那人一愣,旋即露出不屑神色,只听“仓啷”一声,常峥拔出随身铁剑,只见他剑尖一挑,便将尸骸翻开。二人向前一瞧,登时脸色大变,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姓周那人把持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指着那具尸体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六十七 洞孔

向那尸骸瞧去,只见他身上白衣破破烂烂,脸上不知被什么怪物咬噬,鼻子嘴巴都已不见。胸膛被开了一个大洞,常峥斗起胆子望去,才发xiàn

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他二人面面相觑,脸色极差。谁也说不出话来。

正此时,忽听一声惊呼。常峥反应过来,厉声道:“是谁?”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抢上,常峥以为遇袭,拉开架势便去抵挡。谁知那人对他睬也不睬,径直饶过自己,一下扑到了那尸骸之上。

常峥一愣,听那人哭道:“张师兄!你怎么啦?”二人瞧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抱着那具尸骸,正放声痛哭。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晴妃。

“你是谁?”常峥惊怒道:“为何跟踪我们?”

苏晴妃不答,只顾抱着那人哭泣。常峥见了,不由得心生怒火道:“你若不说,可别怪我动手了!”

忽听一人冷笑道:“你动一个试试。”

常峥与那姓周的人同时一震,齐齐回头去瞧,却见韩馥立在不远的沙丘之上,衣袂飘扬,经冷月一衬,更添傲气。常峥眉头一跳,沉声问道:“阁下是谁?来此有何用意?”

韩馥嘻嘻一笑道:“大家都是一路人,何必多此一问?”

姓周那人一听,立时叫道:“好啊!你也是来夺宝的么。”

韩馥笑而不答,那人不由得大怒道:“来的可好,就让我先收拾了你,免得夜长梦多。”

韩馥哈哈一笑,眼中霎时间绿芒大作。常峥嗅到危险,忙将姓周那人拉住道:“师兄,切莫轻举妄动。”

姓周那人冷笑道:“你若害pà

,就滚到一边,看我怎么料理这厮。”

常峥摇了摇头,指着苏晴妃道:“你瞧她的穿着。”

姓周那人一愣,蹙起眉头道:“耀月宗?”

常峥缓缓点头,忽而朝着韩馥一抱拳道:“咱们二人是拜天宫弟子,我叫常峥,那一位是我师兄周立扬,不知二位可是耀月宗门下弟子?”

韩馥嘻嘻笑道:“她是,我却不是。”

常峥一怔,这才发xiàn

韩馥穿着打扮与苏晴妃不同,他心中思忖道:“瞧这人说起话来吊儿郎当,也不知是哪门哪派,但这个女子身着白衣,手执长剑,应是耀月宗没错。那人与耀月宗弟子一起,想来也是同道中人,瞧他方才神态,分明是有把握战胜我与周师兄二人。这天下奇人异士甚多,这吊儿郎当的少年是位高人也说不准。”

想到此,他有意瞧了眼韩馥,待瞧见他一脸懒散时,心中更加肯定。一想到这,常峥脸上登时挂满了笑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这竟能碰到二位,真是久仰久仰!”

韩馥冷笑不答,见苏晴妃哭的凄惨,忍不住眉头一皱,走上前去问道:“这人你认识么?”

苏晴妃点了点头,抽泣道:“这是我师门中一位师兄,平日中为人谦和,极受大家喜欢,想不到今日却……”说到这,苏晴妃回想起门中往事,不由得鼻子一酸,又呜呜哭了起来。

韩馥叹了口气,俯下身柔声道:“苏大美人儿,他早已死啦,你就是再伤心难过,他也回不来了。”

苏晴妃一边点头一边抹泪道:“我……我知dào

……可……可我就是难过死啦!”

韩馥叹了口气道:“可你就是哭上一万年又有什么用处?这冷月荒漠白天极热,你再这么哭下去,只怕不出一日,他的身子就要臭啦!”

苏晴妃一震,登时止了哭声道:“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韩馥道:“俗话说入土为安。咱们自然是寻个地方将他埋了。”

苏晴妃点了点头,又问道:“埋到哪?”

韩馥左右一瞧,见四下沙海茫茫,叹了口气道:“这附近都是黄沙,埋到哪里都是一样,不如就在这罢!”

苏晴妃对他甚是信赖,听韩馥这么说了,便点头应了。韩馥瞧着尸身,忽而转过头来朝着那两人笑道:“两位朋友,来帮忙如何?”

周立扬一听,登时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帮你埋尸么?”

韩馥毫不生气,朝着常峥嘻嘻笑道:“你呢?”

常峥不愿胡乱得罪别人,便点头道:“人死为大,我自然该帮忙的。”

苏晴妃一听,连忙朝他拜了一拜道:“多谢你啦……我……我替张师兄谢你……”她本就生的美丽,这副模样更是我见犹怜,周立扬一瞧,登时对常峥心生嫉妒,冷哼一声,嘟囔道:“甘愿为耀月宗做事,你将咱们拜天宫的脸往哪搁?”

常峥眉头微微一皱,却不答他。韩馥嘿笑一声,率先将尸身抬起道:“常老兄,来帮一把手。”

常峥应了,二人刚刚将尸身抬离原地,便听周立扬惊道:“这是什么?”

二人一愣,朝下方瞧去。却见尸骸之下,竟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窟窿中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却隐隐有热气喷出。韩馥与常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咱们先瞧瞧状况。”

当下,他们就将尸骸放到一边,仔细去瞧那个窟窿。四人围着瞧了片刻,却没能发xiàn

什么端倪,苏晴妃忍不住道:“说不准是个意wài

。”

韩馥摇了摇头道:“沙漠中偶有流沙穿孔,但谁见过这么规矩的形状?更何况你自己瞧瞧,这窟窿设置巧妙,常人难以发xiàn

不说,四周的黄沙也不容易渗入,若要我说,这分明是人为的才对。”

常峥也点头道:“兄台说的没错,冷月荒漠人烟渺茫,耀月宗的弟子死在这已是十足蹊跷,更何况……”说到这,他心有余悸的瞧了眼尸骸,这才叹道:“更何况他死的如此凄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韩馥也点了点头,他沉吟一阵,这才道:“咱们乱猜也无济于事,不如咱们先将这尸身埋了,再仔细研究。”另外两人一听,自然答yīng



当下,三人便一起动手,将这尸身草草埋了,才又重聚在这黑窟窿前。常峥思索一阵道:“这窟窿深不见底,谁也不知藏了些什么。不如咱们用上神通,将他强行打开,下去一探究竟。”

韩馥连忙摇头道:“下面是否危险咱们犹未可知,冒然前进,只怕会遇到危险。”

周立扬听了,忍不住冷哼道:“胆小鬼。”

“哈!”韩馥冷笑道:“周老兄若是不怕,不妨身先士卒,先下去为我们探探路如何?”

周立扬登时大怒道:“放屁!你想骗我下去送死么?”

韩馥冷笑道:“这可奇了,方才周兄还说我是胆小鬼,那分明是周兄不怕下边危险。怎么没过片刻,周兄也成了孬种么?”

“你……”周立扬脸色一黑,心中大怒。韩馥大小与无赖为伍,说到这斗嘴功夫,他可是一流,周立扬不过是个骄傲青年,又怎的能与他比?

韩馥挑衅似的看了他几眼,这才嘿笑道:“周兄若不下去,那我可继xù

说了。”

周立扬哼哼两声,眼中露出怨毒神色。韩馥视而不见,继xù

道:“咱们不妨用些神通,向下试探试探,底下若有活物,那势必被咱们惊醒,到了那时,若发xiàn

地底的活物强dà

,咱们也来得及逃走。”

常峥一拍手笑道:“这招妙!”说着,他一皱眉道:“只是要想打探洞中,需得有极强的操控神通能力,眼下我与周师兄想要做到,恐怕还难了一些。”讲到此,他瞧了眼苏晴妃问道:“姑娘可能行么?”

苏晴妃脸色一红,连连摆手道:“我……我可不成……我在门中修为算是差的啦。”

常峥听后倒不意wài

,望向韩馥道:“兄台能么?”

韩馥嘻嘻笑道:“可以试试。”

“呵……”周立扬冷笑道:“试试?可千万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丢了人,咱们可不饶你。”

韩馥嘿嘿一笑:“那是,那是,我就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周兄的。”

周立扬冷笑道:“不敢当。”

韩馥笑而不答,冲着周立扬挤了挤眉毛。周立扬一瞧,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会众人。

韩馥“哈”的一笑,迈步来到洞孔前方,他将手伸出,抵在洞口上。体内默运修为,滚滚真元立时化为滔滔魂力,从指尖涌出。三人只觉眼前一花,沙漠上竟掀起了狂风巨Lang,以韩馥为核心,他四周黄沙飞扬,汇聚成一条龙卷。龙卷之内,韩馥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苏晴妃见过韩馥神通,倒也不稀奇了。可另外两人瞧在眼中,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齐刷刷想道:“神通驾驭天象?这人修为到底多高?”

但韩馥却不知,他小心运功,将魂力化为细风,小心翼翼灌入洞口。他只觉洞内空空荡荡,魂力到处,竟无墙壁可依,韩馥心中一惊,驾驭者魂力更深入一层。可越是深入,他就越是惊骇,按照风速来算,就是有万米深坑,也早该触及地底。可不知怎的,这坑洞好似黑洞一般,竟没有极限。

“吼!”正此时,忽然一声闷响从四人脚下传来。韩馥四人齐齐脸色大变,刹那之间,大地震颤,不住的晃动!

六十八 深渊

众人错愕之际,天色陡变,乌云暴起,竟将玄月遮住。韩馥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预感撞入心田,他猛地拉住苏晴妃的手臂道:“快走!”

苏晴妃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蓦地异光冲天,大地绽裂,一道巨大的鸿沟横跨沙漠,漫无边际的黄沙就似瀑布一般,疯狂的跌入裂隙之中。周立扬一个不稳,再难把持住身形,惨叫一声,跌入其中。常峥暗叫一声不好,也紧随其后,跃入了深渊中。

韩馥又惊又怒,正欲跃起。谁知苏晴妃脚下一个踉跄,也跌入裂隙之中。韩馥正拉着她,忽然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好在他修为不差,这才没被摔个跟头。可苏晴妃下落之势太快,他想要去救已是晚了。

关键时刻,韩馥大叫一声,猛地双足发力,勾住裂隙,手腕一伸一缩,将苏晴妃手臂捉住。二人一上一下,就这么倒挂在了裂隙之上。

苏晴妃吓得花容失色,她纵声尖叫双手用力,发了魔症一般想要借着韩馥爬上去。韩馥抓着一人本就吃力,苏晴妃这么一闹,他自然禁受不住。危机之下,韩馥猛地怒吼道:“老实点,你想连老子也害死么?”

苏晴妃一愣,这才恢复神智,她见韩馥俊脸通红,显然极是辛苦,不由得内心难过忍不住泣道:“你放开我罢!这样下去只有咱俩一起死!”

韩馥怒道:“你闭嘴!”

苏晴妃哭着道:“你快将我放开吧……这样下去,你……你也得跟着我死!”

韩馥听了,心中忖道:“她说的不错,这样下去我俩都免不了一死……不如我将她抛弃,凭我现在的实力,驾驭狂风,还能逃离。”这年头一闪而过,韩馥抓她的手不由得松了一松。

苏晴妃觉得猛然下滑,出于本能,她不由得高声尖叫。韩馥一听尖叫,登时醒悟过来,他手上一用力,将苏晴妃抓紧叫道:“你别乱动!老子自有办法让咱们都活下来!”可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办法?

苏晴妃再是天真,也明白不过,她脸色凄苦,朝着韩馥幽幽一笑。韩馥一愣,苏晴妃突然伸出手来,朝着韩馥肩头伤势一拧。韩馥吃痛,登时把持不住,手腕一软,苏晴妃便化作一道轻烟,跌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韩馥霎时间悲怒交集,她心中寻思道:“她掉下去了……岂不是死了?她掉下去……难道还能活这么?”想到这,另一个念头忍不住冒了出来:“既然她都掉下去了,我又何必在这等死?不如趁这个机会,赶快逃走才是。”

他不再犹豫,体内魂力一转,化作狂风,经狂风一拂,韩馥平地跃起三丈,完好无损的站到了地面。他正打算要走,忽然头脑一热,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韩馥,你他妈要是死了,保准是贱死的!”

他蓦地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却说韩馥跳下深渊,感受着劲风如刀扑面而来,他的心也平静下来:“反正老子也跳了下来,若不将她救下,岂不是亏大了?”念及至此,韩馥再不犹豫,他驾驭魂力,破开呼啸而来的狂风,就似一条鱼一般向下飞去。

这越是向下,狂风越是罡猛,初时狂风还有丝丝温暖,到了这时,韩馥只觉迎面而来的狂风如冰剑一般,吹倒肌肤之上,都是一阵阵生疼。他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忖道:“我尚且承shòu不住,苏大美人儿说不准早已死啦!”

正这时,风势一转,竟成涡流之状,韩馥只觉身子颠三倒四,前后相反,不停地打着旋转。他眼前一黑,胃中翻涌不止,险些将隔夜的饭菜都吐了出来。忽而,风势渐缓,隐隐有水流声从下方传来。

韩馥一惊,略微恢复神智。他向下瞧去,只见脚下一片橙黄光亮,光亮之中,有银鳞水Lang泛泛,他心中一喜忖道:“若是有水,那她八成死不了了。”正想着,韩馥已“噗通”一声落入水里。

这水极是冰冷,激得韩馥头脑一醒,他再顾不上许多,猛地跃出水面,高声叫道:“苏大美人!苏大美人!”他叫了两声,发xiàn

没人应答,正着急之际,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应道:“是……是你么?”

韩馥眼睛一亮,拼了命的朝那里游去。却见湍急水流之中,一个女子手抱巨石,正浑身发抖,正是苏晴妃。韩馥又惊又喜,赶忙划到那人身边道:“你没出事就好!”

苏晴妃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幽幽道:“谁要你来救我……这下咱们俩谁都出不去啦!”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韩馥登时大怒道:“之前咱们不是说过,你若要随我来,只准听我的命令?谁准许你自己跳下?若不是老子反应的快,只怕你早都喂了王八!”

苏晴妃一听,登时幽幽哭了出来。韩馥一见她哭,登时乱了方寸,急道:“苏姑奶奶,你没事乱哭什么?”说到这,他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算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好不好?”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我……我是太高兴了。”

“高兴个屁!”韩馥怒道:“现在咱们都出不去了,你还高兴什么?”

苏晴妃抿嘴一笑,瞧得韩馥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又怕苏晴妃再哭,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两人你可瞧见了?”

苏晴妃又是摇头,韩馥叹了口气,他向四周环视一圈,才发xiàn

自己身处一条极大的暗河之中,这暗河宽约百尺,头顶与左右两侧尽是石壁,想来是方才裂隙中非由上至下,而是中有转折,这也很好的说明了为何会有涡流风向。韩馥想到这,已明白想要借助魂力,原路返回已是不能,他唯有另辟新径,从新找一条出路才行。

他拉起苏晴妃的手道:“咱们向前游着瞧瞧。”

苏晴妃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俏脸不由得一红,低声道:“嗯。”

韩馥未做他想,拉着苏晴妃离开巨石,又从新下了河中。河水湍急,二人相互扶持着,朝前方游去。游了一阵,隐隐瞧见前方有光亮传来,韩馥心中一喜,拉紧苏晴妃道:“加把力,前边快到尽头了!”

苏晴妃点了点头,二人卖力的朝着前方游去。二人游了一阵,便听到前方隆隆巨响的水声,苏晴妃心中激动,便想要更加些速度。不知怎的,韩馥听着那异常巨大的水声,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忽然光亮袭来,视野逐渐开阔。但二人还来不及兴奋,便瞧见前方的状况。

就在他们的前方,并不是什么河的尽头,竟是一条百米高的瀑布!

韩馥大惊,拉住苏晴妃的手道:“快回去!”苏晴妃哪敢不听?二人用尽全身力qì

,朝着原路游去。但水势太急,况且也到了瀑布边上,巨大的推力就像一张大手,二人再怎么努力,也斗不过大自然的力量!

“哗啦!”一声巨响,韩馥不小心拌在水底暗礁上,他一个吃痛,再难维持泳姿,水流化作噬人巨口,将他吞没!苏晴妃见了,登时将安危抛诸脑后,追着韩馥潜入水下。

“轰隆隆!”瀑布作响,飞流落于九霄。

二人就像两个炮弹一般,跌落到瀑布之下。韩馥刚一落水,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连忙叫道:“苏晴妃,你在哪?”

忽然,有人在背后回答道:“我在这边!”

韩馥心中一喜,赶忙朝那边游去,放眼一瞧,果然苏晴妃浮在水面,韩馥赶忙将她拉到身边道:“你没事罢?”

苏晴妃摇了摇头,韩馥这才放下心来,他朝四周一瞧,见正前方竟有一块陆地,陆地连通着一个巨大的洞穴。他登时一喜,指着陆地道:“咱们去那!”

苏晴妃点头,和韩馥并肩游去。二人游了不久,忽然听到一声呼唤。韩馥一愣,朝着身旁瞧去。却见常峥托着周立扬,正吃力的朝着他们游来。

韩馥对这常峥印象不坏,见他安然无恙,心中倒也稍定,待他游到身边,这才正色道:“可有受伤?”

常峥摇了摇头道:“我是没有,不过周师兄不善水性,在水中呛到了,恐怕没有一时半刻,很难醒来。”

韩馥瞧了周立扬一眼,见他脸色煞白,正处于昏迷之中,心底不由得一阵冷笑。但他对周立扬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又道:“前边又快陆地,咱们先游上去再说。”

常峥点头,正欲游过去。忽然听韩馥奇道:“苏大美人,你怎么不动?”

谁知苏晴妃脸色通红,嗫嚅道:“你……你摸我作甚?”

韩馥一愣,诧异道:“我哪有摸你?”说着,他将双手伸出水面道:“你瞧,我的手不是在这?”

苏晴妃面色一变,还来不及说话,蓦地水中产生无数个漩涡,最大的旋涡中一个巨大黑影悄然出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呼喝,苏晴妃已被它扯入水中!

六十九 水下恶斗

韩馥一惊,拼了命的朝水下游去。水下昏黑,韩馥瞧不见多远。只能隐隐约约瞧着苏晴妃被什么庞然大物拖入水中。他心中着急,忙分转魂力,化为水劲,像一条飞鱼般游向苏晴妃。

不到片刻,韩馥便即赶上,他魂力一吞一吐,指尖带电,朝着那庞然大物攻去。韩馥这招又快又准,庞然大物没能避开,被韩馥一指点在身上。韩馥只觉触碰处粘滑柔软,心底不由得一阵泛呕。

庞然大物吃痛,嘶吼一声,韩馥只觉水中波涛涌动,还来不及反应,那怪物猛地又伸出一只手臂,将韩馥拿住。韩馥登时又惊又怒,霎时间连放几道神通,重重的打在那庞然大物身上。

庞然大物浑然未觉,手上力道越来越重,韩馥被它扼的一阵头昏眼花,转眼就要昏死过去。正此时,忽然水中亮光大作,常峥从上方攻来,他手持一个墨绿圆盘,圆盘滴溜溜转个不停。手一扬,圆盘立时出手,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那圆盘竟然四分五裂,在水中变为无数碎片。

“去!”常峥喝道。眨眼间,碎片呼啸而至,像暴雨一般打向那怪物身上。只听“嗤嗤”数响,怪物身中数招,“吼!”它怒吼一声,蓦地伸出无数只手臂,攻向常峥。

常峥一愣,便侧身想躲,只可惜怪物速度太快,常峥又身处水中,“嘭嘭”数响,常峥就似一道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水面。

韩馥瞧准时机,猛地指尖发力,竟将怪物身上手臂彻底切掉,怪物痛吼一声,他已抓住机会,一把搂住苏晴妃,朝水面游去。

那怪物痛极,早已失去理智,发了疯一般伸出数百条触手。“咻咻咻!”触手如箭,划破水面朝着韩馥攻来。韩馥心头一紧,将魂力摧至极限,魂力经由初虚脉络一转,立时化为水与风力,推着韩馥向上游去。

可那怪物生于水底,在水中的优势自然不言而喻。韩馥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它,眼瞧着触手一步步逼近,下一刻,韩馥便要被撕成碎片。正此时,常峥忽然又冲回水底,他浑身沐浴在鲜血当中,表情狰狞,只见他将手一扬,那墨绿圆盘又再度出手,无数碎片倾泻而下,从韩馥身边划过,直直攻向哪只怪物。

怪物被他一阻,登时慢了两拍,常峥蓦地朝韩馥伸出手来叫道:“兄台!快过来!”

韩馥来不及多想,猛地游上几米,一把捉住常峥的手。常峥双眼一亮,叫道:“起!”顷刻间,碎片合而为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墨绿圆盘。它速度奇快,呼啸转动着将韩馥、苏晴妃、常峥三人托住,一举冲出了水面。

“哗啦啦”一声,三人跌落在地,常峥受伤极重,闷哼一声就昏倒过去。苏晴妃在水底呛水,此时早已不醒人事,唯有韩馥状态尚可,没受到多大伤害。他心中明白危险绝未脱离危险,此时状况由不得他多想,于是他一把抓起常峥、苏晴妃、周立扬三人,拼命的朝着陆地上那洞口走去。

“轰隆!”就在这时,那怪物破水而出。韩馥回头一瞧,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那怪物不是别的,竟是一只巨大章鱼。这章鱼个头之大,简直是闻所未闻,单单一只手臂,就有一人多高。现在的它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韩馥,显然是恨极了这个人类。

韩馥心头咯噔一声,他猛地加大力量,拖着其余三人向前小跑。“嗖!”手臂攻来,直刺韩馥后心。韩馥此时双手有人,哪能分心反击?他见那触手越来越近,忍不住想道:“莫非我就死在这了?”

正此时,忽然有一人从黑暗中抢出。他一袭夜行衣打扮,瞧不出面貌,手执一柄利剑。只见他将剑花一挽,“唰唰唰”三剑闪电般抢出。章鱼不备,登时被他削断几根触手。韩馥一愣,那人闷声道:“瞧什么?还不快跑?”

韩馥心知不错,他一咬牙叫道:“你等等我,我将他们安顿好了就来助你!”说着,他就抱着三个人头也不回的朝洞内跑去。

黑衣人身子一颤,却没有答话。

却说韩馥跑了一阵,终于觅得一个安全地方,他瞧四一片寂静,想来应该没有其他怪物,这才放心将三人放在地上,正欲回头去找那个黑衣人。正在这时,忽然一人从暗影走出。韩馥一愣,旋即笑道:“你没事么?”

来人不答,忽然间利芒一闪,一道寒光直直朝着韩馥咽喉刺来。韩馥一惊,侧头避过怒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从暗影中走出,韩馥这才瞧清楚那人面孔。只见他身穿普通布衣,脸上系了一块方巾。韩馥心底突的一跳,冷道:“你是谁?你不是方才救我那人。”

这人冷笑不语,猛地手掌一抬,从袖口深处半截扇骨。韩馥手疾眼快,认出这东西正是方才偷袭自己之物。他登时心生怒火,抬掌喝道:“着!”

那人丝毫不乱,冷笑一声和韩馥战成一团。

风云突变,暗中光电相交,韩馥魂奴之力肆意纵横,他驾驭风火,和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那人面含冷笑,出招是一板一眼,严谨守矩,扇骨所到之处,发出嗡嗡破空之声。韩馥与他换了几招,已知这人神通不差,他心念一转,蓦地喝道:“归魂!”

这人听了,脸上冷笑更浓。韩馥眉头一跳,挥掌之处,朵朵白莲悄然绽放。转瞬之间,浓雾四起,将二人笼罩其中。“去!”韩馥爆喝一声,双掌纵叠交错,只见浓雾中一红一紫,两团神通交替闪耀,冲着那人胸口打去。

那人“嘿”了一声,随之喝道:“归魂!”

韩馥闻言一震,还来不及思考,那人已攻到面门,他大惊之下,忙挥手格挡。谁知与那人撞招一刻,韩馥便觉得一股巨力排山倒海呼啸而至,他猝不及防,登时被打飞三丈之远。

那人嘿笑一声道:“气魄奴也不过如此!”

韩馥呻吟一声,听那人这么说,陡然了激发生平傲气,他大喝一声,忍着浑身剧痛咬牙爬起。那人哈的一笑道:“这样才对!”说着,他猛地抛下扇骨,双拳化为点点繁星,朝着韩馥面门、胸口、小腹、下阴攻去。

韩馥一惊,瞧准时机快步避过。那人用力太老,收势不住,一拳打在石壁之上。只听“嘭”的一声,石壁蓦地裂开。

那人“啧啧”一声道:“打不过便逃么?”

韩馥暗叫一声好险,心中寻思道:“这人力qì

大的出奇,绝非常人所能,按照月若盈所说,这人该是力魄奴。我被教主派来寻宝,这人同是魂奴身份,怎的又来袭击我?”他忽然转念一想道:“是了,他定是宋妄或者阴玉龙一派,我将他们得罪,他们又怎能放过这个杀我的大好时候?”

他刚想通此事,那人已笑道:“看拳!”

韩馥一惊,连忙倒退几步道:“你究竟是阴玉龙派来,还是宋妄派来?”

那人一怔,冷笑道:“你得罪了他们两人么?”

韩馥听了,奇道:“你莫非不是他们二人所派?”

那人打个哈哈道:“这就不需yào

你多操心了!”说着,他双掌一合,朝着韩馥胸口推来。

韩馥早有准bèi

,不待那人双掌攻到身前,就已跃起。那人哈哈一笑,双足向前一进,继而单拳一抬,朝着空中的韩馥打去。

韩馥下意识出拳一挡,“嘭”的一声,他已被巨力钉在石壁之上。霎时间,韩馥只觉眼前一黑,剧痛从四肢百骸源源不断传来。他闷哼一声,又从上空落下。那人冷笑,后撤半步,瞧着韩馥倒地不起道:“凭你这本事,也配来这里么?”

韩馥脑中“嗡嗡”直叫,哪还听得到那人说话?他呻吟一声,旋即昏死过去。

那人冷笑,抬起一脚,猛地朝韩馥脑袋踩去!

“够了!”黑暗中,一人冷喝道:“龙五,你胆子不小啊!”

那人哼了一声,悻悻将脚收回道:“是主人叫我来试试他的深浅。”

黑暗中那人冷笑道:“可主人却没让你杀了他。”

龙五冷哼道:“这样的废物,留着何用?”

黑暗中那人道:“主人的意思,你也配猜测么?既然试过了,咱们也该走了,那东西要是提早醒来,咱们可还得多费一番手脚……”

龙五撇了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那东西我自己一人便能收拾的了!”

“你懂什么?”暗中那人愠怒道:“这次它的能力和以往可不一样了,否则你以为主人选在此地的用意又是什么?”

龙五身子一震道:“你的意思是说……”

那人“嗯”了一声道:“你明白便是最好,时候不早,咱们也该走了。”

龙五哼了一声,忽然转过身朝着韩馥吐了口口水道:“算你命好,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你了。”说着,他便纵身一跃,遁入到黑暗之中,再也瞧不见踪迹。

七十 谜团

七十谜团不知过了多久,韩馥这才悠悠转醒。他觉得嗓子一阵火辣辣灼痛,忍不住呻吟道:“水……”

身旁有人听了,登时惊喜道:“你醒了?”

韩馥努力抬头一瞧,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晴妃。韩馥勉强一笑道:“醒啦!”

苏晴妃一脸惊喜,赶忙将韩馥扶起,又递上一碗清水。韩馥嗓子痛的厉害,也不多想,接过清水一饮而尽。这才抹了抹嘴问道:“打伤我那人呢?”

苏晴妃脸色一黯,摇头道:“我也不知dào

,我醒来后就发xiàn

你受伤啦,若不是常大哥极是救治,只怕你的伤势还要更重一些……”

韩馥点点头,他四下一望又问道:“常峥呢?”

苏晴妃道:“常大哥说这里奇怪的紧,他要去附近巡查一圈。”

韩馥“嗯”了一声,忽然瞧见周立扬蜷缩在另外一侧角落,他忍不住奚落道:“这姓周的还没醒么?”

苏晴妃道:“常大哥说他水性不佳,又遇到瀑布,以至于内脏受了创伤,看来没个几日是好不了啦!”

韩馥一听,登时讥笑道:“果真是个废物。”

正说着,忽然一人手执火把从远处走来,韩馥机警,登时高喝道:“是谁!”

那人一听,喜道:“韩兄弟,你醒了?”

韩馥一怔:“是常兄么?”

那人快步走上,经火光一映,发xiàn

正是常峥。常峥喜道:“韩兄弟,你醒了就好!”

韩馥摇了摇头道:“多谢常兄为我疗伤。”

常峥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韩兄,在这地方,究竟是和谁有了一场恶斗?”

韩馥张口欲言,但他转念一想又嘻嘻笑道:“那人蒙着面,我瞧不清长相,招式也甚是古怪,我一生从未见过。”

“这可难办了。”常峥扼腕叹道,“连对手是谁都不知dào

,韩兄弟岂不是落入被动?”

“不。”韩馥摇了摇头道:“我有预感,不久就会遇到他的。”说到这,韩馥话锋一转笑嘻嘻问道:“常兄,你这去了一趟,可有什么发xiàn

?”

常峥听了,叹道:“有两处发xiàn

,一大一小,不知dào

韩兄弟想先看哪个?”

韩馥想了想道:“先看小的吧。”

常峥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随我来罢。”说着,他扶起周立扬,向后方走去。韩馥听了,对苏晴妃使一眼色,她登时心领神会,二人一齐跟着常峥走去。

没走多远,便来到之前遇袭的地下湖畔,常峥脸色凝重道:“韩兄弟,请随我来。”说着,他拉着韩馥走了一阵,指着前方道:“韩兄弟你瞧,那不就是先前袭击咱们的怪物?”

韩馥凝神望去,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一动不动的悬浮在湖泊中央,显然已死去多时。韩馥心头咯噔一声,寻思道:“我竟忘记回来寻那救我之人。”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常峥又道:“这怪物死了不假,但身上伤口却有些古怪。”

韩馥一愣,奇道:“怎么古怪?”

常峥道:“韩兄弟请随我下水,我亲自指给你看。”说完,常峥便拉着韩馥游到那怪物尸体旁边,指着一处伤口道:“韩兄弟,你仔细瞧瞧。”

韩馥一瞧,见那伤口细薄平整,这才点头道:“应该是剑伤所致。”

常峥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可咱们几人除了苏姑娘以外,并无人用剑……”说着,他瞧了眼苏晴妃道:“在下说句唐突些的话,以苏姑娘的实力,怕是还杀不了这怪物。”

韩馥点头,正欲说出黑衣人之事,谁知听常峥又道:“但这剑伤还不奇怪,毕竟此次寻宝的绝非咱们几人,说不准是其他人杀得。可另一处的伤口却有些奇怪了。”

韩馥一愣,凝重道:“怎么奇怪法?”

常峥指着另一处道:“你瞧。”

韩馥依言望去,见也是一道剑上,不由得疑问道:“这不也是处剑伤?”

“是剑伤不错。”常峥点了点头道:“却不是出自同一柄剑。”

韩馥一愣,听常峥指着伤口道:“韩兄你瞧,这两个伤口,一个细如蝉翼,一个厚重有力,若是我推测不错,这应该是不同人斩的。”

韩馥想了想道:“说不准是两人合力击杀的呢。”

常峥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但另外一事,却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韩馥奇道:“什么事?”

常峥道:“怪物毕竟是血肉之躯,刀剑砍上,有错位偏转,也再所难免。但石头被刀剑砍了,却会留下原有痕迹。”说着,他高举火把指着附近石壁道:“韩兄弟你瞧!”

韩馥依言瞧去,不由得身子一颤,却见附近石壁之上,竟都是密密麻麻的剑痕,这剑痕交错纵横,一宽一薄。常峥待韩馥看完,这才道:“韩兄弟,你看明白了么?”

韩馥点了点头道:“这两人在这又斗了一场。”

“说的是。”常峥点头道:“可最让我奇怪的是,这两人的剑法招式一模一样,就连下手角度也是类似,若我想的不错,这两人该是同门。”

韩馥点头,常峥道:“可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同门相残呢?冷月荒漠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巨大裂缝,又与这即将问世的异宝有什么干系?打伤韩兄弟的那人,又究竟是谁?在这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都似乎是个巨大的谜团。”

韩馥听后默然良久,这才叹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咱们自当全力而为,事已至此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说的是。”常峥点头道:“所以我才有一事斗胆请求韩兄。”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事?”

常峥道:“不瞒韩兄,我此次前来,纯粹是被周师兄鼓动,我对这异宝没有丝毫兴趣,不如咱们约定,只要你我还在这地下,咱们就彼此合zuò

,携手共进。将来就算侥幸能夺得异宝,我常峥也绝不与韩兄争夺分毫,你瞧如何?”

韩馥一喜,正要脱口答yīng

,忽然想起这些年来经lì

之事,心中不由得起了戒心,冷笑道:“那常兄想要什么?”

常峥面色如常,缓缓摇头道:“在下只想活着出去。”

“活着”二字一出,韩馥顿时压抑,他忍不住道:“咱们都有生命危险么……”

常峥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我总觉得,此行绝不那么简单。”

韩馥默然良久,这才道:“既然如此,就依常兄所言罢!”

常峥一听大喜:“那我就多谢韩兄弟了!”

“谢倒不必!”韩馥冷笑道:“纵使常兄不和我抢夺,那姓周的也未必愿意,说不准将来你我终有兵戎相见的一日。”

常峥登时一愣,他沉默良久,这才叹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也会努力劝服师兄的。”

韩馥嘿笑一声,又转过话题问道:“方才你说还发xiàn

一事,那是什么?”

常峥面色一变,表情极是凝重道:“韩兄弟,请再移步随我来罢!”

说着,他扶起周立扬,指着那洞口道:“或许是咱们逃命时太过慌张,以至于竟忘了检查周围。”

韩馥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常峥摇了摇头,扶着周立扬抢先进了洞穴,韩馥和苏晴妃对视一眼,这才跟上。他们走了不久,正好来到一处拐角,眼瞧着前方不远就是韩馥休息之处常峥却突然停下。

“韩兄弟,你来瞧瞧这。”常峥道。

韩馥蹙起眉头,走上前去。却见常峥正对着一面石壁,他奇道:“这石壁有什么不同么?”

常峥叹了口气,忽然双手用力,在那石壁上一推,只听“吱呀”一声,石壁竟被他推开!韩馥身子一震,惊道:“竟有此事?”

常峥点头道:“这是我方才无意撞见。”

韩馥感受着石洞内扑面而来的热气,不由得皱眉道:“常兄可曾进去瞧过状况?”

常峥摇头:“这里面太过诡异,若有敌人袭来我担心自己一人抵挡不住,这才回来找到韩兄,想让你陪我一同去瞧瞧。”

韩馥点点头,他脑中想道:“这地下扑朔迷离,一会儿工夫便多出几个敌人,也不知这传说中的异宝究竟是什么东西,此处如此隐蔽,若能下去一探,说不准有意wài

收获。”念及至此,韩馥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苏大美人儿,咱们下去瞧瞧!”

七十一 石门

四人下到暗道之中,只觉暗道中氧气充足,热气从远方一波又一波扑面而来。常峥忍不住道:“看来这地方早有人来过了。”

韩馥点点头,沉声道:“小心些。”其余两人应了,小心朝前方走去。走了还没几步,苏晴妃突然踩到一块石头,那石头喀拉一声,陷入地面。

众人一愣,韩馥手疾眼快,一把将苏晴妃按到叫道:“趴下!”话音未落,两柄刀刃从天而降,直直贴着几人后背划过。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忽听韩馥嘿笑一声,骂道:“妈的,险些死在这!”

苏晴妃一脸歉疚道:“是我不好……”

韩馥摇了摇头道:“这怪不得你。”

常峥也点头道:“说的是,咱们谁也料不到此处竟有机关。”说着,他欣然站起,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道:“照着情况来看,这通道中机关众多,咱们要更加小心些。”

韩馥、苏晴妃点头应了,这才又重新上路。经过方才一事,他们更加小心,每每遇到漆黑路段之时,他们便投石问路,待确定没事之时,才敢继xù

前行。

但饶是如此,这密道中的机关也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多亏韩馥修为甚高、常峥为人机警,二人使出浑身解数,这才使得他们几人免于遇难。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几人脚下道路一转,竟笔直的朝下方延伸而去。韩馥与常峥对视一眼,他咬牙道:“走!”走了几步,常峥眼睛一亮喜道:“你瞧!前方有光亮!”

韩馥也点头道:“不错,看样子快到出口了。”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脚下步子不由得快了几分。半柱香后,众人已走到尽头。待看清眼前事物时,他们不禁愣住了。

一眼望去,前方是一片辽阔广场,广场四周矗立着九九八十一尊石像,石像手中各执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在众人头顶上,悬挂了一个巨大油灯,油灯至今不熄,烈火燃烧的极旺,将广场映照的犹如白昼。

这辽阔的广场笔直延伸,就在广场尽头,一座无比巨大的石门映入四人眼帘。石门上用古体篆书写道:“生者勿入。”

韩馥冷笑道:“若随随便便写几个字就能叫人不进去,那这天下就没有盗贼啦。”说着,他迈开大步,朝那巨门走去。

常峥赶忙将他拦住道:“韩兄弟,此地诡异,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韩馥点了点头道:“我自当小心。”

他这话说完,蓦地运起魂力,朝巨门飘去。这一路走的极是简单,竟没有遇到机关险阻,这不禁让韩馥又惊又喜,心底不由得放松了下来。片刻过后,他已来到门前。方才距离较远,他瞧不清楚。待离得近了,韩馥这才发xiàn

这石门上条条画画,竟被人画上了无数符咒,现在瞧去,那符咒笔走龙蛇,一个个相继排列,从远处一看,就像是‘生者勿入’四字。

蓦然间,石门中传来一阵光亮。韩馥只觉头脑一昏,竟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石门摸去……

“蠢货!”正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韩馥登时神智一清,赶忙将手收了回来。他心底惊讶,朝发声处瞧去。却见一个老者带着一男一女小孩,正快步走来。

那老者一袭黑衣来的极快,韩馥还没瞧清他三人面貌,老者就已来到韩馥眼前。他蓦地伸出手掌,左右开弓,“噼啪”两声,在韩馥脸颊上重重掴了两下。

韩馥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苏晴妃已大怒上前道:“你做什么?”

老者冷哼一声,他身旁的小男孩却跳了出来嘻嘻笑道:“这位漂亮姐姐,你可别生气,师父是在救他呢。”

苏晴妃还没回答,听那小女孩冷笑道:“你见了漂亮女子,总是忍不住答话。”

小男子一听,登时拉住她的手嬉笑道:“她哪有你漂亮?和你一比,她只能算是个丑八怪啦。”

小女孩脸色一红,啐道:“改天让师父毒哑你,看你还能不能油嘴滑舌。”说着,她一挺胸脯,冲着苏晴妃冷笑道:“丑八怪,你一把年纪,可别想着勾引我的人。”

苏晴妃一愣,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丑八怪?一把年纪?”

小女孩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苏晴妃这才反应过来,她仔细瞧了瞧这一男一女,才发xiàn

他们二人约莫七八岁,生的粉雕玉琢,漂亮异常,若能假以时日,势必是男的英俊潇洒,女子美丽脱俗。她正胡乱想着,韩馥已回过神来,他一把揪住老者脖领怒道:“老家伙,你敢打爷爷,可是找死么?”

小男孩一见,登时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又一个蠢蛋。”

话音未落,韩馥已呻吟一身,滚倒在地。苏晴妃、常峥大惊。赶忙走上前来,查探韩馥状况。发xiàn

他嘴唇发紫,浑身上下竟无半点热气。苏晴妃登时大怒道:“你……你竟给他下毒!”

老者冷笑道:“要我给他下毒,他也配么?”

苏晴妃瞧韩馥痛苦,忍不住哭泣道:“你胡说……若不是你,他又怎么会这个样子?”

老者冷笑道:“你这无知丫头又懂得什么?老夫痛恨有三,一是无礼,二是无知,三是下毒!你说我会为了这无礼又无知的小儿下毒么?”

“那……那他到底是怎么了?”苏晴妃哭泣道老者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是截了他的气脉,让他体内真气不能周转罢了。”

苏晴妃怒道:“你……你这人怎的如此恶毒?”

“恶毒?”老者冷笑道:“谁叫这小子对我无礼。”

苏晴妃一听,眼泪扑簌直落道:“现在他已受苦啦,你……你就饶了他吧!”

老者嘿笑一声,还未回答,忽听韩馥断断续续道:“苏……苏大美人儿……你……你别求这老家伙……老子就算死了……也绝不求他!”

话还没能说完,韩馥脸色陡然由紫转青,他闷哼一声,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子,现在你还嘴硬么?”

韩馥虽口不能言,但双眼却异常坚毅,他死死盯着老者,却无半点求饶样子。苏晴妃心中剧痛,正欲求饶。忽听那老者哈哈一笑,伸出大拇指道:“老夫平生最佩服硬气的人,单凭你这一点,老夫就该放了你!”

七十二 黑虫

苏晴妃眼神一亮,喜道:“这么说来,你愿意放过他了?”

老头悠悠笑道:“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还是不成!”

韩馥一听,登时急怒攻心,呜咽一声,就昏死过去。老者嘿笑一声,蓦地来将韩馥提起,他双掌一吐,竟化作点点繁星,啪啪啪啪的打在韩馥身上。却见韩馥脸色铁青,双眼紧闭,连哼也不哼上一声,任由这老者一顿毒打,直打得他口鼻破裂,满是鲜血。

苏晴妃见状大怒,拔出长剑就要扑上。谁晓得那男孩猛地将她拦住,嘻嘻笑道:“好姐姐,你现在上去阻碍了爷爷,将来可是要后悔的。”

苏晴妃一愣,那小女孩已冷哼道:“还说你没事?怎的又对人家这么好?”

男孩嘻嘻一笑,又转头去哄那女孩。此时,老者正好打完,韩馥闷哼一声,跌坐在地。老者一捋胡须笑道:“大功告成!”

忽然,常峥大喝一声,从怀中取出墨绿圆盘叫道:“休要伤我韩兄弟!”

老者冷笑一声,却不理他。常峥面色极差,猛地上前一步,手中圆盘“咻咻”旋转,眼瞧着他就要将其放出。就在这时,那小男孩突然嘿嘿一笑,身子向下一蜷,竟从常峥胯下钻过。常峥一愣,正打算回头,谁知那小男孩身手极快,刚一钻过,就出脚在常峥膝盖窝处蹬了两下。

这两脚又快又狠,常峥吃痛后身子把持不住,闷哼一声,竟跪倒在地。小男孩见状哈哈大笑道:“芸儿、芸儿,你瞧他给你跪下了。”

这小女孩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立时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有人给我跪下啦!”

常峥受此大辱,怒的瞬间失去理智,他双手插入腰间,猛然拔出一道漆黑物事,口中喝道:“小畜生!去死罢!”

谁知那小男孩丝毫不怕,反而嘻嘻一笑,身子已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常峥身边闪过,他双手一抖,在常峥脖颈拍了一下。常峥一愣,只觉脖颈处多了一个热乎乎软塌塌的东西。他用手取下,仔细一瞧,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原来他脖颈上的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只奇丑无比的肉虫,这肉虫大致为黑色,身上花花绿绿点缀一片。常峥一见,登时头晕目眩颤声道:“这是什么?”

小男孩嘻嘻笑道:“这东西咱们叫它做‘天绝地灭世上无dí

虫’别人被它碰上一碰,不出三天就会化作一团浓血。”

常峥闻言身子一颤,他越瞧那虫子越觉得诡异,心中寻思道:“这怪虫的名字这么长……看来威力也是无与伦比……我现在已被它碰过,莫非我三天之后就要化作一团浓血?”

“还没完呢!”小男孩见常峥面色惨白,顿时得yì

笑道:“凡是被它碰了的人,第一天会浑身长疮,疼痛难忍。到了第二天,这些脓疮就会统统破裂,你会亲眼瞧着自己内脏骨头一点点地上……到了第三天么……”小男孩眼珠轱辘一转笑道:“你就成一滩浓血啦!”

常峥听后面色更差,小男孩得yì

笑道:“不过么……我可有解药在身。”说着,他取出个瓷瓶在常峥面前晃了一晃。

常峥一见,猛地出手去夺。小男孩哈哈一笑,躲开三丈之远:“我忘了告sù

你,你现在越动,毒性就流传的越快,不信你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肩井穴’,是不是一阵麻痒?”

常峥颤抖着双手朝肩井穴一摸,果然不出那小男孩所言。他脸上早已没了血色,颤声道:“将解药给我……”

小男孩嘻嘻笑道:“要解药也简单,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说爷爷我错了,这解药我就给你啦!”

常峥一愣,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双膝微微弯曲,明眼人一瞧,就知他正在与自己内心做斗争。

“噗哧!”正此时,那小女孩捂着肚子笑了出来:“死狼儿……真有你的……哎呦……我不行啦……笑死我啦……这人可真蠢,天下哪有名字那么长的虫子?”

常峥一愣,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你骗我?”

男孩咯咯一笑,转身去拧女孩的脸颊道:“死芸儿,谁要你胡说?再等片刻,他就要给我跪下啦!”

女孩听后,笑的更加厉害,与那男孩闹做一团。常峥脸色忽晴忽暗,双手颤抖不止,蓦地,他眼中厉芒一闪,喝道:“去死!”说着,那墨绿圆盘陡然分为无数碎片,朝着小男孩与小女孩攻去。

那老者冷笑一声,却见他手不动足不抬,众人只觉狂风一起,他已后发先至,悄然飘到三人中间,却见他双手如电,轻巧的将那些碎片接下,继而双手发力,用力一捏,登时将其统统化为碎屑。

“也不过如此。”老者冷笑道:“这就是拜天宫法宝的威力么?”

话音未落,常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远远瞧去,只见他浑身漆黑,口中不同喷血。小男孩咦了一声,奇道:“爷爷,你不是说你从不下毒么?”

“放屁!”老头大怒道:“你哪只眼瞧见是我下的毒了?”

小男孩挠了挠头道:“那这人怎么摔倒了,瞧他样子,分明是中了剧毒。”

“瞧瞧再说。”老头冷笑道。说着,他上前几步,将常峥翻了个身,在他身上前前后后仔细一瞧,不由得奇道:“这毒……”

“毒怎么了?”小男孩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他环视一周,忽然瞧见那只黑色肉虫,他双眼一亮惊道:“狼儿,这东西你在哪弄得?”

小男孩撇了撇嘴道:“就在刚才咱们来的路上。”

老者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爷爷你说什么呢?”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老者将那肉虫拿在手里道:“这东西就是那玩意儿的分身,你来仔细瞧瞧,是不是连花色都一样?”

小男孩与小女孩将头凑上前来,听小男孩喜道:“果然是,果然是。爷爷你瞧,这次又是我立的大功罢!”

老者冷哼一声,猛地给了小男孩一个爆栗道:“我不是说过了,到这地底来,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触碰东西,你倒好,居然还捡了只虫子,若是受伤该怎么办?”

小男孩委屈的摸了摸头顶,嘟囔道:“怕什么?反正我又不会中毒……”

“狼儿!”老者大怒道:“谁准你说了?”

小男孩一惊,忙捂住嘴巴,嘻嘻笑道:“我忘了,我忘了。”

老者哼了一声,不去理他,转而对女孩道:“芸儿,取一粒‘乾坤丹’来,给这人服下。”

小男孩撇了撇嘴巴道:“救他干嘛?他方才还要杀我来着。”

“放屁!”老者怒道:“若你不招惹人家,人家杀你干嘛?再说你忘了咱们门规?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我一日不打你,你就浑身难受?”老者吐沫星子横飞,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伸出手来戳那小男孩头顶。

小男孩见老者发怒,登时吐了吐舌头道:“爷爷,我知错啦!”

老者对这孙子宠溺至极,否则也不能纵容他平日的胡闹非为,他一见小孩认错,登时换了副脸孔笑道:“认错就好,认错就好。咱们门规你可不要忘了。”小男孩点了点头道:“只医人,不杀人。”

七十三 冥医

老者笑着点头:“说的不错。”说着,他将两粒丹药放在手心,笑眯眯道:“乖狼儿,去给他服下。”

男孩登时叫道:“可是他……”

“住口!”老人呵斥道:“不该咱们管的事不管,你忘记临行前我的话了么?”

男孩一愣,旋即低下头去闷闷:“我知dào

了。”

老人点点头,将药递给男孩。男孩接过,极不情愿给常峥服了。药一服下,常峥登时脸色好了大半。正此时,忽听韩馥闷哼一声,竟幽幽的吐出一口绿雾。

苏晴妃立时喜道:“你醒了?”

韩馥呻吟一声,想起方才受辱,他登时跳了起来,骂道:“老不死的,你竟敢打爷爷我……?”话还没说完,忽听韩馥“咦”了一声,苏晴妃瞧他不可思议的在身上摸来摸去,不解道:“你怎么了?”

韩馥不答,老者见状嘿笑一声道:“小鬼头,瞧你为人硬气,我老人家就宽宏大量饶你一次,若是你下次再出言不逊,瞧我怎么教xùn

你。”

韩馥冷哼一声,算是默认。苏晴妃奇道:“你怎么啦?莫非有哪难受?”

韩馥摇了摇头,迟疑半晌道:“说来奇怪……我没有半点难受,恰恰相反,我浑身上下竟是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老者听后冷笑更浓,那小女孩咯咯笑道:“这是自然,爷爷独门的‘大悲祛邪手’可是许多人求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大悲祛邪手?”苏晴妃闻言一震,继而双眼一亮道:“您……您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冥医’顾追星?”

老者呸了一声怒道:“什么叫传说中?传说中那都是死了的,你瞧老夫红光满面,像个死人么?”

“果真如此!”苏晴妃惊喜道:“想不到竟能在这遇到您老人家……”

顾追星冷哼一声,苏晴妃只觉面皮发烫,心中忍不住忖道:“坏了,师父说这人脾气古怪,喜怒哀乐无常,方才我情急之下,曾经骂过他,若是惹得他不开心,惩罚我还好,万一要是惩罚韩馥,这又该怎么办?”

谁料顾追星哼哼一声道:“事情办完,咱们也该走了。”

苏晴妃一愣:“您要走了么?”

“不走还怎么的?”顾追星吹胡子瞪眼道:“难道你要老夫睡在这?”

苏晴妃一阵尴尬,顾追星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顶道:“走罢!”男孩听了,欢呼一声,朝着那扇石门跑去。就在他要碰到石门那一刻,忽听老者骂道:“狼儿,你又忘了么?”

男孩一愣,朝着女孩吐了吐舌头做了记鬼脸,又从包袱中摸出三粒丹药,自己服下一粒,又给顾追星与小女孩一人一粒。顾追星点了点头道:“这样才对,门上清清楚楚四个大字‘生者勿入’。若要连这个都瞧不明白,岂不是和那些傻小子一样了?”说着,他别有用意的瞟了韩馥一眼。

韩馥登时反应过来,他脸色一红啐骂道:“老不死的!”

顾追星冷笑一声,如所未闻,他将药丸放入口中道:“狼儿,你再取四颗‘涅槃丹’来。”

男孩依言照做,又取了四颗丹药交给顾追星。顾追星数了数,将其转交给给苏晴妃道:“你们四人,一人一颗,吃了后便跟我进去。”

苏晴妃点点头,将丹药拿了,自己先吞下一颗又递给韩馥道:“给你……”

韩馥冷哼一声,不情愿的将药取过,嘟囔道:“若不是苏大美人给我,鬼才愿意吃你的药。”

顾追星冷笑不答,谁知那小女孩嘻嘻笑道:“大哥哥,你不怕师父这药有毒么?”

韩馥一愣,已听那男孩叫道:“好啊芸儿!你一见他话就多了,是不是当我不在?”

小女孩咯咯一笑,钻到顾追星身后去了。男孩却不依不饶,饶过顾追星去搔她养。一时之间,这两个小鬼头又闹成一团。留下韩馥拿着药丸,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忽然,常峥爬起取过药丸,有气无力道:“多谢顾先生了……”

顾追星冷哼一声,扭头不理。常峥将药服下,脸色又好了不少,他长吁一口气道:“顾先生,你的大名在下久仰已久,只是此地太过蹊跷,您又拿出丹药要我们服下,不知您能否为我们解释一二?”

顾追星不耐烦道:“吃都吃了,问那么多作甚?你若不信我,大可将药吐了,拍拍屁股滚回家去。”

常峥脸色一阵青红不定,尴尬的站在那里。老头瞥了韩馥一眼,这才哼道:“你可知什么叫生者勿入?”

常峥一愣,摇头道:“晚辈不清楚。”

顾追星哼道:“这字面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活人进不去里边,能进去的,没一个活人。”

众人闻言均是一震,听老头又道:“老夫这药既然取涅槃二字,那药效自然不言而喻,凡是吃下它的人,就如那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暂时进入假死阶段。”

那三人一愣,忽听一人讥笑道:“这老头就会胡说,我明明吃了药,也没假死啊!”

众人一怔,扭头瞧去,却见周立扬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挑衅似的盯着顾追星。

顾追星冷笑不答,却听韩馥道:“醒了便惹人讨厌么?”

周立扬脸色一红,正欲开骂。忽然男孩咯咯一笑,竟高高跃起,跳到了周立扬头顶。周立扬一愣,忙伸手去捉。谁料男孩躲也不躲,反而叫周立扬拿个正着。

“找死么?”周立扬冷笑道。

“噗!”他话还没能说完,那小男孩突施怪招,竟用屁股对着周立扬脸前结结实实放了一个屁。周立扬一愣,一把将男孩丢下,忙用手去捂鼻子。“小畜生!你敢戏弄爷爷?”他骂道。

谁料男孩咯咯笑道:“你且闻闻,我的屁香么?”

周立扬闻言正欲大怒,忽然反应过来男孩话里有话,他一怔,这才奇道:“奇怪了……这屁……怎么没有味道?”

男孩嘻嘻笑道:“这是自然,你服下涅槃丹,一段时间内不能呼吸,又怎么能闻到屁味?”

四人齐齐一愣,这才醒悟,苏晴妃一脸惊奇,连着嗅了嗅才叫道:“我真的不能呼吸了!”

顾追星冷笑一声道:“狼儿,芸儿,咱们走罢。”说着,他便拉着男孩与女孩朝那大门走去。

众人只见他双掌朝着那石门平平一推,大门登时“轰隆”一声,向两侧洞开。霎时间,两道阴风扑面而来,冲的众人不觉间打了个寒颤。接着,伴随着大门敞开,石屑从头顶扑簌落下,几人远远瞧去,却见石门后弥漫着蓝色浓雾,若有实质。

常峥一见,登时叫道:“竟然是‘恶鬼瘴’!”

韩馥奇道:“什么是恶鬼瘴?”

常峥道:“天下瘴气成千上万,轻微者能使人头晕目眩,呕吐腹泻,重者能杀人无形,夺人性命。在这其中,恶鬼瘴最是恐怖,传闻人若是吸上一口,便会七窍流血,毙命当场。”

苏晴妃惊道:“原来您让我们吃药,就是这个原因么?”

顾追星冷笑却不答话,那小男孩却笑嘻嘻道:“爷爷现在一定得yì

极了。”

“放屁!”顾追星吹胡子瞪眼道:“等下非揍你这小鬼头一顿。”

苏晴妃见猜测不错,立时盈盈拜道:“苏晴妃多谢冥医顾先生啦!”

常峥见了,也拜道:“多谢前辈!”

韩馥悻悻一哼道:“我就不怪你刚才打我的事了。”

他们三人说完,唯独周立扬阴着脸孔,不言不语。顾追星冷笑一声,再也不理会他们,拉着两个小鬼,跨进烟雾中去了。

三人对视一眼,也准bèi

跟着顾追星身后进去。正在这时,忽听周立扬叫道:“要去你们去,我才不信这老家伙的话!”

众人一怔,常峥苦笑道:“周师兄,你这又说的什么话?”

周立扬冷笑一声,指着韩馥道:“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也好,那老家伙也好,都是来这夺宝的,你们真能有那好心,给我吃下解药?只怕我一进去,还没走上几步,就会毒发身亡了罢!”

常峥微怒道:“周师兄,你这又说的什么话……现在咱们正是要同舟共济的时候……”

话音未落,已听周立扬怒道:“闭嘴!谁要和你们同舟共济?”

常峥一震,听周立扬冷笑道:“常峥,你以为骗得了别人,又能骗得了我么?”

常峥听完,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他沉声道:“周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立扬冷笑一声道:“什么意思你最清楚不过。”

常峥眼中厉芒一闪,还未回答,周立扬已站起身子朝着另一方向走去。“周师兄,你去哪?”常峥惊道。

周立扬嘿了一声:“这地方这么大,哪里我去不得?”说完,扭身便走远远去了。

常峥见他走的远了,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咱们大伙一起……还能多个照应。”

韩馥嘻嘻一笑道:“走了也好,瞧着他便讨厌。”

常峥摇了摇头颇为自责道:“师兄性子偏激……我这做师弟的没能劝住他,也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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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怪人

“常大哥要去追他么?”苏晴妃担忧道。

常峥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周师兄性子古怪,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劝他回来,不如咱们先进去瞧瞧,看看门后状况再做决断也不迟。”

默然许久的韩馥这才嘿笑一声道:“常老兄说得好,眼下咱们还是去一探究竟的好。”

常峥勉强笑笑,眼中精芒频闪。韩馥视而不见,拉着苏晴妃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

说着,韩馥足下一点,飘然进了大门之中。石门之内,浓雾遮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韩馥拉着苏晴妃走了好一阵,除了有些头晕目眩以外,并无其他症状。

常峥不由得喜道:“这冥医的丹药果真灵验。”苏晴妃也点头称是,正这当间,忽听韩馥叫道:“前边雾淡了!”

两人闻言精神一振,脚下步子更快几分,三人只觉脚下道路一陡,竟笔直的向上方通去。前方浓雾弥漫,眼瞧着路途拔地而起,竟似一座小山。常峥犹豫道:“大家小心……恐怕有诈……”

谁知韩馥哈哈一笑,步子反而更快。苏晴妃一惊,忙迎头赶上。走了一阵,终于来到浓雾边缘。正在这时,韩馥忽然停住不前。苏晴妃一愣,奇道:“怎么了?”

韩馥摇了摇头,指着前方道:“你们瞧!”

那二人眼神一亮,朝远方瞧去。却见自己正身处一座小山之上,他们脚下路途崎岖怪石嶙峋。但这还算不上奇怪,最奇怪的是,就在离他们不远之处,竟赫然出现了一座小镇。镇上房屋客栈一应俱全,远远一瞧,竟能看见有旗帜迎风招展。

这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现在事态越来越是诡异,先前冷月荒漠一分为二,显出巨大裂隙,已是叫人惊讶。到后来他们渡过地下暗河,瀑布逃生,再到暗道石门,这些事一件接着一件,让所有人都笼罩在浓浓迷雾之中。

但仅仅如此,显然还是不够。谁想就在过了那石门之后,竟凭空出现了这么一座小镇。“这……这……”常峥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吐出几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馥摇头,他默然半晌,忽然朗声道:“走!咱们下去瞧瞧!”说着,他足下一点,抢先朝山下奔去。那二人一惊,常峥高声叫道:“韩兄弟!不可莽撞!”

但这话说的晚了,韩馥已化作一道清风,来到了小镇之前。他左右环视一周,不由得大震,原来在这小镇竟是用岩石做成,无论是茅屋高楼,还是河流花草,统统都是石头做成。韩馥满腹疑问,抬头一瞧,却见小镇入口处立了一个巨大牌匾,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空巷镇。

他心中奇怪,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此时常峥与苏晴妃已赶了下来,常峥埋怨道:“韩兄弟……你太莽撞了。”

话没说完,他也发xiàn

了镇上异状,忍不住惊诧道:“这都是用石头所做?”

韩馥点头,常峥神色凝重,左右瞧了一圈道:“这地方……越来越诡异了。”

韩馥叹了口气,忽然听常峥“咦”了一声,念道:“空巷镇……空巷镇……”

韩馥奇道:“常兄可有想起什么?”

常峥缓缓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韩馥皱起眉头道:“常兄能回忆起来么?”

“怕是不能。”常峥摇头道:“我只有零星印象,现在怕是想不起来啦!”

韩馥叹气道:“那眼下是别无他法了,咱们只有进去瞧瞧。”

常峥寻思一阵,也觉得别无他法,只得应了韩馥,三人一路小心行事,朝镇内走去。走了一阵,他们已将小镇大半逛遍,却没瞧见有什么线索或是人烟踪迹。韩馥不由得泄气道:“他妈的,这鬼地方连个人影也没有么?”

常峥正要说话,忽然他眉头一挑叫道:“什么人?”

韩馥、苏晴妃一惊,忽听不远处房顶有人“啪啪啪”拍手笑道:“我藏的这么仔细,却也能叫你发xiàn

,你可当真厉害。”话音未落,便听“嗖嗖”两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已有人从房顶跳了下来。

韩馥仔细一瞧,只见这两人一高一矮,高个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矮个身子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了。

“你们究竟是何人?”常峥冷着脸孔道。

高个哼哼笑道:“爷爷是谁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发xiàn

了我们。”

常峥眉头一挑,冷笑道:“那又如何?”

高个忽然哈哈笑道:“不怎么样!”话音未落,那小个子已扑了过来。常峥只觉眼花一花,小个子已欺到身前。常峥一惊,忙退后数步,那小个子嘿嘿一笑,忽而变掌成爪,朝着常峥心口掏去……

韩馥瞧二人在一旁斗得火热,不禁笑道:“来来来死肥猪,和老子过上几招!”

高个脸色一红,大怒道:“好小子!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他步子一迈,大踏步朝韩馥攻来。

韩馥嘻嘻一笑,魂力霎时间在体内转了几圈。芜计、初虚二脉辉煌共耀,化为耀眼紫霞,韩馥只觉精神一振,身子没来得一轻,却见他手指一点,一道电光冲出身体,朝着那高个攻去。

高个一惊,嘿嘿笑道:“他可没说你竟有这般本事!”

“他?”韩馥一愣:“他是谁?”

高个冷笑不答,将一双肉掌舞的密不透风,韩馥魂力袭来,统统被他化解于无形之中。韩馥瞧他出手迅速,竟丝毫不受身材庞大影响,忍不住忖道:“这人体态古怪,说不准还藏着什么怪招,眼下不如以快打慢,尽量加快速度才是。”他念及至此,忽然兴致高涨,哈哈大笑道:“死肥猪!再吃你爷爷一掌!”

说着,韩馥驾驭风力,“唰唰唰”三大步蹬上附近一座石屋,他单掌一推,一道电光呼啸而至,朝着高个子攻去。

高个闻言大怒:“他妈的,今日我若不将你宰了吃掉,老子就算白活!”说着,他提步一纵,破开闪电,追着韩馥上了房顶。韩馥见他果真中计,禁不住心中得yì

哈哈笑道:“再吃爷爷一招!”

谈笑间,他又变换位置,如大鹏展翅,划过天空,飞到了另一座屋顶之上。高个见状更怒,他哇哇怪叫两声,死追韩馥不放。就这样,韩馥驾驭风力,身轻如燕,纵走在无数石屋之上。他仗着魂奴神通,不断用出烈火闪电,同那高个子周旋。

斗了一阵,那大个已显疲态,韩馥反而越斗越勇,二者拳脚来往之时,韩馥招招紧逼,眼瞧着那大个手忙脚乱,显然就要败了。正此时,忽听苏晴妃一声尖叫,喝道:“辉月!”

韩馥一愣,扭头去瞧。却见苏晴妃不知何时已同那矮个子斗在一起,矮个子身手极快,手中闪闪发亮,仔细瞧去,这才他五指上都套了金属铁器,每每挥动一下,都有嗡嗡声传来。常峥倒在一旁,捂着胸口,神色极是痛苦。

韩馥心中暗叫不好,寻思道:“苏大美人神通不强,连几只小妖怪也对付不了,哪能打得过这人?”

他一胡思乱想,登时给了那高个喘息机会,高个被韩馥压制已久,早就气的怒不可遏,他狂吼一声,蓦地从怀中拔出一物叫道:“去死罢!”

韩馥一愣,顿觉破空声大炽,他心中一惊,忙侧头避过。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自己鬓角竟被削去大半。韩馥赶忙收敛心神,凝神一瞧。却见那高个手中拿着一柄怪剑,这剑说长不长,说宽不宽,惨兮兮的白色之中,还泛着叫人窒息的暗黄色。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猛然间想起一物,忍不住道:“你这剑是什么玩意?”

高个嘿嘿一笑,忽然伸出舌头来在剑身上一tian,剑身锋利,登时见舌头割破。高个舌尖上的鲜血顿时顺着剑身缓缓流下,落在剑柄凹槽之中。

霎时间,那柄剑疯狂颤抖,一声尖叫从剑身传来。韩馥一惊,却见那柄剑无端涨大三丈,剑身上长满了数不清的倒刺。高个轻轻一甩,便有倒刺掉在石屋之上,只听轰隆一声闷响,石屋当即化为碎屑,碎屑之中,一缕蓝色轻烟缓缓升起。

韩馥面色大变,仔细一瞧,这才发xiàn

石屋竟已被剧毒融化,成了石屑。他一惊,赶忙连退数步。高个哈哈一笑,提着怪剑攻上,只见他唰唰唰三剑刺出,都刺在了空气之上。但韩馥却不敢大意,他连退数步,与高个瞬间拉开数丈距离,这才将那剑放的倒刺避开。

高个嘿笑一声道:“我这‘邪骨剑’的滋味如何?”

韩馥呸了一声,心中忖道:“这剑如此古怪,单单上边的剧毒就这么厉害,我该如何对付?”

他正想着,高个又扑了上来。这次他仗着怪剑犀利,一改方才劣势,直刺横削,招招是大开大磕,不留半点余地。

但饶是如此,韩馥仍然没有办法,他只得仗着魂力充盈,驾驭狂风四处闪避,以免被倒刺攻到。

七十五 矮个

此时形势与方才一比,简直是天翻地覆。二人角色互换,韩馥一味奔逃,而那高个子则一味穷追猛打。

却见火光冲天、闪电大作、沙暴飞扬,韩馥与那人化作两道闪电,不断的穿梭于小镇各个角落。高个手中武器阴毒异常,但凡石屋被他打到,都会化为一滩碎屑。韩馥越斗越惊,心也沉到谷底。他仗着神通诡奇,几次三番化险为夷,到这么下去,迟早有被他打中的时候。

正这时,韩馥纵身一跃,正好落在一间高楼二层,这高楼岁月久远,哪怕是石屋也破败不堪,韩馥用力又猛,只听“嘎啦”一声,他大半个腿已陷入其中。

高个狞笑一声,举起怪剑便砍。韩馥大惊之下,忙放出一道狂风。风势猛烈,登时将那高个子吹飞三丈。却听他呻吟一声,韩馥瞧去,这才发xiàn

那高个竟被自己怪剑刺穿了胸膛。

他心中一喜,暗叫庆幸。正欲去瞧。“吼!”那高个子大叫一声,猛地站起身子,将怪剑从身上拔下。韩馥一震,那高个已狞笑道:“这剑出自我的身体,又怎会伤的了我?”说着,他不等韩馥反应过来,已猛地出手,朝着韩馥头顶砸去。

韩馥又惊又怒,忙抽身疾避,只听“嘭”的一声,方才那座石楼也化为碎屑,顷刻间不复存zài

。“他说这怪剑出自他的身体,这又是什么意思?”韩馥心中忖道。

那大个子却不给他喘息机会,只见他怪剑一抖,“嗖嗖嗖”数声,无数尖刺朝着韩馥攻来。韩馥一惊,正要去躲,这才发xiàn

他已穷途末路,竟不明不白的躲到了一条死胡同之中。

“死罢!”大个子哈哈狂笑,眼中已将韩馥当成死人。

韩馥情知必死,心意沉到谷底。他恍惚之间,随手放出一道水箭,朝那些尖刺燎去。高个子面色一变,蓦地叫道:“沉!”

“砰砰砰!”几声重响,无数的尖刺砸在地上,正好停在韩馥脚边。韩馥一愣,却见那高个子脸色忽明忽暗,说不出是愤nù

还是恐惧。

“我怎的没死?”韩馥心中奇道,想起方才之事,他脑海中猛然一亮,“莫非他怕水?”念及至此,韩馥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他手指一点,魂力登时化为水箭,朝着高个子射去。高个子面色大变,忙将怪剑收到背后,用手来挡韩馥招式。

“嗤!”一声轻响,高个子的手臂已被水箭洞穿。

韩馥一见,登时心中大喜,他大手一挥,接连数道水箭放出。高个见状大惊,拼了命的向后逃去。韩馥占得先机,哪容他离开?霎时间狂风大作,韩馥御风而来,指尖不断放出水箭,高个子吓得左躲右闪,连滚带爬的朝着另一侧跑去。

韩馥瞧他举止滑稽可笑,忍不住纵声大笑,体内魂力流转更快,只见他高高一跃,朗声喝道:“归魂!”

“轰隆!”顷刻间,一道水流奔涌而出,化作一条狂吼巨龙,高个子始料未及,来不及闪避。他闷哼一声,被水龙卷入其中。冲到不远处的街道上。

“救我……!”他癫狂求救,“救我!救我!”正说着,只听“噗通”一声,那高个手中怪剑断为两半,就似两条无骨怪蛇,在水中挣扎。在那剑身上,流淌出无数黄褐浓血,瞧得韩馥一阵反胃。

那高个子呼喊片刻,忽而“哎呦”一声,他的手臂竟从身上脱落,就似融化了一般,掉入水中。韩馥一怔,才发xiàn

那高个子身躯越发肿大,与方才相比,竟无端大了几圈。他一惊,一股不祥预感霎时间充满心田。

“不好!”韩馥暗叫一声,猛地纵身一跃,朝前方奔去。

“嘭!”高个子霎时间四分五裂,整个身躯化为黑色脓血,烂泥也似的瘫倒在了地上。韩馥长吁一声,暗道好险。忽听一声狞笑道:“黑骨真不中用,连个小子也斗不过么?”

韩馥一惊,扭头瞧去。却见那个矮个子一手捉着苏晴妃咽喉,一手提着常峥,居高临下,正不屑的盯着韩馥。

“你将他们放了!”韩馥大怒。”凭什么?“矮个子嘿笑一声道:“这两人是我的战利品,你说放便放么?”

韩馥脸色一黯,沉声道:“你要怎样?”

矮个子冷笑道:“这个简单,你现在自尽身亡,我自然放了他们!”

韩馥冷笑道:“若是我不肯呢?”

“不肯?”矮个子嘿笑一声,他指尖蓦地发力,苏晴妃顿觉喉头吃紧,一张俏脸已变得煞白。“不肯我就只好捏死了他们,再来料理你了。”矮个子冷笑道。

“你……”韩馥大怒道:“你们为何要袭击我们?咱们又从未结仇?”

“结仇?”矮个打个哈哈笑道:“怎么没有?自打你们踏入这‘龙墓’那一刻起,咱们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龙墓?”韩馥一愣:“那是什么?”

矮个子一怔,旋即怒道:“休要废话!你自不自尽!”

韩馥脸色阴晴不定,正欲开口,忽听苏晴妃断断续续道:“韩……你……你别听他的……将他杀了……替我们……替我们报仇……”

韩馥一愣,那矮个子已然大怒道:“臭丫头,你活的不耐烦了么?”说着,他手上力度又加大几分。苏晴妃脸上登时露出痛苦神色。

韩馥再也忍不住,正要答yīng

自尽,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嘿!”他冷笑道。

那矮个子一愣,怒道:“笑什么?”

韩馥悠悠笑道:“我笑你真是奇怪,老子和他们无亲无故,为何要为了他们向你自尽?”

众人闻言一震,常峥脸上登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反倒是苏晴妃,显得比往常还要镇静一些。

“这么说来。”矮个子怒道:“你是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哈!”韩馥掸了掸衣服冷笑道:“你赶快将他们杀了,咱俩再来打过。”

“好!好!”矮个子怒极反笑:“那老子就将他们都扼死,再杀了你!”

“唰!”一道人影忽然抢上,韩馥等了许久,就等他激动这一时刻,只见他双手一转,一手用火,一手用电,双掌相辅相成,威力奇大。化作两条巨龙,朝着矮个子袭去。

矮个子又惊又怒,正要拿人质去挡。韩馥招没用完,就猛地收回,他变掌为爪,速度奇快,矮个子只觉眼前一花,常峥已被韩馥拿在手中,救了出去。

韩馥一招得手,气势更旺,“啪啪啪啪”连出四掌,这四掌乃月若盈亲身传授,唤为‘碧落神掌’。韩馥加以变化,将魂力融入其中,威力端的巨大。

矮个子一个不敌,被韩馥一掌印在肩头。他登时闷哼一声,拖着苏晴妃一起倒飞而出。韩馥眉头一轩,纵身跟上,一手掌,一手爪。掌法去打矮个子胸口,爪势去拿苏晴妃手腕。谁知那矮个子发了狠,硬是生生受了一招,将苏晴妃紧紧扼在手中。

韩馥投鼠忌器,果然不敢追击。矮个子得了喘息,连忙后退几步,大骂道:“你他妈的敢偷袭我,瞧我不扼死这个小娘皮!”说着,他便要发力!

“慢着!”韩馥大叫。

“怎么?”矮个子狞笑道:“你肯自尽了么?”

谁知韩馥忽然嘻嘻一笑道:“你瞧瞧脚下。”

矮个子一愣,向下瞧去,不由脸色大变。原来他所站的石屋,不知何时已被韩馥劈开大半。方才情势紧急,他竟没有注意到,现在一瞧,才发xiàn

自己正站在一块残垣断壁之上,随时都有跌下去的可能。

矮个子一走神,韩馥手疾眼快,忽然高高跃起,朝苏晴妃拿去。矮个子一愣,忙挥手来挡,顷刻间与韩馥换了三招。他脚下根基不稳,身子一歪,苏晴妃抓住机会,蓦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矮个子吃痛,大叫一声,将苏晴妃丢出三丈。韩馥哈哈笑道:“谢了!”说着,他纵身一跃,安安稳稳将苏晴妃抱在怀里。

苏晴妃见韩馥嘴角含笑,不由得脸色一红,轻轻道:“多谢你啦!”

韩馥哈哈一笑,将她放在一边,朗声道:“你且退下,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矮子。”

话音未落,矮个子已“哇哇”怪叫扑了上来。韩馥身形不乱,游走在废墟之中,和他斗成一团。二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韩馥依仗魂力,姿势潇洒诙谐,一拳一脚打出,隐隐自有一股风流相。反观矮个子,他身手矫健,仗着手指上套着铁拳套而步步紧逼。韩馥和他拳脚换过,稍不留神,便要留下伤口。

二人又斗片刻,打得是尘土飞扬,碎屑乱飞。时间一长,到底是韩馥占了上风。他拳拳紧逼,眼瞧着就要将那矮个子逼入绝境。

正这时,那矮个子忽然双眼一亮,狞笑道:“吃我一招!”

忽听常峥叫道:“小心!”

韩馥一愣,那矮个子蓦地张开十只手指,套在他手指上的铁拳套顿时支离破碎,一分为五。正当韩馥诧异之际,忽然那一地的铁拳套碎片不安的抖动起来。

七十六 鬼甲

七十六鬼甲“嗡!”怪叫肆起,碎片疯狂颤抖。霎时间,狂风顿起,将那些碎片统统卷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碎片竟化为十只飞蛾。这些飞蛾通体幽蓝,一对火红翅膀别样夺目。

韩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已听矮个子叫道:“去!”

韩馥面对那铺天盖地的飞蛾,心中丝毫不敢怠慢。他鼓起风力向上一跃,那飞蛾见了,纷纷扑动翅膀,朝韩馥追去。韩馥边跑边放出魂力,滔天烈火呼啸而出。谁料那飞蛾躲也不躲,径直撞上了火焰。

韩馥心中一喜,正要停手。谁知“嗡嗡”一响,飞蛾竟穿越了火焰。只见它们体型比方才大了一圈有余,翅膀上的纹路更加鲜艳。矮个子哈哈一笑道:“我这‘五行蛾’威力怎样?”

韩馥不答,足下越发用力,人几乎融入狂风之中。可那他快一分,那些飞蛾便快一分,随着它们的体型不断增大,有几只已有半人之高。

韩馥又惊又怒,连放出数道神通,在闪电、水箭、烈火、狂风的夹攻之下,飞蛾非但没有受阻,反而越来越勇,只差半尺之地就要碰到韩馥。

无计可施,只得选胡同窄道乱钻,矮个子哈哈大笑,指挥着飞蛾四处攻击韩馥。正此时,韩馥向右一跃,跃入一户石屋当中。矮个子想也不想,便指挥者飞蛾涌入石屋攻击韩馥。

“去!”韩馥身形一晃,后发先至从石屋中逃出。他大手一挥,登时将石屋震塌。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么?”矮个子狞笑,“哗啦啦!”飞蛾冲出石堆,扑扇一下双翼又朝着韩馥攻来。

韩馥大惊,连退数步,忽然步子一滞,这才发xiàn

自己已退到角落。“哈哈哈!”矮个子大笑,“死罢!”他喝道。

“嗤!”一柄利刃透胸而过,矮个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胸口。过了半晌,他才吃力的扭过身子,盯着那人道:“你……你找死!”

背后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晴妃。苏晴妃瞧见矮个子狰狞的面目,心脏不由得噗通一跳,她连退数步。矮个子狞笑一声,将胸口长剑拔下,指着苏晴妃道:“五行蛾,将她给我杀了!”

“嗡!”飞蛾陡然调转方向,朝着苏晴妃扑来。

韩馥瞧准机会,再不多想。他纵身一跃,使出全身力qì

,朝矮个子攻去。矮个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犯了致命错误。“嗤!”韩馥手上气劲如刀,从矮个子咽喉划过,血光冲天!人头应声落地。

主人一死,飞蛾立时掉落在地,转眼间就化为一滩浓血,消失不见了。韩馥哈哈一笑道:“终于赢啦!”

苏晴妃惊魂未定,吓得是花容失色。过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扑入韩馥怀中“哇”的一声哭了。

韩馥长叹一声,揽着苏晴妃道:“也不知这两人究竟是谁。”

常峥这时忽然道:“这两人应该是西域双妖。”

韩馥一怔,奇道:“常兄认识这俩人么?”

常峥摇了摇头道:“我虽不认识,但他们的外貌形状和所用兵刃,都和西域双妖符合。”说着,他一指矮个子道:“这人叫白蛾。”他顿了顿又指着高个子的尸骸道:“那人叫黑骨。”

韩馥冷笑道:“听这两人名字就知dào

不是好人。”

常峥点头道:“韩兄弟说的不错,这黑骨、白蛾乃西域两魔,专干恶事,他们两人饲养妖邪,并令其附身体内,这才获得了常人难及的神通。”

韩馥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他们的兵刃都会变化,这也是因为妖怪附身的原因么?”

常峥道:“想来应是如此。”说着,他担忧道:“此地竟将这等久不出世的魔人都惹来了,怕是咱们后路难行啊!”

韩馥神色一黯,继而哈哈笑道:“怕个鬼!老子来都来了,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常峥伸出大拇指道:“韩兄好气魄!”

韩馥嘿嘿一笑,忽听苏晴妃道:“这两人跟着咱们究竟为了什么?”

二人脸色齐齐一变,韩馥心中思忖道:“莫不是因为我魂奴的身份而跟来的?”

正此时,忽然有人冷道:“这问题让我来解答如何?”

三人一震,抬头瞧去。却见头顶不知何时立了三人,这三人高矮胖瘦、穿衣打扮均是一模一样,脸上都带着一个脸谱面具。面具上分别写着:甲乙丙三字。

韩馥沉声道:“你们究竟是谁?”

印有甲字那人冷笑道:“我叫鬼甲。”另一人接道:“我叫鬼乙。”最后那人道:“那我自然是鬼丙了。”

韩馥寻思道:“这三人说话遮遮掩掩,也不知有何目的。”想到这,他立时冷笑道:“你们来着又是作甚?”鬼甲哈哈一笑道:“咱们大家彼此彼此,你何须多此一问?”

韩馥脸色一阴,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们也是来寻宝的了?”

“是但又不是。”鬼甲嘿笑道:“除了寻宝,我还有一件要事得做。”

“不会是杀我罢?”韩馥冷笑道。

“啪啪啪!”鬼甲抚掌大笑道:“你果真聪明,若不是你与主人为敌,咱们倒可以坐下来交个朋友。”

韩馥嘿笑一声,他猛地跃起,如怒涛般攻上。“嗖!”一道人影抢上,竟是鬼丙,他二人出手极快,顷刻间在空中换了十几招。而鬼甲和鬼乙却在一旁负手而立,动也不动。

“瞧不起我么?”韩馥冷笑道。

“你若能胜了鬼丙,我们再动手不迟。”鬼甲冷笑道。

“我来助你!”苏晴妃大叫,她正要拔剑,忽听韩馥道:“你别动手!”

苏晴妃一愣,韩馥却摇了摇头坚定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别插手。”

“瞧你的样子,该是猜到我们的身份了。”鬼甲冷笑。

韩馥嘿了一声道:“这天下间,着急取我性命的,无非两人。”

“是么。”鬼甲冷笑:“倒也未必罢!”

话音未落,鬼丙又冲了上去。“归魂!”他大喝道。

七十七 道破

韩馥瞧鬼丙攻上,他不退反进,双掌迎风而去,直拍鬼丙肩头。鬼丙冷哼一声,侧身避过,蓦地跃起三丈之高,朝韩馥头顶拍来。

韩馥丝毫不乱,双臂上扬,轻巧接过这招,心中忖道:“这人神通究竟是什么?”正想着,忽听鬼甲“嘿”的一笑,鬼丙已变幻招式。举手抬足之间,凝滞沉重,仿佛有千斤重量。

韩馥心思一变,狂风孕育手中,速度陡然比方才快了几倍。只见他们一人缓慢一人奇快,斗了个旗鼓相当。韩馥招式虽快,却不敢贸然进招,他心中清楚,鬼丙速度越慢,那威力自然越大,自己打他三拳两脚恐怕伤不到他,但若是自己不小心中了一掌,只怕立时便要受到重创。

念及至此,韩馥忽然心生一计,他足下一点,轻飘飘到了鬼丙身后。鬼丙招式缓慢,来不及转身,韩馥抓住机会,噗噗噗三掌打去,直逼鬼丙脑后。谁知dào

,就在韩馥以为计谋得受之际,鬼丙竟是头也不回,如背后长眼一般,将这三掌接下。

韩馥心中一惊,足下再度发力,专拣鬼丙视觉死角,疾风骤雨般攻出多掌。鬼丙冷哼不语,招式一转,他甚至没去瞧韩馥位置,便将韩馥的杀招一一化解。韩馥又惊又怒,连忙撤出三步。

鬼丙自然不肯给韩馥喘息机会,他冷哼一声,抢步攻上。韩馥一惊,展开身法,四处回避。谁知鬼丙攻势诡异,竟后发先至,抢先抓住韩馥落点,疯狂攻来。韩馥大惊,不等落地,又抽身逃开。

可鬼丙就似猜透了韩馥心思一般,韩馥到哪,鬼丙的攻势就到哪。只见韩馥左右奔逃,游走在鬼丙左右,而鬼丙凝立一处,招式随韩馥而走。时间一长,韩馥登落下风。鬼丙一改当前,速度越发凌厉,韩馥初时尚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

到了如今,只剩下招架之力了。

此时,韩馥忍不住想道:“这人神通平平无奇,也未必是我敌手,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能未卜先知,猜透我的本领。”

这时,鬼丙速度又快几分,他又能料敌先机,抢先破坏韩馥套路。斗到这时,韩馥已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眼瞧着就要输了。

正在这时,忽听远处一阵哈哈大笑。韩馥几人同时一惊,纷纷收住招式。听那人笑道:“甄大美人儿,你千里迢迢追我到这里,莫非是死心塌地爱上我了?”

另一女子听了冷笑道:“我瞧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正说着,一男一女激斗在上空,呼啸而来。韩馥与苏晴妃见了,均是一惊,一同叫道:“阿酒、甄师伯!”

一男一女同时一愣,阿酒朝下一看,登时喜道:“韩老弟!”

女子瞧见苏晴妃,脸上满是诧异:“晴妃,你怎么在这?”说着,二人停下手来,纷纷落地。

阿酒正欲开口,忽然瞧见鬼甲三人,登时冷笑道:“原来是你们几个。”

鬼甲脸色一变,沉声道:“点子扎手,咱们撤吧。”鬼乙、鬼丙听后均是点了点头,三人身形一晃,去的远了。

韩馥不料三人说走便走,心底是又惊又疑。他瞧着阿酒问道:“阿酒兄,你来着作甚?”

阿酒哈哈一笑,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说着,他冲着那女子笑道:“甄大美人儿,还要打么?”

韩馥这才有空朝那女子瞧去,却见她三十来岁,面如珠玉,眉眼似凤如飞,气质极佳。她冷笑一声道:“你怕了么?”

阿酒哈哈一笑道:“怕倒未必,只是甄大美人儿不担心我伤到你的徒子徒孙么?”

女子脸色一黑,冷哼道:“晴妃,你在这作甚?”

苏晴妃嗫嚅道:“我……我……”

这女子已猜透几分,她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偷跑出来了么?”

苏晴妃黯然点头,那女子叹道:“此处太过凶险,你修为尚浅不适合在这里常留,我这就送你回耀月宗去罢。”

阿酒“哈”的一笑道:“甄大美人儿要走了么?”

女子呸了一口道:“咱俩恩怨已有多年,也不急于一时。”

“说的好!说得好!”阿酒打个哈哈道:“那我就不送了。”

女子冷哼,拉起苏晴妃手道:“咱们走罢!”

谁知苏晴妃动也不动,一双大眼直勾勾停在韩馥身上。这女子历经人间多年,苏晴妃这点小心思她还瞧不出来?她登时脸色一黑,望着韩馥道:“你是谁?”

韩馥被她一瞧,只觉背脊发凉,他强笑一声开口道:“大美人要问我名字,不妨先自报家门。”

女子眉头一蹙,盯着阿酒道:“原来与你是一丘之貉。”

阿酒嘿笑一声,从怀中拔出酒葫芦,咕咚咚饮下几口烈酒。女子冷哼,拉起苏晴妃的手便道:“晴妃,跟我走!”

苏晴妃被她拉着走了几步,忽然将手一甩,叫道:“我不走!我要找到师姐!”

女子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忽然心念一转,冷笑道:“我何时说过不让你找她了?”

苏晴妃一愣,感动道:“师叔……”

女子摆了摆手叹道:“她从小孤苦,是我和泰师兄瞧着长大,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还能不知dào

么?所以你要找她,我心底大多是欢喜的。”

“那……”苏晴妃喜道:“师叔是同意我留下了?”

“这可不行!”女子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分:“你若想去找她,我自然随你。但你若想留下和这小子一起,我是绝对不准!”

苏晴妃听了微怒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女子嘿了一声道:“你是想和你师姐一样,叛出我耀月宗么?”

苏晴妃身子巨颤,她慌乱道:“甄师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我与他和师姐又有什么干系?”

女子嘿笑一声,蓦地指着韩馥道:“你有没有问过他的身份?你知不知dào

他究竟是谁?”

韩馥却哈哈一笑道:“苏大美人,骗了你一路可真是对不住啦!”

苏晴妃身子一抖,颤声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馥摇头不答,那女子冷笑道:“瞧不出你倒有些担当。”

其实并非如此,若要按照韩馥以前性子,此时此刻,势必要讽刺这女子一番。但他连年多逢巨变,虽然性子依旧轻佻,但也明白了不少道理。这一路行来,苏晴妃的感情表现的再清楚不过。他韩馥就是再傻,也十分明白。

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同苏晴妃说清,但都因有旁人干扰,没能做到。正巧这女子现在提出来了,韩馥便索性顺水推舟,向苏晴妃说明一切,叫她绝了念想,也好让自己不至于耽误了她一生。

念及至此,韩馥微微一叹道:“我乃炼魂教魂奴,与你并非一路人,苏姑娘韩某实乃你之良配……还望你……还望你……”说到此,韩馥终于说不下去了。

苏晴妃登时愣在原地,她只觉耳旁轰鸣不止,如晴天霹雳,韩馥那一句“魂奴”在自己耳旁不断盘旋。

“你……你……”苏晴妃大悲之下,霎时间泪流满面。

那女子叹了口,将苏晴妃揽在怀中叹道:“傻孩子。”

苏晴妃一听,泪水陡然决堤,满心都想着:“凭什么他是魂奴?凭什么我就是耀月宗的人?”

这女子抱着苏晴妃心中惊疑道:“这丫头没出门几天,怎的会如此情根深种?”说着,她瞧了眼韩馥又想道:“这人说话虽是轻佻,但为人还算实在……”想到此,她蓦地心头一惊:“是了!是了!这小子故yì

装做可怜,苏丫头年纪尚浅,哪懂得他的手腕,几次接触下来,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他越这么想,瞧韩馥就越是讨厌。忽而,她心念一转,忖道:“此子若是活在世上,苏丫头势必为他牵肠挂肚,不如就此杀了一了百了,苏丫头纵然怨我,待时日一长,她终会明白我的苦心。”

女子这么一想,登时将苏晴妃拉到一旁,拔出长剑冷冷道:“耀月宗甄万雪,特此请教足下高招。”

苏晴妃、韩馥、阿酒均是一愣,苏晴妃抢先叫道:“师叔!”

“退下!”甄万雪冷冷道:“你若出手阻挠,便算背叛师门。”

苏晴妃一震,张口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凄苦的瞧着韩馥。

“甄大美人儿。”阿酒笑道:“你的对手该是我罢!”

甄万雪冷冷瞧他一眼,哼道:“咱们之间的仇怨,改日再报。”

阿酒不语,望向韩馥。韩馥朝着阿酒摆了摆手,哈哈笑道:“既然美人儿想要赐教,在下自然应战。”

甄万雪哼了一声道:“我剑下不斩无名鼠辈,报上名来!”

“哈!”韩馥忽而一笑:“我叫韩馥。”

“韩馥!”甄万雪心脏噗通一跳,她脸色倏变,沉声道:“好个韩馥!”

韩馥一愣,奇道:“大美人儿也认识我么?”

甄万雪“嘿”笑一声,冷冷道:“现在我杀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七十八 叛离

韩馥一愣,甄万雪已提剑攻上。

“万花剑!”她娇叱一声,舞了个剑花。韩馥只觉眼前一花,甄万雪手中长剑竟化出千千万万,四面八方朝自己攻来。

韩馥进退有据,悄然将剑花闪过,忽而爆喝一声道:“归魂!”

风暴忽起,沙石漫天。

他屹立残垣断壁之中,衣袖癫狂飞扬,神态极是潇洒。苏晴妃见了,忍不住心脏噗通一跳。甄万雪眼中厌恶神色更浓,啐道:“魔教妖邪!”

韩馥哈哈一笑,踏着碎石哒哒而来,将地面沙土扬起。甄万雪冷笑一声,手腕数转,剑如万花绽放,死死将韩馥包裹其中。韩馥神色如常,忽然大袖一摆,将一块巨石击飞,巨石速度奇快,朝着甄万雪攻去。

甄万雪冷哼一声,剑尖一转,“喀拉”一声,巨石登时化为两半。忽而电光一闪,韩馥竟借着这片刻破绽,破风而来。只见他出掌极快,风声隐隐大作。

“来得好!”甄万雪娇喝一声,杨柳腰一摆,差之毫厘的将韩馥这招避开。韩馥双目一亮,接连进招。甄万雪见韩馥速度极快,心知不可力敌,便将长剑舞起一道屏障,让韩馥拳脚攻不进去。

二人斗了片刻,是一人猛攻,一人死守。韩馥攻击没有进展,过了一阵,已露出疲态。甄万雪抓住机会,猛地将剑舞范围扩大。韩馥一惊,连忙后撤。甄万雪娇叱一声,剑法更是凌厉,她仗着耀月宗炼脉之利,剑上威力大的出奇,往往是看上去轻描淡写一剑,接上去就有绝大威力。

韩馥不敌,只好后退,数招之间,甄万雪已将韩馥逼到一个半尺大小的圈内。

苏晴妃瞧见心上人遇难,早已将什么派别之分抛诸脑后,“师伯!你放过他罢,我跟你走就是!”她泣道。

甄万雪一听,心中怒气更甚,寻思道:“这厮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法,竟能叫苏丫头这么维护他。”

霎时间,韩馥只觉压力陡然加剧,甄万雪一剑一剑刺来,威力如排山倒海,怒潮Lang涛。她双目喷火,招招狠毒,不将韩馥斩于剑下是誓不罢休!

忽然间,一阵狂风平地而起,韩馥脚下一个踉跄,噗通坐倒在地。甄万雪瞧准机会,长剑直刺韩馥咽喉。韩馥心底一惊,随手捡了块碎石,朝她扔去。

“唰!”一剑斩过,碎石四分五裂,化作飞灰,在空中飞扬。甄万雪眉头一皱,倒退一步,将飞灰避过。

韩馥陡然惊醒,蓦地哈哈大笑,连出三掌朝甄万雪逼去。甄万雪冷哼一声,长剑一摆,顺着韩馥掌法割去,立时便要将他手掌削下来半个。谁知韩馥只是虚招,他不等招式使完,立时收掌。甄万雪一愣,想要跟进已来不及了。

韩馥借着力道,出脚一勾一带,一块巨石陡然升空,向着甄万雪面门攻去。甄万雪怒喝一声,挥剑劈开。韩馥抓住机会,大袖飞扬,不断的将地上碎石卷起,朝甄万雪投去。甄万雪见状大怒,把手中长剑舞的更是凌厉,将来袭的石块统统斩断。

她瞧着漫天的厌恶,不由得一阵犹豫,终究是没提剑抢上。韩馥哈哈一笑道:“大美人儿果真爱惜干净!”

甄万雪双目喷火,芊芊玉手抖个不停寒道:“姓韩的,你别让我捉住你!”

韩馥朝她挤眉弄眼道:“抓了我做丈夫么?”

阿酒听了,登时忍俊不禁“噗哧”笑了出来。甄万雪见状更怒,她娇叱一声,提剑抢上。韩馥抓住诀窍,心底丝毫不慌,他边退边打,不断的将碎石泥土扔出。甄万雪估计整洁,果真不肯逼上。

韩馥越打越喜,忍不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本就是地痞无赖,此时斗到兴头上,更是口无遮拦。什么‘小乖乖’,‘大美人’,‘亲亲嘴’这些无赖话语他信口就来,直气的甄万雪俏脸煞白,双手不住的哆嗦。

就在这时,忽然听一人叫道:“甄前辈,我来助你!”

韩馥与苏晴妃齐齐一愣,扭头瞧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峥。韩馥脸色一黑,冷笑道:“常兄也要凑热闹么?”

常峥呸了一声怒道:“谁是你常兄?魔教妖邪人人得而诛之。”

韩馥心中大怒,偏偏又无可奈何,他冷笑道:“好啊,既然常大哥想要赐教,韩某就一并受了。”

常峥冷哼一声,提掌便攻。阿酒在旁边瞧着,大声笑道:“现在这世道,拜天宫也要拍耀月宗的马屁么?”

常峥一拳打空,叫韩馥躲开。听到阿酒这么说,不由得脸色一黑怒道:“魔教妖孽休要胡言乱语挑拨我们关系!”

阿酒哈哈一笑,听甄万雪冷冷道:“常师侄。”

常峥一愣,恭敬道:“甄师伯有何吩咐?”

甄万雪冷冷道:“常师侄不妨先退到一旁,我亲自来收拾他。”

常峥一听,登时露出不愿神色道:“甄师伯高风亮节,不愿以多打少,但这厮是魔教妖人,咱们又何必与他将江湖道义?”

甄万雪冷哼一声,鄙夷道:“这么说来,常师侄是认为我一人对付不了他了?”

常峥一怔,马上摇头道:“常峥不敢。”

甄万雪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还劳烦常师侄暂且退下,改日如有机会登门造访,我定然不忘这等恩情。”

常峥知再无他法,只得悻悻一哼,退到旁边去了。

韩馥嘻嘻笑道:“大美人,咱们还打么?”

甄万雪想起方才所受侮辱,不由得心中大怒,她娇叱道:“吃我一剑!”说着,她足下一点,已飘飘袭来,不给韩馥半点扬起沙石的功夫。

韩馥被常峥这么一搅,方才优势陡然不在,他暗骂甄万雪狡猾,接连急退,寻觅第二次机会。谁知这次甄万雪学了乖,步步紧追。却见她长剑一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口中喝道:“天行剑!”

韩馥心底一震,这招他曾见慕沛凝与月若盈交手时用过。但与慕沛凝的一比,甄万雪的天行剑威力又何止大了几分?剑尖到处,剑qì

凛冽纵横,激得地上飞沙走石,似乎周围的空气也在随着甄万雪的剑法而动。

韩馥心中大惊,忙向后退去。可他退到哪,甄万雪的剑就追到哪,她剑法又快又准,在空中连画圆弧,韩馥一个预测不准,便被甄万雪斩在肩头。“噗哧”!,血溅三丈。韩馥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坐倒在地。

“韩馥!”苏晴妃大叫,发了疯似的朝他奔来。常峥冷哼一声,蓦地足下一转,绕到苏晴妃背后轻轻一点。苏晴妃便昏了过去。

甄万雪见状微怒:“常师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峥摇了摇头道:“苏师妹在的话,甄师伯势必难办。”

甄万雪冷哼一声,忽而长剑一转,架在韩馥脖颈上道:“说的不错,归根结底还是你这恶贼不是!”

韩馥嘿笑道:“甄大美人儿,你若要杀我,我没意见,但你说我是恶贼,你又有什么证据?”

甄万雪俏脸一红怒道:“你这厮手段下流,勾引我耀月宗弟子,还不算恶贼么?”

“勾引?”韩馥哈哈一笑,厉声道:“感情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怎能算得上勾引之说?我韩馥一没偷,二没抢,苏姑娘对我青眼有加也是我韩馥的运起,单凭这个就算得上勾引么?”

“你胡说!”甄万雪怒道:“你这恶贼不存好心,蓄意勾引苏丫头,否则你们认识不久,她怎么就会对你如此痴迷?”

韩馥听了,心中更怒:“老子长得潇洒一些,这也是不对了?”他只得嘿嘿笑道:“想来甄师伯定是没有心上人了。”

甄万雪一愣,旋即大怒道:“你……你这无耻小人胡说什么?”

韩馥眉头一轩,冷笑道:“那就是有了?”

“我……”甄万雪一时失言,随之她眼眶一红,“啪”的给了韩馥一个耳光怒道:“你这下贱恶贼。”

韩馥哈哈一笑,厉声道:“想来也是如此,甄大美人儿一生从未爱过,又怎知爱情滋味?你说我蓄意勾引苏晴妃,那我倒要问问,我若是蓄意勾引你,你又会上当么?”

甄万雪怒道:“你胡说什么?苏丫头年纪尚浅,这才被你蒙蔽……”

“是么。”韩馥冷笑道:“这么说来,甄大美人儿是承认自己年纪大了?”

甄万雪霎时间面色大变,她登时伸出手来,重重给了韩馥两个耳光,直打得韩馥眼冒金星,这才怒道:“下作妖孽,我这就杀了你,好让苏丫头、慕丫头早日脱离你的魔掌。”

韩馥正迷迷糊糊,忽听甄万雪说到慕丫头三字,他陡然一个激灵,颤声道:“慕丫头是什么意思?”

“不认账么?”甄万雪冷笑道:“慕沛凝为了寻你,叛出我耀月宗已有半月时候,你想说这些你都不知情么?”

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过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他颤抖着声音道:“慕沛凝为了找我?叛出耀月宗?苏大美人儿口中的师姐便是慕沛凝?”

七十九 慕沛凝

“承认了么?”甄万雪冷笑道:“你这恶贼祸害了一个还不够,还要再骗走一人么。”

韩馥只觉脑中一阵轰鸣,怔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甄万雪瞧他神色,还当韩馥无言以对,不由得冷哼一声,提剑便朝他咽喉刺去。

“慢着!”一远一近,同时传来两声大喝。甄万雪只觉眼前一花,阿酒已追到身前,他单掌上推,直取甄万雪咽喉。

甄万雪冷哼一声,挥剑砍去。阿酒嘿嘿一笑,蓦地双腿发力,“咔嚓”一声,便将地面踏裂。他随便一踢,扬起三丈灰尘。“无耻!”甄万雪啐了一口,抽身退开。

阿酒嘻嘻一笑,自觉与她离开几步之遥。甄万雪脸色一阴,冷道:“阿酒,你我的仇怨改日改日再报,眼下你快给我闪开。”

阿酒摇头晃脑道:“让开也成,不过么……”

甄万雪瞧他欲言又止,不由得怒道:“不过什么?”

阿酒哈哈大笑道:“不过你得能追到他才行!”

甄万雪面色一变,向韩馥瞧去。却见他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好恶贼!”她大怒,说着,她便要提步去追。

“着!”阿酒忽然出掌,直取甄万雪面门、胸口、小腹三处。甄万雪脸色一变,挥剑将阿酒逼退。阿酒嘿笑道:“甄大美人儿,他既然走了,咱俩亲近亲近如何?”

却说韩馥被甄万雪在肩头刺了一剑,伤势虽然不重,但失血甚多,他的头不由得昏昏沉沉。他只觉被人拉着,朝着远方狂奔。韩馥登时神智一清,沉声道:“你是谁?”

那人身着夜行黑衣,瞧不清面貌。他微微一怔,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逃的慢了,怕甄师……甄万雪追了上来。”

韩馥嘿笑一声,猛地甩开那人手掌道:“我不走!”

那人一愣,急道:“为什么?你不要命了么?”

“那好啊!”韩馥冷笑道:“你先告sù

我你是谁,为何几次三番救我!”

那人默然半晌,道:“我是谁并不重yào

。”

“是么?”韩馥陡然换了副姿态,慵懒道:“那我就不走啦!”

那人一愣,旋即怒道:“你……”

韩馥默然良久,这才叹道:“慕姑娘,我早猜出是你啦!”

那人身子一抖,无言良久良久,忽然长叹一声,将面罩取下。那人相貌脱俗,艳绝无双,一颦一笑之美实难用文字描述。韩馥只觉心脏噗通一跳,忍不住道:“慕姑娘……当真是你。”

慕沛凝“嗯”了一声,瞳若剪水,一言不发的望着韩馥。韩馥被她瞧得浑身冒汗,干笑道:“慕姑娘,近来可好?”

慕沛凝摇了摇头道:“不好。”

韩馥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慕沛凝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向前走一走,寻到安全地点,再谈不迟。”

事到如今,韩馥哪能说不?况且他心如鹿撞,早就失了主意,慕沛凝说什么,韩馥只好照做。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巨大湖泊之前,这才停了脚步。慕沛凝道:“此处该安全了。”

韩馥长吁一口气,噗通坐倒骂道:“他妈的!老子险些死了。”

“韩馥!”慕沛凝怒道:“你若再口吐市井粗言,可别怪我生气啦!”

韩馥tian着脸笑道:“不说了!不说了!大美人千里相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话一出口,登时后悔。

慕沛凝一听,霎时间绯红满面。韩馥尴尬笑笑,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二人就这样无言对坐良久,谁也肯抢先发言。韩馥耐不住寂寞,随手捡了块石子,朝那湖上丢去。

“啪!”石子坠入湖底,兴起一圈圈涟漪,向两周扩散。

慕沛凝盯着涟漪,不由得微微出神。过了片刻,她才缓缓道:“韩馥……”

韩馥身子一震,干笑道:“怎么?”

慕沛凝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又是一红,摇头道:“没什么。”

韩馥挠了挠头欲言又止道:“慕姑娘……方才甄大美人儿说那事……可是真的?”

慕沛凝别有深意的瞧了眼韩馥道:“你觉得如何?”

韩馥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我觉得依照慕姑娘性格,这是不可能的罢。”

慕沛凝一愣,嘿笑道:“不可能的么?”

韩馥瞧她神色与往常不同,生怕触了慕沛凝霉头,小心翼翼问道:“慕姑娘……?”

慕沛凝微微一震,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你说对啦……这事……这事本就是假的。”

韩馥一怔,奇道:“假的?什么意思?”

慕沛凝叹道:“想必你已从我师妹那听到我的过往了罢!”

韩馥心中一黯,点头叹道:“听过了。”

慕沛凝点了点头又道:“我小时候生在一户富庶家庭,却被魔教一个女魔头灭了满门……我打小勤修苦练,就为了找她寻仇。只可惜多年以前,她便绝迹人世,终于在半个月前,叫我打探到她的下落……”

韩馥拍手道:“所以你便不辞而别,出来寻她来了?”

、慕沛凝点头,韩馥登时不语,隐隐觉得她这一番话有些不妥。但究竟哪里不妥,他又说不出来。

韩馥正想着,忽然灵光一闪,喜道:“莫非那女魔头就在此处?”

慕沛凝一愣,却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她才缓缓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韩馥喜道:“若真是如此,能帮zhù

慕姑娘解开心结,你也算不虚此行啦。”

不知怎的,慕沛凝竟是微微生气,她冷哼一下,低声道:“呆子。”

韩馥一怔,忽听慕沛凝冷笑道:“这些日子来,你和苏师妹亲亲我我,过的可逍遥快活罢!”

韩馥登时摆手道:“苏大美人儿……”待听到慕沛凝冷哼一声后,韩馥立即改口道:“我与苏姑娘并没有什么。”

慕沛凝白他一眼冷笑道:“你这么想,但她却未必。”

韩馥登时沉默,慕沛凝瞧他不答,只是兀自冷笑。过了片刻,才听她叹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别说是她……就连我……”这话说到一半,慕沛凝登时住口不说。

她说话声音极小,韩馥并未听到。但他瞧见慕沛凝脸色由阴转晴,这才嘻嘻笑道:“慕姑娘,你不怪我是魔教中人了?”

慕沛凝脸色一红冷哼道:“咱们身陷危险,哪有空顾及那么多?待咱们脱困之后,再和你算账不迟!”

韩馥哈哈一笑,表情极是得yì

。慕沛凝白他一眼,过了片刻这才迟疑道:“你……你怎么到这冷月荒漠中来了?”

韩馥苦笑一声道:“还不是你们耀月宗发xiàn

了什么鬼宝贝,炼魂教教主要我夺回来。”

“宝贝?”慕沛凝一怔:“什么宝贝?”

韩馥咦了一声奇道:“你不知dào

么?耀月宗说这里发xiàn

了异宝。”

“什么?”慕沛凝登时站起叫道:“耀月宗在这有发xiàn

不假,但此处绝没有什么宝贝!”

韩馥闻言一震道:“这可奇了,这里要不是宝贝,你们来着作甚?”

慕沛凝表情严肃,沉声道:“三年之前,本门掌门便算出将有绝世凶兽现世,它所出现的地点,正是这冷月荒漠!”

“此话当真?”韩馥又惊又怒:“难不成我受骗了么?”他转念一想又摇头道:“不对,若是教主有心害我,那其他人又怎么解释?他们总不能来和你们一起降妖除魔罢!”

慕沛凝摇头道:“这……这我就不知dào

了,但我这话绝不是吓你,本次一役,本宗高手尽数出动,五位长老全部到齐。若是单单什么异宝……是绝不会有如此阵仗的。”

韩馥心脏一沉,听慕沛凝又道:“韩馥……你信我的,这里十分古怪,我心中有一股不祥预感,你……你还是快快回去罢……”

韩馥默然半晌,忽而哈哈笑道:“这可巧了,我也有一股不祥预感。”

慕沛凝美目一亮,喜道:“这么说你愿意回去了?”

“不。”韩馥斩钉截铁道:“我来着不久,却发生了太多古怪……我总觉得这事或多或少都与我有些许干系……我想弄个清楚,若是就这么走了,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

“你……”慕沛凝急道:“你这人怎的这么不知死活?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又该如何?”

韩馥哈哈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慕沛凝道:“你担心我么?”

慕沛凝一愣,啐道:“谁担心你了。”

“说的就是。”韩馥幽幽一叹道:“自从家中巨变之后,这世上就再没有我的亲人。试问我韩馥就算死在此处,又有谁会为我担忧?我就算死了……谁又会为我哭泣……”

慕沛凝登时身子一颤,她正欲开口,忽听韩馥又道:“既然如此,我还担心什么?此处疑云重重,我若不查个清楚,势必悔恨一生。”

慕沛凝听后一阵无言,过了半天她才缓缓道:“我明白了。”

韩馥一喜,笑道:“慕姑娘……”

谁知却听慕沛凝咬牙道:“不过你要留下,那我也得留下!”

八十 老头

韩馥一震,旋即摇头道:“慕姑娘,你何必陪我趟这浑水?”

慕沛凝冷笑道:“我愿意,不成么?”

“不是不成。”韩馥摇头道:“只是我何德何能,要你这么陪我?”

慕沛凝俏脸一红,轻轻道:“我……”

正此时,忽听一老者哈哈笑道:“妙!妙!”

他二人一震,齐齐叫道:“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从不远处一颗树后转出。韩馥一瞧,只见这人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但相貌清癯,想来年少时必是一位儒雅俊秀之辈。

慕沛凝惊得舌头好似打了结:“圣……圣太……”

那老者哈哈一笑,朝慕沛凝摆手道:“住口罢!”

慕沛凝脸色一红,毕恭毕敬道:“是。”

老者点了点头,瞧着韩馥笑道:“小少年,你可认得我么?”

韩馥瞧慕沛凝对这人态度与自己大不一样,不由得心中酸溜溜的,忍不住哼道:“老子又不是万事通,认识你作甚?”

“韩馥!”慕沛凝大怒。

反观那老者,他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好!好!你这小子的性情真叫我欢喜。”

韩馥一愣,心中忖道:“这老头脑子没病罢?”

谁知那老者悠然一笑,忽而双掌一捉,慢悠悠朝韩馥胸口拿来。韩馥冷笑一声,寻思这招平平无奇料来捉不住自己。他甚至连魂力也没用,便向后退去。谁知那一双手如影随形,韩馥退了一退,仍是叫他拿住了。

“服了么?”老者笑着将他放开。

韩馥悻悻的揉了揉胸口:“服个屁!”他骂了一声,提掌便攻。

“来得好!”老者大喝一声,双掌又是一推一送,朝韩馥胸口捉去。韩馥冷笑一声,手上运足魂力,思忖抢在这老头前头,将他捉住。谁知就在这时,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那老头竟然后发先至,又将他捉在手中。而他还保持着出招前的姿势。

“这次服了么?”老者笑道。

韩馥脸色几变,朝慕沛凝瞧去。却见慕沛凝一脸惊疑的瞧着老者,不敢上前半步。“这老家伙是谁?竟能让大美人儿这么惊慌?”韩馥正想着,忽听老者又道:“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是不服啦!”

韩馥一震,那老者又复攻来。他这次做了准bèi

,蓦地运足魂力,魂力遇风而长,登时化作凛冽暴风,将韩馥向后推去。

“魂力用的不错。”老者哈哈一笑,却见他手臂无端长了三寸,瞬息之间又将韩馥拿在手里,“只可惜都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他笑着又将韩馥放了。

韩馥被他三擒三放,气的是眼冒金星。他蓦地发了狠,大吼一声,向老者扑了过去。

老者嘿嘿一笑,左脚一点,右脚一送,竟平白无故与韩馥拉开数丈。韩馥收招不及,登时“咕噜噜”摔倒在地,沾了一身泥土。

“小子,现在还没到过年,你为何要给我行如此大礼?”老头嘻嘻笑道。

韩馥这次总算明白,这老头修为高自己太多,他现在做的,都是在耍自己玩。他冷笑一声,仰面便倒。

老头“嚯”了一声,笑道:“打不过就耍赖了么?”

韩馥理也不理他嘟囔道:“打也不不过,摸又不摸不到,你要老子怎么办?”

老者哈哈一笑,将韩馥拉起来道:“小子,我这么做只为让你明白一事。”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事?”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道:“你魂力虽然不差,但若论根基,与寻常武者都要差上十万八千里。你现在仗着气魄神通,或许能横行一时,但只消你遇到真zhèng

高手,只怕过不了三招,就要被擒。”

韩馥又惊又疑:“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这么了解?”

老者微微一笑,却不答他,径自道:“更何况你从小娇生惯养,于耐性一途,比别人差了许许多多。纵然你能将地灵七脉和鬼隐七脉合而为一融会贯通,也未必能真zhèng

超脱自然,成就无上神通。”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韩馥,就连慕沛凝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她颤声道:“圣太师叔……”

老者摆了摆手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小丫头情窦初开,脑子一热也算正常。”

慕沛凝听后脸色一红,听那老者又道:“只可惜你教都教了,却不给他教全,这却是你的不对了。”

慕沛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沛宁泄漏师门绝学,罪无可赦,但请圣太师叔网开一面,饶了他罢。”

老者抚须笑道:“我说了不怪你,就是不怪你。”

慕沛凝一愣,那老者已将她扶起笑道:“相反的,我还要谢你才是。”

“谢我?”慕沛凝有些惊慌失措。

老者悠悠一笑:“是啊,若不是你机缘巧合下替他开了头,将来之事我还真不愿管哩。”

二人一愣,忽听老者哈哈笑道:“臭小子,我这有一套步法,你可愿学么?”

韩馥还未反应过来,慕沛凝已惊道:“圣太师叔……那可是……”

老者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这是我自创步法,和咱们耀月宗无关,更何况就算我要教他咱们耀月宗的修为,谁又敢拦我?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老子,哼……老夫一个个打他们屁股!”

慕沛凝登时无语,老者又不耐烦催促道:“臭小子,你愿不愿学,快给我个话,老夫等下还有要事去办。”

韩馥还在发愣之际,慕沛凝已急道:“你还犹豫什么?还不答yīng

?”

韩馥一怔,这才迷迷糊糊点头应了。老者见状,抚掌大笑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他一招手道:“老不死的,靠你啦!”

韩馥、慕沛凝一愣,却见树后又转出一人,正是那日见到的冥医顾追星。顾追星黑着一张脸呸道:“圣长卿,你骂谁老不死的?”

老者嘻嘻笑道:“计较这么多作甚,还不快动手?”

顾追星白了他一眼哼道:“这小子和你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者嘿笑一声,也不答话。顾追星瞧了瞧韩馥,冷哼道:“臭小子,还不躺下?”

韩馥一愣,已被顾追星按到,听他自言自语道:“你这小子体内一正一奇两股真力,分别是耀月宗、炼魂教两种炼魂方法,这正奇兼修之法,虽然威力奇大,但相伴随的危险也是不可估量。虽然你体内两股力量被高人用绝世神通强行捏合一处,但仍有些许松动,时候一长,你势必有一方占据主导,到了那时,却从人御气,变成了气御人。”

“那有什么不同?”韩馥奇道。

顾追星拔出一根银针,狠狠刺在韩馥头顶,吹胡子瞪眼道:“让真气做了主导,那岂不是成了气奴?到了那时,你就会失去心智,成为一具只懂得追逐欲望的行尸走肉。”

韩馥一听,登时浑身打了个寒颤。

顾追星冷笑一声又道:“这老不休的功夫对根基要求极严,眼下以你的神通,只怕练不了一时三刻,便会内息膨胀,导致癫狂。是以我现在用银针为你引导气息,将你两股真气彻底糅合一处。”

韩馥感激道:“多谢你了。”

“别着急说谢。”顾追星冷笑道:“等下你不骂我就是好事。”

韩馥一愣,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顾追星冷笑一声,忽而叫道:“去!”说着,他身子一抖,双手快若闪电,飞速的拔出银针,在韩馥身上刺去。韩馥一愣,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涌入身子,几乎要将他撕碎。他登时支撑不住,“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顾追星嘿笑一声道:“这才是刚开始呢。”

话音未落,韩馥又大叫起来。慕沛凝瞧他表情痛苦,脸几乎变形。心中是心疼至极,赶忙将韩馥手拉住柔声道:“坚持住,我……我在你身旁。”

韩馥被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冲的头昏眼花,现在哪还有力qì

说话?他听了心底一热,却又立即被痛苦盖过去。正此时,忽听一个男孩咯咯笑道:“这么大人了还要呼痛,羞不羞?”

顾追星头也不抬,冷哼道:“狼儿,你来的正好,你拿着碗去尿一碗童子尿,等下有用。”

树后钻出一人,鬼头鬼脑的正是先前韩馥见过的小孩。他眼珠咕噜噜一转,正欲答yīng

。忽然瞧见慕沛凝相貌,登时忍不住叫道:“爷爷,我这么大了,谁还要给你尿童子尿?”

顾追星呸了一声叫道:“芸儿,狼儿又不听话了。”

话音未落,小男孩已脸色大变,他讪笑一声,自觉端起碗来道:“我去就是……我去就是……”

顾追星哼了一声骂道:“小小年纪,就一肚子花花肠子……”

时候不长,狼儿已将童子尿端回,此时韩馥已疼晕过去。顾追星嘿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些许药物,就地捣碎借由童子尿粘合成球,他将其塞入韩馥口中骂道:“臭小子,这颗童子丹算是便宜你了。”

话音未落,韩馥已呻吟出声。慕沛凝一喜,握住韩馥手掌道:“你醒了?”

韩馥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笑道:“我醒啦!”

八十一 骗天

八十一骗天慕沛凝俏脸一红,正欲说些体己话儿,忽然那老者抬起腿来,重重踢了韩馥一脚。韩馥“嗷”的一声坐起,怒道:“老东西,你讨打么?”

老者冷笑道:“想要打情骂俏,等老夫走了不迟,现在你还要不要学步法?”

韩馥登时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

老头哈哈一笑,忽而严肃道:“韩馥!”

韩馥一怔,下意识的道:“在!”

老头表情认真,缓缓道:“我这步法唤作‘逐日魔幻步’,你若真心想学,那之后的一个时辰内,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韩馥悻悻的点了点头,那老头哈的一声又道:“方才老不死的已给你舒筋活血,畅通脉络,咱们第一关便算是过了。”说着,他顿了顿道:“这第二关比起第一关来,说难不难,但说简单又未必简单。”

韩馥奇道:“什么叫说难不难,没说简单又未必简单?”

老头道:“我年轻时游历天下,见识颇多,对天下各门各派均有所涉猎,是以我这步伐可以说是融合了众家所长。但都说天下修为殊途同归,顶尖本领修liàn

到了极致,道理也都类似。是以这第二关么,并非要你动手,而是领悟。”

“领悟?”韩馥一愣。

“没错。”老者点头道:“逐日魔幻步,海纳百川,汇天下能人之所不能。所用之人每走一步,往往与常理背道而驰,人家猜他往东,它却偏偏往西,人家猜他飞天,他却偏偏遁地。所以这与其说是步法,不如说是一门骗人的学问。”

韩馥似懂非懂道:“骗人的学问?那又该怎么做才好?”

老头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两枚骰子,爱惜道:“这两个玩意陪伴我大江南北,老子……老夫寂寞时,总喜欢玩上一玩,所以你要想领悟这门步法,就非得会掷骰子不可。”

韩馥双眼一亮,喜道:“这么简单?”

老者冷笑道:“这世上哪有简单的事情?你若觉得简单,不妨先给我掷出三个六点来再说。”

韩馥哼哼一声,将骰子取过,他掂量片刻,忽而朝老者嘿嘿一笑。老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吹胡子瞪眼道:“你瞧我作甚?”

韩馥笑道:“老头儿,你这骰子灌了水银罢!”

老者一愣,寒着面孔道:“胡说什么?老夫哪是出老千的人?”

韩馥哈哈一笑,随手将骰子抛出,众人只见那骰子在地上咕噜噜一转,正好是三个六点。老者一愣,韩馥已笑道:“本少爷别的不行,这掷骰子划酒拳么,我却是行家,所以这骰子是不是灌了水银,老子一摸便知!”

老头面色一变,已听顾追星叫道:“好你个圣长卿,咱俩公平打赌,你却用赖皮手段胜我!来来来,咱俩先过上几招,将以往恩怨了了!”说着他将袖子一撸,作势便要动手。

老头赶忙道:“老顾,老顾。咱哥俩相识这么多年,不就是图个乐呵?何必这么认真?”

“乐呵?”顾追星大怒道:“三年之前,我在幕星谷输你一次,结果我赔上了三十年酿制的‘凤龙丹’,你可还记得么?”

老头脸上一黑,嘟囔道:“那是有一户孕妇胎气不正,加上寒气入侵,眼瞧就要死啦,老夫怎能见死不救?”

“说得好!”顾追星冷笑道:“那两年之前,我又输给你一次,你这次却要走了我的‘散仙璧’,你又从何解释?”

老头笑道:“还不是因为一个后辈修liàn

不当,险些走火入魔,若没有你的散仙璧,只怕他就要魂飞魄散啦!”

顾追星又哼了一声,怒道:“好!就算你有理,那半年前我再输给你,你却指名道姓要我来这为这小子……”

“老不死的!”老者大怒:“有些话不可说,你糊涂了么?”

顾追星一愣,继而哼哼道:“好罢,好罢。”

老者嘻嘻一笑,捋着胡须道:“老顾啊,你我相识多年,就算我用了些下作手段骗你,还不是为了悬壶济世?你何必在乎这么多?”

顾追星“呸”了一声道:“你少胡扯,你这厮平时没了银两,就来我这骗吃骗喝,这也是悬壶济世么?”

老者一阵尴尬,忽听慕沛凝道:“圣太师叔,你若没了银子,大可以回咱们……”

老者赶忙摆了摆手道:“免了免了,陆浩然那小鬼头次次与我啰嗦,老夫才不愿回去。”

慕沛凝听他将掌门陆浩然称之为小鬼头不由得一阵尴尬,只好笑笑,索性不再提了。老者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嘿嘿一笑冲着韩馥道:“小子,瞧你这样对骰子了解颇多啊。”

韩馥嘿笑道:“那是自然了,只要你能报得上名,就没有本少爷玩不出的花样!”

老者摇了摇头道:“你能瞧出我骰子中灌了水银,那已是咱们天大的机缘,我也没必要再考校你了。”

韩馥一愣,听那老者又道:“韩馥小子,你可知这赌徒五要分别是什么?”

韩馥眉头一皱,奇道:“还有这门门道道?”

“那是自然。”老者冷笑道:“我先前说过,这世上没有一件事能轻易办到,要想成为一个好的赌徒,又怎能不知赌徒五要?”

韩馥皱眉道:“这赌徒五要都是什么?”

“你可听好了!”老者笑了笑道:“赌徒五要分别是天、地、时、人、运,这五要缺一不可!”

韩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老头又道:“天地不必我多说,雨打风吹,日晒降雪,这都是赌徒需yào

注意的环节,否则雨下大了,狂风来临,人家赌场关门大吉,咱们又如何去赌?”

韩馥点头道:“说的不错!”

老者瞧他认真,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说着,他又顿了顿道:“时之一字,最为重yào

,须知人力有终焉,再厉害的赌徒,也会困顿,也会疲劳,是以若想百战百胜,就得注意时刻,切莫被人抓住机会。”

韩馥听后又点头,老者微笑道:“人字嘛,我想你也明白,赌博好似比武,见招拆招,对手不同,咱们用的方法也不相同,所以这人字又可以称为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韩馥眼神一亮,拍手笑道:“这运字自然是运气了!就算一个人牌技再好,可天不眷顾,他也得输的光屁股走人!”

老者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运气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最为重yào

。若有人能真zhèng

掌握运气二字,那在赌场上势必能百战百胜!”

韩馥点头,忽又奇道:“这与那步法又有何关系?”

老者笑道:“我先前已说过,我这逐日魔幻步是一门骗术,俗话说得好,十赌九骗,咱们做赌徒的也大多是个骗子。所以我将这逐日魔幻步也总结了五字要诀,正是这‘天地时人运’五字!”

韩馥身子一震,听老者又道:“须知天下骗子众多,下等者骗人,中等者骗己,上等者骗天!老夫这‘逐日魔幻步’中第一要诀,就是天字诀,若你能将其领悟,便可欺瞒上天,借天气五行而动,无往而不利也!”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欲言又止道:“那岂不是……”

老者哈哈一笑,伸出大拇指道:“猜的不错!你既能驾驭五行,也就是说可以操纵天字诀,对上敌人以后,威力更是加倍!”

韩馥这才激动起来,听老者又道:“我现在便传你入门步法,你可仔仔细细记好了。”说着,他提步一点,便飞快的在韩馥周围走了一周。

韩馥一愣,听那老者笑道:“瞧明白了么?”

韩馥摇头道:“你走的太快,我……我甚至没瞧清楚。”

老头哈哈一笑道:“你错了!”

韩馥奇道:“怎么错了?”

老者笑道:“其实我只走了前后两步而已,只是你没注意到么,方才天色一晴一暗,正好将你目光遮住,你转移视线之下,我便又退了回来,你这才以为我走的极快。”

韩馥喉头一哽,眼前竟似打开了一扇大门,叫他又欢喜又惊讶,越是想去越是欲罢不能。老者见韩馥样子,不由得哈哈一笑,又拉着他道:“你再瞧我这招如何。”

说着,他身形一晃,竟已跃到韩馥头顶。韩馥一愣,本能性出手格挡,谁知老者大喝一声,竟不可思议的转到韩馥身后,将韩馥擒住。

“你又错了。”他笑道:“方才你头顶只是我的影子罢了!”

韩馥一愣,霎时间醒悟过来,“你大摇大摆走过去了么?”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老者抚掌大笑道:“借用天之道,便可拟态化型,施以幻觉。这下你可明白了么!”

“明白了!明白了!”韩馥连连点头,大喜道:“我从未想过竟能这么做。”

老者嘿笑一声,负手冷笑道:“不止是你,只怕这天下间,唯有老夫一人能够做到。”他说这话时,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呼之欲出,令人为之倾倒。

八十二 天字诀

八十二天字诀韩馥见了,忍不住一阵走神,心中忖道:“我若有朝一日,有这老头这般本领,也不知是副什么光景。”时至这时,他才对这老者佩服至极。

老者嘿嘿一笑道:“臭小子你既然已明白道理,那不妨先来走上几圈。”说着,他便将天字诀的要领仔仔细细为韩馥说了。

韩馥听后,心中极是兴奋,足下一点,朝慕沛凝飞去。慕沛凝一怔,正要闪躲,忽听嘻嘻一笑,韩馥又回了原地。“果然,果然!”韩馥大喜,“这功夫太好玩了!”

老者“哈”的一笑道:“你先别高兴太早,你不妨试试能不能转到我的身后。”

“好!”韩馥陡然燃起斗志,他哈哈一笑,身形数转,如参天大鹏飞过老者头顶。谁料老者冷笑一声,左三步,右一步,只听“嘭”的一声,接着便听到韩馥“哎呦,哎呦”道:“老东西,你撞我作甚?”

老者笑道:“你可绕过我了?”

韩馥一愣,随之叫道:“不算不算!这是你的神通,你自然懂得如何计算!”

“糊涂!”老者冷笑道:“这门功夫夺天地造化,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可说是独一无二。是以传到任何人手中,因为计算方式不同,步法变化自然不同,我又如何去算你的步子?”

韩馥脸色一红叫道:“那你怎么知dào

我在哪出现?”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因为你太慢了。”

“慢?”韩馥一愣。

老者点头道:“天下神通,唯快不破。你速度越快,别人自然越难防备,像你这般慢吞吞走来,就算是个傻子,也懂得避开。”

这话说的慕沛凝脸色一红,听韩馥喃喃道:“快……再快些么?”

老者嘿嘿一笑,拉开架势道:“再来!”

韩馥眼神一亮,叫道:“看招!”说着,他双掌一横,攻势如潮,排山倒海般朝老者攻去。老者嘿嘿一笑,动也不动的紧紧盯着韩馥。就在紧要关头,韩馥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高喝道:“归魂!”

霎时间,狂风皱起。韩馥化作浮光掠影,飞一般从天而降。老者哈哈一笑,蓦地大手一挥。“噗通!”韩馥摔倒在地,揉着屁股骂道:“妈的!”

老者点头道:“你懂得借用风势已算不错,但终究是算错了一步。”

韩馥挠头道:“算错了哪一步?”

老者道:“借用狂风使自己加快速度固然不错,但须知高手相斗,眼观鼻、鼻观心,你的一举一动尽在他人感知之中,你魂力化作狂风,如此猛烈,谁不能感知到你的意图?方才我那一掌若是换成铁剑,怕是你现在已然死了。”

“那该怎么办?”韩馥急道:“借用魂力也不成,我怎么做到‘快’?”

老者笑道:“以你眼下修为,就算努力一年,也未必做得到了。”

韩馥一愣,随之怒道:“好啊老不死的,原来你是在逗我开心么?”老者笑而不语,忽然高声叫道:“慕丫头!”

慕沛凝一震,恭声道:“弟子在!”

老者捻须道:“你将地灵七脉修liàn

方法详细同他说了。”

慕沛凝面色一红,“噗通”跪倒道:“弟子不敢!”

“哼。”老者白她一眼道:“我又没打算追究你,你怕甚么?”

慕沛凝道:“弟子泄漏师门要诀,罪该万死……”

老者怒道:“放屁!放屁!什么要不要诀,老子现在是真的让你教他怎么修liàn

地灵七脉。”

慕沛凝一愣:“圣太师叔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老者抚须笑道:“他不练会归冥、连阙两路,我又怎么继xù

教他?”

慕沛凝听他这么说了,心中自然大喜,她银牙一咬道:“若真是如此,弟子就算拼上万劫不复,也自当教他。”

“放屁!”老头吹胡子瞪眼道:“老夫让你教的,我看陆浩然那一群小鬼头谁敢为难你?”

慕沛凝脸色一红,忽而跪倒在地“砰砰砰”朝着老者叩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圣太师叔!”

老头嘿笑一声,负手不语。

慕沛凝叩头后旋即站起,拉着韩馥手道:“你同我来。”

韩馥一愣,已被慕沛凝拉着走的远了。二人走了一阵,慕沛凝这才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本古书递给韩馥。韩馥伸手接过,却发xiàn

上边不偏不倚写了四个大字:地灵七脉。他心头一震,道:“这是……”

慕沛凝摇了摇头道:“这是我耀月宗镇教之宝,我现在将它传你,你……你一定要努力修liàn

,别辜负了圣太师叔的恩惠……”说到这,她微微一顿,细若蚊吟道:“也别辜负了我……”

韩馥默然半晌,忽然将书递回道:“这书我不能要!”

慕沛凝一愣,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馥摇了摇头,盯着慕沛凝双眼道:“你方才说了这书是镇教之宝,我韩馥是炼魂教之人,又怎能拿你的宝贝?更何况你要教我,直接传我口诀便好……”

慕沛凝急道:“地灵七脉修liàn

口诀繁杂多样,一时间怎能尽善尽美?若是出了半点纰漏,你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这你也不懂么?”

韩馥沉默半晌,忽而叹道:“所以你便偷了这书来塞给我么?”

慕沛凝身子一颤,听韩馥又道:“方才我就在想,这老头看似简单,实则心计极深,否则你又怎会因为他一句话而给他下跪?”

慕沛凝道:“那是因为圣太师叔辈分极高……”

韩馥摆了摆手道:“那这本书你又作何解释?这老头方才所言,分明是他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你这才感恩戴德向他叩头,对不对?”

慕沛凝沉默不言,韩馥见状苦笑一声道:“我韩馥何德何能……竟让你偷书相送……若是叫你门中知dào

了,只怕你……”说到这,韩馥嗓子一哽,已说不下去了。

慕沛凝无言半晌,忽而叹道:“就算受罚,我也是心甘情愿。”

韩馥心头一颤,一股柔情霎时间从心底升起,瞧着伊人倾世容貌,他竟忍不住去拉慕沛凝双手……

正这时,忽听老者叫道:“好了没有?”

二人齐齐一愣,慕沛凝赶忙将书塞到韩馥怀中道:“这书你收好了……”

韩馥木然的点了点头,这才又被慕沛凝拉了回去。

老者将他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才笑道:“我还当你们两个私奔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馥、慕沛凝二人一听,登时绯红满面。老者瞧得清楚,忍不住嘿嘿一笑道:“行了,废话少说,咱们开始罢!”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将书取出问道:“我该怎么做?”

老者道:“你先将归冥、连阙二脉要诀背熟。”

韩馥一愣:“一起背么?”

“废话!”老头吹胡子道:“不一起背,我为何要一起说?”

韩馥挠了挠头,但想到这老者修为通神,说的多半没错,这才强打耐心,将口诀细细背诵下来。韩馥记性不错,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韩馥便将口诀记熟,老者先后考他几次,见韩馥都答得准确无误,这才点头道:“可以修liàn

了。”

韩馥依他所言,盘腿打坐,很快便气定入神,坠入意识之中。正当他按照口诀所言时,忽听那老者道:“心无妄、绝杂念,灵台一点清澈,神通百转二十八周天。”说着,韩馥只觉胸口一热,竟有一股热源缓缓流入体内。

他只觉力量源源不断,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极是舒服。归冥、连阙两脉如一马平川,转眼就已冲破。韩馥不由得又惊又喜,忍不住纵声长啸。啸声若九天玄雷,远远送去,又轰隆隆转回。

刚一吼完,韩馥便一个筋斗跃起,他哈哈大笑,脚下步子奇快,绕着慕沛凝飞快的走了几十圈。慕沛凝瞧得头昏眼花忍不住叫道:“你别转啦!”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凝立原地,衣袖无风而扬。

忽听远远有人笑道:“魔幻五要,举一反三,天地时人运,周流不息!”那人边笑边行,转眼已去的远了。

韩馥一愣,扭头瞧去,却见不知何时,那老者与顾追星已然不见。“他们走了?”韩馥还没回过神来。

慕沛凝点了点头道:“你这一坐就是六个时辰,圣太师叔早不耐烦了。”

“六个时辰?”韩馥一怔,“我明明只坐了片刻而已。”

慕沛凝摇头道:“圣太师叔用绝顶神通助你修liàn

入定,时光流逝于是而言不过片刻而已。”

韩馥愣神片刻,忽然问道:“这老头究竟是谁?”

慕沛凝叹道:“你啊,真是运气超于常人。”

韩馥一愣,听慕沛凝娓娓道来:“这位前辈名为圣长卿,是我们耀月宗千年才出现的一位旷古烁今的奇人。”

说着,她顿了顿道:“这事还要从一百五十年前我耀月宗一场浩劫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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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师兄

八十三师兄慕沛凝道:“这事还要从一百五十年前我耀月宗一场浩劫说起了。”

韩馥喉头“咕”的一声,听慕沛凝又道:“那个时候,正是天下仙门鼎立之时,世间修仙门派百花齐放,争斗不休。我耀月宗虽是最强,却比其他大派强不到哪去。”

“竟有此事么?”韩馥惊讶道,“我还当就只有耀月宗、拜天宫、炼魂教三足鼎立。”

“你说的是近些年的事情了。”慕沛凝摇头道:“百年之前,曾有过一次天下浩劫,在那一役中,神州门派绝迹大半,无数帮派惨遭屠灭。也有另一批大派元气大伤,从此以后退居二线,再也无法与咱们耀月宗竞争。”

韩馥乍舌道:“是什么事竟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慕沛凝叹了口气道:“这事起源于一个魂奴。”

“魂奴?”韩馥心脏咯噔一声,沉声问道:“这话怎么说?”

慕沛凝默然半晌这才缓缓道:“书中记载,一百多年以前,曾出现过一位天缺魂奴,他修为通神却遭主人抛弃,赶巧的是,他与这位主人互生爱慕。而他的主人却下嫁他人。这位魂奴盛怒之余,不受理智控zhì

,竟大闹婚场,亲手杀了他的主人。”

韩馥听后不语,慕沛凝长叹一声又继xù

道:“可这还不算完结,待他主人断气之后,这位魂奴才了解到原来这事起因竟是一场误会,那位魂奴的主人误以为魂奴移情别恋,她悲愤之下,这才嫁给别人。”

“从那以后。”慕沛凝叹了口气,黯然道:“这个魂奴就彻底疯了,他踏遍天下,只为了寻找复生之法,不少仙门也因此而遭他毒手,一夜覆灭。”

韩馥听的心脏沉于谷底,心中忖道:“我也是天缺魂奴,我将来也会如此么?”

他正这么想着,慕沛凝又道:“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那位魂奴也不知从哪得知,若是能打开凡间与地府的通道,说不准就能从地府寻回爱人魂魄。他癫狂之际,早已忘记得失,立时便用出大神通打开人界与冥界通道。”

“之后呢?”韩馥忍不住问道。

“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慕沛凝苦笑道:“他心爱之人早已死去多时,就算他闯入冥界,那人也早就入了轮回,又哪能寻得到她?”

韩馥听后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一种说不出的哀愁霎时间填满心扉。“之后呢?又如何了?”他低声问道。

慕沛凝摇了摇头叹道:“爱人没寻到,那个魂奴自然是伤心欲绝,他悲伤难过,只好远走异乡。而他这次冒失的冲动,却险些铸下难以挽回的错误。”

韩馥心中一凛问道:“什么错误?”

“冥府大门洞开之后,竟有一股势力从地府爬出。”慕沛凝眼神闪烁,似乎极为忌惮:“这股势力自称为冥人,他们肉身已死,却能自由走动,真是非人非鬼……”

“之后呢?”韩馥问道。

慕沛凝顿了顿又道:“这群冥人来到一到世上,便开始为非作歹。他们坏事做尽,似乎就在一夜之间,便有不少门派遭了殃。”

“这就是你说的劫数么?”韩馥沉声问道。

慕沛凝点头道:“正是如此。”她叹了口气接着道:“这群冥人修为奇高,天下有志之士联合起来,也不能和他们一较长短。更有甚者,这群抵抗者的首领也被冥人捉住,折磨致死。”

“正当世人以为大势已去之时,却横空出世两位高人,这两位高人博览众家之长,已一己之力将冥人铲除殆尽。可尽管如此,这次的冥人之祸,也给天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时至此时,距离当年那位魂奴祸乱天下,已过去五年有余。”慕沛凝叹了口气道:“可谁知dào

,五年之后,就在冥人全都被剿灭之后,那位魂奴再次现世,这一次他的矛头却直指二位奇人。”

韩馥心中一凛,问道:“之后如何了?”

慕沛凝道:“那二位奇人嫉恶如仇,听到罪魁祸首重出江湖,自然是应战了。于是,他们三人便在落日谷中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书中记载,那一场恶斗打得天地变色,山脉断绝,一向富饶的落日谷,也就此沦为不毛之地。”

“结果如何?”韩馥激动道。

慕沛凝摇了摇头叹道:“说来奇怪,书中记载的事情到此便嘎然而止了。他们谁胜谁负,书中再没有提及。那位天缺魂奴从此以后便消失在世上,渐渐被人遗忘……”

“那两位大高手从此以后也分道扬镳,一人游戏天下,一人隐姓埋名……”说到此,慕沛凝忍不住深深一叹道:“当年之事,就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叫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韩馥默然良久,这才开口问道:“那两位大高手究竟是谁?”

慕沛凝长吸一口气,缓缓道:“这两人其中之一,便是方才教你步法的圣长卿,圣太师叔。”

韩馥先前早已猜到七七八八,到现在听到,仍是震撼不已。“那一人又是谁?”韩馥问道。

慕沛凝道:“关于这一人,在书中记载极少。因为圣太师叔是我耀月宗中人,所以本门密卷自然大书特书。但那个人却只模模糊糊提及了一个名字,还有几个叫人弄不懂的意思的词语。”

“说来听听。”韩馥好奇道。

慕沛凝缓缓道:“那位大高手名为:书圣道,他的神通**没人通晓,按理来说这么一位救天下于危难之间的高人,书中自当是不吝赞美之词的夸奖他。”

韩馥问道:“实jì

不是么?”

“不是,不如说是恰恰相反。”慕沛凝缓缓摇头:“书中提及,书圣道此人野心勃勃,六亲不认,手段极狠,比起冥人来说,更要可怕。”

韩馥一怔顿时哑口无言,慕沛凝瞧他神色不佳,不由得笑道:“毕竟是一百多年前之事了,咱们也不必在意。”

韩馥点点头叹道:“这圣老头修为如此恐怖,耀月宗就没有其他人能与他相比么?”

慕沛凝抿嘴笑道:“圣太师叔学究天人,寻常人难望项背,这等奇人是多少年才出一个的。”

韩馥听后重重点了点头叹道:“将来我若是也能成为圣老头那个样子便好了。”

慕沛凝脸色一红,蓦地拉住韩馥双手道:“你将来一定成的。”

韩馥一愣,一股暖流霎时间流过心田,他反握住慕沛凝柔荑,与她相视一笑。二人正温存之际,忽听人长叹一声道:“师妹,你到底还是见到他啦!”

二人齐齐一震,韩馥叫道:“小白脸!”慕沛凝却叫道:“师兄!”

那人长叹一声,从暗处转出,只见他相貌俊逸,剑眉星目,一袭白衫猎猎飞扬,不是别人,正是耀月宗楚笑白。

韩馥不由得一喜,笑道:“小白脸,多日不见,你倒是没变。”

楚笑白神色一黯,缓缓摇了摇头冲着慕沛凝说道:“师妹,你可想清楚了么?”

慕沛凝身子一颤喃喃道:“我……我……”

楚笑白沉声道:“你若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只要我去向师父求情……”

“够了!”慕沛凝猛然高声打断。

楚笑白一怔,慕沛凝缓缓道:“我不后悔……”

“是么?”楚笑白苦笑一声,忽而抽出长剑,厉声道:“既然如此,毋须多言,慕沛凝你拔剑罢!”

慕沛凝一颤,盯着楚笑白道:“师兄……”

楚笑白摇了摇头道:“我已不再是你师兄……”

慕沛凝俏脸霎时间一片惨白,她默然良久,忽然“仓啷”一声抽出长剑,剑身沉如秋水,将二人容姿倒映其中。

“慢着!”韩馥急忙站在二人身前叫道:“为何要动手?”

楚笑白、慕沛凝二人均是一愣,楚笑白随之苦笑道:“师妹,你可真傻。”

“是呀。”慕沛凝坦然而笑,笑颜倾国倾城:“这次呀,我就算傻,也是甘之如饴……”

话音未落,二人齐喝一声,已乒乒乓乓拆了数招。韩馥空是着急,却不知该如何分开二人。

楚笑白与慕沛凝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再了解不过。慕沛凝不敢大意,她凝神相对,长剑划出几道圆弧,直刺楚笑白肩头。

这一招取出自耀月宗迎客三剑之一的‘有朋远来’。招式走的是谦和温驯一路。楚笑白见招一愣,不禁苦笑道:“师妹,你若手下留情,可是胜不了我的。”

慕沛凝知他说的不错,不由得冷哼一声,手中招式陡变。她剑法奇快,将长剑舞成一朵盛开娇花。娇花之中,杀机时隐时现。

“甄师叔的万花剑么?”楚笑白温煦而笑,手臂一振,长剑蓦地直刺慕沛凝剑花正中。他出剑潇洒,白衣飞扬,自有一股俊雅味道。

慕沛凝见状一惊,忙撤剑后退。左手一转,喝道:“辉月!”

“轰隆!”月光从天而降,霎时间铺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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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陆浩然

楚笑白剑眉一轩,持剑凝立高声喝道:“月下独酌!”霎时间,楚笑白步子一变,竟变得颠三倒四,好似醉酒一般。慕沛凝辉月脱手放出,却被楚笑白摇摇晃晃轻松避开。

她脸色一变,长剑荡起一道涟漪,朝着楚笑白后心刺去。楚笑白微微一笑,剑法又快又奇,脚下步法更是神mì

莫测。月若盈一个不备,被楚笑白持剑反刺,她后退不及,只得收剑招架。“当啷!”一声脆响,二人长剑交戈,互不相让。

“想不到短短一月之间,师兄竟学到了这等剑法。”慕沛凝道。

楚笑白斗得兴起,闻言哈哈一笑道:“我也是侥幸罢了。”说着,他手腕一转,剑法诡奇难辨,神通呼呼作响,化作冲天气旋,将慕沛凝衣衫鼓动飞扬。“去!”他大喝一声,长剑陡变,三道剑qì

旦夕而至,直逼慕沛凝脚下。

慕沛凝银牙一咬,喝道:“永徵!”

“轰隆!”一道闪电化作雷龙,从天而降,眨眼间倾泻于三人身旁湖中,激起万丈水柱。楚笑白神色一变,嘿笑道:“动真格的了么?”

慕沛凝俏脸煞白,沉默不语,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气息。楚笑白哈哈一笑,猛地纵身一跃,人剑合而为一,朝慕沛凝头顶刺来。慕沛凝冷哼一声,长剑一挥,只听“当啷”一声,楚笑白手中长剑立时断为两截,人也倒飞而出,摔倒在地。

“师兄……”慕沛凝欲言又止,“你这又是何苦……”

楚笑白呵呵一笑,叹道:“咱俩过动手啦,我输啦,你若要走,我自然也拦不住你了。”

慕沛凝神色一黯,拉起韩馥,朝着楚笑白拜了三拜道:“兄妹恩情,一生不忘。师兄……还望你保重。”

“慢着!”楚笑白正欲开口,忽听一人冷哼道。

慕沛凝、楚笑白二人闻声脸色齐变,朝着那边瞧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立在远方,他方脸浓眉,不怒自威,一双星目从三人身上扫过,众人皆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陆……陆掌门……”慕沛凝惊骇不已,连逃跑的力qì

都没有了。

男子冷笑一声道:“不敢不敢,慕女侠既然已反出我耀月宗,陆某自然不配慕女侠叫一声掌门。”

“师叔……”楚笑白大惊,正开口欲辨。

“住口!”男子怒道:“你故yì

放水,输给本门叛逆,简直是奇耻大辱,我等下再来治你的罪。”

楚笑白脸色一变,登时噤声不言。

正此之时,忽听韩馥嘻嘻笑道:“这老头是谁?”

那人脸色一变,望向韩馥冷笑道:“这就是那魔教妖孽么?”

“韩馥!”慕沛凝脸色大变叫道:“你快逃!”

“逃?”那中年人笑了笑,忽而身形一转,已悄无声息的来到韩馥身前,冷笑道:“往哪逃?”

韩馥伸着懒腰嘻嘻笑道:“谁说我要逃了?”

那人一愣,抚掌大笑道:“好!好!这才像是男人该说的话。”说着,他将长剑一甩,冷冷道:“耀月宗掌门陆浩然,今日便在此取你性命。”

韩馥哈哈笑道:“炼魂教韩馥,今日绝不让你在此取了我的性命。”

陆浩然生性高傲,听韩馥这么一说,无疑是在取笑自己,他登时火冒三丈,冷笑一声道:“你若能避过我三剑,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韩馥嘻嘻笑道:“别说是三剑,就是三十剑我也领教了。”

陆浩然脸色一变,提剑便攻。这一剑招式简单,平平无奇,就这么直直送去,却带着一股天崩地裂的味道。慕沛凝、楚笑白看在眼里,尽皆变了颜色。“耀月三剑!”楚笑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浩然哈哈一笑,喝道:“第一剑!”

韩馥负手而立,神色如常,他忽而脚下一转,左三步右三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竟后发先至,抢在陆浩然一剑刺出之际,来到了陆浩然身前。

陆浩然一惊,左掌猛地托出:“去!”

韩馥嘻嘻一笑,忽而身子倒转,竟似一个陀螺,卷起无边狂风,将陆浩然这一掌带偏。陆浩然剑眉一轩,脸上冷笑更浓。长剑微微一晃,由上至下,朝着韩馥胸口刺去。韩馥早有准bèi

,他魂力霎时间大作,化作电闪雷鸣,朝着剑身点去。

“小心!”慕沛凝大叫。

韩馥一怔,瞧着陆浩然脸上的笑意,没来得心底一惊,他蓦地侧身疾避,只听“嗤”的一声,陆浩然一剑正中韩馥手臂。“第一剑!”他冷笑道。

韩馥若有所思,竟是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陆浩然脸色一变,冷哼道:“你自言自语什么?”

韩馥摇头道:“错了。”

陆浩然更怒:“哪里错了?你瞧不起我么?”

韩馥仍是摇头:“是我错了。”

陆浩然冷哼一声道:“第二剑!”长剑出鞘,大地绽裂。无数道剑qì

纵横四溢,将韩馥裹住。“接招!”他喝道。

韩馥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口中兀自念道:“魔幻五要,举一反三,天地时人运,周流不息。”忽而,他灵台一清,登时想起‘逐日魔幻步’诸般用法。他哈哈一笑,叫道:“看招!”说着,他足下一点,化作虚影,从天而降,朝着陆浩然攻去。

陆浩然冷笑一声,长剑直指天空,当场便要将韩馥刺死。谁知月光一闪而过,天空上的影子竟而烟消云散,化作浮云。陆浩然神色一变,韩馥已绕到他的身后,却见他双掌一抖,连阙、归冥、初虚三脉紫光共耀,魂力霎时间膨胀数倍,电光火石之间,韩馥已拍出数掌。

“砰砰砰砰!”风雷水火,齐齐而至。

“放肆!”陆浩然大怒,他足下一点,竟迎着韩馥神通向他踢去。

“轰隆!”二者相撞,韩馥跌坐在地。陆浩然虽未摔倒,但双手不住颤抖,显然他也极为惊讶。

“这是……”他黑着脸道:“我耀月宗的地灵七脉!”他嘿笑一声,冲着慕沛凝冷笑道:“好个叛徒!”

慕沛凝脸色大变,她银牙紧咬却不做半个字解释。陆浩然见她神色,更认为自己猜测不错,他嘿笑一声,冷冷道:“接招!”

韩馥却似闻所未闻,呆呆坐在原地,口中念着:“不对……不对……”

陆浩然黑着脸哼了一声:“什么对不对的!”

韩馥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陆浩然眼中厉芒一闪,剑招铺天盖地攻来,如滔滔Lang潮,将韩馥卷入其中。韩馥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尽想着逐日魔幻步天字要诀,他恍惚之间,只见一抹厉色悄然而至,下一刻已抵达他的咽喉。

韩馥一惊,随便向后一退,却正好符合了天字诀中的‘幻’字心法。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转到陆浩然身后。

陆浩然一惊,挥剑反刺。陆浩然剑法高且驳杂,这一剑刺出,韩馥便如一叶扁舟,游荡在这剑雨之中。可韩馥此时如老僧入定,心念纯净如一,任陆浩然花招再多,在韩馥眼中看去,天下事物便如放慢了脚步一般,他的眼睛不停的追逐着陆浩然剑上的一点寒芒。

“砰!”一声巨响,韩馥气化为形,正好接住陆浩然一剑。

陆浩然身份高绝,贵为耀月宗掌门,在他看来,韩馥能接住他两招剑法,已算得上奇耻大辱。他大喝一声,剑法更快,似滔滔Lang潮,一Lang快过一Lang。韩馥不慌不乱,紧紧追着陆浩然剑尖,他脚下施展开来‘逐日魔幻步’同陆浩然斗了个难分难解。

忽然之间,一抹月光落下,正好落在陆浩然剑上。韩馥瞧着剑身上所映出的画面,心脏不由得“噗通”一跳,灵台一片澄明,种种疑问霎时间化为乌有,时至此时,韩馥才算将‘逐日魔幻步’天字诀初步领悟。

韩馥只觉眼前一扇大门缓缓打开,其中的内容是自己一生从未见过。他又兴奋又欢喜,不禁嘴角微微含笑。陆浩然见韩馥表情轻松,还当他小瞧自己,不由得更是愤nù

,他将长剑一摆,剑qì

所到,地面土石崩裂。

“第三剑!”他大喝道:“你可接好了!”

话音未落,陆浩然已然出剑。

这第三剑,只有一剑。但这一剑又并非只是一剑,剑中剑,一剑刺出,胜过千剑万剑。韩馥只觉避无可避,接无可接。霎那间,他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燃起了熊熊斗志,‘初虚、芜计、归冥、连阙’四脉一起发动,魂力如排山倒海一般,从他体内涌出。

“啊!”他大喝,脚下左三步右三步,步步端的是不可思议,穷尽奇思妙想。陆浩然眼中显示一丝诧异,但仍是冷笑道:“接招罢!”

“轰隆!”一剑祭出,似是天崩地裂,飞沙走石。韩馥惨叫一声,登时被长剑透胸而过。

“韩馥!”慕沛凝尖叫一声,就要扑上前去。谁料楚笑白速度奇快,一把将她拉住,缓缓摇头道:“你瞧仔细了。”

慕沛凝一愣,这才发觉刺中的韩馥只是虚影,真zhèng

的韩馥不知何时竟已到了陆浩然身前。他双掌一抵,冲着陆浩然胸口拍下。

“嘿!”陆浩然一生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他怒哼一声,脸色发红,他猛地伸出手来,将韩馥双掌拿住。

韩馥一愣,陆浩然忽然抬起一脚,正中韩馥胸口。韩馥闷哼一声,口中喷血倒飞而出。

“凭你也敢伤我?”陆浩然怒极而笑,剑身霎时间金光大炽,龙吟阵阵。“魔教妖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大喝道。

“唰!”一剑刺下,下一刻韩馥就要成为剑下亡魂。

“乒乓!”一道人影闪出,他手中长剑一振,将陆浩然的剑斩成两截。“住手罢,掌门师兄。”那人叹了口气。

众人皆是一怔,慕沛凝已哽咽道:“师父……”

那人闻所未闻,盯着陆浩然道:“师兄既然与他赌斗三招,输便是输了,我们耀月宗的还能不守约定么?”

陆浩然冷笑道:“泰浩初,凭你也敢教xùn

我么?”

来人四十来岁,英气逼人,一对剑眉威武入神,正是当日与韩馥有过一战的泰浩初。泰浩初叹了口气道:“师兄贵为掌门,行事作为皆有门下弟子鉴证,你若出尔反尔,怎能服众?”

陆浩然冷哼一声,权当默认。泰浩初瞧他收手,这才叹了口气道:“笑白。”

楚笑白一怔,旋即拜倒道:“弟子在。”

泰浩初点了点头道:“夹在咱们中间,可辛苦你啦。”

楚笑白身子一颤,缓缓摇头道:“弟子不苦。”

八十五 遁逃

陆浩然冷笑道:“为门中做事,也算苦么?”

楚笑白脸皮一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泰浩初冷哼一声道:“他们兄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难以取舍也算正常,师兄年轻时就从未迷惘过么?”

陆浩然冷笑道:“泰师弟,你来这是我吵嘴的还是做什么的?若是要这魔教妖孽纵走,这责任你又担当的起么?”

泰浩初道:“师兄与他打赌我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既然你已输了,自然该放走了他。”

陆浩然陡然怒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我说话自然算话。”

楚笑白闻言一喜,陆浩然见了心头更怒,冷笑道:“可你真的听清我方才所言了?”

泰浩初脸色一黑,冷冷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浩然嘿笑一声道:“楚笑白,你师父总夸你记性极好,方才我所说的你可记住了?”

楚笑白一愣,点头道:“弟子自然记得清楚。”

“这可好。”陆浩然冷笑道:“那你就在这重复一次。”

楚笑白点点头,缓缓道:“掌门方才说过,只要韩馥能接他三招,便可放他离开……”说到此,他身子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盯着陆浩然。

“明白了么?”陆浩然冷笑道:“我只答yīng

放他一人,慕沛凝叛出本门,理应处死。韩馥自然可以离开,但这个叛徒却不准!”

三人闻言皆是一震,泰浩初怒道:“师兄,咱们身为耀月宗中人,却出尔反尔,这和魔教中人又有什么区别?”

陆浩然陡然大怒道:“大胆!你这可是说我不配做这耀月宗掌门么?”

泰浩初一愣,旋即低声道:“泰浩初不敢。”

陆浩让冷哼一声,忽听慕沛凝脆生生道:“我留下也行,但你要放韩馥离开!”

泰浩初、楚笑白皆是一震,“沛宁!”“师妹!”二人都不禁叫道。

陆浩然冷笑道:“这是自然。”

慕沛凝长吁一口气,正想和韩馥诀别。谁料韩馥哈哈一笑,挑衅道:“谁说我要走了?”

几人同时一愣,陆浩然已抚掌笑道:“妙!妙!妙!你小子果真是个情种。”

韩馥嘻嘻一笑,慕沛凝叫道:“韩馥!你别胡来!”

韩馥嬉皮笑脸道:“我哪有胡来?”

慕沛凝一窒,听泰浩初叹道:“韩馥……你这小子我倒是低估你了。”

韩馥冷笑一声道:“那也不必,当**刺我一剑,我永不敢忘。”

泰浩初苦笑着摇了摇头,听陆浩然冷笑道:“这么说来,咱们方才的赌约就不作数了?”“不作数了。”韩馥嘻嘻笑道:“我若不光明正大抽你两个嘴巴,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陆浩然一愣,狞笑道:“你这小子嘴巴倒是硬气!”

韩馥嘿嘿一笑霎时间魂力大作,他步子一转,左移半步,竟不可思议朝着右方转去。陆浩然冷笑一声,提剑急刺,位置正好是韩馥下一步所在。只听“嘿嘿”一笑,韩馥竟然反其道行之,他身子一缩,迎着陆浩然剑尖前行。

“这是……”泰浩初瞧着韩馥的身姿,心底没来由的一惊。

陆浩然冷笑不变,忽然长剑一震,向右横扫过去。只消韩馥慢上半拍,便会被他一剑斩腰。在瞬息之间,韩馥嘿笑一声,竟然肩头向下一沉,整个身子无端矮了三寸,从陆浩然剑尖下钻过。

陆浩然一惊,韩馥已转守为攻。他驾驭狂风,速度快乎寻常,飞速绕道陆浩然身后,噗噗噗打出数掌,直逼陆浩然后心。陆浩然冷笑一声,信手挥挡,谁知韩馥这一下用上真力,手中魂力化作烈火,陆浩然肉掌一碰,立时便被烧伤。

陆浩然吃痛,登时闷哼一声,连退几步,恨笑道:“好个妖孽!”

韩馥嘻嘻一笑,冲着陆浩然做个怪脸。慕沛凝瞧了不由得噗哧一笑,骂道:“这惫懒之人。”

陆浩然顿觉奇耻大辱,勃然大怒道:“好小子!吃我一剑!”

说着,他剑尖一挑,明晃晃的剑锋在空中划起一道涟漪,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陆浩然手中的长剑竟在空中不可思议的转了三转,分为三个方向朝韩馥眼睛、咽喉、腹部刺来。这一剑唤作‘一气化三清’乃耀月宗成名绝技,一般弟子就算修liàn

,没有几年功夫,也绝用不出这么一手。况且陆浩然姿势潇洒,出剑收剑无不拿捏的精准到位,泰浩初见了,也忍不住暗叫一声精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剑正要刺中韩馥之时,韩馥忽然足下一点,竟似飞蛾扑火一般,朝着陆浩然剑尖扑去。

此时除了慕沛凝尖叫一声以外,其余众人皆是“咦”了一声。须知这‘一气化三清’招式虽然厉害,却有一个极大弊病。那就是这一剑威力虽大,招式也极为花哨,但就在命中那一刻时,出剑者总要抬起肩头。这时若是敌人迎难而上,赶上出剑者抬起肩头时,这一剑便算破了。

是以韩馥这一下提步攻上,陆浩然非但没能将韩馥刺穿,反而被韩馥逼得手忙脚乱,这一记杀招也就此作罢。

陆浩然面皮一红,心头更怒。谁料韩馥一阵嘻嘻哈哈,脚下步子又转,正是从圣长卿那里学来的‘逐日魔幻步’韩馥五步踏出,尽得天势。众人瞧去,只见韩馥走路颠三倒四,每一步踏出,都是极不合理。

大伙都觉得只要陆浩然一剑平平递出,必能给韩馥捅个透明窟窿。可韩馥每出一步,俱是叫人难以琢磨,他忽而左忽而右,颠三倒四之际,已悄然接近了陆浩然身旁。

“唰!”一掌递出,直逼陆浩然面门。陆浩然冷笑一声,抽剑格挡。韩馥哈哈一笑,招式没用一半,脚下步子又是一换,这次竟是出掌去攻陆浩然后背。

陆浩然心头一凛,猛地撤剑出掌,“砰砰砰砰”和韩馥对上数掌。二人身形齐齐一震,韩馥棋差一招,修为不足,登时倒飞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周,这才稳住身形。

“他妈的!”韩馥抹去嘴角鲜血骂道:“老子就不信胜不了你。”

陆浩然冷笑一声,负手信立道:“你大可以再来。”

“啊!”韩馥大吼一声,又挥拳冲上。

一时之间,二人化为无形闪电,穿梭左右,众人眼光随着二人而走。忽而一阵狂风掠起,将附近湖面吹皱起点点涟漪。韩馥大喝一声,出拳如电,朝着陆浩然胸口攻去。

陆浩然冷笑一声,长剑微微偏转,将他铁拳挡住。另一手一推一松,韩馥便如断线的纸鸢般,远远飘落。“咕咚”一声栽倒在地,“韩馥!”慕沛凝大叫。

韩馥去摆了摆手骂道:“妈的!”

慕沛凝见他无事,这才安下心来。心中却忖道:“掌门修为高深,就算师父亲临,也未必斗得过他,韩馥纵然经由圣太师叔指点修为大进,与掌门一比,仍要差上许多。若是任由二人相斗下去,这惫懒鬼势必要输。”

念及至此,慕沛凝将银牙一咬,忽然长剑一挥,冲着陆浩然迎面攻上叫道:“韩馥!我来助你!”

陆浩然一愣,随之冷笑道:“来的好!今日便让我将叛徒和魔教妖孽一并处理了罢!”说着,他肩头一耸,手中长剑陡然间金芒大作,招式越发精妙,将韩馥与慕沛凝二人夹在中间。

韩馥深知慕沛凝性格,不由得嘻嘻一笑道:“大美人儿,若是等下你受伤了,我可不负责哩。”

慕沛凝啐了一口骂道:“废话少说。”

“是,是。”韩馥嘻嘻笑道:“等咱们料理了这厮,再说不迟!”说着,他单掌一挥,迎着陆浩然长剑攻上。他脚踏逐日魔幻步,步法端的诡奇难测,每每一步踏出,陆浩然总要分心去防。

慕沛凝瞧准机会,提剑猛攻,专找陆浩然招式破绽。如此一来,场上形式斗转,却见韩馥、慕沛凝两个后辈合力攻击,竟将陆浩然攻势阻挡下来。

陆浩然气急败坏冷笑道:“好个无耻叛徒!竟和魔教中人有此默契!”

慕沛凝俏脸一白,却咬紧牙关,死死与他周旋。正这时,韩馥突然发力,他大喝一声,体内魂力摧至极限,狂风化型,闪电如龙,烈火罡猛,浊Lang滔滔。刹那间,五行之力源源不断,佐以地灵七脉初成之力,威力又何止大了数倍?

“轰隆!”狂雷倾泻而下,韩馥融入天色之中,将逐日魔幻步‘天字诀’发挥极限,隐隐之间,已达到天人合一境界。

陆浩然剑眉一轩,长剑所到之处,开山裂石,分雷断水。慕沛凝挺剑直刺,步步紧逼陆浩然咽喉。陆浩然嘿笑一声,他猛地抛出长剑,逼得韩馥向后急退,另一手蓦地伸出握住慕沛凝剑身,发出一阵“喀拉拉”声音。

慕沛凝脸色一变,听陆浩然吼道:“撤剑!”

“吱呀!”慕沛凝手中长剑陡然变形,化作了一团废铜烂铁。谁知就在这时,泰浩初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陆师兄到底还是中计了。”

话音未落,慕沛凝陡然间眼神一亮,她裙摆一扬,忽而拉住韩馥叫道:“走!”

韩馥心领神会,一把握住慕沛凝手臂,足下使出逐日魔幻步,朝着远方逃去。陆浩然一愣,登时发觉中计。他怒喝一声,提步便追。可逐日魔幻步乃圣长卿独门绝技,若要用来逃命,这天下哪有人能够追得上他?

不消片刻,韩馥与慕沛凝两道人影已融入天色之中,消失不见。陆浩然脸色极差,手中捏着半截废剑,身子不住的颤抖。

泰浩初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道:“陆师兄,既然人已经逃了,咱们这事就算了罢!”

陆浩然一怔,旋即愤nù

的盯着泰浩初。泰浩初一脸常色,悠悠道:“掌门师兄可否要追?”

陆浩然恶狠狠瞪他一眼,拔腿便走。泰浩初微微一笑,望向楚笑白。却见他一脸失落,不由得心中一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缘之一字,半点不由人。”

楚笑白身子一颤,重重的点了点头。

泰浩初长叹一声,远远去了。

“呜……”细风忽起,将楚笑白长衫吹的猎猎飞扬,他凝望二人离去远方,表情颇显凄苦。“师妹……”他叹了口气道:“你可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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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深潭

八十六深潭却说韩馥、慕沛凝二人逃了一阵,见无人追来,这才放下心。韩馥肩头受创,流血颇多,加上又长时间奔跑,导致血液流动加速,他刚一停下便觉头昏眼花,四肢乏力,若不是慕沛凝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拉住,韩馥险些就要摔倒。

“你没事罢?”慕沛凝瞧韩馥脸色惨白,不由得担心道。

韩馥摇了摇头,心中默运魂力,魂力随脉络而走,在体内转了几个周天,他气色登时好转,这才长出了口气道:“我没事。”

慕沛凝点点头,想起方才与韩馥力抗陆浩然,到现在仍感惊心,她寻思道:“这次与掌门一战,从今往后就算是与耀月宗彻底决裂,这天下之大,我又该去哪才好?”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的看了韩馥一眼。

谁知韩馥正低头想着什么,全然没将慕沛凝看在眼里。慕沛凝见了,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心中寻思道:“他到底还是要回炼魂教去的。”

正此时,忽听韩馥问道:“接下来咱们该去哪才好?”

慕沛凝一愣道:“你不回炼魂教去么?”

韩馥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说着,他叹了口气道:“从卷入这件事起,四处就透着诡异,我有种预感,明日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慕沛凝沉默半晌又道:“可眼下咱们走投无路,若要回头,势必还要遭遇上师父他们,以你我的修为,又哪是他们对手?”

韩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若不回头,咱们又该怎么走才好?”

慕沛凝娥眉一蹙,正想摇头,忽听一人悠然笑道:“既然如此,让我来带路如何?”

二人一愣,寻声望去。却见阿酒由远方而至,手持酒壶,边吟边唱,款款而来。韩馥一喜,慕沛凝一哼,阿酒已走到二人身前。

韩馥笑道:“我便知dào

你没事。”

阿酒哈哈一笑道:“放心放心,姓甄那婆娘可舍不得杀我。”

慕沛凝冷哼一声啐道:“无耻!”

阿酒望向慕沛凝,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嬉笑道:“韩兄弟,我阿酒别的不服,但你这桃花运我可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次见你,身边女子总不一样。”

慕沛凝明知阿酒有意挑衅,但听到这话,心底仍是忍不住酸溜溜的,她恶狠狠瞪了韩馥一眼,扭头别过不理。

韩馥如所未闻,嘻嘻笑道:“阿酒兄方才说过你要为我们领路,不知要领我们去哪?”

阿酒神色一肃,沉声道:“前方有一处深潭,我瞧方才偷袭你那三个魂奴聚集于此,料想必有事发。不知韩兄弟可否陪我一行?”

韩馥双眼一亮,叫道:“自然要去!”他又扭头问慕沛凝道:“慕姑娘,你可与我一起去么?”

慕沛凝白他一眼啐道:“你若不愿我去,我走便是!”

韩馥一愣,阿酒已抚掌大笑道:“肯定要去!肯定要去!就算我不去,姑娘也一定要去才是!”

慕沛凝脸颊一红,白了眼阿酒,心中却对他多了几分好感。韩馥见阿酒解围,颇是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这才嘿嘿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这就走罢!”

当下,三人便一同出发,朝着阿酒所说的深潭走去。这地底裂隙蔓延万里,一眼根本望不见尽头。三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景色仍是荒凉无比。韩馥忍不住抱怨道:“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自从来到这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阿酒咕咚咚饮了两口水酒,笑道:“韩老弟莫要着急,前方再走不远,就该到了。”说着,他眼神一亮,指着远方道:“你瞧!不就在那!”

二人一愣,顺着阿酒手指望去。只见在地平线之北,一个巨大的深潭映入眼帘。水为黑色,波澜不兴,远远瞧去,就如死水一般,看得韩馥心底一阵压抑。

阿酒道:“做好准bèi

,那三人也许就在附近。”

二人听后,忙打起精神,仔细搜索。可行了一阵,都已走到水潭近处,却没有发xiàn

那三个魂奴踪迹。韩馥不由得骂道:“妈的,人跑哪去了?”

阿酒摇了摇头道:“也许已经走了。”

慕沛凝向四周一瞧,忽然她眼神一亮,指着不远处道:“你们瞧!”

两人望去,却见地上赫然有着一滩灰烬,阿酒走上前去,将灰烬抓在手中道:“这是篝火余烬,现在仍是热着,显然三人刚走不远。”

韩馥一听,登时兴奋道:“那咱们先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慕沛凝摇头道:“说的轻巧,此处一望无垠,咱们该往哪追才能追得到他们?”

韩馥一愣,旋即垂头丧气道:“说的不错。”

阿酒沉吟一阵道:“四处找找,还有线索也说不定。”

韩馥听了,这才又重新燃起希望,三人分头行动,在四周找了片刻。忽听慕沛凝叫道:“这有足迹!”

韩馥、阿酒精神为之一振,赶忙聚过去。却见就在黑水潭一旁的地上,密密麻麻汇聚了不少脚印。这些脚印排列有序,朝着潭水中央。阿酒瞧见,忍不住道:“这三人该是到水潭中了。”

慕沛凝也点头道:“说的不错。”

“可他们下水潭又是为了什么?”韩馥问道。

“不知dào

。”阿酒摇头:“也许咱们唯有下去看看,才能得出结论。”

“水下万一有埋伏该怎么办?”慕沛凝担忧道。

阿酒登时默然,忽听韩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下去瞧瞧就是!”

慕沛凝一愣,登时怒道:“你别胡来!”

韩馥哈哈一笑道:“哪有胡来?我若不下去哪还有线索?”

慕沛凝神色一变,咬牙道:“那我也跟你下去!”

韩馥正欲拒绝,阿酒却嘿笑道:“那咱们大家伙一起下去如何?也好有个照应。”

慕沛凝冷哼一声道:“如此也好。”

韩馥见无法拒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阿酒嘻嘻一笑,又道:“我这有一记‘避水诀’,你们二人记熟了以后,在水下就可畅通无阻。”

说着,他便将‘避水诀’同二人细细说了。二人都是聪明人,学上几遍,当即学会。阿酒哈哈一笑道:“这水下说不准有埋伏机关,谁若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韩馥担忧的望了慕沛凝一眼,慕沛凝一见,登时冷笑一声,忽而一个鱼跃,落入水中。韩馥一惊,纵身跳入水中。

阿酒“嘿”笑一声,脸上笑容越发神mì

莫测。

三人一入水下,立时便朝着潭底游去。阿酒所传授的‘避水诀’效果神奇,韩馥与慕沛凝神通一转,登时便觉得在水下呼吸通畅无阻。他二人微微一喜,对阿酒更多了几分信任。

这潭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三人游了一阵,却没什么太大发xiàn

。韩馥忍不住朝慕沛凝做一鬼脸。慕沛凝瞧他怪形怪状,忍不住“噗哧”一笑,心中骂道:“惫懒鬼。”

正此时,忽然韩馥神色一变,拍了拍阿酒肩头。阿酒一愣,朝韩馥望去。韩馥伸出手来在阿酒掌心写道:“水下有东西。”

阿酒点头,悄然运起神通。只听“嘭”的一声,霎时间光芒大作,将下方照亮。三人凝神一瞧,登时变了颜色。却见这黑糊糊的潭底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色长蛇,就似几座白色小山。几人看在眼里,均是一阵头发发麻。

韩馥忍不住在阿酒手心写道:“不如先原路返回。”

阿酒朝下方看了一眼,也觉得太过凶险,这才点了点头,正欲朝上游去。突然的,慕沛凝身子一颤,竟而一动不动。韩馥察觉有异,在她掌中写道:“怎么?”

慕沛凝反写道:“我被蛇缠住了。”

韩馥一震,随即一瞧,只见一条白蛇不知何时爬到了慕沛凝脚上。那蛇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想来是睡糊涂了,这才将慕沛凝当作一根枯木。

韩馥苦笑一声,又写道:“我帮你将它赶跑!”说着,他大袖一摆,力道拿捏的正是时候,白蛇感觉到一股冷风来袭,它登时身子一缩,将慕沛凝放开。韩馥瞧准时机,魂力一吞一吐,化作水下细流,将白蛇悄然送入水底。

慕沛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韩馥。韩馥朝她做个鬼脸,这才与慕沛凝并肩朝上游去。

游了一阵,三人已登上岸边,听阿酒长叹一声道:“水下都是白蛇,实在太过危险。咱们还是不下去才好。”

韩馥默然半晌,沉声道:“水下说不准有其他出路。”

那两人同时一震,听韩馥又道:“我方才上岸之前,曾为慕姑娘打掉一条白蛇。就在我用魂力将其送入水底之际,我却发xiàn

在蛇堆中有一线光亮传来。这光亮似曾相识,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通路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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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撒谎

阿酒思索半晌,点头道:“这么说来,我也似乎瞧见光亮。只是水下昏黑,我还当是我的错觉……”说到此,他微微一顿道:“莫非水下真有其他出路?”

韩馥道:“不如咱们再下去瞧瞧。”

慕沛凝一听,登时叫道:“不成!水下白蛇众多,若是突然醒了,后果不堪设想!”

韩馥摇了摇头道:“方才我为你打落白蛇之际,已悄悄试过,我有意送出一些真气,它仍是没醒,料想这些白蛇大概早已死去,只是不知为何如今还在水下不曾腐烂罢了。”

“当真?”慕沛凝半信半疑道。

韩馥嘻嘻一笑:“你还信不过我么?我可是最贪生怕死。”

慕沛凝俏脸一红,啐道:“惫懒鬼。”

韩馥哈哈一笑,听阿酒道:“就算韩兄弟有把握,但咱们为了慎重起见,等下到了水下还是要屏住呼吸,尽量不触碰白蛇,若是发xiàn

下方太过凶险,必须第一时间退出来。”

韩馥与慕沛凝对视一眼,纷纷点头道:“如此最好。”

阿酒点点头,忽而一招手道:“那咱们事不宜迟,下水罢!”说着,他纵身一跃,很快便沉入水中。韩馥、慕沛凝二人不敢落后,纷纷运起‘避水诀’跳入水中。

三人刚一下水,阿酒便与韩馥合力运起神通将水下照亮。三人放眼一瞧,只见水下白蛇密密麻麻,盘踞在一起。在那些白蛇之间,果然有一丝光亮放出。

韩馥心头一喜和阿酒对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这才破开水流,朝潭底探去。三人一路避开水中漂浮的白蛇,废了九牛二虎力qì

,这才来到潭底深处。韩馥仔细一瞧,却见潭底下约莫爬了有上千条白蛇,这些白蛇姿势奇怪,整齐划一,它们首尾相接,竟围成无数个椭圆圆环,这些椭圆圆环环环相扣,由小到大,说不出来的怪异。那一点光亮,却正是出自这最小的圆环之中。

韩馥朝他们二人使一眼神,阿酒、慕沛凝心领神会,纷纷朝两侧散开,他们一面拉开距离,一面凝神戒备,唯恐白蛇突然苏醒偷袭韩馥。

韩馥见实jì

成熟,便长吸一口气,缓缓向那圆环摸去。正这时,忽听岸上一人骂道:“他奶奶的!这鬼地方有什么异宝?”这人说话中气十足,顺着水流传入三人耳中。三人闻言皆是一震,阿酒赶忙将韩馥拉住,在他手心写道:“不忙碰。”

韩馥点点头,阿酒又写道:“也不知岸上几人,咱们不妨先小心瞧瞧。”

韩馥应了,又将这事同慕沛凝一说,慕沛凝也点头同意阿酒意见,这才缓缓向上游去。他们游了一阵,听岸上声音嘈杂,男女各有不少,听音色来辨,少说也有三十来人。

韩馥朝其余两人使一眼色,在二人手中同时写道:“来历不明。”

阿酒点点头,反过来写道:“悄悄潜上去,看清情况再说。”

说着,三人便特意选了个暗处,悄悄浮出水面那岸边一瞧。却见岸边少说也聚集了四十来人,男子多于女子,在这一群人中,两男一女站在最前,其余人都在岸边不远处休息。听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骂道:“他奶奶的,咱们一准是被骗了,要不怎的会走到这里断了线索?”

另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冷笑道:“姓孙的,你若是怕了现在离开也不迟,由我陪着玲珑就成!”

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听,登时火冒三丈骂道:“放屁!放屁!朱怜才,你若是再胡乱编排老子,看我不将你的狗头扭掉。”

小个子显然就是那‘朱怜才’,他冷笑一声道:“孙大壮,你这话好比是癞蛤蟆打哈欠——胡吹大气,你们‘力震门’和我们‘御气门’相斗多年,哪次不是被我们占尽上风?凭你这点能耐,也能打得过我么?”

孙大壮听了,立时挽袖子骂道:“放你奶奶的屁!来来来,朱怜才,今天老子要不把你走的满地找牙,我就不叫孙大壮!”

朱怜才打个哈哈,眼中厉芒一闪,就要出手。

“你们都给我住手!”那女子怒道:“咱们此次前来,目的是什么?你们都忘了么?”

孙大壮一听,登时委屈道:“玲珑……是这孙子惹我在先。”

朱怜才冷哼一声道:“谁叫你整日像只乌鸦一般聒噪不停,叫人心烦意乱。”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怜才,你这性子便不能改一改么?咱们临行之前,你爹爹百般交代,要你收敛性子,可你倒好,到现在已忘光啦!”

朱怜才脸色一红,悻悻道:“是我不对。”

孙大壮喜道:“还是玲珑对我好!”

那女子白了孙大壮一眼,啐道:“你这人也是,这一路下来,也不知骂了多少句脏话。怜才说你也是应该,若是换了我呀,早就一个耳光抽上去了。”

孙大壮非但不回嘴,反而嘻嘻笑道:“抽的好,抽的好,若是你呀,别说抽我耳光,就是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女子脸色一红,骂道:“没半点正形!”

韩馥远远瞧去,只见这女子相貌不差,虽不如慕沛凝、月若盈、苏晴妃这般倾国倾城,但少说也是容貌秀丽。却见他们三人并肩站立,举止亲密,韩馥忍不住八卦道:“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一个女子,也难怪他们两个要斗嘴了。”

阿酒一听,登时来了兴致嘻嘻笑道:“韩兄弟,要你来说,这女子更喜欢谁一些?”

韩馥听了,将那两个男子仔细打量一番,见那孙大壮生的五大三粗,国字脸,牛羚眼,一瞧便是莽夫形象。而反观叫朱怜才那人,他虽然瘦弱,但相貌不差,比之韩馥仍要英俊一些,韩馥心中一合计笑道:“我瞧八成是朱怜才了。”

阿酒哈哈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韩馥正欲得yì

而笑,却听慕沛凝冷笑道:“那也未必!”

韩馥奇道:“难道不是?”

慕沛凝摇头道:“这女子对朱怜才虽然客气,但却不是倾心所向,你瞧她看孙大壮的眼神,明显与其他人不同。”

韩馥一愣,凝神瞧去,发xiàn

那女子瞧孙大壮时,果然带了几分无奈与温柔。他这才相信,忍不住嘟囔道:“这女人眼光真差,朱怜才不比孙大壮强得多?”

“没眼光么?”慕沛凝苦笑一声,摇头不答,她望向韩馥,眼神却越发的温柔。

正这时,忽听一人叫道:“谁在水中!”

三人齐齐一震,孙大壮一行人已围了过来。原来是方才三人讨论的有些得yì

忘形,不觉间将声音放大,这才引来巡逻之人。

孙大壮一见水中有人,登时怒道:“好啊!这里竟然有奸细!你们还不上来受死!”

韩馥见情况不妙,嘿笑一声正欲动手。忽听那面容姣好的女子怒道:“孙大壮!你又要胡来!”

孙大壮一愣,委屈道:“玲珑,这三人分明是不怀好意……”

女子摇了摇头,朝着三人盈盈一拜道:“三位有礼了,我乃‘瑶湖水家’水玲珑,不知三位大家广陵,有何贵干?”

阿酒一听,登时拍手笑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瑶湖水家么?久仰久仰!”

此话一出,不紧韩馥几人一愣,就连孙大壮一行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但水玲珑礼节极好,虽然心中百般疑惑,仍是盈盈一拜道:“鼎鼎大名绝不敢当,世上朋友给水家面子,已是天大恩情!”

阿酒打个哈哈,又道:“早闻水家代代家主均为女性,今日一见,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水玲珑脸色一红,却掩饰不住得yì

神色道:“兄台过奖了!”

阿酒嘻嘻一笑,又转向那两人道:“神州早有传闻,说水家、朱家、孙家同气连枝,彼此交好,想必二位就是朱家、孙家的高人了罢!”

说着,阿酒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盯着朱怜才笑道:“早闻朱家御气修身,历代高人都是气宇轩昂,容貌不凡之人,今日一见朱公子,果然不同凡响!”

朱怜才冷哼一声,脸上却颇为得yì



阿酒嘿嘿一笑,又对着孙大壮笑道:“瑶湖之北,力霸天下。孙家之人一向以神力著称,今日一见兄弟,就知你孔武有力,出手不俗。”

孙大壮一听,登时大笑道:“说的不错!说的不错!我比起那纸糊的朱怜才,可要强上不少!”

朱怜才冷笑一声道:“不知三位为何会在水中?”

如此客套一番,三人果然敌意大去,阿酒瞧准时机,这才叹道:“不瞒三位,咱们三人乃陇南铸剑贾家,因受家主所托这才来此寻宝。”

此话一出,韩馥与慕沛凝皆惊。好在他们三人本就身处水中,其他人离得又远,是以表情看得不算太过清楚,这才免遭疑问。

水玲珑听了,这才点点头道:“陇南铸剑贾家小妹也有过耳闻,说贾家一族都是为铸剑而生。”

阿酒登时拍手笑道:“说的不错!若是姑娘知dào

我们贾家,那就好办多拉!”

八十八 化名

说着,阿酒哈哈一笑,他大袖一摆将韩馥与慕沛凝拉住,大喝一声道:“起!”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三人已如飞天大鹏,展开双翅,悠悠落在众人眼前。“小心!”朱怜才眉头一皱,他快步上前,挡在水玲珑前头。

水玲珑温婉一笑,柔声道:“怜才,不要紧的。”

朱怜才打量三人一眼,这才冷哼一声,退到一旁。水玲珑笑笑,朝着阿酒盈盈一拜道:“贾兄好俊的功夫。”

阿酒打个哈哈,抱拳道:“过奖过奖,咱们这三脚猫功夫实在不敢献丑。”说着,他指着韩馥笑道:“这是舍弟贾铭。”他又指了指慕沛凝道:“这是舍弟内室贾杏儿。”

他此言一出,韩馥、慕沛凝二人脸上皆是一红,双方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瞧见温柔神色。

水玲珑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阿酒哈哈一笑道:“高姓大名不敢当,在下贾家小辈,贾仁是也。”

“噗哧!”众人还没开腔,韩馥已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心中忖道:“贾仁、贾铭、贾杏儿,不就是假人、假名、假姓?这阿酒可真会胡扯。”

水玲珑奇道:“贾铭兄有何好笑?”

水玲珑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韩馥更觉得滑稽,他一个忍不住,就捧腹大笑起来。众人见了,更觉得奇怪。朱怜才脸上一黑,冷笑道:“有何好笑?”

韩馥一边大笑一边摇头,口中道:“没什么……没什么……”

朱怜才冷哼一声,听孙大壮怒道:“这人怪形怪状,莫不是存心骗咱们罢?”

阿酒一听,心中登时大急,连忙朝慕沛凝使一眼色。慕沛凝心领神会,赶忙拉住韩馥手臂嗔怒道:“你这呆子,怎的在人前又犯浑起来?”说着,她指上用力,在韩馥耳朵上这么一拧。

“疼疼疼。”韩馥大叫一声,见慕沛凝俏脸绯红,说不清是羞是怒,他心脏噗通一跳,这才止了笑意,道:“对不住了娘子,我方才想到一件好玩儿的事,这才走神啦。”

慕沛凝一听“娘子”二字,更觉羞不可抑,若不是地下光线不足,众人瞧不清她的脸色,否则恐怕慕沛凝早已羞晕过去。当下,她强忍羞臊,装着嗔怒道:“你知dào

就好,再有下次,瞧我还准不准你吃晚饭。”

韩馥嘻嘻一笑,拿出平常那副无赖样子来道:“娘子教xùn

的是……娘子教xùn

的是……”

慕沛凝白他一眼,转身朝着水玲珑莺莺一拜道:“这位水姐姐,我家夫君性子古怪,若有得罪还望原谅。”

水玲珑摇了摇头道:“妹妹多礼了。”说着,她想到韩馥与慕沛凝感情要好,举止亲密,又念及自己芳华正茂,心上人却不懂得半点柔情蜜意,不由得心底一阵闺怒,旋即恶狠狠的瞪了孙大壮一眼。

孙大壮一愣,挠头道:“我怎么了?”

水玲珑哼了一声,又向阿酒问道:“不知贾兄几人来此地作甚?又为何会在水中出现?”

阿酒神色一变,故作为难叹道:“不瞒水姑娘说,咱们贾家铸剑百年,代代家主都极为痴迷此道。近几日来,家主听闻传言,说此地要有异宝现世,他便派了我们几人前来寻宝……”

孙大壮一听,登时恶声道:“好啊!你们几人果然是和咱们抢宝贝的!”

阿酒哈哈一笑,忙着摆手道:“孙兄误会了,孙兄误会了!”

孙大壮呸了一声道:“哪有误会?你们这伙人不是来此夺宝,还是为了什么?”

阿酒嘿嘿笑道:“我们贾家专注铸剑,咱们几个人修为都算不上精湛,哪比得上诸位高人?就算我们真想夺宝,怕是也没这个能耐。”

孙大壮听了这才悻悻哼道:“算你说的有道理。”

朱怜才眼神一亮,冷笑道:“那你来此究竟为了什么?”

阿酒嘻嘻笑道:“异宝现世之处,就连土壤也多有不凡。咱们铸剑贾家虽然对神通修为没太多兴致,却对神奇材料多有追求。是以咱们到这里来,并非为了那异宝,而是想看看这孕育天地灵宝的地方,是否有能用来铸剑的材料。”

水玲珑点头道:“这倒也说得通。”

阿酒哈哈一笑,抱拳道:“多谢姑娘理解了。”

朱怜才冷哼道:“希望你别是撒谎才好。”

阿酒眼中精芒一亮,听水玲珑赶忙道:“贾兄勿要见怪,这位朱怜才乃朱家下一任家主,手中握着这大部分弟子的性命,是以谈吐之间,多有得罪。”

阿酒嘿笑一声,摆手道:“不怪,不怪。”

朱怜才冷笑一声,又问道:“贾兄还没回答我们第二个问题。”说着,他眼神一亮,冷冷道:“贾兄为何从水下钻出?”

阿酒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咱们比诸位早到一些,因为发xiàn

了蛛丝马迹,这才潜入水中一探究竟。”

“那可有见到什么?”朱怜才步步紧逼,冷然问道。

阿酒嘻嘻一笑,指着水下道:“咱们在水下似乎发xiàn

了另一条通路,只是水下有太多白蛇,我们三人怕有危险,这才不敢贸然前进,于是又浮了上来,谁知咱们刚一露头,便被你们的人发xiàn

啦!”

朱怜才冷笑道:“此话当真?”

阿酒拍着胸膛道:“自然当真!”

“那好!”朱怜才冷笑一声道:“我这就派人下去打探一番,若与你说的相同,那我朱怜才自当赔罪。但若叫我发xiàn

你在撒谎……”说到这,他冷笑一声,住口不说。

阿酒嘻嘻一笑道:“请便!请便!”

朱怜才瞪他一眼,这才转身从手下人中选了两个水性好的,派下潭去。就在二人下去之际,听水玲珑歉疚道:“这位贾兄,怜才他也是小心行事……”

阿酒摆摆手道:“方才水姑娘已说了一次,贾某深知朱兄责任重大,小心翼翼也是应该的。”

水玲珑脸上浮现感激神色,这才朝着阿酒盈盈一拜,又走到朱怜才身边,拉着他在说些什么。瞧他二人神色,显然是水玲珑对朱怜才方才语气有所不满,正在和朱怜才争论之中。

正这时,阿酒只觉身子一偏,竟被慕沛凝拉到无人之处。阿酒哈哈一笑问道:“贾弟妹有何吩咐?”

慕沛凝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葫芦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阿酒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咱们能多上几名帮手,岂不更好?”

慕沛凝催了一口,怒道:“你能骗得了韩馥,却别想蒙我,这几人修为稀松平常,凭你的修为,只消一掌一个,就能尽皆放倒。你将这些人拉进这趟浑水,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酒嘿笑一声,悠然道:“真没什么,人数越多,咱们等下也有个照应不是?”

慕沛凝冷哼一声道:“你这魔教妖邪,休想用花言巧语骗我。等下入了水后,我便仔仔细细盯着你,你若有什么把戏,瞧我不一剑将你刺穿!”

阿酒哈哈一笑道:“悉听尊便!”

慕沛凝脸色一黑,甩手欲走。正此时,忽听那边有人叫道:“他们上来啦!”

阿酒嘿笑一声,踱步去瞧。却见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正朝岸上走来。朱怜才快步上前,仔细问道:“水下可有遇险?可有什么发xiàn

?”

两人之中一人摇头答道:“水下一片漆黑,咱们用了‘凝视诀’这才略微瞧清楚全貌。”说着,他看了阿酒一眼道:“水下情况与那姓贾的描绘相差不多,的确有大量白蛇与一丝光线,应是出口不错。”

“哦?”朱怜才剑眉一轩,瞧着阿酒冷笑道:“我倒误会了你。”

阿酒哈哈一笑道:“朱兄不怪我就好。”

朱怜才冷笑一声,听水玲珑道:“不知贾兄可有什么主意?”

阿酒道:“方才咱们三人已经打探过一次,水下这些白蛇数量虽然众多,但大概早已死去,咱们只消小心一些,摸到那入口地方,就没有问题。”

朱怜才冷笑道:“既然如此,为何阁下几人不独自去闯,还要好心告sù

我等线索,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圈套罢!”

阿酒摇头道:“朱兄多虑了,咱们三人修为普通,凭我们的实力,能否打开那条通路,仍是个问题。”

朱怜才冷笑道:“这么说来,阁下几人是要依靠我们了?”

阿酒笑道:“正是。”

“我要是不愿意呢?”朱怜才眼中厉芒一闪,冷笑道。

阿酒哈哈一笑,正欲回答,忽听孙大壮笑道:“怕什么?等下老子来打开那条路就是。”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朱怜才旋即怒道:“姓孙的!谁要你多管闲事?”

孙大壮嘿嘿笑道:“怕个鬼,老子就烦你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朱怜才冷哼一声道:“等下你若出了什么状况,可别怪我不救你!”

孙大壮憨笑道:“就算你不来救,玲珑也必来救我……”

朱怜才正要发火。谁料水玲珑叹道:“怜才,你也不必如此苛刻。”

朱怜才一愣,听水玲珑道:“他们几人既已说明来历,又将水下情况详细告知,怜才你也该对人家信任几分。”说着,他朝韩馥三人盈盈一拜道:“诸位对不住了,咱们这就来商量下水之事罢!”

八十九 蛇毒

阿酒哈哈一笑道:“水姑娘,足下不才倒有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听?”

水玲珑笑道:“愿闻其详。”

阿酒点点头道:“这水下另有出路不假,但却诡异非常,谁也不知那些白蛇会不会忽然活了不来,所以这下水只适合修为尚佳之人。”

水玲珑秀眉一蹙点头道:“贾兄说的不错。”她顿了顿又问道:“不知贾兄认为几人合适?”

阿酒想了想道:“十人足矣。”

水玲珑道:“既然如此,那小妹与怜才、大壮三人自然一马当先。”

阿酒呵呵一笑道:“那我们三人也不敢落后了。”

水玲珑抿嘴一笑,转过身在众人中环视一周道:“何招、何治、何发!”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有三人并肩而出,韩馥凝神一瞧,只见这三人身形外貌几乎一模一样,远远瞧去,更叫人难以分辨。

三人齐齐拜倒道:“小人在!”

水玲珑笑道:“你们三人水性最好,与我一道下水走上一趟如何?”

局中那人叩首道:“小人万死不辞!”

水玲珑点点头,笑着对阿酒道:“贾兄瞧这样如何?”

阿酒哈哈一笑,抱拳道:“全凭水小姐安排。”

朱怜才冷哼一声,道:“等下你若有什么阴谋诡计,瞧我饶不了你。”

阿酒呵呵一笑道:“朱兄修为高强,小弟怎敢虎口拔牙?”

朱怜才冷笑一声,不再言语。水玲珑歉疚一笑道:“贾兄,对不住,怜才他就是这副脾气。”

阿酒“嘿”了一声,笑道:“水姑娘,事不宜迟,咱们下水去罢!”

水玲珑点头应了,正要抢先下水,谁料朱怜才一把将她拉住,盯着阿酒冷冷道:“你们先下。”

阿酒嘻嘻一笑,拉住韩馥道:“走罢!”说着,他纵身一跃,噗通落入水中。韩馥与慕沛凝对视一眼,也追着阿酒纷纷跳入水中。

朱怜才冷哼一声,拉住水玲珑道:“这姓贾的多有古怪,等下下了水,你务必小心。”

水玲珑知朱怜才为人虽然倨傲,但心思细腻比之常人要厉害不少,他瞧这姓贾的不对劲,那必然有所原因,如此一想,水玲珑便点头道:“我知dào

了。”

朱怜才长吁一口气,又冲着孙大壮冷哼道:“你也是。”

孙大壮嘿笑一声,道:“走啦!”

朱怜才点点头,却见孙大壮纵身一跃,抢先落入水中。朱怜才脸色变了几变,这才大喝一声,坠入那深潭。

却说下水之后,阿酒一马当先,游在最前。韩馥与慕沛凝二人并肩而游,紧随其后。何氏三兄弟不愧为水性极佳,不过一会儿,他们便迎头追上,隐隐已有超过韩馥的势头。不过一会儿,十人便来到水底。

水玲珑瞧见眼前神色,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忖道:“这水下竟有这么多白蛇?”

朱怜才众人也是初见此等情形,比起韩馥他们要惊讶的多。过了一会儿,众人才缓缓从惊讶中恢复,见水玲珑在阿酒手心写道:“该怎么办?”

阿酒微微一笑,指了指地底发光之处写道:“那里就该是入口。”

水玲珑秀眉一蹙,别有深意的朝那光亮瞧了瞧,又不知与朱怜才交流了什么,这才回过身在阿酒手掌上写道:“全凭贾兄做主。”

阿酒点点头,在水玲珑掌心写道:“此处诡异,小心为上,先让何氏三兄弟探探虚实再说。”

水玲珑点头应了,忙去招呼那三兄弟。这何氏三兄弟对水玲珑极是衷心,一等她吩咐完毕,便想也不想,就朝着那光亮摸去。

阿酒眼神一亮,忙在韩馥掌心写道:“小心了。”

韩馥眉头一皱,正要在阿酒手上写些什么。谁料阿酒将手一摆,指着何氏三兄弟写道:“瞧仔细了。”

韩馥愣神之际,何氏三兄弟已摸上那道光亮。“轰隆!”一声巨响,地面竟陡然绽裂开来。霎时间,水潭内涌起一股激流,激流变成漩涡,将潭内一切东西吸入水底那道裂缝之中。

“小心!”慕沛凝大叫一声,顷刻间被潭水倒灌入口,再也发不出声来。

“轰隆隆!”大地震颤不止,整个水潭内都在不安的抖动。韩馥脸色急变,拼了命朝慕沛凝游去。

正此时,忽然一道幽光从地底迸发而出,霎时间将潭底映照的犹如白昼。紧接着,那些原本匍匐在地上的白蛇齐齐苏醒,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众人咬来。

韩馥体内魂力一转,陡然从指尖放出一道激流,激流在水底一转,立时将无数白蛇吹飞。阿酒面色如常,嘴角挂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终于要来了!”正说着,地底的裂隙越发宽大。

朱怜才正护着水玲珑向上游去,谁料一条白蛇迎头而上,狠狠的在朱怜才手臂上咬了一口。朱怜才只觉手臂一痛,一股酥麻之感,立时顺着小臂传至全身。他闷哼,登时失去重心,朝着水下坠去。

水玲珑一惊,忙伸手去救,谁料白蛇极多,她一个不备,也被在脚踝上咬了一口,她立时眼前一黑,也沉入水底。孙大壮见状大惊,再也顾不得许多,追着二人向裂隙游去。

却说韩馥一方,韩馥使劲浑身神通,勉强能与那些白蛇周旋。他芜计、初虚、连阙、归冥四脉一同运转,魂力源源不断流遍全身,他指尖一指,魂力登时大作,化作涛涛水流,将周围白蛇冲散。而慕沛凝方才被水呛到,正在水中苦苦挣扎。韩馥见了,心头一急,刚忙伸手去救。

“嗖!”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穿破激流,飞速朝着水下游去,正是阿酒。韩馥一惊,却无暇多顾,他好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慕沛凝揽到怀中。瞧着周围漩涡越来越大,苏醒的白蛇越来越多,韩馥心知已无力抵挡,他只得将心一横,朝着裂隙游去。

谁知那些白蛇一见韩馥接近裂隙,登时停住不追。韩馥心中一喜,速度更快几分,转眼间已接近裂隙之中。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巨力从地底传来,就似滔天的大Lang,将韩馥卷入其中。韩馥只觉眼前一黑,登时昏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听到耳边传来的Lang潮之声这才悠悠转醒。他呻吟一声,忍着散架了般的剧痛挣扎坐起。

“我这是在哪?”他忖道。

“嗯。”正想着,忽然有人在身下娇喘一声。韩馥一惊,赶忙低头去瞧。却见慕沛凝倒在自己怀里,脸颊通红,说不出的明艳照人。

韩馥喉头“咕”的一声,忍不住忖道:“她现在昏迷不醒,我偷偷亲她一下,她也不知dào

罢?”他这么一想,登时感觉小腹有一团邪火在熊熊燃烧。瞧着佳人绝世相貌,韩馥竟忍不住弯下腰去吻她的唇……

“韩馥……”就在这时,慕沛凝低低唤了一声。

韩馥一惊,赶忙直起身子,嘻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可没亲到你。”

谁知慕沛凝答也不答,仍是叫着:“韩馥……”

韩馥察觉有异,忙仔细去瞧。这一瞧不要紧,韩馥登时急的抓耳挠腮。原来慕沛凝小臂不知何时被白蛇咬了一口,伤口处化脓乌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韩馥心头一惊,忙用手去摸慕沛凝脸蛋,刚一触碰,韩馥便火烧一般将手收回,心中急道:“怎么如此的热?”

正想着,忽听一声大叫道:“救命啊!”

韩馥心中一惊忙寻声瞧去,却见孙大壮背着两人,正跌跌撞撞跑来。韩馥暗叫一声不好,赶忙迎上前去道:“怎么?”

孙大壮见到来人,神色微微一定急道:“不好啦贾兄弟……玲珑和姓朱的……被蛇咬啦!”

韩馥眉头一皱,急道:“让我瞧瞧。”

孙大壮早就急的失去了主意,他听韩馥这么一说,立即让开一旁。韩馥接过二人仔细一瞧,就知dào

二人同慕沛凝症状相同,均是伤口化脓,高烧不退。他心中又急又怒,寻思道:“这该如何是好?”

孙大壮见韩馥脸色煞白,忍不住问道:“贾兄弟,你可有什么好法子么?”

韩馥摇了摇头叹道:“我也无计可施。”

孙大壮一听,登时大怒一把揪住韩馥脖领道:“好啊!你们几个将咱们骗下水来,却不管不顾了,玲珑和姓朱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将你的脑袋扭下来替他们陪葬。”

韩馥苦笑一声,默然不答。孙大壮见了,正欲大怒,谁料他目光一转,正好落在慕沛凝身上。“她怎么了?”孙大壮问道。

韩馥叹了口气,撩开慕沛凝袖子道:“与他们二人一样。”

孙大壮一见,立时歉疚道:“原来是我错怪你了……”

韩馥摇了摇头道:“为今之计,是赶快寻到解药,为他们解毒才是。”

孙大壮一听,立时拍手叫道:“说的不错,咱们得赶快找到解药才行。”说到这,他微微一愣问道:“贾兄弟,你可知哪有解药么?”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正要开口说到没有。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人影从他脑海中蹦出。“阿酒!”他心中大叫道:“他绝对有解药,他一定能救慕沛凝!”

九十 沧海一粟

“哗啦!”Lang潮涛涛而来,拍打在岸上。

此处,却是地下深渊。

汪洋大海,从韩馥脚下向后延伸,直至天际,黑漆漆的瞧不见任何波澜。

“阿酒!”韩馥纵声长啸,声若滚滚惊雷远远送去:“你给我滚出来!”

孙大壮脸色一变,颤声道:“贾兄弟……”

谁知韩馥双目通红,恶狠狠的盯着远方:“阿酒!你给我滚出来!”

“哈!”有人在海上微微一笑。

韩馥一怔,大怒道:“好啊!你总算是出来了!”说着,他纵身一跃,将全身修为摧至极限,宛若一道鸿光,朝着阿酒刺去。

阿酒嘿笑一声,忽而双手一抖,一件棕色布衣陡然出现在他的手中。“酒浓衣!”他大喝道。狂风大作,怒海Lang涛。韩馥如一叶扁舟,摇荡在漆黑的大海之中。阿酒立在Lang尖,表情自如,浑身上下放出一股奇异虹光,硬生生将韩馥的攻势止住。

“韩老弟。”阿酒嘻嘻笑道:“你现在要紧的不是和我动手罢!”

韩馥面色铁青,冷冷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很快就知dào

了。”阿酒冲他眨了眨眼睛:“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韩馥大怒,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无数朵白莲在海上争相怒放,风雷水火五行之力肆无忌惮的在朝阿酒攻去。阿酒哈哈一笑,手中那件棕色布衣再次绽放出耀眼光华,霎时间,白莲枯萎,五行之力一泄如注,转眼间就和这漆黑无边的大海融为一体,再也瞧不出踪迹。

“你……”韩馥又惊又怒。

阿酒嘻嘻一笑,足下飘然一点,已与韩馥拉开几丈距离。“韩兄弟。”他眨眨眼道:“慕姑娘你不管了么?”

韩馥一愣,心中忖道:“莫不是她出了危险?”他赶忙回头去寻,结果发xiàn

慕沛凝正安然无恙的躺在岸上。

韩馥这才长吁一口气,但又旋即知dào

自己被阿酒骗了,他正欲大怒,谁料忽听阿酒哈哈笑道:“韩兄弟,比起我来,有件事怕是你更要担心了。”

韩馥一愣,沉声道:“担心什么?”

阿酒嘿了一声,盯着一望无际的漆黑远方道:“谁知dào

呢?”

不知怎的,韩馥心头咯噔一声,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在心头涌起。“是时候了。”阿酒哈哈笑道:“它也该来了。”

“它?”韩馥轻轻念道:“它是谁?或者是什么?”

阿酒嘻嘻一笑,朝韩馥吐了吐舌头,忽然身形一扭,竟钻入海中。韩馥一愣,以为再度被骗,他正欲追上前去,和阿酒大战三百回合,忽听孙大壮颤声道:“远处……远处那是什么?”

韩馥身子一震,朝着孙大壮目光瞧去,不禁疑惑道:“不就是起了大雾?”

“你错了……你错了。”孙大壮连连摇头,指着远端道:“那是海Lang!”

韩馥身子巨震,朝着远方凝神瞧去。却见那漆黑的大海之上,一股巨大的海Lang从远方而来,这海Lang之高,宛若大山,几乎和漆黑的穹苍融为一体。“轰隆隆!”大地疯狂的震颤,好像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逃!”韩馥从牙间挤出这个字眼,再也顾不得许多,背着慕沛凝疯狂向身后逃去。孙大壮一愣,旋即也回过神来,背着水玲珑、朱怜才二人跟着韩馥一路狂奔。这脚下路途崎岖,二人却顾不得这么多,没命也似的奔跑。

谁知跑了没多久,孙大壮便体力不支,他呼哧带喘道:“贾兄弟……我跑不动啦!”

韩馥一听,登时冷笑道:“你若跑不动了,就只好喂海Lang了。”

孙大壮脸色一变,下意识回头一瞧,“贾兄弟……海Lang不见了……”

韩馥一愣,怒道:“你骗谁?”

孙大壮将头摇的跟个拨Lang鼓似的道:“我绝没骗你……”说着,他朝远方一指道:“不信你瞧……”

韩馥扭头瞧去,却见方才还怒涛汹涌的海上,如今已风平Lang静,方才那如大山一般的Lang涛转眼间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似从未出现过一般。韩馥心底一轻,噗通坐倒骂道:“他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孙大壮摇头道:“咱也不知dào

……”

韩馥冷哼,盯着远方,心中忖道:“也不知阿酒葫芦中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人当真不可信……”正想着,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忍不住朝着海上仔细一瞧。“这次……”他念道:“倒是当真起雾了。”

孙大壮点头道:“这雾气可真大哩……”

韩馥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他心头一震,在那弥天的浓雾之中,忽然凭空出现两盏黄色巨灯。“那是什么?海市蜃楼么?”韩馥喃喃念道。

孙大壮显然也瞧见了这等景色,也忍不住诧异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韩馥摇了摇头,脑中却忽然蹦出阿酒的相貌:“它快来了……”

“它?”韩馥心中咯噔一声,转眼间,那两盏黄澄澄的巨灯又近了几分。“他妈的!”韩馥猛地跳了起来叫道:“这他妈不是灯!是怪物的眼睛!”

孙大壮一愣,韩馥已背起慕沛凝叫道:“愣着什么?还他妈不快跑?”

正此时,忽听一人悠然笑道:“韩老弟,你不想为慕姑娘解毒了么?”

韩馥一听,登时怒道:“这话什么意思?”

却见二人头顶,有一人悠哉的站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阿酒。阿酒饮下一大口酒水,悠然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你若想替慕姑娘解毒,可非得杀了它不可。”说着,他顿了顿笑道:“因为这东西的角,才是解毒剂。”

韩馥一愣,盯着远方那怪物冷冷道:“你不是骗我罢?”

阿酒嘻嘻一笑,伸出三根手指道:“我对天发誓,绝不敢骗韩兄弟。”

“这就好。”韩馥冷笑一声,竟随手将慕沛凝放在地上,说着,他揉了揉肩膀哈哈笑道:“逃了许久,也该活动活动身子了。”

九十一 云山神蛟

风乍起,怒海狂涛。漆黑的海面上一片绝望,那两盏澄黄巨眼,由远至近缓缓而来。韩馥立在海边,衣衫早已被大风吹乱,他默然不语。

阿酒嘿笑一声,转身融入寂寥的黑暗中。

“嗷嗷嗷嗷!”通天彻地的巨吼,打天边传来。在浓雾当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前所未闻的庞大身影。

“终于来了么?”韩馥苦笑一声,迎着狂风坚毅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救你……”

“轰隆!”狂雷倾泻而下,将阴霾的顶空微微放亮。那庞然巨物乘风破Lang,来的奇快无比。转眼间就出现在韩馥眼前。

韩馥心头一阵,却见这庞然巨物身高千丈,通体黝黑,头顶一根大角,足有三人之高。仔细瞧去,才发xiàn

竟是一条大的叫人难以置信的怪蛇。

韩馥嘿笑一声,忽而迈开步子,“哒哒哒”踢开Lang花,与巨蛇贴面迎去!

——————————————————分割线—————————————————“韩馥……”慕沛凝呻吟一声,费尽全力的睁开双眼。

“你醒了?”忽听一人喜道。

慕沛凝头脑微微清醒,这才瞧清楚那人相貌,原来是孙大壮。她缓缓点头,正要问韩馥下落。忽听“嘭”的一声巨响,慕沛凝不由得身心巨震,她扭头瞧去。

却见一人布衣蓝衫,立在Lang花之中,正和一条大的不可思议的巨蛇恶斗。“韩馥!”她一惊,就想爬起身来迎上去。

孙大壮赶忙将慕沛凝按住急道:“你身中剧毒,不可胡乱行动。”

慕沛凝摇头急道:“我身死是小,却一定要阻止韩馥!”

“这是为何?”孙大壮一愣道:“只有杀了它,才能给你们解毒。”

慕沛凝脸色一变,急道:“这蛇名为‘云山神蛟’,它修liàn

万年,早与古神无异。韩馥若是杀了他,定要遭到天谴!”

“什么?”孙大壮登时惊呆住了。

慕沛凝俏脸煞白,盯着Lang中之人,不由得痴了。

“去!”韩馥大喝一声,猛地单掌劈出,朝那云山神蛟头顶斩去。“嗷!”云山神蛟怒吼一声,身子忽然一抖,竟抖出无边狂风。韩馥一个不备,登时被吹的偏离重心。“嘿!”他大喝一声,足下步法精妙无双,竟在水面上承风奔袭,硬生生止住坠势。

“吃我一掌!”他大吼一声,单掌击出,开天辟地,玄若九天流星,直落人世。

“吼!”云山神蛟被韩馥一掌劈在头顶,它怪叫一声,仰天便倒。孙大壮只觉脚下一阵剧烈颤动,一向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他,此时早已惊骇的失去了人色。

慕沛凝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韩馥斗得兴起,不由得哈哈一笑,他忽而足下发力,破开风Lang,朝着云山神蛟攻去。云山神蛟被韩馥一掌劈的头昏眼花,正怒不可遏,忽见敌人已攻到身前。它登时怒吼一声,蓦地张开血盆大口,朝韩馥噬去。

韩馥嘿嘿一笑,运起‘天字诀’,借着浓浓漆黑,身形忽隐忽现,在风Lang中飞速挪移,将云山神蛟的大口避开。云山神蛟一击不中,心中盛怒更加难以遏制,它怪叫一声,连连挥动蛇头,朝韩馥咬去。

它身形庞大,单单一具蛇头,就足以比拟寻常大山。这一口下来,地动山摇,吞山移海亦不在话下。韩馥仗着足下步法精妙,尚能勉强应付。

只听“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无数Lang花涌入高空,又如暴雨般倾盆落下。韩馥便如一叶扁舟,在这无穷无尽,夺天地造化的攻势中支撑着。

忽然间,韩馥躲避不及,被云山神蛟巨尾扫到,他登时一个踉跄,朝着海水中坠去。云山神蛟捉住机会,猛地张开大口,将韩馥从头到脚一口吞下。

“不!”慕沛凝大叫一声,“咕咚”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正此时,忽听一声大喝:“归魂!”

“轰隆隆!”夺目的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劈在云山神蛟身上。它登时吃痛,嘶吼一声,大嘴也为之张开。韩馥哈哈一笑,化作一道剑芒,从中跃出。

“他妈的。”他笑骂道:“你想吃了老子,怕是还没那么容易。”

云山神蛟见功亏一篑,不由得大怒,它怪叫一声,猛地从嘴中吐出一团绿色幽焰。韩馥纵身一闪,那团幽焰便落在海上。霎时间,海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将天边也烧成了绿色。

韩馥脸色一变,向后急退。奈何云山神蛟体型硕大,韩馥退了数步,仍不如它纵身一跃。“轰隆!”云山神蛟更进一步,落在水中。那绿色幽焰经过海水,迅速的爬满了它的全身。韩馥只觉眼前一花,云山神蛟已被绿色火焰包围,转眼间变成了一头身上燃火的怪兽。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心中骂道:“妈的,这要老子怎么打?”正想着,云山神蛟已扑了上来。它巨尾一扫,登时带出三丈炽风。韩馥慌忙后退,不经意间被它边角扫到,立时将韩馥衣衫点燃大半。好在他手疾眼快,赶忙将火扑灭,这才万幸无事。

韩馥暗骂一声,又合身扑上。这次他有意拉开距离,专门在远处运起魂力,放出水箭。只可惜云山神蛟体型太大,已非凡人能及,韩馥水箭威力再大,与它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没有丝毫用处。

韩馥对此心知肚明,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仗着逐日魔幻步精妙如斯,云山神蛟对他触碰不到,边逃边打了。

“嘭!”一声巨响,云山神蛟猛地潜入水底。将大海彻底点燃,青绿色海面上烈焰越烧越旺,远远望去,几乎已有了燎天之势。

韩馥冷笑一声,纵然自己毫无办法,可他心底却越发兴奋。这兴奋就似毒药一般,叫他欲罢不能,欲收不止。“喝!”他大叫一声,魂力疯狂四溢,大风忽起,形成涡流。在海上游走一圈,登时形成滔天龙卷。

云山神蛟一愣,下意识的朝后退后。韩馥瞧到希望,忍不住哈哈一笑,随手又放出三道涡流狂风。狂风际会,登时掀起巨Lang滚滚,三股龙卷前后呼应,朝着云山神蛟攻去。

云山神蛟眼中露出愤nù

神色,它狂吼一声,血口大张,接连喷出绿色幽焰,朝着龙卷吐去!

这一幕,一人一蛇,通天彻地!

“轰隆!”“轰隆!”“轰隆!”有天至地,由上到下,天边各个角落,都被神通照亮。霹雳倾泻落下,化为狂舞神龙,在云霄上奔腾。

“嗷嗷嗷!”云山神蛟怒喝一声,它浑身浴血,头顶巨角绽裂缝隙。韩馥这一击,经给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韩馥“哈”的一笑,不退反进,欺身逼上。手上风雷水火应运而生,朝着云山神蛟顶头拍落!

“吼!”怪物大吼一声,猛地张开巨口,竟将韩馥硬生生咬住。韩馥身子一震,只觉四肢百骸无不剧痛,他心底没来由的一黯寻思道:“我就这么死了?”

怪物再次怒吼,它猛地将头一甩,登时将韩馥甩向天边!

韩馥惨叫一声,呕出几两鲜血,猛地向后倒飞。这霎那间,韩馥眼中往事一幕幕倒序而来,经年之事,在他脑中飞速的轮转着。

“我……”他喃喃道:“我要死了么?”

九十二 解毒

“韩馥!”一声娇叱,从地面传来。

韩馥听了灵台登时一清,他低头瞧去,却见慕沛凝一脸焦急的正望着他。他心中咯噔一震,寻思道:“我若现在死了,她该怎么办?”念及至此,韩馥将牙一咬,猛地从空中挺直身子。他哈哈一笑道:“死臭蛇,再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罢!”

“吼!”云山神蛟怒吼一声,身子忽而一扬,那条巨尾拖着幽幽绿炎,向韩馥攻来。

韩馥轻巧躲开,双掌交错攻上。“嘭嘭嘭!”三掌招招狠辣,正中云山神蛟头顶。

“嗷!”云山神蛟怒吼一声,身子向后仰倒。韩馥瞧准时机,合身攻上,全身修为摧至极限直取云山神蛟头顶巨角!

“嘭咔!”断裂之声远传千里,韩馥大笑之中,竟将云山神蛟头顶巨角连根拔下。

“吼!”云山神蛟吃痛怒吼,它巨大的身子一摆,竟兴起无边波Lang,远远瞧去,就似大海被分割两半。

“韩馥!”慕沛凝尖叫一声,掌心出满了香汗。

韩馥哈哈一笑,将巨角丢在岸上,他身形一晃,竟迎着Lang潮逼上。

“轰隆隆!”雷龙狂舞,将天际照亮。

两股神通在空中激荡,难分伯仲。只瞧一人一蛇对立之处,一团光亮越发炫目,随着那光亮越来越大,韩馥与云山神蛟的身影也逐渐逝去。

“嘭!”光亮炸裂!璀璨夺目!

“轰隆隆!”大地疯狂颤抖,海水如瀑布般从云中落下。韩馥似一片枯叶,从天空摔落。慕沛凝脸色一变,身上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竟忍着剧痛,朝韩馥跑去。

“着!”她娇叱一声,合身扑上,就在韩馥要落地前的一刻,她将他拥入怀中。“噗通”!二人一齐摔倒在地,难分彼此。

海风忽起,大海Lang潮缓缓推进。水花溅到二人脸上,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嘻嘻一笑道:“慕大美人,你压痛我啦!”

慕沛凝一愣,旋即脸色大红怒道:“你胡说什么?”说着,她就勉强要从韩馥身上爬起。

谁料韩馥大手一挥,反而将慕沛凝揽住,低声道:“多谢你啦!”

慕沛凝身子一颤,气道:“你这人总是不知死活,云山神蛟这等神兽,你也敢去挑zhàn

。”

“反正叫它逃了。”韩馥嘿嘿一笑道:“若没有它的角,你岂不是要中毒身亡?”

慕沛凝怒道:“若是你不敌它也死了怎么办?”

“死了?”韩馥哈了一声道:“咱们能死在一起,岂不更好?”

他只觉慕沛凝身子先是一凉,继而又热的滚烫。听她期期艾艾道:“你可是骗我?”

“谁知dào

呢。”韩馥嘻嘻一笑,竟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慕沛凝一怔,旋即怒道:“好啊,你这人让云山神蛟杀了就是!”

韩馥笑而不语,慕沛凝越见越气,不由得血液加速,毒气上行,只是转瞬之间,她一张俏脸已变得乌黑。

韩馥身子一震,急道:“你别乱动!”说着,他纵身一跃,飞速来到那截断角之前。“这玩意该怎么用?”韩馥急的四处乱转,好似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削下一截,投入水中,用热火煮沸,服下即可。”正这时,有人在远处玩味般笑道。

韩馥身子一颤,当即站了起来,冲着远处那人怒道:“阿酒!你究竟要做什么?”

却见海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人,粗布衣衫,方脸浓眉,正是阿酒。他哈哈一笑,随手抹了抹身上的鲜血道:“你就快知dào

了。”

韩馥神色一变道:“你身上的鲜血是怎么回事?”

阿酒嘿笑一声,却不答他。他面冲大海,盯着海面,喃喃道:“南边么?”话音未落,他已踏上Lang潮,人影一转,已去的远了。韩馥又惊又怒,若不是慕沛凝中毒在身,他非要追上去问个清楚不可。

当下,韩馥不再多想,赶忙从一旁取来海水,小心过滤,又从那根巨角上切下一截,待海水煮沸,他便投入断角。过不多时,海水已变为浓浓墨色。韩馥见了,忍不住忖道:“这真的能救人么?不会毒上加毒罢?”

想到此,韩馥回头一瞧,却见慕沛凝全身漆黑一片,出气多进气少,眼瞧着就要不行了。他心头一紧,骂道:“他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她死了,大不了老子陪着她就是。”说着,他踏着大步,走到慕沛凝身前,将一碗药给她喂了下去。

药水刚一下肚,慕沛凝便一阵痛苦的咳嗽。韩馥脸色一变,叫道:“完了完了,看来这次老子也得死了。”

“哇!”话音未落,慕沛凝一下咳出一大口黑血,脸色也好了很多。韩馥一瞧,这才喜道:“看来管用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慕沛凝断断续续咳出许多黑血,莹白的肌肤恢复了往日风光,韩馥这才将心放下。小心伺候慕沛凝躺好了,这才又煮了两碗解药,为孙大壮送去。

朱怜才、水玲珑修为不深,天幸中毒不多,这才万幸无事,在孙大壮的千恩万谢之下,两碗药一下肚,二人登时好了起来。

两个时辰过去,慕沛凝、朱怜才、水玲珑都已转醒。韩馥同他们将来龙去脉细细说了,朱怜才虽然暗怒,但韩馥救了自己却是不假,他只得冷冷一哼,把所有责任归结到阿酒身上。提起阿酒,韩馥也是一肚子疑问,自大到这里来之后,阿酒便神神mì

秘,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但是随着他每次出现,都会发生新的事情。

韩馥奋战多时,早已饿的肚子咕咕直叫。众人身上虽备有干粮,但被海水一泡,说什么也没法吃了。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到附近打猎。但这里位于地底深处,谁又知dào

会出现什么怪兽?是以只好五人同行,一起到四周瞧瞧,希望能找到些什么吃食。

众人走了一阵,并没能找到什么。韩馥又天性惫懒,当即耍赖不肯再走。谁叫这人是众人的救命恩人?无奈之下,只得派未曾负伤的孙大壮前去寻找。

九十三 隐情

孙大壮去了不久,众人正在休息。朱怜才为人冷傲,对韩馥爱搭不理。水玲珑虽然温婉大方,但拿韩馥这性子也无可奈何。好在慕沛凝陪在身畔,正好能与水玲珑聊天解闷。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半晌,韩馥已忍不住抱怨道:“孙大壮怎的还没回来?我这肚子可要饿扁了。”

慕沛凝白他一眼,啐道:“你这人,总是这般惫懒。”

韩馥嘿嘿一笑,正欲调笑几声,忽听远传一声惨叫传来。众人脸色倏变,朱怜才惊道:“孙大壮!”话音未落,水玲珑已奔了出去。众人不敢耽搁,加快速度寻着声音找去。韩馥步法最高,速度也就最快。他后发先至,远超众人。仅仅一阵风的功夫,韩馥已来到惨叫声音传来的地方。

远远的,他瞧见孙大壮立在不远之处,神情愤nù

。韩馥心中疑惑,快步走上问道:“怎么?”

孙大壮一见来人,登时变了颜色,他双手颤抖着指着一处道:“那……那是……”

正这时,慕沛凝、水玲珑、朱怜才几人也先后赶到。水玲珑瞧孙大壮没事,不由得长呼一口气,正欲说他几句。谁料她目光一转,正好瞧见孙大壮盯着那里。她脸色一变,惊叫道:“小梅!”

众人身子一颤,却见眼前不远之处,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死尸。这些死尸死状凄惨,统统被人一掌打破头颅,脑浆迸裂而死。再瞧这些人穿着打扮,该是水玲珑等人一路。水玲珑此时已扑了上去,她抱着一个年轻女子哭道:“小梅!你怎么啦?”

朱怜才凝神一瞧,这才发xiàn

那人正是水玲珑贴身婢女。他心头一震,快步走上。仔细瞧去,才发xiàn

这些人竟全部是他与孙大壮、水玲珑所带出来的家奴。他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继而又悲又怒,登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起一人哭道:“究竟是谁这么狠毒?竟将他们……”话说到一半,朱怜才已声音哽咽,说不出来了。

一时之间,三人抱头痛哭,恶毒诅咒,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气。众人哭了一阵,这才渐渐好转。水玲珑忍着泪水,泣道:“咱们这么哭也不是办法,不如将他们埋了罢。”

朱怜才点头道:“玲珑说的是……只是不知哪个恶贼,竟下手如此狠毒。”说着,他们三人便合力挖开大坑,就要将这些人安葬。

慕沛凝瞧他们凄惨,心中过意不去,也出手帮忙,帮着安葬众人。韩馥立在一旁,盯着满地的尸骸鲜血,久久不语。一个时辰说过便过,四人合力已将众人安葬入土。朱怜才长叹一声,从一旁捡来树枝,用上神通,将树枝削扁,做成牌位。又跪倒在众家奴坟前狠狠道:“我朱怜才从今以后,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仇人,为你们复仇!”

孙大壮神情激愤,听朱怜才一言,登时叫道:“说的不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咱们也得找到仇人,为大伙复仇!”

水玲珑闻言长叹一声道:“就算如此,咱们连凶手是谁都不曾知dào

。更何况又是谁将他们从上边带到这里,再加以杀害呢?”

朱怜才脸色一变,登时不语。水玲珑眼神一黯,继而望向韩馥,朝他盈盈一拜道:“韩公子,玲珑瞧你似有心事,你可否有什么线索?”

韩馥微微一愣,旋即摇头道:“没有。”

“是么?”水玲珑盯着韩馥,步步紧逼道:“这事关系到咱们三家存亡,绝不能有半点大意。韩公子先前为救咱们而力抗‘云山神蛟’。咱们几人心中自当感激不尽,小妹希望韩公子若是知dào

什么,请务必相告!”说着,她“噗通”一声,拜倒在地,朝着韩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韩馥脸色大变,连着后退几步,正要摇头。正此时,忽听朱怜才冷笑道:“玲珑,你求他作甚?这厮与那恶贼一路,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了?就算他救了咱们,有什么新的阴谋诡计也说不准。”

孙大壮一听,登时叫道:“姓朱的,恩人为了救咱们,可是差点死在那怪物手上,你这么一说,是不是太不仗义?”

朱怜才冷哼一声,扭头不答。韩馥脸色忽明忽暗,默然不语。慕沛凝瞧出不对,正开口欲问。谁知韩馥忽然长叹一声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dào

。”说着,他大袖一摆,独自去了。

慕沛凝一见,登时叫道:“韩馥!”

谁料韩馥理也不理,足下不停,化作一道轻烟,朝着海边而走。慕沛凝脸色一变,赶忙转过身来朝着几人赔罪道:“这惫懒鬼方才与云山神蛟一战,受伤不轻,说不准他伤势发作,以至于心情不好。诸位……诸位请勿见怪。”说着,她冲着几人盈盈一拜,转身追韩馥去了。

朱怜才冷哼一声道:“这恶贼定然没安好心。”

水玲珑摇头道:“我瞧未必。”

朱怜才一愣,听水玲珑又道:“咱们扪心自问一下,凭咱们几人的修为,谁能与那云山神蛟斗上一柱香的时候?更别说将它赶跑。试问这位韩公子有这等修为,他若存心加害咱们,又何必耍些小手段?更何况我瞧他虽然谈吐不雅,但不失为性情中人。”

孙大壮一听,登时拍手笑道:“还是玲珑明理。”

水玲珑嗔他一眼,又缓缓道:“只是这位韩公子定然知dào

些什么……否则他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怪异。”

朱怜才剑眉一皱道:“那你可否有什么办法追问出来?”

“有是有。”水玲珑微微一笑道:“不过咱们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却说慕沛凝追着韩馥,她余毒未清,走起路来已算吃力。更何况韩馥发足狂奔,‘逐日魔幻步’冠绝当世,想要追上了韩馥,又谈何容易。慕沛凝跑了一阵,已觉得头昏眼花,胸口闷气。她忍不住埋怨道:“这惫懒鬼,跑这么快,要气死人么?”

正想着,忽然海Lang声拍岸而至,宏伟呼啸。慕沛凝心头一松,遥遥望去。却见韩馥凝立岸边,衣衫大袖迎风而飞,海风缓缓送来,将他长发吹的散乱,从侧面瞧去。韩馥相貌英俊,眼中含着点点忧愁。慕沛凝心脏没来由的噗通一跳,寻思道:“这人若是不耍怪,也英俊的很呢。”

九十四 千里寻踪

九十四千里寻踪正想着,忽然海Lang声拍岸而至,宏伟呼啸.慕沛凝心头一松,遥遥望去。却见韩馥凝立岸边,衣衫大袖迎风而飞,海风缓缓送来,将他长发吹的散乱,从侧面瞧去。韩馥相貌英俊,眼中含着点点忧愁。慕沛凝心脏没来由的噗通一跳,寻思道:“这人若是不耍怪,也英俊的很呢。”

慕沛凝缓缓走近,见韩馥脸带忧愁,心中一软柔声道:“韩馥,你有心事么?”

韩馥一愣,缓缓回过头来点头叹道:“有些事情想不清楚。”

慕沛凝抿嘴一笑,坐到韩馥身畔,随手捡了块石子丢向海面。“噗通!”水花溅起三丈之高,慕沛凝盯着水花道:“你瞧这大海,可真美哩。”

韩馥没好气道:“美什么?黑糊糊一片,连全貌都瞧不清楚。”

慕沛凝嗔他一眼道:“谁说非要瞧清楚才算美?你仔细瞧瞧,这大海远远看去,像不像宝石一般?”

韩馥叹了口气,却是不答。慕沛凝若有所思半晌,“那些人的死与阿酒有关?”她忽然问道。

韩馥黯然点了点头道:“八成如此。”说着,他狠狠踢了脚海水道:“我想不明白,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慕沛凝道:“人心叵测,你又看得穿几人?”

韩馥闻言登时不语,过了片刻才叹道:“你说的不错,人心叵测,人心叵测啊。我不单看不穿阿酒,更看不穿月若盈,到了如今,我连自己也有些看不明白了。”说到这,他有意无意的瞧了慕沛凝一眼。

慕沛凝不语半晌,这才道:“魔教中人各个心机极深,实在不是你该在的地方。不如……”

说到此,韩馥忽然挥手道:“你不必劝我……”

慕沛凝一愣,这才苦笑道:“说的也是。”

韩馥登时不语,过了一阵慕沛凝才接口道:“你不去寻阿酒问个清楚么?”

韩馥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但一是他渡海出发,我难觅他的踪迹。二是水玲珑这三人修为不高,若是阿酒中途折返,已朱怜才的性子非要和阿酒大打一场不可,若阿酒真是杀了众人的凶手,那他们几人怕是也难逃一死……”说到此,韩馥深深一叹道:“我怎么也看不穿阿酒在想些什么。”

“那你带着他们三人一起不就成了?”慕沛凝笑道。

韩馥一愣,摇头道:“就算带着他们三人一起,我也找不到阿酒的踪迹。更何况云山臭蛇那怪物刚走不久,谁又知dào

它会不会回来报复?若是老子在海上遇到了它,自保都未必能行。”

“是云山神蛟。”慕沛凝白他一眼道:“它暂且抛开不谈,我若是有法子叫你寻到阿酒呢?”

韩馥一愣,惊道:“此话当真?”

慕沛凝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物,韩馥凝神一瞧,才发xiàn

那物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小盒雕镂精致,刻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这是什么?”韩馥奇道。

慕沛凝露齿一笑,缓缓那将小盒打开,韩馥探头一瞧,才发xiàn

盒中有一只木头做成的小鸟,与盒子上雕刻的一模一样。“此物名为‘千里寻踪’。”慕沛凝缓缓道:“乃我耀月宗百年前一位祖师闲暇所做,那位祖师从小学习土木之法,对机阔把戏极是痴迷。”

韩馥一听,登时喜道:“这么说这东西是个宝贝了?”

“你就知dào

宝贝。”慕沛凝白他一眼道:“我先前说过,这东西是那位祖师闲暇所做,能是什么宝贝?”

韩馥有些失望道:“那你拿出来有何用处?”

慕沛凝抿嘴一笑道:“这东西虽称不上宝贝,但却有一个极大的用处。”

“什么用处?”韩馥问道。

慕沛凝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方盒,递到韩馥身前道:“你来闻闻。”

韩馥一愣,依言照做凑头去闻,他闻了片刻将眉头一皱道:“有些腥臭。”

“说的不错。”慕沛凝点头道:“我那位祖师既是木匠,又爱垂钓。但他天生便有怪癖,不是‘东鱼’而不钓。但‘东鱼’数量稀少,百条河流中,也未必能有一条。是以那位祖师便凭借自己的机关诀窍之能,造出了这个‘千里寻踪’助他寻鱼。”

“原来如此。”韩馥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但这东西又怎么能帮上咱们。”

“你这人。”慕沛凝白他一眼嗔道:“说聪明时极笨,说笨时又有些小聪明。”说着,她顿了顿道:“我先前以说,这‘千里寻踪’是帮zhù

那位祖师寻鱼的,但那鱼儿藏匿水中,想要寻它不得全靠气息?是以这物就可以追着东鱼的气息而动,无论它是上天还是入地,咱们都能找的出来。”

说着,慕沛凝展颜一笑,如百花怒放道:“我先前就觉得那人有些奇怪,是以特意留了心眼,将东鱼特有的鱼腥抹在了他的袖口之上。这里乃万丈深渊之下,哪能有东鱼的踪迹?是以咱们只要启动千里寻踪……”

说到这,韩馥眼神猛地一亮,拍手笑道:“那就能找到阿酒!”

“说的不错!”慕沛凝笑道。

韩馥哈哈一笑,伸手便将‘千里寻踪’取过道:“还是你心思细腻。”

慕沛凝白他一眼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通知了那三人,出海去寻阿酒的踪迹罢!”

韩馥眉头一皱,摇头道:“这不成,此去前方太过凶险,若是海上真的再遇到那云山臭蛇,我可护不了那三人!”

慕沛凝闻言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

韩馥长叹一口气道:“只是此事若真是阿酒所为,对他们三人而言又太过残忍,我不带着他们几个同去,心中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那……”慕沛凝微微一顿,正要劝说韩馥。

谁料韩馥忽然哈哈一笑道:“我韩馥历来我行我素,优柔寡断并非我所作所为。纵然对不起这三人,也总比害得老子在海上喂了蛇强。”——

今日上架第一更!今日10更!

九十五 怒海

慕沛凝无可奈何的白了韩馥一眼,嗔道:“你这人,连说句好话也这般惫懒.”

韩馥微微一笑,指着漫无边际的大海道:“咱们该出发啦!”

慕沛凝盯着韩馥坚毅的侧脸,心儿没来由的噗通一跳,双瞳也漫漫蒙上了一层水汽。韩馥也不瞧她,反而哈哈一笑,忽而大袖一摆,随手卷起脚边一截树木,朝海上扔去。继而他大喝一声,足下在地上轻轻一点,右手拉着慕沛凝飘然入海。

二人方一下海,慕沛凝便取出千里寻踪。她默念口诀,手中的木鸟便如活了一般,忽而展开双翅,飞上天空,朝着一方‘呱呱’直叫。慕沛凝脸色一变,盯着木鸟道:“阿酒就在这个方向了。”

韩馥点了点头,体内魂力一吞一吐,登时化作风Lang之力,只听“嗖”的一声,二人所立的树木便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行了一阵,已来到大海中央。地底深渊暗淡无光,整个大海也是灰蒙蒙的没有半点人气。韩馥驾驭树木,乘风破Lang。“韩馥。”正这时,忽听慕沛凝叫道。

韩馥一愣,嘻嘻笑道:“慕大美人有何吩咐?”

慕沛凝白他一眼,叹道:“若这一切真是阿酒所为,你要怎么做?”

韩馥听后,登时默然不语。过了好半晌,才笑道:“大不了便打上一架。”

慕沛凝苦笑一声,正欲接口。忽听海的另一边有人远远唱道:“云海挂千帆,破Lang独木舟,日出嘲月落,亡魂冥府鬼。”

慕沛凝闻言一震,惊道:“是谁?”

却不想韩馥睁大双眼,盯着声音方向,他双手抖个不停,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流长……”他用尽全力说出这几个字来。

那人哈哈一笑,忽而天色骤变,一道怒雷从天而落,劈在大海之上。“轰隆!”远处被映照的有如白昼,在那闪电之下,一个灰衣人乘着小舟,来速奇快。“哗啦啦!”海水翻涌,将他身居的小舟推至最高点。那人就似君临的王者一般,带着嘲笑盯着韩馥,悠然道:“少年郎,有段日子不见了罢!”

“归魂!”韩馥大喝,身形化作神龙,朝着那灰衣人扑去!

“轰隆隆!”狂雷倾泻!海水暴涨!

那灰衣人哈哈大笑,他蓦地伸出一指,在韩馥拳头上一点。韩馥只觉浑身巨颤,竟把持不住身形。但闻“噗通”一声,他已落入水中。“进步不错。”那人悠扬一笑道:“只可惜你还没资格与我一战!”

“吼!”韩馥大吼一声,蓦地冲出水面,他双掌叠错,魂力狂舞,从头至脚散发出一股子狠劲,朝着那人扑上前去。那人笑笑,脚下轻轻一点,小舟立时换了方向。韩馥只听“嗖”的一声,小舟已贴着自己驶过。

“少年郎!”他悠悠笑道:“你还太嫩了。”话音未落,忽然人影一闪,韩馥已不可思议转到那人背后,“嘭嘭嘭!”三掌打出,直取那人后心。

那人一震,竟来不及躲避。但闻“嘭”的一声巨响,他连退几步,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哈哈哈!”他纵声大笑,抚掌道:“了不起!了不起!我倒小瞧你了!”说着,他顿了顿,忽然间脸色一变,冷笑道:“但是仅凭这样,你还杀不了我!”说着,他信手一挥,登时卷起如山般的Lang涛。

韩馥脸色一变,慌忙用出‘逐日魔幻步’中的天字诀,向一侧闪去。“逐日魔幻步么……”那人嘿笑一声,忽而出掌打向空气。“嘭!”一声巨响,韩馥应声而倒,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逐日魔幻步,借助五行运势,足可欺天骗地。”灰衣人悠悠一笑道:“但如果我比天还强呢?”

韩馥身子一颤,怒道:“大言不惭!”

“哈!”那人笑了笑道:“是不是大言不惭,怕是得等你见识过了才能知dào

!”

说着,他竟而弃了小舟,轻轻站到了这茫茫沧海之上。韩馥一愣,满眼均是不可思议。那人微微一笑,眼中异芒闪过,忽然,他长吸一口气。“轰隆!”狂雷降世,海面翻涌。四个巨大的漩涡从他的四周升起,将他包覆其中。

“归魂。”他低低念道。

————————————————————————分割线————————————————————“开始了么?”一人瞧着翻涌不止的海面冷笑道。

在他身边,依次列着五人。他居于最中,相貌冷傲。最后那人恭敬走上道:“首领。”

那人“嗯”了一声道:“龙五,你说的那人还没到么?”

最后那人望了眼海面道:“就快到了。”

那人点点头道:“如此就好。”说着,他顿了顿道:“龙三、龙四。”

话音刚落,登时便有两人并排出列道:“在。”

那人想了想道:“那姓韩的你们瞧着如何?”

略年长一些人道:“修为虽然差上一些,但进境神速,比起一年多以前,已有蜕变。”

“是么。”那人笑笑道:“如此就好。”

“那不过是个废物罢了。”龙五冷笑道:“我一只手便能将他打败。”

为首那人“呵”的一笑道:“龙五,并非我瞧不起你,现在的韩馥,怕是你已对付不了的了。”

龙五一听,登时大怒道:“放屁!就算是我,想要捏死那姓韩的,也象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哦?”那人双眼一亮,拍手笑道:“那这样如何?你现在便‘夺魂岸’上等着他,到时候你和他打上一场,若是你赢了那姓韩的随你处置。”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首领……!”龙三叫道。

那人摆了摆手,盯着龙五笑道:“你瞧如何?”

龙五哼了一声道:“这姓韩的是主人钦点,凭你也能做得了主么?”

那人“嘿”笑一声,眼中怒色一闪而过,“你不信我么?”他悠然道。

龙五登时不语,“我输了又如何?”过了片刻,龙五才缓缓道。

“哈!”那人笑笑,却不回答——

今日第二更!

九十六 浪涛

龙五脸色一变,冷笑道:“原来如此.”

那人掸了掸身上灰尘,悠然道:“那你去还是不去?”

龙五冷笑一声,拔腿便走。“首领……”龙三欲言又止道:“这样真没问题么?”

那人笑道:“怎么不成?少了龙五这一点怨恨,我怕这宝贝复活不了哩。”

龙三脸色一变,朝后方瞧去。那如山一般的骸骨,隐约尚能透出一丝怨毒。

————————————————————————————————分割线——————————————————————————————————“归魂!”灰衣**喝,在他的足下,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飞速旋转着,放出“隆隆”声响。韩馥脸色一变,听灰衣人冷笑道:“地坤!”话音未落,整个海面登时化为一座泥沼。韩馥不敌,登时连人带舟,向泥沼深处坠入。

“辉月!”一声娇叱,划破天际。慕沛凝带着漫漫星光,持剑攻上。灰衣人嘿笑一声叹道:“耀月宗么?”说着,他将手一摆:“地兑!”

“嘭嘭嘭嘭嘭!”无数石针从泥沼中拔地而起,朝着慕沛凝攻去。慕沛凝脸色一变,娇躯急摆,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着那灰衣人咽喉刺去。“天行剑么?”灰衣人悠扬一笑道:“真是值得怀念的招式!”说着,他将中指、食指一起伸出,瞧也不瞧,便将慕沛凝长剑夹在手中。

“仓啷!”长剑应声而断,化为两截。灰衣人笑了一笑,随手将断剑丢入泥沼之中。“也不过如此!”

“喝!”灰衣人正谈笑着,韩馥忽然跃出泥沼,他双掌相交,向着灰衣人头顶攻来。灰衣人笑笑,反手朝着空气一挥,韩馥登时“哇”的呕出一口鲜血,向下坠去。“我不是说了,逐日魔幻步对我无用。”他笑道。话音未落,他又连出数掌,朝着慕沛凝攻去。

慕沛凝只觉气息一变,竟而来不及呼吸,只觉那人一掌接着一掌,就似一座座大山一般,向自己压将下来。“这人的神通,也是我能对抗的么?”她忍不住这般忖道。

正想着,忽然那灰衣人哈哈大笑一声,喝道:“中!”

慕沛凝只觉肩头一紧,继而眼前一黑,一阵剧痛传来。她再难控zhì

身子,随着韩馥一道,跌入那泥沼之中。灰衣人双手负后,悠然笑道:“现在信了么?”

韩馥只觉一阵头昏眼花,胸口剧痛不停。再听到那人之言,不由得大怒,登时忍不住叫道:“我信你奶奶!”话刚出口,一股鲜血顺着嗓子涌上,韩馥眼前一黑,就此昏倒过去。

灰衣人呵呵一笑,悠扬叹道:“快了,就快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才悠悠转醒。他睁眼一瞧,只见头顶一片天空,黑压压的,四周不断传来波Lang之声。韩馥一震,慌忙爬起。却见自己不知何时身处一只小舟之中,正在海面上飘荡。他一惊,向四处瞧去,见慕沛凝安然无恙睡在自己身畔,他这才长出一口气,寻思道:“方才不过是一场梦么?”

正想着,忽然韩馥觉得胸口一痛,他不由得呻吟一声又忖道:“梦个姥姥,老子这次又叫他放了。”想到这里,韩馥不禁一阵气馁:“那人这般神通,我要修liàn

多久,才能追上?我这灭门之恨,难不成今生就报仇无望了么?”

正这时,慕沛凝忽然低低呻吟一身,韩馥赶忙凑上前去道:“你没事罢?”

慕沛凝缓缓转醒,她一睁眼便瞧见韩馥着急的脸孔,不由得心底一窘,羞道:“你瞧什么?”

韩馥一愣道:“我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慕沛凝这才想起方才之事,她心底一紧,却摇头笑道:“我没事。”

韩馥听了,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慕沛凝却突然沉默下来,韩馥见她不语,还当慕沛凝受了什么伤痛,连连出声追问。“韩馥……”谁知慕沛凝忽然开口问道:“那人就是你的仇人么?”

韩馥一愣,旋即脸色沉了下来。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点头道:“不错。”

慕沛凝声音一窒,无言良久良久。韩馥长叹一声,也闷头不语。忽然间,韩馥只觉手心一热,竟被人握住。他只觉那只手温香软玉,滑腻无骨,忍不住心头一阵剧烈跳动,口干舌燥道:“慕……慕……”

慕沛凝摇了摇头,朝韩馥比了个噤声的姿势道:“你不必说话。”

韩馥一怔,感受着身畔伊人的体温,以及阵阵传来的香气,他不由得一阵恍惚。可不知怎的,方才还躁动不停的心儿,此时此刻忽然冷静下来。韩馥悠悠一叹,反手牵住了慕沛凝的手掌,瞧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时无言。

天空越发的黑沉,不见丝毫光亮,黑云一步一步压将下来。

而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下,这艘海上扁舟,却是无比的温馨、静谧。

“呱呱!”忽然间,慕沛凝怀里‘千里寻踪’怪叫一声,慕沛凝登时脸色一变,从怀中取出那物,仔细一瞧。她脸色倏变,叫道:“就快到了!”

韩馥身子一颤,旋即站起身来,盯着大海另一方向。

“阿酒……”他低低念道。

“呜……”海风缓缓吹过,扬起韩馥衣衫。

———————————————————分割线———————————————今天是裂天上架第一天!希望诸位能够大力支持!!玉缜在此谢过!!前三天一日十更!余后本月每天至少更新1W字!请各位书友大力收藏!鲜花、贵宾、盖章、留言,都是对玉缜最好的鼓励!

我会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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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天》会继xù

精彩!

另外,我还要感谢我的编辑:东东,是他给我的大力推荐我才能有足够的动力写下去!

其他,你们每个读者的支持,都是玉缜写字的动力!对你们非常感谢!

九十七 巨坑

九十七巨坑二人破Lang而行,不知不觉间已驶过大半海洋.忽而慕沛凝美目一亮,指着远端道:“你瞧!”

韩馥精神一振,寻声望去。只见海天一线之处,出现了一座山脉。那山脉崎岖巍峨,向两端延伸。远远望去,就似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巨龙。韩馥见状一凛道:“小心了,前方不知有什么东西。”

慕沛凝谨慎点头,韩馥悄然发力,脚下的扁舟陡然加速,朝着岸边驶去。

没过多久,二人便已登岸。韩馥环顾四周,将周围景色一片荒凉,遍地尽是黄沙。大海就在咫尺,两者产生了极大的反差。韩馥长吸口气道:“此地多有诡异,小心了。”

慕沛凝闻言点头,不经意间挽住了韩馥手臂。韩馥朝她微微一笑道:“走罢!”

慕沛凝脸色一红,紧随其后。二人走了一阵,脸上已然变了颜色。在这片沙海之中,到处是死尸骸骨,有些死尸刚死不久,尚未彻底腐败。有些骸骨白骨森森,显然已有极长年月。慕沛凝脸色大变,忍不住颤声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韩馥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说着,他长长一顿道:“但我有一种感觉,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了。”

慕沛凝默然半晌,忽而指着前边道:“你瞧!”

韩馥随之望去,却见眼前有一座高大沙丘。在沙漠之中,极为显眼。“这沙丘高大,咱们上去瞧瞧,看看周遭情形也是好的。”慕沛凝道。

韩馥闻言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二人心念一决,当即朝着沙丘爬去。韩馥与慕沛凝均是身怀修为,没走多久,就已攀上沙丘。待走到沙巅,韩馥向下一瞧,不由得怔住了。

在他眼前,是一片巨大广阔的沙海。沙海中幽风肆起,黄沙漫天,龙卷忽隐忽现,充满了危险意味。然而这还算不得什么,就在这一片广阔的沙海中,两个巨大的深坑映入眼帘。深坑中荒无一物,少说也有百米之深。就似两个巨大的黑洞,横跨于沙海中央,叫人不寒而栗。韩馥略一沉吟道:“下去瞧瞧!”

慕沛凝一震,惊道:“下方若有危险该怎么办?”

韩馥笑笑:“若是不去,你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慕沛凝言语一窒,算是默认了。韩馥哈哈一笑,忽而身形一转,人已落到沙丘之下。慕沛凝担心他的安危,赶忙快步赶上。可她越快,韩馥就越快,不知不觉间,韩馥已来到深坑旁边,而慕沛凝还尚有一段距离。“小心了!”慕沛凝大叫一声,提醒韩馥。

可谁料她话音未落,韩馥忽然身形一个不稳,就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大头朝下栽入坑中。慕沛凝心脏“噗通”一跳,再也顾不得许多,疯了一样跑上前去叫道:“韩馥!”可深坑大无边际,慕沛凝从上看去,只能瞧见黑漆漆一片,哪还有韩馥的身影?

“他死了?他死了?”这个念头不断的在她脑海盘旋,想起这无赖的音容笑貌,慕沛凝忽而鼻子一酸,就要放声大哭。

正这时,忽然有人嘿嘿一笑,慕沛凝下意识抬头瞧去。却见韩馥好端端立在身前,正冲她挤眉弄眼:“慕大美人儿,你眼睛进沙子了么?”

慕沛凝一愣,勃然大怒道:“好啊!你竟敢骗我!”说着,她扬起粉拳,重重的朝着韩馥胸膛打去。

韩馥坦然受之,嘿嘿直笑,口中却道:“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慕大美人儿若是打死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慕沛凝脸色一红,这才放开韩馥,啐道:“你这坏东西,谁要打死你?还脏了我的手。”

韩馥听了,更冲她嘻嘻一笑,继而接着挤眉弄眼。慕沛凝见了,更是没来由的生气,她正挥拳欲再打,忽然韩馥神色一肃,沉声道:“这两个大坑实在不简单。”

慕沛凝一愣奇道:“怎么不简单?”

韩馥默然半晌道:“方才我下去查探,这大坑中虽然空无一物,却实在让我震撼不已。”

慕沛凝问道:“下边究竟什么状况?”

韩馥想了想摇头道:“我实在太难描述,你随我下去一趟便知。”说着,他纵身一跃,又跳入坑中。慕沛凝见他跳下,自己更不多想,也合身跃下。二人跳下巨坑,足足在空中飘了半盏茶的时辰,这才落地。

慕沛凝落地之后,旋即向四周瞧去。她环视一周,不由得震住了。韩馥默然,指着坑中道:“你可瞧清楚了?”

慕沛凝缓缓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韩馥长叹一声,指着周遭道:“你瞧瞧这里,沙土由内至外扩散,大一点石块均化为渣滓。”说着,他又指着另一处道:“这里沙土结痂,坚硬如铁,你瞧这像什么?”

“就像有人踏平一般……”慕沛凝吃力道。

“你说的不错。”韩馥点头:“你再瞧中心之处,沙土焦黑风干,咱们瞧周围状况,这大坑少说也有千年时间。然而这里仍能保持不变,你来说说,此处究竟该是个什么地方?”

慕沛凝缓缓摇头道:“我心中虽然明白,却难以置信。”

韩馥长叹一声,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心中也是明白,同样难以置信。”说着,他顿了顿,随手捡起一块沙石捏碎道:“此处,正是一方战场!”

“战场”二字一出,慕沛凝登时娇躯一震,她默然良久,这才缓缓道:“可天下之中,当真有人能做到这等本领么?”

韩馥眼神一黯,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这般移山填海之能,当真是咱们人类所做?若真是如此,这人的修为得要多高?况且此处两个深坑,另一个坑中料想与此处该是一模一样。那人若要大战一场,势必得有对手……可他的对手又是什么人?”说到此,韩馥盯着坑壁,缓缓叹道:“或者说他的对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慕沛凝听后,不由得痴了。

九十八 秘闻

在此之后,二人又在坑中站了半晌,这才爬了出来.韩馥想了想道:“咱们在这沙海中漫无目的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再取出千里寻踪,查查阿酒的去向。”

慕沛凝听后点头,又将‘千里寻踪’取出,她默念一番口诀,忽而蹙起秀眉道:“奇怪了。”

韩馥一愣,问道:“怎么?”

慕沛凝道:“千里寻踪无法发动。”

韩馥一怔:“怎会这样?”

慕沛凝道:“这只有两种解释。”

“哪两种?”韩馥奇道。

慕沛凝微微一叹道:“其一,就是这千里寻踪坏了。”

韩馥惊道:“那该如何是好?”

慕沛凝摇头道:“我一路上小心保护,这东西又有我耀月宗无上真法加持,哪有这么容易便会损坏?”

“那第二种呢?”韩馥又问道。

慕沛凝略一沉吟缓缓道:“那就是咱们已到了目的地。”

韩馥身子一震,忽然望向四周。正这时,忽听有人哈哈一笑,拍手道:“真不愧是韩老弟,到底让你找到了!”

只听“嗖”的一声,忽然一道黑影从沙漠中钻出,他布衣长衫,腰间悬挂着一个酒葫芦,脸上似笑非笑,不是别人,正是阿酒。韩馥一震,怒道:“好啊!你终于肯出来了。”

阿酒哈哈一笑道:“韩兄弟千里追我,可是有话要问?”

韩馥怒道:“阿酒,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此行的目的究竟何在?水玲珑的家奴是否又是你所杀害?”

“是又如何?”阿酒拔出酒葫芦,咕咚咚喝下一大口道:“不是又如何?”

韩馥言语一窒,怒道:“你究竟目的何在?”

阿酒哈哈一笑道:“与韩老弟目的一致。”

韩馥一震道:“你是为了那宝贝么?”

阿酒呵呵一笑,饮酒不答。韩馥默然半晌,这才道:“所以你就指使别人,陷害月若盈?”

阿酒“哦”了一声,浓眉向上一轩笑道:“你猜到了?”

韩馥默然半晌,这才缓缓道:“我在来之前,便隐约有所察觉。你那时请我去住,怕是也早已打好了算盘罢!”

阿酒嘿笑一声道:“何以见得?”

韩馥道:“月若盈素来自负,将自己看得极高。你若是明刀明枪挑衅,她也未必理会。但若是换个方式,却截然不同。”

阿酒嘻嘻一笑,冲着韩馥眨眼睛道:“继xù

。”

韩馥默然半晌道:“你先向她抛出橄榄枝,说有求于她。月若盈虽然自傲,但心底对‘七凶布试’一事则极为忌惮。若是能得了你这名强援,对她自然有益无害。”说着韩馥顿了顿又道:“可月若盈并不信你,便开口向你索要‘酒浓衣’。你一面答yīng

,一面向她要人。这一来一回看似简单,实则是你们二人在其中的一个推手。”

“什么推手?”阿酒嘻嘻笑道。

韩馥叹道:“你若直言答yīng

,月若盈自然不信,但你若是将我当成人质,月若盈却会以为他确有此意,但又怕她过河拆桥,这才有了下策。”

“所以呢?”阿酒笑道。

“所以。”韩馥道:“所以自打我跟着你走那一刻起,你们二人的约定便算成立,到了那时,无论有没有酒浓衣都无所谓,月若盈已得到了她想要的。”

“精彩!”阿酒抚掌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个无赖流氓,想不到却有这般缜密心思,如此一看,到是我小瞧你了。”

韩馥冷笑一声,却不答他。

“不过这可说明不了问题。”阿酒嘻嘻笑道:“你怎么知dào

是我陷害的月若盈呢?”

“这也不难猜出。”韩馥缓缓道:“那日构陷月若盈之人,乃阴玉龙手下。他虽然与月若盈不合,却暗藏心机,他一心想要娶了月若盈,由此来掌控炼魂教。所以由此可见,他绝不会去将月若盈置于死地。”

“那宋妄呢?”阿酒嬉笑道:“他与你们的梁子却不是一般的深罢!”

韩馥冷笑一声道:“宋妄自尊自大,在教中素来横行无忌。他纵使真要用阴谋诡计对付别人,只怕那人也绝不是我们!”

“这是为何?”阿酒笑道。

韩馥道:“那是因为宋妄根本瞧不起月若盈!”

“说得好!”阿酒抚掌大笑道:“想不到你入教不足一月,却能洞悉百事。”说到这,他蓦地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说的不错!宋妄为人高傲自大,就算陷害别人,也绝不会是那不起眼的月若盈!”

韩馥冷笑一声,继而不答。阿酒微微一顿,这才道:“所以你便认定我了?”

“并非如此。”韩馥摇头道:“只因你帮我太多!”

阿酒一愣,有些意wài

的笑道:“只因我帮你太多?”

韩馥默然半晌这才道:“我从小便接触商人,心中于人之一字多有了解,我明白的很,这世上绝无没理由的帮zhù

,更没有没利益的善心,你若要帮我,定是你有更大的利益!就在方才你亲口承认为了这宝物的那一刻起,我便确定了,陷害月若盈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你阿酒!”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狂风暴起,将韩馥与阿酒二人衣衫吹的鼓涨起来。阿酒呵呵一笑,取出酒葫芦抿上一口这才道:“算你猜对了。”

韩馥一听,登时颜色大变怒道:“好啊!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无话好说。”阿酒缓缓摇头道:“可韩兄弟,你不想知dào

为何我要这么做么?”

韩馥一愣,忽然觉得一个天大的阴谋就摆在自己眼前,他不由得身子一抖,颤声道:“为什么?”

阿酒长长一叹,望着漫无边际的荒漠道:“只因为我要摧毁炼魂教!”

“嗡!”韩馥脑子猛地一阵空白。“你说……你说什么?”

阿酒苦笑一声,低低道:“韩兄弟,你只知月若盈性子古怪,可曾有想过,她性子为何古怪?”

“那是因为……”韩馥略一迟疑道:“因为教主杀了她的母亲。”

“哈!”阿酒似笑非笑道:“是,但也不是!”

韩馥有些不解道:“这话什么意思?”

阿酒道:“那你可知为何月重阳要杀了月若盈的母亲?”

韩馥身子一震,竟无言以对。阿酒见他表情,胸中了然。他不由得呵呵一笑,笑声中尽是凄楚:“人人都说干娘疯了……但我却知dào

……干娘是被人害得。”

“疯了?”韩馥一愣:“害得?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酒忽然住口,过了片刻,这才发狠道:“韩兄弟,我瞧你心地不错,与炼魂教格格不入,你若有心,你我兄弟二人这就夺了宝贝,出去之后,咱们便合力推翻炼魂教,为我了却心愿,也为你报一份仇怨!”

一百真凶

“嗤!”就在这危机关头,忽然一柄断剑透胸而过,将龙五刺穿.龙五身子一颤,不甘心的扭过头去。“你……你这贱人……”他怒道。

在他身后,慕沛凝傲然而立,冷冷盯着龙五。“唰!”她手腕一转,登时将长剑抽出。龙五只觉得眼前一黑,继而天旋地转,胸膛似乎泄了气一般,“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就此死去。

韩馥死里逃生,这才嘻嘻一笑道:“多亏了慕大美人,否则我就死啦!”

慕沛凝瞪他一眼,忽听阿酒哈哈笑道:“韩老弟,我劝你还是现在杀了我的好。”

韩馥脸色一变,怒道:“你当我不敢么?”

阿酒哼了一声,却不回答。韩馥脸色倏变,正要破口大骂。忽然听一人远远叫道:“且慢!”

众人闻言一怔,韩馥扭头瞧去,表情古怪道:“小白脸,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袭白衣,头带冠冕,腰系蓝束,脚踩云靴,身形挺拔、相貌英武俊俏,一双星目烁烁发亮,剑眉轩立,正是楚笑白。慕沛凝一见楚笑白,登时花容失色,过了好半晌这才低沉道:“师兄……”

谁知楚笑白却不看她,盯着韩馥厉声道:“韩馥,离那远一点!”

韩馥一怔,却陡然激发了傲气,他冷笑道:“我要不离开又如何?”

楚笑白脸色一变,冷汗顺着脸颊涔涔落下。他指着阿酒道:“你还不明白!我要你远离危险!”

韩馥身子一震,忽而感觉背后劲风袭来。他几乎下意识朝一旁闪去。“嗤!”一声脆响,韩馥背脊登时被利刃划破,血液登时溅起三丈之高。“你……”韩馥跌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盯着阿酒。

阿酒双手负后,身上衣衫无风而鼓,立在韩馥身前,“韩兄弟,我不是说了叫你趁早杀了我么?”他冷笑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馥叫道:“我明明打倒他了!”

“哈!”阿酒冷笑一声,却盯着楚笑白道:“你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已弄明白了?”

楚笑白脸色阴翳,颤声道:“冷月荒漠外,我耀月宗战死十八名巡逻弟子,他们均是被人一掌毙命,这凶手正是你罢!”

“不错。”阿酒悠然笑道:“还有么?”

楚笑白道:“圳麓天家,举族上下一共两百三十四人,一夜之间在冷月荒漠中被人屠杀,凶手也是你罢!”

“呵呵。”阿酒抚掌笑道:“还有么?”

楚笑白脸色越发阴沉:“除此之外,还有水家、孙家、朱家、陆家、刘家,五家共计七百来人,也是你施毒手加害的罢!”

“哈哈哈哈!”阿酒忽然狂笑起来,“你说的不错!这些人都是我杀得!”

“好啊!”楚笑白大怒道:“我今日就在此诛杀了你,也算为这一千条性命复仇!”

“这回错了。”阿酒嘻嘻一笑,“是一共九百九十三条性命。”说着,他伸出手臂,指着众人缓缓数过:“一、二、三。”他又指着已死的龙五道:“四。”接着,他又指着沙漠一方冷笑道:“再算上藏在沙漠中的那三只臭虫,正好七人。你们加在一起,才算是一千条人命!”

“你!”楚笑白大怒:“恶贼休要猖狂!”

阿酒冷笑一声,忽然他胸前缓缓绽放出一团黑光,那黑光越来越大,在阿酒怀中不安的跳动。阿酒嘿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物道:“你们瞧瞧,它早已等不及哩。”说着,他将那东西向上一扬,叫道:“去!”

那东西欢叫一声,登时飞到龙五尸身头顶,众人只见一道幽光缓缓从龙五躯体内脱出,被那东西缓缓收入其中。

“这……这是……”楚笑白脸色大变:“这是‘黑魂铁’!”

阿酒嘿笑:“瞧不出你倒有些眼光。”

楚笑白声音已有些颤抖:“这东西乃绝世凶物,只要出世,势必会带来天下浩劫,你怎会丧心病狂去炼这等东西?”

“丧心病狂?”阿酒哈哈一笑道:“我若没有这等法宝,又怎敢和你们耀月宗对立?”说着,他眼中恶芒一闪,嘿笑道:“废话少说!纳命来罢!”

“啊!”话音未落,已有人扑了上来。众人一愣,阿酒已哈哈笑道:“总算出来了么?”

“孙大壮!”韩馥惊道。

阿酒嘿嘿一笑,手掌忽然一扬,“第一个!”他笑道。“嗤!”话音未落,孙大壮已被透胸而过,殷红的鲜血顺着他胸口落下,洒在黄沙中。

孙大壮双目怒睁,盯着阿酒,咿咿呀呀两声,登时气绝身亡。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一齐跃出,正是水玲珑与朱怜才,二人双目喷火,招式只攻不守,拼着同归于尽,向阿酒攻来。

阿酒嘿笑一声,身上陡然沐浴了一层黑色光华,“第二个!”说着,他大袖一摆,登时击中朱怜才脑袋,“嘭”的一声巨响,朱怜才脑浆迸裂,死在当场。水玲珑脸色大变,表情前所未有的狰狞,她将手中双剑舞的密不透风,四面八方朝阿酒攻去。阿酒嘻嘻一笑,“第三个!”黑魂铁发出一声欢鸣,阿酒迅若闪电,手掌一拉一扣,水玲珑只觉眼前一花,阿酒已捏住了她的咽喉。

“嘿!”阿酒冷笑一声,手上蓦地发力,就要将水玲珑活生生扼死。

“恶贼住手!”楚笑白怒喝一声,忽然拔出长剑,长剑荡起一道圆弧,直刺阿酒前胸、咽喉、双眼三处。阿酒识得厉害,冷笑着将水玲珑扔在地上,接着足下一点,便轻巧跃起三丈之高,楚笑白只觉眼前一花,阿酒已踩着自己长剑,“铛铛铛”迎了上来。楚笑白脸色一变,长剑急颤,“小震剑!”霎时间,楚笑白剑法陡然,竟是大开大磕,一往无前,招招力道十足。

阿酒哈哈一笑,纵身一跃,从楚笑白头顶跃过。楚笑白进招奇快,不等阿酒落地,长剑已然迎上。却见他高高跳起,长剑由上至下,从头到脚,重重劈下。

一百零一 联手

这一招威力奇大,气势宏伟,唤作‘力劈天下’,力劈天下一经用出,阿酒被逼退数步.楚笑白捉住机会,不给阿酒丝毫喘息,长剑一转,快步迎上。招招力道十足。阿酒不怒反笑道:“这便要‘耀月十剑’中的‘小震剑’么?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楚笑白冷哼一声,剑法陡变。“柔兑剑!”他大喝一声,剑法变为阴柔缠绵一路。一招未完,下招已到,缠缠绵绵,不断不休。阿酒嘻嘻一笑道:“好一招‘柔兑剑’,兄台这般的俊俏小生用出,可是再适合不过了。”

楚笑白冷哼一声,听出阿酒话中讽刺意味。本来他就生的俊俏,皮肤又白,这招一经用出,更似女子。念及至此,楚笑白剑招又变,“天乾剑”!一剑使出,变化莫测。上一刻还似繁星点点,无所不至。下一刻便成了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天道无常么?”阿酒冷笑一声,手中黑魂铁霎时间黑光大作,将阿酒包裹起来。在那一团黑雾之中,阿酒声音越发狰狞“那我便是魔焰滔天好了。”

“轰隆!”狂雷倾泻而下,将天空照亮。黄沙上一片萧索,阴风阵阵。楚笑白脸色极是难看,“小心了!”他大叫一声,提醒身旁众人。慕沛凝略一点头赶忙奔到韩馥身边,将他扶起。

正这时,忽然狂风大作,将阿酒身上那团黑雾吹散。阿酒双目通红,浑身上下似是燃烧者黑色的火焰。他走的每一步,都会将地面烧焦。“这便是黑魂铁的力量么……”阿酒瞧了瞧自己身躯。“哈哈哈哈!”他猛地狂笑:“有了这个,耀月宗算的了什么?炼魂教算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风起。阿酒身形一变,黑芒悄然绽放。楚笑白脸色一变,阿酒已冲到身前。“嘭!”一拳打出,正中楚笑白胸口。

“哇!”楚笑白口喷鲜血,倒飞而出。他跪倒在地咳出几口鲜血,笑道:“这般神通,已比我强太多了。”

“师兄!”慕沛凝尖叫一声,忽然拔出断剑,朝阿酒扑来。阿酒哈哈一笑,没瞧清他怎么动手,只听“噗”的一声,慕沛凝也倒飞而出。“归魂!”正这时,韩馥大喝一声,朝阿酒攻上。

阿酒眉头一挑,笑道:“来得好!”说着,他双掌一转,与韩馥碰个正着。韩馥只觉一阵巨力传来,身子登时不由自已,“嘭”的一声被打飞数丈之远。他刚一落地,当即弹起,腰间微微一晃,人已凭空消失。

阿酒“嘿”了一声,下一刻,韩馥已出现在阿酒背后,他双掌交错,重重的打了下去!阿酒眼神一亮,忽然向后一倒,使出一招‘铁板桥’将韩馥这掌避过。继而他两手在地上一撑,登时倒立过来,“嗖嗖嗖”连出三脚,朝着韩馥踢去。

韩馥一惊,指尖忽然放出三道闪电,与阿酒斗了个旗鼓相当。正这时,楚笑白已持剑攻上,“韩兄弟,我来助你!”,说着,他剑身一转,竟是缓慢如斯,像是拖泥带水,带了千斤重物一般。

慕沛凝一震,喃喃道:“迟艮剑!”

正说着,楚笑白剑招已到,阿酒嘿笑一声,连发数掌将两人一起逼退,“有趣!有趣!”他大笑道。

韩馥与楚笑白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笑意,“小白脸”韩馥笑骂道:“可别拖了老子后腿!”

楚笑白哈哈一笑,挺剑一摆道:“这句原话奉还!”

说完,二人一起站直,死死盯住阿酒。

这天下间最奇特的一对朋友,终于又在一起迎敌。

“上了!”韩馥大叫一声,脚下逐日魔幻步精妙无双,只听“嗖嗖”两声,韩馥已转了三四个方向,他魂力四溢,风雷水火一起发动,朝着阿酒四面八方攻来。阿酒冷笑一声,正要去接。忽然剑光一闪,楚笑白长剑已到。他先是一招‘小震剑’,接着又变‘柔兑’、‘天乾’。阿酒一时不被,登时被他搅个手忙脚乱。

“嘭!”韩馥已然攻到,阿酒无法分心,登时被韩馥一掌印在胸口。他闷哼一声,向后跌倒。

韩馥与楚笑白对视一眼,不给阿酒半点喘息,长剑、神通瞬息而至,朝着倒地的阿酒攻去。就在这时,阿酒忽然大喝一声,单掌在地上一拍,就似弹簧一般,从地上弹起。他双掌一转“呯呯”两声,正好分别印在韩馥、楚笑白肩头。

二人一齐闷哼一声,后退三丈。

阿酒盯着两人,眼中欢喜与痛恨并存:“打得好!打得好!”他抚掌大笑。

“嘿!”韩馥与楚笑白齐齐冷笑一声,又复攻上。

“呜!”狂风肆起,三人就在狂风中你来我往,你出一剑,我打一拳。一时之间,神通大作、黑芒漫天、剑光频闪。

“着!”狂风中,忽然有**喝一声。紧接着,另一人闷哼,倒飞而出。慕沛凝神色一变,忽而身子一跃,将那人接住。“师兄,你没事罢?”慕沛凝关切道。

楚笑白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说着,他又一震长剑,合身欺上。

转眼间已过去一柱香时候,三人不觉间已换了一千来招。韩馥底子最差,此时已渐渐不支。阿酒瞧破原由,招招猛攻韩馥,韩馥初时尚能抵挡,待到后来,每每抬手之时,便觉得手臂上坠了有千斤之重。

正这时,忽然韩馥一招用老,招式收不回来。阿酒见到机会,猛地出掌大喝:“中!”他这一招快且狠辣,若是韩馥中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韩馥脸色一变,下意识缩身躲避。“嘭!”巨响过后,一道人影倒飞而出,却不是韩馥。“小白脸!”韩馥大叫一声,才发xiàn

楚笑白在危机关头替自己挡了一招。

楚笑白只觉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韩馥又惊又怒道:“小白脸,你疯了么?”

楚笑白有气无力的笑笑道:“你若伤了,师妹会伤心的。”

此话一出,韩馥、慕沛凝二人登时齐齐一震。慕沛凝只觉心口发酸,叫道:“师兄……”

楚笑白哈哈一笑,纵然不答,笑声中却充满了凄苦。韩馥一时默然,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小白脸,你且放心,我一定打到这厮!你等我回来!”

楚笑白嘿笑一声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韩馥一言不发,将身子站的笔直,盯着阿酒。“呜……”细风吹过,将他衣衫长发高高卷起,“阿酒……”韩馥冷冷道:“这次我一定要打倒你!”

一百零二 胜负已分

“赢我?”阿酒眉头一挑,冷笑道:“就凭你么?”

韩馥面色一变,脚下猛地在地上一点.身形陡然加快,掠起点点浮光,朝阿酒攻去。阿酒狰狞一笑,突然拔下腰间酒葫芦。“烈酒咒!”他通红的双眼一亮,肚子猛地鼓胀起来。“呼!”他大叫一声,张开大嘴,喷出一口烈酒,朝着韩馥吐去。

韩馥抽身闪避,挥起大袖,在身前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墙。那水酒一沾韩馥衣衫,登时燃烧起来。韩馥脸色一变,慌张扑打身上烈火。阿酒哈哈一笑,昂眉道:“烈酒咒的滋味如何?”

韩馥一阵手忙脚乱,这才将身上火焰扑灭,他脸庞发黑,头发鼻子都沾了厚厚一层灰烬,看起来极是狼狈。可谁知他反而哈哈一笑道:“妙极!妙极!”说着,他摇身一晃,一掌朝上,一掌朝下,竟使出一套掌法来。慕沛凝一见,俏脸登时一红,寻思道:“这讨厌鬼还记得么?”

韩馥哈哈一笑,双掌拍上。掌法虽不算精妙,却胜在大开大磕,一掌祭出掌风大动,让人不敢小觑。阿酒瞧他掌法正气凛然,不由得笑道:“韩兄弟,这路子可不是咱们炼魂教的。”

韩馥嘿嘿笑道:“这是一位大美人儿教我的。”

原来,这路掌法名为‘落月踏Lang手’,乃慕沛凝家中掌法,她小时候惨遭横祸,一家老小尽数被杀。可说对家中之事了解极少,唯有这一路掌法乃父亲亲身传授,印象极深,这才记了下来。那次恶战天蛛老人之前,韩馥曾有过一次重伤,慕沛凝、楚笑白便在附近小镇上停留了一个多月。慕沛凝闲来无聊之时,便将这一路掌法传给了韩馥。却不料韩馥竟在这生死一战时用出。

“是么。”阿酒悠悠一笑道:“只可惜美**多都不甚中用,这路掌法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韩馥冷笑一声,忽而进招。却见他足下一扬,似是踏Lang而来,双手相交,平平一送。正是‘月落踏Lang手’中的‘踏潮听海’。阿酒哈哈一笑,挥手挡开。韩馥更不多想,双掌形影叠错,飘飘然然。却是‘白Lang荡荡’。阿酒眉头一挑,肩头一送一收,将这招闪过。韩馥觅得破绽,忽而握掌变拳,力道大的异乎寻常,朝着阿酒胸口送来。“好一招‘力拔山河’!”慕沛凝高声叫道。

谁知阿酒忽然冷笑一声,反而朝着韩馥迎来。韩馥心底没来由的“咯噔”,察觉到一丝异状,他不等招式用完,慌忙撤步后退。只可惜阿酒比他更快一筹,此时已杀到身前。“给我躺下!”阿酒大喝一声,双手朝着韩馥肩头拿来。韩馥足下一点,使出‘逐日魔幻步’向后跃去。谁知阿酒双手如影随形,韩馥到哪,他便跟到哪里。慕沛凝只觉眼前一花,韩馥双肩已被阿酒拿住。

“躺下!”阿酒大喝一声,大手陡然发力。韩馥只觉一阵排山倒海的巨力从阿酒处传来,他登时眼前一黑,惨哼跪倒。“韩馥!”慕沛凝尖叫伴着阿酒的大笑一起传来。正此时,忽然韩馥双眼一亮,竟又高高跃起,他身形一转,在空中转成一道陀螺,朝阿酒攻去。阿酒提掌去挡,却不料韩馥招中藏招,忽然在乱斗中伸出一掌,直引阿酒胸前。

“嘿!”阿酒狠笑一声,也突然出拳,朝着韩馥胸口打去。

“嘭!”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口喷鲜血,摔倒在地。

“嘿嘿。”韩馥坏笑一声骂道:“他妈的,那臭铁块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不还是和我打个平手?”

“那可未必!”阿酒冷笑一声,弹地站起。观他脸色蜡黄,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但韩馥比起他来,更要凄惨一些,他只觉四肢百骸无不剧痛,浑身上下的骨头就似散了架一般,别说站起身来,就连动一动手指头,也是难上加难。

“仓啷!”慕沛凝抽出楚笑白的佩剑冷冷道:“韩馥,我来助你!”

韩馥脸色一变,过了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你自己小心。”

慕沛凝眼波流转,默默地瞧了韩馥一眼,正欲拔剑挺上。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叫道:“住手罢!”

众人闻言一震,仔细瞧去,却发xiàn

身后不知何时已来了许许多多人物,这些人物穿着打扮与楚笑白完全一致,正是耀月宗弟子。为首三人分别是一女两男,女子相貌姣好,正是甄万雪。那两个男子更不用多说,也是韩馥才刚刚交手过的陆浩然、泰浩初。

“师父……”慕沛凝一时发愣,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浩然冷哼一声,却不理他。泰浩初叹了口气,低声道:“痴儿!”

“仓啷!”慕沛凝身子一抖,手中长剑寂然落地,她霎时间泪流满面,拜倒在泰浩初脚边道:“徒儿不孝!”

“小心!”泰浩初脸色一变,身形忽而一晃,已站到慕沛凝身前。却见他大袖飘扬,一道剑光猝然而至,直直将那人肩头此处。“啊!”阿酒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魔教妖邪。”泰浩初冷笑一声,慕沛凝这才知dào

自己方才拜倒,后心全空,叫阿酒抓个正着。若不是泰浩初及时援手,怕是现在自己已香消玉殒。念及至此,她不由得一阵后怕,心中对泰浩初更是多了几分羞愧。

谁知就在这时,忽听阿酒大笑一声:“嘿嘿……这就是耀月宗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泰浩初脸色如常,冷冷道:“你便是杀害我耀月宗门人的凶手么?”

阿酒冷笑一声,却不回答。泰浩初点点,又道:“这便是那淬炼‘黑魂铁’之人。”

陆浩然叹道:“多亏他淬魂之术尚不成熟,‘黑魂铁’的威力发挥不足十之一二,若是再过上一年,怕是这天下就要遭逢浩劫了。”

泰浩初点头道:“说的不错,咱们虽牺牲了几名弟子,但万幸之下,却阻止了一场天下浩劫。”

一百零三 疑凶

一百零三疑凶那边正在感叹,忽然从人群中闪出一位女子.这女子面带桃花,双瞳清澈透亮,鹅蛋脸上扬起一抹腮红,她一下扑到韩馥身上,急道:“你没事罢?”

韩馥一愣,这才笑道:“苏大美人儿,好久不见啦!”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和韩馥失散了苏晴妃。那日韩馥与甄万雪一战不敌而走之后,苏晴妃便甄万雪带在身边,因担心她再度出逃,是以一路以来,甄万雪都对她格外小心,三步不离其身,叫苏晴妃没半点办法。纵然心中想极了韩馥,却是见不到心上人。本来她就情窦初开,又是豆蔻芳华,这年龄的女子最爱胡思乱想。她一想到韩馥漂泊在外,地下深渊危险无比,心中就不安起来。一阵想到韩馥不敌对手,被人打死,一会儿又想到韩馥身重陷阱,惨死当场。她思前想后,只觉得这思念无处发泄,胸膛似要爆zhà

了一般。带现在瞧见韩馥平安无事,始终悬挂的一颗芳心这才落了地。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快步走上,一把将伤重的韩馥揽在怀里泣道:“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韩馥嘿嘿一笑道:“还死不了!”

苏晴妃俏脸一红,本想说他几句。可她天生便不善言辞,在心上人面前更是口舌打结,一肚子埋怨话到了嘴边,哪还说的出半句?再加上见到韩馥平安无事,心中大定,也就随他去了。念及至此,苏晴妃脸色一红,不知觉间又将韩馥拥紧几分。

韩馥闻着女子的幽幽体香,心底不由得暗暗苦笑。正这时,忽然一人插上,一把将韩馥夺过笑道:“苏师妹,他伤重的很,就不劳你照顾他啦!”

苏晴妃一愣,待瞧见来人,登时脸色大变,“师姐……”她低低唤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沛凝。慕沛凝“嗯”了一声,冲着韩馥做了个白眼道:“你这惫懒鬼,总是不担心自己。”

韩馥嘿嘿一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晴妃一见,登时忍不住寻思道:“原来慕师姐叛出本门……就是为了寻他么?”念及至此,她不由得悲从中来:“师姐如此漂亮,修为又高……更比我聪明十倍,我与她一比,哪里及得上她一根手指……”想到这,苏晴妃已悬涕欲泣,她只觉心脏一阵疼痛,几乎将她撕扯成两半。她赶忙回过身去,将脸上泪水悄悄抹去,故作笑意道:“好啦,既然有慕师姐照顾你……我也不必……我也不必……”说到此,她终于忍受不住,掩面泣走。

慕沛凝见了,不由得长叹一声,却紧紧揽住韩馥,不肯放手。

正此时,忽听一声娇呼,人群中又闪出另一名女子。却见她身形娇小,相貌艳丽无双,由上至下披一件杏黄袄衫,内里穿了件紫色绸缎衣服,远远望去,更添魅力。她娇呼一声,登时扑到楚笑白身上急道:“师兄,你怎么了?”

楚笑白脸色一变,苦笑道:“陆师妹,我还好好的没事,你不必大惊小怪。”

谁知那女子冷哼一声道:“这可不成!师兄你身受重伤,怎能没人照看?”说着,她指着一人叫道:“小六儿!快来抬着师兄!”

被叫那人生的瘦弱,一脸无奈道:“陆师妹……”

女子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愿么?”

那人无奈应了,嘟囔道:“你总是欺负我们,对楚师兄一个人好。”

女子脸色登时一红大怒道:“你再胡说!瞧我打不打你!”

谁知话音刚落,甄万雪忽然出列,她揪住阿酒,猛地扬起玉手,只听“啪啪啪”三下,她竟给了阿酒重重的三个耳光。众人见状,脸色上皆是带着不解的神色。“你这厮……”甄万雪颤声道:“你这恶贼竟自甘堕落!”

阿酒嘿笑一声,带着一脸的嘲弄:“甄大美人儿,你心疼我么?”

甄万雪脸色一变,又扬手欲打。“师妹!”泰浩初眉头一皱道:“你要将他打死,咱们的线索可就断了。”

甄万雪冷哼一声,这才收回手掌。“别费力qì

了。”阿酒嘻嘻一笑道:“老子没话可说,你们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也好给我个痛快。”

泰浩初道:“你就算不肯说,但我们也能猜到。这淬炼黑魂铁之术,岂是那么轻易能够学到?你身后那人,怕是早已等不及了罢!”

“哈!”阿酒眼芒一亮,笑道:“既然你们那么清楚,为何不去找他问个明白?”

泰浩初登时不答,过了半晌,才缓缓叹道:“你和当年我一位故人一样,都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阿酒脸色一变冷笑道:“这天下间人人都是棋子,谁能逃得过被人利用的命运?”

泰浩初默然片刻,忽然又问道:“罢了,既然你不肯回答我,那我问你另一个问题如何?”

阿酒嘿笑道:“那得看我有没有兴趣回答了。”

泰浩初双眼一亮,缓缓道:“冒充我耀月宗向天下散布有异宝将要出世消息的人,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阿酒面带嘲弄,“那群傻瓜若不来赴死,我又去炼谁的魂儿?”

泰浩初点点头,又问道:“你是怎么知dào

它即将复活的?”

“什么复活?”阿酒一愣。

泰浩初皱起眉头道:“装傻么?这里乃上古战场,也是怨龙殒命之地。三个时辰之后,皓月交汇,正是预言中它复活的时刻。”

阿酒脸色大变,惊慌道:“这绝不可能!”

泰浩初皱眉道:“你当我骗你么?”

阿酒道:“这……这绝不可能……按他所说,此处分明是极阴之地,正适合在此炼化‘黑魂铁’。怎么又会成了‘怨龙’的复活之所?”

泰浩初脸色大变:“你指的他是谁?”——

分割线——今日终于十更!也是玉缜上架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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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 表白

一百零四表白阿酒道:“他是……”

话没说完,忽听一人悠悠笑道:“不正是我?”

众人一震,脸色均是大变,齐齐寻声望去.却见不知何时自己头顶上方立了四人,说话那人站在最前,相貌阴翳冷傲。泰浩初心底没来由“突”的一跳,寻思道:“这群人什么时候来的?”

甄万雪怒道:“你们究竟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并不答她。反而盯着阿酒道:“阿酒啊阿酒,你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阿酒嘴唇颤抖几下,但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人悠悠一叹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只能叹命中注定而已。”

说到此,阿酒忽然叫道:“龙大!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你们说要为我复仇,也在骗我,对不对?”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既然已知dào

人为棋子,怎的连这一点也想不通透?能被主人利用一把,岂不是你的无上荣耀?”

阿酒登时不言,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那你们说要为我复仇,也是假的么?”

“怎么会?”龙大悠悠笑道:“主人虽然利用你,却绝不撒谎。他说要为你复仇,便会真的为你复仇。”说着,他猛地大袖一摆高声笑道:“你还要感谢主上,他要用一种更华丽,更盛大的方式为你复仇!”话音未落,阿酒怀中陡然绽放出一团黑芒,“来!”龙大哈哈一笑。

“黑魂铁!”泰浩初霎时间变了颜色,“不好!”他大叫一声。霎时间,两道人影瞬息而至,转眼间已攻到了龙大眼前。龙大“嘿”的一笑,他身旁三人忽然出手。“轰隆隆!”天空上陡然爆fā

了一团璀璨的强光,强光转瞬而逝,陆浩然、泰浩初“咕咚、咕咚”两声落到地上怒道:“妖孽,你究竟要做什么?”

龙大笑而不语,黑魂铁已到了他的掌握之中。“瞧着吧。”他笑道:“这就是上古怨龙复活的时刻。”

众人听完,脸色齐变。“轰隆!”狂雷倾泻而下,将大地照的一片苍白。

龙大立于天顶,好似巨人。他手中一团黑芒若隐若现,极尽诡异。“虽然凑不齐千人之魂,但九百有余也就足够了……”他笑了笑,忽然将黑魂铁抛上天空,朗声喝道:“以我天地之躯,聚魍魉之恨,于不甘之怨,唤尔复生!”

“昂!”霎时间,黑魂铁涨大数倍,从中漫出无数黑雾,黑雾若有实质,能闻啼哭。从空中落入沙海,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下一刻,天色瞬间昏暗,狂风大作。在沙海上形成了无数龙卷。“轰隆!”数万条黑色雷电从天而降,激荡在沙漠之中。

“昂!”一声嘶吼,从地底传来。刹那,大地绽裂,从中裂开一条极大的缝隙。一只巨大无比的龙爪从下方伸出,重重的抓在地上。“嗷!!!!!!!”巨龙从地底爬出,通体黢黑,庞大如山。众人瞧在眼里,早已变了颜色。“哈哈哈!”龙大狂笑道:“看啊!这就是命运之龙!它降世之后,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会得到肃清!”

“这……这……”阿酒盯着那条巨龙,喃喃道:“这与我想的不一样……”

“哈!”龙大拍手笑道:“能为你复仇不就行了?”

正此时,怨龙忽然大吼一声,似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竟张开巨爪,朝着韩馥抓去!龙大脸色一变,暗叫道:“不好!”

“轰隆隆!”巨爪如山!迅似闪电!区区凡人肉身,又如何抵挡?“韩馥!”苏晴妃尖叫一声,花容早已失色。

“嗖!”一道人影扑上,竟抢在韩馥身前,将他推开。

“嗤!”一根龙爪,正正好好钉在那人小腹之上。那人娇躯一颤,却死死盯着韩馥。“不!”韩馥大叫,也不知身上哪来的力qì

,忍着伤痛强行站起,朝着那人扑去。

泰浩初霎时间脸色大变,他“仓啷”一声抽出宝剑,怒道:“大家并肩子上啊!将这恶龙杀了!”

“吼!”怨龙怒吼一声,将那人掷出。韩馥脸色一变,用出‘逐日魔幻步’后发先至,抢在那人落地之前将她接住。“慕大美人……”韩馥急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驱散了这漫天的阴霾。亮光照在那人脸上,显出那无双的容颜。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沛凝。她脸颊苍白,嘴角含血,小腹处一个巨大的伤口,看起来无比骇人。韩馥疯了一样捂着慕沛凝的伤口哭道:“你这是干嘛?你这是干嘛?”

慕沛凝吃力的摇了摇头颤声道:“韩馥……”

韩馥一怔,用力的捉住她的柔荑道:“我在……我在……”

“你这惫懒鬼……”慕沛凝吃力的笑笑:“总是惹我讨厌……总是惹我讨厌……在粟海城时……我便讨厌死你了……”

韩馥泣不成声道:“你既然讨厌我……又何必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的人死了不是更好……?反正……反正……这世上我也无依无靠……”

“谁说的?……”慕沛凝美目中闪过一丝怒意:“你这人……总想故作潇洒……但却骗不了我……我知dào

……你其实心中苦的很哩……”说着,她用尽全身力qì

伸出手来,吃力的抚摸着韩馥的脸庞:“你这坏人……”

韩馥拥着慕沛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慕沛凝吃力的笑笑又道:“韩馥……”

韩馥一个激灵,叫道:“我在这……我在这!”

慕沛凝点点头,缓缓道:“我……我其实好喜欢你……喜欢到除了想你……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韩馥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听她又道:“那日咱们分别之后……我就想你想的快发疯了……于是我和师父大吵一架……逃下山来……”说到此,她展颜一笑道:“说起来,我骗了你哩……我到此并非是复仇而来……却是……却是……却是寻你来了。”

一百零五 发狂

韩馥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听她又道:“那日咱们分别之后……我就想你想的快发疯了……于是我和师父大吵一架……逃下山来……”说到此,她展颜一笑道:“说起来,我骗了你哩……我到此并非是复仇而来……却是……却是……却是寻你来了.”

韩馥不语,因为他不知该回答什么。慕沛凝缓缓抚摸着韩馥的脸颊,叹道:“可你这坏人……身边总有女子……我……我好嫉妒……”说着,慕沛凝叹道:“你便……你便不能忘了她们……心中只有我一人么……”

韩馥一震,猛地握住慕沛凝手掌叫道:“我能!我能!”

慕沛凝听后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你……你总喜欢骗人……”

蓦地,韩馥只觉慕沛凝身子一软,终于绝了气息。“不!”他大叫一声,紧紧抱住慕沛凝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泰浩初等人正自挥剑恶战,忽听韩馥一声大叫,他登时心头咯噔一声,手中长剑猛地一振,招招均是拼命打法,朝那怨龙攻去。奈何怨龙太大,一爪一足都有天地神威,耀月宗弟子虽然众多,但伤亡极重,眼瞧着就要死亡殆尽。

“哈哈!”龙大狂笑一声道:“区区耀月宗,也不过如此!”

泰浩初不由得苦笑一声,寻思道:“难道真要天亡我耀月宗了么……”

“啊!!!!!”正这时,忽然一声非人非妖的怒吼传来,这声音远远送去,直如滚滚怒雷,响彻在天地之间。“昂!”紧接着,龙吟随后绽放,一道绿光从天而降,将那人包裹其中。

“韩馥……”龙大脸色一变,“要来了么?”

下一刻,空中忽然凭空多了一人,那人毛发倒立,双眼通红,全身上下都被绿芒裹着,在他腰间一块碧绿玉佩悄然漂浮,隐隐闪烁着龙纹。“你……”他费力说到:“他……死……”

“轰隆!”他身形一转,人又猛地消失。瞬息之间,他出现在怨龙身前,单掌猛地击出。“嘭!”一声巨响,怨龙应声而倒。“吼!”怨龙怒吼一声,喷出一口幽蓝烈焰。谁料那**喝一声,双手一挡,竟就这么将烈焰从中阻断,他就如鱼儿一般,迎着烈焰攻上。怨龙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他一拳打中眼睛,“噗!”一声闷响,怨龙惨叫一声,双眼流血不止,显然是瞎了。

“嗷!!”怨龙怒吼一声,猛地展开背后双翼,飞入空中。与此同时,一朵巨大的雷云在空中聚集,泰浩初脸色一变,惊道:“韩馥!小心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馥。

韩馥理也不理,忽而足下一点,闯入雷云之中。“轰隆隆!”一道巨大的天雷落下,转眼就将韩馥吞没。“完了……”泰浩初脸色一变,谁想就在这时,忽听云中一声怒喝,只听“嘭嘭”两声,怨龙竟摔落下来。“嗖!”一道鸿光划破天际,韩馥快速落下,他双脚一绊,正好勾住怨龙头颅。紧接着,韩馥展开拳头,重重的打了下去……“噗噗噗噗……”

一连多声闷响,打得大地震颤不止。

龙大远远瞧着,不由得冷汗长流。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今日目的已然达到,咱们也该走了。”

“是……”他身旁之人低低应了一句问道:“那怨龙尸骸该怎么办?”

“无所谓。”龙大冷笑道:“反正这种货色,要多少有多少。”

那人点点头,忽而袖子一摆,登时在天空上开出一道裂缝。龙大走了两步,忽而转过身盯着韩馥笑道:“这下主人总该满yì

了……”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青光,远远去了。

————————————————————————————————分割线——————————————————————————————“呼……呼……”韩馥打了数拳,这才缓缓停了下来。此时怨龙早已身首分离,死去多时了。在场众人一时无言,谁也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一幕。待醒悟过来,泰浩初忽然叫道:“快救沛宁!”

谁知话一出口,韩馥却陡然扑了上来,泰浩初一震,忙出剑去挡,谁料韩馥此时力qì

大的异常,简直就不似人类一般。他随便挥一挥手,便将泰浩初长剑折断。“休伤我师父!”忽然间,有一名弟子挺剑冲了出来。谁想韩馥看也不看,突然伸出手来,将那弟子咽喉拿住。那弟子霎时间脸色变为青紫,眼瞧着就要命丧韩馥手中。正在这时,忽听一人怒道:“傻小子,你这么打下去,人就真的死了!”

韩馥一怔,陡然恢复神智,赶忙将手中之人丢下。众人寻声望去,却见圣长卿与顾追星并肩而来,身旁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陆浩然等人脸色一变,纷纷拜倒道:“参见圣长老!”

圣长卿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耐烦神色。却听韩馥急道:“老头,你刚才说什么?”

顾追星冷笑道:“我说你再胡闹下去,姓慕那丫头可就真的死了!”

韩馥大喜道:“你能救她?”

顾追星白他一眼道:“我若不能,难道你能?”

韩馥陡然瞧见希望,忙急道:“既然如此,那就快救一救她!”

顾追星哼了一声,瞧了眼怨龙尸骸,指着耀月宗众人道:“你们几个,快去给我将龙心挖出来。”

众人一愣,圣长卿却冷笑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泰浩初这才反应过来,他大袖一挥道:“众人随我来!”说着,他身先士卒,抢先一步来到怨龙之前。随着他的动手,耀月宗其他人也加入其中,很快的,如山一般大小的怨龙便被开膛破肚。时候不长,一颗巨大的黑心便被捧了出来。

顾追星小心接过,吩咐狼儿道:“取心头一点肉。其余部分用火烧了。”

狼儿知事关重大,也不敢调皮,便谨慎的点了点头,将心脏接过。

一百零六 了结

一百零六了结韩馥瞧着顾追星挖心熬药,心儿不由得悬在嗓子眼处.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顾追星终于将药煎好。他将其递给韩馥道:“你去喂她。”

韩馥木然的点了点头,小心将药接过,来到慕沛凝身旁将她抱起,把药一点点灌了下去。药下肚之后,慕沛凝脸色依然惨白,没有半点复生迹象。韩馥不由得急道:“怎么回事?莫非是这药不灵?”

顾追星冷笑一声道:“急什么?”话音刚落,慕沛凝身子忽然一动。

韩馥又惊又喜,赶忙将慕沛凝抱起道:“你……你怎么样了?”

“唔……”慕沛凝呻吟一声,悠悠转醒,她瞧着韩馥,眼神中闪着惊喜:“我……我没死么?”

韩馥哈哈一笑,将慕沛凝拥紧几分道:“你没死!你没死!”

慕沛凝吃力笑笑,忽而疲倦席卷而来,她登时娇哼一声,昏死过去。韩馥见状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顾追星冷笑道:“大惊小怪什么?她身受重伤,能够死里逃生已算不错,你还盼望她活蹦乱跳不成?”

“这么说她没事了?”韩馥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顾追星冷哼一声道:“我堂堂‘冥医’,我要救得人,岂有死的道理?”

韩馥心悦诚服道:“说的是!”

顾追星点点头又道:“这丫头受伤极重,没一年半载别想下床了,你们耀月宗若不想她落下什么病根,便趁早带她回去。”

韩馥一愣,听陆浩然冷哼道:“此子败坏门庭,私授本门绝学,我等不杀她已是宽宏大量,又怎容她再入我耀月宗大门?”

圣长卿听了登时冷笑道:“这么说来,我也该被你逐出耀月宗了。”

陆浩然一愣,旋即拜倒道:“弟子不敢。”

“好个不敢。”圣长卿冷笑道:“这姓韩小子的功夫是我所传,你这么说了,那第一个该被逐出师门的,岂不是我?”

“圣师叔……”陆浩然惊道:“此子乃魔教中人,你怎能是非不分……”

“呸!”圣长卿怒道:“什么魔教正教,你们又懂些什么?姓陆的小子,你赶紧给老子……给老夫一个痛快话,这姓慕的丫头你救是不救,你要说了不救,大不了老夫带她走就是!”

陆浩然脸色变了几变,这才缓缓拜倒道:“弟子不敢违抗圣师叔的法旨。”

“这还差不多。”圣长卿翘了翘胡子。忽然他话头一转,望向韩馥问道:“小子,你又作何打算?”

韩馥一愣,摇头道:“我也不知。”

圣长卿沉吟半晌忽然道:“我与你甚是投缘,不如你今后便跟在老夫身边,你瞧如何?”

冷月荒漠之外,落崖水镇。

韩馥一袭布衣,背上跨了一个包袱。他忍不住骂道:“老不死的!”

“嘭!”一声巨响,那人回骂道:“小鬼头,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韩馥哼了一声,却忽然道:“多谢你啦!”

那人一愣,这才缓缓叹道:“老夫若早来一阵,事情也未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瞧了眼韩馥腰上的玉佩道:“小鬼头,你可想清楚了,你真要回炼魂教去?”

韩馥默然半晌,缓缓点头道:“有些事,我非做不可。”

那人默然半晌,这才道:“姓慕那丫头对你痴心一片,你连招呼也不肯打么?”

韩馥哈哈一笑道:“打什么?迟早会见面的!”

那人长眉一轩,抚掌笑道:“说得好!这才像个男子汉。”

韩馥嘿嘿一笑,又道:“阿酒之事,多谢你啦!”

那人吹胡子瞪眼道:“谢我作甚?”

韩馥道:“若不是你插了一手,想必他现在已经被杀啦……”

那人哼道:“那小子双手沾满血腥,本来杀他十次也不算为过,但顾追星那老鬼说第一次见识能驾驭黑魂铁之人,他便说什么也要将他留下,说是好好观察。”

韩馥默然半晌,这才叹道:“来此一趟,我忽然觉得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阿酒口中的先生是谁,那些神mì

人口中的主人又究竟是谁?他们为何说走便走?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为何又要草草收尾?”说到这,韩馥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情我越想,越是头痛。”

那人回过头去,却不答话。

“圣……老不死的。”韩馥道:“若我猜的不错,你一定是知dào

些什么。”

“谁知dào

呢。”那人叹了口气道:“无论我知dào

些什么,我都不想这些事情变成现实。”

韩馥脸色微微一变,沉默良久,忽而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多谢你替我解围,我这就走啦!”

那人点了点头叹道:“走罢,你脚下的路,还得由你自己来走。”

韩馥哈哈一笑,蓦地迈开步子,朝远方行去。夕阳西下,将他的背影拉的极长。听他远远叫道:“老不死的,多谢你啦!”

“你叫谁老不死的!”那人瞪了一眼,表情却渐渐缓和下来,良久良久,他才缓缓叹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待韩馥去的远了,圣长卿才冷哼一声道:“跟了这么久,你真当我没发xiàn

么?方浩绝。”

“哈!”那人悠然一笑,从旁缓缓转出,只见这人一袭蓝衣,生的高眼高鼻正是流长先生。

圣长卿冷哼一声道:“那块玉佩,是你给的罢!”

流长先生微微一笑道:“师父果真明察秋毫。”

“哼。”圣长卿默然半晌,忽然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流长先生笑道:“不过是加快进程罢了。”

却说韩馥走了之后,冷月荒漠与炼魂教距离不算很远,他修为又有进境,这一路行来,不出三天便回到炼魂教之前。韩馥站在山头,朝下放眼一望。巨大的盆地内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他不由得微微冷笑,忖道:“炼魂教,我回来了。”——

今天已三更!老子不吃饭了!怒写!!!

一百零七 对质

一百零七对质一步、两步,韩馥缓缓走着,感受着周围细细的微风.

忽而,一阵怪风盘旋而来,在韩馥身上绕了一周。韩馥冷哼一声,抬头瞧去。眼前矗立着一方巨大的牌匾,上书炼魂教三字。他眼中厉芒一闪,冷笑道:“想不到竟还有人来欢迎我么?”

“呜……”幽风肆起,卷起一片枯叶。枯叶在空中飘荡几周,伶仃落地。牌匾上方,不知何时悄然立了一人。那人身处黑暗之中,瞧不清身影。“竟是你回来了么?”他低低念道。

“您失望了么?”韩馥冷笑道:“南宫圣使。”

“怎么会。”那人声音苍老,身形却立的挺拔:“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惊讶。”

韩馥嘿嘿一笑道:“惊讶什么?阿酒么?”

那人默然半晌,忽而叹道:“这么说来,阿酒终归还是失败了么?”

韩馥“嘿”了一声,却未答话。

“原来如此。”那人点点头道:“所以你将他杀了么?”

“是又如何?”韩馥反问道。

“哈哈!”那人开怀大笑,忽而声调一转,无比狠历道:“自然不如何!”说着,他身形蓦地一转,从高空扑下,直取韩馥双眼。

韩馥冷笑一声,足下微微一点,身如青燕,“嗖”的跃上高空。却见他双手叠错形影,与那人在空中霎时间换了数十招。“喝!”那**叫一声,和韩馥对上一掌,登时遥遥后飘,从新站在牌匾之上。“原来如此。”那人缓缓叹道:“你竟有了这般修为,也难怪他斗不过你啦!”

“想骗我轻敌么?”韩馥冷笑道。

那人默然半晌,忽而身形一转,远远走了。正当韩馥诧异之际,忽听他声音飘来:“十五日后,七凶布试。”

韩馥心头咯噔一声,忖道:“这是下战书了么?”

正想着,忽然前方光亮传来。韩馥一震,凝神瞧去。却见前方并肩立了两排人,他们手执火把,正盯着韩馥。“这么快就知dào

我回来了么……”韩馥微微一笑,忖道:“罢了,反正迟早也得去会一会他。”想到此,韩馥将头一抬,迎着众**步而行。

炼魂教,圣所之巅。

一人坐在最上,单手撑脸。在他之下,无数教众密密麻麻跪着,阴玉龙、宋妄、月若盈一行人赫然在列。而独独韩馥一人,立在他之身前。韩馥嘻嘻一笑,偷偷向月若盈瞧去。后者眼波流转,隐隐有一丝激动意味。

“韩馥。”宝座上那人缓缓道:“此行一趟,你可曾将异宝带回?”

韩馥神色不变,缓缓道:“回教主,没有。”

此言一出,阴玉龙登时冷笑道:“既然没有,你还有脸回来?”

月重阳却没有理会阴玉龙的挑拨缓缓道:“为何没有?”

韩馥笑笑不卑不亢道:“回禀教主,冷月荒漠从未有过什么异宝现世,有的只是一只复活的上古怨龙罢了。”

月重阳剑眉一轩,冷冷道:“这话什么意思?你速速道来。”

韩馥“是”了一声道:“此次冷月荒漠之行,分明是有有歹人恶意散播的假消息罢了,他的目的就是将众人引到冷月荒漠,叫他们互相残杀,之后借助他们的怨念,让古龙复活。”

月重阳默然半晌道:“此话当真么?”

韩馥道:“自然当真。”

月重阳又道:“那真凶是谁你可查清楚了?”

韩馥道:“那人来去瞬息之间,又有怨龙阻挡,我没能查个清楚。”

月重阳双眼一亮道:“那怨龙又如何了?既然你能活着回来,想必它已被杀了罢!”

韩馥缓缓道:“回教主,怨龙已被耀月宗众人合力击杀。”

“是么?”月重阳盯着韩馥,似乎想要从韩馥脸上读出些什么。

韩馥脸上古井不波,徐徐道:“千真万确!”

“你这骗三岁小儿的话,又有谁能相信?”阴玉龙冷笑道:“耀月宗和咱们势不两立,既然他们能收拾得了怨龙,你又怎能幸免。”

韩馥道:“耀月宗为杀怨龙,带来的弟子几乎死伤殆尽,我趁着这个机会,这才悄然逃脱。”

阴玉龙听他说的合情合理,这才冷哼一声,拜道:“教主,这姓韩的说话多有疑点,您绝不可轻易相信。”

月重阳点点头,忽而问道:“南宫圣使,你怎么看待这事?”

韩馥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这老东西恨我击败阿酒,此时必定落井下石。”念及至此,他忍不住瞧了月若盈一眼又想到:“若是那教主真的信他,岂不是要宰了老子?等下若当真动起手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却听那老者道:“启禀教主,今日有探子回报,说神州世上许多家族门派因为冷月荒漠一事均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并且耀月宗这几日来也闭门谢客,应该也在休养生息,想来韩馥说的不错,冷月荒漠的确有一场恶战。”

韩馥一愣,见月重阳已点头道:“原来如此。”说着,他顿了顿,忽而大笑道:“韩馥,你此次出征做的不错,先前罪责一并取消,这就下去歇息会儿罢!”

众人身子一颤,听阴玉龙已叫道:“教主!”

谁料月重阳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冷冷道:“阴圣使,你要教xùn

我么?”

阴玉龙脸色一变,颓然拜倒道:“属下不敢。”

月重阳点点头,摆手道:“好了,今日便到这罢,我也倦了。”说着,他大袖一甩,人已走了。

众人愣神半晌,这才缓缓退去。韩馥立在最前,盯着月若盈嘿嘿直笑。月若盈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便迎了上来。正这时,韩馥身侧忽然升起一阵寒意,多日来历经生死的他猛然回过神来。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从韩馥身侧走过,狠狠道:“这次算你走运。”

韩馥冷笑一声,盯着那人道:“宋圣使,走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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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 风雨欲来

“哐哐哐.”叩门声缓缓响起,“进来罢!”屋中人缓缓道。

那人听后,“是”了一声,这才推开屋门,将水酒放在桌上道:“教主,您要的酒属下已取来了。”

另一人“嗯”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好酒!”

那人默然半晌道:“既然教主无其他吩咐,那属下便告退了。”

谁料另一人却拉住他的手笑道:“来来来玉儿,今日我兴致不错,陪我喝上几杯如何?”

那人沉默一会儿,这才坐在椅子上。另一人见了,不由得笑道:“这就对了。”

那人端起酒杯,凝视着杯中倒影,忽而道:“教主多年来不曾饮酒,想不到今日却忽然破戒,难不成教主心情不错?”

“谁知dào

呢?”另一人悠然一笑,却盯着眼前那人反问道:“反倒是你,玉儿,你心情如何?”

那人一怔,勉强笑道:“属下心情很好。”

“是么。”另一人微微一叹,挥手道:“罢了,你退下罢。”

那人听后,立即站起身子,向着他拜了一拜,就飞速的关上门走了。

“嘿!”另一人盯着杯中水酒,冷冷一笑。

却说那人急急走下楼去,终于在一个角落停住。“阿酒……”她痴痴念道,“你这又是何苦?”

冷落清秋,月儿极圆。

“咕咕”猫头鹰在树枝上忘情的叫着,韩馥踩着月光,一步一步来到门前。

“韩公子。”大门之前,小游俏生生立在那里,面带桃花:“你终于回来啦!”

韩馥嘻嘻一笑道:“是啊。”说着,他伸了个拦腰骂道:“他妈的,这一路可累死我了,今天非得睡个好觉不可。”

话音未落,便听一人冷笑道:“好啊,那今晚你便睡柴房好了。”

韩馥一愣,苦笑道:“月大小姐,小人又哪里得罪您了?”

月若盈坐在月下,如峭壁空花,绝美空灵,她冷哼一声道:“便是罚你不知深浅,临行时竟不知向我汇报。”

韩馥一愣,听小游已嘻嘻笑道:“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罢。”说着,她拉起韩馥道:“走罢韩公子,今晚你只好睡柴房了。”

“当真如此?”韩馥苦着脸道。

“当真如此。”小游抿嘴笑着,拉着韩馥去了。

月若盈盯着圆月,嘴角渐渐划出一道弧线。

却说韩馥与小游走了一阵,终于来到屋前。小游朝他一吐舌头,将大门推开笑嘻嘻道:“好啦韩公子,柴房到了。”

韩馥一愣,随之向屋内探头瞧去。却见屋中红毯铺地,家具一应俱全,正对门处摆着香炉木椅,大床上棉被绣花精巧别致。“这……这是柴房?”韩馥惊道:“天底下有这么好的柴房么?”

“噗哧!”小游捂嘴笑道:“韩公子今日归来,怎能真的给你睡柴房?”

“可是……”韩馥挠了挠头道:“月若盈方才不是说过……”

小游笑道:“你与小姐相处了这么久,还不了解她么?”

韩馥一怔,却说不出话来。小游却又抿嘴笑道:“况且我若真的给你睡了柴房,只怕小姐要撕烂我的嘴了。”

夜已过半,月儿赖在头顶。

月若盈站在山顶小亭之上,凝神盯着远方景色。“小姐。”小游在背后缓缓叫道。

月若盈“嗯”了一声问道:“他睡了么?”

“自然睡了。”小游笑道:“看样子累极了,刚一躺下便睡着了。”

“是么。”月若盈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温柔:“他在柴房也睡得着么。”

“噗哧。”小游登时抿嘴笑道。

月若盈脸色一红,怒道:“死妮子笑什么?莫非你没将他带去柴房?”

“是呀。”小游吐舌头道:“我要真照着小姐说的办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月若盈登时脸上绯红一片,不由自主的去捏小游嘴巴:“好你个死妮子,瞧我今日不教xùn

教xùn

你!”

小游咯咯一笑,拔腿便逃。二女便在这小亭子中打闹起来。过了片刻,二人终于没了力qì

,呼哧呼哧坐在一起,这才听月若盈缓缓道:“小游,咱们还有多少时光?”

小游脸色一变道:“不足一月了。”

“是么。”月若盈长叹一声,点点头道:“想不到一年之约就要来啦!”

小游默然半晌,忽而道:“小姐,你要相信韩公子……”

月若盈苦笑一声,盯着头顶月亮,慢慢的道:“就算他能救我,也迟早会后悔的……”

小游顿时无言,良久良久。

第二日,红日破土之际,韩馥已悠然转醒。他伸个懒腰,感觉肚中咕咕直叫,这才忍耐不住坐起床来。他起床穿衣洗漱之后,便想起来看小游有没有做些早点。谁料月若盈与小游还未起床,韩馥无奈之下,只好在厨房找了些隔夜餐点,将就吃了。

他前些日来得圣长卿传授‘逐日魔幻步’,又经他真气伐毛洗髓,连破地灵七脉中的‘归冥’、‘连阙’两脉,他登时修为大进。再加上这些日子的连日征战,韩馥于修为一道领悟颇多,早已跃跃欲试等不及再将修为提升一步。他此时见时辰正好尚早,便不打招呼,朝山上进发,想觅地修liàn

一番。

韩馥兴致极高,说走便走。转眼之间已攀上山腰。正此时,韩馥忽然停住脚步,喝道:“是谁?”

喝声远远传去,在山间回荡。韩馥见没人回答,忍不住眉头一挑,冷笑道:“不出来么?”

正说着,忽听草木“沙沙”一响,便有人钻出草丛,站到了韩馥身前。韩馥一愣,凝神朝他瞧去。却见他一袭白衣,身材挺拔,脸上却带着一块铁皮面具,叫人看不清面貌。

韩馥盯着他冷笑道:“你是谁?”

那人摇了摇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教主急召你。”

韩馥一愣道:“他找我作甚?”

那人摇摇头道:“教主圣谕,又是我能随意猜测?”

韩馥默然半晌,这才道:“好,既然如此,那我随你去就是!”

那人点点头道:“你随我来罢!”

一百零九 山崖恶斗

韩馥点点头,主动跟在那人身后.那人不再答话,抢先朝着山头走去。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向山上进发。走了一阵,韩馥见周遭景色荒凉异常,哪是一教之主该来的地方?他忍不住问道:“你没带错路么?”

那人“嗯”了一声,含混不清的说道:“教主说此事乃是机密,不能轻易泄漏,便将地点选在了此处。”

“是么。”韩馥点点头,若无其事笑道:“那就继xù

走罢!”

那人点点头,铁面具中露出一点凶光。忽而,他大袖一摆,袖中忽然“嗖嗖嗖”放出三发利箭,朝着韩馥面门攻来。

韩馥冷笑一声,挥手将箭打掉道:“我便你知dào

你有问题。”

那人默然不答,忽而腰肢一摆,将身旁一颗大树砍断。树干在山上骨碌碌一转,便向着韩馥砸来。韩馥临危不惧,嘴角微微带笑,朝上高高一跃,脚尖正好点在树干上。“嘭”!一声巨响,树干登时倒转,朝那人飞去。

那人眼中厉芒一闪,单掌一推一拈,树干登时四分五裂,化作条条利剑,朝韩馥飞去。韩馥哈哈一笑,体内魂力瞬息吞吐,立时从指尖放出一道烈火。火势由草木而长,似是一条长蛇,向那人烧去。

那人含含糊糊的“哼”了一声,韩馥忽然觉得眼前一亮,登时有一道刺眼光芒传来。他心中一惊,赶忙侧身闪去。只听“嗤”的一响,地上登时被烧出一个小坑。韩馥脸色一变,冷笑道:“这是什么神通?”

那人不答,身子摇摆不止,似一个陀螺,刮起强dà

的旋风。在那旋风之中,不断有强光射出,朝着韩馥四面八方攻来。对方招式太怪,韩馥无法攻击,只好连连回避。而那人放出的强光越来越快,角度也是越来越刁钻,时候一长,韩馥渐渐难以招架。

二人边跑边斗,不觉间已跑上山头。这一路恶斗行来,路边树木尽皆损毁。韩馥落于下风,无法反击,他便开动大脑,仔细思索反击之法。正此时,他眼前忽然出现一滩积水,韩馥下意识去瞧,却见积水中正好映出那人身形。只见一抹亮光从那人双眼发出,朝着韩馥攻来。

韩馥一愣,抽身闪开。心中忍不住忖道:“莫非这人能从双眼放出异光,他为了掩人耳目,这才不停旋转么?”念及至此,韩馥想到:“若真是如此,我倒有法子胜他。”但他一这么想,又忍不住想道:“可这人出招狠辣,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我若是一招算错,岂不是一条小命就交代于此?”

韩馥想了一圈,仍是没敢动手。正这时,他忽然觉得脚下一空,大惊之下,慌忙用出‘逐日魔幻步’这才稳住身形。他回头一望,却发xiàn

不知何时,自己已立在了悬崖旁边。那人冷哼一声,身若陀螺,飞速旋转,炽热强光不断朝着韩馥送出。

韩馥心底一紧,拼着跌落悬崖的危险,忽而向下一趟,双足勾着悬崖,这才避过一招。他长出一身冷汗,心底也激发了狠性:“怕个鬼,再这么下去,老子也迟早是个死字,不如和他赌上一赌。”想到此,韩馥终于不再犹豫,他忽而大袖一摆,跃上高空,宛如一只展翅腾飞的雄鹰。那人一愣,冷笑道:“找死!”

谁知空中忽然一朵云彩飘过,韩馥忽然没了身形。那人一愣,韩馥已不可思议的绕到背后,却见他双掌推出,正是‘落月踏Lang手’中的‘踏Lang无前’。那人一惊,忙挥拳格挡。可谁料韩馥一招用出,后续招式滔滔不绝,一齐攻上。却见他拳拳迅猛,直奔那人面门,招招不离双眼,至于其他部位,却全部放空,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

那人带着面具,瞧不出此时脸色,但他身子巨颤,显然已被韩馥镇住。韩馥一套招式打过,发xiàn

那人果然没再用出异光,他心底暗喜忖自己所料不错。念及至此,韩馥战意更浓,掌法、神通形影交错,连绵不绝,将那人逼得手忙脚乱。

瞬息之间,二人形势陡变,方才还落尽下风的韩馥,此时已反客为主,将那人渐渐逼上绝路。忽然,那人脚下一软,险些跌下悬崖。韩馥瞧准机会,忽然大喝一声“着!”,只听“呯”的一响,韩馥出掌迅速,划过那人面具。

蓦然间,面具应声而落,露出一张清秀冷艳的脸来。“女的?”韩馥一愣,那女子忽而冷哼一声,双瞳颜色陡变,若有实质流转,朝着韩馥放出一道异芒。韩馥一惊,向后急退几步,冷冷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女子冷哼一声,却不回答。双眼中“咻咻咻”放出数道异光。韩馥眉头一皱,身形奇妙无双,将其尽数避过。蓦地,韩馥体内魂力一转,化作雷光闪电,朝那女子打去。女子挣扎爬起,双手上扬,去挡韩馥这招。谁料韩馥此招只是虚招,他另一手一推一送,登时捏住那女子喉咙。女子脸色一变,渐感呼吸难畅。“你究竟是谁!”韩馥怒道,“为何要来杀我!”

“你杀了我罢!”久久不语的女子忽然开口,声若黄鹂:“你杀了阿酒,也杀了我罢!”

韩馥脸色一变,手上的力道自然而然弱了几分。那女子察觉破绽,忽而双足一点,朝韩馥面门踹去。韩馥一惊,下意识将那女子抛出。只听“啊”的一声惊呼,那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山下跌去。

韩馥脑子陡然一热,也顾不得许多,登时施展出‘逐日魔幻步’纵身跃下山崖!

却见脚踏峭壁,似狂风一般朝那女子追去。女子悬在空中,心已凉透半截。正在此时,忽然一道电光后发先至,抢在自己身前。她一愣,仔细瞧去,发xiàn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方才想杀之人——韩馥。

韩馥大袖一挥,将那女子卷入怀中。他足下一点石壁,“啪啪啪啪”竟在石壁上无端拔高数截,就如一只飞燕,向上飞去!

一一零 一波又起

一一零一波又起却见脚踏峭壁,似狂风一般朝那女子追去.女子悬在空中,心已凉透半截。正在此时,忽然一道电光后发先至,抢在自己身前。她一愣,仔细瞧去,发xiàn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方才想杀之人——韩馥。

韩馥大袖一挥,将那女子卷入怀中。他足下一点石壁,“啪啪啪啪”竟在石壁上无端拔高数截,就如一只飞燕,向上飞去!

谁知就在这时,那女子忽然大叫一声道:“你放开我?谁要你救?”

此时千钧一发,别瞧韩馥动作潇洒,但这飞跃峭壁,实则全靠一口真气吊着。哪还有功夫理她?正这时,韩馥向上一跃,踩在一块巨石上。眼瞧着与崖顶近在咫尺,韩馥不由得长嘘了一口气,正欲咧嘴笑笑。突然他小臂一痛,登时气息外泄,大头朝下栽了下去。韩馥心中不解,朝手臂瞧去,却见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伤口,观其形状,应是那女子咬伤。

他心中不由得大怒,但此时命在旦夕,韩馥哪还有空和她计较,他拼着走火入魔,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将其打入双腿之间,硬生生蹬在峭壁上,带着那女子向上跃去。那女子被韩馥抱着,见他连番施救,不由得愣了,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却说韩馥强行提气,只觉小腹气海一片刀割斧削般的剧痛,他每走一步,呼啸而来的疼痛都能叫他昏厥过去。但饶是如此,韩馥仍是仗着极强的毅力,将那女子带上了山头。二人刚一上山,韩馥便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他心中猛地一震,寻思道:“老子要这么倒了,岂不让她捡了便宜?”念及至此,韩馥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修为太差,还是再连个十年八载再来杀我罢!”

那女子脸色忽变,却没有反驳。韩馥见状,冷笑一声拔腿便走。他走了几步,忽听那女子叫道:“你——”

韩馥心底一震,暗骂道:“他妈的,老子到底是栽到这了。”

他正闭目待死,谁想那女子却幽幽问道:“真是你杀了阿酒么?”

韩馥一愣,登时默然。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你若想为他报仇,我随时等着便是。”说着,韩馥身形一晃,已到了半山腰处。那女子盯着韩馥背影,眼中神色极是复杂。

韩馥走了一阵,觉得内息已渐渐平缓,相较方才,此时剧烈的疼痛已好了许多。他这才长出一口气骂道:“他妈的小娘皮,下次要让老子捉到,瞧我不抽你。”正骂着,韩馥忽然回过味来忖道:“这女人是谁?是为阿酒复仇而来么?”

他想了一阵,顿觉头大,索性不再去想。

与那女子恶斗一场,时辰悄然而逝。不知不觉之间,太阳已爬上天际正中。今日正巧是难得的晴天,在炼魂教这盆地中朝天空望去,万里无云,日光明媚。韩馥心情登时开朗许多,将方才的烦恼抛诸脑后。他心中寻思道:“现在已是正午时候,也该回去吃饭了。”

正想着,韩馥已来到山下,月若盈所居宅邸已映入眼帘。瞧着宅子内袅袅升起的炊烟,韩馥想起小游的手艺,不由得食指大动,快步朝大门走去。正此时,忽然听人悠然一笑道:“韩兄弟,别来无恙否?”

韩馥一愣,寻声望去。见高处不知何时立了一人,他身着纹花白衣,头戴冠冕,腰上歪歪斜斜跨了把长剑,一脸的慵懒。韩馥心中一震,暗忖道:“他怎的来了?”

那人哈哈一笑,忽而从高处跃下,转眼间已来到韩馥身前。他笑道:“韩兄弟是不欢迎我么?”

韩馥冷笑一声,抱拳道:“太叔圣使大驾光临,韩馥心中惶恐。”

那人笑笑道:“你不必与我见外,韩兄弟虽是魂奴,但我并无偏见,若不嫌弃,你我不妨已兄弟相称……”

话到一半,韩馥猛地挥手打断道:“太叔圣使不必拿我寻开心,您大驾来此,想来不会是与我拉家常的罢。”

太叔岚嘿笑一声,悠悠道:“韩兄弟,你出门一趟,戒心却长了不少啊。”

韩馥冷哼不答,太叔岚反而哈哈一笑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人在江湖,岂能太过天真?”

韩馥冷笑道:“太叔圣使究竟有何指教?若无要事,请容许我先告退。”

“哎!”太叔岚赶忙将韩馥拦住笑道:“慢来慢来!我今日来此,的确有事情和韩兄弟相商。”

韩馥心中咯噔一声,冷冷道:“那还请太叔圣使快快说罢!回去晚了,月若盈又该罚我。”

“呵。”太叔岚微微一笑道:“韩兄弟,你来我圣教多久了?”

韩馥一愣,寒声问道:“太叔圣使为何有此一问?”

“也没什么。”太叔岚摇头笑道:“我不过关心罢了,也不知韩兄弟为家人报仇没有?”

韩馥身子一震,登时怒道:“你怎的知dào

?”

太叔岚嘿笑一声,忽然从袖子中拿出一物,在韩馥眼前晃了一晃,又飞速收回袖子当中。韩馥一见,登时脸色大变,“归魂!”他身形化作游龙,朝着太叔岚扑去。

太叔岚哈哈一笑,未见他怎的出手,竟将韩馥双肩捉住,嘻嘻笑道:“韩兄弟莫要心急,在下近日来不过是和你亲近亲近。”

“你怎会有沈蝶衣的金钗?”韩馥咬着牙问道。这东西他记得一清二楚,当年他与沈蝶衣订亲之时,沈蝶衣便拉着韩馥到镇上订了这只金钗,虽然韩馥百般不愿,但仍是去了。

太叔岚哈哈一笑道:“韩兄弟这下可有兴趣与我谈谈了?”

韩馥渐渐冷静下来,心中忖道:“这人敌友难辨,神通之强,也绝非我能对付。”念及至此,他冷哼一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个简单。”太叔岚嬉笑道:“只消韩兄弟今晚陪我去个地方就好。”

“去哪?”韩馥心中一震,缓缓道。

太叔岚哈了一声,忽而扬起脖子盯着远山,韩馥远远瞧去,分明见他眸子中闪烁着笑意。过了半晌,才听他缓缓道:“月家废宅。”

一一一 月家废宅

一一一月家废宅深夜,华灯燃的正旺.

韩馥躺在床上,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咕咕”猫头鹰叫了三声,韩馥蓦地弹起,蹑手蹑脚出了大宅,朝山头走去。

夜晚的山,寂静的叫人发慌。韩馥踩着枯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朝着山上走去。忽然间,道路一转,月圆陡然现于高空。月芒洒下,将山间铺成银白之色。韩馥远远瞧去,只见一方凉亭相较自己已算不远。他暗暗握了握拳头,朝着凉亭走去。

凉亭之中,一个男子自斟自酌,悠然赏着圆月。他瞧见韩馥,哈哈笑道:“韩兄弟,你来了么?”

韩馥冷哼一声道:“我已到了,咱们便去你说的地方罢,再那之后,我要你告sù

我你知dào

的一切。”

太叔岚笑笑,忽然端起酒壶,将其中水酒饮尽。他一抹嘴笑道:“好啦,咱们走罢!”

说着,他足下一点,朝高处飘去。韩馥冷哼一声,也不多问只管跟上。二人走了一阵,脚下道路越发陡峭。韩馥心中极是怀疑,忍不住问道:“咱们这究竟是要去哪?”

太叔岚别有深意的看了韩馥一眼道:“自然是要去月家废宅了。”

韩馥将信将疑道:“这荒凉之地,竟是月若盈他们之前的居所么?”

“自然不是。”太叔岚摇头道:“咱们这么做是为了避人耳目。”

“避人耳目?”韩馥一愣。

“没错。”太叔岚点头道:“月家废宅正在这座大山背后的最深之地,入口处常年有教徒看守,就算我贵为圣使也休想进入。”

“为什么?”韩馥一愣,“不就是个废宅么?”

太叔岚“嘿”的一笑道:“是啊,不过是个废宅而已,他究竟向藏些什么呢?”

韩馥心中咯噔一声,隐隐有股不祥预感。但到了此处,韩馥却越发的想搞清楚月家废宅之事。太叔岚自然瞧出了韩馥心中所想,他微微一笑,脚下步子陡然加快,朝着山头爬去。就这样,二人在山中小心行走,脚下道路越发陡峭。初时还有路途可走,走到一半,脚下只剩下乱石泥土,以及斩不断的荆棘。再走片刻,二人已来到山顶。太叔岚指着某处,缓缓道:“你瞧,那就是月家废宅了。”

韩馥心底一沉,仔细瞧去。却见在山中寂寥一处,一座巨大的宅邸孤独的矗立着,没有半点光亮,更没有半点生机。韩馥心中一凛,太叔岚已抢先走下。二人又行一阵,离月家废宅更近一步。不知怎的,脚下的道路却好走起来,依稀之间,韩馥能辨认出脚下有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弯曲延伸着,那一端的尽头正是月家废宅。

“这是……”韩馥盯着地上泥路,若有所思。

太叔岚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人经常来此,这条路就是他走出来的。”

韩馥一愣,问道:“是谁?”

“谁知dào

呢?”太叔岚悠然笑道:“反正他再也来不了了。”

“来不了?”韩馥一愣,忽而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你是指的阿酒?”

太叔岚嘿笑一声,摇头晃脑道:“这是你自己猜的,我可什么也没有说过。”

韩馥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忽听太叔岚笑道:“你瞧,咱们到了。”

韩馥一震,抬头瞧去。发xiàn

自己不知何时已到宅邸门前,他环视一周,见这宅邸早已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堆放的到处都是,唯一的牌匾也早已腐朽,看不出上边的字迹了。韩馥正瞧着,忽听“吱呀”一声,太叔岚已推门而入。

“进来罢。”他嬉笑道:“光在门前,可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韩馥心中一凛,强忍着不安的冲动,随着太叔岚走入屋内。偌大的屋中,没有半点生息,能听到的,唯有二人脚下吱呀吱呀的声音。二人走了一阵,从前厅穿到大堂,韩馥闻着扑鼻而来的泥土气息,忍不住问道:“咱们究竟要去哪?”

“就快到了。”太叔岚嘻嘻笑道,忽然,他一抬脖子道:“喏,不就在这?”

韩馥一愣,发xiàn

自己不知何时已来到正厅之上。他环顾四周,见周围一片破败,地上还隐隐有焚烧的痕迹。“这地方……”他喃喃道:“究竟有什么?”

太叔岚嘿笑一声,忽而打了个响指,登时在掌心燃起一道光亮,他将手掌一抬,指着某处道:“你来瞧。”

韩馥寻着瞧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画卷。画中之人是一位女子,相貌极美,眉眼之间与月若盈有几分相似,但她的表情与月若盈则恰恰相反,带着叫人温暖的笑容。韩馥一凛,问道:“这是谁?”

太叔岚哈哈一笑道:“韩兄弟既然已猜了出来,又何必问我?”

韩馥默然半晌道:“这便是月若盈娘亲么?”

太叔岚嘿笑一声,指着画上一行小字道:“韩兄弟,你来瞧瞧这个。”

韩馥一愣,凝神瞧去。却见画上写道:“月方城于凝潮湖上赠写于兰儿。”在这行字下方之处,又落款了日期时辰,正是二十年前的今日。

韩馥奇道:“这月方城是谁?”

太叔岚笑道:“自然是教主了,他未继任之前,曾用方城二字做名。”

韩馥点点头道:“那这兰儿自然是月若盈娘亲的名字了。”

太叔岚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韩兄弟,你可知dào

月若盈何时与教主反目么?”

韩馥一愣,摇头道:“我不知。”

太叔岚点点头道:“若我记得不错,该是十三年前。”说着,他见韩馥不答,又接着道:“难道韩兄弟不觉得奇怪么?为何短短七年内,月家上下竟能发生如此巨变。咱们瞧月重阳当时字迹,显然对妻子爱的极深,可是究竟因为什么,他又会亲手杀死妻子?”

韩馥想了想道:“若是他变心了呢?”

“绝不会。”太叔岚缓缓摇头。

韩馥冷笑道:“你怎么知dào

。”

太叔岚微微一笑,忽而另一处道:“证据就在这里!”

一一二 真相

一一二真相说着,他将手一扬,正好对准大厅角落.韩馥凝神一瞧,却见角落最阴暗处摆放着一块方牌,他上前几步,细细读道:“妻子月氏之位……”念及至此,韩馥登时一惊道:“这是……”

太叔岚点点头笑道:“不错!这正是月重阳妻子的牌位。”

韩馥沉吟半晌,仍是摇头道:“就算如此,也最多说是月重阳心中有愧,这才为妻子立了灵位。”

太叔岚道:“那也未必。”说着,他指着灵位道:“你瞧,这大厅上破败不堪,处处都是蛛网灰尘,但独独这块灵位,过了这么多年仍是清洁如新。这不正说明了月若盈对妻子爱意至深,经常前来看望?”

韩馥想了想摇头道:“阿酒既然经常来此,想必这灵位也是他所打扫。”

太叔岚“嘿”了一声道:“阿酒多日未归,少说也有半月时光。这半月之中,难不成这灵位就落不上灰尘么?”

韩馥一愣,心道太叔岚所说不错。他思索一阵问道:“不会是月若盈么?”

太叔岚道:“月若盈十三年来从未回过此地,况且你在她身边也有段时日,你可曾见她来此?”

韩馥听后,这才算是信了太叔岚所言。他想了想又道:“如果真像你所言,月重阳对妻子思慕至深,他又怎会下手加害于她?”

太叔岚悠悠一笑道:“这也正是我带你来此地的原因了。”

韩馥心中一凛,冷笑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太叔岚嘿笑一声,从怀中摸出金钗递给韩馥道:“原因正在这金钗之上。”

韩馥身子一震,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兄弟可知我如何得来这金钗?”太叔岚双手负后,一脸高深莫测。

韩馥道:“你若不说,我怎的知dào

?”

忽然间,太叔岚脸色一变,变得无比肃然。他长叹一声道:“韩兄弟,实不相瞒,这金钗是我从月重阳居所找到的。”

“什么!?”韩馥又惊又怒,他一把揪住太叔岚衣领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快给我说个明白。”

“还不明白么?”太叔岚盯着韩馥,一脸玩味般的笑意:“你全家惨遭灭门,真凶至今逍遥法外,除了流长先生以外,有这金钗之人岂不就是……”

“就是真凶!?”韩馥登时怒不可遏,可谁知下一刻,他陡然冷静下来道:“那你是怎么得来这金钗的?你又是从何得知流长先生的?”

“哈!”太叔岚打个哈哈,悠悠笑道:“韩兄弟可知这天下三大高手都是谁么?”

“三大高手?”韩馥一愣,怒道:“和这事又有什么干系?”

太叔岚嘿嘿一笑道:“其中关系,可谓是千丝万缕。”说着,他别有深意的瞧了眼韩馥问道:“韩兄弟,你想听我说下去么?”

韩馥知这太叔岚一定知dào

些什么,况且他深夜来此,本就是为了追查一家灭门之祸。是以韩馥想也不想,便冷笑道:“自然要听。”

“这便好。”太叔岚点头道:“说起这天下三大高手,我想韩兄弟已见过其中两位。”

韩馥一怔,太叔岚已接口道:“其中一位不必多说,他出身耀月宗,一身修为通天彻地,鬼神莫测。年纪轻轻便将天、地两条脉络融会贯通,可说是古往今来耀月宗的第一大高手。”说着,太叔岚笑笑道:“我说到这,韩兄弟想必已知dào

是谁了罢!”

“圣长卿。”韩馥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错。”太叔岚点点头,又道:“另一位多年来与他齐名,更在多年前与圣长卿联手,挽救了天下浩劫,只可惜这人失踪多年,谁也不知是死是活。”

“书圣道么?”韩馥道。

“不错!”太叔岚笑道:“想不到韩兄弟入世不久,却对这几位奇人都有所了解。”

韩馥冷哼一声,问道:“那第三人究竟是谁?”

“哈!”太叔岚哈哈一笑,负手道:“此人还能是谁?他坐拥一方圣教,其中能人异士无数,手中单单魂奴就足以笑傲神州。”话到此,太叔岚悠然笑道:“韩兄弟,你说这人是谁?”

韩馥心底一震惊道:“月重阳!”

太叔岚双眼一亮,抚掌笑道:“说的不错!正是咱们的教主,月重阳!”

“竟然是他……”韩馥痴痴念了两遍,心中仍是难以置信。念及至此,韩馥脑中猛地一闪,“那流长先生和他又是什么关系……”韩馥问道。

太叔岚冷笑道:“想必你已明白,不需yào

我多说了罢!”

韩馥一时默然,想着多次来和流长先生交手。他所用神通,与自己多有相似。“魂奴……”他低低念道:“流长先生是月重阳的魂奴?”

太叔岚长出一口气,盯着韩馥道:“你终于想明白啦!”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过了好半晌,他才颤抖着声音道:“这么说来……我全家被杀……也是月重阳指使的么?”

太叔岚笑笑,却不回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韩馥心中越发确信,浑身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原来我的仇人,就一直在我身边么?”念及至此,韩馥猛地大吼一声,便向屋外冲去。

太叔岚面色如常,足下微微一转,就抢在韩馥身前,笑嘻嘻道:“韩兄弟,你要去哪?”

“滚开!”韩馥寒着脸道:“我要去为我娘报仇?”

太叔岚哈哈一笑,盯着韩馥道:“就凭你么?”

“是又怎样!”韩馥怒道:“仇人就在眼前,我若不去,还算是个人么?”

太叔岚嘻嘻一笑道:“我没说不让你去,但你就不好奇么,他为何如此处心积虑的杀你全家?”

韩馥一愣,这疑问在他心中多时,可以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什么?”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太叔岚笑笑道:“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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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诡异往事

一一三诡异往事韩馥忍着冲动,听太叔岚道:“这事还要从十三年前,月家发生惨剧那一事说起了.”

韩馥一愣,听太叔岚又道:“韩兄弟,你可知月重阳从何时一飞冲天,打败教中无数继任者,从而掌握大权,成为教主,又贵为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么?”

韩馥冷冷道:“我怎的知dào

?”

太叔岚笑笑:“正是十三年前。”

韩馥一怔道:“难道你要说这事和他杀死妻子有关么?”

“说的不错。”太叔岚眼神一亮,缓缓道:“十三年前,他月重阳还是教中无数继任者中的一人,那时候的他修为最差,地位最低,可说教中没一人看好于他。可谁知偏偏这样的一个他,竟在一夜之间一飞冲天,不但在修为上力压前任教主,更用出雷霆手段,霎时间将教内其他继任者击溃,继而自己独揽大权,登上宝座。”说着,他顿了顿道:“你可知这是为什么么?”

韩馥默然一阵,摇头道:“我不知。”

太叔岚长叹一声道:“原因自然都在他妻子身上了。”

韩馥一愣,奇道:“这是为何?”

太叔岚呵呵一笑道:“在这天下间,有一种名为‘天缺’的特殊之人,他们天生便异于常人,寻常的神通**到了他们手中,往往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韩馥心中“咯噔”一声,听太叔岚别有深意道:“关于‘天缺’一词,想必韩兄弟要比我了解许多了罢!”

韩馥一震,大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叔岚哈哈一笑,却不回答。听他又道:“无独有偶,月重阳这位妻子,便是天下间万中无一的‘天缺’。”

韩馥听闻不由得一惊,太叔岚嬉笑道:“当然了,这位女子平时贤惠守礼,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但咱们炼魂教专炼魂奴,天缺之体自然一试便知。就在机缘巧合之下,月重阳得知自己的妻子正是那传说中的‘天缺’,那时他正处于教内派系斗争的漩涡之中,可说难以自拔。他心中深知,若是这战输了,在弱肉强食的教中,等待他的唯一结果就是……”说着,太叔岚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韩馥,冷笑道:“死。”

韩馥身子一震,太叔岚已接着道:“到了这时,形势已容不得月重阳失败了,正当他在内忧外困,走投无路之际,他竟偶然得知了自己妻子正是天缺之体。这个消息,登时让他瞧见了希望。月重阳冲动之下,竟忘记了夫妻之情,他用出教中禁法,吞噬了妻子魂魄,修为一举达到大成,从而击败了众多的竞争者,登上了教主宝座。”

韩馥听后,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太叔岚。太叔岚哈哈一笑,随手将月氏的灵位拿在手中悠悠叹道:“可悲就可悲在,月重阳杀死妻子登上大位后,竟心生悔意还时不时来祭拜她。”

韩馥默然良久,忽而问道:“这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太叔岚“嘿”了一声道:“韩兄弟与月氏一样,都是天缺之体,对于月重阳来说,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你说什么?”韩馥一惊。

太叔岚笑笑道:“仍是在十三年前,月重阳虽然取得教主之位,却也受了重伤,身子一直不好。他为了寻找疗伤之道,连年都秘密派遣教中亲信,四处求药。只可惜他伤势太重,并非一般灵药能够医治。就在这时,他猛地想起‘天缺’一事,月重阳竟认为再次吞噬天缺之魂,就能治好顽疾。于是乎……”太叔岚瞧了眼韩馥笑道:“于是乎他便盯上了你,派遣手下将你屠灭满门,并伺机吞噬你的魂魄。”

韩馥闻言心中一震,只觉得这人所说之事虽然极尽诡异,但也合情合理。一时之间,他内心纷乱如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叔岚见韩馥脸色不佳,不由得微微一笑道:“韩兄弟,真相我已全部告sù

于你,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选择是否与他对抗。你若愿意,我必定倾尽全力,帮你渡过难关。”

韩馥听了登时心动不已,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登时镇定下来。“说了这么多。”韩馥冷冷道:“你却从未告sù

我你是何人,你为何会知dào

这些隐秘之事,你又是怎么弄到月重阳房中的金钗?若真是按你所说,月重阳乃天下三大高手之一,单单凭你的修为,又怎能避开他的耳目?更何况,你真的帮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这一切的一切,你若解释不出,我仍是无法相信于你。”

太叔岚听了,忽而抚掌大笑道:“说得对,说得对。我若不告sù

你我的真实身份,想必你也不会信任我。”

韩馥冷哼一声,却不回答。

太叔岚悠悠一叹道:“韩兄弟,你可曾听过方浩绝这人么?”

韩馥一怔,太叔岚忽而出手,闪电般拔出长剑,朝着韩馥刺来。韩馥只觉剑光一闪,长剑已刺到他咽喉之处。他心中一惊,忙抽身疾避。“好啊!”韩馥大怒道:“你这人果然有问题!”

太叔岚嘿嘿一笑,忽而跃上长空,剑尖指地。在他背后,一轮皎月越发明朗。“辉月。”他朗声念道。

霎时间,月芒璀璨大作,化作无数利刃,从天而降,倾泻而下。“这是……”韩馥一震,却被月芒逼了个手忙脚乱。下一刻,太叔岚人影陡闪,长剑划起一道圆弧。

“天行剑。”他朗笑道。

韩馥又惊又怒,慌忙吐出魂力,勉强招架。可谁知太叔岚剑招极快,力道又拿捏得诡异准确,叫韩馥摸不透方向。一时之间,韩馥连连败退,难以抵挡。

正这时,忽然一朵黑云飘过,遮住了天上的圆月。韩馥眼神一亮,用出‘逐日魔幻步’向太叔岚背后偷袭。

“唰!”蓦然间,太叔岚身形一晃,长剑后发先至,竟架在了韩馥勃颈之上。“这下你明白了么?”他悠悠然笑道。

一一四 修魂

一一四修魂韩馥惊得冷汗长流,过了好半晌才缓缓道:“这是耀月宗的剑法……”

“说的不错.”太叔岚笑道:“这正是耀月宗的剑法。”

韩馥心中一震,敌意登时去了大半,“你究竟是谁?”

太叔岚哈哈一笑道:“我本姓方,名浩绝。细细算来,你那位小情人慕沛凝还得管我叫一声师叔。”

韩馥默然片刻问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炼魂教中?又成了七圣使之一?”

太叔岚笑了笑道:“这也不难解释,我到这来,正是受了师门之命,打入炼魂教做内应。”

韩馥想了想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密么?”

“嘿。”太叔岚笑笑道:“你不想报仇了么?”

韩馥长眉一挑,忽而道:“你要怎么帮我?”

太叔岚笑笑,在月光之下,他英俊的侧脸平添诡异。“修魂。”

圆月下,月家废宅。

韩馥露天盘腿而坐,脸上时青时暗,身体周围充斥着诡异的绿色,腰间一块玉佩浮在空中,愉快的低鸣着。太叔岚立在暗处,眸子中闪动着笑意。“好了。”他笑道,“今天便到这里罢。”

话音刚落,韩馥已瘫倒在地。“他妈的。”他骂道:“这法诀可真累人。”

太叔岚笑笑道:“这是自然,你乃天缺之体,修为方式自然与常人不同,寻常凡人的**对你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韩馥冷哼一声,挣扎爬了起来道:“我还能再炼一会儿。”

“不必了。”太叔岚摇了摇头道:“今日时候不早,天也快亮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月若盈起疑。”

韩馥默然片刻,起身道:“你说的没错。”

太叔岚笑笑道:“这**平常切勿修liàn

,若被人看出马脚,只怕咱们都有麻烦。”

韩馥哼了一声道:“我自然知dào

。”

太叔岚悠悠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可以走啦。明晚深夜,我仍在这等你。”

韩馥“嗯”了一声,缓缓踏出月家废宅。正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个问题我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太叔岚脸上笑意更浓了。

韩馥默然半晌,忽而开口道:“我家之事,和月若盈有干系么?”

“谁知dào

呢?”太叔岚眸子中闪着笑意:“你希望她有干系么?”

韩馥不答,哼了一声,远远去了。

太叔岚嘻嘻一笑,忽而道:“站了一夜,你不累么?”

夜浓深处,蓦地有人哼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叔岚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指的什么?”

那人怒道:“你别装糊涂!你这是在玩火!”

太叔岚哈哈一笑道:“我哪有?我不过是帮帮他罢了。”

那人哼道:“若要让他知dào

你说的尽是谎言,咱们又该如何立足?这么些年来的准bèi

,难不成要因为你付诸东流?”

“不会的。”太叔岚嘻嘻笑道:“绝不会的。”

“这可未必。”那人冷冷道:“你这人总是叫人猜不透。”

太叔岚哼了一声,悠悠道:“你不也是?”

那人闻言一窒,过了好半晌才又重新开口,这次音调却缓和了许多:“你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太叔岚笑道:“不过是好玩罢了。”

“好玩……”那人默然不语。

“是呀。”太叔岚笑了:“瞧着一个人崩溃发狂,岂不是天下间最好玩的事情?”

那人一怔,盯着大厅内的画像,久久不语。

却说韩馥回房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不能眠。眼瞧着天色渐凉,东方也显出淡淡的金色。他心底忍不住忖道:“若这事真与月若盈有关,我又该怎么对她?难不成……难不成我要复仇么?”

念及至此,韩馥心中纷乱如麻,睡意全无。他低吼一声,索性坐起身来。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想起太叔岚所说之言,登时又对月重阳充满了仇恨。“不如……”他忖道:“不如趁这个机会,再练练修魂之法罢。”想到这,韩馥将双腿一盘,心中默念口诀,就要运功。

“叩叩叩!”正这时,忽听有人敲门。

韩馥一愣,慌忙收功道:“谁啊?”

屋外那人脆生生答道:“韩公子,你醒了么?”

“是小游……”韩馥心中一凛,慌忙穿衣道:“刚醒。”

“那我进来了。”小游不等说完,已推门进来。待瞧见韩馥衣衫不整,正在努力的穿起裤子。她登时脸色一红,羞得将甄首垂下道:“小姐要你陪她出去一趟。”

韩馥一愣:“去哪?”

小游摇头道:“小姐只让我来传话,其余一概没说。”

韩馥一凛,忖道:“莫非是发xiàn

了昨夜之事,现在要杀我灭口?”想到这,韩馥登时警觉起来。

小游见他衣服穿了一半,又愣在当场,忍不住羞怒道:“你还不快将衣服穿起来?”

韩馥一愣,忙嘻嘻笑道:“说的是,说的是。”说着,他三下五除二便将衣衫穿戴整齐,拉着小游走出门来笑道:“月若盈在哪?”

小游白了他一眼,指着不远处的水榭道:“不就在那!”

韩馥放眼一瞧,见月若盈一袭白衣,冷俏逼人,心底忍不住一动:“她真是我的仇人么?”

想到此,韩馥走上前去,对着月若盈嘻嘻笑道:“月大小姐,咱们去哪?”

“你起来了么?”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总是像个死猪似是。”

韩馥干笑笑,心中说什么也快活不起来。“罢了。”月若盈叹了口气,一把拉住韩馥道:“你随我走罢。”

“去哪?”韩馥问道。

月若盈眼神一黯,缓缓道:“给我娘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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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五 上坟

一一五上坟“来了.”韩馥身子一颤,忖道:“莫非真让我言中了?”想到此,他忍不住向月若盈瞧去。却见她表情一如既往冷淡如水,没什么太大波动。但饶是如此,韩馥仍不敢松一口气,他想了片刻,又问道:“你娘葬在哪?”

月若盈盯着蓝天,幽幽道:“二十里外。”

骄阳之下,飞沙乱舞,赫赫官道,不见人踪。韩馥与月若盈并肩走着,两人均是一言不发,韩馥心中不住打鼓,生怕她伺机加害。正这时,忽听月若盈道:“咱们就快到了。”

韩馥一怔,见自己不知何时已在山路之上,山路盘旋陡峭,曲径通幽,延伸至寂静的山中。韩馥心下一凛,强笑道:“还有多久?”

月若盈抬眼一望,冷冷道:“就快了。”说着,她款款移步,抢先向山内进发。韩馥暗骂一声,也旋即跟上。这一男一女便这般前后而行,向深处走去。行不久远,周围山色渐渐昏暗,四周都是浓密枯枝,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荒凉景色。

“咕。”韩馥嗓子忽而一响,正要再问月若盈。谁料却听她忽然道:“咱们到啦。”

韩馥放眼望去,见四周除了枯树,并无其他景色,他忍不住问道:“这哪有坟头?”

月若盈眸子一黯,指着一颗歪脖松树道:“就在这啦!”

韩馥一愣,盯着歪脖子树诧异道:“你娘就葬在这?”

月若盈默然半晌,这才点了点头,她随手取出竹篮中的香火纸钱,缓缓道:“我不这么做,又怎能藏住娘亲尸身?”

“藏?”韩馥愣了:“为何要藏?”

月若盈眼中恨意一闪而过:“自然是要月重阳再也见不到她。”

韩馥一时默然,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你便这么恨他么?”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他当着我面前杀死娘亲,换做是你该不该恨?”

韩馥眼中一黯,点头道:“该。”

“哼。”月若盈冷笑一声,径自点燃香火,在那歪脖子树下跪倒。

韩馥盯着她那瘦弱孤独的背影,心底没来由的一酸寻思道:“她从小丧母,仇人却是自己亲生爹爹,这般难过孤独,也不知有多么难熬?”念及至此,韩馥便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就为刚才自己还在对月若盈多加怀疑。

二人默然良久,忽听韩馥问道:“你爹爹……月重阳杀你娘前,可有什么怪异?”

月若盈一愣,缓缓摇头道:“没什么古怪……二人不过大吵一架罢了。”

“吵架?”韩馥奇道:“为何而吵?”

“我不知dào

。”月若盈缓缓摇头道:“那会儿我年纪尚浅,许许多多事情早已记不清楚,我只记得,那一阵娘亲脾气很差,动辄便大发雷霆,不到两个月时间,家中的用人便被她喝走大半。”

“就这样么?”韩馥蹙眉道。

“那还能怎样?”月若盈看了韩馥一眼,将一个纸元宝丢入火中。“啪!”火势转旺,元宝霎时间化为飞灰。“其实纵使到了现在。”月若盈涩声道:“我也仍不明白,爹爹为何要杀死娘亲。”

韩馥心中一黯,忖道:“那是你爹爹为了练功,丧失人性啦。”

韩馥正自想着,月若盈却又接着道:“那一晚,我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争吵声音,我心中害pà

,便想找娘与月重阳一起睡。谁料我刚推开房门,便瞧见……”

“瞧见什么?”韩馥心中已猜到八成,却仍是忍不住问道。

月若盈娇躯一颤,眼神中闪射恐惧,“便瞧见爹爹狠狠掐住娘的喉咙……”说着,月若盈眼中露出了浓浓的绝望之色。“我那时怕极了,就这么站在门前,看着他将娘亲活生生扼死……我却一句话也不敢说……我若是那会儿大叫出来……说不准娘亲便不用死啦。”

韩馥黯然半晌,这才轻轻摸了摸月若盈的秀发道:“别多想啦,这事早过去了。”

一贯冷淡的月若盈出奇的没有发怒,她只是摇了摇头,仍然沉浸在回忆当中:“娘死以后,爹又哭又笑,也不瞧我,径直走了出去。那时我心中恨极了他,只想着将娘带走,我们娘俩走的远远的……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韩馥眼神一黯,缓缓道:“之后呢?”

月若盈道:“那会儿娘已气绝,我尚不自知。只管吃力的拖着娘亲的遗体前行。想来我那时一定可怕极了,教众见了我,竟是谁也不敢阻拦,就这么让我们离去……就这样,我拉着娘的遗体,逃了两天两夜,顶着刮风下雨,来到这里……但娘亲身子早就凉了,再没有半点生息,到了那时,我才确定娘真的死了……我年纪小,力qì

也差,加上两天两夜滴米未进,早就饿的脱力。没有办法,我只得忍着难过……将娘葬在此处……”

韩馥登时不语,想着月若盈年纪幼小,独自一人盯着恐惧,在寂寥浓黑的夜中,埋葬娘亲尸骸。他难以想象,这得需yào

多大的勇气,才能独自面对。

“之后呢?”过了一阵,韩馥才缓缓问道。

月若盈道:“我埋了娘后,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xiàn

自己回了炼魂教中。想来是被那人找到了。”

韩馥点点头,想道:“想必她是恨极了月重阳,所以从今往后性子大变。”

想到这,韩馥正想说几句安慰之言,谁知正在这时,忽听月若盈缓缓道:“韩馥,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这?”

韩馥一愣,摇头道:“我不知dào

。”

月若盈沉默半晌,这才缓缓道:“七凶布试,你还记得罢?”

韩馥点头道:“自然记得。”

月若盈点点头道:“这就好。你且记得,七凶布试凶险异常,你绝不可肆意妄为,以免危险。”

韩馥一愣,嘻嘻笑道:“月大小姐这时担心我么?”

月若盈瞧他一眼,点头道:“就算是罢!”

韩馥万没料到月若盈竟然坦率承认,一时无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谁知月若盈忽然又道:“在那之后,你便退出炼魂教罢!”

一一六 七凶布试

一一六七凶布试韩馥一怔,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听不懂么?”月若盈瞧也不瞧他,缓缓道:“七凶布试之后,你便退出炼魂教罢.”

——————————————分割线——————————————是夜,月儿极圆。

“噼啪!”木柴被烈火吞噬,转眼间化作一团焦炭。

“你心情似乎不好。”太叔岚捏起一块木柴,随手丢入火中。

韩馥默然半晌,缓缓摇头道:“没什么。”

“是么?”太叔岚笑笑:“那便好,只要你不耽误了练功,我一切都不问你。”

韩馥哼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魂力在他体内流通,霎时间充盈全身。一抹妖艳的绿色悄然而至,倾刻便将韩馥包裹其中。太叔岚笑了笑,盯着那团狂舞的烈火,喃喃自语道:“七凶布试么?”

一杆油灯,灯火如豆。火苗浓浓燃着,映照日出日落。转眼之间,十五日已过。

月若盈一袭白衣,孤高冷艳。“韩馥。”她缓缓道,“说起来,我还从没和你讲过七凶布试的规矩。”

韩馥心中一凛,想到自己与她已十多日未曾交谈,手心不由得微微出汗。月若盈瞧了眼韩馥道:“这七凶布试分为内外两轮,外轮赛由全教弟子共同参与,通过层层比试,胜者晋级,败者淘汰,总共角逐出八名弟子,再参与内轮赛。”

韩馥奇道:“那内轮赛又是什么?”

月若盈道:“内轮赛中,圣教七使与这八人共同参赛,新的胜者,便是圣教新的圣使。”

韩馥想了想问道:“那岂不是有一人轮空?”

月若盈眼神一黯,冷哼道:“轮空那人正是我。”

“为什么?”韩馥一怔。

月若盈道:“我是教主之女,生下来便是七使之一,不必参与这七凶布试。”

韩馥听了不由得笑笑道:“那可好,咱们不必趟这浑水啦。”

“呵。”月若盈笑笑道:“谁说的?咱们偏偏连外轮赛一并参加,我要让所有人知dào

,我月若盈不靠那个教主,这七使之位也是名至实归。”

韩馥心中一凛,苦笑道:“这是何必呢?”

月若盈冷哼一声,却不回答。韩馥想了想,忽又嘻嘻笑道:“那七凶布试台上规则怎么计算?我与你能一起联手么?”

月若盈眼神一亮道:“这自然不能,登台比赛只能一人,但这人可以是主人,又能是魂奴。若是魂奴输了,主人便可登台,但主人若是输了……”

韩馥笑着接口道:“就是彻底输啦。”

月若盈点点头,忽而凝神盯着韩馥。韩馥被她瞧的浑身不自在,强笑道:“你瞧什么?”

月若盈这才收回目光,缓缓道:“没什么……”说着,她顿了顿道:“这七凶布试结束以后,你就自由啦。从今往后,你想要找谁,便找谁去罢。”

韩馥张口欲言,却又被月若盈打断:“但在此之前,我仍然需yào

你……为我……为我……”

说到这,韩馥忽而哈哈一笑道:“你且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赢得胜利。”

月若盈娇躯一颤,登时默然不语。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走罢,众人也该到了。”

韩馥点点头,随着月若盈一路去了。二人出了宅邸,便一路东行,月若盈边走边道:“咱们所去之处,乃炼魂教特意为这场比试准bèi

,其位置处于圣教东侧尽头,地势复杂。”

韩馥一愣:“不是空地么?”

“自然不是。”月若盈冷笑道:“高手对弈,狭路相逢,哪有那么多空地可寻?”

韩馥点点头,也就不再多问,随着月若盈一道走去。

二人走了不久,忽而脚下道路一转,越发向下延伸而去。月若盈美目一亮,指着远端道:“就要到了。”

韩馥放眼望去,在目视远端,一座极大的宫殿雄伟矗立。一块极大的牌匾在正中悬挂,上书:布试厅。韩馥心中一凛,跟着月若盈走去。二人走到宫殿之前,门前守卫认出月若盈,忙纷纷拜倒道:“月圣使。”

月若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拉着韩馥走入殿中。刚一入殿,韩馥便愣在当场。却见这极大的宫殿之中,密密麻麻的分布了无数道楼梯,这些楼梯错综复杂互相交汇,分别通往不同地方。然而月若盈却瞧也不瞧,拉着韩馥绕过无数楼梯,径直穿越过去,来到正殿。

此时正殿之上,已站了无数弟子,正在交头接尾。为首一人年过五旬,表情严肃。听他大声呵斥道:“静一静,静一静!”

然后周围众人却没人理会,仍是各说各的。那人一见,登时气的直吹胡子,却拿这群人没半点办法。正当这时,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月圣使来了!”场上霎时间死一般沉寂,所有人都在盯着月若盈。

月若盈冷哼一声,拉着韩馥大步走到那老者跟前,冷冷道:“我已到了,这场比试也该开始了罢!”

那老者脸色一变,连连点头道:“是,是。”

说着,他大袖一挥道:“人已到齐,本次七凶布试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便听众人纷纷低头私语。

“七圣使之一竟然亲自来参加外轮赛,这也太不公了。”

“住口,似月小姐这般美人,能与她打上一场,也该是你的荣幸了。”

“呸,孙狗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那模样,只怕月小姐看你一眼,也要吐了。”

“白猴儿,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不瞧瞧自己长成啥样?”

“都住嘴罢,什么圣不圣使?老子可是要成为教主的男人。”

“呸!”“呸!”“呸!”

………………

那老者见众人越说越乱,脸色已气的铁青,忽然听他怒吼一声道:“都闭嘴!”

众人闻言,纷纷住口不说。那老者哼哼两声,招手道:“来人啊!”话音未落,便有几名侍女端着一个木盒走上。老者怒气稍定,这才缓缓道:“好了,一个个都上来抽签罢。”

一一七 第一战

一一七第一战众人依言列队抽签,月若盈生来高傲,自然派韩馥去做.韩馥笑嘻嘻抽了签,拿到手中一瞧,却见写着:“九组,石林。”

韩馥不明,拿给月若盈看了,月若盈冷冷一笑道:“随我来罢。”话音未落,她已飘然而去。韩馥不敢怠慢,跟在月若盈身后,一起前行。月若盈显然对这大殿极为熟悉,二人登上楼梯,左转右绕一阵,终于来到一间石室门前。韩馥抬眼一望,见石室上方赫然写着:‘石林间’。

“就是这了么?”他问月若盈道。

月若盈点点头道:“进去罢!”说着,二人便并肩进了石室。进屋之后,韩馥四下一瞧,见眼前赫然密布了无数巨石,这些巨石纵横排列,杂乱无章。就在巨石之前,有一片空旷场地,一位女子站在场地上,优雅笑道:“月圣使到了么?”

月若盈“嗯”了一声。那女子点点头道:“请另一位也上场来罢!”

话音未落,韩馥只觉眼前一花,巨石之后陡然转出一人,这人皮肤黝黑,相貌普通,脑门上全是冷汗,他盯着月若盈道:“月……月圣使……”

月若盈冷笑一声,昂首道:“咱们开始罢!”

女子点点头,笑着问道:“敢问月圣使是自己参赛,还是派遣魂奴上场?”

韩馥嘻嘻笑道:“自然是我了。”

女子点点头,又扭头问另一人道:“请问你呢。”

那人脸色一变,黯然道:“我没有魂奴。”

“那只有你自己上场了。”女子笑意不减,指着远处的巨石堆道:“前方便是擂台,请二位入场罢!”

韩馥闻言哈哈一笑,足下轻轻一晃,人已站在一块巨石之上。那人瞧见韩馥这等修为,不由得脸色大变,慌慌张张走入石堆,抱拳颤声道:“还望……还望……还望你手下留情。”

“放心,放心。”韩馥嘻嘻笑道:“我一定手下留情。”说着,他大袖一摆,朝那人面门攻去。

那人脸色一变,向后顺势一倒,将韩馥这招避过。

韩馥“咦”了一声,他本想这人生的普通,又紧张无比,想来修为极差,本拟一招制胜,谁料这人竟能闪过自己一掌,倒让他始料未及。但尽管如此,韩馥临敌经验仍是十足,那人避开一招,韩馥当即身子一屈,俯身朝那人面门捉去。

那人身子一抖,挥掌格挡。韩馥哈哈一笑,魂力吞吐,指尖放出电龙。那人只觉身子一麻,登时门户洞开,被韩馥长驱直入直逼胸口。“接招!”韩馥大喝一声,变掌为爪。

就在这时,那人眼神陡然一亮,双手猛地在地面一拍,竟尔倒飞三丈,在空中翻个身子,反向韩馥攻来。韩馥一愣,蓦地哈哈大笑道:“来得好!”说着,他大袖一卷,风雷水火齐齐放出,朝那人攻去。

那人一愣,登时被韩馥逼了个手忙脚乱。韩馥瞧准机会,进招直入,猛攻他的小腹。“嘭!”二人拳掌相交,那人登时被震飞数丈。韩馥哈哈一笑,再度攻上。“去!”却见他随手抓起一块碎石,朝那人掷去。

只听“嗖”的一声,碎石霎时间破空声大炽,转眼已飞到那人面门。那人一惊,忙绕到一块大石背后,将这下避过。韩馥“嘿”了一声,大袖及地,接连不停卷起碎石,朝那人打去。那人不敌,只好绕着石林,接连躲避。正这时,忽而他头顶一暗,韩馥竟高高跃起,当空攻下。

那人一惊,再也来不及闪躲。被韩馥一掌正正印在胸口。刹那间,那人只觉得体内力量飞速倾泻,向着韩馥涌去。他脸色大变,然而浑身乏力却说不出半个字来。韩馥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自己身体,竟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他正享shòu

之际,忽然那人惨叫一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韩馥一愣,忙抽回手掌,暖流也登时断了,他心底一阵空虚,忍不住怀念方才的滋味。

月若盈见了冷冷笑道:“我们胜了。”

公正女子也跟着笑道:“恭喜月圣使胜出。”

月若盈哼了一声,扭头便走。韩馥正发愕之际,忽然瞧见月若盈走的远了,他这才回过身来,提步追上。二人出了石室,忽听月若盈道:“做的不错。”

韩馥嘻嘻一笑道:“那是自然。”

月若盈白他一眼,下楼去了。二人原路返回,回到方才大殿之上。此时大殿鸦雀无声,空无一人。“人都去哪了?”韩馥忍不住奇道。

“自然是比试去了。”月若盈冷笑道。

韩馥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事嬉笑道:“原来咱们最快胜利么?”

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得yì

什么?”

韩馥正要说笑,忽听有人冷哼一声道:“未必罢?”

二人一愣,寻声望去。却见大殿角落不知何时坐了一人,手中捧着一本书埋头读者。

韩馥一愣,嬉笑道:“这位朋友,你也胜了么?”

那人却不理他,仍是埋头读者手中书籍。韩馥自讨没趣,碰一鼻子灰,不由得悻悻道:“了不起么?”

月若盈盯着那人,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颜书行。”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韩馥仔细瞧去,却见那人相貌俊雅,双瞳乌黑若有实质,他盯着月若盈笑道:“比起月圣使来说,我还算不得‘鼎鼎大名’。”

月若盈冷哼一声,拉住韩馥道:“走罢,今日比试也完了,咱们可以回去啦!”说着,她也不顾韩馥,抢先一步走了。

韩馥一愣,忙追上去问道:“你认识他么?”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本次七凶布试之中,新晋弟子夺魁呼声最高的就是他了。”

韩馥一愣,奇道:“竟有这事。”

月若盈冷冷笑道:“这人年纪轻轻,就已打通鬼隐七脉其中四脉,在教中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说厉不厉害?”

韩馥默然半晌,忽然又笑道:“你放心,就算他再厉害,我也能胜过他。”

月若盈娇躯一颤,白了眼韩馥道:“希望你不是吹牛。”

一一八 翌日

一一八翌日回到宅邸,小游早已备好饭菜.韩馥吃完,就回到房中。想起方才比试之事,那舒爽全身的感觉仍在记忆中挥之不走,欲罢不能。他胡思乱想一阵,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入夜时分。院落内静悄悄的,只有虫鸣之声。韩馥寻思道:“也该是时候去找太叔岚了。”念及至此,他欣然起身,穿上衣衫小心走出大屋,朝着月家废宅行去。

走了一阵,终于来到月家废宅。太叔岚早已等候多时,他见韩馥到来,悠然笑道:“今日比试如何?”

韩馥不想多谈:“没什么。”

太叔岚笑笑,忽而问道:“可有什么异状发生?”

韩馥一愣,见太叔岚双眼中绽放着诡异光芒,他心底不由得一震,竟对太叔岚产生了几分恐惧。下意识摇头道:“没有。”

“是么。”太叔岚高深莫测笑笑:“那就继xù

练功罢。”

韩馥点头,盘腿坐下后便开始运功。“轰隆!”天雷在远处降落,将天空照亮。韩馥周身浴火,被绿芒包裹其中。太叔岚盯着他腰间的玉佩冷冷一笑,旋即隐没在黑暗之中。

时光溜走,不觉间红日已冉冉升起。“咕咕咕!”远处,有公鸡鸣叫。

韩馥听见鸡鸣,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他只觉浑身上下充满力qì

,他一夜未眠,精神仍是无比充足。韩馥心底一振,寻思道:“今日还有比试,若回去晚了,叫月若盈发xiàn

就糟了。”念及至此,他赶忙动身返回,蹑手蹑脚进了屋中。

刚躺下不久,便听小游叩门问道:“韩公子,你可醒了么?”

韩馥一听,登时嘻嘻笑道:“醒了,醒了。”说着,他便打开屋门,迎了出去。

小游今日身穿碧水翠衣,娇俏可人。她见韩馥出来登时一愣奇道:“你今个怎么这么勤快?”

韩馥干笑一声道:“没什么,就是起的早了些。”

小游点点头,也未多想,便拉着韩馥道:“韩公子,小姐已醒啦,你快吃过早饭,和她参加比试去罢。”

韩馥应了,又与小游调笑几句,这才动身去寻月若盈了。月若盈今日一身黑衣,冷艳丝毫不减,看得韩馥精神一振,转而笑道:“你醒啦。”

月若盈白他一眼,哼道:“快吃饭罢,吃了饭就赶快动身。”

“是,是。”韩馥笑道。

二人用过早餐,便早早出门去了。七凶布试经过昨天一日,人数骤减一半。比之昨日来讲,今日大殿上人数依旧众多,几乎瞧不出有多少减少。月若盈贵为圣使,自然最是显眼,她走到哪里,便有人主动让开去路,好让她通过。

而月若盈既不道谢,也不发怒,只是坦然受之。二人正走着,忽听有人切切私欲道:“你听说了么?昨天第一天,便闹出人命啦!”

“什么人命?你可别瞎说。”

“哪有瞎说?昨天也不知哪个倒霉蛋抽到石林,被人打得魂飞魄散,现在象傻瓜一个,只会傻哭傻笑,听说就要被处死哩……”

韩馥新亭心底一震,寻思道:“莫不是我昨日的对手罢?”

他正想着,听人又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加入圣教第一日起,就是你死我活,这七凶布试又是各安天命,要是对上个心狠手辣的对手,只能怪他倒霉。”

“说的是。”“说的是。”“说的是。”人群中一片应和之声。

韩馥恍惚之际,忽听月若盈道:“你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么?”

韩馥一怔,赶忙摇头嬉笑道:“没有没有,就是昨晚睡的不好。”

“那就好。”月若盈哼了一声道:“你可别拖了后腿。”

韩馥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你就放心罢!”

月若盈哼之不理,脸上却难掩笑意。正这时,忽听一人道:“时间到!”

众人闻言一凛,齐齐瞧去。却见昨日那老者站在正中,身旁跟着几个侍女。他一挥手道:“第二日比试正式开始,现在众人来此抽签罢!”

韩馥昨日已抽过一次,今日再来也就不再大惊小怪,他顺利抽签打开一瞧,却见赫然写道:“十一组,湍水。”月若盈接过一瞧,浅笑道:“走罢。”

说着,便由月若盈带路,韩馥在身后跟着,二人一起上楼去了。没有多久,二人便又来到屋中。这次却是一间辽阔石室,石室分为上下两层,当间有一条湍急河流疾速流过,化为瀑布隆隆作响。

“有些意思。”韩馥嘻哈笑道。

月若盈白他一眼,冲着接待侍女冷冷道:“对手还没来么?”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闯入屋中,韩馥仔细一瞧,见他年纪尚轻,也就十五六岁,脸上挂着不少雀斑,一双大眼惊诧的盯着月若盈:“惨了,惨了,怎么是她?”那少年苦恼叫道。

月若盈见了,脸上登时露出不耐神色:“既然来了,就快快比试罢!”

少年紧张的点了点头,听那侍女问道:“月圣使一方谁上阵?”

韩馥嬉笑道:“自然是我。”

侍女点点头又问那少年道:“你呢?”

少年摇头道:“我没有魂奴。”

“原来如此。”侍女笑了笑,忽而朗声道:“既然如此,这场比试就此开始!”

话音刚落,便听韩馥哈哈笑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愣,怯生生道:“我叫陆翔。”

“陆翔么?”韩馥笑道:“倒是好名字。”说着,他话锋一转道:“我瞧你年纪轻轻,肯定不是我对手,你还是认输了罢。”

少年脸色一变,摇头道:“这可不成!我加入圣教之中,就是为了出人头地。”

“是么?”韩馥叹了口气道:“那没办法啦,咱俩只好打上一架了!”

话音未落,韩馥已跃上高空,合掌朝陆翔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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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第二战

一一九第二战陆翔早有准bèi

,他足下一挑,扬起泥沙,朝韩馥脸上踢去.韩馥嘿笑一声,身形陡转,将泥沙避过。陆翔窥破时机,猛地夺路奔逃朝那条湍急的溪流奔去。韩馥心底暗笑,提步跟上,他魂力吞吐,经由指尖放出电光。电光遇水化龙,咆哮着向陆翔扑去。

陆翔不料韩馥竟有此等本事,他一个猝不及防,登时被电龙击中,向后倒飞。韩馥一招得手,心中得yì

至极。他嘻嘻一笑,抄手欺上,希望快速结束战斗。谁料就在这时,忽听月若盈叫道:“韩馥小心!这人修为不弱!”

韩馥一愣,陆翔蓦地触水暴起,他眼神一亮,喝到:“去!”瞬息之间,湍急的溪水被陆翔搅得江翻海沸,剧烈颤动。韩馥一个不备,被潮汐卷到小腿,他登时闷哼一声,跌入水中!陆翔哈哈一笑,矮小的身躯中爆fā

出极大威力,他足下一点,扑向韩馥,同时扬起双拳,朝韩馥面门砸去!

“嘿!”水中的韩馥冷笑一声,忽而伸出一掌,硬生生将陆翔揪住。“小鬼头!”他骂道:“你还嫩都很!”说着,韩馥劲力一吐,陆翔只觉一股巨力排山倒海呼啸而来,他足下登时不稳,身子后仰,朝瀑布下层跌去!

“不好!”韩馥暗叫一声,他本无意伤人,只是方才打得兴起忘记控zhì

力道。眼瞧他就要跌落瀑布之下,韩馥忽而将牙一咬,他纵身一跃,朝陆翔飞去!正此时,陆翔双眸忽然一亮,竟在半空中板正身形。“去死罢!”他双掌一托,朝韩馥心口打去。韩馥招式用老,哪还能临时变招?“嘭”的一声,韩馥胸口中掌,向下跌去!

陆翔哈哈一笑,正要借力返回,谁料正在此时,韩馥忽然伸出手来,捉住陆翔衣襟。陆翔脸色一变,霎时间体内好似开了一道缺口,真元源源不断的飞速外泄,他张口欲呼,可谁知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一点。远远瞧去,二人就似在空中扭打一般,一齐朝下方跌去!

“噗通!”“噗通!”两声,两人一起跌落水底,水花飞溅,打湿了月若盈的长裙。可她理也不理,目不转睛的盯着水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嘿!”正这时,忽然一道人影窜出,正是韩馥。月若盈这才长出一口气,啐道:“惫懒鬼!”

谁料韩馥上岸之后一言不发,怔怔盯着水中那人。

侍女心中奇快,凑上前一瞧,登时脸色大变。却见陆翔仰面浮在水中,他脸色发青,双眼、舌头暴突,显然是死了。韩馥默然良久,这才缓缓道:“是我赢了罢。”

侍女一怔,赶忙道:“本次比试,月圣使得胜。”

月若盈淡淡的瞧了眼陆翔,便拉着韩馥道:“走罢!”

韩馥“嗯”了一声,跟着月若盈身后去了,只留下那脸色尚未恢复正常的侍女。

二人走到宅邸门前,韩馥始终闷闷不乐一言不发。月若盈瞧他一眼,有意无意道:“拳脚无眼,生死各安天命。况且方才情况紧急,你若不杀他,势必你们二人两败俱伤。”

韩馥一愣,奇道:“你这是安慰我么?”

月若盈俏脸一红,怒道:“胡说什么?还不赶快进去!”

韩馥一听,登时苦笑道:“是,是。”说着,他抢先一步,迈入宅中。二人走了不久,便分开各自回房去了。

韩馥躺在床上,想起方才战斗。虽说是恶战一场,他却未能感到多么疲惫。只是方才一起跌落瀑布的情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陆翔脸色大变,继而嘴唇发青,说不出半句话来。韩馥只觉一股暖流顺着陆翔的身躯,源源不断汇入自己体内,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但毕竟在空中的时光太短,二人顷刻间便落下水中,韩馥未能感受多少就和陆翔分开。他方才爬上岸后,并非是为陆翔的死而自责。恰恰相反,他竟是在回味方才的感受。

“我……”韩馥盯着双手,叹了口气道:“我究竟是怎么了呢?”

“吸吧。”远远的,一人坐在山头凉亭。他一袭白衣,腰佩长剑,相貌英俊无匹。他微微一笑,端起眼前杯盏一饮而尽:“吸吧,你吸的越多,就越欲罢不能。”

是夜,月家废宅。

篝火毕剥,韩馥被映照的脸色忽明忽暗,包裹他整个身躯的绿芒比起昨日,更是庞大了几分。太叔岚背着双手,眼中笑意越发浓烈。

次日一早,韩馥回到府中,惯例等小游前来叫早。可谁知等了许久,小游仍未前来。韩馥不禁心中奇怪,抢先穿上衣衫,出来寻找。走了没多远,一拐弯,韩馥与小游便迎面相撞。小游一惊,待看清来人,不由得奇道:“韩公子,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这次反倒是韩馥不明所以,他挠着头问道:“不是该七凶布试了么?你怎么今早没来叫我?”

“是这样。”小游微微一笑道:“今日的七凶布试推迟不比啦,要到明天才比。小姐知dào

这个消息之后,便说让你多睡一会儿,谁知你自己竟然起床来了。”

韩馥一愣奇道:“为何不比了?”

“也没什么。”小游温婉一笑道:“听说昨日比试之后,有几组人尚未分出胜负,所以今日破例推迟一天。”

“原来如此。”韩馥点点头。

小游笑笑道:“韩公子,现在时候尚早,你不如再睡一会儿去,等我做好早饭,再来叫你。”

韩馥一听,也怦然心动,他这才点头道:“那就麻烦你啦!”说着,他便回房躺下,但不知怎的,他竟然睡意全无。按理来说,韩馥已足足三日没有好好休息,可他竟未感到丝毫疲惫,精力反而越发充沛。

“是修魂术的妙用么……”韩馥心中忖道。

正这时,忽然一道黑影从韩馥窗下掠过。“谁!?”韩馥一惊,破窗跳出。他四下一望,见一人来去如风,正跳出宅邸高墙。“看你往哪跑!”韩馥冷笑一声,提步追上。

一二零 诱惑

却说韩馥冷笑一声,提步追上.他跃出房梁,追至不久,便来到先前与那神mì

女子一战之地。“又是这么?”韩馥眉头一蹙,冷笑道:“看你今天能玩什么新花样。”说着,他悄然加速,朝着前方追去。山路盘旋曲折,怪石嶙峋。前方那人行动虽不迅速,却始终领先韩馥一筹。

韩馥见了,忍不住忖道:“这人并非速度不快,而是有意等我,莫非前方有什么陷阱?”念及至此,韩馥登时放慢脚步,小心向山头上走去。果不其然,前方那人见韩馥慢下,他也慢下,和韩馥始终保持一个身位,朝山头走去。韩馥见了,心底更是不由得冷笑:“这厮是故yì

引我上山。”想到这,他陡然停住,朗声道:“那位姑娘,你有话不妨直说,若要动手,韩馥接着就是。”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咯咯娇笑道:“韩公子,你怎的知dào

是奴家等你?”

“洛媚儿!?”韩馥脸色大变,转眼间,一个女子由山上转出。远远瞧去,只见她身披薄纱披肩,穿一套广袖流云碧蓝长裙,相貌美艳无双。一颦一笑之间,都有莫大魔力。韩馥想起当日在阿酒房中洛媚儿的一举一动,不由得心底一颤,寻思道:“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正想着,听洛媚儿娇笑道:“韩公子,人已来了,你不肯赏脸上来么?”

韩馥沉着半晌,冷笑道:“洛大美人儿无事不登三宝殿,韩馥生来福薄,怕是消受不起啊。”

洛媚儿听后哀怨的瞧了韩馥一眼,嗔道:“韩公子,你为何如此瞧奴家?奴家不过是对韩公子思慕的紧,想见一见你罢了。”

韩馥冷笑一声,正欲甩手离开。正此时,他转念一想道:“这妖女心机极深,她若没有要紧之事,怎会这么大费周折引我前来?我若不去瞧上一瞧,万一错过了大事,岂不可惜?”但他又想到:“只是此人恶毒无比,那日动辄戳瞎崔三,这笔旧账我若不和她算上一算,我韩馥还算是谁么?”念及至此,韩馥更无犹豫,冷笑一声道:“洛美人儿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再要拒绝,岂非不像个男人?”

洛媚儿咯咯一笑,挥手道:“既然如此,韩公子就请吧,媚儿在山顶备好了酒菜,就等韩公子了。”

韩馥冷哼一声,拔腿迎上,转眼就超过洛媚儿身畔。洛媚儿盯着韩馥背脊,不由得娇媚一笑,眼中闪着精光。

二人走了不久,这才来到山头。却见山上已站了两人,这两人相貌尚佳,身材匀称,正是阿宁与阿绿二女。韩馥面不改色,嘻嘻笑道:“二位别来无恙啊。”

阿绿面色一变,冷哼不答。阿宁盈盈拜倒道:“听闻韩公子独闯‘冷月荒漠’为教中立了大功,阿宁佩服之际。”她说话之际,眼波流转,媚态浑然天成。

“好说,好说。”韩馥嘻哈一笑,也不客气,抢先坐上上座,盯着一桌子酒菜笑道:“乖乖不得了,洛大美人儿这一桌子酒菜可真下本钱。”

洛媚儿也不介yì

,反倒是娇媚笑道:“若是韩公子开心,奴家也就值了。”说着,她足下一点,迎到韩馥身前,随手抄起酒壶,向韩馥怀中扑来。

韩馥只觉得香风一炽,洛媚儿已到了面前。他心底一惊,下意识想让开身来。但待瞧见洛媚儿眼中那隐隐闪动的嘲笑意味时,韩馥心底不由得一紧,忖道:“怕个鬼,老子还能怕她个娘们不成?”这么一想,韩馥登时张开双臂,将洛媚儿揽到怀中嘻嘻笑道:“大美人儿投怀送抱,韩馥也不知是修了几辈子得来的福气。”

洛媚儿眼中惊疑之色一闪而过,转眼变咯咯笑道:“若是韩公子喜欢,今晚媚儿便伺候你就寝。”

韩馥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听洛媚儿这么一说,加上怀中温香软玉,他登时觉得小腹处一团邪火冉冉升起。洛媚儿嘻嘻一笑,反而更进一步,彻底瘫倒在韩馥怀中。“韩公子。”洛媚儿嗤嗤笑道:“我美么?”

“美……”韩馥说了半字,便陡然醒悟过来,他哈哈一笑,忽而在洛媚儿胸口上摸了一把道:“美,可真是美死了!”

洛媚儿眼神一冷,缓缓退出韩馥怀抱,自顾自斟了杯水酒道:“韩公子,媚儿敬你一杯。”话音未落,只听“咕咚咚”三声,洛媚儿杯中美酒已尽数下肚。

韩馥冷笑,也有样学样斟了杯酒道:“我也敬洛大美人儿一杯。”

洛媚儿冷哼一声,又倒了一杯酒道:“韩公子,奴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年前你还是个纨绔无赖,一年之后,你竟有这般本领。”

“来了。”韩馥心中暗叫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洛大美人儿客气了,我也万万想不到,一年以前,你于我而言还是个魔头一般的人物,一年以后么……嘿。”韩馥冷笑一声,却不再说下去。

洛媚儿眼中怒意一闪而过道:“这么说来,韩公子是有把握能胜我了?”

“不能么?”韩馥自顾自又斟了一杯悠然笑道:“洛大美人儿有几斤几两,我还清楚的很。”

“大胆!”阿绿忽然大喝一声。

韩馥眉头一挑,正想讥讽几句。谁料洛媚儿却摆了摆手道:“阿绿、阿宁,你们暂且退下。”

阿绿脸色一变,颤声道:“主人……”

洛媚儿冷哼一声道:“退下!”

阿绿一跺脚,远远去了。阿宁朝着洛媚儿拜了一拜,又冲韩馥妩媚笑笑,也就随着阿绿走了。二人走后一阵,洛媚儿才悠悠道:“韩公子,在这圣教之中,你的真实身份,怕是没几人知dào

罢!”

韩馥眉头一跳,冷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洛媚儿咯咯笑道:“也没什么。”说着,她忽然啊呦一声道:“说起来,韩公子一定不知dào

圣教中有这么一条规矩。”

“规矩?”韩馥一愣,问道:“什么规矩?”

洛媚儿笑笑,盯着韩馥道:“教主有令,但凡天缺之体,杀无赦!”

一二一 春宵一刻

一二一春宵一刻“什么?”韩馥心中突的一跳惊道:“竟有这事?”

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以为我骗你不成?”

韩馥脸色极差,过了好半晌才缓缓道:“为何炼魂教要颁布这条教规?”

“谁知dào

呢?”洛媚儿道:“十三年前教主忽然定下来的.”说着,她悠悠一笑道:“不过大概也没人在意就是了,毕竟‘天缺之体’世所罕见。”她说‘天缺之体’四字时刻意语气加重,笑嘻嘻的盯着韩馥。

韩馥冷哼一声沉声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没什么。”洛媚儿悠悠笑道:“不过是想请韩公子帮我个忙罢了。”

“我若不愿呢?”韩馥冷笑道。

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连听也没听,就不愿意么?”

韩馥冷冷道:“你若戳瞎自己双眼,说不准我就愿意帮你。”

洛媚儿脸色一变,冷笑道:“韩公子不怕我揭穿你的身份么?”

韩馥哈哈一笑道:“魂奴一成,五识皆隐,洛大美人儿怎么揭穿我?”

洛媚儿厉笑道:“这么说来,韩公子是当真不愿帮我了?”

“话已至此。”韩馥站起身道:“我就告辞了。”说着,他大袖一摆,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忽听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有一句老化你没听过么?”

韩馥一愣,“什么老话?”

洛媚儿咯咯笑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韩公子方才喝了小女子那么多杯酒水,难道就没半点戒备么?”

话音未落,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继而身子乏力,天旋地转。“你……你……”他指着洛媚儿,忽而眼前一黑,咕咚昏倒在地。

“到头来……”洛媚儿眼中苦涩一闪而过:“我还是要用这招么?”

“咕咕。”随着鸟儿的低鸣,月弯也渐渐爬上山头。

韩馥也不知睡了多久,这才悠悠转醒。“我……我这是在哪?”他迷迷糊糊想到。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白天之事,他旋即旋转,登时睁开双眼。他向四周一瞧,不由得愣住了。

却见自己赤条条的躺在一张大床之上,床的四周用粉色帐帘拉起,叫他看不清外边景色。在帐帘之外,隐隐有橙黄色的灯光透入,朦朦胧胧的。“我究竟在哪?”韩馥想道。

“你醒了么?”正此时,外边有人咯咯笑道。

韩馥一愣,旋即怒道:“洛媚儿,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外边那人幽幽道:“韩公子,你瞧这象什么地方?”

韩馥哼了一声道:“象卧室。”

“说的不错。”洛媚儿幽幽一叹道:“这里正是我的闺房。”

韩馥一怔,这才察觉到四周有淡淡香气传来。正时,听洛媚儿又柔柔道:“你们男人啊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装糊涂。”

只听“哗啦”一声,帐帘大开,香气扑鼻而来。韩馥一愣,扭头瞧去,却见洛媚儿身着贴身短衣,裸露出大半的雪白肌肤,正站在窗前,幽幽的盯着韩馥。

“你……”韩馥一愣,洛媚儿已爬上床来。二人登时肌肤相接,韩馥只觉对方身子香喷喷,热辣辣的,叫他一阵头晕目眩。“韩公子。”洛媚儿吹气如兰,吐在韩馥脸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快开始罢!”说着,她伸出双臂,揽在韩馥脖颈之上。

韩馥一阵天旋地转,小腹处的邪火简直要爆fā

出来。他心眼一蒙,忍不住就要将玉人揽在怀中亲热一番。

“啪!”一滴冰冷的泪水,陡然落在韩馥胸口。韩馥一愣,霎时间激情衰退,他内心一片澄明。“洛大美人儿,你还不快来?”韩馥坏笑道。

“是呀。”洛媚儿悄然拭去泪水,妩媚笑道:“奴家这就伺候韩公子就寝。”

谁知话音刚落,韩馥忽然道:“这样好么?”

洛媚儿一愣,强笑道:“韩公子说些什么?”

韩馥默然半晌,就这么体会着对方的体温,过了一阵,他才缓缓道:“你就这么献身于我,也不怕我事后不认?”

“不会的。”洛媚儿笑笑道:“我有把握拴住你。”

“是么。”韩馥冷笑道:“就算你成了我的魂主,也别指望我听你的。”

“你!”洛媚儿脸色大变,霎时间怒道:“你怎的知dào

?”

“哈!”韩馥笑笑道:“我便知dào

,你想用这方法,将我从月若盈那里夺来,是不是?”

洛媚儿身子一颤,登时不语。韩馥长叹一声道:“值得么?”

洛媚儿一怔道:“值得什么?”

韩馥缓缓道:“为我这样的人献出处子之身,你值得么?”

“嗤!”洛媚儿俏脸煞白,强笑道:“处子之身?我呀,早就不知dào

玩过多少男人了。”

“别骗自己了。”韩馥缓缓道:“那你为何要哭?”

洛媚儿这才彻底不语,风儿,渐渐卷起,将烛火扰乱。蓦地,洛媚儿扑了上来,用小嘴吻住韩馥。韩馥脸色一变,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竟将洛媚儿甩开:“你闹够了没有?”韩馥质问道:“这样下去,你也得不到什么?”

洛媚儿霎时间身子巨颤,“我……”过了良久,她蓦地哭道:“我不这么做,又该怎么做?”

韩馥一震,听她又道:“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沦为别人的玩物……与其被无数人亵玩……不如便宜了你……至少我还能从一而终。”

韩馥登时默然,过了一阵,他才缓缓问道:“是因为七凶布试么?”

洛媚儿娇躯一颤,点头认了。韩馥长叹一声道:“你贵为圣使,谁又敢玩弄你?”

洛媚儿泣道:“我不过是替补师父之位,凭我的本事,怎能居于第六?便是月若盈……也要比我强上不少……”

韩馥心中了然道:“所以你担心七凶布试之后,你沦为寻常弟子,从此以后再无**,只有被人玩弄么?”

洛媚儿脸色一变,点头道:“若是照此下去,等待我的,只有这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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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代价

一二二代价“所以你就不惜献身,想要我成为你的魂奴,好助你逃过这一劫么?”韩馥缓缓问道.

洛媚儿紧咬嘴唇,过了半晌才点头承认。

韩馥默然良久,轻轻一叹道:“傻姑娘,快把衣服穿起来罢。”

洛媚儿听闻黯然道:“是了,我先前做的那么过分,你一定恨极了我,又怎会帮我?”

“谁说我不帮你?”韩馥嘻嘻一笑道。

洛媚儿一怔,旋即喜道:“你肯帮我?”说着,她脸色一红道:“你若愿意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韩馥自见到洛媚儿以来,她总是以风骚示人,迄今为止她还从未显出这番娇羞之状,加上洛媚儿本就生的美丽,虽不如月若盈那般清冷脱俗,但她娇媚入骨也是一方尤物。韩馥见她双颊酡红,竟是说不出的惹人喜爱,不由得心脏嘭嘭狂跳,忍不住忖道:“乖乖不得了,这女人可真是要迷死人了。”

他痴痴想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洛媚儿此时仍穿着贴身短衣,坐在韩馥身上。韩馥一见,登时叫道:“姑奶奶,你还不穿上衣服?”

洛媚儿脸色一红,反倒咯咯笑道:“韩公子,你难道不想要我么?”

韩馥登时尴尬不语,洛媚儿见韩馥这番模样,心儿没来由的一轻,她忽然张开嘴在韩馥耳唇上一咬。韩馥登时打个激灵叫道:“你干嘛?”

洛媚儿咯咯一笑,跳下床去寻找衣衫道:“韩公子,这可是你自愿帮我的。”

韩馥见她动作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衣服穿好,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神色。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我既然答yīng

了你,就定会做到。”

洛媚儿听他亲口答yīng

,自然大喜,正要扑过来给韩馥一吻,谁知却听韩馥又道:“但在帮你之前,你却得付出些代价。”

洛媚儿一愣:“什么代价?”

韩馥冷笑一声,却不回答:“时间一到,你就会知dào

了。”

辞别洛媚儿宅邸之后,韩馥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远远离去,洛媚儿站在宅邸之前,双瞳中弥漫着浓浓雾色。“韩馥……”她缓缓念道:“这人和其余男人不大一样哩。”

头顶月儿弯弯,韩馥踏月直行。炼魂教占地极大,洛媚儿与月若盈寝宫又各占南北两方,这一路行来,颇费时候。多亏韩馥修为大进,走起路来呼啸带风,他行了约莫一柱香时候,这才回到月若盈宅邸之前。韩馥刚推门进入,迎面便撞上一人。

那人脸色极差,冷冷问道:“整整一**去哪了?”

韩馥一愣,忙赔笑道:“没去哪,没去哪,就是四处转转。”

月光落下,正好打在那人清冷无双的脸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宅邸的主人,月若盈。月若盈哼道:“四处转转便要整整一日么?”

韩馥挠挠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正这时,他忽然灵光一闪,咧嘴笑道:“我就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你知dào

就好。”

韩馥嘻嘻一笑道:“这几日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与我意气相投,今日正好也没事可做,我便寻他们喝酒去啦!”

月若盈将信将疑道:“当真?”

韩馥正色道:“自然当真!”

“呼。”月若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时刻注意。”

韩馥嘻嘻笑道:“月大小姐可是在担心我么?”

月若盈怒道:“你胡说什么?”

韩馥哈哈一笑道:“天色已晚,我要回房去啦,月大小姐也早些休息去罢。”

月若盈“嗯”了一声,欲言又止道:“韩馥……”

韩馥一怔,奇道:“怎么?”

月若盈默然片刻,忽然挥了挥手道:“没什么,你退下罢!”

韩馥知她素来喜怒无常,也就不再追问。他朝着月若盈拜了一拜道:“走啦!”说着,他大袖一摆,便要离去。

“韩馥!”正这时,忽听月若盈怒道:“你……你……”

韩馥一愣奇道:“我怎么啦?”

谁知dào

月若盈脸色一变,忽然伸出手来,重重给了韩馥一个巴掌。“无耻!”她骂了一句,转身就走,将韩馥一人留在原地。韩馥捂着脸颊,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无耻?我怎么了?哪里得罪她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头绪,又忍不住忖道:“罢了,这姓月的一贯这样,谁知dào

她又哪根筋不对,我还是回房去罢。”念及至此,韩馥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拔腿便走。他回到房中,心中却还想着那事。韩馥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仍在隐隐作痛。“这妮子。”韩馥骂道:“下手真够狠的。”

说着,他取来铜镜,在镜子前那么一照,登时愣住了。

原来,月若盈下手极重,这一掌下来,韩馥脸颊登时高高鼓起,肿的像个馒头一般。但就在这肿胀之上,却赫然留着一枚浅色唇印。韩馥脑子嗡的一声,“洛媚儿!”他大怒道:“老子恨死你了!”

夜半之时,房中烛火燃的正旺。一只飞蛾展开双翼,朝烛火扑来。一人伸出柔荑,将飞蛾赶跑。“飞蛾扑火……”她低低念道:“可真是傻哩,明明知dào

要死,仍然忍不住向往这点点光芒么?”

“小姐。”在她背后,另一个女子道:“时候不早啦,你该睡了。”

那女子幽幽叹道:“是阿宁么?我还不累,你先去睡罢。”

阿宁道:“小姐,你还在为七凶布试担心么?”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为这事。”

阿宁一愣奇道:“那是什么事?”

女子长长一叹道:“罢了,我累了,要睡啦。你退下去罢。”

阿宁不敢顶撞,小心翼翼道:“是。”说着,她合上房门,远远去了。

女子盯着火烛,久久不语。

翌日,韩馥起个大早,不等小游来叫,他已到了大厅。月若盈正自用餐,见韩馥一到,登时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韩馥神色尴尬,嘿嘿笑道:“月大小姐,昨天之事……”

话音未落,却听月若盈懒洋洋道:“小游,这房子怎么多了这么些苍蝇?叫人瞧着便讨厌。”

一二三 假凰

一二三假凰韩馥听了更是尴尬,一个劲朝小游使眼色.谁料小游瞧也不瞧他一眼,也接道:“是哩,这秋天到了,苍蝇也多起来啦。”说着,她朝韩馥吐了个舌头。

韩馥一愣,就在这时,月若盈忽然站起身来,小游道:“小姐,你要走了么?”

月若盈点头道:“该去比试啦。”

小游点点头道:“小姐慢走。”

月若盈点点头,却朝着韩馥哼了一声,拔腿便走。韩馥苦着一张脸嘟囔道:“我还没吃早餐呢。”

谁料月若盈忽然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韩馥一个激灵,忙赔笑道:“该比试啦,该比试啦。”

月若盈冷哼一声,径自走了。韩馥不敢怠慢,拔腿追了上去。二人出了宅邸,朝着比试之地进发。一路之上,月若盈都寒着面孔,一言不发。韩馥自知理亏,也不敢招惹于她,只好和月若盈这么一前一后走着。走了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比试场所。此时时候尚早,来的弟子还不算多。月若盈捡了个清静角落,安静站着。韩馥嘻嘻一笑,也旋即跟上。谁料月若盈秀眉一蹙,冷冷道:“滚一边去。”

韩馥顿时哑口无言,灰溜溜的到一边站着去了。他一边站着,一边脑中盘算如何和月若盈化解误会。但洛媚儿一事他又不好和盘托出,是以让韩馥极为头痛。正此时,忽然听有人吊着嗓子嗲声嗲气道:“哎呦,这里这么多人,臭也臭死了。”

韩馥一愣,旋即寻声望去。却见厅正中央站了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这人身材魁梧,却穿的花花绿绿,一张黝黑的脸上涂满胭脂水粉,显得诡异无比。旁边有人见了,不由得取笑道:“刘姑娘,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众人一听,登时哄堂大笑。谁料这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风情万种”的白了那人一眼,嗔道:“这不是王小哥么,许久不见,奴家想你的紧哩。”

那人一听,登时脸色大变,口中骂了句“疯子”,便悻悻的逃了。姓刘那人咯咯一笑,嗔道:“这人,总是这般害羞。”

众人听了,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说不出的恶心难熬。

“月大小姐……”不知dào

何时,韩馥又跑到了月若盈身畔:“这不男不女的是谁?”

月若盈显然对这人也极是恶心,她蹙着眉头道:“这人名叫刘长生,因为鬼隐七脉修liàn

不当,一个男人却练出了魅惑之术,进而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从此往后逢人便说自己是女子,时间一长,他竟然连名字也换了。”

韩馥一愣奇道:“换成什么了?”

月若盈皱眉道:“刘心兰。”

韩馥一听,登时噗哧笑道:“好一个刘心兰!”

他说这话时不知遮掩,声音远传千里,登时叫刘心兰听到。他寻声一望,见那人正是韩馥,不由得双眼一亮,喜道:“啊呦,好一个俊俏小哥。”

“什么……”韩馥脸色一变,正欲出逃。谁料月若盈忽然伸出手来,将韩馥死死拿住。韩馥急道:“月大小姐,你这是作甚?”

月若盈冷哼一声,强忍着笑意道:“这便是罚你昨日乱来。”

韩馥一震,刘心兰已迎到面前。他大袖一挥,带着香风朝韩馥脸颊摸来。“妈呀!”韩馥鬼叫一声,抱头便躲。

“小哥哥。”刘心兰窃喜道:“奴家真是喜欢死你啦。”

韩馥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挣脱月若盈手掌,朝着殿外逃去。正这时,忽然一人走进大厅,韩馥不备,登时和那人撞个满怀。那人脸色一变,冷笑道:“兄台走路不长眼么?”

韩馥一瞧那人相貌,才发xiàn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月若盈极为忌惮的颜书行。他今日一袭长袍,做书生打扮,相貌俊逸明朗,风度翩翩。

谁料就在这时,刘心兰已扑了上来。他见眼前又多了一人,偏偏这人相貌比韩馥还好,他登时狂喜道:“又是一位俊俏哥哥。”说着,他合身一扑,朝着颜书行扑去。

颜书行眉头一蹙,忽而足下一点,形似鬼魅,飘飘忽忽到了刘心兰背后。继而,他蓦地出掌,朝着刘心兰后心打去。“小心!”有人忍不住叫道,这刘心兰虽然怪形怪状,但心肠不坏,是以众人虽然拿他取笑,却不真的希望他受伤。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颜书行已一掌击在刘心兰后心。众人一见,登时脸色大变。想他颜书行贵为夺魁热门,神通修为素来被人忌惮,刘心兰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二人相比,更有天差地别。试问颜书行这么一掌,刘心兰哪能承shòu?

旁人见了,都已闭上双眼,不忍去瞧。

谁料就在这时,忽听刘心兰娇喘一声,嗔道:“哎呦俊哥哥,你打得我好痛。”

这一下,就连颜书行也是一震。话音未落,刘心兰已扑了上来,他以口相就,朝着颜书行脸上吻来。颜书行脸色大变,朝后急退,他并非不能抵挡,只是挥拳出脚之间,若是碰上了刘心兰的小口,他还活不活了?更何况此地众目睽睽,别人要瞧见他颜书行被这疯子亲上一口,从此往后,他可休想抬起头来。

念及至此,颜书行没有半点办法,只好一味闪躲。

不知怎的,刘心兰速度奇快,颜书行脚下飘忽无方,他仍能跟上。众人一见,眼神中都露出了迷茫神色。在他们印象之中,刘心兰神通平平,寻常弟子也能轻易将他击倒,可谁知几日不见,他竟脱胎换骨,能和这位鼎鼎大名的颜书行一较高下。

韩馥恨屋及乌,对颜书行也极是痛恨,眼见他落于下风,顿时将刚才的慌乱抛之脑后,忍不住高声调笑道:“刘姑娘,再加一把劲,这位俊哥哥就要归你啦!”

众人一听,登时哄堂大笑。

颜书行恶狠狠的瞪了韩馥一眼,脸色变得极差。刘心兰也不知是不是受到韩馥鼓舞,足下步子又快几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竟化出虚影,不可思议的朝颜书行亲去。

一二四 忧伤

一二四忧伤“找死!”颜行书怒喝一声,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本旧书.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本旧书竟然霎时间分奔离析,化为碎屑。

“小心了。”与此同时,月若盈叫道:“这是他独门神通‘残页诀’。”

颜行书“嘿”了一声,就在这刹那之间,一地的纸屑陡然飞舞起来,将刘心兰团团围住。下一刻,每一片纸屑都变成一本书籍,刘心兰便在这书阵中左右乱窜,却怎么也脱不开身。颜行书双目一亮,大喝道:“千书阵!”

蓦然间,一本本书合纵联合,密密麻麻的排列一致。“轰隆!”霎时间,金光大作,铺天盖地朝着刘心兰砸去。刘心兰惊呼一声,闭目等死。

“归魂!”正此时,韩馥一声大喝,抢先步入。他大袖一摆,用出“落月踏Lang手”与“逐日魔幻步”,颜书行只觉眼前一花,韩馥竟后发先至,抢到自己眼前。他“嘿”了一声,在空中排列的数百本书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放出金光朝韩馥攻来。

韩馥哈哈一笑,体内魂力汹涌澎湃,他大袖一甩,将书籍卷起,接着手臂一送一转,统统向颜行书扔去。“接着罢!”韩馥大笑一声。

颜书行冷笑,轻轻巧巧将古书抓在手中,他正要回击。谁知就在这时,忽听有**怒道:“住手!”

众人一愣,见考官不知何时已抵达正殿,他瞪着韩馥三人,吹胡子道:“大殿之上,严禁殴斗,你们三人是想被取消资格吗?”

颜行书冷笑一声,陡然收去神通。

月若盈朝前一步,缓缓道:“是我御下不利,还望你包涵。”

那考官见圣使发话,哪还敢多言?只得悻悻一哼道:“罢了罢了,你们下次注意些就是。”

刘心兰死里逃生,却未显得害pà

,他哎呦一声,冲韩馥大抛媚眼道:“俊哥哥,方才多谢你啦,有空来奴家这里坐坐,好让我感谢你。”

韩馥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强笑道:“好说,好说。是我家月大小姐让我做的。”

刘心兰一听,立时冲着月若盈笑道:“月家妹妹,真是多谢你啦,若不是你,恐怕姐姐就要死在这了。”说着,他白了颜书行一眼道:“这俊哥哥,下手真狠,半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月若盈忍住笑意,正色道:“没什么。”说着,她有意无意瞧了韩馥一眼道:“你们二人有空可以来往来往……”

韩馥脸色霎时间大变,急道:“月大小姐……”

月若盈呸了一声,也不理他。正这时,忽听那考官道:“好了,既然冲突解决,咱们今日的比试就当正常进行。”他顿了顿又道:“都上来抽签罢!”

说着,几位侍女捧着箱子迎上,众人忙去将签抽了,韩馥拿来一瞧,见上方写道:“十六组,竹林间。”

月若盈冷哼一声,拔腿便走。韩馥不敢怠慢,慌忙迎上,他边走边问道:“这刘心兰虽然举止古怪,但修为着实不差。”

月若盈显然正在思考这事,也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人能与颜行书僵持许久,已显出不俗实力,若无意wài

,他也该是内轮赛人选。”这话说完,她猛地发xiàn

自己本不该理会韩馥,登时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韩馥苦笑一声,寻思道:“那颜书行修为不差,我若是与他打上一场,也不知谁胜谁负?”

正想着,忽听月若盈冷冷道:“到了。”

韩馥一愣,抬头望去,见石室上方写着竹林间三字,他心头稍定,寻思道:“眼下还是比试重yào

,等到日后,免不了和他较量一场。”

想着,韩馥便与月若盈一同进入屋内。方一进入,一股竹子的清香气息便扑鼻而来。韩馥精神为之一振,哈哈笑道:“对手在哪?快来打过。”

“铮!”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女子幽幽道:“公子动辄打打杀杀,岂不坏了这竹林美景?”

韩馥寻声找去,发xiàn

那人身处竹林之中,他不由得笑道:“环境再好,不仍是要打?”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说的不错,环境再好,仍是要将其破坏,就如我这美貌一样,再怎么努力也逃不过时间的摧残。”

“这人脑子没事吧?”韩馥眉头一皱道:“姑娘,你打是不打?若你不愿意打,认输了就是。”

那人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莺儿你去打发了他罢。”

话音刚落,便听另一女子道:“是。”韩馥寻声一瞧,却见一个女子缓缓从竹林中走出。这女子相貌尚佳,身材削瘦,美中不足的是,这女子左侧脸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小心了。”月若盈道:“这人拥有魂奴,想来不好对付。”

“魂奴?”韩馥精神一振,嘻嘻笑道:“原来姑娘和我一样,都是魂奴么?”

那女子双眼一黯,缓缓道:“魂奴之躯,万劫不复。你既然已沦为魂奴,又怎能笑的出来?”

韩馥一愣,登时无言。那女子默然半晌,忽然长长叹道:“罢了,人生苦短,不过几十光阴,谁又能在乎许多?”

韩馥“噗哧”一笑道:“你们这主奴颇有意思,一个个倒是忧伤的很。”

那女子瞧了眼韩馥,缓缓一笑道:“你也能瞧出我的忧伤么?那咱们倒是有缘人哩。”

韩馥只觉的头大如斗,寻思道:“这一天怎么竟遇到这种怪人?”

正想着,却听那女子又道:“你叫什么?”

韩馥一愣,下意识答道:“韩馥。”

“韩馥么?”女子品了品道:“我叫莺儿。”

韩馥点点头道:“莺儿姑娘。”

莺儿长叹一声,幽幽道:“你叫的这么亲热,等下咱们还不是要兵戎相见?小姐说的没错,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

“神经病!”韩馥暗骂一声,猛地高高跃起道:“咱们还是打过了再说罢!”

“看吧。”莺儿冷笑道:“我就知dào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话音未落,陡然听她喝道:“归魂!”

一二五 幻战

一二五幻战蓦然间,山花烂漫.一朵朵鲜花开遍大地,就连翠竹之上,也遍布鲜花。

韩馥一愣,听月若盈叫道:“小心了,这人乃精魄奴,且修为不低!”

“精魄奴?”韩馥一愣,旋即笑道:“那岂不是与小游一样么?”

莺儿冷冷道:“你休想靠前一步。”

韩馥嘿嘿一笑道:“我若靠前又如何?”说着,他足下一点,便大步前行。

“我不是说不让你靠前了么?”莺儿眼中精芒一闪,霎时间天地变色,韩馥只觉脚下一空,险些身子仰倒。他低头一瞧,登时脸色大变,原来在他脚下方才还是平坦大陆,但不知何时竟变为了万丈深渊。

莺儿冷笑道:“害pà

了么?”

韩馥冷哼道:“区区幻象,也想伤人么?”

“谁说幻象不能伤人?”莺儿缓缓捧起地上一朵鲜花道:“若是用的好了,就连一朵娇花,也是杀人利器哩。”说着,她素手一扬,将鲜花抛至半空。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那鲜花竟变为一只巴掌大小的蝴蝶,朝韩馥飞来。

“蝴蝶也能伤人么?”韩馥嘻嘻一笑,伸手欲接。

谁料正在这时,忽听月若盈叫道:“别上当!”

韩馥一愣,那蝴蝶蓦地展开双翅,翅膀上生满倒刺,朝韩馥咽喉割来。他一惊,忙用出‘逐日魔幻步’在空中倒转一周,有惊无险的将这招避过。“好俊的身手。”莺儿微微一笑,舞起杨柳腰肢道:“那这样又如何呢?”

话音未落,韩馥便听到一阵嗡嗡作响。他脸色大变,四下瞧去,见花儿都变成了蝴蝶,朝着韩馥飞来。韩馥体内魂力一转,一道火光由指尖放出。蝴蝶遇火而燃,尽数跌落在地,微风一吹,立时化为细细飞灰,散入空中。

莺儿柔柔一笑道:“公子气息有些乱了。”说着,她又高声喝道:“归魂!”

“轰隆!”一声巨响,无数根粗大的冰柱拔地而起,飞速的朝着韩馥袭去。“小心了。”莺儿娇笑道:“即便是幻象,被刺中一下,你仍是会死的。”

韩馥冷哼一声骂道:“你啰嗦什么?”话音未落,他脚下一点,旋即高高跃起,朝莺儿扑去。

莺儿笑笑道:“我不是说了公子不要随便乱动么?”

“轰隆隆!”话音未落,莺儿脚下土地陡然大震,就像被摧毁一般,不断的消失殆尽,在前方留下无底深渊。韩馥脸色大变,见自己与莺儿距离越发遥远,自己只消力qì

一尽,势必跌入深渊之中。虽说这不过是幻象而已,但瞧莺儿笑貌,韩馥仍不敢大意。正此时,一道灵光从韩馥脑中闪过,他嘻嘻一笑,拍手道:“归魂!”

莺儿一愣,却发xiàn

什么也没能发生。她还当韩馥本领用尽,忍不住大笑道:“韩公子,是你输啦!”说着,她水袖一摆,地上花朵层层绽放,化作彩蝶,铺天盖地的朝着空中的韩馥攻去。

韩馥身在空中,想要躲避已是不能。谁料就在这时,韩馥却嘻嘻一笑道:“莺儿姑娘,你的神通似乎不太听话。”

莺儿一愣,低头望去。却见在她脚下不知何时开满了洁白雪莲,一朵朵的含苞待放。

“你……”她心头猛地一跳,“这是精魄奴的招式……”

话音未落,韩馥已哈哈笑道:“归魂!”

“啪!啪!啪!啪!啪!”地上的白莲竞相开放,风雷水火霎时间齐齐而至,瞬间便将莺儿吞没。与此同时,那漫天飞舞的蝴蝶也终于迎上了韩馥,转眼间他就消失在其中。

“轰隆!”陡然间,天地巨震,景色恢复如初,绿竹依旧,清香不减。莺儿低吟一声,摔倒在地。看其样子,应是昏厥过去。反观韩馥,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一旁,脸上噙着笑意。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无言。立在当场的侍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瞧着眼前的一幕。

韩馥嘻嘻笑道:“美人儿姐姐,这是我胜了罢!”

侍女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道:“不错,魂奴比试,乃月圣使一方胜利了。”

“哎。”忽然间,有人幽幽一叹道:“想不到终究还是要我出手。”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你么。”

谈话之间,一个女子缓缓走出竹林。远远瞧去,见她身材窈窕,着一身杏黄长裙,衣衫上绣着一朵怒放的玫瑰。待她走近,韩馥仔细一瞧,才发xiàn

这女子相貌实在算不上特别出众,比起寻常女子,也不过多了几分美丽罢了。但饶是如此,韩馥仍是忍不住调笑道:“乖乖不得了,又来了一位美人儿。”

那女子瞧了韩馥一眼,缓缓道:“这位公子也知dào

我的美么?”

韩馥还没回话,却听月若盈冷冷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自恋。”

谁料女子却不瞧月若盈,径自幽幽道:“这是自然,奴家天生丽质,任是谁瞧了,也要挪不开眼睛。哪象月小姐,男子瞧了,纷纷敬而远之。”

“你说什么?”饶是月若盈素来淡然,听她这话,仍是忍不住大怒。

那女子笑了笑道:“你不信么?那就问问你身旁的男人罢。”说着,她一挺胸脯,无比自信的盯着韩馥问道:“这位公子,你说我们二人,谁更美丽一些?”

“噗哧。”韩馥登时笑出声来。

女子眉毛一蹙不悦道:“你笑什么?”

韩馥哈哈一笑道:“恕我直言,你这相貌若是放在世间,仍算不错。但与月大小姐一比,却是星星与月亮般的差距了。”

月若盈娇躯一颤,她心肠就是再硬,但听到别人夸她美貌,心中仍是忍不住得yì

,她不由得白了韩馥一眼,忖道:“这坏东西说话还算中听,昨日那事,不如再整治他一回就此作罢吧。”

正想着,忽听那女子幽幽一笑道:“原来如此。”

韩馥见她不怒,心中稍奇道:“原来如此什么?”

那女子道:“你与旁人一样,都是这般的没有眼光。”

一二六 镇魂琴

一二六镇魂琴说着,那女子幽幽一叹道:“这也罢了,毕竟你们都是凡夫俗子,自然无法欣赏我这等绝世容姿.”

韩馥听了噗哧一笑道:“姑娘说的不错,你实在太过美丽,所以我们都无法欣赏。”他这话说的直白无比,那女子再是自恋,也听出韩馥话中的讽刺意味。

念及至此,那女子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眼光差也就罢了,但还敢羞辱我,这就得教xùn

你一番了。”

韩馥眉头一挑,笑道:“大美人儿若是有这个本事,我领教就是。”

女子冷哼一声,竟搬出一只古琴。韩馥一瞧,登时奇道:“不打架你弹琴作甚?”

“小心了。”却听月若盈道:“这女子名叫钟琴,虽然性子古怪,但手中三十六路镇魂琴却不可小觑,也是本次夺魁的热门之人。”

“原来如此么。”韩馥眉头一挑嘿嘿笑道:“那么说来,咱们倒捡到宝贝了。”

月若盈素来不喜韩馥这轻佻性子,不由得秀眉一蹙,正要责怪,谁料钟琴却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品评奴家的琴艺一番罢!”话音未落,只听“铮”的一声,钟琴已坐倒在地,双手抚琴。

韩馥嘿笑一声,提掌便攻。谁料钟琴视若无睹,伸出玉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拈。“徵!”琴声清幽且净,似一股清风,冲淡平和,缓缓流入韩馥心田。韩馥身子一震,竟而战意大减,提起的手掌也放了下去。

钟琴妩媚一笑,指尖拨撩琴弦又快几分。只听噼噼啪啪数响,音色陡然高了八度,就似疾风劲草,狂风乱舞。韩馥身子一颤,登时忘乎所以,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韩馥!”月若盈惊叫一声,而韩馥却似闻所未闻一般,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在那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唉!”钟琴长叹一声道:“说到底,你也不过这等本领。”说着,音色陡转,竟似玉裂帛碎,慷慨激昂。韩馥只觉眼前一花,立时置身于战场之中,在他身畔,是激战正酣的两路大军。双方兵戎相见,互不退让。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天边也被染红。“啊!”韩馥大吼一声,原地挥拳出掌,狂舞起来。

月若盈脸色一变,尖叫道:“不要被她骗了!”

谁料韩馥理也不理,挥拳越发迅速,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弹奏到此,已达曲目结尾。钟琴纤纤柔荑一转,琴声越发幽咽,风中似乎吹来了啼哭之声。韩馥眼前一黑,画面再度变换……

“三十六路魔音镇魂。”钟琴缓缓道:“一闻魔音,至死方休,魔音枯竭,人命已绝。”说着,只见钟琴赫然站起,手下琴声嘎然而止。

“娘!”忽听韩馥大叫一声。月若盈脸色一变,扭头望去。见韩馥双眼无神,脸上惨白无比。他蓦地伸出手掌,朝自己头顶拍落!

“不!”月若盈大叫一声,抢步跟上。但事发突然,她与韩馥又有数丈之隔,想要救人,已是来不及了……钟琴悠悠一笑,看着韩馥自裁。但就在这危急关头,韩馥手掌猛地停下。钟琴一愣,忽听韩馥嘿嘿笑道:“大美人儿,我逗你的!”瞬息之间,韩馥足下一点,化作鸿光。众人只觉眼睛一花,韩馥已抢到钟琴身前。

钟琴一惊,忙出手护琴。谁料韩馥速度奇快,“噗噗噗”连打三掌。其中两掌将钟琴逼开,其余一掌用尽全身气力,朝着古琴打去!“喀拉!”木头断裂之音袭来,钟琴手中的古琴霎时间被韩馥劈成两段,首尾分离。钟琴面色一变,正欲后退。但韩馥比她更快,足下微微一晃,正是‘逐日魔幻步’。“啪”的一声,钟琴只觉肩头一软,已被韩馥拿在手中。

“去!”韩馥蓦地手上发力,将钟琴丢出。这一下包涵真力,力道大的异乎寻常。钟琴把持不住,登时撞在竹林上,朝后倒飞而出。只听“咔咔”之声不绝于耳,钟琴一路上也不知撞倒了多少竹子,这才停下身来。

侍女赶忙跟过去瞧,却见她双目紧闭,嘴角含血,已昏死过去。

“美人儿。”韩馥嘻嘻笑道:“这仗是我们胜了罢。”

侍女一愣,忙点头道:“不错!今日比试,月圣使胜了!”

韩馥听后,笑嘻嘻的走到月若盈身前道:“月大小姐,今个我又胜啦!”

月若盈还未回过神来,韩馥连喊三声,她这才猛地惊觉,赶忙笑道:“是啊,今**做的不错。”

韩馥照例嘻嘻哈哈一阵,跟着月若盈走了。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言。走了一阵,忽听月若盈问道:“钟琴三十六路魔音霸道无比,若是有人不小心中了招数,就算那人修为再高,也得被她操控不能脱身。”说到这,她微微一顿道:“可是你……你怎么能自行破开迷障?”

“也许是我运气好呢?”韩馥嘻哈笑道。

“是么。”月若盈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好吧,就算是你吉人自有天相。”

韩馥嘻嘻一笑,不再提起这事道:“月大小姐,昨日那事……”

月若盈一听,登时脸色发黑,哼了一声道:“你往后若要找乐子,也记得消灭证据,免得让我瞧了恶心。”

韩馥挠了挠头道:“这事绝非你想的那样。”

“那能是哪样?”月若盈冷笑道:“如此大的一个红唇印在脸上,你当我傻子不成?”

韩馥登时无言以对,他抓耳挠腮半晌,这才道:“虽然我说不出来缘由,但我绝对没干那档子事。”

“鬼才信你。”月若盈白他一眼道:“从今往后,你若再让我发xiàn

,就自动滚出去住罢。”

韩馥一愣喜道:“这么说来,月大小姐你是原谅我了?”

月若盈“呸”了一声怒道:“我若整日跟你生气,岂不是要气死?”

韩馥一听,登时嬉笑一阵,哄的月若盈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过了半晌,才听月若盈道:“好啦,咱们也该回去了。”

韩馥听了,立时正色道:“好,我这就为月大小姐开路!”说着,他走在前边,一副保镖架势。

一二七 捣乱

一二七捣乱月若盈冷哼一声,正想斥责韩馥几句.忽然听人咯咯笑道:“韩公子,奴家等你许久了。”

二人脸色齐变,韩馥是冷汗长流,月若盈则大怒道:“洛媚儿,你来作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媚儿。瞧她秀发如瀑,媚眼含情眼波缓缓流转,身着粉色透明丝衣,内里着了件红色的贴身短衣。韩馥一见,登时想起昨晚旖旎风光,心头不由得一颤,“咕”的声吞了口口水。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月家妹妹别急,奴家今日来呀,不是为了找茬打架。”

月若盈哼道:“既然不是打架,那你来此作甚?”

洛媚儿咯咯笑道:“找人。”

月若盈冷笑道:“我这没有你能找的人。”

“那可未必。”洛媚儿双瞳紧紧盯着韩馥,片刻也不离开。

月若盈见她神色暧昧,芳心更怒,冷冷道:“洛媚儿,你若想要搔首弄姿,这炼魂教中大有男子可以为你癫狂,至于这人乃我月若盈的魂奴,你要想打他的主意,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洛媚儿娇笑一声道:“月家妹子,你可真不了解我。”

月若盈呸道:“谁想了解你?”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月妹子,实不相瞒,我最近过的不大痛快,看样子是得病了。”

“这可好。”月若盈冷笑道:“那我可要庆贺一番。”

谁想洛媚儿并不发怒,反而幽幽一叹道:“月妹妹笑我也好,反正我是得了绝症,好不了啦!”

月若盈一愣,冷笑道:“绝症?你想骗人,也要寻些好的说辞。”

洛媚儿盯着韩馥,咯咯一笑道:“我哪有骗你?每当夜里,我便想他想的肝肠寸断,身子上下如烈火焚烧一般,这不是绝症还是什么?”

韩馥一听,登时脸色惨白,脚下微微挪动,一见不妙,立时便逃。月若盈脸色羞红,啐道:“你这女人真是下贱,这么不害臊的话也能随便说出口。”

洛媚儿咯咯笑道:“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怎能说成下贱?”

月若盈呸了一声,却不理她。洛媚儿笑道:“有些人与我一比,可要下贱多了。我充其量不过是直言不讳,而她却借故徇私,缠着我的爱人不放,你说她是不是无耻极了。”

月若盈一愣,心中忖道:“这贱人说谁。”说着,她扭头一瞧,见洛媚儿紧紧盯着自己,那表情神色,分明她口中之人便是自己。月若盈登时大怒道:“好啊洛媚儿,你果真是来找茬打架的。”

洛媚儿咯咯一笑摆手道:“你还不承认么?昨天一日我还与他恩恩爱爱大被同眠,谁想今日一早某些人就拉着他参加那什么七凶布试,还险些送了性命。你说这贱人是不是无耻至极?”

月若盈就是再傻,也登时明白过来。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立时叫道:“好啊韩馥!你做了这等不要脸的臭事之后,竟然还敢回来!”

谁料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韩馥人已蹿了出去。月若盈俏脸一黑,怒道:“你给我站住!”

韩馥听着月若盈的吼声,边逃边忖道:“我的乖乖,这姓洛的祖宗什么时候来不成,偏要这时候出现,从今往后看来我是别想再见月大美人儿啦。”他步法奇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二人视线当中。

月若盈铁青着脸怒道:“等下见了你,瞧我不收拾你的。”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月妹妹,这韩馥乃姐姐的心上人,不知你能否瞧在我的份上,网开一面呢?”

月若盈俏脸一红,冷哼道:“你若是能真的将他抢走,也由得你。”

“呵。”洛媚儿微微一笑道:“这可是月妹妹亲口所说,那姐姐我可不客气啦。”

月若盈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转眼间就从洛媚儿视线中消失。“生气了。”洛媚儿咯咯一笑道:“真是不禁逗弄。”

却说韩馥撒腿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他见月若盈没有追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骂道:“他妈的,这姓洛的狐狸精,真会给老子找事。”

话音未落,就听洛媚儿嗔道:“哎呦,韩公子竟说我是狐狸精,真叫媚儿伤心哩。”

韩馥冷哼一声,骂道:“藏什么藏?还不出来?”

“咯咯”一笑,便有人从暗中转出。她巧笑嫣然,相貌出众,正是洛媚儿。韩馥一见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找我作甚?难不成是来找事的?”

洛媚儿幽怨的嗔他一眼道:“昨日奴家刚与韩公子一夜春宵,今天仍思念的紧,所以便不顾一切来瞧你啦。”

韩馥呸了一声怒道:“别想蒙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洛媚儿一听,登时换了副表情,咯咯笑道:“不是你叫我帮你搜集本次七凶布试参赛者的资料?这么快便忘记了?”

韩馥一愣,奇道:“这么快就办妥了?”

洛媚儿含情脉脉道:“那是自然,心上人的要求……”

话未说完,便被韩馥挥手打断道:“打住打住,这骗人的话老子可不愿听。”

洛媚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旋即咯咯笑道:“那韩公子想听什么?”

“拿来。”韩馥将手一伸道:“那些人的资料。”

“真是猴急。”洛媚儿风情万种的嗔了韩馥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本记事薄,交到他的手中。

韩馥接过打开一瞧,见上方赫然列着密密麻麻几百个名字。他粗略看了一眼,又朝后翻开。却见后边几页,详详细细的记载了本次七凶布试夺魁热门人选,以及他们神通修为的详细资料。韩馥看到这里,登时对洛媚儿无比钦佩:“短短一夜,你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么?”

洛媚儿咯咯笑道:“我好歹也算是教中圣使之一,这点小事交给下人去办,很快便做好了。”

韩馥哼了一声道:“下次说谎前,先把红眼圈想办法去掉了。”

洛媚儿一愣,咯咯笑道:“怎么,难不成韩公子担心我么?”

韩馥将头一扭,也不理她。洛媚儿见了,嘴角微微上扬,瞳中缓缓流淌过一丝暖意。

一二八 实情

一二八实情二人一时无言,韩馥在旁径自翻着记事薄,他看了一会儿,忽而问道:“在你这上边总共记了十名夺冠热门人选,我怎的没瞧见刘心兰?”

“刘心兰?”洛媚儿一愣,“那是谁?”

韩馥一拍脑袋,笑道:“是个不男不女的,他原名叫刘XX.”

洛媚儿这才回过神来,她秀眉一蹙道:“这人我虽有耳闻,但传闻中他不过是练错功夫,变得有些神智不清罢了,怎的又和这夺冠热门扯上关系?”

韩馥想了想,将早晨之事同洛媚儿细细说了。洛媚儿听后皱眉道:“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经常被教中弟子欺负,谁也没想到他竟有这般修为。”

韩馥听了点头道:“罢了,这人疯疯癫癫不足为患,要我看来,那颜书行才在是本次比试的第一大敌。”

“说的不错。”洛媚儿点头道:“颜书行神通强横,教中早有流传。若不是上一次比试时他年纪不足不能参加,恐怕他早已是七圣使之一。时至今日,众人都认为他夺魁是迟早的事。”

韩馥点点头,又反复读着信息。过了半晌,他指着一个名字道:“这人是谁?为何资料这么稀少?”

洛媚儿道:“这人名叫欧阳太和,是几年内才加入圣教的。他平日来极是低调,鲜有露头。所以众人对他都不算了解,只是近日来他接连打倒数位高手,这才声名鹊起。”

韩馥点点头,他又翻一页见上边赫然写道:“三十六路魔音镇魂,钟琴夺魁不难。”

韩馥一愣,笑着将这页撕下。洛媚儿奇道:“韩公子这是做什么?”

韩馥嘿嘿笑道:“这人刚刚被我打败啦,所以咱们用不着防她了。”

洛媚儿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盯着韩馥道:“你将钟琴胜了?”

韩馥挠挠头道:“怎么?不像么?”

洛媚儿摇头,过了半晌才艰难道:“这钟琴的三十六路魔音镇魂极是霸道,她师父与家师交手多次,互有胜负,一直是七圣使有力的争夺者之一。直到十年前她师父去世,家师这才毫无悬念的一举上位。”说着,她有默然半晌道:“一个月前,我曾与钟琴打过一场,她们主奴二人联手,对我两个魂奴加我自己,我依然落败了。”

韩馥一震,惊诧道:“她竟有这么厉害?”

洛媚儿默然一阵缓缓道:“她与她的魂奴配合无间,均是幻术一脉,二人携手并济,足以衍生出幻世大阵,入阵者六识蒙蔽,心神丧失。可说是一等一的神通。”

韩馥默然良久,忽而嘻嘻笑道:“那该是我运气好,侥幸破了她的镇魂魔音。”

洛媚儿美目一亮,喜道:“说的不错,韩公子既然能胜过钟琴,那想来战胜颜书行也并不是全无可能。若你真的战胜颜书行,我这七使的位置,也算是保住了。”

韩馥不置可否的笑笑,他蓦地合上记事薄道:“好啦,叫人看见咱俩在一起多有不妥,我也该走啦。”

洛媚儿咯咯一笑,反而朝韩馥身上帖去,韩馥只觉一股幽香顺着鼻子间钻了进来,叫他说不出的燥热。“韩公子。”洛媚儿娇滴滴道:“奴家才不怕别人看见呢。”

韩馥脸色一变,登时把持不住自己,忍不住用右手揽住了洛媚儿腰肢。谁料洛媚儿忽然间娇笑一声,却纵身越开。“韩公子。”洛媚儿笑道:“改日再见罢!”说着,她摇身一晃,人已去的远了。

韩馥愣神一阵,心底是说不出的遗憾。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他妈的!”他骂了一句,转身便走。这一路原路返回,不用多时,就来到月若盈宅邸前。韩馥想起方才之事,登时心中一虚忖道:“月大小姐现在一定气急了,我若是从正门进去,岂不是撞在刀口上?”他心念一转,便朝着后门走去。

没走多久,便绕到宅邸后方。韩馥放眼一瞧,见后门大开。他心底登时乐开了花:“他妈的,多谢老天保佑。”说着,他便施施然的进了后门。谁料脚还未曾落地,便听一人冷笑道:“您可算是回来了么?”

韩馥神色一变,拔腿要跑。听那人怒道:“站住!你再跑我可用魂咒了!”

韩馥一听,马上不跑了。他换了副神色嬉笑道:“可真是巧,在后门也能遇到您。”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少给我来这一套。”

韩馥冷汗直流,嘻嘻哈哈道:“哪有?这不是和您打个招呼么?”

月若盈呸了一声,冷冷道:“老实交代,你和那洛媚儿到底什么关系?”

韩馥一听,登时急道:“我和她真没做过那事。”

月若盈脸色一红,羞怒道:“谁问你这个了?你俩要是做过那等苟且之事,你的主人早就变成了她,这点我若想不明白,我还是月若盈么?”

韩馥听了,登时长嘘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当你误会了呢。”

“呸!”月若盈怒道:“你俩有没有那事,又与我何干?我是问你,洛媚儿这时候来找你,她究竟要做什么打算?”

韩馥长叹一声,这才将昨天的事同月若盈细细说了,月若盈听后,表情极是复杂,缓缓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韩馥思索半晌,正色道:“没想好。”

月若盈一愣,气的笑了:“你这惫懒鬼,既然没想好,为何又要答yīng

她?”

韩馥默然半晌道:“我瞧她可怜罢了。”

月若盈一愣,登时不语。过了好一阵,她才缓缓自语道:“因为可怜,你就谁都愿意帮么?”

“你说什么?”韩馥奇道。

月若盈摇了摇头道:“既然你做了决定,那这事我就不再过问。”

“月大小姐……”韩馥一喜,正想说些俏皮话。

“但是。”谁料月若盈话锋一转道:“我的七凶布试,你却不许怠慢了。”

韩馥神色一肃,拍胸脯道:“这是自然!”

月若盈点点头,忽而长叹一声道:“反正七凶布试过后,你就恢复自由之身,你现在愿意帮谁,我都不管啦。”

一二九 十日之期

一二九十日之期圆月惨白,篝火毕剥.

“噼啪!”太叔岚随手捡起一块木柴仍入火中,笑笑道:“韩兄弟,你今日来寻我,可有什么要紧事么?”

韩馥冷哼一声道:“你教我这修魂之术,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就是修魂之术么?”太叔岚哂笑道:“还能有什么?”

韩馥眼神一冷,缓缓道:“你若是骗我,将来我定饶不了你。”

太叔岚哈哈一笑,丢下木柴,远远去了。韩馥眼角微微抽搐,过了半晌才长吁一口气,转眼间便融入绿芒之中。

转眼间,半月即过。韩馥一路披金斩棘,连连得胜。不知不觉间,七凶布试已渡过大半。

这一日,韩馥正在房中歇息,忽然有人叩门道:“韩馥。”

韩馥一愣,旋即嬉笑道:“月大小姐,你找我有事?”

月若盈在门外“嗯”了一声道:“明日便是外轮赛小组赛的最后一场,你可准bèi

好了么?”

韩馥嘿嘿笑道:“早就准bèi

妥当了。”

月若盈隔着房门点了点头叹道:“那就好,十日后就是最后一场比试,你若赢了,咱们便算是从外轮赛中脱颖而出啦。”

韩馥眉头一挑,喜道:“这可好。”

月若盈点点头道:“只是十日后一战,你绝不可轻敌,但凡是能坚持到这时候的,没有一人是易与之辈。”

韩馥点头道:“我明白。”

“还有。”月若盈有意无意道:“这十日没有比试,你若有什么想办的,就尽快罢,到了内轮赛之后,场场都是生死之战了。”这话说完,韩馥便听到脚步声缓缓响起,月若盈已去的远了。

“想办的事么?”韩馥轻轻念着,忽而他眼神一亮,叹道:“罢了,也该带着洛媚儿走一趟啦。”

爽秋已过,枯叶飘零。风儿无情的吹打着地面,将黄叶卷的团团打转。

洛媚儿倚在窗棂之上,怔怔的瞧着蔚蓝的天空。“小姐。”她身后的阿宁轻轻道:“天气转凉了,您可要多加衣服。”

“嗯。”洛媚儿懒懒的应了一句,却并未放在心上。

阿宁见洛媚儿不理,自己也就不再不多说,索性陪她一起出神望天。正这时,忽然有人叩门。阿宁眉头一皱问道:“是谁?”

那人道:“小姐,奴婢有事情禀报。”

“进来罢。”洛媚儿懒洋洋道。

那人“是”了一声,拜进屋内。洛媚儿用余光一扫,娇笑道:“春芮,可有什么事么?”

那婢子头也不抬,径自道:“小姐吩咐,若有一姓韩的找你,奴婢便要第一时刻通知您……”

阿宁脸色微变,低低道:“他来了。”

谁知话音未落,洛媚儿已飘然出屋。她行的极快,转眼间已消失在二人视线当中。

韩馥坐在正殿上,端着茶水正要喝下。谁知忽而香风一闪,一道人影旋即扑上。韩馥一愣,登时侧身去避。谁料那人身手矫捷,她足下轻轻一点,韩馥非但没有避开,反而将那人拥入怀中。韩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阵咯咯笑意道:“韩公子,你这些天都不来瞧我,奴家还当你负心薄幸,将我忘了呢。”

韩馥苦笑一声,感受着怀中那火辣辣的娇躯道:“洛大美人儿,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把持不住啦。”

谁知这么一说,洛媚儿反倒没有下来的意思。她嘻嘻一笑,冲着韩馥吹气如兰道:“那好啊,奴家巴不得韩公子临幸。”

韩馥只觉胯下那股邪火越发难以忍耐,蓦地,他脸色大变,赶忙将洛媚儿推开。洛媚儿咯咯一笑,欣赏着韩馥的窘态道:“韩公子,你今日来找奴家,可有什么事么?”

过了半晌,韩馥才恢复如初,他瞪了洛媚儿一眼,没好气道:“前些日子我答yīng

帮你时,不是说让你为我做一件事么?”

洛媚儿嗤嗤笑道:“好啊,无论韩公子什么要求,奴家都会满足你。”

谁料韩馥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道:“那正好,你收拾收拾行装,这就跟我走罢,咱们还有十天的时间。”

“去哪?”洛媚儿一愣。

韩馥长叹一声,盯着蔚蓝的天空道:“粟海城。”

一抹碎金也似的阳光洒入堂内,正好打在一只黄狗身上。黄狗打了个哈欠,享shòu

似的翻了个身。“汪汪!”它懒洋洋的叫了一下,转眼间就沉沉睡去。

“大黄真会享shòu

哩。”一个店小二模样之人,执着扫帚,在外扫着落叶。“这世道。”他长叹道:“生意不好做啊!”

“行了。”他身后的展柜笑骂道:“你个小子平时干活就会偷懒,今日好容易扫扫地,就来抱怨么?”

店小二嘿嘿的笑了笑,又拿起扫帚。“不过啊……”那掌柜叹了口气道:“这生意的确越来越难做了。”

这时,有两人迎着夕阳快步走来。听一人道:“啊呦,奴家走不动啦,今日咱们便在这客栈歇息了罢。”

另一人冷哼道:“咱们出来已经三天了,若不是你整天喊累,咱们早就到粟海城了。”

那人咯咯笑道:“那是自然啦,我们做女人的若是每日走的太多,会变老的。”

另一人冷哼一声,却未回答。二人边说着,边走到这小二身前。店小二放眼一瞧,见来者是一男一女。男子身高八尺,穿一袭蓝衫布衣。仔细瞧去,见他相貌不俗,英俊中透着一丝古怪精灵。

与他相比,他身旁那粉衣女子却是娇媚入骨,一颦一笑之间,都有股勾魂摄魄的魔力。店小二一瞧,不由得看呆了。

这时,忽听那男子笑道:“小二哥,你那还有房间么?”

店小二一愣,旋即回过神来。他赶忙道:“有的有的。”

“那就好。”男子笑笑。

店小二迷眼瞧了瞧二人,问道:“恕小的眼拙,不知二位是要一间房,还是要两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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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 粟海恶事

一三零粟海恶事女子听后嗤嗤一笑,伸手抱住身旁那男子道:“我们夫妇二人同行,小二哥你说是要一间还是两间?”

小二一听,登时反应过来,他点头哈腰笑道:“那自然是一间.”

谁料话音未落,便听那男子嘻嘻笑道:“小二哥你别听她胡说,我们二人是兄妹身份,自然是要两间房了。”

小二一愣,见那女子一脸嗔怪道:“韩公子,都到了这时候,你莫非是嫌弃奴家么?”

男子呸了一声道:“你洛大美人儿我可消受不起。”

不用多说,这二人自然是韩馥与洛媚儿了。

洛媚儿故作凄苦幽幽叹道:“这世上男人都是负心薄幸,前一刻还山盟海誓,后一刻便忘了别人啦。”

谁想韩馥丝毫不为所动,径自将银钱交给店小二道:“劳烦小二哥,两间上房。”

店小二虽然看不透二人关系,但他多年来待人接物,相面功夫却是十分厉害。他粗略一瞧,就知这两人绝不简单。当下,他丝毫不敢怠慢,忙将二人引到各自房中。

韩馥刚躺到床上,便听有人“铛铛铛”的叩门。他眉头一蹙,嘻嘻笑道:“我睡下了,衣服都脱啦!”

谁知话音未落,便听到“吱呀”一声,洛媚儿娇笑道:“那可好,就让奴家伺候韩公子就寝吧。”

韩馥不由得苦笑道:“洛姑奶奶,我都听你的让你休息了,你就别来打扰我了罢。”

洛媚儿笑着走到床前,坐在韩馥身畔嗤笑道:“能与我共处一室,是多少男人求不来的福分,奴家从没见过韩公子这般不知好歹的。”

韩馥哼了一声,却不回答。洛媚儿浅浅一笑,忽然道:“韩公子,奴家已听你的来到粟海城了,接下来你要我如何去做?”

韩馥缓缓道:“明日一早,咱们二人就进城去。我要你为我寻找一人。”

“找谁呢?”洛媚儿玩味的笑笑。

韩馥叹了口气道:“崔三。”

“崔三?”洛媚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嗤笑一声道:“就是那个不中用的奴才么?”

“呸!”韩馥怒道:“你戳瞎他的双眼,这笔帐我自然要跟你算算。”

洛媚儿笑道:“那韩公子是要替他报仇么?也要戳瞎奴家的双眼么?”

韩馥冷哼一声道:“我自然没有你这么残忍,只是你找到他后,我要你向他道歉,并吩咐手下之人,从今往后照看好崔三,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

“就这么简单?”洛媚儿娇笑道:“我还当韩公子要让我嫁给他呢。”

“你……”韩馥冷哼一声。

洛媚儿嗤嗤一笑,正欲发言。忽听有人叩门道:“两位客官,酒菜在楼下准bèi

好啦,你们可以下来用饭了。”

韩馥点头应了拉着洛媚儿朝楼下走去。二人下楼一瞧,见大堂上空空荡荡,加起来用餐的也不过五人。他心中好奇,按理说这个时节正是商人买卖高峰时期,平常的粟海城周边早就供不应求,可怎的今年到了这个时候,客栈中却没什么人。念及至此,韩馥忍不住问道:“展柜的,这客栈中为何如此清冷?我记得粟海城该是个商贸大城,往来商户络绎不绝才是。”

那展柜一听,登时奇道:“客官以前来过粟海城吧?”

韩馥神色一黯,勉强笑道:“正是。”

掌柜点点头叹道:“客官虽然说的不错,但那已是两年前的事情啦,最近的粟海城,着实不太平哩。”

韩馥一愣奇道:“怎么不太平?”

掌柜叹了口气道:“这事还得从两年前提起。”说着,他微微一顿又道:“两年前的一夜,咱们城中首富韩家忽然一夜之间被屠灭满门,只剩下了韩家大少爷活在世上。”

韩馥登时默然不语,听掌柜又道:“可那位大少爷平日来无恶不作,四处欺压百姓,所以大伙听到了他遭此灾难时,大多是拍手相快,是以并未有人去送别一番。”

韩馥想起当年之事,这才明白为何他偌大的韩家被屠灭满门,竟没有一人来登门哀悼。念及至此,他心中就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的难受。掌柜见韩馥神色不善,还当他为韩家惋惜,他不由得又长叹一声道:“可咱们这粟海城中,除了韩家,还有一户欧家也是城中一霸。那欧家的大少爷欧胜华听到韩家破落之事,便在葬礼上去寻那韩家少爷麻烦。咱们寻常都说,人死为天,人家正办着丧事,你却上门寻仇,这样的人当真是死不足惜。”

“之后呢?”韩馥嘶哑着嗓子问道。

掌柜叹了口气又道:“那自然不用多说,韩家少爷万念俱灰,又被人欺负。他盛怒之下,便一刀下去,把那欧家少爷宰了。欧家老爷听到这事,当即雷霆震怒,派遣大量人手去捉那韩家少爷。但谁知韩家少爷杀人之后当即出逃,就连贴身跟班,也不知他的去向。欧家老爷拷打那跟班多时,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韩馥一震,惊道:“那跟班后来如何了?”

掌柜缓缓摇头道:“这就没人知dào

了,但被欧家捉入屋中,谁相信他还能活着回来?八成已被人偷偷杀了罢!”

韩馥一听,登时又惊又怒道:“崔三!”

“崔三?”掌柜奇道:“这是谁的名字?”

韩馥强忍怒火,颤抖着声音问道:“之后又如何了?”

掌柜沉浸在回忆当中,显然没注意到韩馥的异样,他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在那之后,欧家老爷病重,没多久便死啦!”

“便宜了他。”韩馥冷哼一声又问道:“那和现在这等景象又有什么干系?”

掌柜道:“在这事之后,欧家也迅速衰败,他们家的势力,也被周围众多商人瓜分殆尽。但这时候不长,就在去年前一天夜里,忽然有人传来一声惨叫。官差赶去一瞧,却见那人早已死亡,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瓜分欧家商人中的一员。”

说着,他放低声音悄悄道:“有传闻说,这个商人死相恐怖,是被人吸干了血哩。”

一三一 诡秘

一三一诡秘韩馥哂笑道:“不知dào

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罢.”

掌柜黑着脸,缓缓摇头道:“若真是谣言,那就真的好啦。”

韩馥一愣,听他又道:“那商人死后,城中大户并没有在意,毕竟死了一个竞争对手,对大伙来说都是好事。可谁知这事情并没有结束,从那以后,每逢月中之时,便会有一人不明不白死去。”

韩馥惊诧道:“竟有这等事?”

掌柜点头道:“起初大伙并不知dào

他们为何而死,但时间一长,死的人渐渐多了,大家也就明白了,原来死的那些人,都是曾经瓜分过欧家财产的商人。”

韩馥不语,听掌柜继xù

道:“一时之间,城中商人人人自危,更有传闻说欧家老爷死不瞑目,化作厉鬼,前来索命。”说到这,他刻意放低了声音道:“我曾见过一个死者,那人浑身上下的血液被人吸干,死状可怖,就似一只干尸哩。”

“之后又如何了?”洛媚儿饶有兴致问道。

掌柜叹了口气道:“于是乎,欧家老爷冤魂不散前来复仇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商户谁也不敢迈出大门半步。但饶是如此,仍是不断有被害者。”说着,他顿了顿道:“此时城中已不断有人搬走,偌大的一个粟海城转眼间就空了大半。但有些人家大业大,一生在此经营,怎能说走就走?所以有些富庶商户集体出钱,花重金聘请了一位除魔天师。”

“除魔天师?”韩馥一愣。

“是啊,传闻说那位大师法力通天。”掌柜一努嘴道:“这不,那位天师今天才进城。”

“八成是个坑蒙拐骗之辈。”韩馥想了想又问道:“难道城中人就没见过那凶手么?”

“说来奇怪。”掌柜摇了摇头道:“官府曾加派兵力,连夜巡逻。但不知怎的,这些官兵总是集体睡去,第二日一醒,便发xiàn

有人遇害了。久而久之,那当官的也害pà

妖怪加害自己,把所有兵力全用来保护他了,哪还顾得上城中众人?”

洛媚儿闻言咯咯一笑道:“这就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的是。”掌柜黯然点头道:“这时候大家都想活下来,谁还顾得上别人?”

韩馥默然半晌,心中已有了计较。他微微一笑,抱拳道:“多谢掌柜陪咱们聊了这么久,我们二人已吃得饱啦,也该回房去了。”

掌柜笑了笑道:“客官慢走。”

韩馥点点头,拉着洛媚儿上楼进房去了。二人刚一进屋,便听洛媚儿咯咯娇笑道:“韩公子,你这么着急要奴家伺候你就寝么?”

韩馥冷哼一声道:“粟海之事你怎么看?”

洛媚儿咯咯一笑,坐倒韩馥怀中道:“说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想来是那欧家老爷死不瞑目,化作厉鬼前来寻仇了罢。”

韩馥眉头一蹙道:“你是这么想的?”

洛媚儿嘻嘻笑道:“不是这样还能怎样?反正这些人都是寻常凡人,他们死活于我无关。”

韩馥冷哼一声道:“这城中事如此诡异,我瞧不像是冤魂所为。”

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以为是什么东西做的?”

“我也不知。”韩馥摇头道:“但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所以。”洛媚儿吐气如兰,在韩馥耳畔轻轻道:“你要去管一管么?”

韩馥眼神一冷,缓缓道:“粟海城到底还是生我养我之地,既然今日来了,那不管也不成了。”

洛媚儿嗤嗤笑道:“那不去寻崔三了么?”

闻言韩馥身子一颤,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听他掌柜之言,崔三似乎已遭遇了不幸,本来我打算上门去寻欧家晦气,但时至今日欧家已倒,也没必要再去找了。况且这事归根结底,仍是我的不好,我若不失手杀死欧胜华,崔三也不会有此一难。”

洛媚儿见韩馥神色不佳,不由得轻轻一叹道:“你也别太自责啦。”

韩馥冷哼一声道:“当年若不是戳瞎崔三双眼,又怎会有这些事情?就算咱们寻不到崔三,你也要在他墓前下跪致歉。”

“你……”洛媚儿眼中怒色一闪而过,过了半晌她才嘻嘻笑道:“公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韩馥呸了一声,却不回答。

洛媚儿娇媚一笑道:“那公子明日怎么打算,是一开始便去寻那妖怪么?”

“不。”韩馥摇了摇头道:“后天才是月中,明日咱们还有一日时候。”

“那要去哪?”洛媚儿问道。

韩馥长叹一声道:“去见见我娘罢。”

翌日一早,韩馥便和洛媚儿结了房钱,朝粟海城进发。二人身怀修为,步速飞快,转眼之间,已行了数十里之远。韩馥登高远眺,斗大的粟海城登时映入眼帘。他心中一黯,忖道:“粟海城,我又回来啦。”

二人又行一阵,来到粟海城外的墓地。韩馥跪倒在一块墓碑之前,缓缓道:“娘,不孝子来瞧你啦!”

“呜!”微风乎起,将地上落叶吹散。

韩馥喃喃自语道:“娘,孩儿不孝,离家多时仍没能为你们报仇……”

他默然半晌又道:“孩儿这两年在外,明白了以前您说的许多道理,可是您已经不在我身边啦……但娘请放心,孩儿一定会替你们报仇,手刃流长先生,我一定会提着他的头颅,来您坟前祭拜。”

这话说完,韩馥登时不语。洛媚儿见状眼神一黯,也陪着韩馥跪倒。韩馥一愣,奇道:“你跪作甚?”

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能跪,我就不能么?”

“那是我娘。”韩馥冷哼一声道。

洛媚儿眨眨眼睛道:“没准将来也是我娘呢。”

韩馥闻言一窒,旋即“呸”了一声,不再多言。洛媚儿嘻嘻一笑,却陪着韩馥一起拜倒。

二人久久不言,任由空气在周围凝固。过了许久许久,韩馥才缓缓站起身来。“走罢。”他道。

洛媚儿一愣,奇道:“去哪?”

“去瞧瞧那个什么天师罢。”韩馥冷笑道。

一三二 故地重游

一三二故地重游二人走了不远,便来到粟海城前.城前站着两名守卫,一见洛媚儿便挪不开眼睛了。洛媚儿嗤嗤一笑,故yì

朝那守卫抛了个媚眼。守卫一瞧,登时呻吟一声,昏死过去。韩馥脸上一黑,怒道:“这些人都是寻常凡人,你何必用魅惑之术作弄他们?”

洛媚儿咯咯笑道:“难道韩公子吃醋了不成?”

韩馥冷哼一声,不再理她。正这时,他侧头一瞧,见墙上贴着一副画像。画中那人相貌还算不错,脸庞珠圆玉润,一派富家气息。在这画像旁边写着:杀人犯韩馥,若有检举者,必有重赏。

时至今日,韩馥比起往年早已消瘦不少。当年他是富家子弟,吃的是山珍海味玉盘珍馐,穿的丝绸长衫,绫罗绸缎,二者在气息上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韩馥瞧着画像,还是忍不住回忆起当年往事。洛媚儿见韩馥怔怔出神,也凑上来瞧。她一见画像,当即咯咯笑道:“这不是当年的韩公子么……”

韩馥冷哼一声,听她又道:“比起当年,还是现在的韩公子要俊俏一些哩。”

韩馥却不理她,径自走入城内。粟海城乃神州脉络,往来商户络绎不绝。但此时的粟海城却是一片荒凉景色,城中商铺大多大门紧闭,少有几乎营业的也是门可罗雀,清冷无比。原本摩肩接踵,车水马龙的街上,也变成人烟稀少,形单影只。霎时间,韩馥只觉整座城空荡荡,叫他说不出的憋闷。二人行了一阵,正好来到城内湖畔。

湖畔边上大大小小停着几艘船只,船体用红绫包裹,其上挂着一只大红灯笼。韩馥仔细一瞧,见灯笼上灰尘蒙蔽,显然已多时未用。他想起当年在船上与欧胜华争夺花魁一时,不由得唏嘘不已。

二人又行一阵,来到主路之上。韩馥左右望去,见路边小贩所剩无几,不复往日兴旺光景。走了不远,韩馥忽然神色大变。洛媚儿一愣,奇道:“怎么?”

谁想韩馥盯着一条狭长的胡同默然不语,洛媚儿问道:“那里边有什么东西么?”

韩馥默然一阵,缓缓道:“我家。”过了一阵,韩馥才道:“走,咱们进去瞧瞧。”说着,他便要往里去。

谁料就在这时,迎面便撞上一位老太。这老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身着破烂布衣,细细看去,应该是穷人家的老人。那老人被韩馥一撞,就要跌倒。天幸韩馥手疾眼快,一把将老人拉住道:“您没事罢?”

老太太慈祥一笑道:“没事。”

韩馥这才点点头,放开老太太道:“那您多多保重,我要走啦。”说着,他放开老太太,便要向胡同走去。

老太太见了神色一变,赶忙叫道:“年轻人!”

韩馥一愣奇道:“怎么?”

那老太太摆手道:“这里边可不能去啊!”

韩馥奇道:“为什么?”

老太太道:“这里边不太吉利。除了一座大宅外,就什么都没有啦。”

“不吉利?”韩馥心头一颤,冷笑道:“怎么不吉利法?”

老太太道:“这里边宅子的那户主人在两年前被人灭了满门,一家人死的到处都是,宅子内到处都是血哩……从那往后,这宅子就没人敢去了,都说这宅子中怨气十足,十分的不吉利。”

“原来如此。”韩馥冷哼一声,拉着洛媚儿便走。他腿脚极快,哪是寻常老人能够追上?那老人一愣,旋即摇头叹道:“这年轻人,就是不听老人话哩。”

却说韩馥走的飞快,转眼间已深入巷子之中。这巷子一改当年花红柳绿之色,草草望去,满眼都是荒凉。在那荒凉深处,黑暗肆无忌惮的延伸着。韩馥眼神一黯,长叹道:“想不到竟变成这番景色。”

洛媚儿见他心绪不佳,知趣的没有回答。韩馥默然一阵,又朝前走去。行了不远,便来到韩馥门前。韩馥凝神一瞧,见那朱红色大门紧紧闭着,门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长叹一声,用颤抖着手去推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应声敞开。韩馥望去,却见屋内一片荒凉景色,荒草不知不觉间已长到一人多高。往日繁华的大厅上,也失去了原由的颜色。他心底一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其中。

先是正厅,之后就是厢房,然后是自己卧室……韩馥一间间屋子望去,回忆着当年的光景。二人走了许久,都是一言不发,忽而前头道路一转,一间大屋映入眼帘。洛媚儿奇道:“这间房子与之前的房屋前后隔开,是做什么用的?”

韩馥眼神一黯,缓缓叹道:“是我与沈蝶衣的新房。”

说着,他推开大门,走进屋子。却见墙壁上仍旧贴着红色贴纸,喜气却又悲凉。他长叹一声,拉出木椅坐在上边。

洛媚儿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你爱沈蝶衣么?连新房都有了。”

韩馥一愣,却不回答。过了一阵,忽听洛媚儿道:“这是什么?”说着,她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金色薄纸。

“下月十三,天作之合……”她缓缓念道:“这是什么?”她问韩馥。

韩馥神色一变,将那张纸接过手中,“这是……这是……”他颤抖着双手道:“这是我娘给我求的姻缘签……”话音未落,韩馥已不觉间泪水长流。

洛媚儿神色一黯,默默拉住了韩馥手掌。韩馥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不由得心底一振,急匆匆擦去泪水笑道:“多谢你啦。”

洛媚儿缓缓摇头,韩馥见了,登时长叹一声道:“罢了,在这伤心地呆着也是无用,不如咱们走罢。”

洛媚儿点头道:“这样也好。”

韩馥笑笑,拉着洛媚儿头也不回的出了韩府,重新穿过狭长的小巷,来到街上。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了一日,此时正是日薄时分,夕阳缓缓落下。韩馥肚子咕咕直叫,他忍不住笑道:“咱们先寻个地方吃些东西罢!”

一三三 天师

一三三天师二人走了不久,便在城中寻到一家餐馆.粟海城中人烟稀少,这餐馆中更是冷清。韩馥二人进去一瞧,见餐馆中算上小二老板,也不过四人。他想到往年热闹非凡的粟海城竟变成这番模样,心底不由得一阵唏嘘。但唏嘘终归是唏嘘,二人来此还有要事得做。当下,韩馥便点了几样饭菜,同洛媚儿简单吃了。

此时天色渐晚,日薄西山。韩馥二人正吃着,忽听外边有人叫道:“孔天师要施法啦!”

韩馥精神一振,同洛媚儿使一眼色,她登时心领神会,二人当即结账追出。行了不远,来到粟海城中有名一景‘水中楼台’。这水中楼台建造多年,四面环水,左右用木桥连接,一座极大的高台便在水中拔地而起,这高台用红木筑成,四周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龙,显出别样的威严华贵。往日粟海城有什么重大活动,便在此地举行。韩馥遥遥瞧去,见前方火把闪闪,人头攒动,站了不少男女老少。他们肩并着肩,站在水中楼台附近,仰望着楼台高处。

他仔细一瞧,见楼台上站了一老一少,少得乃是一名女子,年约十八,疏两条马尾辫,身着一袭红衣,生的娇俏玲珑。老者年过半百,发须皆白,穿一身淡黄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韩馥见了,忍不住冷笑道:“这骗子模样做的倒象。”

正说着,忽听那少女朗声道:“做法开始!”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一阵欢呼。那老者模样肃穆,风度翩翩的摆了摆手。从身边长桌上缓缓拿起一把木剑。只瞧他木剑一振,桌上两只红烛登时燃烧起来。继而听他朗声道:“吾乃上天世尊降世!妖魔鬼怪速速退去!”说着,他木剑挥舞,如狂风骤雨一般挑起桌上一串黄纸。

“拿酒来!”他大喝一声,身旁的少女知趣的端上烈酒。那老者双眼一亮,端过酒碗喝下一口,紧接着,他一口酒雾喷在黄纸上。听他又叫道:“急急如律令!天降神雷!”蓦地,他伸手一指,只听“轰隆”一声,一道雷光立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劈到那黄纸之上。霎时间,天地变色,远端雷声轰隆隆作响。台下围观的众人见了,无不惊诧,齐齐高呼道:“神仙显灵啦!”

那老者得yì

一笑,剑尖急颤,剑身上穿的那一串黄纸猛地燃烧起来,转眼间便化为一团灰烬。听他哈哈大笑道:“妖孽已然伏诛,从今往后,我便赐这粟海城一方平安!”

众人听了,无不拍手称快,更有激动者,已放声大哭。老者站在高处,一副怜悯目光,他盯着台下众人缓缓道:“从今往后,只要你们诚心拜神,势必会得到上天保佑。”这话说完,却见他拉着少女的手,轻轻纵身一跃,便从高处轻飘飘落下,身手极是潇洒。众人见了,更是心悦诚服,忙纷纷拜倒,高呼神仙万岁。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得yì

,拉着少女款款走到人群正中。

就在这时,几个人拨开人群,捧着一个木盘缓缓走上。为首之人约莫四五十岁,身着华贵衣衫,大腹便便,一瞧便知是大富大贵之人。见他冲着老者缓缓一拜道:“多谢孔天师降妖除魔,这些金子,是咱们的一些心意,还望您不要推辞。”

“这个……”老者脸上显出一丝迟疑。

“天师。”听那少女道:“天师本次降妖,本就算是泄漏天机,免不得折寿几年。这钱是大伙的一番心意,你若收了钱,也能让大家心中好受一些。”

“什么!?”众人一听这位天师竟是折寿降妖,各个忍不住叫道:“这钱您收了应该!”

“就是!再多一些也应该!”

“天师名至实归!”

“天师来不来我家吃饭!”

“……”

老者听后,这才摆了摆手,勉为其难将那托盘接住道:“本来我来此收妖是普渡众生,不该受人恩惠,但大伙如此诚挚,老夫盛情难却,这点银钱,老夫便算代为收下啦。改天一日,我便拿着这钱上供天庭,好让上天永远庇佑这粟海城。”

众人一听,兴致更高,纷纷高呼道:“天师万岁!”

“天师法力无边!”

“天师真乃我粟海城的救星!”

“天师来不来我家吃饭!”

“……”

韩馥与洛媚儿远远瞧着,忍不住冷笑道:“这老小子装蒜的功夫倒是一流。”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不过这人也不算不学无术,瞧他身手,想来是学过一些功夫。”

韩馥哼了一声道:“那也是个骗子罢了。”

洛媚儿笑道:“韩公子打算怎么办?”

韩馥思索半晌道:“这老家伙现在有众人捧着,咱们出去揭穿他只怕弄巧成拙,不如咱们晚上寻个机会,将他老窝端了,也让大家伙看看这天师什么本事。”

洛媚儿嗤嗤笑道:“韩公子不会是看上那位姑娘了,所以才想去夜袭罢?”

“呸!”韩馥骂了一句,忽然他眼神一亮道:“快瞧,那老家伙要走了。”

洛媚儿点点头道:“那咱们跟上就是。”

说着,二人足下一点,悄然向那老者摸去。

这老者被众人簇拥着,正笑的忘乎所以,哪还注意得到韩馥二人。他走了不远,来到一家大宅之前,便有人为他与少女开门,将他迎了进去。韩馥抬头一瞧,忍不住冷笑道:“我当他住哪,原来是白小狗家。”

“韩公子认识这家的人?”洛媚儿奇道。

韩馥冷笑一声道:“这白家往年是我韩家附属下家,专为我们提供货源,众人面上虽然尊称他乃粟海城第三大家,实jì

大伙都极是清楚,这白家不过是我韩家一条狗罢了。”说到此,他眼神一黯道:“但时过境迁,韩家与欧家以倒,看这白家排场,想必是接管了两家大多生意,成了名副其实的粟海第一家啦!”

洛媚儿点点头道:“难怪白家要让这老头住下,原来是最怕那欧家老爷的冤魂报复么?”

一三四 孙女

一三四孙女韩馥嘿笑一声道:“现在的商人,想要发家致富,谁没做过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过他白家家大业大,想必做的也多,他白小狗害pà

也是正常的了.”

洛媚儿想了想道:“那韩公子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潜进去了。”韩馥冷笑。

二人俱是身怀修为,这区区大宅,更是说进就进。韩馥与洛媚儿身子一晃,已进到宅子之内。韩馥左右一瞧,见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他忍不住冷笑道:“去看看。”说着,二人蹑手蹑脚走去,却见在大院正中摆了一个极大的桌子,桌子旁做着不少人。方才那位天师居于正中,身前摆了不少美味佳肴。

正这时,座上一位中年男子款款站起捧着酒杯道:“天师降妖除魔,为咱们粟海城了去一桩心腹大患,这杯酒,就让我白正筠敬你!”

老者听后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白家主客气了。”说完,二人一仰头,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韩馥伏在不远处冷笑道:“喝吧,晚上等你喝醉了,老子就把你吊在城头上。”

于是乎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那天师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觉间夜已三更,桌上大多人都喝的趴下了。那天师也是摇摇晃晃,脸颊全红。站在他身旁的少女道:“天师,您喝多啦,该回去休息了。”

白正筠听了,也赶忙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天师也该回去休息了。”说着他一招手道:“来人啊,送天师回房歇息。”

“不必了。”谁料却听那少女道:“这点小事,我来就可以了。”

白正筠一愣道:“姑娘身子瘦弱,不怕累坏了么?”

少女冷哼一声,拎起孔天师便走。白正筠登时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喃喃道:“不得了,连天师身旁的女子,也是这般厉害。”

“跟上去瞧瞧。”韩馥朝洛媚儿使一眼色,率先跟了上去。

却说那少女与孔天师走了不久,就听那少女道:“爷爷,你也该起来了罢。”

她叫了一声,天师却没有答yīng

。少女脸色一变,抄手就将天师掼倒在地骂道:“你别以为能骗得到我。”

话音未落,便听那天师“哎呦”一声道:“乖孙女,你就这么对待爷爷么?我这老胳膊老腰哎……”

少女“呸”了一声道:“这就算罚你收了这么多不义之财。”

孔天师嘿嘿一笑,拍着胸前的银两道:“这算什么?老夫替他们降妖除魔,这点银子也是应得的。”

少女冷哼道:“凭你那点本事也能斗得过吸血妖么?到头来还不是要我出手?”

老头不知廉耻的tian着脸笑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你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你?”

少女哼了一声,想起往年老者含辛茹苦,将她拉扯长大,心中不由得一软,叹道:“爷爷,从今往后,咱们可不能这么骗人啦。”

“你懂什么。”老者白了少女一眼道:“这钱都是那群商人的黑心之财,与其让他们来花,不如让老夫代为笑纳。”

少女登时不语,自己这位爷爷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贪财。每当涉及到钱财这个问题上,自己总争不过他。想到这,她不由得心中愠怒道:“好啊,既然这样晚上就你去寻那吸血妖的晦气罢,我可不管了。”

老者脸色一变,叫道:“哎呦别啊我的小姑奶奶,你爷爷一把老胳膊老腿,怎么打的过那玩意?但你可不一样,你可是跟着大人物练过本事,这点小妖怪还难得倒你?”

少女哼了一声道:“要我出手也成,但你要答yīng

我两件事情!”

老者眼神一亮喜道:“别说两件,十件也成!”

“哼。”少女哼了一声,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道:“第一件么,就是从今往后咱们在路上瞧见吃不上饭穷人,爷爷你都要取出钱来,施舍给他。”

老者脸色一变,就要大怒:“小兔崽子……”

少女瞪他一眼道:“不成么?”

老者登时蔫了下来,垂头丧气道:“成……成。”

“哼。”少女又哼了声道:“第二件事!从今往后,你绝不许偷偷摸摸给我找婆家!”

老者脸色一变,惊道:“你……你……你怎么知dào

?”

少女“呸”道:“你当我傻么?每次咱们到一个降妖除魔,你都得选当地最大的富家住进去,每次住进去,你都要那家家主推销自己孙女。”

老者吓得脸色大变,眼珠子不停地咕噜噜转动,过了半晌,他才讪笑道:“爷爷这不是为了给你找个好归宿么?”

少女仍是呸了一声骂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老者叹了口气道:“好罢好罢,我不管就是。只是你到底是爷爷的心头肉,爷爷瞧着你日日想那个小白脸,心中也难受的紧哩。”

少女闻言脸色一变,大窘道:“你……你……你胡说什么?”

老者嘿笑一声得yì

道:“当爷爷不知dào

么?自从那次你见过那姓楚的小白脸后,你就念念不忘,还到处打探他的消息。”

少女羞怒道:“你再说!今晚我可不去了!”

老者一听,慌忙道:“我的小祖宗,我不说还不成么?只是爷爷瞧你这样子,心中总是替你着急啊。想当年你爹……”

话音未落,便见那少女怒道:“住嘴!”

老者旋即将嘴闭上,却又小声嘟囔道:“真不孝顺。”

少女哼了一声,拔腿便走。老者一见,赶忙追上叫道:“你去哪?”

少女冷冷道:“午时已过,吸血妖也该出现了,爷爷糊涂了么?”

老者一喜,拍手笑道:“还是我孙女懂事。”

少女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老者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苦笑道:“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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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狐女

一三五狐女韩馥与洛媚儿伏在远处,听二人这一番话,洛媚儿不由得窃笑道:“看来韩公子猜错了呢.”

韩馥冷哼一声。洛媚儿嗤嗤一笑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韩馥道:“这两人修为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能不能打赢那个怪物咱们也不知dào

,我看还是跟上去瞧瞧的好。”

洛媚儿笑道:“那就全依韩公子的罢。”

韩馥点点头,抢步跟上。那一老一少回了房中,不多时便换了身行头出发。他们二人行动迅速,没多时便跃出白府墙外,朝粟海城正中走去。夜里的粟海城寂冷清幽,灯火无存,一眼望去,便觉得整座城都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偶尔有点点火光露出。

少女朝老者使一眼色,二人心领神会般潜出城外。韩馥不敢怠慢,小心跟在身后,同时展开神通听那少女说道:“这吸血妖为祸一年有余,想必饱吸人血,绝不可小觑。等下若是动起手来,爷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免得让我分神。”

老者嘿笑道:“乖孙女放心,这点爷爷还是知dào

的。”

少女哼了一声,脚下不觉间加快了速度。老者一见,登时急道:“哎呦,你可等等我啊!”

谁料少女反而越行越快,转眼间就与老者拉开了距离。老者不由得眉毛倒竖,怒道:“这小兔崽子!”话音未落,少女猛地停住。

老者脸色一变,嘻嘻笑道:“乖孙女,爷爷方才不是说你的。”

“嘘!”少女突然扭过身来,将老者嘴巴掩住:“小心了,那东西来了。”

老者一愣,四下望去,见不知何时自己已奔到城外乱葬岗中。他远远一瞧,见四周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正这时,忽然一道黑影飞速闪过,从二人眼前一隐而没。少女眼神一冷,冷笑道:“妖孽,你能自己跑出来,倒少费我一番手脚。”

谁想那黑影越奔越快,转眼间就换了三四个方向。一时之间,低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少女听去,俊俏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烦躁。“这怪物不似吸血妖。”少女缓缓道:“我从未见过有如此迅速的吸血妖。”

老者一愣,奇道:“那是什么玩意?”

“我也不知dào

。”少女摇头,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冷冷道:“就让这面‘映仙镜’照出那妖怪的样子罢!”话音未落,她猛地将铜镜抛入天空。“轰隆!”一道狂雷落下,不偏不倚砸在铜镜之上。

霎时间,天地有如白昼,在那铜镜之上,一抹金光倾泻而下,落在这死寂一般的乱葬岗上。“吼!”黑暗中发出一声低吼,转眼间那金光就铺天盖地朝那怪物涌去。

少女放眼一瞧,见金光处赫然趴着一头怪物,这怪物浑身赤裸,不着片缕。头发极长,将脸孔与上半身遮住。一双噬血的猩红眼睛从中露出,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两人。“是人!”老者脸色一变,惊道:“竟然是个人!”

少女眉头一蹙,喝道:“何方妖孽,竟幻化人形!”说着,她莲足一踏,登时从怀中扑出三道金光,朝那怪物攻去。怪物嘶吼一声,蓦地行动,它出手如电,少女只觉眼前一花,那怪物竟将金光捉在手中。

“不!”少女尖叫一声。

与此同时,那金光缓缓褪去,露出其中的本来面目。韩馥凝神一瞧,却见那怪物手中赫然捉着三只雪白的狐狸,三只狐狸双目紧闭,微微呻吟,显然极是痛苦。

“唰!”一声疾响,少女猛地从怀中拔出短剑,朝怪物攻去。怪物低吼一声,连退数步,他忽然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在一只狐狸身上。那狐狸登时惨叫一声,顷刻间干瘪下去化为一只干尸。

少女一震,尖叫道:“金儿!”

怪物低吼一声,露出含混不清的笑意,瞧那样子,应是在嘲笑少女。

少女脸色一变,怒道:“瞧姐姐替你报仇!”话音未落,少女已合身扑上。她手中长剑一转,直刺怪物咽喉。

怪物两手着地,飞速的向后连退数步,将这招避过,紧接着他双足一撑,高高跃起。少女一剑用老,还来不及撤剑,那怪物已飞到半空,异常迅速的朝她咬来。少女脸色一变,长剑向上一挑,刺向怪物喉咙。就在这时,那怪物猛地张嘴,咬上了少女手中长剑。少女只觉一阵巨力排山倒海般传来,她竟把持不住身形,被那怪物一甩,立时向后飞去。多亏那少女修为不坏,飞到一半,她腰间一挺竟硬生生止住身形。

“嗤嗤。”怪物低笑一声,举止间充满了嘲笑意味。少女脸色一变,高声喝道:“爷爷,你站开一些!”

老头一惊:“你要用那招?”

少女哼了一声道:“这魔物极不简单,若不用真身应对,怕是我难以取胜!”说着,她玉臂长舒,环绕胸前。

老头见了,登时知趣的避开数丈。蓦地,听少女喝道:“天狐真身!”话音未落,她身形倏的高了一些,竟变得窈窕修长。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那少女一头秀发竟变为皎月之白,头顶长出一双长耳。

洛媚儿眼神一亮,拍手喜道:“竟是狐女!”

“狐女?”韩馥奇道:“那是什么?”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神州中土,浩然博大,这世上除人以外,许许多多动物皆有灵性。在这些动物之中,又属狐狸最为通灵,相传他们修liàn

百年可得灵慧,千年可得人身,到了万年,便能登堂入奥,飞升为仙。”

这番话韩馥从未听过,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好奇道:“那这少女岂不是修liàn

了少说也有千年时光了?”

洛媚儿抿嘴笑道:“那也未必。”

韩馥一怔,问道:“这话怎说?”

洛媚儿道:“相传狐狸随着时间推移,背上的尾巴也会越来越多,但凡能幻化出人形的狐狸,少说也有六条尾巴。但韩公子仔细瞧瞧,这小狐女有几条尾巴?”

一三六 故人

一三六故人韩馥一听,立时向这少女身后瞧去,却见她背后赫然悬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尾巴.韩馥一怔,奇道:“竟只有一条?”

“不错。”洛媚儿点点头道:“若我猜的不错,这少女还算不得正宗狐女。”

韩馥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洛媚儿笑笑道:“她是人类与狐仙的女儿。”

“竟有这事……”韩馥一惊。

二人正说着,少女已然出手。却见她腰间炽光一闪,一道白色光球猛然送出,朝那怪物攻去。怪物怒吼一声,突然伸出双手去接。“找死!”少女冷笑一声,蓦地手腕翻转,那光球陡然间膨胀数周,变得巨大无比,顷刻间便将那怪物包围。

“嘶!”怪物怒吼一声,转眼间就被光球吞没。

老头一见,连连拍手笑道:“赢啦!”

少女冷哼一声道:“这是我替天行道,来收服你这只怪物。”这说,她微微一摆,身上狐妖行装荡然无存。

老头见了,忙拍手笑道:“还是我乖孙女厉害。”

少女笑笑,黯然道:“只可惜了三只幼狐哩……”

老者长叹一声,正想安慰安慰她。“吼!”谁知就在这时,那团光球猛地破裂,一个黑影从中跃出,极快的朝少女扑来。少女一惊:“怎么可能?”但她话音未落,怪物已杀到身前,他猛地伸出手来,捏向少女喉咙。少女猝不及防,登时被那怪物拿在手中。

“嘶!”怪物低吼一声,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少女脖颈咬去!

一时间,老者色变,纵声尖叫。少女眼中流露惊惧神色,倒映着那怪物的扭曲模样!

正这时,忽然一道人影抢上。听他喝道:“归魂!”霎时间,风雷水火齐齐而出,朝那怪物攻去。潮水先至,雷电激增,狂风鼓舞,火势破天。那怪物登时被逼了个手忙脚乱,被迫放下少女,连连后退。

出手那人嘻嘻一笑道:“这大好的美人儿,你怎么不懂怜香惜玉?”

不用多说,这人自是韩馥了。

话音未落,怪物便破开神通,朝韩馥攻来。那少女脸色一变,顾不得问韩馥来者何人,慌忙出言提醒道:“这怪物极是难缠,你小心了!”

韩馥哈哈一笑,悄然祭出‘逐日魔幻步’借着昏天黑地,身形幻化无双,就似一抹黑雾,影影绰绰。一时之间,那怪物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韩馥瞧准时机,“砰砰砰”连打数掌,尽数打在那怪物的后背上。

只听“隆隆”几声,那怪物轰然倒地。韩馥眉头一皱,缓缓伸出手掌,只觉那怪物肉体硬如坚铁,自己手掌也被震得生疼。正当韩馥走神之际,那怪物又突然爬起,朝着韩馥扑来。

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小心了。”

韩馥冷哼一声,魂力纵横四溢,力道排山倒海,只是一掌,便将那怪物打飞数丈。谁料韩馥还未收招,那怪物又爬了起来。韩馥眉头一皱,冷笑道:“真难缠。”

正这时,忽听那怪物断断续续道:“韩……韩馥……我……我……我要杀……我要杀了你!”

韩馥听的清清楚楚,他脸色大变道:“你到底是谁?”

但那怪物却不回答,空中只是断断续续重复这几个字。韩馥心中奇怪,怒道:“你究竟是谁?”

“嗷!”怪物怒吼一声,猛地朝韩馥扑来。

韩馥心中怒极,大袖一摆道:“归魂!”烈火疯狂涌出,一瞬间便将那怪物吞没。“就让我瞧瞧你的本来面目。”韩馥冷冷道。

火势悄然褪去,显现怪物真身。却见那怪物长发尽数被毁,露出本来面目。韩馥一瞧,登时惊呆了。却见这怪物相貌狰狞,一双眼睛通红无比,在他喉咙中央,赫然有一个极大的创口,这创口深可见骨,决然是致命创伤。

“欧……”韩馥指着那怪物惊骇道:“欧胜华!”

“吼!”化作怪物的欧胜华怒吼一声,朝韩馥扑来。韩馥脸色一变,后退数步。脑海中不断的闪烁着那一日的画面。欧胜华带人来侮辱死去的母亲,他一怒之下,挥刀杀人,就这么刺死了欧胜华,也与之前的人生彻底挥别。从那之后,韩馥便过上来流离颠沛的日子。

但他万万料不到的是,在这两年之后,他回到故地,竟还能碰到这人……或者说这个妖物。

韩馥心中恍惚之际,欧胜华连连出抓,朝韩馥咽喉抓来。韩馥闪避不及,被欧胜华一抓抓在肩上,他登时眼前一黑,险些疼昏过去。

“吼!”欧胜华闻到血腥气,速度猛然间又快了几分。他一掌接着一掌,誓要将韩馥杀死。正这时,一道香影抢上,和欧胜华乒乒乓乓斗在一起。韩馥一愣,听那人咯咯笑道:“韩公子,奴家可舍不得你死了。”

韩馥听后,心底猛地醒悟:“是啊,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以前做的事岂不是前功尽弃,我又怎么为家人复仇?”想到这,韩馥猛地冷哼一声道:“谁要你洛媚儿管了?”说着,他大袖一振,人又迎了上去。

洛媚儿咯咯一笑,旋即退出战局,站在一旁望着韩馥。

韩馥冷哼一声,神通无所不至,霎时间打中了欧胜华数掌。少女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洛媚儿咯咯笑道:“姐姐与这位哥哥是来拯救这粟海城的。”

谁料话音未落,那骗子老头却哼道:“鼎鼎大名的炼魂教来这救人,未免讽刺了些罢。”

洛媚儿眼神一冷,笑眯眯的瞧着那老头道:“哎呦,老先生也知dào

咱们圣教的名号么?”

老头哼了一声,瞧着洛媚儿笑道:“瞧你这副样子,想必是练了魅惑之术,应该是当年段无仙的弟子罢。”

“哎呦。”洛媚儿笑道:“原来老丈是家师的朋友么?”

老头“呸”了一声道:“谁要与你们这些妖孽做朋友?”

正这时,韩馥蓦地出手,一下捉住欧胜华的咽喉。他眼神一冷道:“你这厮活着不做好事,死了还是这般模样,今日就让我再杀你一次罢!”

一三七 人定胜天

一三七人定胜天说着,韩馥指尖蓦地发力,只听“嘎啦嘎啦”数响,欧胜华颈骨应声而断.但饶是如此,欧胜华仍是恶狠狠盯着韩馥,通红的双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韩馥……我……”他怒吼着:“我要杀了你!!!”

欧胜华猛地伸出手,朝韩馥脸上抓来。韩馥侧头一避,脸上仍是被欧胜华抓出一道血痕。韩馥脸色一变,狠笑道:“死罢!”话音未落,他指尖陡然放出一道魂力,欧胜华霎时间烈火焚身,狂嚎着滚倒在地。韩馥冷笑一声,杀戮的快感在他体内肆意纵走,让他享shòu

不已。

片刻过后,欧胜华彻底的化为一截焦炭。被劲风一吹,登时四分五裂散落在地。洛媚儿咯咯一笑拍手道:“韩公子神通无dí

,为粟海城除了一害啦!”

韩馥哼了一声,扭头便道:“走罢!”说着,他迈开步子正要离去。

忽听那少女叫道:“爷爷!你瞧那妖怪!”

韩馥一愣,低头瞧去,见地上只剩一滩烂泥,哪还有欧胜华的身影?“他人呢?”韩馥问道。

少女对韩馥方才所作所为颇有些忌惮,不自觉的后退两步道:“他变成泥巴啦!”

韩馥冷笑道:“当我好骗么?这人变成泥巴之事前所未有。”

“韩公子。”洛媚儿道:“这小妹妹没有骗你,方才我也瞧得一清二楚,这人的确变成了一滩烂泥。”

韩馥听她这么一说,真是不信也不成了,他默然片刻缓缓道:“这厮死而复生,本就奇怪,怎的又会变成了泥巴?”

洛媚儿耸肩道:“我也不知。”

韩馥思索片刻这才长叹一声道:“罢了,反正这事已经了结,咱们也该走啦!”

“慢着!”正这时,忽听那老头叫道:“小子慢走一步!”

韩馥眉头一蹙,冷笑道:“前辈有何话要说么?”

老头叹了口气,缓缓道:“瞧在你救我孙女的份上,老头子便破例给你个忠告。”

韩馥一愣,随之笑道:“洗耳恭听。”

老头盯着韩馥默然不语,直看得韩馥头皮发麻,这才缓缓道:“小子,你天生与众不同,这点你可曾自知?”

韩馥皱起眉头冷笑道:“那又如何?”

“好。”老头点头道:“既然你心里清楚,那就好办多了。”说着,他顿了顿道:“你天生命中缺少一魂,这等情况老夫我游遍天下也不过见过三人。”

韩馥身子一震,登时不语。老头却未在意韩馥的异状,仍是若有所思道:“这三人之中,有一位男子命中缺少‘天魂’。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韩馥缓缓摇头道:“我不知。”

“嘿。”老头冷笑道:“这代表着无法无天,祸乱天下!”

韩馥一震,听老头又道:“不过那人是我年少时所见,现在已过去四五十年,他仍没有动作,想来那人早该死啦。”

说到这,老者微微一叹道:“另一人,是我在二十年前遇到,那是一位姑娘,她命中缺少地魂,却是天不管地不要的天煞孤星之相。老夫曾为她算上一卦,她不出十年,必然家逢大难……”

老头眼神一黯,缓缓道:“现在已过去二十多年,想来她早已死啦!”

忽而,老者眼神一亮,盯着韩馥道:“但你却是不同,你与他们二人都不一样……甚至……甚至……”老头说到这声音不觉间有些激动:“你可知命由天定一说?”

韩馥冷哼道:“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哈!”老者抚掌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人定胜天,这个‘人’字若是指的你,那说不准能办到。”

韩馥一愣奇道:“此话怎讲?”

老头哼哼笑道:“你小子缺少‘命魂’可说是万中无一……不对,千万中无一也是应该……”说着,他望了韩馥一眼道:“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么?”

韩馥摇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dào

?”

老头哈哈大笑道:“这就说明,你的命格不掌管在上天手中,从你生下起的那一刻,你便能驾驭你的未来,什么狗屁老天,都管不了你!”

韩馥听他慷慨激昂诉说一番,心中也跟着激动起来,他默然片刻忽而问道:“先生高姓大名?”

老头呵呵一笑道:“你便叫我孔天算好了。”

韩馥闻言深深一拜道:“多谢孔天算吉言,若是我将来能完成愿望,他日势必登门致谢。”

老者抚须笑道:“你有这份心思便好。”

韩馥又拜了一拜道:“时候不早,晚辈这就告退了,他日有机会再遇到前辈高人,韩某再来拜会!”说着,他拉着洛媚儿远远去了。

老者盯着韩馥去的方向,脸上笑意渐渐散去,眉头却紧紧束起。“爷爷。”那少女不满叫道:“你平日教导我的都忘记了么?”

“哦?”老者一愣,饶有兴致问道:“我教导你什么了?”

少女哼了一声道:“你说替人相面,要喜忧参半,不能只说喜,更不能只说忧,但你为这人相面时,却是报喜不报忧,他印堂发黑,天窗黑云压顶,不出一月时光,必会遭遇灭顶之灾,这些你为何不同他名言?”

“乖孙女。”孔天算苦笑一声道:“爷爷若是真说了,怕是就没命站在你眼前啦!”

少女一愣,奇道:“为什么?”

孔天算冷哼一声,缓缓道:“一别四十余年,阁下还是喜欢偷偷摸摸。”

“哈!”远远的,有人微笑道:“御命仙师孔天算竟沦落到骗财为生,这一点在下也深表意wài

。”

少女脸色一变,盯着四周叫道:“谁在说话!还不出来!?”

孔天算长叹一声,摆手道:“罢了乖孙女,这厮不会出来的。”说着,他一瞪眼冷笑道:“阁下这次出现,究竟为了什么?”

“嘿。”那人冷笑道:“凭你也配知dào

么?”说着,只听一阵悉数,那人声音越发远了:“看在你没坏我大事的份上,这次我便饶你一命罢!”

一三八 返回

一三八返回那人说走便走,转眼间就匿了踪迹.

“爷爷!”少女不满叫道:“咱们不去追他?”

谁料话音刚落,孔天算便噗通坐倒在地:“这一次。”他嘿笑道:“咱们还当真是捡了一条命啊!”

却说韩馥一路直行,转眼间便拉着洛媚儿进了粟海城中。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你为何走的那么快?那老头似乎知dào

不少东西,你难道不想问问么?”

韩馥摇头道:“他不想多说,问也没用。”

洛媚儿秀眉一挑,娇笑道:“韩公子这等身手,还怕不能逼他就范么?”

韩馥哼了一声,脚下步子越发迅速,转眼已来到镇上唯一一家客栈门前。此时正是深夜,客栈早就打烊。小二掌柜的睡下许久。他们听到韩馥叫门,这才骂骂咧咧起来,刚一开门,便瞧见韩馥黑着脸孔,满脸不悦。洛媚儿巧笑嫣然,眼中却闪着杀意。那小二一见,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什么睡意也就醒了。他不敢怠慢,慌忙迎着韩馥二人上楼,将他们二人送入各自房间,这才长嘘一口道:“他妈的,什么怪客人。”

韩馥入了房内,梳洗片刻,刚要入睡。却听洛媚儿隔着墙壁嗤嗤笑道:“韩公子,深夜寂寥,不如让小女子伺候你就寝罢。”

韩馥冷哼一声,顺手吹灭了蜡烛。听洛媚儿故yì

哀怨道:“真是负心人,薄情寡性。”

韩馥也不理她,径自坐倒在床头,缓缓默运修魂法诀。这修魂法诀自那日太叔岚传授他之后,不知不觉间已过去近两月时光。韩馥练功不辍,每夜都勤修苦练。初时练时,韩馥还感觉不到修为进境,但练到现在,韩馥只觉魂力一日强于一日,自己出手之际,隐隐有山崩海啸之势。他已有些欲罢不能,每日非修liàn

不可。

转眼之间,一夜说过就过,韩馥睁眼之时,天已大亮。正巧听闻洛媚儿叩门道:“韩公子,你醒了么?”

韩馥应了一声道:“醒了。”

洛媚儿闻言咯咯一笑,推门进入坐倒在韩馥怀中笑道:“韩公子,今日咱们去哪?”

韩馥感受着怀中娇躯,小腹不由得一阵邪火乱窜,他赶忙收敛心神,冷冷道:“去寻崔三。”

洛媚儿嗤嗤一笑,在韩馥耳唇上咬了一口,吹气如兰道:“好,全依韩公子的。”

韩馥登时慌乱起来,赶忙将洛媚儿推到一起,自己下楼去了。洛媚儿盯着韩馥背影,嘴角微微扬起笑道:“这呆子。”

二人出了客栈,在城内转了整整一日,四处打听崔三去向。崔三原本是韩馥跟班,在城中也算小有恶名,旁人一听,自然是贬多褒少,痛骂有余。韩馥打听一日,除了骂声,鲜有有用之言。但饶是如此,他仍是断断续续打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

原来,崔三被欧家捉入宅中,严刑拷打了数日。城内官差碍于欧家威势,没人敢管。崔三几度被欧家打得昏死过去,但正直奄奄一息之际,忽然有高人降临,将崔三救走。欧家此事引为奇耻大辱,对外闭口不谈。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再怎么封口,这事到底还是传到了市井之中。这一下子,各种版本的故事满天飞。

有人说是欧家将崔三打死,为了防止官府追究,这才摆了出欲盖弥彰,好让众人死无对证。也有人说是一位大侠看不过欧家霸道,这才出手相救,从此往后,崔三便跟着那位大侠一起行走江湖。更有人说韩家公子在外多时,有着惊天动地的奇遇,他化作天神,降临欧家,将崔三救下。韩馥听到这,登时哭笑不得,心知这些传言再听下去也是无用。

但好在通过多番打听之下,他几乎能确认崔三未死。念及至此,韩馥才算是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但崔三去向何处,终究是个未解之谜。

二人打听整整一日,都没有具体下落。韩馥无奈,只得和洛媚儿回了客栈。当晚,洛媚儿自然是又来纠缠韩馥,惹得韩馥邪火大动,几欲把持不住,幸亏他逃的飞快,逃到街上胡乱走了半夜,仗着天气清冷,这才定下心神,回房练功。

翌日一早,洛媚儿又来寻韩馥,问他今日作何打算。韩馥见离十日之约尚有一段时候,便又到城中寻找崔三下落,他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出城到贫农家去寻,但不出意wài

的是仍没有找到。

转眼间一日又过,眼瞧着离十日之期越发近了。韩馥想到洛媚儿路上必然拖沓,他心中无奈,只好在第二日早晨原路返回,朝炼魂教进发。好在这一次前来虽没有找到崔三,但他却收了妖化的欧胜华,让韩馥心中多少也有了些慰藉。

洛媚儿精通媚术,于男人一道极是熟络。一路走来,她处处设身处地,为韩馥着想。到了夜晚无聊之时,她甚至抚琴一曲,为韩馥助兴。韩馥脸上虽然对洛媚儿冷淡至极,但心中已不如原先那么讨厌忌惮,甚至还隐隐约约的多了那么一丝好感。

这一日,二人行走多时,见四下荒凉,并无人烟。洛媚儿娇生惯养,早就叫苦连天,非要休息不可。韩馥无奈,只得答yīng

,二人便在附近树林中寻了处干净洞穴,草草住下。谁知刚进洞不久,便听洛媚儿嗤嗤笑道:“啊呦韩公子,奴家这走了一天路啦,浑身上下都是汗渍,不知哪能洗个澡么?”

韩馥脸色一变,知她又存心逗弄自己,不由得哼道:“你要想洗澡,不如自己打一盆水,就在这洗罢。”

洛媚儿脸色微微一红,嗤嗤笑道:“这可是韩公子说的。”

韩馥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洛媚儿笑笑,径直出了洞穴。韩馥一愣,忖道:“莫非是我说的重了?”他转念一想道:“是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我说这话,她势必生气啦。”

念及至此,韩馥暗暗后悔,忖道:“等下她气消了回来,我给她赔个不是就是了。”

一三九 洞中旖旎

一三九洞中旖旎韩馥又转念想道:“洛媚儿修为不弱,寻常凡人休想伤她分毫.就算这夜里出去,想来也该是无事。”念及至此,韩馥长出了一口气,心底轻松了许多。他一轻松下来,困意便如潮水滔滔袭来。

不一会儿,韩馥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隐隐约约听到有水流之声,他心底一惊,蓦地转醒。“是谁!”他叫道。

“咯咯。”洛媚儿笑道:“是奴家呀。”

韩馥一愣,旋即借着火光寻声望去。却见山洞中平白出现了一幕帐帘,在那帐帘之后,一具娇躯影影绰绰,身子曼妙,正用水缓缓自脖颈倒下。韩馥一惊,登时脸色大红,颤声道:“你……你……你在作甚?”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不是韩公子说让我在这洗澡?”

韩馥脑子嗡的一声,盯着帐帘之后,只觉得欲火越发难以控zhì

。“咕——”韩馥重重咽下一口口水。

“哗啦!”水流声缓缓滑过肌肤,勾的韩馥遐想不已。洛媚儿嗤嗤笑道:“韩公子,莫非你也想洗么?”

“噼啪!”篝火毕剥一声,燃的更旺了。韩馥脸颊上缓缓划过一丝汗水,他颤声道:“我……我……”

洛媚儿又是咯咯一笑,拨撩着韩馥的心弦。听她道:“若是韩公子的话,奴家随时欢迎。”

韩馥登时气息一窒,想起洛媚儿那白瓷般的肌肤,高耸的酥胸,还有那窈窕的腰肢。他再也把持不住,喘着粗气将帐帘拉开……

谁知刚刚掀开帐帘,韩馥便愣在原地。紧接着,洛媚儿爆fā

出一阵欢快的大笑。“韩公子……”她娇笑道:“你到底叫我骗啦!”在帐帘那边,洛媚儿衣衫工整,身前摆放着一个盆清水,想必方才的动作,定然是洛媚儿故yì

做出来的。

韩馥脸色一变,不知是怒是笑,是遗憾还是庆幸。洛媚儿见韩馥神色古怪,脸上笑意更浓,听她嗤嗤笑道:“这些日子来韩公子总是对我冷言冷语,奴家早就想这么报复你一次啦。”

韩馥哼了一声,不去理她。

“不过呢……”洛媚儿咯咯笑道:“韩公子若真是愿意,那奴家自会献身。”

韩馥认定洛媚儿定是在戏弄他,以至于哼也不哼,转身回了帐帘的那一侧。洛媚儿见了嘻嘻一笑道:“好啦,韩公子若是愿意看,那奴家现在便宽衣洗澡啦。”说着,她背对帐帘,缓缓解开长裙上的系扣。

韩馥一愣,听着那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宽衣解带之声。他不由得冷笑想道:“这女人仍在耍我。”

谁料那边洛媚儿一言不发,一件接着一件的将身上衣物除下。韩馥忍不住忖道:“莫非她真在脱衣服?”念及至此,刚刚熄灭的欲火又复燃起。韩馥一个把持不住忖道:“我若是偷偷看一眼,她也未必能知dào

。”

想到这,韩馥便要伸出去拉开帐帘。但手伸了一半,韩馥便收了回来:“我若叫她抓到了,只怕要嘲笑我一路了。”

他左思右想心理斗争之际,那边已缓缓响起水声。韩馥脑中纷乱如麻,一边想要偷看,一边却又担心洛媚儿逗弄自己。他争夺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怕他个鬼,大不了老子被她嘲笑就是了。”念及至此,韩馥终于不再多想,伸出手去扯那帐帘。

谁知就在韩馥要碰到帐帘之时,忽听洛媚儿轻轻一叹道:“韩公子……你这人可真奇怪。”

韩馥一愣,听洛媚儿缓缓道:“师父说过,这天下间的男子都一个模样,均是贪花好色。只消我们下些功夫,天下间的男子尽能为我们所用……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多少男人愿意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馥一听,欲火登时退去,他想了半晌,这才开口问道:“那你遇见我之后呢?”

洛媚儿隔着帐帘笑了笑道:“师父说过,男人都是狼,没有瞧见砧板上的肉还能无动于衷的人……那一日……我……我……我决定勾引你……你却看穿了我的心思……而不是……单单这一点,你就比天下男人强了许多。”

韩馥想起当日旖旎风光,不由得心中暗暗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哗啦!”水流声缓缓响起,洛媚儿又道:“师父说过,这世上从没有天上掉馅饼之事,你想要做成一事,就得付出对应的东西……我却万万没有想到,韩公子你竟然愿意无偿助我……”

韩馥冷哼一声道:“谁要无偿帮你?”

洛媚儿嘻嘻一笑,忽而问道:“韩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不是炼魂教一员,你更不是什么天缺体质,那样咱们就不必参与这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的争斗。那咱们见面之时,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么?”

韩馥一愣,眼神不自觉的飘向洞外天空。

夜晚的天空,漆黑一片,月儿藏在浓浓的雾中,不肯露头。

过了片刻,洛媚儿才缓缓道:“说不准你还是富家少爷,而我也是千金小姐,你我在郊外相遇……互生爱慕……”

韩馥默然不语,听洛媚儿又道:“也说不准我是农家少女,而你则是锄田农夫……咱们邻里之间,大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韩馥仍是不语,洛媚儿忽然咯咯一笑道:“也没准你是赶考书生,而我则是你的伴读丫鬟……”

说到这,洛媚儿蓦地停住不说。过了许久许久,她才缓缓笑道:“无论是怎样,都比现在强上无数倍罢。”

韩馥长叹一声道:“瞧不出你也有伤感的一面么?”

“伤感?”洛媚儿嗤嗤一笑道:“我不过也是寻常女儿家罢了。”

韩馥嘿笑一声,却是不答。

洛媚儿白他一眼,幽幽叹道:“韩公子,我为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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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一 洛媚儿的故事

卷二一洛媚儿的故事韩馥一愣,奇道:“什么故事?”

“不过是故事罢了.”洛媚儿眼皮微微一垂,幽幽道:“不过是无聊的故事罢了。”

“噼啪!”柴火燃成焦炭,将洞中悄然升温。

“就如同其他故事的开头一般。”洛媚儿嗤嗤笑道:“在很久以前,天陆城有一位艳绝当世的艺妓,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相貌倾国倾城。当时数不清的达官贵人挥金如土,只为了见她一面,博得美人一笑。”

说着,她顿了顿道:“可那位艺妓极是清高,若是她看不上的人,无论这人地位多么显赫,也休想踏入她房门一步……”

“之后呢?”韩馥对这洛媚儿口中这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饶是如此。”洛媚儿叹道:“每日登门拜访之人,仍是络绎不绝。一时之间,天下男人都已见过这位艺妓为荣,若是有人得幸能进她房中喝上一杯清茶,更是会被当世人所崇拜。”

“嘿。”韩馥冷笑道:“也不知这女人有多漂亮,竟有这么大的魔力。况且就算她再漂亮,也不过是个**罢了。”

洛媚儿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摇了摇头道:“这位艺妓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只卖艺不卖身,就连当世的诗人文豪,也对她推崇备至。还有不少人为她写诗作画。”

韩馥哼了一声问道:“之后呢?”

洛媚儿神色一黯,缓缓道:“有一日这艺妓在山中游玩,遇到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这书生自称姓洛,打东方而来。长得英俊神武,潇洒非凡,不但才高八斗,更是谈吐风趣。这位艺妓一见当即倾心,她久居红尘,深知把握机会的道理。当下她便同他书生诉说了心意,书生初时震惊无比,之后却也被那艺妓的风采所迷。二人就这样,在山中结伴同游,双宿双栖。过了一个月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那多好。”韩馥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洛媚儿神色一黯叹道:“但好景不长,一个月过后的一日,那书生忽然接到了一封书信。他一见书信后,当即脸色大变,说家中出了大事,非要回去不可。那位艺妓听了,连忙收拾行李,要同书生一道回去。可不知怎的,那书生却百般推脱,说自己住的地方外人不好进入。艺妓那会儿被感情冲昏了头脑,那书生说什么,她也就信什么。就这么将他送走了。”

韩馥冷笑一声道:“不用多说,那个书生定是再也没有回来,将那艺妓抛弃啦。”说着,他又冷笑道:“这样的段子我听多了。”

“并不是如此……”洛媚儿摇了摇头道:“那书生虽然远走,却一直和艺妓保持着书信联络,信中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一直说事情办完,立即赶回。但不想三个月过后,那艺妓忽然觉得恶心,且这恶心一日比一日加重,她心中起疑,便去医馆就医。谁知诊断之下,她竟有了身孕。艺妓心知肚明,这孩子必然是那位书生的骨肉。”

“之后呢?”韩馥问道。

洛媚儿苦笑道:“在那之后,艺妓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她本是天陆红人,无数男子仰慕的对象。这事一来,登时惹得不少男子醋意大发,登门来闹。再加上这女子常年被人追捧,平日行事免不了有些盛气凌人,在胭脂巷中树敌极多。那些女子趁此机会,便大肆散步她的留言,一时之间,她暗自做娼,无耻下贱的流言蜚语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洛媚儿叹了口气道:“但好在那艺妓早就对这事看得透彻,就算被城中人骂,她也不甚在意。但天天有人来闹,这地方也是呆不住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收拾细软,连夜除了城。之后,她便在信中将这事原原本本同那书生说了,希望书生能早日给她一个名分,也好让她不至于在外孤苦漂泊。但谁知这信送出去以后,有如石沉大海,那书生竟再也没有回过信,从此往后销声匿迹,再无音信。”

韩馥默然半晌,这才叹道:“这女人真傻。”

洛媚儿苦笑一声道:“你说的不错,但那女子起初还没有绝望,她只是以为这书生有什么要事将她耽搁了。于是她便寄去一封书信,告sù

书生她住在何处,一直等他来接。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那女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孩子的事情也藏不住了。她开始被乡里的女人骂做人尽可夫。那女子心中的希望也一日接着一日磨灭,渐渐变成了绝望。”

“之后呢?”韩馥问道。

洛媚儿叹了口气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十月过后,这女子终于产下一个女婴。女婴呱呱坠地之时,这女子心中又苦又甜,她看着女儿,竟不知该不该去爱才好。但她极为坚强,知dào

书生绝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便带着女儿,每日做些农活,日子也算是过下来了。转眼间三年过去,女婴渐渐长大,模子里透着书生一般的轮廓。这位艺妓每逢夜中,看着熟睡的女儿,总是能想起那个书生,不知有多少个晚上,她都是以泪洗面。”

说着,洛媚儿又顿了顿道:“但就算如此,那艺妓的姿色仍是艳绝当世,这村子中不知多少男人对她垂涎三尺。但那艺妓心中已有一人,怎能再接受别人?所以无论别人怎么来登门求亲,甚至表示不介yì

这个女儿时,她均是毫不动摇的拒绝了。”说到此,洛媚儿长长一叹道:“说不准在她心中,仍是对那书生抱有幻象的罢!”

韩馥默然良久,“之后呢?”他才又问道。

洛媚儿笑笑继xù

道:“转眼间五年过去,这女子靠着心灵手巧,日子过的也渐渐有了起色。周围邻里见她做人踏实,从不胡乱传流言蜚语,也对她大生好感,互相往来之际,都将她当成了亲人一般。”

说到这,洛媚儿忽然冷笑一声道:“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么多年之后,那书生又一次出现在她生命之中了。”

二 往事如烟

二往事如烟韩馥一愣,奇道:“那书生良心发xiàn

,寻上门了么?”

洛媚儿苦笑一声道:“是,但又不是.”

韩馥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洛媚儿黯然道:“有那么一日,那艺妓照常耕作,中午回家正要为女儿做饭。谁知她走了没几步,远远便瞧见有一人倒在门前。她当是过路人晒晕了,便好心将他扶起。谁知一看不要紧,那艺妓登时惊得三魂丢了七魄。原来这人不是别人,竟是当年那负心薄幸的书生。”

韩馥一听,便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又忍不住问道:“之后如呢了?”

洛媚儿叹道:“虽说那书生找上门来,但他相貌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数年不见,他原本的俊俏的面容荡然无存,好好的一张脸毁了一半,就似被火烧过一般,极是可怖。那艺妓陡然见到心上人这般落魄,心中居然有了几分幸灾乐祸。她毫不多想,便将那书生痛骂一番,大出了一口多年来的恶气。”

韩馥沉声问道:“之后呢?”

洛媚儿摇摇头道:“但那书生一点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耐心听着,等那艺妓骂完,他才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韩馥奇道。

洛媚儿眼睑微微颤抖,沉声道:“他说,我为了你,特意从地狱爬上来啦。”

韩馥一震,听洛媚儿又道:“但这话还没说完,忽然间便天地变色。陡然从天空中杀出了数个身着黑衣,手持长剑之人。他们一见书生,就只是冷笑,口中骂着叛徒,妖孽等话,继而便动手,同那书生厮杀起来。”

“之后呢?”韩馥屏住呼吸问道。

洛媚儿道:“那书生极是虚弱,同他们斗了没几个回合,便失手被擒。那群黑衣为首之人当即狞笑,就要杀死书生。艺妓一见,登时忘了多年的怨忿,纵身挡在书生身前。”说着,洛媚儿长叹一声道:“那群人见了,立时便明白过来,口中对书生更是嘲弄奚落。初时那群人羞辱书生时,那书生一言不发,任由宰割。但时候长了,也不知是谁骂了艺妓一声,那群人登时高声符合,各类羞辱词语,齐齐朝那艺妓骂去。”

“谁想到,那书生登时癫狂,他发了疯一般扑上去,和那群人斗在一处。”洛媚儿苦笑一声道:“当然了,那书生身受重伤,斗了不足十招,又被打倒在地。为首那人愤nù

至极,挺剑要刺死书生,就在这时,那艺妓不顾安危,替书生挡了一剑。这一剑又快又狠,直直刺在艺妓心口,她哼也没哼,就此死了。”

韩馥听后,不由得唏嘘道:“这女人真叫人佩服。”

“是呀。”洛媚儿黯然道:“书生见状,登时便疯了,他求那群人给他个痛快。为首那人见杀死无辜女子,也颇是歉疚。听书生这么说,也就应了。谁想正在这时,忽然有人经过,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妖女,平日来**下贱,专门勾引有妇之夫,等他妻离子散再将其狠狠抛弃,所以她在江湖上口碑极差,人人都恨不得将她杀了泄愤。但就是这么一人,却对贞洁女子极是敬重,她刚巧路过,看到了完整一幕,当下她再不犹豫立即出手,不消片刻,便将这群人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

“之后呢?”韩馥紧张道。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那书生见自己死里逃生,非但没有感谢,反而将那女子怒骂一顿。这女子虽然为艺妓出头,却丝毫不给书生面子,她登时左右开弓,狠狠抽了书生两个耳光。书生一愣,立即便不说话了。妖女见书生这般,只是狠狠冷笑。谁知过了片刻,书生忽然将艺妓放下,推门进屋,抱着床下瑟瑟发抖的孩子亲了亲,便将她交给那个妖女,求她代为抚养。”

韩馥心中已明白大半,但听到这里,仍是忍不住难过,他问道:“之后又如何了?”

洛媚儿笑道:“妖女见女娃生的漂亮可爱,心中也极是喜欢,想也没想就答yīng

了。书生见妖女答yīng

,这才冲她笑了笑,忽然他纵身一跃,抱起艺妓的尸身远远去了。从此往后,再没他的踪迹。”

韩馥听了许久,忽而问道:“那女娃叫什么名字?”

“梅儿。”洛媚儿缓缓伸出葱白的玉臂,在地上工工整整写了一个‘梅’字道:“那艺妓天幸爱梅,喜其高洁,便取梅一字,为女儿命名。她虽被书生抛弃,却终日思念,便冠以洛姓。”

“连起来便是……”韩馥长叹一声道:“洛梅儿么?”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可那妖女不喜梅这个字,她深知凭着高洁不屈绝无法在这肮脏的世上存活,所以她便改梅为媚,从此往后将那女孩更名为洛媚儿。”

韩馥听后不语,过了半晌,却听洛媚儿又道:“那妖女也是年轻时为情所困,从此以后再不信感情二字,她将女孩带回炼魂教,也如此灌输思想,告sù

她为求生存,须得不择手段,贞操尊严等等,简直不值得一提。”

说到这,洛媚儿忽然问道:“韩公子,梅儿或者媚儿,你喜欢哪个?”

韩馥笑了笑,肃然道:“无论梅儿或者媚儿,她都值得我喜欢。”

洛媚儿登时不语,过了许久,才听她嗤嗤笑道:“是么……是么……”话音未落,韩馥只觉香风一动,洛媚儿已扑入自己怀中。他只觉触碰处一片光华,韩馥登时忍不住低头去瞧。这一瞧之下,韩馥鼻血险些喷了出来。原来洛媚儿浑身上下竟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大半的肌肤裸露在外。秀发仍是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落下。

韩馥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你……你快下来……”

洛媚儿咯咯一笑,忽然张口在韩馥脸上亲了一下道:“韩公子,你越来越叫人喜欢啦。”说着,她纵身一跃,跳到帐幕那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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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句题外话旅夥眩

前几天可能有些关注我微博的朋友已经知dào

了玉缜的电脑烧坏了硬盘也不幸的毁掉了因为没有做足备份导致我30多万字的存稿一夜之间荡然无存我辛辛苦苦写了很久的东西就象飞灰一般连痕迹都寻不到了那一天我非常失落非常非常的失落有好几次都想这本书不写了但和东东编辑谈了谈他还是鼓励我把想写的写完毕竟这是我笔下孕育出来的东西有许多我的思考我想传达的故事所以我坚持了靠着借来的电脑在烦躁和压抑的情况下写已经写过的东西今天早晨我一大早就跑到中关村从新配了新的电脑直到现在才刚到家现在电脑中空无一物处于百废待兴状态所以容许我请最后一次假明日后绝不再请假!

无论如何《裂天》绝不会太监玉缜一定会顺利完结并且是以最好的状态来写

三 片刻温柔

韩馥瞧着洛媚儿的身姿,不由得一阵迷离.这女人变化多端,心性瞬息万变。方才她所讲的故事真实与否,韩馥也猜不通透。不知不觉间,洞外圆月已爬上天顶。帐帘那一边洛媚儿已响起轻轻鼾声,韩馥心情复杂,辗转反侧难以入梦。

他胡思乱想一阵,一会儿是洛媚儿身世凄苦,一会儿又是自己的血海深仇,再就是慕沛凝的伤势,以及接下来的七凶布试。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天已渐渐擦亮。韩馥一夜未眠,丝毫不觉困倦。正这时,忽听帐帘那头啊呦一声,嗤嗤笑道:“韩公子,你昨晚没来偷袭我么?”

韩馥冷哼一声道:“既然醒了,那就走罢。”

洛媚儿咯咯一笑,忽而掀开帐帘,韩馥只见她身材曼妙,相貌妩媚美丽,不由得心头一动,哼道:“还不快走?”

洛媚儿笑了笑,起身到洞外打了盆水摆在韩馥面前。韩馥奇道:“这是作甚?”

洛媚儿指着韩馥脸上咯咯笑道:“走之前,韩公子还是先洗洗脸罢。”

韩馥一愣,借着水光这么一照,才发xiàn

自己脸上黑糊糊的,泥巴尘土到处都是。他登时脸色变得极为难堪,想起昨日被洛媚儿打扰,忘记了洗漱。韩馥登时悻悻一哼,端起水来仔细梳洗。

洛媚儿笑笑,摇身出了洞外。韩馥知她修为不差,懒得去问,也就任由其去了。时候不久,便有香气从洞外传来。韩馥饿了许久,腹中空无一物。他一闻登时食指大动,顾不得将脸上的水花抹净,便来到洞外。

洞外一处,洛媚儿执着两只去了毛的山鸡,正在火上烧烤。此时恰逢秋季,山鸡肉质肥嫩,经炭火一熏,金黄香酥,油水流的遍地都是。“你……”韩馥欲言又止道:“你还会烤鸡?”

洛媚儿白他一眼道:“这有什么稀奇?”

韩馥挠了挠头道:“我只是没想到罢了。”

洛媚儿哼了一声,拿起一只各大的山鸡递给韩馥道:“吃了罢,咱们还要赶路呢。”

韩馥一时发愣,恍恍惚惚的将山鸡接过。他瞧着洛媚儿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一软,寻思道:“她若是不胡作非为,也是个好女人哩。”

洛媚儿见韩馥魂不守舍,又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寻思什么?还不快吃?”

韩馥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忙拿起烤鸡在嘴上这么一咬。霎时间,他只觉一股肉香在嘴中扩散开来,竟是香腻异常,韩馥不由得脸色大变赞道:“好吃!”

“是么……”洛媚儿出奇的没有说笑,反而脸上带着几分温柔:“我可是很久很久没做过了呢……”

韩馥嘿嘿一笑,再不多言,狼吞虎咽一般将鸡肉送入口中。片刻不到,一只山鸡便被他吃了大半。洛媚儿盯着韩馥,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分割线——时间一晃而过,二人原路返回,用了不到两日,便回到炼魂教中。小游早就侯在月宅之前,见韩馥远远回来,登时拍手笑道:“韩公子!”

韩馥嘻嘻一笑,便迎了上去,口中说着调笑的话儿。小游脸色一红,正要和韩馥开几句玩笑。忽听有人咯咯一笑道:“小游妹妹,许久不见啦。”

小游脸色一变,机警道:“洛圣使来此有何贵干?”

洛媚儿高深一笑,盯着韩馥道:“奴家不过顺路罢了。”

“哦?”小游警惕道:“既然洛圣使不是造访此处,那就恕小游接待不周了。”

洛媚儿咯咯一笑,俯在小游身旁轻轻说了几个字。小游一听,登时脸色大变道:“你要干什么?”

谁料洛媚儿咯咯大笑一声,摇身便走。听她远远道:“方才那话,你就当我是胡说好了。”话音未落,她已远远去了。

韩馥瞧小游神色极差,忍不住问道:“她说了什么?”

但小游闻所未闻,仍是在原地站着。韩馥心中好奇,又叫道:“小游!”

小游登时挑起,惊道:“韩公子,你有什么吩咐么?”

韩馥问道:“方才那姓洛的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小游赶忙摇头道:“说起来,小姐这几日经常问你,韩公子既然回来了,便去给小姐打个招呼罢!”

韩馥一听,登时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嘻嘻笑道:“这话当真?那我可要进屋去了。”说着,他脚下一迈,大摇大摆的朝屋中走去。

小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紧紧盯着洛媚儿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却说韩馥进屋不久,便来到大厅。月若盈此时正在屋中看书,她见韩馥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冷冰冰道:“回来了?”

韩馥嘻嘻一笑道:“回来啦!”

月若盈点了点头道:“你这次出去,是和洛媚儿一道罢。”

韩馥不愿隐瞒,点头认了:“正是。”

月若盈眼角微微一动,脸上不动声色道:“去做什么了?”

韩馥道:“回粟海城。”

月若盈闻言脸色一变,厉声道:“回去作甚?”

韩馥长叹一声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月若盈耐心听完,这才冷哼一声道:“七凶布试一过,你就恢复自由之身,到了那时,你想去哪我都不再拦你。只是现在是非常时刻,你绝不许再乱跑了。”

韩馥听她不再追究,心下大喜嘻嘻笑道:“是,是,这十天时候,还不是你月大小姐给的?”

月若盈瞪他一眼呸道:“既然回来了,就快回去歇息罢,后天一早,就是外轮赛最后一轮,你的对手实在不好对付。”

韩馥挠了挠头问道:“抽签结果出来了?”

月若盈点点头,随手甩给韩馥一张白纸。韩馥接过一瞧,见纸上工工整整写着两字:烁玉。“这人是谁?”他奇道:“夺冠热门中似乎没有这人。”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你自然不知dào

她。”

韩馥一愣奇道:“这么说来你认识她了?”

四 夜黑风高

四夜黑风高月若盈冷笑道:“这人是月重阳贴身护卫,十年如一日般相伴左右,教中极少有人知dào

她的存zài

.”

韩馥听到‘月重阳’三字,身子不由得一震,他沉声道:“那她为何参赛?”

“呵……”月若盈冷笑道:“还不是月重阳他不满我不听他话?这才派出贴身护卫,好让咱们失败出局。”

韩馥点点头,心中却忖道:“月重阳害死我全家,又知晓我的身份。他想必是要派那烁玉探我虚实,好借机将我吞噬。”念及至此,韩馥不由得狠狠想道:“后日一战,我大不了用出全身修为,少说将那人拼死,这样就算月重阳对我下手,我也不算亏了。”想到这,韩馥登时冷笑道:“怕什么,不论她是谁,咱们接着就是。”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dào

。”

韩馥嘿笑一声,心中却暗自盘算后天之事——

分割线——夜幕降临,炼魂教火把簇拥,犹如白昼。偌大的宫殿中没一丝声息,只余漆黑与沉默。

“师父……”一女子跪倒在宫殿上,缓缓道:“听说您传我前来。”

宫殿之上,赫然坐着一人。那人年事极高,看似行将就木,只有双眼中隐隐透出精光。他“嗯”了一声,冷笑道:“听说你报了名?”

殿下那人“是”了一声,仍旧沉默着。

老人点点头道:“可是教主允许的?”

那人又是了一声。老者“嘿”的笑了道:“玉儿啊,玉儿。瞧不出你离开我多年已久,本事越来越大了,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么?”

那人脸色一变,忙道:“弟子不敢!”

“不敢?”老者冷笑道:“那你来说说,我将你送到月重阳身边之前,曾交代了什么?”

“师父……”那人默然良久,嘶哑着嗓子道。

“嘿!”老者冷笑道:“怎么不说?”说着,他微微一顿,怒吼道:“说!”

那人登时浑身颤抖,强咬着嘴唇道:“迷惑月重阳,当上教主夫人,助师父暗中操纵圣教。”

“说得好。”老者冷笑道:“那你说说,这十年过去,你做成了哪件事?”

“呜!”陡然间,幽风肆起。将宫殿大门吹翻,一抹月光射入殿中,正好打在那人脸上。却见她相貌极佳,双眼明亮,眼波缓缓流动,若有实质。她噗通一声拜倒在地,颤声道:“师父!月教主对妻子思恋至深,情动天地!弟子实在不愿对他用出魅惑之术,还请师父开恩!”

“你!”老者勃然大怒,他身形一扭,形如鬼魅。蓦地出现在那女子身前,“啪啪啪!”三声极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俏脸上。老者面容扭曲,恶狠狠道:“不知好歹!老夫当年救你!也是让你来顶撞我的么?”

女子跪倒在地,颤声道:“弟子不敢……”

“哼。”老者哼了一声,渐渐平复怒气道:“念在你这些年来为老夫通报了不少机密,我就先饶过你罢!”

女子一听,登时喜道:“多谢师父!”

老者哼了一声道:“但我再警告你一次,阿酒已死,从今往后这世界上再不会有这人存zài

,你若是再去寻那姓韩的报复,以至于坏了我的大事,可别怪为师下手不留情面了。”

“您……”女子脸色大变道:“您怎么知dào

?”

老者哼了一声道:“这圣教中,有老夫不知dào

的事情么?”

女子想了片刻,这才道:“但明日一事,乃教……月重阳授意弟子,弟子不能不去。”

“我知dào

。”老者缓缓闭上双目道:“月小儿什么都好,就是心肠不够狠毒,偏偏那月若有又是他的死肋,他自然怕书行暗中加害月若盈了。”

女子默然不答,老者脸上极是得yì

,又道:“但他不够狠毒,不代表我不够狠毒。后天你与那姓月的一战,务必竭尽全力,至少将其打成重伤。”

“师父……”女子脸色大变道:“月重阳交代……”

“够了!”老者大怒道:“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女子一听,这才颤声道:“自然是听师父的。”

老者哼了一声道:“你也不必担心,月重阳要你故yì

放水,好让月若盈平安无事的进入内轮赛。你明日一战,将她打成重伤后,故yì

输了便是。”

女子脸色一变道:“那若是她说出去该怎么办?”

“嘿。”老者冷笑道:“那姓月的姑娘从小为人心狠手辣,但偏偏性子高傲,她认定月重阳杀她母亲,又怎会和他去说这事?况且依照她的性子,就算受了重伤,内轮赛也肯定要参与。到了那时,由书行出手将她击杀,势必能叫月重阳方寸大乱。”

女子身子一颤,却沉默不语。老者极是得yì

,缓缓冷笑道:“到了那时,由老夫出面,咱们里应外合,当着教中所有弟子的面打败月重阳,取得圣教大位。从今往后,天下便是老夫的囊中之物了。”

女子沉默良久,这才嘶哑着嗓子道:“那弟子就先恭喜师父了。”

“哼。”老者得yì

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见他摆了摆手道:“罢了,你退下罢,后日之事,可千万不要办砸了。”

“是。”女子应了一声,缓缓向殿外退去。

“别忘了。”远远的,老者冷冷道:“涣神散每日一帖给月重阳服下。”

女子咬了咬嘴唇,退出殿外了。

老者冷笑一声,长叹道:“老夫隐忍多年,总算是时候了。”

殿外,月儿清幽。

女子走在路上,忽而停住,冷笑道:“颜师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悠悠笑道:“小弟怕玉儿师姐不愿见我,这才没有冒昧求见。”

女子冷哼道:“你找我何事?”

那人笑道:“也没什么,只是问问玉儿师姐做何感想?”

女子脸部微微抽搐道:“你指的什么?”

那人“哈”的一声,缓缓道:“自然是后天的事了。”

女子哼道:“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说着,她足下一点,朝着远方走去。

“不知dào

也好。”那人冷笑道:“反正时候一到,这世上都该知dào

了。”

五 太乙奇峰

五太乙奇峰夜晚,圆月悬挂于天上,被漫天的乌云遮挡.

韩馥独自一人踩着黑影前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你回来了么?”阴影之中,有人悠然笑道。

韩馥“嗯”了一声,缓缓道:“太叔岚,我有话问你。”

那人“哈”的一笑,打暗处转出,见他风流俊雅,相貌出色,正是炼魂教七圣使之一的太叔岚。太叔岚笑了笑道:“你有什么话想问?”

韩馥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我这几日回了趟粟海城。”

“哦?”太叔岚脸上并未展现出多大的波动,他笑了笑道:“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么?”

“没有。”韩馥哼了一声道:“不过不想见的,倒是见到了。”

“是么……”太叔岚笑笑道:“那又如何?”

韩馥脸色一变,寒声道:“你不必和我装糊涂,你一定派人尾随于我,既然这样,你就告sù

我,为什么死在我手中的欧胜华会变成妖怪复活于人世?”

“韩老弟。”太叔岚笑了笑道:“你怎知我派人跟你?这世上没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

韩馥哼了一声,紧紧盯着太叔岚不语。太叔岚扭过脸,盯着漆黑的夜色缓缓笑道:“也罢,也罢。既然你找我问了,那我就提醒你两句好了。”

韩馥一愣,听太叔岚缓缓道:“那东西不是妖怪,而是彻头彻尾的人。”

韩馥一惊,怒道:“你胡说!人怎么会吸血,又怎么会化作泥土?”

“这个么……”太叔岚呵呵一笑,忽而远去:“时候一到,你自然就会知dào

了。”

韩馥瞧着他远去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半晌,他才出了一口气,远远去了。

没过多久,便见一道人影缓缓落下,那人悠然一笑,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离去的太叔岚。太叔岚笑了笑道:“跟我这么久,你也该现身了罢。”

那人哼了一声,从暗中走出。却见他浑身上下用黑衣裹得密不透风,只能露出一双眼睛。那黑衣人冷哼道:“你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了。”

“哈。”太叔岚笑了笑道:“那又怎样?”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道:“上边很不满yì

。”

“上边?”太叔岚笑道:“我可不记得有谁在我之上。”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你狂妄也由得你,但你切忌,神魂者乃我族希望之根,将来能否传承都看他了,你若是玩得过火,小心惹上灭顶之灾。”

太叔岚呵呵一笑道:“若他们真有这个本事,也不必派你来了。”

黑衣人面色一变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哈!”话音未落,太叔岚陡然幻化万千,从融入夜色之中。那黑衣人冷哼道:“逃的倒快。”说着,他大袖一挥,身形倏的不见了。“呜——”微风顿起,太叔岚身形显现。他微微一笑,远远去了——

分割线——两天时光悄然而逝,韩馥足足歇足两天,第三日一早,便随着月若盈一起出发。他们二人走了一阵,韩馥瞧出不同,忍不住问道:“不去之前的宫殿了么?”

月若盈点点头道:“今日比试与往常不同。”说着,她伸手朝远方指去道:“今日咱们去的,是离圣教十里远的‘未名山’。”

古书有云,未名山盘旋万里,自神州极西通向神州极南,连通天下而路,实乃神州背脊。它雄浑磅礴,陡峭巍峨,山势远近相连,远远望去,一眼不得边际。曾有文人墨客,相约登山。但耗费多日,未能登上山巅。一是未名山太过庞大,山峰相连,道路陡峭。二是山峰奇险,高耸入云。更有甚者,称呼‘未名山’为‘登天路’,顾名思义,即登山若登天。

今日月若盈带韩馥去的,正是未名山中比较知名的一座奇峰,唤作‘太乙峰’。

太乙峰造化神州,切割阴阳,由下方望去,山势近乎笔直,非仙人神兽,难能登巅。故而有诗人作诗曰:“日月耀乾坤,太乙割昏晓。”说的正是这太乙奇峰。

韩馥他们走了许久,终于来到这山峰之下。他抬头一望,却见峭壁笔直光滑,寸草不生。他不由得脸色大变,惊道:“这鬼地方怎么上去?”

月若盈冷哼一声,指着不远处道:“你仔细瞧瞧,那是什么?”

韩馥一愣,顺着月若盈指尖望去。却见在光秃秃的峭壁上赫然排列着数阶石梯,只是这石梯并非倾斜向上,而是深深刻在石壁中,若是寻常人不仔细看,也就将其当成了山壁而已。韩馥脸色一变,叫苦连天道:“我的月姑奶奶,这山谁能爬得上去?”

谁想月若盈只是冷笑一声,忽然见她身形一晃,竟跃到了石梯之前。韩馥定睛一瞧,见她莲足一踩,无端腾起三丈。待到身子下落之时,她又在嵌入石壁上的石梯一踩,变又拔高数许。就这样,只见月若盈腾跃数下,竟似踩天梯一般,沿着山壁跳了上去。时候不长,她已进入云中,消失在韩馥的视线之内。

“你若不敢,就先回去罢!”远远的,月若盈傲然道。

韩馥一听,登时激发了他的傲气。“怕个鬼!”韩馥骂了一声,有样学样般跃到石梯之前,朝上跳去。

初时,韩馥刚踩到石梯,他只觉石梯陡峭光滑难以下脚,不由得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掉了下来。但好在韩馥修为不坏,又有绝世神通‘逐日魔幻步’压阵,他赶忙调整身子,这才站直在石梯上。

也不知怎的,韩馥刚站上去,便觉得心头一松,无端多了几分自信。他细细回想月若盈方才的姿势,脚下登时动了。只瞧他足下一点,飘然拔高数丈。与此同时,韩馥另一脚恰好迈出,不偏不倚点在石壁上,他只觉身子一轻,又飞起数丈。

霎时间,韩馥连跳数下,转眼间已爬了百丈之高。韩馥大感快意,忍不住纵声笑道:“我也行!“

六 奇峰险战

六奇峰险战话音未落,韩馥又连上数阶,他只觉脚下飘飘渺渺,恰如腾云驾雾,心底是说不出的得yì

.忽而,韩馥童性大起,竟而伸出手来,手足并用朝上攀爬。远远望去,只见韩馥身手矫健,速度极快,好似一只猿猴,飞一般朝山顶爬去。

正这时,韩馥抬头一瞧,猛地瞧见了月若盈的背影。韩馥心中一喜,嘿嘿笑道:“月大小姐,我可追上你啦!”

月若盈闻言一震,扭头瞧来,脸上充满了惊讶之情。韩馥见之更是得yì

,忍不住卖弄修为,“唰唰唰”连踏三步,朝月若盈赶来。月若盈哼了一声,莲足陡然用力,身形霎时间快了何止一倍?却见她腰肢一晃,人与韩馥又拉开了些许距离。

韩馥自成魂奴之后,从未和月若盈比试过身手。今日有这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韩馥哈哈一笑,悄然用出‘逐日魔幻步’,大步流星般朝月若盈追去。月若盈冷哼一声,也被韩馥激发了斗志。她默念几句口诀,飞也似的朝山上蹿去。

二人就这般一前一后,一个在前狂奔,一个在后紧追,朝山顶奔去。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韩馥只觉眼前一花,他抬头一瞧,却发xiàn

自己与月若盈二人不知何时竟已穿过云层,来到云层之上。火红的日轮悬在长天,瑰丽雄伟。韩馥精神没来由的一振,忖道:“这瞧见太阳,想必山顶也不远了。”

正想着,忽见月若盈纵身一跃,人已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到了。”韩馥心中一凛,也不觉中加快速度,跃上了山头。

奇峰之巅,悠然远眺。万里河山绵延不绝,神州巨龙翱翔九天,尽收于韩馥眼底。韩馥双眼一亮,拍手喜道:“这景色真是美极了。”

月若盈冷哼一声,俏脸上不禁也流露出几分美好神色。韩馥瞧她不语,已猜透她的心思,不由得嘿嘿笑道:“等七凶布试过后,咱们抽空再来就是。”

月若盈一愣,脸颊擦了些许嫣红,她瞪了韩馥啐道:“就会说好听的。”

韩馥嘿嘿一笑,朝四周看了一圈奇道:“那人呢?怎么还没来?”

月若盈“嘿”了一声冷笑道:“急什么?她一定会来的。”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缓缓道:“得月圣使如此信任,烁玉心中惶恐。”

二人一震,齐齐寻声望去。却见山下一人来的奇快,她身着白衣长裙,衣衫上系了两条黄色绸缎,却见她身形摇摆,似翩翩起舞,她身上的两条绸缎竟似活了一般,攀登着峭壁。

“哼。”月若盈冷冷道:“狐狸精。”

那人听了,幽幽笑道:“月圣使这话未免不中听了。”

月若盈呸了一声怒道:“难道还要我夸你不成?”

话未说完,那人已跃上山巅。却见她相貌极美,身材高挑,首上秀发乌黑如瀑。一双大眼眼波流转,隐隐有的实质转动。“是你!”韩馥一惊,指着这女子道。

月若盈眉头一蹙,冷冷道:“你见过她?”

原来,这烁玉不是别人,正是那人与韩馥在山头恶战一场的神mì

蒙面人。

韩馥正思索怎么将这事和月若盈说清,谁料却听烁玉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月圣使的魂奴了,烁玉第一次见,倒是长得一表人才。”

韩馥一愣,怒道:“你说什么?”

烁玉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我今日第一次见你。”

月若盈心底糊涂,她又仔仔细细瞧了韩馥与烁玉两眼,见韩馥一脸迷惑,还带着些许愤nù

。她忍不住忖道:“这惫懒鬼虽然为人轻浮,但绝不是敌我不分之人,他这般表情,想来是有原因了。”念及至此,月若盈哼了一声道:“韩馥,你先退下,你先前发生之事,待今日的事了结后,再禀报于我。”

韩馥一怔,急道:“这人是……”

月若盈摆了摆手道:“够了。”

韩馥听了,这才悻悻一哼,不再开口。月若盈冷笑一声道:“你既已经来了,那咱们等公证人一到,便可以开始了罢。”

“不必了。”烁玉摇了摇头道:“你我比试一场,胜者出线,负者退出,月圣使这是不相信烁玉么?”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那希望到时候烁玉姐姐不要使诈才好。”

烁玉笑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开始罢!”

“好!”话音未落,韩馥已摩拳擦掌出列。

谁料正这时,忽听月若盈道:“慢着!”

韩馥一愣,奇道:“怎么?”

月若盈瞧了一眼烁玉,暗中咬牙道:“这一战,我自己来打。”

“这怎么成?”韩馥惊道:“不是魂奴失败了,才要主人上阵么?”

“是呀。”烁玉也笑道:“月圣使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魂奴先上罢!”

“退下!”月若盈目光一冷,怒道:“这一战我亲自来对付她。”说着,她足下一点,挥舞双掌朝着烁玉攻来。

烁玉微微一笑,腰肢蓦地摆动,将月若盈这一招避过。“久闻月圣使出招迅捷,快如闪电。”烁玉缓缓说道:“今日便让我来见识见识罢!”话音未落,她裙摆忽而一扬,宛若一朵鲜花怒放。月若盈脸色一变,向后猛退数步。却见烁玉裙摆舞个不停,令人眼花缭乱。她身形诡异莫测,步法极是飘忽,将月若盈牢牢逼在原地。

韩馥立在一旁,见月若盈一上来变落尽下风,自己偏偏无法相帮,只好干着急。正这时,忽听“嗤啦”一声,月若盈左边袖口被烁玉撕下,露出一大截光洁的手臂。“月圣使。”烁玉微微一笑道:“你不肯还击,实在瞧不起烁玉么?”说着,她裙摆飘扬更大,几乎将月若盈遮住。

蓦然间,一抹利刃光芒悄然而至,月若盈只觉眼前一花,那利刃已撕裂空气,朝着自己咽喉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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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幻瞳

七幻瞳正这时,月若盈忽然冷哼一声,身形蓦地在空中消失不见.烁玉眼神一冷,猛地倒转身形,手中短剑朝后方挥去!

“铮!”一声脆响,两女兵刃相交,只瞧月若盈脸色一变,厉喝道:“叠影!”

霎时间,月若盈身形多变,化作千千万万幻影。韩馥只见天空一黯,无数幻影朝着烁玉扑了上去。烁玉冷哼一声,忽而眼神一亮,一道寒芒陡然从她瞳中射出,径直射向月若盈咽喉!

月若盈哼了一声,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烁玉幽幽一笑道:“这就是月圣使鬼隐七脉所练就的神通么?真让烁玉大开眼界。”

月若盈冷哼道:“能被鼎鼎大名的‘幻瞳’烁玉夸奖,我也该值得荣幸了罢!”

烁玉笑笑,足下一颤,人已跃上天空。顷刻间,她双瞳化作金色,无数金芒从她瞳中绽放,朝着月若盈袭来。月若盈眉头一蹙,身形越发迅捷,将瞳箭悉数避开。烁玉又是一笑,眼中金色蓦然消退,化作幽蓝之色。月若盈脸色一变,猛地朝一边闪去。下一刻,巨大的蓝色火焰在空中绽放,奔涌着朝月若盈扑来。

月若盈展开神通,朝后急退,正好比火焰扩散的速度快上几分。她每退一步,便离火焰远上一分。就在月若盈退了约莫有二三十步时,那幽蓝火焰已被她甩在身后。“也没什么了不起。”月若盈冷笑一声。

“是么?”话音未落,烁玉陡然从蓝焰中跃出,她手中短剑闪烁着逼人的寒光。“但你可没有退路了!”她大吼一声,朝着月若盈胸前刺去。

月若盈一震,扭头瞧去。却见脚下一片云雾,自己竟不知何时退到了悬崖旁边,她再往后一步,便要跌下山去。就在这时,烁玉手中的短剑已逼到月若盈身前,下一刻,她就要被利刃穿心!

“魍魉怨!”就在这危机关头,月若盈眼中陡然爆fā

出一团黑色雾气,那雾气越发扩散,转眼间便将她包裹其中。“轰隆隆!”霎时间,狂雷大作,万里蓝天被乌云遮住,无数冤魂从天而降,哭喊着朝烁玉攻去。

“这个可是……”烁玉冷笑一声道:“这可是教中禁法啊……”

月若盈哼了一声,兰花指一拈,怨灵陡然加速,朝着烁玉扑去。烁玉冷笑道:“月圣使就不怕我向教主揭发么?你偷练禁法,理应投入炼魂池中魂飞魄散!"

“那也随你……”月若盈厉笑道:“只要你今天还能活者离开这!”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怨灵倾泻而下,哭喊着、嘶吼着、咆哮着、诅咒着朝着烁玉逼来。还不等它们近身,烁玉便闻到一股阴冷腐朽臭气。她脸色一变,苦笑道:“能练成这样……也不知月圣使你杀了……”

话没说完,陡然听月若盈叫道:“住口!”说着,她柔荑一转,怨灵发了疯一般将烁玉包围。烁玉冷笑一声,瞳中陡然放出数道金光,怨灵被金光一打,立时化作飞灰,消散不见。

但月若盈手中怨灵何止千万?无论烁玉如何抵抗,如何用瞳中金光打散怨灵,转眼间一柱香时辰过去,空气中的怨灵数量仍然没有减少。“嘿!”月若盈冷笑一声,瞧出烁玉越发疲劳,她叫道:“去死罢!”说着,她大袖一摆,漫天遍地的怨灵登时如潮水一般一拥而上,将烁玉湮没。

月若盈盯着怨灵群,冷笑道:“结束啦!”

谁料话音未落,陡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继而金光大作,从怨灵群炸裂般放出。“这是……”月若盈脸色一变,她还来不及应对,原本的怨灵已少去大半。

顷刻间!狂风大作!金光肆无忌惮一般将天地染色。在那怨灵之中,缓缓站起一人。却见她相貌极美,一袭白衣,但在她如瀑的黑发上,赫然长着两只尖耳,在她的背后,还生了两条雪白的尾巴。

“你是……”韩馥亦惊道:“你是狐女!”

烁玉冷笑一声道:“瞧不出你倒有些见识。”说着,她水柳袖一摆,登时卷起漫天狂风。“说的不错!”她冷笑道:“我就是狐女!”

月若盈见敌人死里逃生,脸色更差,她咬牙道:“好啊,我就知你是个狐狸精!”

烁玉哼了一声,瞳中陡然放出强烈金芒,向着月若盈攻来。月若盈素手一挥,召唤出许多怨灵,将这招挡下。“中!”月若盈怒喝一声,怨灵疯狂朝烁玉扑上。

谁知烁玉只是一笑,却见她信手一挥,登时打得无数怨灵烟消云散。“我们狐仙……”烁玉缓缓道:“千年修的灵智初开……万年修得人形……”说到这,她眼中露出浓浓的黯然:“却依旧只能沦落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韩馥听她话中有话,不由得一愣。月若盈反倒是冷笑道:“你这该死的狐狸精,就算给你人形,也掩盖不住你的骚味。”

烁玉眉头一蹙,冷笑道:“月圣使,这刻薄的话说出来可不大好听。”

月若盈“呸”了一声道:“你有脸做,还没脸承认么?”

烁玉脸色一变,黯然笑道:“是呀,这些年是我伴随教主左右,想来你一定怪我抢走了你的爹爹.”

“呸!”月若盈啐了一口道:“谁是我爹爹?我爹爹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烁玉眼神一黯叹道:“时至今日,我才算明白月重阳心中的苦。”

月若盈脸色一变,冷笑道:“好啊,亲热到直呼名字了么?”

烁玉摇了摇头叹道:“月圣使,今**我一战再所难免,你也不必留手,就尽管来攻我罢。”

月若盈冷笑道:“凭着‘魍魉怨’,我已足够对付你了。”

烁玉呵呵一笑道:“久闻月圣使心机极深,每一步都极有深意。你心中明明清楚这魍魉怨奈何不了我,还要做出轻敌样子,莫非是想让我放松大意么?”

月若盈眼神一冷,厉笑道:“不愧是狐狸精,却是精明无比!”

“过奖了。”烁玉慵一字一顿道:“比起这个,我更想见识月圣使的神通!”

八 败亡

八败亡“这可是你说的.”月若盈眼神一冷,忽然见她流袖一摆,她手上金铃登时“叮铃铃”大作。“自从我练成这招后。”月若盈冷笑道:“还从未对人用过,今**便是第一人!”

话音一落,那漫天遍地的怨灵陡然间朝一个方向涌去。烁玉脸色一变,怔怔的瞧着天空。却见天色越发阴暗,无边无际的怨灵几乎将整个天幕遮住。它们疯狂的咆哮着,汇聚成一团阴影。那阴影翻滚不止,先是奇大,继而缓缓缩小,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咆哮声,从空中降下。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灵鬼变!”

“轰隆!”狂风大作,暴雨突降天际。那团黑雾奔涌着将月若盈包围,在她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阴影初时没有形状,只能瞧见一片混沌。但片刻过后,那阴影渐渐伸展出手脚,韩馥一瞧,才发xiàn

那竟是个人形。

“吼!”阴影猛地咆哮,将土地震得片片龟裂。

烁玉脸色煞白,苦笑道:“这已不是教中禁法的地步了,难道炼魂教先祖的‘乱圣离阴神功’竟被你得到了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忽而素手一摆,指向烁玉:“接招罢!”

———————————————————分割线—————————————————————炼魂教,圣所之巅。

月重阳负手而立,怔怔的瞧着天空。

天际,一片蔚蓝,丝毫不见杂质。他神色如常,眼光缓缓流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该是时候了……”月重阳叹了口气。

正这时,忽听身后有人跑动之声,“教主!”那人来的飞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月重阳眉头一挑,悠然笑道:“慌什么?慢慢道来。”

那人喘了几口,上气不接下气道:“教主……教主……不好啦,出大事了啦!”

月重阳奇道:“什么大事?”

那人顿了顿叫道:“烁玉统领战死了!”

“什么!?”月重阳脸色大变,险些跳了起来。“你说烁玉她怎么了?”

那人道:“烁玉统领今日与月圣使在太乙峰一战,月圣使出手太重,将烁玉统领活活打死啦!”

月重阳眼前一黑,噗通坐倒在地,那人仔细瞧去,见月重阳身子抖个不停。

“教主……”那人小心翼翼道:“刀剑无眼……还请教主节哀。”

月重阳脸色灰败,过了许久才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我知dào

啦,你退下罢,吩咐弟子,将烁玉尸首抬来我这。其余的事,你们就看着办罢。”

那弟子道了声是,正要退下。他忽然问道:“那月圣使一事……该如何处理?”

月重阳叹了口气道:“刀剑无眼,月若盈晋级内轮赛事,三天后,七凶布试照常进行!”

那弟子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是!”他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待他走后,月重阳才抬起头来盯着天空,久久不语。“唉!”一声叹息,霎时间烟消云散——

分割线——大殿内,灯火通明。一个个巨大的火盆分列两侧,火势燃的正旺。

一名弟子跪在殿下,头也不抬。

宝座上坐了一人,那人缓缓道:“既然来了,就速速禀报罢。”

弟子是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向月重阳报信的弟子。他微微一顿道:“禀报主上,烁玉今日战死于太乙峰了。”

那人眉头一跳,捋了捋苍白的胡须道:“此话当真?”

弟子道:“确实当真,小人查探过她的尸身,烁玉的确被月若盈用神通击杀,魂飞魄散。”

那人哈哈一笑,拍手道:“老夫本来只是想派烁玉挑拨他父女关系,想不到她竟做的如此出色,这样一来,月重阳势必与月若盈反目成仇。”说着,他顿了顿又问道:“月重阳那边怎么说?”

弟子笑道:“月重阳知dào

这事后心情极差,方才刚饮下几十坛酒,想来没有一天一夜,是醒不了啦。”

“是么。”那人哼了一声,脸上的皱纹几乎挤到了一起:“这小儿得到教主大位,却为一个下人悲伤难过,这等庸俗之辈,难等大雅之堂。看来由老夫取而代之,也是天命所归了。”

这话说完,那弟子猛地跪倒道:“南宫教主一统神州!”

那人呵呵一笑道:“好了,等到老夫登位那一日,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弟子“是”了一声道:“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默然半晌,笑道:“你随时侍奉月重阳左右,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是!”弟子应了一声,悄然退下去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书行,你看了这么久,不出来么?”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从暗中转出。却见他书生打扮,风流儒雅,正是夺魁热门颜书行。他微微一笑,朝着座上那人拜了一拜道:“师尊果然就是师尊,书行不过喘几口大气,吹掉几片灰尘,就被师尊发xiàn

了。”

那人心情极好,呵呵笑道:“你小子就会哄我开心。”

颜书行嘻嘻一笑,听那人又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颜书行道:“烁玉真身乃二尾妖狐,就算放眼教中,能胜过她的也不过十余人。想不到那月若盈竟有这等本事,将她击杀,这一点咱们倒是算漏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你该不会是怕了罢。”

“怎么会。”颜书行双眼厉芒一闪,笑道:“弟子绝不会输他。”

那人笑道:“难得你有这份自信。”

颜书行笑了笑道:“还是师尊教导有方。”

那人哈哈一笑,“啪啪啪”拍了拍手掌道:“大战将临,我这做师父的也得表示表示,我手下这六大魂奴,你便选一个带上七凶布试罢。”话音未落,便有六人从后方走出。

这六人相貌各异,高矮不一。有的年纪老迈,有的年少正茂。有的脸上带笑,有的表情凄苦。“这六人乃老夫纵横圣教基础。”那人缓缓道:“都是世上一等一的魂奴,你若瞧上了谁,便选走罢!”

九 暗涌

九暗涌“这就是师尊的六大魂奴么?”颜行书望了一周,嬉笑着问道.

“正是。”那人得yì

点头道:“这六人是老夫多年来精心培养出来的,随意一人放眼圣教,也决无dí

手,就算宋妄那厮手中的‘神意心’三奴,也决计比不上老夫这六人。”

颜行书哈哈一笑,却摇头道:“不必了,我也有自己的魂奴。”

那人眉头一挑,冷笑道:“你的魂奴也能和我的比么?”

颜行书笑笑道:“师尊在上,弟子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哦?”那人冷哼道:“什么问题?”

颜行书笑了笑道:“敢问师尊,这魂奴之中,哪种魂奴最是厉害?”

“考校我么?”那人冷笑一声道:“地缺七奴中,分别分为天冲奴、灵慧奴、气魄奴、力魄弩、精魄奴、中枢奴、英魄奴。在这七大魂奴中,可以说气魄奴与力魄奴最善战斗。精魄奴已幻术为主,练到顶尖,可以幻化出无上幻象,杀人无形。中枢奴驱使妖兽,神通越强,妖兽越强。英魄奴侦查为主,目视千里,听音辨位。灵慧奴智力拔群,无论什么神通修为,他只消看上一遍,便可过目不忘。”

“啪啪啪!”颜行书拍手笑道:“师尊果然厉害,魂奴这么驳杂,师尊都能为其分门别类。”

那人哼了一声道:“你话应该没有讲完罢!”

“呵……”颜行书笑道:“只是照师尊所说,其中的天冲奴,您却没有描述,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人冷笑道:“并非我不能描述,只是根据神教记载,这天冲奴自建教以来,也不过才出了三人,可以说比那传说中的天缺还要稀有,这等魂奴,书中历来没有记载,我又从哪可以得知?”

“是么?”颜行书哈哈一笑道:“那我就可以放心啦!”

那人眉头一跳,冷冷道:“你放心什么?”

“没什么。”颜行书笑了笑,抱拳道:“弟子告退了。”说着,他大袖一摆,遥遥去了。

座上那人盯着颜行书的背影,不由得冷哼一声。殿内篝火,依旧旺盛——

分割线——韩馥与月若盈回到宅中,下人赶忙出来接待。韩馥四下一望,忍不住奇道:“小游呢?”

那婢女摇头道:“我也不知,小游姐姐一大早便出去啦。”

“这可奇了。”韩馥挠了挠头道:“小游还能去哪?”

“行了。”月若盈冷哼一声道:“小游一会儿便会回来,你不必多问啦。”

韩馥神色一变,缓缓道:“是。”

月若盈点了点头,径自回房去了。待她走后,韩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身旁那婢子与韩馥平日熟络,经常谈笑。她见韩馥唉声叹气,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韩馥神色一黯,摇头道:“没什么。”说着,他一抱拳道:“今个累啦,我也该回房去了。”

那婢子一愣,盯着韩馥的背影嘟囔道:“今个怎么了,一个个稀奇古怪的。”

话音未落,小游正巧迈入宅邸。她笑道:“什么稀奇古怪?”

婢子见小游回来,登时脸上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韩馥又捣乱了。”

“是么。”小游眼睑微微一垂,缓缓道:“这也好的很啊!”——

依旧是分割线——夜色悄然降临,将大地涂黑。在炼魂教一角,灯火通明,Lang笑不止。一男子身着睡衣,眼上蒙着纱巾,在大殿中左扑右跳:“小乖乖,我就要捉到你啦!”他笑道,话音未落,却见他纵身一跃,扑向他身边一位女子。

那女子相貌不坏,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她咯咯一笑,向旁边闪开。但那男子速度太快,她纵然躲开,仍是被他扯掉了上衣。“啊呦。”那女子娇笑一声道:“主人没捉到我。”

男子拿着衣衫放到鼻间一闻,yin笑道:“这玫瑰香气,你是红烛。”

那女子嗤嗤一笑道:“主人真厉害!”

男子哈的一笑,随手丢掉衣衫,又朝那女子扑去。女子不躲不闪,登时被那男子捉住。她呻吟一声,瘫倒在那人怀中,柔柔道:“主人,红烛被你捉住啦!”

男子嘿笑一番,伸出手来在那女子身上摩挲一阵,直将那女子摸得娇喘连连,他才罢手。“小乖乖。”他yin笑道:“咱们去床上继xù

罢。”

红烛嗤嗤一笑,瘫软在那男子怀中道:“主人想怎样,就怎样罢。”

谁料话音未落,忽然一人在外边远远叫道:“阴圣使!属下有要事禀报!”

男子眉头一蹙,骂了声:“他妈的,真扫兴。”说着,他朗声叫道:“进来罢!”

外边那人道了声是,却没敢真的走进来,而是将一封书信递给侍女,由侍女转呈给阴玉龙道:“主人,宋妄宋圣使那来信了。”

“哦?”阴玉龙眉头一挑,冷笑道:“给我瞧瞧。”说着,他一把接过那信封,拆开一瞧,登时冷笑道:“小游……嘿……小游……”

两日转眼便过,韩馥这天正在屋中练功,忽然有婢女来叩门道:“韩馥,月小姐叫你!”

韩馥一愣,旋即推门走出笑道:“多谢姐姐啦!”

那婢女平日没少同韩馥调笑,一见他这个表情,忍不住白他一眼啐道:“又说好话儿。”

韩馥嘿嘿一笑,别了那婢女,来到月若盈闺房前叩门道:“月大小姐,你找我么?”

只听屋内月若盈慵懒的“嗯”了一声道:“你来了么?那便进来罢!”

韩馥“是”了一声,推门进入。他已来过月若盈闺房不少次,但每每前来,仍是心跳不止。月若盈闺房用红毯铺地,香炉居中,淡雅香气若有若无,叫人心旷神怡。月若盈此时正坐在桌前,手中捏着一块玉佩出神。待韩馥进来,她才将玉佩收回道:“你可知我今日叫你来的目的么?”

韩馥一愣,摇头道:“我不知。”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就在方才,咱们几日后的对战顺序出来了。”

十 一年之战

十一年之战韩馥闻言一惊道:“结果如何?”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三日之后,第一战便是咱们.”

“这么快?”韩馥一惊道:“对手是谁?”

月若盈眼神一黯,缓缓道:“阴玉龙。”

与此同时,洛媚儿也接到通知。她一见之下,立即便找人去寻韩馥。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韩馥这才姗姗来迟。洛媚儿也不多说,立即将书信递给韩馥道:“你瞧瞧罢。”

韩馥接过一瞧,见信上赫然写着“刘心兰”三字。他登时心头一轻,笑道:“要是这般对阵,你应该能够取胜。”

洛媚儿咯咯一笑,伸手揽住韩馥脖颈道:“这也多亏了韩公子的福气。”

韩馥脸颊一红道:“你运气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媚儿笑笑道:“月若盈第一战对谁?”

韩馥叹了口气道:“阴玉龙。”

洛媚儿眉头一蹙道:“竟有这事?”

韩馥冷笑一声道:“这样也好,反正一年之约近在咫尺,与其改日再战,不如就在这一日一并了结罢!”

洛媚儿思索半晌问道:“韩公子有几成把握胜他?”

韩馥想了想道:“四成。”说着,他微微一顿道:“阴玉龙虽然荒yin无道,但修为着实不差,那日我与他交手,占了偷袭上风,仍是没能真zhèng

伤害到他,这一年过去,虽然我修为大进,但他也绝不会荒废,况且他有魂奴掠阵,我若要胜他,势必还得打胜魂奴,这样一算,我失败的几率更大一些。”

洛媚儿冷笑道:“那让月若盈对他不就可以?”

韩馥摇头道:“一年之约,是我战胜阴玉龙,若是月若盈上了,岂不是没有意义?”

洛媚儿秀眉一蹙,登时不语。韩馥笑笑道:“不过事已至此,不战不行,不如破釜沉舟,我还有与阴玉龙一战的能力。”

洛媚儿点点头叹道:“也只好如此啦!”

韩馥笑了笑,眼神忽而一亮道:“明日一战,就是了结。”

翌日,韩馥起个大早。他整理衣衫,穿上一袭绫罗绸缎。韩馥相貌本就英俊,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韩馥这么一穿,更显俊秀。那些婢女一瞧,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纷纷想道:“想不到这人也有这么好kàn

的时候。”

待到正厅时,月若盈也早已等在那了。她一见韩馥打扮,也是微微一愣。但她定力非凡,瞬间便恢复到往日表情,冷哼一声道:“既然来了,那咱们便走罢。今日一战,极是重yào

。”

韩馥嘻嘻一笑,拍手道:“走罢,一年前的耻辱,咱们也该讨回来啦!”说着,他迈开大步,走出门去。

月若盈盯着韩馥的背影,忍不住冷哼一声,啐道:“这鬼东西,就知dào

装模作样。”

二人出来不久,韩馥便问道:“今日在哪比试?”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七凶布试内轮赛与众不同,乃我圣教除了继位大典外第一要事,这等重yào

比赛,自然在‘圣坪’举行了。”说着,她不等韩馥回话,率先走出一步,朝前走去。

“圣坪?”韩馥嘟囔一声道:“这名字还挺怪。”

走了不久,二人脚下道路越发宽敞,笔直的道路辗转向下,无尽的延伸着。月若盈冷笑道:“这圣坪是我教中三大圣地之一,平日来除了教主外谁也不准进入,但每次七凶布试时,所有弟子都可进来观赛。”说着,她随手一推,道路旁一扇巨大的石门应声而开,露出黑漆漆的前路。

“走罢。”月若盈缓缓道:“咱们该进场了!”

她抢先一步,走入阴影。韩馥只觉眼前一花,月若盈身形竟然霎时间隐没其中。他一愣,赶紧揉了揉眼睛,才发xiàn

月若盈的确融入了黑暗之中。“怕个鬼。”韩馥暗骂一声,也旋即跟上。他迈出一步,陡然走入那阴影之中!

顷刻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韩馥裹住。韩馥眼前一花,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之中。这溶洞少说也有千里大小,亮如白昼。在这溶洞周围,有无数弟子站着,盯着中间,有叫好的,也有胡闹的,更有安静看赛事的。

韩馥心头一震,朝中央望去。

却见一个巨大的擂台映入眼帘,这擂台呈四方型,占地极广,向两侧无限延伸。韩馥粗略一瞧,便瞧出这擂台少说也有几千尺巨大。在擂台四周,有四根石柱连接天地,石柱上雕刻着飞龙,栩栩如生。在擂台的另一侧,熙熙攘攘的坐了几人。

韩馥修为大进,眼神奇佳。他仔细一瞧,见那侧坐的正是炼魂七使,他们从左到右,依次列坐。宋妄坐在最前,洛媚儿居于最后。在他们身后,有一人坐在高大的宝座之上。韩馥瞧他身材削瘦,容貌憔悴,不由得心中一惊,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炼魂教教主:月重阳。

正这时,忽听月若盈冷哼道:“发呆作甚?还不快走?”

韩馥一怔,见月若盈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朝他微微一笑。韩馥心底一暖,嘻嘻笑到:“瞧我今日揍阴玉龙一个落花流水。”

月若盈出奇的没有冷笑,反而是“嗯”了一声,抓住韩馥手掌道:“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韩馥只觉心脏噗通一跳,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心中忖道:“原来她竟是这般紧张么?”念及至此,韩馥勇气大起,哈哈笑道:“你且放心!今日我一定把他打得满面桃花开!”

话音未落,韩馥便拉着月若盈大步向前,朝擂台走去。与此同时,在两侧的观众爆fā

出了巨大的欢呼之声。

很显然,他们早已等不及了。

二人刚刚站定擂台,便有一道人影跃上。见那人身穿蓝衣,英俊的相貌中透彻yin亵,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阴玉龙。他冷笑一声道:“你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韩馥嘿笑道:“那可好,也免得我再说一次。”

阴玉龙狞笑道:“好大的口气,瞧我今天怎么羞辱你罢。”

十一 气魄奴

十一气魄奴话音未落,便有一人走上擂台.韩馥瞧他年纪不小,身穿一袭白色布袍。却见他上前几步,走到二人中间,朗声道:“圣教七凶布试内轮赛正式开始!”

“好!”话音刚落,便从四面八方响起巨大的欢呼。

那人顿了顿,示意众人安静后才又道:“今日第一场比试,乃是月若盈对阵阴玉龙!”说着,他一挥手道:“请月圣使、阴圣使登台!”

月若盈冷哼一声,走到台前道:“月若盈到了。”

那见证人点点头,却听阴玉龙嘿嘿笑道:“今日过后……就有两位阴圣使啦。”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今日若是韩馥输了,月若盈便要下嫁给阴玉龙。按照当世习俗,妻承夫姓,月若盈若真是嫁给了阴玉龙,今后别人见了她,也得称她阴圣使。

月若盈一听这话,登时脸色大变,盯着阴玉龙冷冷道:“是非成败还不好说,阴圣使这话未免也太托大了罢。”

阴玉龙嘿笑一声,上下打量韩馥一番道:“就凭他也想和我斗么?我劝月圣使还是早点回去收拾行装,准bèi

嫁给我罢。”

“你……”月若盈闻言一窒。

忽听韩馥哈哈笑道:“阴小狗儿,比都没比,你就迫不及待的咬人了么?”

阴玉龙脸色一黑怒道:“你骂谁?”

韩馥冷笑道:“谁乱叫,我就骂谁。”

“好,好!”阴玉龙双眼闪着恶毒的光芒道:“瞧我今日怎么教xùn

你这狗奴才。”说着,他猛地转身,喝道:“火芸!”

却听有人柔柔的应了声“是”,韩馥只觉眼前一花,眼前陡然站了个红衣女子。“小心了。”月若盈道:“这人是阴玉龙座下第一魂奴,叫做‘火芸’,乃我教中第一气魄奴。”

韩馥冷笑一声道:“这可好。”说着,他将火芸上下打量一番,却见她约莫二十五六,相貌还算清秀,身着一身火红长裙。

忽见阴玉龙用手在火芸脸蛋上拧了一下,嘿笑道:“好好打,若是胜了,今晚主人回去必有重赏。”

火芸脸色一红,柔柔的道了声“是”。韩馥看得只是冷笑,心中却忖道:“这女子柔柔弱弱,怎么看也不像神通高深之人,但月若盈素来高傲,绝不会故yì

示弱,看起来这女子必有过人之处。”

他正想着,却听火芸冷笑一声道:“阁下就是韩馥么?”

韩馥一愣,嘿笑道:“怎么,火大美人儿也听过我么?”

火芸冷笑一声道:“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能叫主人记住的男子,你怕是独一号了。”

韩馥嘿嘿一笑道:“那可真是恶心极了。”

火芸哼了一声:“今日我就要瞧瞧,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强!”

韩馥眉头一挑,哈哈笑道:“恭候大驾!”

正此时,陡然听那见证人朗声道:“时辰已到!内轮赛开始!”

话音未落,二人齐齐跃起,霎时间便在空中斗了数十来招。只听“乒乒乓乓”声音不绝于耳,二人在空中闪转腾挪,尽显神通。远处的观众瞧了,纷纷发出惊呼赞叹之声。

正这时,忽听韩馥哈哈一笑,“归魂!”他朗喝一声,打指尖放出一道闪电。闪电迅若惊龙,撕开空气朝着火芸攻去。

“你也是气魄奴么?”火芸冷笑一声,蓦地伸出双掌,平放胸前。“归魂!”她大喝。“轰隆!”霎时间,从火芸脚下燃起一团烈火,那烈火燃的极快,顷刻间便点着空气,化作火舌,将韩馥放出的闪电吞没。“嘭!”一声巨响,火舌无端膨胀数倍,奔涌着袭向韩馥。

韩馥脸色一变,慌张倒退几步将火舌避过。但饶是如此,他发髻仍是被火焰燎燃,弄得韩馥一时间手忙脚乱,慌张灭火。旁人见了,纷纷爆fā

出笑意,听有人喊道:“这小子是来耍猴戏的么?”

火芸冷笑一声,缓缓道:“你若是别的魂奴,我说不准还要忌惮几分,但气魄奴对上气魄奴,神通强的一方势必会胜利。所以这一战你输定了。”

这时,韩馥才将发梢上的余火扑灭,火燎之下,将他的脸熏得黑漆漆一片,就似一只黑熊,说不出的滑稽可笑。火芸瞧见,表情更是不屑,似乎这一战她必胜一般。

但韩馥丝毫不显败相,反而嘻嘻笑道:“有趣有趣。”说着,他伸手在脸上一摸,忽而足下加速,用出‘逐日魔幻步’。火芸只觉眼前一花,韩馥已绕到身后。她蓦地一惊,赶忙后退。谁料韩馥出掌极快,转眼间已到了她的面门。

火芸登时花容失色,她自知躲避不开,心底暗叫不好,只好闭上眼硬受韩馥一掌。谁料她只觉脸上一滑,并未有丝毫异样。花芸登时不解,睁眼一瞧,见韩馥不知何时已推开数许,站在远端负手坏笑。正这时,忽听在场众人陡然间爆fā

出一阵狂笑。

月若盈见了,忍不住啐道:“惫懒鬼。”

火芸一愣,赶忙朝自己脸蛋摸去。一摸之下,却弄了一手黑灰。她登时明白过来脸色大变,怒道:“你竟敢戏弄我!”

韩馥嘻嘻一笑道:“一脸煤灰。不正适合阴玉龙的口味?”

“你……”火芸大怒,蓦地足下一点,喝道:“狂风障!”

“呜!”狂风肆起,化作百丈铁壁,朝韩馥攻去。韩馥识得厉害,知dào

这招绝不可碰到,他冷笑一声,反手放出狂风,狂风在空中一转,立时化作龙卷,和狂风障撞在一起!“轰隆隆!”狂风四散,搅得地动山摇。

火芸立于其中,纹丝不动。她脸上带着嘲笑般的意味道:“不长记性么?方才我还告sù

你实力间的差距……”话还没说完,她俏脸已变了颜色。

不知何时,在那漫天的狂风中,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他衣衫鼓动,长发猎猎飞扬。听他嘿笑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实力间的差距!”

蓦然间,他冲破风障,双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归魂!”

十二 八荒火龙

十二八荒火龙陡然间,韩馥手中出现一团电球.那电球越发明亮,越发膨胀。忽然,只见金光大作,那电球赫然变形,竟化作了一柄长剑。韩馥嘿嘿一笑,伸手握住。

“这……这是……”火芸脸色大变,“这是什么神通?”

“谁知dào

呢?”韩馥冷笑,提剑攻上!

原来,这神通变形之法,还是韩馥半个月前领悟。自从太叔岚传他修魂之法后,韩馥日夜勤修不辍,时候一长,他已隐隐约约觉得体内诸般神通比往日有所不同了。直到那一日,韩馥夜晚练功,忽而神通冲破桎梏,不再受韩馥约束,在他体内纵走。韩馥只觉浑身上下难受无比,就象要炸开一般痛苦。正在这时,韩馥脑中灵光一闪,试着用修魂秘法驾驭魂力,果不其然,不用多久,韩馥便成功控zhì

住体内的神通。但不仅仅如此,从那以后,韩馥更能控zhì

神通的形状,比如这雷电做剑。

“进步不小啊……”太叔岚远远望着,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在他身后,月重阳脸色古怪,似是盯着韩馥,又似是盯着太叔岚。

旦夕,韩馥雷剑一抖,放出激烈火花,朝火芸肩头削去。火芸脸色一变,飞速后退几步,谁料韩馥穷追不舍,仗着‘逐日魔幻步’无与伦比,疾风骤雨般攻向火芸周身大穴。火芸银牙一咬,不敢硬接。因为韩馥这手中之物似雷非雷,似剑非剑,她又怎知dào

万一接了,会不会被雷电灼伤?想到此,火芸心中暗暗叫苦,只好且战且退,不敢硬拼。

如此一来,韩馥更是如鱼得水,“刷刷刷刷”一套剑法舞出,旁人远远瞧了,只觉韩馥姿势优雅,风度偏偏,不觉为他高声叫好。但只有火芸心中清楚,韩馥这几招剑法看似花哨,实则威力极小。因为韩馥自打有神通那一日起,便是用双掌对敌,对于剑术一路,他实则并不擅长,但凡寻常高手,韩馥都未必能敌得过。只是他手中这雷光电剑实在太过诡异,火芸不敢去接,只能让韩馥一套剑招接着一套耍出,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谁料韩馥天性惫懒,偏偏又没有自知之明。他见火芸一味闪躲不敢硬接,还当自己剑法高明,随手舞起来的剑法也所向披靡。念及至此,韩馥更是得yì

,忍不住摇头晃脑道:“火大美人儿,你还是认输了罢,等下万一老子……本大侠拿剑划上你一下,那可不太好。”

花芸一听,脸色更是难堪,但偏生这厮手中电剑奇妙异常,自己没有把握将其擒下。念及至此,火芸越想越是憋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凭你个下等魂奴,也配让我认输么?”

韩馥听了心下暗怒,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我虽是魂奴,却不必陪主子睡觉,你白天为那龟孙子主人动手,晚上得被龟孙子骑,算上一算,你这上等魂奴不做也罢!”

这话一出,当场众人无不大笑,月若盈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啐道:“不要脸!”

阴玉龙听韩馥这等羞辱自己,登时火冒三丈,跳起来骂道:“火芸,你和他胡搅蛮缠什么?你今天若是输了,往后就不必来见我了!”

火芸脸色一变,陡然出掌逼退韩馥,听她冷笑道:“姓韩的,你羞辱我也就罢了,但你还羞辱主人,这可是死罪!”

韩馥眉头一挑,嘻嘻笑道:“怎么死?你要学你主人来骑死我么?”

“你……”火芸大怒,“找死!”她大喝一声,霎时间,火光冲天,洞内一片火红。但凡目视能及之处,都是烈火的影子。韩馥嘿笑一声,提剑刺去。谁料火芸信手一挥,登时冒出三丈火墙,将韩馥逼退。

韩馥脸色微变,嘴角的笑意不觉收敛许多。

“你可知我为何是圣教第一气魄奴?”火芸冷笑道。

韩馥嘿嘿笑道:“因为被人骑得多?”

火芸哼了一声,忽而柔荑一拈,登时身后喷起一道火光。“因为我火之力登峰造极。”火芸无比自信道:“在这圣教之中,从没有气魄奴能在火之道上胜过我!”

话音刚落,忽见火芸拍了拍手掌,“出来罢。”她喝道:“八荒火龙!”

“嗷!”一声怒喝,响遍天际。

大地不停地震颤,仿佛在畏惧这股惊天动地的力量。众人瞧在眼中,纷纷变了颜色。就连在座的其余五位圣使,身子也不自觉的一颤。“八荒火龙么……”月重阳脸色不变,喃喃道:“真怀念啊……”

“嗷!!!!!”下一刻,怒火烧天,整座擂台上都充满了狂火。韩馥站在其中,脸色微变。就在他面前,一只巨大的火龙悄然成型。它怒吼着,嘴中喷薄炽热的气息,恶狠狠的盯着韩馥。

“我应该称赞你……”火芸冷冷道:“我入教十余年,从未有气魄奴能逼我用出这招。”

韩馥强定心神,嘻嘻笑道:“却被主人骑了几百次。”

“去死罢!”火芸脸色大变,双眼中闪动着怒火。霎时间,火龙咆哮一声,撕裂天地,疯狂着朝韩馥攻来。

韩馥哈哈一笑,身上衣衫无风而动,他纵身一跃,跳上天际。火龙低吼一声,倒转头颅,朝韩馥逼来。“这怪物……”韩馥心中忖道:“我怕是被它碰一下就要死啦……”

念及至此,韩馥猛地向下一瞧,却见火芸身子周围一片洁净,就连火苗也没。他心底一震,狂喜想道:“这女子虽能操纵火龙,但也怕被火龙灼伤,所以离她越近,就越是安全!”想到这,韩馥再不停歇,用出逐日魔幻步,借着火光隐没身形,朝火芸掠去。

谁料就在韩馥要碰到火芸之时,忽听火芸冷笑道:“你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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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噬魂惊变

十三噬魂惊变“轰隆!”烈火冲天,在火芸四周赫然升腾起四条火柱.韩馥收势不及,飞也似的朝着火柱撞去。

“你真以为我会毫无防备?”火芸冷笑着,四条火柱越发炽热,几乎要将韩馥烤熟。

“啊!”韩馥大吼一声,猛地止住身形。他身子一转,挺剑刺来。

火芸冷笑一声,随手一点,那条火龙登时倒转身形,张开巨口朝韩馥咬来。霎时间,烈火汹涌,惊骇大地,擂台上的地面被八荒火龙层层撕碎,向四周散去。韩馥滞留空中,早已无路可退。他脸色一变,眼见着火龙越来越近。

“我……”韩馥苦笑一声,心中想道:“我要死了么?”想到这,他忍不住去瞧月若盈。见那原本冷冰冰的人儿,眼中尽是担忧惊骇之色。他心底一空,就要闭目放qì



“噬魂!”正这时,他心底忽然想起一道声音,那声音来无影去无踪,霎时间在他内心绽放。

“噬魂!”“噬魂!”“噬魂!”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顷刻间便将韩馥的脑中挤满。韩馥只觉眼前一黑,身子竟而不受控zhì

,疯了似的朝火芸扑去。

“放qì

了么?”火芸冷笑一声,柔荑一转,八荒火龙迎着韩馥冲上。

“昂!”一声嘶吼,冲破天际。霎时间,韩馥被绿芒包裹,腰间玉佩升腾至空中,一条巨大无比的青色神龙陡然现世,它大口一张,将八荒火龙咬在嘴里。

“这是!!!!”月重阳双目圆瞪,惊骇的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瞧着眼前一幕。

下一刻,韩馥怒吼一声,身形忽而化作惊鸿,竟穿过了八荒火龙,朝火芸攻去。火芸一震,连连后退几步,“归魂!”她大喝一声。魂力四溢化作烈火,朝韩馥攻去。

“哈!”韩馥眼中闪动着疯狂的色彩,他信手一挥,将烈火偏转,继而手臂一送,陡然扼住了火芸的咽喉。

“噬魂!”在他脑海中,只留下这最后的声音。

“轰隆隆!”魂力照耀着大地,韩馥身上的绿芒扩散千里,将整个洞穴都映照的一片惨绿。他哈哈一笑,捏住了火芸的喉咙。霎时间,一道流光溢彩从火芸躯体内倾泻而出,灌入韩馥身体之内。

火芸闷哼一声,身子不住的颤抖,从她的口中、鼻中、眼中,都在疯狂的沁出鲜血。

“嘿……”太叔岚笑道:“真是一出好戏啊……”

韩馥只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在那之中,一股磅礴的力量汇入自己体内,他只觉躯体内的魂力疯狂滋长,霎时间就冲破了原有的极限。“哈哈哈哈哈!”突如其来的快感,让韩馥纵声长笑。

全场皆是寂静,唯有韩馥一人形似癫狂的笑声,无尽的徘徊在众人心底。

忽然间,一道碧影冲上擂台,朝韩馥袭来。韩馥自觉天下无dí

,心中正想找人试招,他冷笑一声,挥掌去挡。谁料来人的力道奇大,竟如天地一般广阔,韩馥刚碰一招,便倒飞而出,直直飞了数百丈,才滚倒在地。他大怒之下,忿然抬头去瞧。却见那人三十来岁,身材削瘦,容颜憔悴,正是炼魂教教主月重阳。

霎时间,韩馥好似被泼了盆冷水,让他一下子便冷静下来。月重阳死死盯着韩馥,眼中神色复杂,有愤nù

,有疑惑,有哀伤,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咳咳……”韩馥咳出几口鲜血,踉跄站起。

“韩馥!”正这时,月若盈扑上擂台,冲着月重阳怒道:“你做什么?”

月重阳脸色一黑,冷冷道:“盈儿,你让开,我有话问这人。”

“我不让!”月若盈怒吼一声,声嘶力竭道:“你要杀了他?你凭什么要杀他?就因为我不顾你的反对参加七凶布试?”

月重阳脸色一变,嘴角带着苦笑道:“你……你到底还是不肯信我……”

月若盈死死抱住韩馥,针锋相对的盯着月重阳道:“那你为了什么?他刚要获胜,你便出手!”

月重阳长叹一声,容颜越发枯槁。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摆了摆手道:“今日之战到此结束,月若盈、阴玉龙一战双方皆负,一起淘汰出局!”

话音一落,场上登时响起惊呼,惊呼过后,更有人在不停的窃窃私语。月若盈盯着月重阳,眼中尽是仇恨。月重阳瞧了,不由得眼神一黯,长叹一声甩手便走。

宋妄见了,忍不住冷笑道:“见证人,教主发话你没听见么?”

那见证人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忙朗声道:“今日比试,双方均是失败,月若盈与阴玉龙共同出局!”——

分割线——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才悠悠转醒。他刚一睁眼,便听有人喜道:“你醒了?”

韩馥笑了笑,有气无力道:“我醒啦,小游……”话音未落,他陡然睁大了眼睛,却见眼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容颜憔悴的月若盈。她趴在自己床前,脸颊煞白。韩馥心中一惊,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月若盈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道:“我担心你伤势……便在此等着啦。”

韩馥只觉心脏噗通一跳,发觉月若盈竟与往常不同,他忍不住问道:“你……你怎么了?”

月若盈一愣,发觉自己语气不对,忙板起面孔冷哼道:“你输了比试,我要等你醒后再施与惩罚,有什么不对么?”

韩馥“噗哧”一笑,嘻嘻道:“好啊,那我现在醒啦,你该罚我了。”

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等你完完全全好了,我再罚你。”

“是……是……”韩馥笑了笑,忽而想起那天之事,陡然变了颜色,他惊道:“我输了?”

月若盈神色一黯,叹道:“是啊,输了。”

韩馥默然良久,忽而伸出手来“啪啪”在自己脸上掴了两下。月若盈一惊,奇道:“你这是作甚?”

韩馥沉默一阵,缓缓道:“因为我之过错,要你不得不下嫁给阴玉龙……”

十四 软禁

十四软禁“噗哧.”月若盈闻言一笑。

韩馥愣道:“你笑什么?”

月若盈摇了摇头笑道:“谁说我要嫁给阴玉龙了?”

韩馥一怔道:“一年之约……”

月若盈白他一眼道:“虽然咱们输了比试,但他阴玉龙也没能得胜。”

“当真?”韩馥一听,登时喜得跳了起来:“那岂不是你不用嫁他了?”

月若盈看来心情极好,笑着点了点头,忽然问韩馥道:“说起来,嫁不嫁他是我的事,你如此开心干什么?”

韩馥一愣,却只是嘿嘿傻笑。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呆子。”

韩馥哈哈一笑,忽而站起身来。月若盈一愣,奇道:“你去哪?”

韩馥笑道:“咱们胜啦,自然要喝酒庆祝,我这就出去寻些酒水……”

“不必了……”月若盈脸色一变,忙要去阻止韩馥。

谁料韩馥动作飞快,转眼已将大门打开。他向外一瞧,登时愣住了。却见门外列了两排守卫,他们各个手持兵刃,冷冷盯着韩馥:“你去哪?”

韩馥一怔道:“出去找酒。”

“不必了!”为首一人冷冷打断道:“教主有令,从今往后你不得迈出大门半步,若需yào

什么,你吩咐一声,自有人去办。”

韩馥脸色大变,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冷笑道:“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你被监禁了。”

“你!”韩馥登时大怒,就要出手。正这时,忽听月若盈尖叫道:“韩馥!”

韩馥一愣,艰难的扭过身来。却见月若盈脸颊惨白,她摇了摇头缓缓道:“住手!”

“月……”韩馥话说一半,忽听月若盈怒道:“我叫你住手!”

韩馥脸色一白,这才放下手来,哼了一声,回房去了。月若盈长出一口气,瞪了众守卫一眼,也跟着走进房中。月若盈刚关上房门,韩馥便陡然发难,听他怒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软禁我?”

月若盈神色一黯,缓缓道:“这是月重阳的命令……”

韩馥脑袋“嗡”的一声,心中忖道:“莫非他要动手了?”他这么一想,登时更加急躁,几乎吼了出来:“所以你就瞧着他软禁我?”

月若盈身子一颤,摇头道:“我也没有办法。”

韩馥听后大怒,冷笑道:“好啊,所以你就帮着他了?是了,是了,你们说到底还是父女,我不过是个毫无干系的魂奴,我死了你也不会可怜我罢。”

月若盈脸色一变,颤声道:“你说什么?”

韩馥顿觉自己言语有失,立时沉默不言。月若盈盯着韩馥,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过了片刻,忽听韩馥冷哼一声,转身便要推门出去。月若盈脸色大变,慌忙拉住韩馥道:“你去干嘛?”

韩馥冷笑道:“自然是杀出去了。”

“啪!”月若盈蓦地抡起胳膊,重重给了韩馥一个耳光。“不许去!”

韩馥一愣,狠笑道:“好啊!我就知dào

。”说着,他大袖一摆,逼退月若盈,便向大门走去。

正这时,忽听月若盈叫道:“切魂!”

霎时间,韩馥只觉体内魂魄要被人生生撕裂一般,痛苦不已。他低吟一声,“咕咚”跪倒在地。月若盈俏脸煞白,冷冷道:“你忘了我的身份了么?我说不许,你还敢违抗我?”

话音落下,月若盈已收去神通。她冷哼一声道:“你就在这里安心呆着,没我的命令,绝不准离开半步。”

韩馥大口喘息几声,冷哼道:“好啊,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我韩馥有生之年若是再和你说上半句话,我便死无葬身之地!”

“轰隆!”狂雷落地,将月若盈俏脸映得煞白。月若盈连退两步,颤声道:“你说什么?”

韩馥哼了一声道:“你听不懂么?从今之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再没半点干系,就算你是我魂主,我也绝不会听你半句命令。”

“你……”月若盈颤声道:“你不怕我惩罚你么?”

“嘿。”韩馥冷笑道:“反正我孤家寡人,死了也无人怜惜,你若想杀就杀好了。”

“好……好……”月若盈倒退数步,脸颊上划落晶莹的泪水,她惨笑一声,蓦地厉声道:“韩馥,这可是你说的!”说着,她足下一点,推门出去了。

韩馥瞧着月若盈远去的背影,不觉中眼神一黯,他忖道:“我是不是过分了些……”但他转念一想:“他父亲害死我全家,我岂能再为她卖命?”想到这,韩馥愧疚顿去,恨意滋生,恨不得现在就杀出重围,揪住月重阳问个明白。

但那日韩馥中了月重阳一掌,受伤极重。加上今日他又连连动怒,他情绪刚刚稳定,痛苦就如潮水一般袭来。韩馥低吟一声,意识逐渐模糊,他蓦地躺倒在床,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这才悠悠转醒。窗外漆黑一片,唯有点点星光。韩馥挣扎坐起,心中忖道:“莫非我又睡了一天?”

念及至此,他便想出去走走。但刚刚起身,韩馥便想起自己身在软禁之中,他心中登时一窒,闷闷坐倒桌前。正此时,忽听窗外有人笑道:“你着就放qì

了么?”

韩馥一愣,惊道:“是谁?”

话音未落,只听窗外“啊呦、啊呦”声音不绝于耳。韩馥心中惊骇,忙推门去瞧。却见屋外所有守卫尽数被人点倒,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是谁?”韩馥大叫一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含糊不清道:“现在小游有难,你却在这里苟且偷生,如此你也算是个人么?”

“你说什么?”韩馥脸色一变。

那人又笑了笑道:“小游为了救你,只身去会阴玉龙,可笑你这愣子,却仍在这里唉声叹气。”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急道:“她怎么会去见阴玉龙?她怎么会去见阴玉龙?”

他的质问声在空中回转几周,却没人回答。韩馥一想,登时明白过来:“是了,是了。她一定是以为我打死火芸,惹得月重阳大怒,所以我才被关了起来,所以她就去求阴玉龙网开一面……”韩馥想到这,猛地一惊:“阴玉龙那厮禽兽不如,小游到了他的手中,那岂不是……”到这,韩馥已不敢想下去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怎么,想明白了么?”

韩馥想了想,忽而坚毅道:“我去救小游!”

十六 逃窜

十六逃窜韩馥呕出一大口鲜血,接连倒退几步,这才止住身形.阴玉龙狞笑一声,见状出手,双掌交错重叠,朝韩馥袭来。韩馥脸色一变,魂力吞吐一送,将阴玉龙逼退三丈。

“狗奴才。”阴玉龙骂了一句道:“老子今日就要你知dào

厉害。”说着,他纵身一跃,跳到韩馥头顶,双掌一送,朝韩馥天灵盖拍落。韩馥脸色微变,用出落月踏Lang手中的一招‘举星观月’,硬生生将阴玉龙这招接住。

“嘿!”阴玉龙冷笑一声,蓦地大袖一摆,转成一个陀螺。韩馥身受重伤,不能自已,登时被阴玉龙气劲带偏。他“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跪倒在地狂咳不止。

阴玉龙哼了一声,啐道:“就凭你这狗东西也敢和我打么?”

韩馥捂着心口,紧紧怒视着阴玉龙。阴玉龙厉笑一声,忽然出腿结结实实给了韩馥一脚。韩馥登时倒飞三丈之远,滚落倒地。

韩馥挣扎一番,却觉得四肢百骸无不剧痛,浑身上下再无半点力qì

,别说站起来,就是动一动小指,也是不能了。这也难怪,他先前与火芸恶战一场,虽是险胜,但也被火芸澎湃的魂力伤及五脏六腑。之后月重阳又突施冷箭,将韩馥打昏。这一来一去之间,韩馥已受下重创。

他先已带伤,又不顾个人安危来寻阴玉龙麻烦。初时韩馥凭着真元修为,勉强压制伤势,这才能和阴玉龙斗了个难解难分。谁料阴玉龙用出绝学,陡然打韩馥一个措手不及,他受创之下,新伤旧伤一起发作,就算是个铁人,怕是也要扛不住了。

韩馥闷哼一声,只觉眼前景象已变了番颜色,景物前后颠倒,天旋地转。就连望向阴玉龙,他也是头大身小不成比例。韩馥苦笑一声,忖道:“受伤太重以至于产生幻觉了么?”

正这时,阴玉龙忽然举起拳头,冷笑道:“受死罢!”说着,他举拳挥落,眼瞧着就要将韩馥击毙。蓦地,周遭景色一转,韩馥陡然变成了一块大石头。阴玉龙一愣,只觉一道劲风擦身而过。他旋即明白过来,恶狠狠道:“小游!”

原来,就在危急关头,小游陡然用出幻术,将阴玉龙眼前景色改变。阴玉龙猝不及防,登时中招。小游窥得良机,一举将韩馥救到手中,随之夺路狂奔。

“看你往哪跑……”阴玉龙狞笑一声,提气追上——

分割线——太叔岚哈哈一笑,随手逼退那人。继而金光一作,恍惚之间,太叔岚已离开百丈之远。那人冷笑一声道:“神行千里么?”

太叔岚笑了笑,发足狂奔,朝山头奔去。那人重重一哼,快步追上。二人边逃边斗,转眼间便拆了百十来招。那黑衣人出掌如风,灵动异常。掌风之间,隐隐有龙吟之声。太叔岚面色不变,悠然接下所有招式,轻笑道:“古兄也不过如此。”

那人眼神一冷,手掌化作万千奇影,好似怒海狂涛,无穷无尽。他掌风所到之处,花儿凋零,树木枯败,威力端的不可思议。

太叔岚嘿嘿一笑,眼神却越发认真,一道冷汗从额头上缓缓落下。正这时,那人掌风一抖,登时劈裂太叔岚身旁一块巨石。巨石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碎屑,朝着太叔岚后背攻去。太叔岚嬉笑奔走,轻轻巧巧将石屑避过。谁料那人一招未完,二招又至。却见他“噗噗噗”连出三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太叔岚脸色一变,暗叫道:“不好!”

谁知话音未落,空气无端炸裂,无数金光汇聚成型,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大阵。太叔岚将牙一咬,合身狂奔。那人冷笑一声,大袖一摆。五芒星登时低鸣一声,绽放出强烈的金光,将太叔岚笼罩在其中。

“该死……”太叔岚骂了一句,忽而笑道:“好啦,叫你抓住了,接下来该如何呢?”

那人哼了一声道:“你不必多做没用的盘算,你心中该是清楚,这‘五星破仙阵’一成,别说是你太叔岚,就连大罗金仙,神魂天炽,也不可能逃离其中。”

太叔岚嗤嗤一笑,耸肩道:“我自然知dào

,因为这五星破仙阵不正是我做出来的么?”

那人眼神一黯,叹道:“你已经玩的够了,也该同我回去了罢。”

太叔岚笑笑道:“够了,够了。算上今日,这出戏就算是圆满啦。”

那人脸色一变,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分割线——小游抱了韩馥,向暗处狂奔。阴玉龙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小游修为本就不强,现在又抱着韩馥,跑起路来更是吃力。阴玉龙不用多久,便尾随跟上,听他哈哈一笑道:“小游妹妹,你要去哪?咱们的好戏还没演完哩。”

小游脸色一变,夺路奔逃。正这时,忽听韩馥断断续续道:“小游……小游……”

小游一惊,赶忙问道:“韩公子,你没事罢?”

韩馥摇了摇头道:“你修为不行,带着我根本跑不远的,那阴小狗目标是我……你将我放下来自己逃罢。”

小游一听,登时摇头道:“韩公子为了救我,才来这里涉险,我若是自己逃了,还算是个人么?”

韩馥哈哈一笑,却又连着咳嗽了几声,过了片刻,他才渐渐好转道:“我来都来了,若是没将你救下,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小游却只是摇头道:“这不成,我死了没什么干系,但韩公子你若是死了……只怕小姐要伤心哩……”

韩馥一听,立时冷笑道:“怎么会?我是死是活,她月若盈都不会为我担心半晌。”

小游听了,心中马上知dào

韩馥与月若盈又闹矛盾,她幽幽一叹道:“韩公子,我这人实在不值得你来救的……”

话音未落,忽听阴玉龙又大笑道:“跑啊,我瞧你往哪跑!”

十七 险中求胜

十七险中求胜韩馥脸色一变,急道:“别管我了,你快逃.”

谁料小游却怒道:“闭嘴!”

韩馥一愣,小游已咬紧牙关,背着他朝小路逃去。韩馥登时急怒攻心,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小游纵然担心,但听不到韩馥烦人的话语,心中却是稍安。她稳了稳韩馥的身形,一转眼便没入黑暗之中。

却说小游夺路奔逃,专拣漆黑小道。炼魂教本就巨大,加上弟子身份差距,往往宫殿左右便是破烂小屋。阴玉龙虽然修为奇高,但在这漆黑夜里,他也是捉襟见肘,况且小游是精魄魂奴,最擅长幻术变化,往往她走过一路,总要想方设法施展幻术,好让阴玉龙捉不到痕迹。但饶是如此,小游与阴玉龙实力的差距仍是巨大,无论她怎么费心掩盖,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妄言。

时间一长,阴玉龙便看破了小游的变化,他仔细一瞧,登时找出小游去向。阴玉龙哈哈一笑,提步追上。小游没跑几步,便听到身后呼啸而来的风声,她脸色一变,背着韩馥发足狂奔。跑了一阵,小游忽然脚下一软,她登时“噗通”摔倒,摔了一脸泥泞。眼见着阴玉龙越来越近,小游心中已是绝望。一个忍不住,她就要放声大哭。正这时,忽听韩馥急道:“进左手边的茅屋。”

小游一愣,却听韩馥又急道:“快呀!还想什么?”

当下,小游再不多想,立时推开左手边的屋子躲了进去。她刚一进屋,便急道:“阴玉龙乃七使之一,寻常弟子只会畏惧他的身份,又怎肯窝藏咱们?”

韩馥苦笑一声叹道:“这房子的主人已不在啦。”

小游一愣,左右瞧去。见房中一片漆黑,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她借着星光一瞧,见不远处的桌上蒙了厚厚层一灰尘,显然是多日未用。她心中生疑,忍不住问道:“韩公子怎么知dào

这里?”

韩馥摇了摇头,却是不答。原来,就在小游夺路奔逃之时,她不知不觉跑过大半个炼魂教,竟来到阿酒的茅草屋前。韩馥虽然因伤昏死过去,但一路颠簸,直要将韩馥的内脏翻了出来。他一阵头昏眼花,刚刚转醒之际,便听到阴玉龙纵声狂笑,小游已穷途末路。韩馥心急之下,左右一瞧,忽然发xiàn

这地方似曾相识,他也不敢多想,拼着赌一把的念头让小游闯进屋来。小游慌不择路,韩馥发话哪敢不听?二人进屋一瞧,韩馥这才放下心来。

小游见韩馥不答,心中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她勉强一笑道:“无论怎么说,咱们总算暂时脱险啦,等到天一亮,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韩馥点了点头,心中寻思道:“阴玉龙这人虽然卑鄙无耻,但修为却是极高。他一路追去不见人影,势必会心中生疑折返回来。”想到这,韩馥忽而道:“小游,你却后院取些火石来。”

小游一愣,奇道:“做什么用?”

韩馥摇了摇头道:“你听我的就是。”

小游点点头,去后院取了些火石交给韩馥,韩馥吃力接过,又道:“旁边那屋子有棉被褥子,你也一并拿过来罢。”

小游应了,又去取来棉被等物。她回来之时,却见韩馥捂着伤口,将火石悉数绑在门上。小游不敢怠慢,忙将棉被交给韩馥。韩馥笑了笑道:“劳烦你将棉被撕开来罢。”

小游点头照做,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将棉被撕破,露出棉絮。韩馥抓过棉絮,心中忖道:“阿酒啊阿酒,我现在要毁了你的房子,可真是对不住啦!”韩馥穷想一阵,将棉絮洒的满屋都是。他强行走了一阵,将棉絮排列成串。做到这,韩馥拍了拍手勉强笑道:“好啦,总算是大功告成。”

小游奇道:“你这样是要做什么?”

韩馥笑笑:“骗骗阴小狗。”

小游心中虽然奇怪,但无论怎么追问,韩馥却是笑而不答,她只好撇了撇嘴不再多问。正这时,忽听屋外一人阴笑道:“我的小乖乖,你这一出调虎离山之计用的不错,我险些都被你骗啦。”

小游脸色一变,惊呼道:“他发xiàn

咱们了!”

韩馥立时将小游嘴巴捂住,低声道:“别出声,他这是虚张声势。”

韩馥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将小游放开道:“这阴玉龙虽然去而复返,但他心中也是不甚确定,所以他才出言吓唬咱们,希望你我自投罗网。”

小游奇道:“你怎么知dào

?”

韩馥冷笑道:“阴小狗卑鄙无耻,若是他知dào

咱们的位置,早就来偷袭了,哪还会用传音秘术?”

正说着,突然听阴玉龙怒道:“好啊小游,你若是让我捉住了,我非要将你百般蹂躏不成。”说着,却听“嗒嗒嗒”的步声响起,人已去的远了。

小游见状一喜,忙叫道:“韩公子,他走了!”

“别上当了。”韩馥冷笑:“这小王八蛋一计不成,又用第二计,这次却是欲擒故纵之计。”

小游一愣,却听屋外有人恶狠狠的哼了一声,低声骂道:“他妈的,我看你们能往哪跑?”话音一落,人已到远处了。

韩馥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妈的阴小狗,老子用这些招躲我妈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说到此,韩馥猛然想起母亲,心底又是一阵黯然。

小游见韩馥神色不佳,不由得心底一软,伸手握住韩馥手掌道:“别难过啦。”

韩馥强打精神,摇头笑道:“不碍事,今天能把你救出来,也算是大功一件。”

小游闻言不由得一黯,勉勉强强道:“其实……其实……你不该来的……我……我……”

“你吞吞吐吐做什么?”韩馥纳闷道。

小游想了片刻,忽而道:“其实我是……”

谁料话说一半,忽听屋外冷哼一声,接着便是“嘭嘭”的声响大动。小游脸色一变,惊道:“那是什么?”

韩馥听了片刻,陡然惊道:“不好,这王八蛋寻不到人,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破坏啦!”

十八 炼魂池

十八炼魂池话音未落,东边又接连响起巨响.韩馥脸色大变,忙拉住小游道:“你站到我的身后!”

小游点点头,下意识的站了过去。正这时,忽然大门应声而裂,阴玉龙大步走了进来。他放眼一瞧,见韩馥与小游都在,登时眼睛一亮,狞笑道:“好啊,险些让你们骗了。”

韩馥嘿笑一声,忽而伸出手掌,喝道:“归魂!”

霎时间,房中烈火疯狂,将一切吞没。阴玉龙脸色一变,惊道:“你怎么可能还能用出魂力?”

韩馥哈哈一笑,厉声道:“爷爷等了许久,就为这一刻!”说着,他手腕一转,作势要打。

阴玉龙暗叫不好,心中忖道:“这厮能斗过火芸,已是气魄奴个中翘楚,这狭小茅屋中我功夫施展不开,可是大大不妙。”念及至此,阴玉龙足下一点,飘然退出茅屋,恨笑道:“姓韩的,若是你有种,就出来和我明刀明枪打上一把。”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却想道:“这姓韩的修为虽然不差,但要护着小游,势必碍手碍脚,等下我全力而为,招招直攻小游,那姓韩的一见肯定要去相护,如此一来,他定会露出破绽,我也不愁杀不了他。”

念及至此,阴玉龙一阵冷笑,仿佛韩馥已是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谁知他等了片刻,房中火势越来越大,却没有人出来应战。他脸色一变,叫道:“不好!”话音未落,阴玉龙已冲入房中,但屋中空空如也,哪还有韩馥和小游的影子?

原来,韩馥方才取来火石和棉花就是为了这招,他等阴玉龙一来,立时便牵动引信,做出发功姿势。夜里漆黑,阴玉龙能瞧清二人已是不错,哪还有功夫看到脚下情况?火石一燃,登时将满屋的棉絮点燃。韩馥特意排列棉絮位置,让其看起来像是神通所为,阴玉龙惊骇之下,唯恐韩馥神通太强,将他击杀。是以他赶忙退出屋子,来到外边叫阵。

谁知韩馥早将这一切算准,阴玉龙刚一出屋,他便命令小游背着自己向另一侧逃去。阿酒茅屋虽然破烂,却后院却紧邻山头,小游纵身一跃,当即上山,她跳了几下,便闪入森林之中。

阴玉龙察觉被骗,登时怒不可遏,他咒骂几声,心中早已将韩馥千刀万剐。但他唯恐失去了这个好机会,又加速追上。二人就这般跳上山头,你追我赶,朝着远方逃去。也不知逃了多久,小游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前方竟有了火光。她不敢停下,慌忙前进。谁知迎面正撞上了几个护卫,这些护卫身着劲装,一瞧就知是炼魂教高级护卫,他们一见小游立时叫道:“来者何人?还不速速停下?”

小游哪能理会他们?脚下速度越发迅速,猛地越过众人,向着前方逃窜。那守卫脸色一变,高声叫道:“来人啊!有人闯禁地啦!”

谁知话音未落,阴玉龙陡然从暗中奔出。那守卫一见,登时大喜道:“阴圣使,你来的正好,方才有贼人擅闯禁地。”

“是么?”阴玉龙笑了笑问道:“贼人长什么模样?”

守卫想了想道:“一个女子眉清目秀的,身后还背了个男的。”

“嘿。”阴玉龙冷笑道:“逃到了这里,也算是你们命不好啦!”

说着,他足下一点,便要前行。那守卫一见,赶忙将阴玉龙拦住道:“阴圣使万万不可!前方乃炼魂池禁地,没有教主命令,谁也不能进入!”

阴玉龙“嘿”的一笑,忽而大袖一摆,重重打在那守卫脸上。却听“咔嚓”一声,那守卫脑瓜开裂,鲜血脑浆流了一地,当场死去。其余众人一见,登时变了颜色惊道:“阴圣使……你这是作甚?”

阴玉龙冷笑道:“今**们谁都活不了啦!”说着,他足下一点,身形飘忽,双掌迭起,风一般越过众人。霎时间,背后响起无数闷哼,那些守卫悉数倒地,脑浆迸裂而死。

阴玉龙嘿笑一声骂道:“要你们知dào

我擅闯禁地,往后可是麻烦至极。”说着,他抬眼一望,却见眼前赫然立了一座极大的山洞,山洞上用血红大字写了三个字:炼魂池。

“炼魂池么……”阴玉龙笑了笑道:“也算你韩馥运气不好,今日就要做炼魂池下的鬼魂啦……”

说着,他迈开步子,进入山洞当中。

小游慌不择路的逃了一阵,不知不觉中便逃入山洞。这山洞笔直朝下,也不知有多深。二人走了一阵,便觉得洞内火热异常,简直就似有一团烈火在无时无刻的炙烤着。

“妈的。”韩馥骂了一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小游摇了摇头,背着一路狂奔道:“我也不知dào

,但咱们逃的越远,就是越安全。”

韩馥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

正说着,眼前道路陡然一转,视线逐渐开阔。韩馥放眼一瞧,却见前方出现了一条长路,这长路下方是无尽深渊,两侧用铁链锁着,紧紧保证人不会跌落下去。小游不管不顾,闷头直冲。转眼就来到了长路上。韩馥低头一瞧,却见脚下的深渊一片血红,到处都充斥着不知是鲜血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液体。在那鲜血当中,隐隐还有尸骨飘动。

韩馥心中暗叫不好,寻思道:“这鬼地方怎么如此邪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正想着,忽然小游尖叫道:“没路了!”

韩馥一惊,慌忙抬头去瞧,却见一座巨大的祭坛立于眼前,祭坛四周点着七七四十九只火碗,这些火碗中的火焰均是绿色,显得异样惨淡。小游一见,登时叫道:“这……这是……这是‘炼魂祭坛’!”

说着,她脸色霎时间一片惨白:“我记得小姐提过这个地方,七七四十九只冥魂盏,转为亡魂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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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惊变前夕

十九惊变前夕枯叶零落,缓缓坠地.太叔岚伸手拾起,悠然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古兄就不想喝一杯么?”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你别想东拉西扯,方才我问你的问题快快回答。”

“急什么。”太叔岚笑笑,忽而大袖一摆,‘五星破仙阵’登时应声而碎。在那黑衣人惊讶的目光中,太叔岚踱步走出笑道:“这阵法是我所创,古兄莫非以为我没留后手么?”

黑衣人默然半晌,忽而道:“就算你修为强我太多,但今日就算我拼了命也要将你带回去。”

“哈!”太叔岚笑了笑道:“古兄别这么心急,我又没说我不跟你回去。”

黑衣人一愣,却听太叔岚又道:“不过回去之前,你我先喝上一杯如何?”说着,他足下一点,朝山头掠去。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提步追上。二人一前一后,奔了不久,便来到山头凉亭。太叔岚悠然笑笑,忽而出手在石桌上一拂,登时出现了一桌可口佳肴。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坐在长廊上道:“你究竟图谋什么?”

太叔岚哈哈一笑,随手斟了杯酒水递给那人道:“先干了这杯再说!”

那人端过酒杯,想也不想便一饮而尽。太叔岚眼神一亮,哈哈笑道:“痛快!古兄性子豪爽,真让小弟佩服。”谁料他话锋突然一转,冷笑道:“但你就不怕我在这酒中下毒么?”

黑衣人冷笑道:“你若真要杀我,又何需下毒?”

太叔岚一愣,旋即抚掌大笑道:“妙!妙!若我早知dào

古兄这么有趣,我便跟你交个朋友啦!”

黑衣人冷笑道:“你若愿意跟我回去,现在做朋友也不迟。”

谁想太叔岚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怕是晚啦。”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太叔岚笑而不答,反问道:“古兄,你可知为何大伙如此看重韩馥?”

黑衣人一愣,摇了摇头道:“我只管听命,从不发问。”

“嘿。”太叔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不知古兄可否听过命魂之说……”——

分割线——血红,充斥着周遭。韩馥与小游凝立在原地,茫然的瞧着四周。

映入眼帘的首当其冲便是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祭坛,祭坛上摆了七七四十九盏油灯,灯火一片炽绿,映照在二人脸上,心底均是怦怦直跳。韩馥绕过祭坛,又朝四周望去。却见四周尽是深渊,深渊中弥漫着血红色的液体,那液体发出令人闻之欲呕的味道。

“这是什么鬼地方?”韩馥奇道。

小游脸色煞白,正要开口。忽听一人笑道:“这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你罢。”

二人脸色齐齐一变,同时朝声音处望去。却见阴玉龙立在出口处,一脸的狞笑。他嘿笑一声道:“教中‘废书’所记载,身入炼魂池,魂魄俱消散。这炼魂池乃咱们圣教禁地,专为了惩处罪人所设。”

话音未落,阴玉龙便哈哈一笑道:“我正愁找不到折磨你的法子,却没想到你这杂种竟自投罗网,跑到这来了。”

韩馥闷哼一声,急道:“小游快逃!”

小游六神无主,早就失了主意。她听韩馥这么一说,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出口逃去。阴玉龙狞笑一声,几乎不费力qì

的就将小游捉在手里。阴玉龙手中微一用力,小游便昏死过去。韩馥脸色一变,怒道:“你将她放了!这事与她无关!”

阴玉龙嘻嘻一笑,忽而在小游脸颊上亲了一口道:“这个你放心,等我炮制了你,一定会让她快活快活的。”

“你!”韩馥大怒,运起魂力便向阴玉龙扑来。

阴玉龙哈哈一笑,手掌轻巧一转,便将韩馥逼退。韩馥有伤在身,强行运力已是极限。他被阴玉龙用巧劲这么一带,五脏六腑险些没吐了出来,他登时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阴玉龙嘿笑一声,将韩馥提起道:“要恨我就到地府去恨罢,谁让你跟我作对?”

韩馥恶狠狠的盯着阴玉龙,猛地张开大口,“呸”的吐出一口血水。阴玉龙猝不及防,立时被韩馥喷了满脸。“我恨你姥姥。”韩馥骂道。

阴玉龙面色一变,出手将韩馥摔倒地上怒道:“你找死!”说着,他抡起拳头,重重打在韩馥心口。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四肢百骸如散了架一般,说不出难受。阴玉龙打了几拳,见韩馥脸色越发苍白,出气多进气少,眼瞧着就要死了。他这才踢了一脚骂道:“让你和老子作对。”

韩馥咳嗽一声,眼前一黑就要昏死过去。阴玉龙瞧着韩馥这般模样,心中仍不解恨。他正想将韩馥踢下炼魂池时,忽然心生一条毒计。突然间,阴玉龙嘿嘿一笑,将小游放倒在地,伸手去解小游衣扣。

韩馥脸色一变,怒道:“你做什么?”

阴玉龙狞笑道:“老子给你看一出活春宫,你可要感谢我哩。”

韩馥一惊,阴玉龙却已解开了小游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臂膀来。韩馥又惊又怒,偏偏动弹不得,只好破口大骂,将阴玉龙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谁料阴玉龙并不动怒,反而兴致更高,他连连yin笑,转眼间就将小游的内衫褪去,只留下了贴身肚兜。

韩馥大怒,知自己若再不阻止,小游势必要被这畜生侮辱。但他受伤极重别说动武,就连动动手指,也是艰难万分。“妈的……”韩馥忖道:“莫非老子就这么瞧着他欺负小游?”

想到这,韩馥猛地想起当年自己落魄时小游照顾他的景象。一瞬间,韩馥将牙一咬,暗骂道:“怕个鬼,老子就是死了,也不愿见阴小狗侮辱小游。”念及至此,韩馥突然大吼一声,用尽全身修为,猛地站起身来,朝阴玉龙攻去。

阴玉龙正在兴头之上,万料不到韩馥竟还有能力还击。他一个慌乱之间,被韩馥猛地扣住腰腹,只听“咕噜噜”几声,二人双双摔倒在地,滚作一团。

二十 惊变

二十惊变阴玉龙正在兴头之上,万料不到韩馥竟还有能力还击.他一个慌乱之间,被韩馥猛地扣住腰腹,只听“咕噜噜”几声,二人双双摔倒在地,滚作一团。

二人连滚带爬,在地上也不知dào

滚了多少圈。韩馥咬紧牙根,死死拽着阴玉龙不肯放手。阴玉龙又惊又怒,又是出拳又是踢腿,想要将韩馥弄开。可韩馥自知再无力qì

反抗,与其瞧着他侮辱小游,不如同阴玉龙一起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他抱着这个想法,无论阴玉龙怎么出手,韩馥就是不肯退让半步。

正这时,忽然韩馥身形一空,他二人已达炼魂池边缘地带。阴玉龙脸色一变,惊惧叫道:“你放开!”

韩馥呸了一声怒道:“要死一起死!”

阴玉龙惊惧交集,原本尚算俊俏的脸孔也早已变形。他大叫着,用尽全身修为,朝韩馥后背打去。韩馥只觉后背上一痛,传来的力道十足,如排山倒海一般。他暗骂一声,血性顿起,抱着阴玉龙朝边缘滚去。

深渊之下的滚滚脓血,似是在向二人招手。

阴玉龙俊脸走样,眼中尽是惊恐。正这时,他脑中忽而灵光一闪,竟是急中生智。他猛地想起韩馥身受重伤,早已无力用出魂力。念及至此,阴玉龙厉笑一声,忽而喝到:“风神箭!”

霎时间,狂风顿起,化作利刃。从韩馥小腹打入,力透背脊。韩馥脸色一变,身子上下力qì

尽泄,再无半点力道反抗。阴玉龙死里逃生,立时哈哈狂笑,揪起韩馥朝炼魂池中丢去!

“不!”小游正好转醒,瞧见眼前一幕,又复昏死过去——

分割线——“就是这般。”太叔岚悠然长笑道:“古兄可明白了么?”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闷闷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太叔岚笑了笑道:“古兄可是愿意助我?”

黑衣人默然半晌,却不回答。太叔岚笑了笑,信手一挥,手中便多了一只古琴。“你我相谈甚欢……”太叔岚笑道:“就让我为古兄抚琴一曲,作为礼物罢!”

黑衣人一愣,却听太叔岚笑道:“这曲子名为:噬魂。”——

分割线——“噗哧!”韩馥跌入滚滚脓血之中,霎时间便没了踪迹。

阴玉龙脸型走样,疯狂大笑道:“活该!活该!和老子作对的下场,便是这般魂飞魄散!”说着,他嘿嘿一笑,迈向小游道:“等老子玩了你,再去玩月若盈,我要你们主仆二人一起伺候老子。”

小游脸色大变,想起未来惨状,她登时死志已绝,低呼一声,跳入炼魂池下!

阴玉龙脸色一变,遗憾道:“妈的!可惜了。”

正这时,一声低吼自下方传来。阴玉龙正发愣之时,忽然大地剧烈颤抖,炼魂池中的脓血汇聚成了一个极大的漩涡。“噬魂……”在那漩涡中,有一道黑影缓缓升起。“噬魂……”他吃力念道:“我要噬魂啊啊!!!!”

蓦然间,他高高跃起,怀中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游。小游脸色惨白,闭目昏厥。

“你……”阴玉龙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人:“韩馥!你怎么可能活着走出炼魂池?”

那人身子一抖,缓缓回过身来。却见他衣衫尽数破碎,浑身上下不着片缕。俊脸灰败无色,犹如僵尸一般。一双眼睛毫无生机,瞳孔涣散,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噬魂……”他喃喃道:“我饿……”

蓦然间,韩馥转过身来,死死盯住阴玉龙:“魂魄……魂魄……”他念道:“可口的魂魄!”

阴玉龙脸色一变,暗叫不好,正要转身逃走。倏的,一道黑影抢上,竟后发先至追到阴玉龙身前。阴玉龙脸色一变,赶忙出掌去挡。谁料韩馥出招诡异,竟而伸出手来朝阴玉龙头顶捉去。阴玉龙哼了一声,单拳向上一格,另一手运足真元,重重朝着韩馥胸口打去。

“嘭!”一声巨响,阴玉龙的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了韩馥心口。他脸上狰狞一笑骂道:“老子打死你!”

谁料话音未落,忽而听韩馥又道:“噬魂……”

阴玉龙脸色大变,正要后退,然而却发xiàn

拳头被韩馥拿的死死,半步也离不开他。韩馥嗬嗬一笑道:“捉住啦!”

正此时,阴玉龙脸色一变,竟而跪倒在地,重重的呻吟起来。韩馥嗬嗬狂笑,身上飞速的充满了色彩。就在这时,却见阴玉龙身上一团又一团彩色光华汇入韩馥体内,就似一条长河,源源不断。

“好吃!”“好吃!”韩馥尖笑道,脸上满是贪婪。

阴玉龙此时已跪倒在地,脸色极其苍白,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求你……”他求饶道:“饶了我……饶了我罢……小人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说着,阴玉龙跪倒在地,不住的向韩馥磕着头。

谁料韩馥一脸享shòu

,根本无暇顾及阴玉龙。他哈哈一笑,手上更是用力,阴玉龙脸色一变,手臂迅速的枯萎下去,好似体内的血肉、精华都被韩馥吸走了一般。到了这时,阴玉龙再无往常那般骄纵狂傲,留在他眼中的,唯有无尽的恐惧。

“求你……饶了我……”这是他留下最后的一句话。

“嗤!”话音未落,阴玉龙便化作了一只干尸,变成了浑身上下再无半点血肉,只有一具抱着皮的白骨。韩馥饱饮一番,终于心满yì

足,“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不醒人事——

分割线——“噬魂么……”太叔岚悠然笑道:“我等这一幕,可是十三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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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绝境

二十一绝境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猛地被一盆凉水浇醒.他登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见四周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他身边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站满了人,有些人满面愤nù

,有些人脸带嘲弄,更有人面含鄙夷,也有人目无表情。“这是……”韩馥捂着脑袋,吃力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韩馥。”忽然一人冷冷道:“你醒了么?”

韩馥听闻声音,不由得身子一颤,他艰难挤出了几个字道:“月……重……阳……”

“大胆!”他话音未落,陡然便挨了几个嘴巴。出手那人又快又狠,直打的韩馥眼冒金星,牙齿打落几颗才算停手。那人冷笑一声道:“下贱叛徒,竟敢直呼教主其名,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韩馥一阵头晕目眩,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叛徒?”韩馥一愣,惊道:“你说我是叛徒?”

他神智稍微清醒,这才看清楚打自己的人正是宋妄。宋妄脸色阴狠,狞笑道:“你擅闯我教禁地炼魂池,又用恶毒手法杀死阴圣使,不是叛徒还是什么?”

韩馥这才想起往事,他登时愣在当场,喃喃道:“我杀了阴玉龙……原来那些事都不是做梦么?”

宋妄嘿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

“我……我……”韩馥无言,脑中一片的混乱。

宋妄笑了笑,忽而朝着坐在高处的月重阳道:“教主,这厮杀死圣使,罪大当诛,还请教主降罪!”

月重阳憔悴的面容上分不清是怒是哀,反而淡淡的问道:“韩馥,你是如何杀死阴玉龙的?”

韩馥一怔,陡然听一女子叫道:“且慢!”

众人闻言,登时一片哗然。正这时,一个女子拨开人群,站了出来。宋妄一见,登时冷笑道:“洛圣使,你可有什么指教?”

来人一袭粉衣,风姿卓绝,不是别人,正是洛媚儿。她银牙一咬,叫道:“教主,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误会?”宋妄一挑眉毛,冷笑道:“洛圣使将杀死阴圣使这等大事称作误会么?”

洛媚儿摇了摇头,噗通跪倒道:“教主!属下对韩馥甚是了解,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还望教主明察秋毫!”

“嘿!”宋妄笑道:“想不到堂堂洛圣使,竟会为一个下贱的魂奴求饶,而且这魂奴还是月圣使的,也不知洛圣使指的了解,究竟是了解韩馥的哪一点啊?”说着,他连着干笑三声。

众人一听,也跟着哄堂大笑,笑声中充满了yin亵味道。

洛媚儿俏脸煞白,身子不停地发抖,却毅然决然的站到了韩馥身前:“今日有我在此,谁若敢伤韩馥分毫,我洛媚儿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话音未落,陡然便听有人叫道:“好啊!这**果然和姓韩的有一腿!”

洛媚儿闻言脸色更差,但却没有后退半步。

“洛圣使。”宋妄冷笑道:“我劝你认清形势,单凭你一人,能拦得住这教中成千上万的弟兄么?”

洛媚儿身子一颤,决然道:“不试试看,怎能知dào

?”

“好!”宋妄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领教洛圣使的高招罢!”说着,他足下一点,便要攻上。

“住手!”正此时,忽然另一个女子高声叫道:“宋妄!你大胆包天!”

宋妄一愣,狰狞回过头来。却见月若盈俏生生立在门前,眼中闪着怒火。“我当是谁。”宋妄冷笑道:“原来是月圣使驾到了。”说着他顿了顿又道:“怎么?月圣使有何高见么?”

月若盈冷笑一声,快步上前。众人见了,纷纷自觉为她让开一条道路。待走到宋妄身前,月若盈才冷笑道:“宋妄,我说你胆大包天,你还不服气么?”

宋妄脸色一黑,冷笑道:“月圣使何以见得?”

月若盈道:“教主在上,他老人家坐在高处还未发话,你却越俎代庖,擅自与洛媚儿动手,莫非你是等不及要代替教主发号施令了么?”

宋妄一变脸,冷笑道:“月圣使好伶俐的嘴巴。”

月若盈嘿笑一声,却不答话。宋妄后退两步,朝着月重阳一拜道:“教主在下,属下宋妄绝无半点不忠之心,还望教主明鉴。”

月重阳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摆手道:“你先退到一边罢。”

宋妄脸色极差,却不敢违逆月重阳的意思,只好哼了一声,退到人群之中。月重阳想了想,这才问道:“韩馥,我来问你,你究竟是用什么神通杀死阴玉龙的?”

韩馥正自迷迷糊糊,听月重阳这么一说,只好摇头道:“我也不知。”

月重阳眼中厉芒一闪,冷笑道:“你是当我不敢杀你么?”

韩馥一听,反被激发了傲气,他笑笑道:“我的确不知dào

,教主若要杀我,也就随你。”

“好!”月重阳哼了一声,招手道:“抬阴玉龙的尸首来!”

话音未落,便有四名弟子抬了一个担架上来。担架上边用白布蒙着,隐约能瞧出里边有个人形。月重阳冷哼一声,挥手道:“揭开!”

“是!”一名弟子应了,将白布揭开。众人凑上前一瞧,登时惊呆了。却见阴玉龙整个人缩小了两圈不止,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了半点血肉,皱巴巴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不经意一瞧,还当是一具陈年已久的干尸。

众人一时哗然,猜测什么的都有。唯独那姓南宫的老者双目一亮,冷冷道:“这尸体的模样,似曾相识啊……”

韩馥见了以后,脸色也是极差,他默然许久,忽然问道:“这是阴玉龙么?”

月重阳大袖一甩,冷哼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韩馥思索一阵,这才笑道:“这厮作恶多端,死成这样,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你……”月重阳脸色一变,怒道:“你还不承认么?”

韩馥反问道:“教主要我承认什么?”

月重阳脸色极差,连说了三声“好”,忽而冷冷道:“来人啊!将韩馥推下去,就地处决!”

二十二 玉陨

二十二玉陨宋妄一听,登时冷笑道:“是!”

谁料话音未落,便听月若盈叫道:“慢着!”

宋妄脸色一黑,冷笑道:“月圣使连教主的话也不听了么?”

月若盈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在地上道:“教主,你不会说话不算,出尔反尔罢!”

“这是……”月重阳脸色一变,盯着地上那块金牌.过了良久,他才长叹一声道:“若盈,我还当你早就将它扔了。”

月若盈“呸”了一声道:“留着它对我有用,我为何要扔?”

月重阳点了点头,命人将那东西递上来,他执着那块金牌道:“炼魂免死令……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将它用在一个魂奴身上。”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教主可没说过这东西不能用在魂奴身上。”

“怎么会。”月重阳笑了笑,忽而摆手道:“放开他罢!”

下人听了,忙放开韩馥。韩馥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月若盈。月若盈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退下了。”

月重阳默然点头,算是同意了。月若盈冷笑,拉起韩馥正要走出大殿。正这时,忽听宋妄叫道:“慢着!”

月若盈秀眉一蹙,冷冷道:“宋圣使连教主的命令也不听了么?”

宋妄脸色微变,急道:“教主在上,姓韩的这厮所用神通诡异无比,比起教中禁书还要恶毒,您若这么让他走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月重阳一皱眉叹道:“罢了,这事我不想追究。”

月若盈闻言嘿笑一声道:“宋圣使,教主都不愿多问,你难不成又想越权么?更何况这阴玉龙究竟是谁杀害还没个定数,你怎能就确定是韩馥所为?”

“你……”宋妄脸色一黑,却忽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月若盈冷冷道。

宋妄笑了半晌,这才道:“月圣使,若是我能找出认证,证明是韩馥杀害阴玉龙的又如何?”

月若盈心底“噗通”一跳,暗叫不好。脸上却兀自强撑道:“宋圣使,你随便找个不相干的假证,也想骗我么?”

“嘿。”宋妄笑了笑道:“是真是假,月圣使能否和我赌上一赌?”

月若盈明知宋妄使得是激将法,但她性子高傲,决不愿被宋妄胜过一筹。她登时冷笑道:“赌就赌,宋圣使要赌些什么?”

宋妄冷笑道:“就赌若是我能找出人证,证明韩馥有罪,那这‘炼魂免死令’便不作数,韩馥一样要受到处罚。”

“你……”月若盈脸色微变。

“敢不敢?”宋妄狞笑道。

月若盈一咬牙,叫道:“赌了!”

“好!”宋妄抚掌大笑,忽而叫道:“上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从大殿入口处走进来。月若盈和韩馥一望,登时齐齐变色,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人。那人年约十八,生的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清秀可人。“小游……”韩馥痴痴念道。

小游神色黯然,缓缓走上殿前。月重阳眼神一冷,缓缓问答:“来者何人?”

小游默然半晌,忽而拜倒道:“小女子小游,乃是月若盈的魂奴。”

月若盈黑着一张脸,眼中尽是惊怒之色。月重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来此作甚?”

小游沉默良久,这才道:“宋圣使唤我前来,要我揭露真相。”

“真相?”月重阳眉头一挑,冷笑道:“你指的什么真相?”

小游一咬嘴唇决然道:“关于阴圣使死亡一事的真相。”

“小游!”月若盈大怒道:“你竟敢背叛我?”

小游望了眼月若盈,眼中尽是绝望。月重阳捋了捋胡须道:“真相如何?”

小游沉默一阵,却没能发言。宋妄见了,不由得急道:“还不快说?”

小游又沉默一阵,忽然“砰砰砰”朝着月若盈磕了三个响头,月若盈只是冷哼一声,却不瞧她。“教主……”小游缓缓道:“阴玉龙之死乃我一人所为,和韩馥毫无关联!”

话音刚落,便听宋妄大怒道:“你找死么?”

谁料宋妄还没说完,便听“噗哧”一声,小游心口处已多了把匕首。她踉跄几步,摔倒在地。“韩公子……”小游吃力道:“归根结底……还是小游不好……”

“不!”韩馥大叫一声,猛地推开众人,奔到小游身边,将她抱入怀中。

“小游……”韩馥急道:“小游!你这是做什么?”

小游摇了摇头道:“是小游不好,小游一直以来都背叛了你……也背叛了小姐……”

月若盈俏脸已是惨白一片,她浑身颤抖,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什么背叛?什么背叛?”韩馥将小游死死揽在怀中,泣道:“你胡说什么?你哪有背叛过我们?”

小游捂住了韩馥的嘴,吃力道:“我……我……我从小就被……宋……宋……买来,当作奸细训liàn

……为的就是……就是监视小姐……”

月若盈身子一颤,死死盯着宋妄。

“可是……”小游费劲全身力qì

道:“可是……可是我越在小姐身边……我就越明白……小姐……小姐苦极了……她……她从未有过朋友……也不知该怎么爱人……她一直好孤独……好孤独……”

月若盈闻言,霎时间泪流满面,猛地捉住小游的手掌道:“你胡说什么?我……我哪孤独了?不是还有你陪在我身边?”

小游摇了摇头道:“小姐……我不行啦,你让我把话说完……”

月若盈身子一颤,只有无言点头。小游顿了顿,用尽全身力qì

道:“但……但……但自从韩公子你来了以后……小姐就不同啦……她……她会笑了……会发怒……会开心……不再是以往的她……你……你……你对小姐十分重yào

。”

韩馥一震,连同月重阳一起,脸色变得极其古怪。小游断断续续又道:“韩公子……”

韩馥一听,赶忙抹去泪水,握住小游冰冷的双手道:“我在!我在!”

小游朝他展颜一笑,忽而道:“别恨小游……更别恨……别恨小姐……”

二十三 末路

二十三末路话语落下,小游身子逐渐变冷.

烟花易逝,花儿凋零,香消玉殒。韩馥抱着小游尸身,终于放声大哭。月若盈萎顿在地,怔怔不语。

“教主。”宋妄一拜到底道:“韩馥此人居心叵测,非我族类,您若不严加惩处,只怕教中弟子不服!”话音未落,宋妄身后百十名弟子齐齐拜倒道:“请教主严惩韩馥!”

月重阳叹了口气,蓦地站起身来,盯着韩馥道:“韩馥,你可有什么话要说么?”

韩馥并不理他,只是抱着怀中渐渐冷去的人儿。月重阳神色一黯,朗声道:“韩馥祸乱圣教,罪大当诛。但炼魂免死令在手,可免去他一条死路。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从今日起将韩馥关入‘封魂绝狱’,有生之年不可离开半步!”说着,月重阳一挥手冷冷道:“将他拉下去!”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弟子走上来架起韩馥。谁料韩馥抱着小游一动不动,谁去碰他一下,都要被韩馥用神通跌出三丈之远。“韩馥!”月重阳神色一冷,厉声道:“你竟敢反抗?”

韩馥瞳孔涣散,对月重阳理也不理。宋妄见了,狞笑道:“教主别动怒,待属下将他擒了就是!”说着,宋妄手腕一转,朝韩馥拿去。“仓啷!”一声脆响,宋妄倒退几步,冷笑道:“月圣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若盈手持短剑,脸上泪渍未干,她冷笑一声道:“今天谁想动他一下,就得问过我手中的短剑!”

“好!”宋妄冷笑道:“那就让我来领教月圣使的高招罢。”

“住手!”蓦然间,韩馥大喝道。

月若盈一愣,听韩馥缓缓道:“这是我的事情,与别人无关。你想要擒我,就冲我来罢。”

“韩馥!”月若盈惊道:“你胡说什么?”

韩馥却不理他,盯着宋妄道:“你不敢么?”

“嘿!”宋妄倏的出手,朝韩馥肩头拿来。韩馥眼神一冷,足下左三步右三步一错,立时转到宋妄身前。他信手一挥,一道风箭陡然放出,朝宋妄咽喉攻去。宋妄脸色一变,忙后退数步,冷笑道:“这可不是魂奴该有的功夫。”

韩馥面无表情,什么也不回答。宋妄无意间瞧了眼阴玉龙的尸骸,冷笑道:“是从阴圣使那夺来的本领么?”他话锋一转,狞笑道:“就算如此,你仍然不如我!”

说着,宋妄身形一晃,朝韩馥攻来。谁料韩馥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一笑,宋妄出手极快,转眼间便将韩馥拿在手中。他哈哈一笑,运足力qì

照着韩馥胸口一掌。韩馥登时呕出一大口鲜血,跪倒在地。宋妄狞笑道:“服气了么?”

韩馥默然半晌,忽而道:“若不是你,小游就不会死了。”

宋妄一愣,狞笑道:“那又如何?”

韩馥缓缓摇头道:“终有一日,我要拧下你的狗头,祭奠小游。”

“大言不惭!”宋妄陡然大怒,举起拳头重重给了韩馥几下。直打得韩馥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嘴角、眼角都溢出献血,他才停手道:“就凭你么?”

韩馥恶狠狠的盯着宋妄,仍是一言不发。宋妄被他瞧得心中没来由的一凉,正要挥拳再打。谁料却听月重阳叫道:“够了!”

宋妄悻悻一哼,这才住手。月重阳叹了口气道:“来人,将他带下去罢。”

“是!”“是!”立时便有两名弟子上前,从宋妄手中接过一滩烂泥般的韩馥,将他拖了下去。临到出门之前,韩馥忽然抬起头来,望向月若盈,朝她深深一笑……继而他眼前一黑,就此昏厥过去。

“今日之事……”月重阳站起身来,俯瞰着四周弟子道:“就此作罢,将阴圣使妥善安葬,待良辰吉日,再选出下一位圣使!”

他目光到处,映照着众人的表情。宋妄的得yì

、月若盈的绝望、洛媚儿的阴霾、以及颜书行等人的冷笑,各式各样的表情汇入月重阳心间,他重重一叹,走下宝座——

分割线——也不过了多久,韩馥这才悠悠转醒。他呻吟一声,吃力道:“水……”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冷笑道:“这小子醒了!”

韩馥迷迷糊糊,只觉得喉咙中火辣辣的,他仍是叫道:“水……”

那人呸了一声骂道:“一个囚犯,还想要水?”

旁人一听,立时不悦道:“别神气了,他要是死了,你我都不好交差。”

那人冷哼一声,只听一阵摸索之声,便有一个水囊递到韩馥嘴前道:“喝吧。”

韩馥一喜,抓过水囊“咕咚咚”一饮而尽。那人冷笑道:“瞧不出这小子到了这步田地,还能喝的下水。”

另一人叹了口气道:“也难为他啦,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宋圣使。一到了这‘封魂绝狱’中,可是神仙也插翅难飞。他这一辈子,算是交代啦。”

那人“呸”了一声骂道:“老李,你还有闲工夫可怜他?咱们还自身难保呢。”

另一人听后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

正说着,韩馥已逐渐恢复了神智。他左右一望,见四下一片漆黑,只有笨重的铁链声和腐朽的水滴声。他忍不住奇道:“我这是在哪?”

那人冷笑道:“在哪?自然是在‘封魂绝狱’中了,你小子运气不坏,这十多年来,你还是头一号人物。”

韩馥一惊,忙道:“谁在说话?我怎的瞧不见你的身影?”

那人冷笑道:“你带着头套,能看见我才有鬼了。”说着,那人又骂道:“你既然醒了,就不必老子抬着了吧?还不下来自己走?”

韩馥一愣,这才发xiàn

自己正被人抬着。那人冷笑一声,将韩馥甩在地上,韩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爬了起来。那人“呸”了一声骂道:“老子可真是倒霉,竟摊上这么一个差事,要把你护送到那封魂绝狱当中,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另一人骂道:“你就少说两句。”

那人哼哼两声,这才不说了。

二十四 封魂绝狱

二十四封魂绝狱韩馥听了一阵,这才问道:“‘封魂绝狱’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有人听了微微一叹道:“说起来算你倒霉,竟被关入这有死无生的‘封魂绝狱’.这‘封魂绝狱’乃我圣教两大禁地之一,专门负责关押罪大恶极的囚犯,你一进去,就再也别想出来啦!”

韩馥听的心中一沉,却听另一人冷笑道:“不单单是你,就连我们这些守卫,也要跟着倒霉,这封魂绝狱建在万里之深的地底之中。咱们走一个来回,少说也要一天的功夫,从今往后,我们还要负责给你送饭,你说我们倒不倒霉?”

韩馥听后颇为歉疚的一笑道:“对不住啦。”

那人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另一人叹道:“罢了,罢了。说这个作甚?反正咱们加入炼魂教起,什么差事都做过了,比起那些事,这个反而干净一些。”

那人嘟囔道:“说的也是。”

三人有一搭无一搭说着,一路朝地底走去。韩馥双手双脚皆带着镣铐,行动颇为不便。加上他深受重创,胸口处还时不时隐隐作痛,是以每每走上一阵,他都要停下歇歇。这半天的路程,直让他走了整整一日,还没能走完。好在那两个守卫都不算恶人,一个嘴上虽然讨人嫌,但心肠仍算不错,纵然嘟嘟囔囔,却没有一次真的虐待韩馥。通过聊天得知,这二人一个叫李松,一个叫张正,都是寻常炼魂教弟子。

三人边走边停,越走越深。韩馥蒙着双眼,目不能视物。他只觉四周越来越热,似是到了地心当中。正走着,忽听张正骂道:“妈的,这鬼地方老子再也不愿来了。”

李松道:“少说废话罢,这也没多远啦。”

张正哼了一声,又问道:“对了老李,你记不记得上一个被关进这‘封魂绝狱’的是谁?”

“你问这个干嘛?”李松白了张正一眼道:“那会儿咱们才多大,谁能记得这个。”

“说的也是。”张正嘟囔一句道:“也不知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李松道:“五六年前就死啦,那里边黑糊糊的一片,又没个朋友,换了谁能忍住寂寞?我听说凡是关进去的,最后都自尽身亡啦!”

韩馥听了心中满不是滋味,忍不住忖道:“莫非我将来也要如此么?”

正想着,忽而韩馥身子一个趔趄,竟而朝下滚去。多亏张正手疾眼快,一把将韩馥提住骂道:“妈的,你要找死,可别拖累了咱们。”

韩馥神色一黯,赔笑道:“对不住啦!”

张正哼哼两声道:“走罢,再向下个百来丈,咱们就到啦!”

说着,只听“嘎啦嘎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来走了这么一阵,脚下的道路已从石梯换成了木道。韩馥踩在木道上,心中想道:“也不知月若盈怎么样了……小游这么去了,想必她心中也难受极了罢……”他一想到小游之事,顿时心脏一疼,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韩馥这才缓缓恢复,又想道:“说起来,小游临终前说要我别恨她,更别恨月若盈……她乃宋妄奸细,这我倒能理解,那不恨月若盈又是为了什么?”他左思右想,却想不到答案,这才念道:“也许是她临终前意识不清……这才顺口说出的罢……”

正想着,听张正哼哼道:“到啦!”

韩馥一愣,陡然听前方响起沉重的钢铁之声。他心中一凛道:“这是到哪了?”

“还能是哪?”张正冷笑道:“自然是监狱的大门啦!”

说着,却听“喀拉”金属扭动声音响起,大地陡然开始颤抖,眼前似是有什么巨兽醒来了一般,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待那声音停下,张正忽然道:“继xù

走罢,没几步了。”

韩馥点头应了,又朝前边走了不远,忽听张正道:“这就可以了。”

他刚刚停下,便感觉到张正解开了他的手铐脚镣。“这个……”韩馥不解道:“不需yào

这个了么?”

张正冷笑一声道:“再也不需yào

啦!”说着,他随手一挥,将韩馥眼罩揭去。韩馥陡然感觉一团光亮映入眼帘,立时什么也瞧不清楚。过了半晌,韩馥才渐渐恢复视线,眯着眼向四周瞧去。却见眼前站了两人,那两人身材不高不矮,相貌普通,均是手执火把。

“想必二位便是张兄和李兄了罢……”韩馥抱拳道。

张正冷笑一声,扭头便走。李松也只是长叹道:“从今往后,你便好自为之罢!每逢初一十五,我们都会为你送来吃喝。”说着,二人退后几步,伸出手在墙上一拧。却听“轰隆隆”声响大作,一座巨大的铁门从天而降,缓缓闭合。

韩馥脸色一变,也不知怎的,双腿似乎灌了铅一般,一步也不能向前,就这么看着铁门关闭,彻底与世隔绝。又过了片刻,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哈哈一笑道:“张兄!李兄!你们还在么?”

谁料回声远远传来,门的另一侧却没人。韩馥心有不甘,又一连喊了数声,回答自己的,唯有那寂寞的回音罢了。时至此时,韩馥才确信自己被关入这不见天日的‘封魂绝狱’当中,从此往后唯有他独身一人了。

也不知怎的,韩馥心底一空,却是莫名其妙的轻松。他忽而哈哈一笑,拍手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从此往后就再没人烦老子啦!”说着,他朝地上一趟,感受着冷冰冰地面道:“老子先睡个好觉再说。”

这话虽是逞强而言,但韩馥到底还是身受重伤,精神极差。他躺下不久,便真的睡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直睡的韩馥四肢百骸透着凉意,他才缓缓转醒。韩馥刚醒,便觉得腰腹处刺痛无比,险些要疼得他叫出声来。韩馥用手一摸,这才发xiàn

腰间肋骨断了两根,他苦笑一声,骂道:“他妈的,那姓宋的下手真狠。”

二十五 绝望

二十五绝望韩馥说完这话,顿感一阵凄凉.他不由得寻思道:“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别说为一族报仇,就连脱困也是不能,更别提找宋妄晦气了,难不成我韩馥注定要在这终老一生么?”

念及至此,韩馥心底一黯,困意登时滚滚席卷而来。他长叹一声,又合上双眼,沉沉睡去。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也不睡了多久。韩馥一觉醒来,肚中已饿的咕咕直叫。他苦笑一声骂道:“他妈的,老子饿了。”忽然间,一道饭菜香气钻入韩馥鼻中。他眼神一亮,寻着香气找去。石牢昏黑无比,目不能视物,韩馥全凭感觉,悉悉索索摸到一处。他用手一碰,发觉那里端端正正的摆放了一个竹篓。竹篓中饭菜清水一应俱全,足够他数日食用。

韩馥心中一喜,忙端出饭菜,随手抓了一个馒头塞入口中,大嚼特嚼起来。说起来这饭菜不过是青菜豆腐,平淡无比。但韩馥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哪还顾得了这些,有吃的已算不错。他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吃完,又喝了一大罐清水,这才算是舒服了许多。韩馥感受着肋间隐隐作痛,心知肋骨已断,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下,韩馥解开衣衫,强忍着剧痛用神通将断骨扶正,又将那盛放饭菜的竹篓撕开,从中取了几根粗大的竹柳,将其固定在肋间,这才算是大功告成。他扶正断骨,已是疼得眼前发黑,这项浩大的工程做完,韩馥只觉浑身酸痛,再也没有半点动弹的欲望。反正周围空无一人,他索性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发呆了许久许久,韩馥忍不住想道:“我若在这里住的长了,会不会再也不能说话?妈曾说过,有些野孩子丢入山中,十年八载不见人类,那些人多半便忘记了语言,行事作风与野兽无异。我在这里呆久了,说不准也会象他们一般。”想到这,韩馥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后怕,他立即想道:“就算这没人,我也得自己跟自己说话,绝不能将语言忘了。”

他心意一绝,立时站起身来,开始朗诗诵剧。但韩馥从小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凭他的文化,仅仅能读懂几首脍炙人口的诗句罢了。时候不用多久,韩馥便词穷语错,读不下去了。他顿时脸色一红,呸道:“妈的,当初老子怎么没多学些诗歌?现在也好派上用场。”

想到这,他不由得又忖道:“当初老子逍遥快活,粟海城中第一,又怎能料到世事多变,竟会沦为囚犯?”这么一想,韩馥登时想起往年时光,心中又是开心,又是伤感。过了好一阵,韩馥才渐渐回过神来想道:“既然诗句不成,那老子唱歌总可以了。”说着,他便扯开嗓子,将记忆中的歌谣唱出。

韩馥无愧于当年纨绔称号,他混迹胭脂红粉多年,下流无耻歌曲一学就会。什么“十八摸”“妹儿情”“好哥哥”等下流歌曲张口便来,唱的是流利无比。但今时不同往日,韩馥一人面对无尽牢狱,心中凄苦自然可想,他唱这些歌时再无当年那股猥琐劲头,反而越唱越是凄凉,忍不住落下泪来。

唱了一阵,韩馥终于唱不下去,不由得坐倒在地,掩面哭泣。但饶是如此,韩馥仍是担心失去语言能力,口中依旧哼着小曲。他哼了一阵,泪水渐干,又强打兴头琢磨道:“这曲子有些不同,我是跟谁学的?”

他想了一阵,蓦地醒悟过来。原来方才他不经意间哼出的曲子并非是跟那些风尘女子所学,而是当年斗天蛛老人之前,慕沛凝日夜弹奏的琴曲。想到慕沛凝,韩馥心头微微一热,寻思道:“也不慕大美人儿伤势好的怎么样了?她师父会不会责罚她?”

想到这,韩馥不禁想起那日慕沛凝向他表白的情形,他不由得心口一暖,那日的情景就似梦幻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韩馥就这般痴痴想了一阵,忽然惊觉过来:“我好胡乱想些什么?就算慕大美人儿对我再有好感,这十年八载一过,感情也要被冲淡的。更何况我韩馥无德无能,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下贱男子,我又怎的配得上她?”

想了许久,韩馥越想越是难过,“是了。”他忖道:“慕大美人儿这么优秀,就算看上了我,也不过时一时之间,时候不久,她势必发觉。小白脸比我强上十倍八倍,实乃她的良配……到那时候,这世上岂不是再没有能惦记我的人?”

他迷迷糊糊想了一阵,又觉得方才所想太过荒唐。慕沛凝性子冲淡,又坚韧不拔,她所认定之事,是断无悔改之理。她既然向韩馥表白,那这一生势必无怨无悔,又怎会移情别恋,爱上他人?韩馥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却觉得又是羞愧,又是开心。

“若是……”他想到这,一个大胆的念头猛然蹦了出来:“若是慕大美人知dào

我沦陷牢狱,会不会前来救我?”他一想到这,陡然担忧起来:“慕大美人曾舍身救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若是知dào

这事,一定会杀到炼魂教来,以她的神通,又怎能敌得过炼魂教这万千教众?到那时候,她被杀还好,若是失手被擒,以她的容貌之美,也不知要受到怎样的凌辱。”

韩馥想到这,只觉得热血上涌,心中寻思道:“若真是如此,就算我韩馥拼上性命,也要护她周全。”想到此,韩馥陡然泄了气,想道:“韩馥啊韩馥,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怎的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等到若干年以后,谁还会记得?谁还会想着你?你也太不要脸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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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刻字

二十六刻字韩馥胡思乱想一阵,脑海中闪过的都是慕沛凝的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回过神来,寻思道:“这样乱想也不是法子,我再想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想到这,韩馥心头一松,忖道:“既然时间漫漫,又没有旁人打扰,我不妨练练神通,也好消磨时光。”韩馥心念一决,便盘腿坐倒,魂力在体内一转,登时源源不断游走在四肢百骸之间,叫他说不出舒服受用。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阴玉龙被自己吸成人干时的惨状,他心脏不由得噗通一跳,立时停了练习,忖道:“我练这功夫,岂不是伤天害理?”

韩馥一想,又忍不住想道:“太叔岚传我这邪门功夫,究竟想做什么?”他想到太叔岚平日来行事神神mì

秘,心中对他更是怀疑:“那厮绝不是好人,正因为我先前轻信于他,这才由此一报,将来若有朝一日我能重见天日,我势必抓出他来问个清楚。”想到这,韩馥十分泄气忖道:“神通不能练,唱歌又是寂寞的很,我该做什么才好?”

他想了一阵,却百思不其解。迷迷糊糊之间,韩馥旧疾复发,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如此日复一日,韩馥醒了便是对着漆黑发呆,困了倒头就睡。恍恍惚惚中,看守弟子为其送来的清水饭菜已尽,韩馥盘算一阵,觉得送饭的人也快要来了。

果不其然,过了约莫数十个时辰,牢狱外陡然想起“嗒嗒嗒”的走路之声。韩馥受困暗中,目不能视物。固听觉极其发达,他隔着厚重的石门,仍能听到另一侧的动静。“嗒嗒”声一响,韩馥登时精神一振,喜道:“是李松李大哥么?”

那人正要开门,闻言不由得一愣,旋即冷笑道:“可真是对不住,来人不是李松,乃是张正。”

韩馥一怔,歉疚道:“原来是张大哥,实在对不住啦!”

张正哼了一声,却听钥匙串叮叮当当响了几声,厚重的石门上陡然开了一个小窗,外面昏暗的灯光立时透了进来,打在韩馥身上。韩馥久未见光,眼睛极不习惯,他连退两步,伸手遮住光线道:“张大哥,既然来了,不如陪我聊聊罢!”

张正冷笑一声,正要出言讥讽。忽然发xiàn

韩馥衣衫褴褛,脸上胡子拉碴,头发散乱,心中不由得一酸,哼哼唧唧道:“聊什么?”

韩馥见他答yīng

,心中不由得一喜道:“就聊聊外边的事罢!”

张正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聊的,说来说去也和平常没个两样。”

韩馥久不见人,此时心底的欢快已非语言能够形容,张正说不说外边的状况已无所谓,在他心中,若是能和张正再聊上片刻,也是好极了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片刻,说的都是外边之事。韩馥通过张正得知,那事之后,月若盈曾和月重阳大闹一场,险些将圣殿打翻。月重阳大怒之下,将月若盈监禁在宅邸,并派重兵把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韩馥听到这心中不由得一黯,寻思道:“我和小游都不在了,也不知她过的如何?”想着想着,韩馥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张正见韩馥这番模样,还当他自怜自哀,可怜他自己的处境,心中也是不甚好受,哼哼唧唧道:“我就说没什么好聊的罢。”

韩馥忙调整心情,嘻嘻笑道:“说起来,张大哥今天给我送什么饭菜来了?”

张正冷哼道:“还能是什么?你当游玩来了?”说着,他将竹篓递进牢中,韩馥笑着接过,仔细一瞧,见饭菜和上次送的没什么区别,不由得嘟囔道:“若是有酒就好啦!”

“呸!”张正骂了一句道:“你要求倒不少。”

韩馥嘿嘿一笑,取出碗筷,就地大吃大喝起来。张正看他吃粗茶淡饭还能这么畅快,心中更不好受,忙起身道:“好啦,我也该回去复命了,今个就到这罢!”

韩馥一听,立时道:“张大哥,你就这么走了么?”

张正听出他话中有几分不舍,不由得叹道:“是啊,回去晚了,我也要受罚哩。”

韩馥不情愿的“哦”了一声道:“那张大哥保重罢!”

张正叹了口气,起身将石窗缓缓合上。韩馥听“嗒嗒”声渐远,显然人已走了。张正一走,韩馥心中立时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他愣了一阵,这才笑骂道:“他妈的,走的又不是个娘们,我伤感作甚?”但想到这半月当中,只有自己一人在这漆黑的牢中渡过,他心底仍是难过至极。

转眼之间,竹篓中饭菜已用过大半,不知不觉中时光荏苒,又过去好远。韩馥一如既往醒了吃、吃了睡,浑浑噩噩消磨时光。这一天,韩馥从噩梦中醒来,惊吓出一身冷汗,他大喘几口粗气,迷迷糊糊爬起身来,朝竹篓摸去。谁知他重心不稳,下盘一个趔趄,登时“咕噜噜”摔倒在地,将竹篓中的饭菜打碎一地。

韩馥暗叫一声不好,可惜道:“妈的,这饭菜都洒了,老子这几日要怎么渡过?难不成要吃地上的赃东西么?”正想着,忽然洒了一地的残羹剩饭中青光一闪,在这黑暗中极是显眼。韩馥眼尖,一眼便瞧见,他心中生疑,也顾不得油腻,赶忙将饭菜拨开,去寻那一道光亮。用不了多久,韩馥便找到光源,原来那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瓷盘。韩馥大失所望,将瓷盘捧起寻思道:“盘子啊盘子,你也和我开玩笑么?”

正说着,他用手缓缓转动瓷盘,心底说不出的黯然。正此时,他忽然感觉触碰处有不规则的凹凸痕迹,绝非瓷盘上的雕花所致。韩馥心中一振,赶忙小心翼翼的抹去,他摸了一阵,这才能确定盘子底部有人刻了几个小字。

韩馥一喜,仔仔细细摸了一番,终于确定字中内容:我是月若盈。

二十七 牢狱之灾

二十七牢狱之灾见到这几个字之时,韩馥只觉脑子中“嗡”的一声,就似一道光从陡然照在黑暗之中,让他霎时间兴起了希望.此时,韩馥心底说不出的激动,他反反复复将这五个字摸来摸去,希望摸出些新的东西。他摸了一阵,忽然觉得指尖有异,拿到眼前一瞧。发觉指尖上放出淡淡的青芒,韩馥一见之下,陡然醒悟。

原来方才所见到的光芒不是别的,正是涂在盘子底下那一层薄薄的荧光粉。荧光粉光线微弱,在日光下显现不出,又正好能掩盖住字迹。但在这黑暗之中,点点星光都足以照亮前路,更别说碧绿鲜亮的荧光粉了。韩馥见了,不由得佩服月若盈之才智。他知月若盈手腕高超,纵然被监禁起来,也有法子买通下人,为她卖命。可想而知,这寥寥的五个字,究竟废了月若盈多少心力。

念及至此,韩馥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激动。他知月若盈仍心系于他,绝非将他抛弃,仅仅这一点,韩馥已觉足矣。韩馥痴痴想了一阵,陡然惊觉不该荒废了月若盈一番苦心,自己也该写些什么才好。但他端着盘子发愣许久,却觉得千言万语汇聚嘴边,竟不知该写什么才是。他只觉得什么都想写,想问清月若盈处境,问清教中近况;又想向她诉说一月来孤独之苦。辗转之际,韩馥端着盘子凝立良久,却什么也没写出来。

蓦然间,韩馥陡然醒悟,他哈哈一笑,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在盘子底部细细镌刻道:“一切安好。”

四字落笔,胜过万语千言。

韩馥写完,只觉眼前陡然出现了一道光亮,在那黑暗的路上,一缕星光赫然照着前路,让他不再孤独。他哈哈一笑,抱着盘子倒头便睡。这一觉,韩馥没被梦魇缠困。

转眼之间,竹篓中饭菜用尽,韩馥掐指一算,该是送餐时候到了。果不其然,没有多久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韩馥心中一喜,忙收拾盘子装入竹篓。却听“嘎啦”一声,石窗缓缓打开,淡黄的火光射入洞内,映照出韩馥的容颜。窗外那人一见韩馥,便笑道:“韩小哥,近来可好?”

韩馥眼神一亮,嘿嘿笑道:“我关在这破地方,还能好到哪去?自然不如李大哥潇洒了。”

这送餐的不是别人,却是李松。李松笑了笑,将竹篓递进牢内,韩馥伸手接了,将盛装油腻餐盘的竹篓递给李松。李松接过笑了笑道:“韩小哥,时候不早我可走啦。”

韩馥出奇的没有挽留,而是笑着应了。待李松走远,韩馥便迫不及待将竹篓抱进牢内。他将饭菜一个个取出,逐个检查。谁知留言还没看到,却发xiàn

竹篓中端端正正的摆放了一壶水酒。韩馥先是一愣,继而心中一暖,寻思道:“这一定是张大哥为我准bèi

的了……瞧不出他说话虽然刻薄,但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想到此,韩馥将菜肴放下,把酒壶揭开。这酒虽算不上佳品,但韩馥整日粗饭白水,嘴中早已淡出鸟来,他一闻之下,登时口水流了几尺,迫不急但的饮了一大口。“痛快!”韩馥眼神一亮,哈哈大笑。

喝了一会儿,壶中水酒下去大半。韩馥不忍一次喝完,小心翼翼将其封好,再放入竹篓中,等着下次再喝。接着,他又一个接一个盘子端起,寻找月若盈的留言。果不其然,他找了没一阵,便瞧见其中一个盘子底下有荧光放出。韩馥心中一喜,忙伸手去摸,细细摸到了几个字:安好,勿念,勿忘练功。

韩馥一愣,已猜透月若盈心思。他的留言尚未送去,想来此时月若盈还没瞧见自己所写。而她写的这几个字想必是安抚韩馥,想他被囚地底,不见天日,势必胡思乱想,担忧月若盈安危。

韩馥见了,不由得一地一暖,寻思道:“若没有她,我现在势必要疯了罢。”

想到这,韩馥精神一振,在盘子底下回道:月大美人尽管放心。他写完这几个字后,想着月若盈瞧见之后,那无奈却又嗔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却说韩馥笑了一阵,但却对着那‘勿忘练功’四字愁眉不展起来。

韩馥这一个多月来荒废修为,疏于练功。一是太叔岚传授的功夫太过诡异,他不敢再练。二是这地底不见天日,谁知dào

他还能不能重获自由,韩馥就算将功夫练到极致,也没什么用处。他每每想到此处,便失了练功兴致,不愿再练。但月若盈这几个字一写,登时让韩馥燃起了练功的欲望。他忖道:“就算太叔岚的功夫我不能练了,但其他功夫总可以罢。”

韩馥一想通此节,登时哈哈一笑道:“就算不练太叔岚那臭功夫,老子不是还有其他的神通?”说着,他展开脚步,在地上飞快的走了一圈,笑道:“逐日魔幻步,天地时人运!”谁料没走几步,韩馥脚下陡然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这……这……”韩馥直挠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一阵,忽然恍然大悟:“逐日魔幻步向天地借势,虽步法,却也是骗术。在这黑漆漆地牢中,天地时人运一样不占,更别说骗人了。骗来骗去,也只能骗韩馥自己。”想通这个道理,韩馥自嘲一笑,忖道:“圣长卿用这步法所向披靡,打遍天下无dí

手。可老子却将自己骗的转了个圈,若要让那老东西知dào

,岂不是气的胡子翘上天?”

想到这,韩馥顿觉有趣,忍不住捂嘴直笑。笑过半晌,韩馥终于收敛玩性,寻思道:“脚步不能练,不如我练一练脉络,这地灵七脉和鬼隐七脉我都涉猎,却无一精通,将来若遇到高手,只怕还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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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故人

二十八故人当下,韩馥便盘腿坐倒,心中寻思道:“上次冷月荒漠一战,我从慕沛凝那学来了地灵七脉全部**,虽只练到永徵,但修为却突飞猛进,一举学会‘逐日魔幻步’.圣老头出身耀月宗,这逐日魔幻步虽是他跳脱樊篱所创,但也与耀月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若能练成下一道脉络‘尸藏’,神通势必更强。”

念及至此,韩馥再不犹豫,仔细回想起那日慕沛凝所传授口诀,将意念沉入心田,细细默运神通,照着口诀在体内源源流转。时间匆匆溜走,转眼间就是一天一夜。韩馥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他只觉腹中空空如也,早就饿的咕咕直叫,不由得苦笑道:“这练了许久,我除了肚中饥饿,竟无半点进境,这耀月宗的功夫,果真难练的紧。”但他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练功没有速成之法。所幸在这杳无人迹的地牢当中,他也无事可做,这一天天下来,就只有练功罢了。

转眼间半月过去,韩馥身上伤势彻底痊愈。他这半个月昼夜勤修不辍,苦练神通。终于在三天前一晚,将永徵脉络打通,功力又进了一步。这一日,正当韩馥练功之际,忽然“嗒嗒”声传来。韩馥心中一动,寻思道:“想不到半月转眼即过,今日也到送饭的时候啦!”

想着,他收去功力,站起身来。张正正好将石窗打开,见到韩馥脸色红润,气息平缓,心中不由得奇怪道:“我见了许多囚犯,怎的他如此安静?比起上个月来,还要好上许多?”他心中虽想,却仍是将竹篓递过去哼哼道:“给你送饭来啦。”

韩馥嘿嘿一笑,伸手将竹篓接过道:“多谢张大哥了。”

张正哼了一声道:“既然没事,那我可走啦。”

“多谢张大哥的美酒。”韩馥笑了笑道。

张正嘴角一扬,哼道:“什么美酒?我可不知dào

。”说着,他合上石窗,渐渐去了。

韩馥心中一暖,将竹篓放下,从中取出饭菜,寻找月若盈的音讯。这一次,在竹篓中仍是有一壶酒水。韩馥会心一笑,将酒水放到一旁,逐个盘子端起来瞧了便,终于在一个盘子底下瞧见了字迹。见上书道:“耐心等待。”

韩馥笑了笑,知月若盈是回自己上次‘一切安好’四字。他随手又在盘子底下刻道:“牢里寂寥,大美人来看看我如何?”想着月若盈发怒的脸庞,韩馥嘿嘿一笑,将其放回竹篓中,又去练功了。

这一次,又是匆匆半月过去。韩馥‘永徵’脉络越发纯熟,所放出的魂力也不再是当年那单纯的风雷水火,而是这魂力可以根据韩馥意念,水中有火,风中有电,端的变化多端。他修为一涨,心中不免高兴,想着出去了找人比划一番,好让月若盈吓上一跳。但这么一想,又不免想到自己或许一生都无妄自由,他又不由得泄气之至。但好在韩馥天性乐观,往往泄气一阵,便打起精神,又重新练功。

多亏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韩馥心无杂念,一心修liàn

神通。半月过去,他修为大进,比起寻常弟子来说,他练功速度要比旁人快上数倍。仅仅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便将‘永徵’脉络练成。这要是让楚笑白见了,非将他惊得说不出来话才是。想已他之能,当年修liàn

‘永徵’脉络,也足足用了一年,才臻至大成。

这一天,韩馥正在练功。忽听石门外脚步声响起,他心中一喜,忖道:“这次该是李大哥了么?”正想着,李松便将石窗打开,递过来一个竹篓。韩馥哈哈一笑,将竹篓接过问道:“李大哥,近来可好?”

谁料李松脸色极差,看似心神不宁。他强笑一番道:“还好,还好。”

韩馥一愣,奇道:“可有什么事发生了么?”

韩馥一问,李松登时脸色大变,慌张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说着,他匆忙合上石窗道:“你好好呆着,我要走啦!”话音未落,他已远远离去,丝毫没有等韩馥开口的意思。

韩馥心中奇怪,但又忖道:“反正我又出不去,管这个作甚?”想到这,他豁然开朗,将竹篓揭开。惯例将酒壶取出,摆在一旁,又在众多盘子底下摸索一番,找到月若盈所留字迹,见她只写了三字:惫懒鬼。

韩馥一见,想到月若盈的白眼,不由得笑破了肚皮,忍不住又写了句俏皮话,放入竹篓当中,便继xù

练功去了。转眼之间,一个过去,韩馥‘永徵’脉络再无缺陷,和‘初虚’、‘归冥’、‘连阙’四脉交相呼应,自成套路。在这之间,张正和李松仍是每半个月一来,为韩馥送来饭菜。在饭菜的盘子底下,韩馥和月若盈互相联络,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这一天,韩馥正在练功。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响动。他一愣,看着仍有大半的饭菜,忖道:“这才过去几天,怎么这么快就来人了?”

正想着,那人已走到门前。韩馥听他脚步又快又稳,显然身怀修为,与张正、李松那稀松的步法截然不同。他心底一紧,问道:“是谁?”

“哈!”那人轻笑一声,拍了拍石门道:“想不到,想不到。”

韩馥听那人说话瓮声瓮气,声音似是而非,心中不由得微怒道:“到底是谁。”

那人嘿嘿一笑,终于放开喉咙,悠然道:“韩馥,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么?”

“是你!”韩馥一惊,身子蓦地行动,奔到门前怒道:“太叔岚!竟然是你!”

那人“哈”的一笑,叩打石门,发出“啪啪”的声响道:“故人来访,韩兄弟不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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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真实能力

二十九真实能力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惊骇的险些背过气去.却听“吱呀”一声,石窗缓缓敞开,露出太叔岚那俊逸潇洒的脸来。

他呵呵一笑,将韩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韩兄弟,瞧你样子,在这里过的并不好啊。”

韩馥“呸”了一声,怒道:“你来这作甚?”

“何必动怒呢。”太叔岚悠然笑道:“我不过来瞧瞧好友罢了。”

韩馥冷哼道:“谁是你的好友?”

太叔岚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酒壶,将其瓶盖打开,倒在地上叹道:“好朋友,一别数十年,我又来看你啦!”

韩馥一愣,奇道:“你在和谁说话?”

太叔岚笑而不语,过了半晌,他才收起酒壶道:“韩兄弟,这封魂绝狱的滋味如何?”

韩馥冷笑道:“还算不赖,你也可以来试试。”

太叔岚“嘿”的一声道:“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大敌意,细细算来,若不是我传你神通,那一**就被阴玉龙杀了。”

这话不提还好,韩馥一听登时大怒道:“你还敢说?你传我的究竟是什么邪门功夫?怎会……怎会……”

“怎么不说了?”太叔岚冷笑道:“你若说不出来,我替你补上就是。”说着,他冷笑一番,阴恻恻道:“怎会吞噬他人,对不对?”

韩馥怒道:“好啊!你果然知dào

。”

太叔岚呵呵一笑,负手道:“你怎知就是我的过错?”

韩馥怒道:“除了你是还能是谁?我只练了你传我的修魂之术。”

“那也未必。”太叔岚笑道:“也许是你自己的原因呢。”

韩馥一愣,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叔岚嘿嘿一笑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韩馥沉声道:“奇怪什么?”

“但凡教中魂奴,虽然神通高低各异,但却都有各自的不同。”太叔岚笑了笑道:“而你,却只能用别人用过的神通。”

韩馥一惊,发xiàn

自己竟从未考lǜ

过这个问题。

然而太叔岚却不理他,径自道:“两年之前,在野外客栈与阴玉龙几大魂奴一战,你学会了驾驭五行之力,那是源于气魄奴的功夫。又从小游那学来幻术,能使出精魄奴的功夫。”说着,太叔岚顿了顿道:“你便从未想过,你一个天缺魂奴,为何会用精魄奴和气魄奴的功夫么?”

韩馥身子一震,一个叫他极不愿接受的事实渐渐浮出水面。“从那之后。”太叔岚笑道:“你四处争斗,修为越来越高,却仍是用这两门神通,就算从圣长卿那学来‘逐日魔幻步’但那也并非魂奴之能。你便从未想过,你自己本来的能力是什么吗?”

韩馥默然良久,沉声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太叔岚哈哈一笑,挥袖道:“你乃天缺之体,世所罕有。更是魂中缺命,百世难寻,试问这么一个宝贝,怎会只能用寻常魂奴的本领?”

韩馥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太叔岚陡然一笑,直勾勾盯着韩馥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这噬魂之法,就是你自己的能力么?”

韩馥身子一震,喃喃道:“这是我自己的能力?”

“不错!”太叔岚冷笑道:“我那修魂之法稀松平常,不过是引导你体内魂力,让你真zhèng

的能力觉醒罢了。你吞噬阴玉龙,吞噬火芸,吞噬那些魂奴,都是你本身能力所致,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你若想找人寻仇,不如便找自己罢!”

韩馥连退数步,苍白的脸上尽是不信,他怒道:“你胡说!你胡说!我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能力?”

“恶毒?”太叔岚冷笑道:“你该庆幸才是。精魄奴也好,气魄奴也好,甚至是力魄奴、英魄奴,都不过是杀人工具罢了。他们杀了人后,没有自己半点好处。而你却能收为己用,这是老天的恩赐,你怎能说是恶毒?”

韩馥一震,心中觉得阴玉龙所说之言决然不对,但他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太叔岚见韩馥沉默不语,又是笑道:“韩老弟,你乃天缺之体,与那群下等魂奴有云泥之别,你又何必拘泥那些凡人的规矩?平白耽误自己的大事?难道你就不想脱离这困境,找那月重阳报仇么?”

韩馥闻言,不由得身子一颤,激动道:“难道你有办法让我脱困?”

太叔岚哈哈一笑道:“我既然能到这里来,你说我会没有办法么?”

韩馥心中登时一喜,迫不及待道:“那你快将我放出去!”

谁料太叔岚却未有动作,只是微微一笑。韩馥脸色一变,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叔岚道:“韩兄弟,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韩馥冷冷道:“什么话?”

太叔岚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你沦落到如此地步,与其说是再难,倒不如说是上天给你的考验!你若能撑过这一关,势必能够脱胎换骨!”

韩馥见太叔岚双目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心底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恐惧,他微微倒退一步,冷冷道:“好啊,那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熬过这个考验?”

“这个简单。”太叔岚悠然笑道:“你只要将你的能力彻底觉醒便可以了。”

韩馥一怔,听太叔岚又道:“若我想的不错,你现在并没有办法控zhì

你的能力,只有当危机关头之时,你的能力才会觉醒。”

韩馥冷冷一哼道:“那又如何?”

太叔岚笑了笑道:“凭着你现在这点微末的本事,就算逃出生天,又能做些什么?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抓紧修liàn

,等练到神通大成,你再脱离这地方,到了那时,天下间又有谁能阻挡你?”

韩馥冷笑道:“说的好听,你又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训liàn

能力?”

太叔岚嘿嘿一笑道:“我若没有办法,我今日便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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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五毒上人

三十五毒上人韩馥身子一颤,激动道:“你的意思是……”

太叔岚哈哈一笑,并不正面回答韩馥,却反问道:“那我来问你,你愿不愿练就无上神通笑傲神州呢?”

韩馥一时默然,听太叔岚又冷笑道:“那你愿不愿练成功夫,找月重阳报仇呢?”

“我……”韩馥略一沉吟,坚定道:“我愿意!”

“这就好.”太叔岚冷笑一番,缓缓道:“月重阳修为之高,你也有所领教,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该怎么做了罢。”

韩馥无言一阵,忽而吐了一口长气道:“你说我该怎么做罢。”

“呵。”太叔岚道:“这就好,这就好。”忽然间,却听“喀拉”一声,石门缓缓升起,地动山摇之声伴随着光亮涌入屋中,映照在韩馥激动的脸庞上。

韩馥一喜,合身便要冲出牢狱中,谁料太叔岚出手极快,却见他大袖一摆,无端激起三尺狂风,以韩馥之能耐,竟也被逼得倒退数步,勉强才能站定。“别着急。”太叔岚冷笑道:“现在还不是你出去的时候。”

韩馥脸色一黑,怒道:“既然你不肯放我出去,又为何要打开牢门?”

太叔岚悠然笑道:“我只说过你不准出去,可没说别人不准进来!”

韩馥一怔,却见太叔岚袖袍一甩,蓦然间一道黑影“咕咚”栽入牢中。

“是谁?”韩馥一惊。

却不想那人骂了句“他妈的,老子睡的好好的,是谁把我掳走了?”说着,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一瞧,惊道:“这不是我的牢房,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话音未落,他便向四周瞧去,待看见韩馥和太叔岚时,那人明显一愣,继而眼中生出逼人冷意,他寒声道:“你们究竟是谁?竟敢闯这‘封魂绝狱’?”

太叔岚呵呵一笑道:“你不认识我不要紧,但我却识得鼎鼎大名的‘五毒上人’。”

那人脸色一变,沉声道:“这名字我许就不用了。”

“是也好。”太叔岚冷笑道:“不是也罢,我今日带你来这,只是为了做笔交yì

。”

五毒上人哼了一声,冷笑道:“交yì

什么的老子可不感兴趣,你若惹我不耐烦了,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太叔岚哈哈一笑道:“是么?既然你不想重获自由,那我就走啦!”说着,太叔岚提步要走。

“慢着!”五毒上人高声叫道:“你说什么?”

太叔岚呵呵一笑道:“我说我能放你出去,你信是不信?”

五毒上人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打量太叔岚一番,几乎要用眼神将他刨心挖肺。过了半晌,他才长吁一口气,冷笑道:“小鬼头,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历如何。但这地方不同人间,凭你这等小角色可没有资格能将老子放出去,快快滚吧,若你再胡吹大气,小心老子将你脑袋扭下来。”

却不想太叔岚双手负后,神色悠然自得,他嘻嘻笑道:“五毒上人,你还想不明白么?我既然有办法将你从那里弄出来,自然有办法将你送上地面,你不信的话,就问问自己为何现在会身在别处罢!”

五毒上人脸色一黑,冷冷道:“你这话当真?”

“自然当真。”太叔岚笑道。

“好!”五毒上**喝一声道:“今天老子就和你做这笔买卖,若是你能放我出去,到了陆地上老子自有重谢,若是不能,哼哼,就劳烦你陪陪我那些宝贝儿罢。”

“好!”太叔岚一拍手笑道:“就是这痛快劲!”

五毒上人哼了一声道:“说罢,你究竟要老子做什么?”

“很简单。”太叔岚嘻嘻一笑道:“你只须把你身后的小子杀了就可以。”

此言一出,无论是韩馥还是五毒上人都是一惊,韩馥立时大怒道:“太叔岚,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太叔岚却不理他,径自盯着五毒上人道:“你瞧如何?”

五毒上人默然半晌,忽而狞笑道:“这买卖是否太简单了些?”

太叔岚哈哈一笑道:“简单的买卖你不愿意做么?”

“愿意!”“愿意!”五毒上人连说了两声,忽而回过身来。韩馥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瞧,才发xiàn

这人年约四十,满面红光,双眼鼻子奇大,似一头公牛一般。他长髯长发,乱蓬蓬的堆在脸上,身上衣衫早已破烂不堪,瞧不出形状,也不知穿了多少年。

五毒上人嘿嘿一笑,狰狞道:“小子,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罢!”

韩馥眉头一蹙,冷冷问道:“太叔岚!你究竟什么意思?这人又是从何而来?这封魂绝狱不是从始至终就我一人么?”

“呵。”太叔岚耸肩笑了笑道:“我炼魂教魂奴千千万万,有能者不计其数,你以为那两个低贱弟子,也配知dào

我圣教的秘密么?这里既然叫封魂绝狱,那自然是用来关押魂奴的地方。只不过么——”他顿了顿笑道:“能进这里的魂奴,都是大有来头的。”

说完这话,他又嘻嘻笑道:“既然你能力不受控zhì

,只能在危急关头才能用出,不如让我帮你一把,这人名叫五毒上人,乃我神教五十年前一位绝顶魂奴,只可惜他修为太高,险些反客为主,主人对他心生忌惮,这才将其关入这封魂绝狱。”

“五十年?”韩馥一惊:“那他岂不是活了一百多岁?”

五毒上人哼道:“在这地方活过一百多岁,不如说是受罪。”

韩馥登时默然,太叔岚悠然一笑,缓缓将牢门合上,听他声音飘然传来:“韩馥,你若能胜了他,控zhì

好自己的能力,我便放出你来。但你若是输了……”他冷笑一声道:“便怪你自己命不好罢。”太叔岚声音渐行渐远,显然已是走了。

太叔岚刚刚走远,忽听五毒上人道:“小子,多说无益,既然你我二人都为求生,那便手底下见真章罢!”

说着,他手掌一转,一团紫色异芒悄然迸发,却见他双眼一亮,身子沐浴在紫芒当中,“归魂!”五毒上人怒喝一声,将石牢头顶墙灰震得扑簌直落。

韩馥脸色一变,究竟大战的他怎能不识得厉害?他足下一点,施展出‘逐日魔幻步’和五毒上人拉开距离,随时提防他趁黑偷袭。谁料五毒上人只是立在当场,双手汇聚胸前,一团紫色气珠缓缓上浮,飘至半空。继而,一声厉吼撕破短暂的平静。“嗷!”

韩馥心中一震,急道:“什么东西?”

五毒上人冷哼一声,笑道:“老朋友!出来罢!”话音未落之际,那团紫色气珠陡然成型头小身大,身子弯曲,竟不似人间之物。韩馥看得一脑门子冷汗,寻思道:“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正想着,那怪物的身躯勾勒的越发清晰,却见他身子趴在地上,双手一对铁甲巨钳,闪着乌黑铁泽。后背尾巴高高翘起,向前弯曲,正是韩馥方才瞧见的躯干部位。韩馥凝神一瞧,却见那庞然大物不是别的,竟是一只无比巨大的黑色蝎子。

五毒上人冷笑一声,拍了拍那蝎子后背道:“小黑,许久不见啦!”

蝎子闻言,欢快的叫了一声,听的韩馥直头皮发麻。五毒上人嘿笑一声,叹道:“小鬼,你是什么魂奴?”

韩馥眉头一蹙,却不回答。“不肯告sù

我么?”五毒上人冷笑道:“也罢,反正等下一交手,咱们便知dào

啦!”

说着,他高高一跃,跳上那黑色巨蝎后背:“小子,我也没必要瞒你,魂奴当中,中枢最弱,这是我炼魂教的共识。对于一个主人来说,若是魂奴乃中枢奴身份,那是最糟糕的事情。所以这类的魂奴往往都被主人轻视,已至虐待……”话刚刚说完,五毒上人便伸手解开上衣,露出满是伤疤的上身。

“你瞧。”他冷笑道:“这就是我曾受的屈辱,作为一个中枢魂奴,更作为一个下等人……我曾受过的屈辱……”说着,他眼神一亮,厉声道:“所以我勤修苦练,日夜不辍的磨练自己的魂力,只为要主人刮目相看,要圣教刮目相高,用我的亲身行动来告sù

他们,中枢奴一样可以很强。”

五毒上人话未说完,韩馥已皱起眉头,事情后续,他已猜到大半。“但我却没有想到……”五毒上人立在巨蝎之上,神情冷漠:“我勤修苦练之后,修为大进竟超过主人,你我同样身为魂奴,你自然该明白若是魂奴反客为主,会是如何罢!”

“主奴互换……”韩馥叹道。

“说的不错!”五毒上人冷笑道:“好一个主奴互换!我那主人仅仅因为害pà

,就将我打入这无底深渊之中,整整五十年不见天日,你说说,我勤修苦练,究竟是为了什么?”

韩馥登时默然,却听五毒上人又冷笑道:“所以从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了。这世界上,强者为尊。只要你有绝对的实力,便能驾驭天下一切,当你实力超然后,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困住你。所以,等我杀了你,逃出这无尽深渊后,我便会血洗炼魂教,不放过一老一妇、一草一兽,让他们知dào

我这五十年牢狱之灾的痛苦。”

韩馥听到这,忽而大笑起来。五毒上人脸色一黑,冷冷道:“有什么好笑的?”

韩馥笑了半晌,这才停住道:“我本不愿遵从太叔岚的意愿,但你这番话,却让我有了不得不阻止你的理由!”

五毒上人一愣,怒道:“他们将你囚禁,你也要为他们卖命么?”

“胡说八道!”韩馥哈哈一笑,摆袖道:“我只不过有想保护的人罢了!”

三十一 巧取巨蝎

三十一巧取巨蝎五毒伤人一怔,苦笑道:“要保护的人?”

“不错!”韩馥挺起胸膛道:“我若是输给了你,我便不能再保护她了,所以今日一战无论如何,我也绝不能让你离开!”

五毒上人默然半晌,忽而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我脱困为了复仇,而你脱困则为了保护,那就让咱们瞧一瞧,到底是你保护的决心更强,还是我复仇的念头更强罢!”

说着,他大袖一摆道:“去!”

“嗷!”话音未落,黑色巨蝎陡然摆动巨尾,朝韩馥胸口蜇来.韩馥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却见他足下一点,身形飘然卓绝,迎着巨蝎的毒尾上前几步。“着!”他大喝一声,双掌叠错,轻而易举的将巨蝎尾巴捉住。韩馥双眸一亮,体内魂力似奔涌的潮水一般涌遍全身。“去!”韩馥劲力一吐,拽着巨蝎的尾巴硬生生将它丢出数十丈之远。

“轰隆!”一声巨响,巨蝎被摔得七零八落,几乎站不起身来。韩馥这一下用上真力,如开山裂石。饶是那巨蝎身上的甲壳犹如钢铁,也摔得四分五裂,露出鲜红的嫩肉来。

五毒上人见此状况,只是冷冷一笑,脸上却未见什么惊讶神色。韩馥打得兴起,用出‘逐日魔幻步’,悄然绕到巨蝎侧面,“砰砰砰”连着三章打出。

巨蝎察觉有异,凄厉大吼一声,双钳倏的送出,直刺向韩馥咽喉。室内昏黑,韩馥难辨东西,但他听觉强横,闻得风声有异,心下不由得一惊,赶忙朝一旁退去。只听“轰隆隆!”一声,巨蝎双钳挥空,刺入石板之中,激起老大的尘埃。见此状况,韩馥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寻思道:“这畜生个头虽大,但反应却着实迅速,也不知想个什么对策才好。”

正想着,忽然腥臭气扑鼻而来,韩馥脸色一变,又向后倒退数步。却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几乎是擦着韩馥鼻尖飞过。韩馥定睛一瞧,不由得脸色大变,原来那蝎子不但行动迅捷,就连背后毒尾也是来去如风,方才若不是他应变及时,恐怕现在自己已被这畜生切成两段了。

五毒上人见韩馥落于下风,立时冷笑道:“方才的豪言壮语,原来只不过是胡吹大气么?”

韩馥一听,登时被激发出滔天战意。他大喝一声,双足交错向前,身形犹如陀螺,疾速旋转。旋转之中,魂力飞散肆意,将巨蝎包裹当中。巨蝎怒吼一声,双钳递出,朝韩馥小腹夹去。却不想韩馥冷笑一声,身形转速更快,巨蝎双钳还没碰到韩馥,便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让它把持不住身形,向后飞出数丈。继而韩馥哈哈一笑,合身追去,双掌舞的飞快,拍向巨蝎头顶。

谁料巨蝎反应神速,不待身子落地,便挥出双钳,朝韩馥胸口刺去。韩馥飞在半空,身形难以收住,眼瞧着就要撞上巨蝎的双钳。谁料就在危机关头,韩馥忽而“嘿”了一声,身形倒转,大头朝下,硬生生将身子又拔高了三丈,贴着头皮将巨蝎这一击避过。五毒上人见了,不由得双眼一亮,冷笑道:“好功夫!”

却不想话音未落,韩馥又生奇变,他以手待足,双掌撑地,双脚踢出连环攻势,朝巨蝎攻去。这一下鹘起鹤落,诡妙非凡。巨蝎和五毒上人皆是一惊,却已来不及反应,被韩馥几脚重重踹在巨蝎身上。一时之间,巨蝎血肉横飞,跌出数丈之远,一下子撞到石门之上,发出巨大的响动,紧接着化为一团气流,汇入五毒上人的身躯当中。

韩馥哈哈一笑,轻轻巧巧的板正身形道:“五毒上人也不过如此。”

五毒上人脸色微变,嘴角却浮现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韩馥瞧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骂道:“妈的,你笑什么?”

五毒上人冷笑道:“我的名号如何?”

韩馥一愣:“你说什么?”

“我是说。”五毒上人悠然笑道:“既然我号称五毒,又怎么会只能驾驭一只毒蝎呢?”

“你……”韩馥脸色一变。

蓦然间,五毒上人双掌合十,一团紫光应运而生,漂浮至胸前。五毒上人双眼中厉芒一闪,嘿嘿笑道:“小鬼,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太好罢,竟碰上了我。”话音未落,五毒上人脸颊陡然间呈现乌黑青紫之色,那团紫色光球越发强烈,越发壮大,缓缓向四周分裂。“归魂!”他大喝一声。霎时间,光球脱离桎梏,一分为五,五团恶兽的雏形在光球中渐渐呈现。韩馥定睛一瞧,却是变了颜色。

却见那光球之中,分别是:蟾蜍、蜈蚣、白蛇、蜘蛛以及毒蝎。这些毒虫与先前那巨蝎相比,每一只都更加强壮,每一只都更加高大。韩馥与它们一比,就好似小巧玲珑的猫狗一般,不值得一提。

五毒上人嘿笑一声道:“来吧,这便让你瞧瞧我炼魂教有史以来最强中枢奴的实力罢!”说着,他大手一挥道:“上罢!”

话音未落,五只巨大的毒虫一齐扑上,它们怒吼着,释fàng

出让人闻之欲呕的臭气,转眼间便扑到韩馥身前。这等危险情况之下,韩馥自然全力以赴。他大喝一声道:“归魂!”

“轰隆!”霎时间,狂雷、暴风、骤雨、疾火顷刻而至,将五只毒虫霎时间吞没。

“成了么?”韩馥眉头一蹙,盯着神通当中。

谁想忽听五毒上人冷笑一声道:“这点微末本领,也想杀死我的宠物么?”

“嗷!”“嘶!”“吼!”“呱!”“昂!”话音未落,五只毒虫齐声尖叫,霎时间冲破韩馥的神通,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韩馥。

韩馥大骇,赶忙向后急退。五只毒虫步步紧逼,将脚下石板尽数撕裂,转眼间已追上韩馥。韩馥冷哼一声,脑中不住的盘算对策:“这五只毒虫进退有据,来势凶猛,就算我能偷袭五毒上人得手,只怕在那之前,我也要被这些畜生杀了。”

三十二 以毒攻毒

三十二以毒攻毒韩馥正想着,忽然那白蛇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猩红的信子朝韩馥小腹攻来.韩馥一惊,下意识的用手去挡。白蛇诡计多端,信子一吞一吐,竟将韩馥手臂缠住。韩馥只觉小臂一麻,不由得脸色大变,赶忙用出魂力,将白蛇的信子斩断。他低头一瞧,却见自己一只右手从内到外乌黑青紫,肿胀异常,就连知觉也麻木了。

“他妈的。”韩馥低头骂了一句道:“这畜生可真是厉害。”

五毒上人哈哈一笑道:“小心了!还没完呢!”话音未落,蜘蛛陡然吐出蛛丝,朝韩馥身子捆去。韩馥心头噗通一跳,连忙退后几步,将蛛网躲过。就在这时,等候许久的蟾蜍猝然发难,只见它舌头一卷,朝韩馥眼珠打来。

韩馥冷笑一声,提掌要挡。谁料他手臂中毒,驱使并不灵活。转眼间蟾蜍舌头已到韩馥面门,而他的手臂还没提过胸口。就在这危急关头,韩馥蓦地大喝一声道:“八荒火龙!”

“轰隆!”霎时间,怒火充斥石牢,一条巨大的火龙拔地而起,登时将蟾蜍化为灰烬。

五毒上人脸色一变,冷笑道:“想不到,五十年之后,我竟还能瞧见在精魄奴中号称最强的‘八荒火龙’。”

韩馥脸色阴沉道:“若不是我生命受到威胁,我是绝不会用这招的。”

五毒上人眉毛一挑,冷笑道:“你话里有话。”

韩馥默然一阵,想起那日与火芸一战,自己情急之下,施展魂术,硬生生将火芸修为吞噬殆尽。这八荒火龙之术,自然也是从那一刻学来的。过了半晌,才听韩馥叹道:“无论如何,今日我也绝不能输!”

“那可未必罢。”五毒上人冷笑道:“八荒火龙虽然霸道,但你身中蛇毒,不出三刻便会毒发身亡,你若不信,不妨瞧瞧胸膛!”

韩馥脸色一变,朝胸膛瞧去。却见手臂上的蛇毒不知何时已转移到身上,已浸染了自己大半的胸膛。他一见之下,登时觉得呼吸困难,险些跪倒在地。五毒上人冷笑道:“我这蛇毒乃‘万年雪蛇’所产,当年我为了寻它,走遍五湖四海,这才找到。它不仅无色无味,更是触碰也可中毒,方才你中毒之下,强运魂力,导致血液加速,现在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啦!”

“你……”韩馥只觉眼前一黑,那蛇毒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身蔓延而去,转眼间已到双腿。韩馥腿上一软,踉跄跪倒。五毒上人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我说的不错罢!”

忽然,他举起手掌道:“我瞧你修为不坏,人又硬气,便不折辱你了。就让我发发善心,送你一程罢!”

韩馥脸色一变,咬着牙叫道:“归魂!”

“噗!”一声轻响,八荒火龙仅仅是低吼一声,便烟消云散。五毒上人先是一愣,继而狞笑道:“看来现在谁也救不了你啦!”说着,他将手高高举起,朝着韩馥天灵盖拍了下去。

韩馥听着耳边的风声,心已沉到谷底。他寻思道:“莫非我就这么死了?”他想到这,眼前陡然浮现慕沛凝和月若盈的相貌,“我……对不住啦……看来我保护不了你们了!”

就在这时,心底陡然传来一声怒吼:“噬魂!”

韩馥脸色一变,尖叫道:“不!”谁料话未出口,他身子已动,鬼使神差般捉住了五毒上人的手臂。

五毒上人一愣,冷笑道:“好小子,你竟还有力qì

……”他话未说完,却已然变了脸色。只见五毒上人面色惨白,脸上皆是惊恐,他见了鬼一般盯着韩馥,惊骇道:“你……你……”

话没说完,他一条手臂已干瘪了下去。韩馥眼中闪着噬血的虹光,一脸的满足之状。五毒上人脸上的表情越发惊恐,逐渐变得扭曲……“别……别……”他断断续续叫道:“别……饶了……”但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越发无力,终究是归于寂静、“噗通!”一声闷响,韩馥摔倒在地。手中仍捉着那干尸一般的五毒上人。却见他脸上黑气尽退,已渐渐恢复了气色——

分割线——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这才悠悠转醒。他只觉四肢百骸洋溢着力量,浑身上下竟无半点不是,之前那一场恶战,竟似从未存zài

过一般。“我……”韩馥望着双手,心儿沉到了谷底:“我到最后……仍是用了那邪法……”

他想到这,陡然想起五毒上人的尸身。赶忙低头去找,谁想地上虽然一片狼藉,仍然残存着打斗过的痕迹以外,竟在哪都寻不到五毒上人的踪迹。“他去哪了?”韩馥心中纳闷,忍不住小声问道。

谁料话音刚落,便听有人悠然笑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我帮着你处理啦!”

韩馥闻言又惊又怒,吼道:“太叔岚!你在哪!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人哈哈一笑,牢房门口的石窗缓缓打开,露出一张俊俏无比的脸庞。他“噗哧”一声,笑道:“韩老弟,你可是在寻我么?”

韩馥一见太叔岚,陡然大怒道:“太叔岚!你究竟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太叔岚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韩兄弟到现在都不明白么?”

“我明白你姥姥!”韩馥骂道:“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太叔岚嘿嘿一笑道:“韩兄弟,你可是误会我啦,我这不是全心全意为你好么?”

“为我好?”韩馥怒道:“好啊,既然你为我好,就将我从这鬼地方放出去罢!”

谁料太叔岚只是眨了眨眼睛道:“现在还不成!”

韩馥一听又是怒道:“为何?你先前不是说过,只要我打败那五毒上人,便可放我离去?”

太叔岚悠然笑道:“我不是也曾说过,只有韩兄弟你的能力彻底觉醒了后,我才能放你离开?”

韩馥闻言一窒,忽而怒道:“既然这样,你就将这封魂绝狱的来历原原本本告sù

我,我讨厌蒙在鼓里。”

三十三 反抗

三十二反抗太叔岚“哈”的一笑,悠然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此地就是为了关押魂奴所建,在这封魂绝狱当中,也不知关押了几百几千魂奴.”

“你胡说!”韩馥怒道:“我被关了少说也有两个月时候,别说见过其他魂奴,就连声音也没听到过,哪有你说的几百几千魂奴之多?”

“呵。”太叔岚悠然笑道:“这还不简单?因为这封魂绝狱一共分为十九层,其余魂奴都被关押在十八层以上,就唯有你一人被关在这最后一层,所以你当然见不到也听不到别人了。”

韩馥一震,惊道:“就我一人关在最后一层?这是为什么?”

太叔岚笑笑道:“谁让咱们的大教主对你青眼有加?”

韩馥闻言登时默然,过了片刻才问道:“在我之前,还有人被关进这里么?”

太叔岚表情微微凝滞,干笑道:“你问这个作甚?”

韩馥瞧了眼太叔岚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哼。”太叔岚眼神一冷,寒声道:“几十年前,曾有一人被关入这里。”

“所以你那天洒酒,也是为了祭奠他么?”韩馥问道。

太叔岚脸色一变,冷冷道:“这与你无关。”

韩馥冷笑一声,却不再追问。过了半晌,太叔岚才平稳住情绪,悠悠笑道:“总而言之,这封魂绝狱关押了成千上万的魂奴,对别人而言,也许说是地狱也不为过。但对你而言,这里却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韩馥一愣,蓦地怒道:“你要我作甚?”

太叔岚哈哈一笑,拂袖道:“月重阳千算万算,以为将你关入这十九层封魂绝狱当中,就万无一失。但他却算漏了我,只要有我在,这封魂绝狱中的魂奴还不手到擒来?你只消再吸上几十个厉害魂奴,这天下间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韩馥“呸”了一声骂道:“我绝不会如你所愿。”

太叔岚悠然一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说着,他顿了顿道:“你方才也见到了,那五毒上人丧心病狂,一旦脱困,就要血洗炼魂教。你说以他之能,就算不能所向披靡,但也至少能为祸一方。若是真叫他一朝走脱,只怕炼魂教中可有大灾啊……”

他见韩馥脸色发青,又默然不语,忍不住得yì

笑笑,接口道:“其余别人与你无干,也许韩小哥你并不在意。但若是他失手伤了月若盈……那恐怕韩兄弟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罢!”

韩馥身子一颤,怒道:“我绝不会收你挑拨!”

“哈!”太叔岚悠然笑道:“韩兄弟何必动怒?我也是为了你好。那群人本来就是祸害,韩兄弟你顺手将他们除去,岂不是大功一件?”

韩馥“呸”了一声道:“你不必说了,我绝不会再上你的当!”

太叔岚脸色微变,冷冷笑道:“既然这样,那韩兄弟是不肯干了?”

“正是!”韩馥盯着太叔岚道:“就算我死了,也绝不再用这恶毒的功夫。”

太叔岚闻言“嘿”了一声,拂袖便走。听他声音远远传来:“韩兄弟,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才好!”

听着脚步远去,韩馥见太叔岚渐渐走远,这才“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他既是懊恼又是丧气,心中忍不住忖道:“这封魂绝狱囚禁了这么多魂奴,他们都没能脱困,难不成我韩馥终此一生都要在这里渡过了么?”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想道:“太叔岚那厮明显不安好心,就算我能因此脱困,但叫我用那偷人修为、毁人性命的功夫,那我和阴玉龙之流还有什么差别?我就算是死了,也绝不再用那门神通。”

念及至此,韩馥索性倒头便睡,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李松又来送饭,他见韩馥无精打采,两眼无神,心头忍不住直犯嘀咕,但他终究是下等弟子,面对韩馥这等重犯,哪敢多问?便赶忙将饭菜送上,告辞去了。待李松走远,韩馥这才将竹篓摸过来,从中找寻月若盈联络的痕迹。他摸了一阵,终于在一个瓷盘底下找到字迹。韩馥读了一读,也不过是寻常的安慰之言。但饶是如此,韩馥心中仍是一暖,前几日萦绕不去的阴霾,这才稍微淡了一些。

时间说过就过,转眼又是下个月初。这一日,韩馥刚刚入睡,便有脚步声响起。他一惊,翻身坐起道:“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道:“韩老弟,你可想我了么?”

韩馥脸色一变,大怒道:“太叔岚!你还敢来?”

太叔岚嘿笑一声,悠然道:“韩老弟一日不同意,我便一日不会放qì

。”

韩馥脸色阴晴不定,冷冷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做的。”

“是么?”太叔岚眼中厉芒一闪,石门蓦地洞开,一个彪形大汉被太叔岚丢了进来。“既然如此。”他冷笑道:“那就被他打死罢!”

话音未落,那彪形大汉突然站起,他双拳一合,带着劲风朝韩馥面门打来。韩馥猝不及防,被那彪形大汉一拳打在脸上,顿时眼冒金星,脑中“嗡嗡”作响,“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那彪形大汉狞笑一声道:“你说话算话,只要我杀了这个小白脸,你便放老子出去。”

“这是自然。”太叔岚笑了笑道:“前提是你杀得了他。”

彪形大汉一听,立时气的哇哇直叫道:“俺当年笑傲教中,这么一个小子也能打得过我?瞧我不将他宰了烤了当肉吃。”

太叔岚嘿笑一声,隔着石门道:“这人叫‘黑头虎’是我教中三十年前一位极出名的‘力魄奴’只因他好吃人肉,但凡杀了对手,势必要杀了来吃,所以魂主对他心生忌惮,这才将其关入封魂绝狱当中。韩老弟,你甘心受死也罢,只是将来被人杀了当肉吃,可是不太好kàn

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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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恶战黑虎

三十三恶战黑虎话音未落,黑头虎忽然一拳祭出,直奔韩馥面门.韩馥先前吃了亏,待听到太叔岚所言时,已是变了颜色。那黑头虎一拳又快又狠,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便双掌一格,架住黑头虎拳头,接着手腕一转,魂力汹涌奔出,化作狂雷,正正好好击中黑头虎胸口。那黑头虎就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向后倒飞而出。

韩馥一招制敌,心头稍轻,正要说上几句。忽而黑头虎爆喝一声,从地上跃起。“归魂!”他大吼,拳上生出劲风,朝韩馥天灵盖拍落。韩馥脸色一变,使出‘逐日魔幻步’绕到黑头虎身侧,他手臂一卷,登时带上魂力,朝黑头虎腰间打去。

谁料黑头虎反应奇快,不待韩馥手臂攻到,就已然变向,他身子在半空中一转,正好面向韩馥。双掌“嘭嘭”击出,声若钢铁。韩馥知力魄奴之能,这两拳自然不敢硬接。他足下一点,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将黑头虎这两拳上的劲道悄然泄去,继而手腕一番,用出‘落月踏Lang手’,雨点般的打在黑头虎胸膛之上。

黑头虎脸色一变,瞬间中了韩馥数十来拳。他惨叫一声,萎顿倒地。韩馥见他摔倒,这才长出了一口道:“你我自相残杀,岂不是正中了这厮下怀?”

谁料黑头虎闻所未闻,大吼一声又爬了起来,他双拳一送,照着韩馥小腹就是一拳。韩馥一个劲犯浑,不由得心头微怒,冷哼一声便想用巧劲将他摔出去。谁料黑头虎这一拳来的奇快,韩馥还没能摆开架势,那拳头就已攻到。韩馥暗叫一声可惜,使出一招倒挂金钟,大头朝下高高跃起,他本拟跃起后双拳直攻黑头虎面门,叫他不死也是重伤。谁料黑头虎拳上带风,奇劲无比。韩馥单单被拳风一吹,就倒飞三丈,“咕咚咚”摔倒在地。他只觉四肢百骸犹如散了架一般痛苦,挣扎了许久才爬起身来。

太叔岚在门外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冷笑道:“黑头虎神通极强,一旦用上魂力,一拳一脚皆有神龙之力,你若再有心放水,只怕离死不远了。”

韩馥“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痰道:“老子就算是死,也绝不受你的摆布。”

太叔岚“嘿”的一笑,却是不语。

正说着,黑头虎又复攻上,他招式简单不善变化,皆是直来直去。但偏偏这厮力道太强,拳头未至,劲风已到,这劲风之力,开山裂石也不算奇怪,韩馥每每想要招架,都被劲风甩出三丈。一来二去之间,韩馥负伤颇多,一身衣衫本就破烂不堪,这几招下来,已成了布片烂衣,只能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

韩馥冷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上‘逐日魔幻步’中的‘人字诀’,霎时间隐匿于空气当中,鬼使神差一般从黑头虎背后跃出,却见他单掌一点,手中火光大炽。“归魂!”韩馥怒喝,猛火霎时间将周遭吞噬。

谁想黑头虎却是哈哈一笑,他双掌一分,立时带起无边气劲,气劲飞速旋转,结成涡流。烈火被其一搅,登时朝两侧分散。黑头虎狞笑一声,踏着中间道路,大步前来。韩馥脸色一变,又飞速变阵,他大喝一声,雷光祭出。黑头虎冷哼一声,竟不退反进,迎着狂雷而上。却见白光大作,黑头虎霎时间被狂雷吞没。

“成了么?”韩馥心中正是嘀咕,忽而那人巨吼一声,破开厉雷,一身血污的冲了出来。韩馥脸色大变,正想后退。但黑头虎速度太快,转眼间已到韩馥身前。他冷笑一声,提起醋钵大的拳头就照韩馥面门袭来。

韩馥脸色一变,慌忙用手去挡。谁料黑头虎拳劲太猛,只听“嘎啦”一声,韩馥单臂骨折,倒飞而出。黑头虎哈哈一笑,合身扑上,一把揪起半昏迷的韩馥,提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韩馥满面开花,血污染了一脸。

“就是这样……”太叔岚远远瞧着,脸上尽是期待之色。

“嘭!”又是一拳,韩馥口喷鲜血,萎顿在地。

“砰砰砰!”连着数拳,打得韩馥神智不清,已到奄奄一息的边缘地带。

"我……我要死了么?”韩馥这念头还没完,一个声音陡然在体内响起:“噬魂!”

韩馥一惊,强忍着冲动叫道:“不!”

黑头虎见韩馥突然说话,先是一愣,继而又是冷笑道:“现在怕了么?那可是晚了,等下老子将你烤了,再慢慢享用!”

话音未落,韩馥又叫了一声“不!”黑头虎听的烦躁,忍不住骂道:“他妈的,鬼叫什么?”

蓦然间,韩馥眼中绿芒大作,就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黑头虎一怔,骂道:“吓唬爷爷么?”说着,他举起拳头,朝韩馥太阳穴砸去。正此时,韩馥忽然伸出手来,鬼使神差的捉住了黑头虎的手臂。

“噬魂!”他的内心中,就剩下这个声音。

“啊!”黑头虎凄厉惨叫,脸型已经扭曲。

太叔岚站在门外,眼中尽是得yì

神色,“吸吧……”他笑道:“很快你就不能自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才悠悠转醒。“你醒了么?”门外那人悠然笑道。

韩馥脸色一变,大怒道:“太叔岚!”话刚出口,他便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别乱动。”太叔岚笑了笑道:“好容易上了药,若是脱落可不好啦!”

韩馥一愣,用手在脸上一摸,却发xiàn

脸上竟被厚厚的绷带裹着。太叔岚“哈”的一笑道:“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有这‘金玉藕断膏’,你这张俏脸怕是保不住啦。”

韩馥哼了一声,却没有作答。

太叔岚嘿嘿一笑道:“韩兄弟,这次可不是我逼你的吧,吸人功力的滋味如何?”

韩馥“呸”了一声,感受着体内日益强dà

的魂力,心中感受极是复杂。

太叔岚嗬嗬一笑,拔腿便走,留下韩馥一人,孤独的躺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三十五 鬼卜子

三十五鬼卜子韩馥受伤极重,他躺在黑暗当中,胡思乱想一阵,脸上药劲发作,就此沉沉睡了过去.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太叔岚并未再来,其间张正来过一次,照例为韩馥送了瓶水酒。但这次不知怎的,韩馥在竹篓中却寻不到月若盈的留言了。他见此情况,心中不禁打鼓,也不知月若盈出了什么事情。

他本来就孤独一人,在黑暗中最容易胡思乱想,他一阵想月若盈终于按捺不住,只身一人来救自己,结果被月重阳发xiàn

,彻底监禁起来。一阵又想月若盈终究厌倦了这等生活,彻底将韩馥抛弃,让他老死牢中。期期艾艾想了一阵,韩馥只觉万念俱灰。过了几日,韩馥又忍不住想是不是月若盈生了重病,一时间不能和自己联络。

想到这,韩馥忍不住开始为月若盈担心起来,只盼她病情赶紧好才是。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韩馥便在无尽的猜测中渡过。这一个月中,除了李松又来一次,为他送饭送水以外,就连太叔岚也没有露面,更别说月若盈的消息了。韩馥越是等待,心中的希望就是越少,不知不觉中,他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一天,又是一个月过去。韩馥呆立牢中,希望全无。正这时,忽听脚步声响起。韩馥为之一振,飞速奔到牢前喜道:“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道;“韩老弟,两月不见,情况如何?”

韩馥一震,冷冷道:“太叔岚,你还敢来?”

太叔岚呵呵一笑道:“为何不敢?前些日子我瞧韩老弟受伤太重,这才没敢叨扰,现在你伤势痊愈,我自然要来为你完成大业了。”

韩馥冷哼一声道:“那你告sù

我,上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上边?”太叔岚一愣,忽而笑道:“原来你也知dào

了么?”

韩馥一震,怒道:“好啊!果然是炼魂教中起了变化!”说着,他一把扒住石牢大门道:“告sù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叔岚笑了笑道:“若是韩老弟想要知dào

,为何不自己上去瞧上一瞧?”

韩馥一愣,喜道:“你肯放我出去了?”

太叔岚笑了笑道:“那就要看你表现如何了。”

“你……”韩馥脸色一变,寻思道:“说到底,这厮还是要我练那邪功。”

太叔岚瞧韩馥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得笑道:“韩兄弟,考lǜ

的如何了?”

韩馥犹豫之间,心中想道:“反正我也吸了不少人,再吸一两个,又有什么干系?况且听太叔岚之言,炼魂教中必有大乱,也不知月若盈出了什么状况,我若是不尽早逃出去的话,又怎能救她?”

正想着,忽听太叔岚又问道:“韩兄弟,你考lǜ

的如何了?”

韩馥一听,再不犹豫,一咬牙道:“好!我便听你的罢!”

太叔岚闻言眼神一亮,抚掌大笑道:“痛快!哈哈哈!痛快!”说着,石牢倏的洞开,太叔岚大袖一摆,一下子扔进来一个白胡子老者进来。韩馥定睛一瞧,只见那老者发须花白,脸上褶皱沟壑,还带着些许疤痕,是说不出的狰狞之相。

“鬼卜子。”太叔岚悠然笑道:“你若想出去,便杀了这小子罢!”

那老者哼了一声,回神望向韩馥。韩馥见他双眼深沉,若一潭深水,心底不由得一震。老者盯了韩馥半晌,忽而冷笑道:“外边那小鬼,谁说老夫要出去了?”

“哦?”太叔岚倒不意wài

:“你被关在十八层一百多年,事到如今却不想出去报仇了么?”

“报仇?”鬼卜子反问道:“老夫去找谁报仇?这一百年间,该死的早就死光啦!”

太叔岚眉头一蹙,冷笑道:“那你是何意?”

鬼卜子冷笑道:“无论如何,老夫绝不会如你的意。”

“好!”太叔岚一竖大拇指道:“不愧是我炼魂教中少有的灵慧奴,果然与众不同。”说着,他冷哼一声道:“韩兄弟,你若想出去见那姓月的,便杀了这老东西罢、”

韩馥一愣,脸上瞬间写满了不忍。太叔岚冷哼一声,关上石窗遥遥去了,只留下韩馥和鬼卜子两人。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谁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忽然鬼卜子发言问道:“小子,你是天缺魂奴对么?”

韩馥身子一震,惊道:“你怎么知dào

?”

“呵呵。”鬼卜子笑了笑道:“我看你的第一眼时,我便知dào

了。”

韩馥一震,听鬼卜子又道:“灵慧奴不善神通,不善战斗,却各个智慧出众,精于算计。修liàn

到顶尖之时,便有未卜先知之能。我早在数十年前,便知dào

会遇见你啦!”

韩馥登时默然,过了许久他才嘶哑着嗓子道:“那……结果如何……?”

鬼卜子默然半晌,忽而笑道:“老夫不是说过了么?灵慧奴不善战斗,又怎么斗得过你?”

“我……”韩馥不知该说些什么。

鬼卜子呵呵一笑道:“你不必说些什么,这都是命中定数,老天要我鬼卜子做他人嫁衣,这也是命。”

“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么?”韩馥默然半晌,忽而问道:“救你……也救我自己……”

“呵。”鬼卜子笑了笑道:“贼老天不公,比起老夫来,你更是不幸。”

韩馥一惊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鬼卜子只是笑了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好啦。”他见韩馥脸上阴晴不定,这才叹了口气道:“你身怀重任,现在不是拘泥之时,赶快将老夫杀了罢,还有许多的考验在等着你。”

韩馥不语,双手一个劲的颤抖,他颤声道:“我……我……”

鬼卜子长叹一声道:“小子,既然时间还长,你愿不愿听我这老头谈谈以前的破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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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围攻

三十八围攻二人牵手狂奔,朝地面奔去.这封魂绝狱位于地底深处,层层重锁,韩馥每过一层,便发xiàn

有一道巨大奇门,这奇门非铁非石,坚硬无匹,若非月若盈趁乱盗走钥匙,只怕他韩馥神通再强,也插翅难飞。念及至此,韩馥不由得想起太叔岚来,那人来去如风,纵横封魂绝狱十九层,他想来便来,说走就走,从没有人能发xiàn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将这些巨大的门打开。

韩馥想了一阵,越想越觉得太叔岚此人极尽诡异,绝非善类,心底对他越发忌惮。他心中暗暗发誓,下次若能见到太叔岚,他势必要躲得远远的。正想着,二人足下道路一转,已由木梯换成石阶。月若盈见了一喜道:“就快到了!”

韩馥闻言精神一振,三年的牢狱之灾,他早已忘记了花花世界该是一副什么模样,眼瞧着就要逃出生天,他心中反而生出了一股不真实的感觉。就在此时,前方道路忽而一转,竟有微弱光芒洒下。月若盈明眸一亮,喜道:“到了!”

韩馥身子一颤,抬头望去,却见前方正乃石阶尽头,尽头处露出巴掌大的天空。韩馥一见,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他足下一点,拉着月若盈飘然向上,转眼间便到了洞口。洞外,一片万仞狂山,黑夜凄美寂寥,宁静致远。

韩馥见状,只觉得一团热火从胸口喷涌而出,他按捺不住激动,登时纵声长啸,啸声远远送去,回荡在群山之中,若滚滚惊雷,将天地震得不住颤抖。月若盈闻声脸色稍变,拉住韩馥手掌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罢!”

韩馥眼神一黯,朝下方望去。却见炼魂教那巨大的盆地中灯火通明,无数个火把遥相呼应,似在拼杀当中。韩馥叹了口气,指着下方道:“姓南宫的还没有打下圣殿来么?”

月若盈道:“圣殿防卫坚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攻下的?”

韩馥闻言眼神一亮,哈哈笑道:“那正好!我去了还不算晚。”

月若盈一怔,惊道:“你要去做什么?”

韩馥冷笑道:“还用问么?自然是去讨债了。”

月若盈大惊之下,正想出言阻止。谁料韩馥忽而手臂一展,将月若盈横抱于怀中,继而他足下一点,似一只参天大鹏,朝山下跃去。月若盈一见,霎时间俏脸煞白,她忖道:“这呆子疯了么?这么高的山若是摔了下去,哪还有命在?”

谁料她这念头尚在脑中之时,韩馥忽而哈哈一笑,他手腕陡转,无端暴涨三丈,在峭壁上用力一抓,倏的,他落势陡然一缓,朝山下飞去。紧接着,韩馥依样画葫芦,照着方才所做,伸出一只手臂,不停的在山崖上拍拍打打,将身子下落速度降到最低。不过转瞬之间,韩馥便抱着月若盈毫发无伤的落到山下。

月若盈瞧得又惊又骇,脸色仍是一片煞白。她心中寻思:“三年不见,这呆子修为竟如此之高了?”想到这,她不禁又惊又喜。

二人落地之后,韩馥嘿嘿一笑道:“月大小姐,还要我抱着么?”

月若盈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尚在这人怀抱当中,她登时俏脸一红,伸出手来在韩馥胳膊上重重一扭,直扭得韩馥呲牙咧嘴连连求饶才肯罢手。继而她冷哼一声,从他怀中跳下,拉着韩馥的手道:“你别胡乱冲动,就算你修为再高,也绝斗不过南宫老贼和宋妄那厮。”

韩馥眼神一亮,喜道:“这事宋妄也有参与么?”

月若盈哼了一声啐道:“宋妄那厮图谋已久,这次可以说和南宫老贼一拍即合,他二人占据教中势力大半,这才联手进攻,月重阳抵挡不住也是应该的。”

“这可好!”韩馥拍手笑道:“老子正要找他报仇,他这下可算是送上门来了。”

“你……”月若盈闻言一窒怒道:“你还是不肯听我的么?”

韩馥嘿嘿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相信我么?既然我要去,那就是我有必胜把握。”

月若盈见他一脸坏笑,心儿没来由的“噗通”一跳,忖道:“这人坏主意最多,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子也说不定。”她想到这,心念一转,仍是摇头道:“就算如此也不行,你忘了你才从封魂绝狱中逃出来么?若是被他们捉到了,我做的功夫岂不是白白Lang费?”

韩馥哈哈一笑道:“就凭他们也能捉到我么?”

月若盈一愣,韩馥已迈开大步朝炼魂教走去。听他边走边道:“今日我便让我的月大小姐瞧一出好戏罢。”

却说二人来到炼魂教中,月若盈虽然百般不愿,但韩馥一再坚持之下,她也就跟着来了。二人寻了个暗处,由韩馥出手打昏一名弟子,扒下他的衣衫自己换上。此时与当年已隔了三年之久,韩馥身材渐渐挺拔,现在已是八尺有余的高大男子,他相貌虽未发生太大变化,但时过境迁,韩馥心态大变,加上他常年监禁于地底不见阳光,肤色变得极白,旁人若非仔仔细细看上一番,是绝难看出来的。

二人走了一阵,来到圣殿之前。韩馥放眼一望,见前方密密麻麻站了不知几百几千名弟子。他们手执兵刃火把,将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再一瞧,却见三人首当其冲,站在最前,却正是宋妄、南宫圣使和颜行书三人。

在那圣殿之巅,圆月之下,月重阳一袭青衫,悠然而坐,笑看足下众人。

南宫圣使冷哼一声道:“月教主,既然大伙都来了,您为何不将圣殿打开?也好让咱们进去和您理论一番?”

月重阳哈哈一笑道:“南宫冷,你若想篡权夺位,何不直说?人都带来了,你还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么?”

老者浑浊的双眼中厉芒一闪,慢吞吞道:“教主严重了,只不过是教主在位多年,一事无成,我等忧心如焚,这才冒死觐见,希望教主打开圣殿大门,让咱们上去和您理论一番才是。”

三十九 欧阳太和

三十九欧阳太和月重阳笑了笑道:“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出动六大魂奴?就连宋圣使也一起出动,只怕是小题大做了罢?”

宋妄闻言冷笑一声道:“月重阳!你霸占教主大位多年,现在也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不如你乖乖将圣殿大门打开,让咱们进去,我们保证只将你囚禁起来,绝不杀你如何?”

月重阳哈哈笑道:“宋圣使,你这一番话到说出了多年的心声啊.”

宋妄冷哼一声,并不再接话。南宫冷叹了口气道:“教主你这又是何必?事到如今,众叛亲离,你还看不明白么?”

“众叛亲离?”月重演眼神一冷,厉笑道:“我怎么瞧不出来?”

“呵。”南宫冷冷笑一声,盯着圣殿内仅有的几十名弟子道:“教主,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咱们炼魂教七大圣使,上万名弟子,皆是站在我这一边,您就算修为通神,也能赢得了我们么?”

月重阳冷笑一声道:“不试试怎么知dào

?”

“哼。”南宫冷眼神一寒道:“这么说来,教主是不惜毁了咱们炼魂教这千年基业,也要和老夫一搏么?”

月重阳笑笑:“正是。”

南宫冷眉头一蹙,忽而大袖一摆道:“进攻!”

话音未落,成千上万名弟子陡然进发,朝圣殿大门攻去。一时之间,数千种神通呼啸而至,通通打在圣殿大门之上。只听“轰隆隆”数响,圣殿大门应声而开,裂成两半。门内众弟子脸色一变,随之叫道:“大伙并肩上啊!消灭叛徒!”

众人闻言齐喝一声,冲出殿外,朝宋妄等人冲去。宋妄冷哼一声,大步一迈,身形微微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黑,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呼啸而来,朝着众人扑去。“轰隆隆!”狂雷大作,圣殿中数十名弟子齐齐喷血,倒飞而出,撞在墙上随即昏死过去。

宋妄冷笑一声,懒洋洋道:“来人,将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尽数杀了!”

话音未落,陡然上前三人,这三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尽是黑衣黑裤,韩馥看得身子一震,心中忖道:“竟是这三人?”原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冷月荒漠和韩馥交过手的三人,那日韩馥神通未成,连其中一人还战胜不了。

正想着,那三人忽而齐齐出手,却见妖风一闪,三人已跃入圣殿之中,他们手起刀落,霎时间血肉横飞,尸横遍野,转瞬之间,圣殿当中已无活口。宋妄冷笑一声,盯着圣殿之巅的月重阳道:“月教主,这就是你的手下么?”

月重阳眉头微微一皱,叹道:“罢了,罢了,你们上来罢。不要再徒增杀孽了。”

宋妄冷笑一声,迈步便进了圣殿之中。众人一见,也默然的跟在其身后,簇拥着进入了圣殿。

圣殿之中,灯火通明,火盆燃的正旺,毕剥作响。

月重阳居于高位,悠然而坐,盯着场下众人悠然笑道:“诸位深夜造访,有话不如直说。”

宋妄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的高高在上么?”

韩馥和月若盈立在一旁,仔细瞧着众人,他只见在场弟子大多一脸冷漠,瞧不出激动亦或兴奋,唯有宋妄和南宫冷手下的人,才显得激愤异常。他冷笑一声,环视四周,忽而身子一颤,盯着一处不语。

原来就在一个角落当中,洛媚儿被众人簇拥,站在那里。她眉角孤寂,一脸落寞,相貌虽然绝美,却又显得异常苍白。韩馥不由得心中一软,寻思道:“三年不见,也不知她过的如何?”

正想着,忽听月重阳冷笑道:“这么说来,宋圣使是对我教主之位志在必得了?”

宋妄脸色微变,不经意间瞧了眼南宫冷,见他一如既往的脸色如常,这才轻轻吁了口气道:“你不必挑拨我等关系,论资历南宫圣使比你都老,这教主之位,自然是该他坐。”

“呵。”月重阳笑了笑道:“可当年就是南宫圣使保我上位的。”

南宫冷忽而道:“当年教主精明强干,野心勃勃,属下认为圣教托付给教主是明智之选,这才推举教主上位。却不料教主多年来一事无成,为情所困,长此以往,我炼魂教必然衰败,是以属下唯有忍痛将教主赶下大位了。”

月重阳眉头一挑,冷笑道:“好一个忍痛!”

南宫冷表情古井不波,却是无言。

月重阳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不动手?速速将我乱刀分尸了,也好免去我这么一个祸害。”

南宫冷表情不变缓缓道:“教主误会属下了,属下只想让圣教昌盛,却不愿徒增伤亡。”

“哦?”月重阳眉头一皱,冷笑道:“这么说来,南宫圣使是不愿意开打了么?”

南宫冷破天荒的笑了笑道:“非也非也,既然这事起源于我,不如让属下和教主过上几招,若是属下胜了,那就请教主退位让贤。若是属下败了,那从此以后,属下再不过问教中事情,您看如何?”

月重阳一怔,蓦地大笑起来:“南宫冷啊南宫冷,你机关算尽,自以为智计过人,到最后就要连神通也要比我强才行么?”

“教主言重了。”南宫冷毫无表情道:“属下不过是不想徒增伤亡罢了。”

“是么……”月重阳眉头一挑冷笑道:“那正好,我早就想领教领教你的‘十方铸魔神功’,今日有一次一战,我也算值得了罢。”

“既然如此。”南宫冷道:“教主请罢!”

月重阳冷哼一声,摆开架势正要动手,忽然听一人冷笑道:“慢着!”

众人一惊,随之寻声望去。月重阳瞳孔倏的缩小,望向那人惊道:“是你!”

那人笑了笑,从人群当中走出,只见这人一袭青衫,相貌虽算的上清秀,却不能算英俊。他背负一柄长剑,立在人群当中,显得卓尔不凡。韩馥一愣,问月若盈道:“这小子是谁?”

月若盈道:“这人名叫欧阳太和,是新七圣使之一。”

四十 太古寒锋

四十太古寒锋“欧阳太和?”韩馥心头一跳,奇道:“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人?”

月若盈道:“这人算得上异军突起,那**杀死阴玉龙后……”她说到这,暗中瞧了韩馥一眼,见他没特别反应才又道:“那**杀死阴玉龙后,教中上下大乱,七使去其一,他手下势力如何分配自然是个问题.那会儿宋妄和南宫冷老儿还没结盟,双方争斗不休之际,这欧阳太和忽然横空出世,凭着一人一剑,力压许多有力争夺者,夺到了新一任圣使,也让南宫冷和宋妄的阴谋付诸东流。”

韩馥眉头一蹙问道:“凭颜行书的功夫也打不过他么?”

月若盈点了点头道:“二人当着教众面前斗了一天一夜,最后颜书行输了欧阳太和一招,眼睁睁的瞧着他夺走了位置。”

韩馥“嗯”了一声,紧紧盯着欧阳太和不放道:“也不知这人现在出来,安的什么心思。”

正说着,忽听宋妄冷冷道:“欧阳圣使,你现在出来有何指教?”

欧阳太和哈哈一笑道:“你当教中众人怕你yin威,所以没人敢出头,但偏偏我欧阳太和不怕,今**若想逼月教主退位,却得过了我这一关。”

月重阳脸色微变,指着欧阳太和道:“你……”

欧阳太和微微一笑,持剑挡在了月重阳身前。宋妄脸色铁青,怒道:“欧阳圣使,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欧阳太和嘿嘿一笑,长剑挽了个剑花道:“放马过来罢!”

宋妄冷哼一声,便要攻上。正这时,南宫冷忽而上前两步,挡在众人身前,他冷冷道:“宋圣使,先停一停罢。”

宋妄一愣,脸色铁青怒道:“南宫圣使,难不成您要打退堂鼓么?”

南宫冷微微一笑,瞧着欧阳太和道:“阁下手中铁剑不错。”

欧阳太和脸色一变,嘿笑道:“过奖,过奖,不过是寻常凡铁罢了。”

“不见得罢。”南宫冷睥睨天下道:“这长剑精光内敛,寒如秋水,分明是一柄旷世奇剑被人用修为制住,这才难以发挥。”说着,他顿了顿道:“正巧老夫也是爱剑之人,不知欧阳圣使能否让老夫看看这剑?若是能行,老夫也许能帮它开光。”

欧阳太和脸色大变,连退数步嘿笑道:“南宫圣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咱们还是快些办正事罢。”

“哼。”南宫冷蓦地双眼一亮,足下未动,身子竟而前进数丈。欧阳太和“嘿”了一声,长剑一转,直刺南宫冷咽喉。南宫冷蓦地伸出手指,在欧阳太和剑尖上一弹,欧阳太和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他登时拿捏不住身形,向后倒飞而出。

南宫冷笑笑,身形一摆,后发先至追到欧阳太和身前,他双手一错,欧阳太和只觉眼前一花,手中长剑竟被南宫冷不可思议的抓在手中。继而南宫冷手上略一用力,爆喝道:“放手!”

欧阳太和登时身子一颤,被那磅礴的力道带的身形歪斜,长剑也立时脱了手掌。南宫冷一击夺剑,立时后撤道:“欧阳圣使承让了!”

欧阳太和“嘿”了一声,捂着小臂紧紧盯着南宫冷不放。南宫冷面上古井不波,干枯的手掌缓缓抚过剑身,他陶醉道:“这剑寒意内敛,杀气四射,老夫手掌还未触碰之际,便已觉得寒冷刺骨,果真是一柄旷世神剑。”说着,他大手一挥,在剑身上拂过。霎时间,寒光四射,将众人笼罩其中。

过了片刻,寒光如潮水般褪去,这才露出众人诧异的表情来。南宫冷盯着手中长剑,缓缓笑道:“我说是哪来的神剑,原来竟是‘太古寒锋’么?”

宋妄闻言一震,惊道:“那不是耀月宗的三大神剑之一么?”

欧阳太和脸色极差,不经意间退后了几步。“说的没错。”南宫冷缓缓笑道:“这正是耀月宗的无上神兵之一。”他望着欧阳太和眼中迸发出一丝精芒道:“我说的对不对?欧阳圣使。”说着,他又是一顿道:“或许该称呼你为祝浩望才对。”

欧阳太和脸色倏的大变,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宋妄奇道:“祝浩望不是当年被咱们教中兄弟杀了么?”

南宫冷笑笑道:“当年派去的杀手,不也是月教主的手下么?”

宋妄一怔,冷笑道:“南宫圣使是说这两者间有干系么?”

“呵。”南宫冷笑道:“有也好,没有也罢。祝浩望多年前已在神州除名,就算他隐忍多年,现在现身也无济于事。”

说完这话,他盯着月重阳悠然笑道:“只可笑,你堂堂圣教教主,手握天下命脉,竟会将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月重阳,事已至此你可真叫老夫失望。”

月重阳冷哼一声,默然不语。“罢了。”南宫冷叹了口气,忽的将‘太古寒锋’抛向欧阳太和。欧阳太和一惊,手腕一转,便将长剑接到手中。“你已穷途末路。”南宫冷道:“就算给你一个强援,又能如何?”

默然许久的月重阳忽而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和我赌一赌?”

“赌?”南宫冷瞳孔倏的缩小,冷笑道:“你凭什么和我赌?”

“就凭这个。”月重阳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物。

南宫冷一见,登时惊道:“教主圣印!”

“说的不错。”月重阳捧着圣印笑道:“你既然相貌谋权篡位,这传承千年的教主圣印自然志在必得,否则千年以后,他人议论起来,势必要给你冠上‘以下犯上’的名号。”

南宫冷哼了一声道:“那你要如何?”

月重阳笑笑:“很简单,咱们拉开架势,赌斗三场。若是你赢了,我月重阳绝不废话,交出圣印任你处置。”

南宫冷“嘿”笑一声道:“若是我输了呢?”

月重阳冷笑道:“成王败寇,南宫圣使还需yào

我多说么?”

南宫冷默然半晌,月重阳见他迟迟不肯答yīng

,又是冷笑道:“南宫圣使不肯也罢,那只好我与这圣印同归于尽,你得了大位之后,只好再想方设法找到另一枚了。”

“好!”月重阳话音方落,蓦地听南宫冷拍手叫道:“就依教主之意,你我各选三人,赌斗三场。胜两场者得圣教!”

四十一 复仇之时

四十一复仇之时“痛快!”月重阳微微一笑.

南宫冷眉头微皱,冷冷道:“就算教主和欧阳太和齐齐上阵,哪里还有第三人?莫非教主想以一敌二么?”

“呵。”月重阳冷笑道:“南宫圣使的‘十方铸魔神功’威震天下,就算是我也不敢说出以一敌二的大话。”

南宫冷哼了一声,有意无意的望向月若盈那里道:“莫非教主是要上阵父女兵么?恕我无礼,以月圣使的功夫,怕是在此地还不值得老夫一哂。”

“非也非也。”月重阳不去瞧月若盈的脸色,反而笑笑道:“这位可是咱们的生力军了。”说着,他大袖一摆,冷笑道:“三年不见,你可还好?”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陡然从人群当中跃出,他身高八尺,相貌苍白且英俊,穿的是寻常弟子布衣,众人一见,纷纷寻思道:“这人是谁?”

唯有少数几人见了,脸色均是大变。宋妄指着那人道:“韩馥!你竟然从封魂绝狱中逃出来了!”

这人正是韩馥,韩馥哈哈一笑道:“老兄一日不死,我怎的坐的踏实?”

话音未落,只听角落中发出一声低呼,那人又惊又喜叫道:“韩馥!”

韩馥闻言朝她一笑道:“洛美人儿,许久不见啦!”

洛媚儿一见韩馥,身子登时颤抖起来,她竟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到达韩馥身边,谁料就在这时,月若盈忽而出现在她的身旁,只见月若盈手腕一送,轻巧的扣在洛媚儿肩头,她微微一用力,洛媚儿立时醒悟过来,怒道:“你做什么?”

月若盈朝她摇了摇头道:“现在别上去让他分神。”

洛媚儿一愣,心知月若盈说的不错,只得悻悻一哼,重新坐下,但她的一颗芳心,早已飞到了韩馥身上。

韩馥见状,朝月若盈抱以感激一笑,月若盈却是白了他一眼,其中含义自不用多说,那正是你这人处处留情,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正这时,忽听宋妄怒吼一声,他双掌一拍,掌间燃起两团幽火,朝韩馥天灵盖拍去。月若盈脸色一变,叫道:“这是宋妄绝学,‘幽冥火掌’,你可要小心啊!”

谁料话音未落,陡然听韩馥哈哈一笑,他足不动掌不抬,只是肩膀微微一抖,竟将宋妄这招化去。宋妄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反应,韩馥双掌已到自己面门。宋妄怒吼,双掌合一,硬生生和韩馥对了一掌。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韩馥立在原地,嘴角带着冷笑。再看宋妄,他连退数步,将大殿上几处装潢撞烂,这才勉强停住身形。他一脸惊骇的盯着韩馥怒道:“你……你怎会有这等修为?”

韩馥哈哈一笑,厉声道:“时过境迁,宋圣使不思进取,还不准我奋起直追么?”话音未落,韩馥身形陡然一晃,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窜到宋妄身前。宋妄脸色一变,正要后退,谁料韩馥出手如电,顷刻间“啪啪啪”打出三掌。这三掌一掌快过一掌,一掌强过一掌。宋妄只觉眼前一黑,继而体内江翻海沸,内息竟似不受控zhì

一般,在体内疯狂纵走。

他脸色倏的变成酡红,继而喉头一甜‘哇’的咳出一大口鲜血,跪倒在地。

韩馥盯着足下跪倒的宋妄,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宋圣使,我这‘乱息诀’的滋味可还好受么?”

原来,这一招乃韩馥三年内悟出,这三年之中,韩馥闷头苦练,将地灵七脉与鬼隐七脉彻底融会贯通,渐渐的,他在这两条奇脉中悟出一套神通,那神通化作气劲,经韩馥拳脚打出,只要中招之人,轻则气息紊乱,功力不济。重则真气**,走火入魔。只是这功夫自打韩馥练会那一刻起,便从没有人能够试手,他今日一用,其实是练成后的第一次。

果不其然,宋妄中招倒地,痛苦难平。韩馥盯着宋妄这副模样,心底是五味杂陈,无数恨意到了嘴边,却成了讥讽之言:“宋圣使,我这‘乱息诀’的滋味可还好受么?”韩馥冷笑道。

宋妄脸色一变,体内的气息越发难以控zhì

。只是他平生恃强凌弱,自尊自大,自打他成为七使之首以来,他哪受过这等侮辱。顷刻间,宋妄怒发冲冠,气的鲜血险些从脑门冲了出来。他大吼一声道:“韩馥!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韩馥见他冲来,仍是不动不闪,悠然笑道:“宋圣使,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话音未落,宋妄已冲到韩馥身前,他双手一交,两团幽冥烈火呼啸而至,直奔韩馥面门。韩馥眼神一冷“嘿”的一声,单掌蓦地送出,抓住了宋妄手臂。宋妄只觉一股吸力从韩馥掌上传来,竟将他魂魄吸走。

霎时间,宋妄脸色大变,恐惧、屈辱、惊骇、愤nù

种种情绪涌入心间,他苦练多年的神通霎时间付诸东流,汇入韩馥体内。

“啊!”宋妄大叫一声,盯着韩馥脸庞,脸上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只怪物。

韩馥冷笑一声,脸上表情越发狰狞,他劲力到处,宋妄体内经脉穴位片甲不留,处处损毁。“小游……”韩馥心中默念道:“瞧我为你报仇。”

正想着,忽而一道劲风朝韩馥后脑勺袭来。韩馥冷笑一声,挥掌便挡。谁料那股力道大的出奇,竟将韩馥打飞三丈。韩馥脸色一变,盯着那人冷笑道:“好功夫!”

那人一脸枯槁,面色古井不波缓缓道:“你既已胜了,就没必要赶尽杀绝了罢!”

韩馥嘿笑一声,随手抛下一团烂泥似得宋妄道:“你既然想留他一命,也由得你罢。反正从今往后,他非人非鬼,活着怕是还不如死了强。”

南宫冷脸色如常,一挥手道:“来人啊,抬宋圣使下去休息。”话音未落,便有人上来扶下宋妄。

韩馥负手瞧着,冷笑不语。南宫冷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月教主,既然你方三人已齐,那就该我们这边了罢!”

四十二 朗朗明月

四十二朗朗明月月重阳眼神一寒,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南宫圣使赶快调兵遣将罢!”

南宫冷哼了一声道:“这一阵么,自然是由我的徒儿书行出战了.”

颜书行闻言迈开步子,走出人群抱拳道:“谨遵师父法旨。”

“第二阵么……”南宫冷笑了笑,盯着无边的黑夜道:“就麻烦你啦,阿酒。”

“嘿。”人群中有人轻笑一声,韩馥等人齐齐一惊,那人已走出人群,只见他身穿一袭布衣,满面络腮胡子,站在人群当中,并不显眼。他笑了笑骂道:“老子藏了这么久,到底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南宫冷哼了一声道:“这是自然。”

那人哈哈一下,忽而伸手在脸上一抹,登时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方正而英俊的脸孔来。

“阿酒……”韩馥盯着那人,默然不语良久。

阿酒也转过身来,瞧着韩馥嘿笑道:“三年不见,你我仍是对手。”

韩馥哼了一声道:“老头子可还好?”

阿酒哈哈一笑道:“我怎么知dào

?老子逃出来时,他还睡大觉呢。”

韩馥闻言嘴角微微一扬,冷道:“阿酒,你要帮他们么?”

阿酒嘿笑一声道:“不然我站在这里作甚?”

韩馥默然的点了点头道:“那等下交手,可别怪我下手不容情了。”

阿酒眼神一黯,忽而朝韩馥拜了一拜。韩馥当即一愣,奇道:“你这是作甚?”

阿酒“呸”道:“老子最不愿欠别人人情,这一拜算是还你当年为我求情的,等下咱们交手之后,老子绝不会留手。”

“好!”韩馥拍手笑道:“这样最好,不情愿的架打起来最没意思了。”

阿酒嘿笑一声,退入人群之中。南宫冷哼了一声道:“这第三战么,自然是老夫和教主之战了。”

月重阳眼中精芒一闪,冷笑道:“我已迫不及待了。”

南宫冷哼了一声,对着颜行书道:“行书,第一战就由你上罢。”

颜行书点了点头,步履悠然的迈出人群,来到大殿中央,朝着月重阳一抱拳道:“晚生颜行书,特来领教!”

月重阳目光一冷,缓缓道:“欧阳太和,这一战你去罢!”

欧阳太和眉头微微一皱,看表情颇为不愿,但他仍是叹了口气,走上人前道:“欧阳太和领教了!”

颜书行温文尔雅一笑,手中折扇“嗤啦”展开道:“欧阳兄……祝兄,三年前你胜我半招,现在小弟能得你再度赐教,可是高兴的紧。”

欧阳太和哼了一声,‘太古寒锋’忽而出鞘,剑qì

游龙,朝着颜行书咽喉刺去。颜书行哈哈一笑,折扇“嗤啦”展开,将这一剑挡住,继而手腕一转,将折扇抛入天空,腰间一晃,化作幻影朝欧阳太和攻去。

欧阳太和丝毫不乱,长剑舞的密不透风,将颜书行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尽数挡下。颜书行见状哈哈一笑,折扇在手中一转,立时露出森森扇骨,他单臂一挑,扇骨荡起逶迤,直逼欧阳太和眉心。欧阳太和大喝一声,太古寒锋划起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架住扇骨,紧接着他小臂一震,将力道下引,登时将颜书行身子带的一歪。“撤手!”欧阳太和大喝一声,就要硬生生将颜书行兵刃夺下。

就在这时,颜书行手臂忽而一展,竟借势将扇骨送出,带着劲风直冲欧阳太和咽喉。欧阳太和神色一变,赶忙用一招千斤坠沉下身子,这才将这招避过。颜书行哈哈一笑,将扇骨接到手中,双掌忽而起舞,竟如滔滔Lang潮,铺天盖地朝欧阳太和攻来。

欧阳太和瞧他攻势凶猛,便将牙一咬,仗着太古寒锋犀利异常,挺剑直刺,直逼颜书行中路。颜书行“嘿”笑一声,扇骨“嗤啦”展开,在空中起舞,将欧阳太和剑招逼退。但太古寒锋刀刃太过锋利,双方交手不过十余来招,颜行书手中扇骨已被砍断半扇,已不能构成威胁。

欧阳太和冷哼道:“扇骨已断,你也该用真本事了罢!”

颜行书哈哈一笑道:“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罢了!”说着,他身形一晃,双掌迷离叠错,竟舞出无边无际幻影,众人遥遥瞧去,只见颜行书招式潇洒,出掌诙谐,武者的劲力中带有一股子书生味道,却是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饶是欧阳太和敌人身份,见此掌法,心中仍是叫了声好。他长剑一振,却是亢龙捣虚,直刺颜行书双掌中心。颜书行眉头一蹙,知太古寒锋太过凌厉,是以欧阳太和才能这般肆无忌惮,他冷笑一声,掌法又变,这次却是凝重迟缓,似是拖泥带水,但一旁修为高妙之辈,都瞧出颜书行这一手看似迟缓,实则威力奇大,若是欧阳太和被他打上一掌,不免重伤。

欧阳太和心中明白,太古寒锋舞的更是凌厉,他长剑到处,剑qì

纵横,将大地划出沟沟道道。颜行书一套打过,丝毫奈何不得欧阳太和,他不免心中着急,冷笑一声又是变招。这次却是大开大磕,直来直往,大有一往无前的架势。

欧阳太和长剑一转,划起三尺青锋,直奔颜书行左肩削去。颜书行侧身避过此招,手掌在剑身上一拍,欧阳太和立时身形巨震,长剑险些跌落在地。

月重阳见了,不由得冷笑道:“好个‘天奇八变’,南宫圣使倒是肯下血本。”

南宫冷闻言脸上古井不波,缓缓道:“行书乃老夫入室弟子,这些粗浅功夫传授给他,教主也不必大惊小怪罢。”

月重阳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欧阳太和单剑撑地,废了好大力qì

才站起身来。他冷笑一声道:“颜行书,你和我打不必用‘残页诀’么?”

颜书行哈哈一笑,倨傲道:“你方才已被我师父打伤,我现在用天奇八变已是瞧得起你,就凭现在的你,也配让我用残页诀么?”

欧阳太和脸色微变,嘿笑一声道:“好个颜行书!”

颜书行微微冷笑,脚下步子急变,听他猛地喝道:“接我这招‘秘诡变’!”话音未落,他身形忽而飘忽起来,就似鬼魂一般,让人摸不到头脑。欧阳太和不敢大意,将长剑横于胸口,仔细瞧他动向。正这时,一阵怪风猛地吹入大殿之中,将灯火吹的摇曳不止,众人脚下影子也跟着左右乱晃。

欧阳太和微微一分神,颜书行登时趁虚而入,双手诡奇多变,直逼欧阳太和上中下三路。欧阳太和先是一惊,赶忙出剑防守。但谁料颜书行这招竟是虚招,他见欧阳太和一剑之下,一往无前,登时哈哈一笑,身形调转,跃到欧阳太和脑后。欧阳太和一惊,身形却是停止不住,“嗒嗒嗒”朝前方跑去。

正这时,忽闻背后劲风袭来,直奔欧阳太和后心。欧阳太和一惊,拼着走火入魔之势挥剑自救,谁料颜行书比他更快,他还来不及转身之时,颜行书双掌已达,“噗噗噗噗”连出四掌,打在欧阳太和背后。

欧阳太和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痛的昏倒过去。他踉跄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嘿。”南宫冷见此状况,不由得冷笑道:“看起来胜负已分啊。”

谁料话音未落,欧阳太和陡然站起,长剑一挺,直刺颜书行胸口。颜书行正自得yì

,哪料到这人还有余力?他大惊之下,只好在地上顺势一滚,将这招避过。他虽然惊险躲过杀招,但这打滚的姿势未免太过不雅,他平时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登时荡然无存。韩馥见了,忍不住冷笑道:“颜兄,真是好一招狗吃屎啊!”

众人闻言,登时哄笑不止。

颜书行脸色一变,一腔怒气全然迁怒到欧阳太和身上,他大喝一声,掌法又变,这次却是阴柔无比,好似舒缓水流。欧阳太和方才勉强一剑,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眼见颜书行招式攻来,他却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哪还有还击的力qì

。只听“嘭”的一声,欧阳太和胸口中掌,飞出殿外。

韩馥脸色一变,暗叫不好,急忙追了追去。众人见此状况,谁也不肯落后,纷纷追出殿外,想一看究竟。颜书行见状冷笑一声,闪出殿外,要给欧阳太和致命一击。

“轰隆!”狂雷落下,将天边映得通亮。

“他……”突然间,有一名弟子惊奇叫道:“他怎么站在天上?”

话音未落,无数双眼睛已转到了欧阳太和身上。只见他立于天地之间,手中太古寒锋熠熠生辉,寒芒越发逼人。在他背后,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滚圆的明月。只见他长剑一抖,伸向天空。“天地乾坤,日月交汇!明月郎朗,降临人世!”

“轰隆隆!”一道月光从天而降,竟似高山一般巨大,竟似大海一般不可一世。众人瞧去,眼中皆是惊恐。

“小心了!”南宫冷大喝一声急道:“这是耀月宗绝学,行书你不可硬接!”

四十三 落败

四十三落败话音未落,天际已被月光充斥.四周狂风咆哮,将一切席卷。

欧阳太和立在天际,双眼被月光浸染,蓦然间,他太古寒锋一指,带起一片剑qì



“九霄傲月诀!”欧阳太和大喝一声,长剑带着不可一世的神威蓦然落下,朝颜行书头顶斩去!

“轰隆隆!”天地色变,狂雷咆哮,无尽的月光蜂拥落下,似斩不断的Lang潮,霎时间将颜行书吞没。

瞬间,天地归于一片寂静,色彩退却,声音迟缓,天边挂着不可思议的透亮。在那其中,欧阳太和持剑傲立,俯瞰众人,在他眼中却是一片死寂。“我胜了。”欧阳太和悠悠道,脸上却瞧不出丝毫开心。

谁料就在这时,忽然一**吼一声,从月芒中跳了出来。众人一见,均是大惊。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颜行书。他此时此刻衣衫尽数破烂,上半身不着片缕,往日公子哥形象荡然无存,留下一身的狼狈。

他低吼一声道:“我不可能输!”

欧阳太和盯着颜行书,眼中尽是孤寂神色,他长叹一声道:“你这是何必?中了我一招九霄傲月诀,怕是你连站也站不稳了罢!”

颜行书“哇”的咳出一大口鲜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狞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人?”

欧阳太和摇了摇头,蓦地举起长剑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罢!”话音未落,长剑当空落下,直刺颜行书咽喉!

正这时,忽然一声轻响清晰的传入在场众人眼中。欧阳太和一愣,眼中的孤寂终于演化成苦笑。“到极限了么……”他长叹一声,仰面便倒,手中的太古寒锋层层断裂,化成碎屑,消散在空气当中。

“嗖!”一道青影从人群中闪出,那**袖一摆,将欧阳太和不偏不倚的卷入其中。紧接着他足下一点,跃出人群,将欧阳太和平放在地面之上。

南宫冷嘿笑一声道:“月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一袭青衫,容颜憔悴,正是炼魂教教主月重阳。他摇了摇头叹道:“这一阵,算我们输啦!”

南宫冷眼神一亮,冷笑道:“这就好!”

月重阳却不瞧他,将欧阳太和平放在地面上道:“你这是何苦?”

欧阳太和望着月重阳,眼中一片平和。“我……”他竭尽全力,一字一顿道:“早在十年前,我就该死啦!若不是你救了我,让我苟且在世……我早就该死啦!”

月重阳长叹一声道:“你提这个作甚?”

“我必须要提!”欧阳太和猛地提高声音,激动道:“你救我那日,你还记得说过什么了么?”

月重阳神色一肃,端正道:“今生今世,吾绝不会忘。”

“是么。”听到这话,欧阳太和似乎放心了许多,他猛地咳嗽一阵,咳出一大滩鲜血,这才又勉强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当日那话,我就算是死了,也记得清清楚楚……”

月重阳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罢,我月某人就算穷极一生,也定会实现它。”

“好……”欧阳太和用尽全力道:“我十年前相信了你……十年后……十年后我仍然信你……”说着,他神色一黯,苦笑道:“只可惜,我瞧不见这一幕啦!”

月重阳叹了口气,忽而望向韩馥,蓦然间,他微微一笑道:“你且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欧阳太和身子一震,忽而开怀大笑,他身受重伤,笑声中气不足,笑了片刻,已是笑不动了。正这时,忽而他脸颊一红,抚掌笑道:“好!好!好!”话音落下,此人双目一闭,溘然长逝。

月重阳身子一抖,笑笑道:“罢了,罢了!老友,你就这么去罢!”

微风忽起,细雨幽咽,众人此时谁也不言,在瞧了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后,谁又还能说的出话来?

正这时,忽听南宫冷笑道:“月教主,第二战要延后么?”

月重阳哼了一声道:“不必。”

“是么。”南宫冷得yì

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阿酒你便上去领教领教那姓韩的神通罢。”

阿酒冷笑一声,站出人群道:“韩馥,你不上来么?”

韩馥正若有所思,陡然被阿酒这么一叫,立时打了个激灵,哈哈一笑道:“自然要来!”说着,他足下一点,轻轻巧巧来到人群当中。

阿酒瞧着韩馥,冷笑道:“你憔悴了许多。”

韩馥“嘿”了一声,望向月重阳,心中寻思道:“这人行事作风有情有义,当真是杀我全家的凶手么?我若是找错了仇人,又有什么意义?”

阿酒见韩馥怔怔出神,还当他瞧不起自己,不由得冷笑一声道:“韩兄弟,你可听过一句古话么?”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古话?”

阿酒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韩馥一惊道:“这话什么意思?”

阿酒冷笑一声道:“三年前你虽然打败了我,三年后你却未必是我的对手!你若再小瞧我,等下可有苦吃了。”

韩馥听了这话,倒激发起了他的兴趣。他嘿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是有必胜的把握了?”

“正是!”阿酒微微一笑,眼中精芒迸发。

韩馥闻言默然半晌,忽而哈哈大笑道:“既然这样,咱们还等个什么?”

“说得好!”阿酒哈哈一笑,蓦地迈开大步,朝韩馥攻来。只见他双掌一合,掌中隐隐有青光闪动。韩馥眸子一冷,瞧出阿酒这一招威力奇大,心知不可硬接,便足下向后一点,飘然远离几丈。

阿酒狞笑一声,手臂一吐,掌中霎时间青光大作,他身形奇快,转眼间已攻到韩馥面门。韩馥冷笑一声,在空中做了个旋转,将阿酒这一掌避过,接着便瞧他“噗噗”打出两掌,直奔阿酒胸口。

阿酒笑了笑,挥拳一格,正要反击。谁料韩馥神通古怪,一股气劲就似小蛇一般,顺着阿酒脉络钻入其中,霎时间将他内息搅乱。阿酒脸色一变,嘿笑着倒退几步道:“这就是打倒宋妄的神通么?”

韩馥微微一笑,双手负后,一股高手气度霎时间彰显无遗。

阿酒哼了一声,体内将韩馥那股真气勉强镇住,他冷笑道:“看来三年不见,该刮目相看的不仅仅是我啊……”

韩馥笑笑道:“现在知dào

还不算晚!”

阿酒脸色一变,身形微晃,转眼间来到韩馥面前。却见他手掌一转,一团气劲霎时间凝结成型,化成气剑,朝韩馥咽喉袭来。韩馥眼神一亮,蓦地用出‘逐日魔幻步’,身体妙至毫巅的向后方飞去。

谁知就在这时,阿酒足下一转,步法竟和韩馥一模一样,紧紧追着他不放。韩馥脸色微变,双拳“嘭嘭”打出,直奔阿酒胸口。阿酒哈的一笑,气剑迎着韩馥拳头削来,摆明了要他知难而退。

韩馥哼了一声,不得已收回拳头,向后闪避。但阿酒手中气剑锋利无匹,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亦不在话下。韩馥心生忌惮,只好仗着‘逐日魔幻步’精妙无双,连连闪避。可谁知韩馥一动,阿酒也动,韩馥跃上高空,阿酒便瞬息而至,韩馥隐入黑暗,阿酒便气剑挥到,将韩馥逼出。

二人斗了数十个回合过后,双方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只是韩馥几度被他逼退,不由得惊骇至极。

“看起来……”韩馥冷笑一声:“你也从老头子那学了不少东西啊。”

阿酒嘿笑一声道:“不过是偷学罢了。”

“是么。”韩馥目光一冷,手腕一转,一团烈火瞬息放出。

阿酒哈哈一笑,向后倒退三丈道:“这等神通可伤不了我。”

韩馥哼了一声,火球接连放出,口中却道:“凭圣长卿的能耐,你也能逃出来么?”

阿酒嘻嘻一笑,将火球尽数避开道:“我说若是他授意让我来的,你相信么?”

韩馥闻言一怔,手中火球立时倾巢而出,化作团团烈火,朝阿酒攻去。“你胡说!”他大吼一声道:“圣老头要你来的?”

阿酒嘿笑一声,随手辟散火球道:“是又如何?”

韩馥闻言,立时默然半晌,忽而他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揍你一顿,再找圣老头问个清楚!”说着,他大袖一摆,指尖飞速的汇聚起一团紫电。

“这……”南宫冷眼色一变,叹道:“这等神通,老夫已百年未见啦!”

话音未落,韩馥陡然将那紫电抛入云霄之中,却见他眼神一亮,厉喝道:“雷帝子!”

“轰隆隆!”霎时间,狂雷咆哮,天空之上,一团乌云飞速汇聚,它旋转着,怒吼着,放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下一刻,狂雷落下,直落阿酒,旁人粗略一数,才发xiàn

那狂雷竟是成千上万,延绵不绝。

阿酒脸色不变,嘿笑道:“徒有其表!”说着,他大袖一摆,顷刻间飞出一件褐色布衣。“酒浓衣!”他大喝一声,酒浓衣加身,竟是硬生生将韩馥这一招接下。

四十四 不战而胜

四十四不战而胜“没完呢!”韩馥大吼一声,双手朝天高高举起.却见天际一阵颤抖,陡然间传出一声嘶吼!“昂!”

“这是什么?”阿酒脸色一变,不自觉的朝后边退去。

韩馥嘿嘿一笑道:“去!”

谈笑间,一条雷龙从天而降,它大口怒张,猛地喷出一口雷电。阿酒暗叫不好,急忙向一旁闪去。但那雷电来势太快,顷刻间撕裂空气,到了阿酒身前!

“轰隆隆!”狂雷到处,土裂山崩!

阿酒如一叶扁舟,在怒海狂涛中勉力支撑。正这时,忽听韩馥大喝一声,双掌叠错,掌风到处,凝结成旋。

阿酒只觉身子一轻,竟而被狂风吹离地面。他心中一惊,赶忙使一招‘千斤坠’将身子沉住。韩馥哈的一笑,提掌攻来,使得正是慕沛凝所传授的‘落月踏Lang手’。阿酒独身一人,勉强对抗怒雷与狂风已是吃力,再加上韩馥攻来,他哪还能招架得住?

当下,只见韩馥双手一错,蓄力无匹朝阿酒推来。阿酒勉强一挡,登时被韩馥推的身子歪斜,跌入雷中!

“轰隆!”狂雷倾斜落下,瞬间便将阿酒吞没。

韩馥跃开数丈,盯着被狂雷击打出的巨坑道:“阿酒,你不会就这么输了罢!”

话音未落,一人陡然跃上天空。他呸了一声道:“你才输了呢。”

韩馥眸子一亮,忍不住纵声长笑,展开拳脚迎了上去。霎时间,二人化作两条狂龙,在空中尽情飞舞。劲力到处,开山裂石,狂风呼啸。在场低等弟子见了,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因为他们一生都没见过这等斗法。

正此时,忽听阿酒大喝一声,韩馥应声而落,摔倒在地,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月若盈、洛媚儿见了,均是一惊,齐齐叫道:“韩馥!”

正当二女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时,却听韩馥哈哈一笑,悠闲地站了起来,他掸掸身上的灰尘道:“阿酒,三年不见,你果真进境极大。”

阿酒“呸”了一声,笑骂道:“你不也是?老子苦练三年,竟还胜不了你。”

韩馥嘿笑一声道:“斗下去你也未必会输。”

阿酒哼了一声道:“你若使出对付宋妄那功夫,八成我抵挡不住!”

韩馥笑了笑,却不答话。阿酒默然半晌,忽而骂道:“他妈的,这斗得兴起,竟无好酒作伴?真是晦气!”

话音未落,便听南宫冷怒道:“阿酒!你若胜了他,别说好酒,就是金山银山我也给你!”

阿酒眼神一亮,嘿笑道:“当真?”

“自然当真。”南宫冷傲然道:“为师说话几时不作数过?”

“那好。”阿酒冷笑道:“你便将玉儿还给我罢!”

南宫冷面色一变,冷笑道:“阿酒,你这说的什么胡话?玉儿分明是那姓月的女子所杀。”

阿酒听了这话,随之望向月若盈。韩馥感觉阿酒身上瞬间杀气大炽,忍不住朝月若盈那边走了几步。谁料月若盈盯着阿酒,忽而一扬粉颈道:“不错!她就是我杀得!”

韩馥暗叫一声不好,足下微微一变,就要朝月若盈奔去。但阿酒立在原地,表情极是复杂,他脸上忽晴忽暗,谁也敲不出是喜是怒。过了片刻,忽而听阿酒道:“就算玉儿是她所杀,但归根结底,也是师父您逼迫的不是么?”

南宫冷脸色一变,厉笑道:“你这话听谁所说?”

阿酒嘿嘿一笑,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颜师弟!”

南宫冷一愣,颜行书不知何时已换了行头回来,他一袭长衫,风度翩翩:“说的不错,正是师父所迫!”

南宫冷面色大变,怒道:“行书!你胡说什么?”

颜行书笑了笑,退居人后不再多言。南宫冷颜色倏变,他思索半晌,忽而笑道:“阿酒,这事的确是为师考lǜ

不当,等此事一了,为师便上山祭拜玉儿如何?”

阿酒嘿笑一声,反问道:“师父觉得如何?”

南宫冷被他逼得一窒,勃然大怒道:“反了!反了!难不成你要为师自杀谢罪不成?”

“不敢。”阿酒冷冷道:“徒儿被师父养育长大,怎能做那欺师灭祖之事?”

南宫冷听了这话,脸色稍缓道:“还算你明白事理。”

“只不过。”谁料阿酒又道:“玉儿已死,徒儿心已凉透,这一点师父要怎么补偿我?”

“你……”南宫冷听他话里有话,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这样如何?”正此时,忽听有人远远道。众人一惊,旋即望去,却见月重阳立在高处,一袭青衫迎风起舞,既是沧桑又是孤独。他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将烁玉还你,但你要归顺于我,从今往后为圣教所用。”

阿酒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我能相信你么?”

“嘿。”月重阳笑了笑道:“我乃圣教之主,掌控天下大权,我说的话若是不可信,那这天下谁还有信誉可言?”

阿酒闻言眼神一亮,抚掌大笑道:“那便好!”说着,他“噗通”拜倒,向着月重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从今往后,我阿酒便归顺于你,任你差遣!”

这一下突如其来,让在场众人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尤其是韩馥,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酒嘿嘿一笑,陡然听闻南宫冷暴怒道:“逆徒!你竟敢背叛我?”说着,他足下一点,双掌成爪,就要将阿酒毙于掌下。

正此时,忽然月重阳身形一摆,青衣渺渺,他双掌叠错,和南宫冷瞬息之间交了数掌。众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南宫冷和月重阳双双后退数丈。双方互相凝视,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阿酒……”南宫冷道:“这姓月的诡计多端,你不可听他胡言乱语,玉儿三年前已死,他又哪能还给你一个活人?你可别听他挑拨咱们师徒关系。”

“是么。”月重阳嘿笑一声,开口笑道:“出来罢!”

话音未落,只听一女子柔柔答道:“是!”接着,便瞧见一道倩影跃出人群,别人定睛一瞧,只见这女子相貌普通,不过是个寻常弟子罢了。

月重阳笑道:“玉儿,这三年来辛苦你啦!”

“不辛苦。”女子朝着月重阳盈盈一拜道:“多亏教主让我假死,这三年来的生活,是玉儿一生都不敢期盼的。”说着,她素手一扬,将脸上人皮面具揭下。众人一瞧,皆是惊呼,却见这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貌如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你……你……”月若盈和南宫冷齐齐惊呼:“你怎么没死?”

女子微微一笑道:“多亏教主赐我龟息丹,这才能让烁玉逃过一劫。”

南宫冷神色复杂,过了良久,这才嘿嘿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多年以前,你就瞧出老夫的计划了么?”

月重阳哼笑道:“这世上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

南宫冷哼了一声,转而望向阿酒道:“从一开始你就打算背叛老夫了么?”

阿酒哈哈一笑道:“你毁我一生,现在总该到我报仇的时候了罢!”

南宫冷蓦地纵声大笑,笑声中是说不出的凄凉,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罢了,罢了。老夫棋差一招,被你这兔崽子算计,也算得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

阿酒笑笑,却不接话。

正此时,忽听烁玉长叹一声道:“阿酒,这些年来是我对不起你啦!”

阿酒一震,登时脸颊上抹过一丝红晕,他嘿嘿一笑道:“也没什么,也没什么。”

烁玉叹了口气,走到阿酒身旁,将他的大手拉住道:“幸亏教主开恩,若不是他,咱们今生今世怕都没有机会相见了。”

阿酒心中一暖,反手将烁玉的柔荑拉住。

南宫冷见二人亲昵,心中更是暴怒,他双手微微颤抖,正想给阿酒一记重手。

月重阳见状一笑道:“如此说来,这第二阵算是我方胜利了么?”

南宫冷哼了一声,挥手道:“罢了,这一仗输了也罢,但在第三场,你无论用什么花招诡计,也胜不了我了。”

月重阳笑了笑道:“那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的‘十方铸魔神功’罢!”

二人针锋相对之时,韩馥却觉得一阵气闷。自己一战未觉过瘾不说,竟然连胜负之分已被月重阳安排妥当,想到这,他不由得悻悻一哼,暗中将月重阳骂了个遍。他正想着,忽然有人在他肩头一拍,韩馥一愣,扭头瞧去,发xiàn

那人正是阿酒和烁玉。

阿酒嘿嘿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道:“架打不成了,喝酒总可以罢!”

韩馥心中一暖,将酒壶顺手接过,听烁玉期期艾艾道:“韩兄弟……三年前对不住啦!”

韩馥一怔,嘿笑道:“我早忘啦!”

阿酒见状不由得奇道:“三年前什么事神神mì

秘的?”

韩馥与烁玉相视一笑,齐声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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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约定

四十五约定阿酒正疑惑之际,忽听南宫冷怒喝一声,声若滚滚惊雷,远远送去.

众人皆是一惊,凝目侧望。见南宫冷和月重阳已斗做一团,韩馥见了,不由得精神一振,寻思道:“重头戏来了。”

正此时,忽而南宫冷肩膀一缩,招式诡奇莫测,双掌中黑气若隐若现,朝月重阳攻去。

月重阳嘿笑一声,脸上憔悴颜色尽去,展现出不可一世的神威。见他摇身一摆,身上衣衫无风而鼓,却听“砰砰砰”数声脆响,天际竟而豁然洞开,展露出一线光芒。

阿酒脸色一变,叫道:“来了!月重阳的独门绝学!”

话音未落,月重阳信手一挥,一道神光蓦地从天而降,朝南宫冷攻去!南宫冷脸色微变,身形快的异乎寻常,他足下微微一点,已跃出三丈之远,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脚下竟被炸的四分五裂,不成样子。

众人脸色一变,听阿酒道:“这是月重阳成名绝技,唤作‘天神气剑指’,世上早有传说他能运用九天神光,杀敌于无形之中,想不到竟是真的!”

正说着,月重阳身形摇摆,潇洒诙谐,他指尖到处,神光迸发,处处染上异彩。只听“隆隆”声不绝于耳,场上霎时间乱作一团。

南宫冷处于下风,不禁冷哼一声,在神光中四处闪躲,毫无还手之力。月重阳哈哈一笑,意气风发道:“南宫圣使,你不用‘十方铸魔神功’么?”

南宫冷还未回答,一道神光疾速而至!“轰隆!”一声巨响,南宫冷飞快的从中跃出,众人瞧他一脸狼狈,显然从月重阳手中吃了暗亏,有记恨者与好事者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尽是嘲笑意味。

月重阳双手背后,盯着狼狈不堪的南宫冷笑道:“南宫圣使,你再不用绝活,怕是要输了!”

南宫冷哼了一声,随手将上身破衣扯落,露出枯槁的肌肤道:“你这等修为,若是老夫尚且年轻,应该还有的一战。”

“那可遭了。”月重阳嘿笑道:“南宫圣使要怪就怪岁月不饶人,你这一把年纪,斗不过我也是应该的。”

“是么?”南宫冷眼中一抹精光悄然绽放,他忽然间直起身子,盯着月重阳一字一顿道:“若是我真的年轻了一百岁,又该如何呢?”

“你……”月重阳心脏突的一跳,一种极不好预感霎时间涌入心间。

南宫冷“哈”的一笑,声音竟而不再那么苍老。“轰隆隆!”狂雷在远山落下,将天地间一切照亮。霎时间,南宫冷苍老的躯体上绽放出强烈的炽光,光芒强烈,将他包围,众人见了,纷纷遮住眼睛,不敢直视。南宫冷长吸一口气,霹雳般喝道:“十方铸魔神功!”

“啪!”一声轻响,在众人脚下发出。有人一惊,奇道:“什么声音?”

另一人也道:“我怎么知dào

……”话没说完,他朝脚下一瞧,立时尖叫道:“快看啊!脚下开花了!”

众人一惊,纷纷低头瞧去。却见广场之上,不知何时万朵狂花怒放,犹如鲜花海洋,绝美非凡。月重阳脸色奇差,盯着这些鲜花,喃喃道:“这是……”

南宫冷哈哈一笑,身上炽光更是强烈。蓦然间,脚下鲜花开始枯萎,那枯萎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便蔓延到了每个角落。一团五颜六色的光球从其中飘出,缓缓漂浮在空中。“月教主,难道你忘了先师所说,十方铸魔神功练到顶尖之处,返老还童不死不灭,亦不在话下?”南宫冷立在中央,况若顶天立地。

慢慢的,他伸出手掌,将那团光球握住。

“嘭!”一声巨响,南宫冷霎时间四分五裂。浓重的烟雾笼罩在场上,让众人瞧不清周遭景象。

“月教主……”突然间,一个少年声音笑道:“我猜当年你一定不信。”

浓雾散去,一个少年赤身**立在其中,他大约十七八岁,生的面如冠玉,俊俏至极。他身上的皮肤洁白光滑,竟如婴儿一般。众人见了,皆是一惊,纷纷道:“这人是谁?”

月重阳脸色奇差,皱着双眉道:“许多年前,我都当那是一句笑谈。”

那少年哈哈一笑,随手从颜行书手中接过衣衫穿好道:“这次你信了么?”

月重阳“嘿”的一声道:“看样子不得不信了啊,南宫圣使!”

‘南宫圣使’四字出口,登时引起轩然大波,这十七八岁的少年,竟是那形如枯槁的南宫冷?这变化之间,未免太过巨大,叫当场众人不敢相信。韩馥与阿酒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谁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南宫冷哈哈一笑,盯着月重阳道:“月教主,你现在投降还不算晚。”说着,他顿了顿道:“你将教主大位交给我,我定然厚待于你,从今往后,由我为圣教开创一番盛世,岂不妙哉?”

月重阳呵呵一笑道:“我斗胆问上一句,南宫圣使口中的盛世,该是什么样子?”

南宫冷挥手大笑道:“那自然是八方臣服!万民敬畏!天下崇拜了!”

“好个八方臣服!”月重阳冷笑道:“那南宫圣使为了做到八方臣服,又该怎么干?”

“这还不简单么?”南宫冷得yì

笑道:“第一件事,便是平定耀月宗和拜天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这世上唯有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源。”

“是么……”月重阳有意无意的瞧了眼欧阳太和的尸骸道:“那怕是不行了啊!”

南宫冷毫不意wài

,狞笑道:“月教主的意思是不愿我中兴圣教么?”

月重阳苦笑一声,盯着南宫冷道:“南宫圣使,你可知为何欧阳太和会为我而战?”

“我怎么知dào

?”南宫冷笑道:“耀月宗叛徒的心思,谁又能猜测的到?”

月重阳呵呵一笑,忽而道:“那正是因为我答yīng

了他一件事!”

南宫冷一震,寒声道:“什么事?”

月重阳叹了口气,蓦地摆起袖袍,已指代笔在地上“唰唰唰”写了四个大字。南宫冷凝神一望,登时放声狂笑。“永无战争?”他大笑道:“你竟答yīng

他永无战争?”

众人闻言,也纷纷凑上来瞧,却见地上四个大字端端正正,龙飞凤舞,写的正是‘永无战争’四字。

“永无战争么……”韩馥盯着那四个字,不觉间痴了。

“不错!”正此时,月重阳高声应喝道:“我答yīng

他的,正是这四个字!”

南宫冷脸色微变,嘿笑道:“月教主好高的志向!照你这么说来,那吾等先辈,征战天下,都是错的了?”

“不错!”月重阳高声叫道:“战乱一起,民不聊生!天下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难道不是错了么?”

“民不聊生?”南宫冷狞笑道:“区区屁民,与我等何干?我等修仙问神,早已非普通人类,凭什么考lǜ

他们是死是活?”

月重阳一甩袖袍,冷冷道:“正是因为这样,当年师尊才选了我,而不是你!”

“你找死!”南宫冷暴怒道:“既然你对先祖不敬,就由我来清理门户罢!”

月重阳笑了笑道:“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南宫冷爆喝一声,蓦然上前。他身形诡异,速度奇快,转眼间便已到了月重阳面门。月重阳一惊,双拳蓦地送出,直逼南宫冷胸口。南宫冷狞笑一声,让过这拳,他双手一吞一吐,一股绝大的力道呼啸而至。

月重阳闷哼一声,双掌回收,和南宫冷生生碰了一拳。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月重阳倒飞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周,这才勉强站定。

南宫冷立在原地,笑吟吟的盯着月重阳道:“这一次,怕是你年纪太大了些罢!”

月重阳冷哼一声,正想进攻。忽而他眼前一黑,心肺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竟支撑不住身子,“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大咳特咳起来。月充盈见了,身子微微一颤,嘴中喃喃道:“爹……”

“发作了么?”南宫冷笑道:“你十三年前受的重创。”

月重阳脸色一变,捂着心口艰难站起道:“受伤?你胡说什么?”

“嘿。”南宫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这事你还不肯说出来么?”说着,他故yì

的瞧了月若盈一眼,若有所悟的笑道:“是么?原来是这样啊!”

月重阳脸色大变,怒道:“南宫冷!你要做什么?”

南宫冷嘿嘿一笑,忽而问道:“姓月那小姑娘,十三年前之事,你究竟知dào

多少?”

月若盈身子一颤,恨声道:“你要说什么?”

南宫冷哈哈一笑道:“别那么激动,老夫只是提醒你一声,免得你恨错了人!”

月若盈一震,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宫冷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话音未落,月重阳蓦地发出怒吼,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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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圣舞陆冢

四十六圣舞月重阳双手食指一点,两道气剑“嗖”的放出.

南宫冷嘿笑一声,侧身避过道:“月教主,你就这么不想让我说么?”

月重阳冷哼一声,蓦地足下一绕,身子就如一个陀螺般旋转起来,只听“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众人望去,漫天覆地的气剑倾泻而出,朝南宫冷攻去。

南宫冷脸色微变,施展起轻身修为,在剑雨中穿梭。只见他步法精奇,每一步均是妙到毫巅,剑雨未及,他已掠过,每根气剑都与他差之毫厘,却怎么也碰不到南宫冷半根汗毛。

月重阳冷哼一声,忽而停住身形,双手一扬,身子就似一张满弓,向后弯曲。“分曹射覆!”他大喝一声,顷刻间,两道气剑划出一道鸿光,撕破空气,朝南宫冷射去。

“嘿!”南宫冷眼神一亮,双掌分而击之,只听“嘭嘭”两声,两柄气剑齐齐偏离轨道,射向南宫冷身后弟子。那气剑来势太快,南宫冷身后弟子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气剑一剑穿心,哼也不哼就这么气绝身亡。

南宫冷傲然道:“天神气剑指也不过尔尔!”

月重阳轻哼一声,身形摇摆,转眼间攻到南宫冷身前。却见他双掌起舞,画出一道椭圆,朝南宫冷攻去。南宫冷双拳一架,将月重阳招式挡下,继而发出一声爆喝“去!”,却听“轰隆”一声闷响,月重阳便如断了线的纸鸢,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众人神色一变,烁玉已蹿了出去。只见她裙摆一扬,便轻轻巧巧的将月重阳接在怀中,她急忙问道:“教主没事罢?”

月重阳脸色极差,容颜比往常更为憔悴,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事。”

南宫冷闻言冷笑道:“中了我一记‘玄阴冥指’还能说没事的人,这普天下也只有教主了罢!”

月重阳哼了一声,勉强站起身来道:“比试还没完呢!”

南宫冷哈哈一笑道:“算了罢,事到如今教主还看不出谁胜谁负么?”

月重阳“呸”了一声道:“你未免太过自大了!”

“自大?”南宫冷哈哈一笑道:“教主恰恰说反了,我这叫有自知之明。”说着,他微微一顿道:“教主修为之高,旷古烁今。我南宫冷再是无知,又怎能看不清楚?当年您仅仅用了五年时光,便练就鬼隐七脉。”

月重阳冷哼道:“你说这一番话,可是认为超越我了?”

“非也!”南宫冷哈哈一笑道:“若论修为,我南宫冷就算将‘十方铸魔神功’练到顶尖,也绝非教主敌手。只可惜十三年前,教主受创,一身修为去了十之二三不说,还留下病根,从那以后,您别说修liàn

神通,就连原有的修为也在被点点滴滴的消磨着。”

月重阳脸色极差,冷冷道:“那又如何?”

“哈!”南宫冷大袖一挥激动道:“可我不同,我原本以为跟了教主,圣教必有中兴一日,却不料教主性子懒散,竟是个胸无大志之人。但你修为太强,以我之能,万不是教主对手,所以我只好含恨忍辱,装作教主身边一条忠实的狗,为你出谋划策。”说到这,他终于忍不住激动大笑起来:“但老天待我不薄,竟给了我这么一次机会,教主受伤之后,我便日夜练功不辍,终于练成‘十方铸魔神功’,返老还童。现在的我,教主是万万敌不过的!”

月重阳捂着胸前伤势,血水流了一地,他勉强笑道:“胜负未分,你怎么知dào

我赢不了你?”

南宫冷脸色微变,狞笑道:“既然教主看不形式,那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罢!”

说着,南宫冷大袖一挥,身上竟而放出七彩异芒,那异芒流走全身,越发强烈。众人见了,纷纷以手捂住双眼,不敢去瞧。却听南宫冷嘿笑一声道:“月教主,便请你接我一记‘十方铸魔’罢!”

话音未落,南宫冷蓦地迈开大步,朝月重阳走去。月重阳脸色一变,赶忙摆出防御架势。南宫冷哈哈一笑,双掌吞吐,狂风霎时间大作,将周遭房屋吞噬,形成龙卷。“十!”南宫冷大喝。

顷刻间,天地绽放出强烈光芒,远端好似连城一片,分不出是天是地。

“方!”

下一刻,滚滚雷声袭来,远处匍匐的群山隆隆作响,发生惊骇的声音。

“铸魔!”

南宫冷一掌挥出,天地寂灭,声响似乎一瞬间被彻底抹去,众人眼中,唯有他身上绽放的点点异芒。

“嘭!”一声巨响,月重阳身形凌乱,飞入天际,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南宫冷姿势未变,凝立原地,盯着长空一言不发。

“教主……教主他……”就在这寂静之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教主输啦!”

一声落下,场上登时大乱,有庆贺的,有痛哭的,有呆滞的,有凄楚的。韩馥等人站在一起,满眼尽是不可思议,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词语:“输了?”

正此时,忽然爆fā

出一阵狂笑,众人侧目望去。却见南宫冷立在人群中间,形似癫狂。“赢了!赢了!”他哈哈笑道,蓦然间,他大袖一摆,不可一世:“从今往后,天下三大高手易位,月重阳之名再不存zài

,有的只是我南宫冷罢了!”

听了这话,月若盈“噗通”坐倒,心里空落落的,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在这时,忽听韩馥叫道:“天上那是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南宫冷抬头一瞧,见月重阳立在云霄之上,正冲他冷笑。

南宫冷脸色一变,怒吼道:“这不可能!”

韩馥心中一紧,寻思道:“方才那一掌毁天灭地,若是我中了,势必形神俱灭,他月重阳竟能安然无恙么?”

正想着,天上云层散去,露出月重阳本尊。韩馥一见,登时脸色惨白,却见月重阳左侧臂膀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留下。“你……”韩馥惊骇道:“你的左手呢?”

月重阳嘿笑一声,盯着那骇人的伤口道:“若不是南宫圣使拳头偏了半寸,只怕我现在已死了罢!”

南宫冷脸色大变,怒道:“你竟自断一臂,挡我神通?”

月重阳哈哈一笑道:“为了赢你,断一条胳膊又算得了什么?”

南宫冷怒不可遏,吼道:“就算如此,你也胜不了我!断了一条胳膊的你,又能有什么用?”

“谁知dào

呢?”月重阳笑了笑道:“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让你取胜!”

南宫冷一愣,怒道:“为什么?”

月重阳笑笑,盯着月若盈道:“那是因为我有不得不打倒你的理由!”

说着,他脚下一点,从云层落下。南宫冷脸色微变,急忙后退两步,和月重阳拉开距离。月重阳笑笑道:“何必这么惊慌?”

南宫冷哼了一声,月重阳又是一笑道:“在咱们你死我活之前,我先跳上一支舞如何?”

“一支舞?”南宫冷疑惑道。

但南宫冷话音未落,月重阳已展开脚步,舞动身形。众人望去,只见月重阳动作阳刚潇洒,尽显男儿本色,不少女弟子见了,纷纷双颊染红,心如鹿撞,“啪!”他一脚落下,踩在鼓点之上。

众人不经意间,大地也发出“啪”的一声。

月重阳笑笑,样貌俊逸潇洒,“啪啪!”他舞起身形,步法如游龙惊风。下一刻,拨云见日,寂寥的黑夜当中,太阳竟撕开天际,映入众人眼帘。

韩馥大惊,仔细向天空瞧去。却见太阳通红滚圆,和一旁的月亮交相呼应,璀璨闪烁。

“这……这是……”韩馥惊骇道。

阿酒盯着天空,表情又惊又喜道:“想不到……想不到……我们炼魂教千年之后,竟又有人练成了……”

“练成什么?”韩馥问道。

阿酒笑笑道:“……”

正此时,忽听南宫冷大叫一声,怒吼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身受噬魂顽疾,又怎么可能练成“天地圣舞’?”

“天地圣舞?”韩馥奇道:“那是什么?”

阿酒笑笑道:“很快你就知dào

啦!”

话音未落,月重阳舞步越发潇洒,“咚咚!”大地震颤,气流急转。

南宫冷怒喝一声,合身扑上。

月重阳微微一笑,舞步不减,“绝圣”他吐出二字,南宫冷应声而飞。

“丛云。”月重阳舞步急转,好似立在云端。南宫冷惨叫一声,手腕硬生生向弯曲。忽听“啪”的一声,他手腕折断,垂在胳膊上。

“天眷”月重阳又道。

“不!”话音未落,南宫冷便咳出一大口鲜血,胸口塌陷了下去。

月重阳嘴边笑意不减,舞步更是潇洒。韩馥看得后背发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酒叹了口气道:“这‘天地圣舞’并非是我圣教神通,是千年之前,一位圣教奇人侥幸获得,据说是仙人用的功夫。”

韩馥眉头一蹙,问道:“说详细些。”——

分割线——对不住前一日出去旅游回来时已快12点玉缜粗心之下传错了章节多亏今日书友提醒这才能及时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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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功败垂成

四十七功败垂成阿酒默然半晌,盯着不远处翩翩起舞的月重阳.就在这时,月重阳身形一晃,步法越加潇洒。“风乱。”他低低道。

南宫冷闷哼一声,小腿处鲜血狂飙,显然是受了重伤。

待看完这一幕,阿酒才道:“韩馥,你可知这‘天地圣舞’中的天地是什么意思?”

韩馥一愣,摇头道:“我不知dào

。”

阿酒笑笑道:“其实这‘天地’二字,正是咱们所熟知的天地。”说着,他指了指月重阳道:“你瞧月重阳的步法,是不是暗合韵律?”

韩馥放眼一望,顿觉阿酒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道:“不错。”

阿酒点了点头道:“但他这韵律又非一般韵律。”

“一般韵律?”韩馥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

阿酒道:“但凡懂音律之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当咱们弹奏乐器时,乐器或多或少发出震颤,这个震颤便产生了旋律。”

韩馥点点头道:“这个我倒听人说过。”

阿酒笑道:“但这天地圣舞却有些不同。”

韩馥一愣奇道:“怎么不同?”

阿酒叹气道:“这天地圣舞,是将天和地当作乐器,自己成为鼓槌,他每动一步,便和天地产生呼应,到了现在你还没觉得大地在微微颤抖么?”

韩馥面色微变,细细感受周遭动向,这才确认道:“你说的不错,地面的确在轻轻颤抖,只是我先前还以为是二人斗法太过激烈所致……”

“嘿!”阿酒笑了笑道:“却想不到是这么一回事罢……”

韩馥登时默然,阿酒见韩馥这番神色又道:“所以说,当月重阳起舞之后,便暗合天地之数,他每走一步,其实都符合天地运动规律,这时候的他,几乎就是天、就是地……”

韩馥一震,惊道:“竟有此事?”

阿酒点点头,望了眼南宫冷道:“现在的师尊简直就是在和天地战斗啊……”

话音未落,月重阳舞姿又变,却见他双手倒立,大头朝下猛的喝道:“震世!”

其余弟子听了,脸色均变,想着南宫冷这一次不知要遭受什么样的折磨。这个时刻,忽听一个弟子叫道:“他一个人,又受了重伤!大伙一起上啊!宰了他南宫圣使就是教主!”

南宫冷手下众人一听,纷纷拔出兵刃,怪叫着扑了上去。

阿酒长叹一声道:“蠢材,尔等与天地一比不过是萤火之辉罢了。”

话音未落,却听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群弟子各个四分五裂,身首异处而死。别人见了,纷纷跪倒道:“教主神通盖世!我等服了!”

南宫冷见大势已去,脸色一片惨白,他捂着断臂断腿,咬牙站起身来道:“月重阳!今日是我棋差一招!等我下次回来!再找你来报仇!”

月重阳止住舞姿,眼中异芒迸发道:“你逃得掉么?”

南宫冷脸色微变,陡然拉住颜行书道:“走!”

颜行书心领神会,架起南宫冷朝远方逃去。众弟子此时着急立功,纷纷拔出武器,朝颜行书攻去。颜行书冷哼一声,掌风到处,人仰马翻。月重阳双手背后,盯着浴血奋战的二人,嘴角带着冷笑。正这时,忽然六道身影窜出,颜行书眼神一亮,喜道:“六大魂奴!”

那六人对视一眼,抢入人群中叫道:“带主人走!我们垫后!”

颜行书点点头,猛地跃出人群,向远方去了。

烁玉一见,立即叫道:“大伙追,别让他们逃了!”

谁料月重阳却一摆手叹道:“让他们去罢!”

烁玉一怔,急道:“教主!”

月重阳摇了摇头,捂着断臂坐倒在地笑道:“南宫冷跑不了,你安心就是。”——

分割线——却说颜行书架着伤重的南宫冷没头没脑的逃了一阵,他方才与欧阳太和一战本就已伤了心肺,又这么苦战一番,奔逃百里,登时伤势发作,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过去。正在这时,忽然南宫冷哼了一声,托住颜行书道:“没用的东西!”

颜行书身子一颤,喜道:“师父!”

南宫冷哼了一声道:“叫什么?还死不了!”

颜行书点点头道:“您没事就好!”

南宫冷见颜行书神色真挚,不由得心中一软,叹道:“放心吧,老夫有‘十方铸魔神功’护身,这点伤势三天便好了。”

颜行书喜道:“那就好!”说着,他目露迷茫道:“现在咱们去哪?”

南宫冷叹了口气道:“去我的秘密居所罢!”

颜行书身子一震,惊道:“师父竟有秘密居所?”

南宫冷“嘿”笑一声道:“狡兔三窟,老夫动手之前,自然要留好后路,待到将来东山再起!”

颜行书拍手笑道:“正该如此!等咱们过些时候,定要打上炼魂教,让月重阳知dào

咱们的厉害。”

南宫冷得yì

笑笑道:“说的没错,‘天地圣舞’三年才能用一次,我便不信下一次月重阳还有这么命大。”

颜行书点了点头,托起南宫冷道:“师父,徒儿定然追随于您!”

南宫冷笑笑道:“好啦!师父知dào

你衷心。”

颜行书嘿嘿一笑道:“那咱们该怎么走?”

南宫冷嘿笑一声,指着西方道:“我带你去就是!”

颜行书生的潇洒风流,旁人看来,无不仰慕。他使出一些手段,便轻巧从路人那弄来一辆马车,他坐在车头,南宫冷坐在车内,二人便向秘密居所赶去。二人行了约莫一天半的时光,来到一座小镇当中,南宫冷挥手喊停道:“便在这停罢!”

颜行书一怔,奇道:“师父的秘密居所就在这?怎的和凡人住在一起?”

南宫冷笑道:“月重阳知dào

我心高气傲,定然猜不到老夫竟肯自降身份,住在凡人当中,这一来,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领,也别想抓到咱们师徒二人了!”

颜行书一听,登时伸出大拇指道:“师尊高见!”

南宫冷嘿嘿一笑道:“走罢,扶着为师进去!”

颜行书道了声“是”,扶着南宫冷走入镇中。二人走没多久,便在镇上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南宫冷笑笑道:“就是这了!”

颜行书精神一振,将大门推开。却见屋内家具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侍女佣人往来,他们一见二人,登时拜倒道:“欢迎南宫老爷回来!”

南宫冷哼了一声,走入屋内道:“行书,你随我来!”

颜行书道了是,跟着南宫冷脚步转入屋中。二人七扭八拐的走了一阵,来到书房之前。南宫冷四下打量一番,这才推门而入,颜行书跟着进屋,听南宫冷道:“将屋门关好。”

颜行书点了点头将大门仔细合好,这才听南宫冷道:“行书,你跟着为师多少年了?”

颜行书身子一震,笑道:“大约十年了。”

“十年么?”南宫冷点点头笑道:“好!很好!你们三个师兄弟中,唯有你没有背叛于我!”

颜行书笑笑,眼中迸发出浓烈异芒。

南宫冷自顾自说着,忽而又道:“为师智计卓绝,修为天下无双,只可惜一直身边未有亲信,直到今天为师方能确信,行书你足以托付。”

颜行书笑了笑,拜倒道:“徒儿愿意为师父赴汤蹈火!”

“好,好!”南宫冷点点头,忽而在手边书架上一扭,却听“轰隆隆”声响起,二人右手边立时出现个暗门。

颜行书神色一振,惊道:“这里是……”

南宫冷笑笑道:“你以为为师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些准bèi

么?”说着,他推开暗门笑道:“走罢!今日是师父传你宝物的时候了!”

二人走入屋中,颜行书放眼一瞧,登时呆在原地。却见眼前一方洞天当中,矗立着无数书架,书架中一本本古书相邻安放,贴着标签。颜行书一本本书瞧去,脸上表情越发惊骇,原来这些书大多都是天下各门各派不传之秘,有些还是早已绝迹的神通。

“这……”颜行书激动道:“这些是……”

南宫冷嘿笑一声道:“从今以后,这些神通就都是你的啦!等不久的将来,咱们师徒两人率领天下众人,再杀上炼魂教,夺去教主宝座!”

颜行书先是一喜后又黯然道:“师父……就算徒儿练成这些神通,但炼魂教众何止千万?你我真能赢么?”

南宫冷呵呵一笑,打开了最中间的宝箱。却见宝箱中端端正正的安放着一枚令牌,牌子上赫然写道:“冥神令。”

颜行书一震,惊道:“这是什么?”

南宫冷嘿笑一声道:“炼魂教那些无能庸才才有几人?我有了这个,天下千万冥人都能为我所用!到了那时,只待我振臂一呼,便可得到天下!”

“是么……”颜行书失神一阵,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冥神令么?”

南宫冷微微诧异道:“你竟知dào

冥神令?”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南宫冷一见那人,脸色大变道:“妖瞳,情况如何?”

那人面色惨白,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重创,他摇了摇头道:“教众甚多,咱们面临围攻,只有我逃了出来!其余众人全都死啦!”

南宫冷默然半晌,这才叹道:“罢了,为我而死,也算他们死得其所了!”

正此时,忽听妖瞳叫道:“你!”

南宫冷一怔,问道:“怎么了?”

谁料妖瞳盯着颜行书,一脸错愕,眼中尽是惊骇。

四十八 大战结束

四十八大战结束南宫冷察觉有异,心头咯噔一跳,猛地回过头去.正这时,忽而神通惊起,一阵狂风袭来,将南宫冷卷了个跟头。

南宫冷身子一转,从地上咕噜噜滚起,他怒道:“行书,你做什么!?”

谁料话音未落,陡然听妖瞳闷哼一声,南宫冷放眼瞧去,却见妖瞳被颜行书捏在手中,早已断气了。南宫冷脸色大变,怒道:“你找死么?”说着,南宫冷大袖一摆,朝颜行书攻去。

颜行书哈哈一笑,出掌迅捷如电,飞速的和南宫冷对了几掌。

南宫冷蓦然冷哼一声,倒退几丈,他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颜行书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你竟能接我一掌?”

颜行书“嘿”笑一声道:“师父大人,这普天下你不知dào

的事情怕是还有不少!”

南宫冷言语一窒,又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行书嘻嘻一笑,指尖划过周遭书卷道:“师父您认为呢?”

南宫冷大怒道:“好啊!你这畜生果然也背叛了我!”

“哈!”颜行书抚掌大笑道:“师父您老人家还算不笨!”——

分割线——炼魂教,圣所之巅。

月重阳坐在宝座之上,身边跪了一男一女。那女子手持铁盘,盘中放着纱布铁器,正在为月重阳包扎伤势。

“教主。”女子低低道:“烁玉不懂,你为何要放走南宫冷?”

月重阳呵呵一笑道:“烁玉,你我认识多久了?”

烁玉一怔道:“二十年了。”

“不错。”月重阳点点头道:“我自打你出生起那一刻,便认得你啦!”说着,他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们,为我卧底在南宫冷身边。”

烁玉和身旁男子相视一笑道:“事到如今,教主就不必说什么辛苦的话了。”

“你放心。”月重阳点点头:“我答yīng

过你们一族的诺言,我必定兑现。”

烁玉美目一亮,噗通拜倒道:“烁玉替我们一族给教主叩头了!”

月重阳连忙将烁玉扶起,温言道:“你我情同父女,何必行此大礼?”

烁玉双颊泛红,“嗯”了一声,却又蹙眉道:“属下实在是担心南宫冷一事……他修为不低,放在外边没人能够阻挡与他,时间一长,他必然会卷土重来……”

月重阳哈哈一笑道:“这你就放心好了,他跑不掉的。”

烁玉一怔问道:“教主的意思是……”

月重阳叹了口气,缓缓道:“说起来,你们从来不知dào

我的魂奴是谁罢!”——

分割线——南宫冷脸色一变怒道:“你究竟何时背叛了我?我引你入炼魂教不过五六年罢了,你又怎么有机会……”

“哈!”颜行书笑道:“师父啊师父,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

南宫冷一愣,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颜行书嘿嘿一笑,随手拿起一本古书道:“您就似您的收藏一般,永远陈旧难新,您只知dào

我来炼魂教不过五六载,却从没想过徒儿来炼魂教之前人在何处么?”

南宫冷心头“咯噔”一跳,怒道:“你不是……”

“天陆颜家……”颜行书笑笑道:“我说的没错罢……天陆颜家,书香门第,他们长子大小聪明伶俐,师父路过那里,见其根骨上佳,便收为徒儿,精心调校希望日后能被用上……”

南宫冷默然半晌叹道:“难道我错了么?”

“没错!没错!”颜行书抚掌大笑道:“师父一点都没错!您调查仔细,将徒儿的来龙去脉查的一干二净,怎么会出错?”

“那……”南宫冷吃力道:“你怎么会认识月重阳,又背叛了我呢?”

颜行书嘿嘿一笑道:“您就从来没想过,天陆颜家是怎么来的么?”

南宫冷一震,蓦地放声大笑道:“好!好!好个月重阳,竟能机关算尽到这一步,颜家势力扎根已久,少说也有四十来年,看来这姓月的黄口小儿,怕是从小时候便在算计我了!”

颜行书笑了笑道:“您死前能知dào

这事,也可以安心去了。”

“死前……死前……”南宫冷痴痴念了两遍,忽而双眼一瞪,呸道:“你做梦!”说着,他足下一点,跳出宅邸朝外边奔去。

颜行书呵呵一笑道:“我瞧你能逃到哪去。”

二人就这般一前一后,朝外边奔去。南宫冷身受重创,修为大减,他奔了一阵,已觉得气血上涌,胸口生疼,显然是支撑不住了。他左右一瞧,见周遭一片荒凉,远处太阳早已落山,入眼之处,却还有朦朦胧胧的亮光。

南宫冷嘿了一声,心中忖道:“若要我渡过这关,定然将那姓月的小儿碎尸万段。”

正想着,忽然他足下一软,“咕噜噜”朝前方滚去。这土路颠簸轻些,笔直朝下,竟是一个斗大的山谷。南宫冷滚了一阵,身上被石头割了数不清的创口,远远望去,却见他衣衫破烂,一身鲜血淋漓,看上去极是狼狈。南宫冷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站起身来,蹒跚的朝前方逃去。

正这时,忽而有一人从天而降,他相貌英俊,书卷气十足,正是颜行书。颜行书呵呵一笑道:“师尊,你有伤在身,不宜远行呀。”

南宫冷呸了一声,艰难的向远方挪动。颜行书“嘿”了一声,忽而出掌将南宫冷打倒在地。

南宫冷神色一变大怒道:“你这逆徒!我养你育你,你就这般对我么?”

颜行书表情如一,嘻嘻一笑道:“师父大人,说完了么?”

南宫冷脸色一变,心头却是怯了,他颤声道:“行书,为师待你不薄,你何必跟着月重阳那小儿?为师答yīng

你,将一身修为传你,这十方铸魔神功为师也必定不吝,你只要全力辅佐与我,有朝一日咱们势必君临天下。”

颜行书嘿笑一声道:“这条件倒十分诱人。”

南宫冷听出一丝希望,连忙又道:“是极,是极,为师待你如父子一般,你又何必给月重阳卖命?”

听到这,颜行书却是叹了口气道:“师父。”

南宫冷一愣,问道:“怎么……”

颜行书忽而一笑道:“只怕徒儿有心无力啦!”

南宫冷面部肌肉陡然一抖,颤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颜行书叹道:“师父难道不知dào

么?一朝为奴,终身为奴。徒儿是有心无力啊!”

“什么!?”南宫冷脸色大变,他尖叫道:“你是魂奴?你是魂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和你朝夕相对,怎么从没见你用过魂力?”

颜行书呵呵一笑道:“徒儿既然卧底在您身旁,自然事事小心,怎么能让你看出破绽?况且魂奴一成,五识皆隐,只要徒儿小心翼翼的,想要你看不出破绽,也是容易的很。”

南宫冷默然一阵,猛地纵声大笑,笑声中极尽凄凉。颜行书默默听着,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他笑了半晌,忽而问道:“我能否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颜行书优雅一笑道:“请问。”

“哼。”南宫冷顿了顿道:“我与月重阳,谁更了得?”

颜行书只是一笑却不答。南宫冷默然一阵,这才叹道:“是么……原来我已经输了啊……”

“呵呵。”颜行书笑了笑道:“那最后的最后,就让徒儿送师父上路罢!”

南宫冷眼中厉芒一闪,猛地怒道:“你做梦!”说着,他双手一送,朝颜行书攻去。

颜行书“嘿”笑一声,身上衣衫无风而鼓。“归魂!”他大喝一声,霎时间神通纵横将南宫冷击倒在地。

南宫冷脸色大变,指着颜行书道:“你……你这是……”

颜行书捏起地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看着它飞速盛开,又飞速枯萎道:“师尊大人,您记得我曾问过您一个问题么?”

南宫冷哼了一声道:“什么问题?”

“我曾问过您。”颜行书笑了笑道:“天冲奴的能力究竟如何。”

南宫冷脸色一变,颤声道:“莫非你……”

“嘿。”颜行书笑了笑道:“天冲奴究竟有多厉害,就请师尊您用自己的眼睛来亲自瞧一瞧罢!”

话音未落,颜行书已冲了上来。

此时此刻,南宫冷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变得极慢无比。日落月升、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星星闪烁、这一切的一切,都慢的不可思议,都在他脑海中闪过。正在这时,一句话钻入他的思想当中,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月重阳道:“这世上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

“原来如此……”南宫冷心中忖道:“果然这世上有许多事是我想不到的……”

“轰隆!”闪电落下,将天际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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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万事俱备

四十九万事俱备炼魂教,圣所之巅.

月重阳闭目养神,一言不发。正此时,忽听外边护卫道:“教主,颜行书回来了。”

月重阳猛地睁开双目,笑道:“传他进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男子款款步入,他相貌儒雅俊逸,一袭白衣,手中提着一个包袱,笑着走了进来。

月重阳呵呵一笑道:“你回来了?”

颜行书点了点头,忽而拜倒在地道:“颜行书拜见主人!”

月重阳点了点头道:“回来便好。”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瞧了眼那包袱道:“南宫冷呢?”

颜行书微微一笑,将包袱递上道:“行书不负主人所托,已手刃叛教者南宫冷。”

“好!”月重阳闻言一喜,将包袱接过打开,却见南宫冷头颅放在其中,双眼怒视。“呵。”月重阳微微一笑,叹道:“南宫圣使,你辅佐我多年,若不是我被迫无奈实在不想取你的性命。”

颜行书抱拳道:“主人对他隐忍已久,今日之事,可说南宫冷咎由自取!”

月重阳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他有这么一天,只因自己太过贪婪。”说着,他微微一顿道:“行书,你还发xiàn

了什么东西么?”

颜行书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月重阳道:“主人可是要找这个?”

月重阳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将令牌接过,“冥神……”他指尖划过令牌,脸上尽是喜色。

“主人。”颜行书道:“有了这冥神令,咱们的计划也该行动了罢!”

月重阳身子一震,缓缓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说着,他大袖一挥朗声道:“来人!传我命令!命圣教所有弟子即刻来圣所见我!”——

分割线——圣所之上,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弟子跪了一地,他们低着头,谁也不敢出一点声音。在他们身前,赫然立着几人,分别是阿酒、月若盈、韩馥、烁玉、洛媚儿。

韩馥和月若盈并肩站立,他们相视一笑,不由自主的牵起手来。忽听洛媚儿冷哼一声,强行钻入二人中间笑道:“韩公子,三年不见你又俊俏了不少。”

韩馥一愣,想起洛媚儿当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微微歉疚,忍不住冲她笑了笑道:“洛姑娘风采不减,更添美丽了。”

洛媚儿双颊一红,正要再说。忽听韩馥惨叫一声,她登时奇道:“韩公子,你怎么了?”

韩馥俊脸煞白,捂着肚子苦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洛媚儿何许人也?这点事还看不明白?她立时瞪了眼月若盈道:“月大小姐,就算韩公子是你魂奴,你还不许他和别人说话么?”

月若盈“呸”了一声怒道:“谁都可以,就你不行!”

“你!”洛媚儿脸色微变,冷笑道:“这可好,我第一次听说抢不过男人,便用主人神通惩罚的。”

月若盈脸色一红,冷笑道:“谁说我抢不过?”说着,她一拉韩馥手掌道:“你和她说!”

洛媚儿一怔,在她印象当中何时见过那冷冰冰的月若盈有这等表情,她心中“咯噔”一跳,难以置信的盯着韩馥道:“你们……”

韩馥微微一笑,用力握了握月若盈的手掌道:“你所料不错,从今往后我韩馥心中,就只有月若盈这一人罢了。”

月若盈听韩馥这么一说,登时羞红了脸,她嗔怪似的瞪了韩馥一眼,心儿嘭嘭乱跳,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洛媚儿脸色煞白,连退几步道:“你……你……”

韩馥知dào

洛媚儿对自己颇有情意,他方才那话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也是有断了洛媚儿念想那一层意思,但饶是如此,他见了洛媚儿这副表情,心中仍觉歉疚,这才叹了口气道:“洛姑娘……你……你好自为之……”

洛媚儿身子一震,蓦地惊道:“韩馥!你将来会后悔的!”

韩馥一愣,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洛媚儿哼了一声,盯着月若盈道:“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道:“洛姑娘!你话里有话!到底什么意思?”

正此时,劲风忽起,月若盈展开双掌,便向洛媚儿攻去。洛媚儿脸色微变怒道:“你做什么?”

月若盈嘿笑一声道:“就打你这挑拨离间之人!”

洛媚儿“呸”道:“谁挑拨离间了?若是我喜欢的,抢过来不就成?”

月若盈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愠怒,寻思道:“好啊,你还要和我抢韩馥不成?”她心狠手辣,本就是魔女性子,现在这么一想,神通用的更是凌厉,登时将洛媚儿逼入角落,一味躲闪。

阿酒和烁玉正在说话,不料这二女说打就打,阿酒嘿嘿一笑道:“怎么?二女争夫么?”

韩馥正自着急,忽听阿酒这话,忍不住骂了句道:“他妈的,你就会幸灾乐祸。”

阿酒嬉笑一声,蓦地出手直攻月若盈。月若盈一震,立时冷笑道:“你也要打么?”

阿酒双掌一送,将月若盈逼退少许道:“月大小姐别误会,我不过不愿见你们二人闹罢了。”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那就闪到一边去!”

正此时,忽听有人朗声道:“教主到!”

众人神色一变,赶忙站好。韩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拉着月若盈袖子道:“别闹了。”

月若盈悻悻一哼,站回人群之中。洛媚儿瞧着二人,脸上写满了担忧神色,韩馥一瞧,心底直犯嘀咕:“这洛媚儿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月重阳大步而出,他一改往常,身着一袭金色长袍,头戴朝天玉冠,英武非凡。众人一见,纷纷拜倒道:“属下见过教主!”

月重阳“嗯”了一声,挥手道:“都平身罢!”

众人相视一眼,这才站起。月重阳点了点头,忽而道:“你们可知我今日为何传你们前来?”

台下众人齐齐一震,噗通跪倒一地道:“求教主开恩!”

月重阳“哼”了一声道:“知dào

就好!”说着,他问道:“罪责长老,图谋不轨发动叛乱,若以教规论处,该当如何?”

话音未落,便有一老者走出道:“当丢入炼魂池中,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闻言,连忙磕头道:“求教主开恩!求教主开恩!”

月重阳冷冷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台下众人听了,均是跪倒一片,身子抖得象簌子一般,大气也不敢长出一口。月重阳目露凶光,巡视一周,忽而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事由南宫冷挑起,你们不过是帮凶罢了。”

众人一听,纷纷叫道:“说的是!都是南宫老贼胁迫咱们!教主神通盖世,谁敢造反?”

韩馥听的眉头微微一皱,寻思道:“这些人未免太贪生怕死了。”

月重阳“嘿”笑一声道:“况且我前几年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也是事实,我若要惩处你们,不妨先论一论自己的罪责。”

众人听了又叫道:“教主不可!是咱们狗眼无珠不懂教主胸中气魄!”

月重阳哈哈一笑,挥手道:“起来罢,事情已过我既往不咎就是。”

众人听了,这才站起身来,口中不住的歌功颂德。月重阳微微一笑道:“但南宫冷祸害神教,险些酿成大货,我心中纵然不忍,但对他和其手下乱党,我也绝不会姑息,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想也不想,连声道:“没有!”

“好!”月重阳眼神一亮,挥手道:“你上来!”

说着,便有一人端着木盒,步履款款的走上台来。韩馥一见,登时怒道:“颜行书!竟然是你!”

颜行书朝韩馥笑笑,噗通跪倒在月重阳身前。月重阳笑道:“这颜行书乃我座下魂奴,前几年布置在南宫冷周围,以防他叛变,这次一战,若不是他发xiàn

南宫冷老巢,我也不能将其一网打尽!”说着,他一挥手道:“打开!”

“是。”颜行书应了一声,将木盒打开。众人一见,登时脸色大惊道:“南宫冷!”

“不错!”月重阳一挥手,将南宫冷头颅捧起道:“叛乱之人我已杀死,他手下乱党也尽数推下炼魂池,从今往后,圣教之中就再无南宫冷一人!”

众人一时沉默,心中尽是凄凉,寻思道:“胜者王侯败者寇,这话果然不假。”

月重阳笑了笑,拍着颜行书的肩膀道:“从此以后,行书就在本教主座下为圣教出力,尔等可有意见?”

众人无精打采道:“属下不敢!”

“好。”月重阳点了点头,望着韩馥道:“韩馥。”

韩馥身子一震,缓缓道:“韩馥在。”

月重阳捻须而笑道:“你这次救教有功,可想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么?”

韩馥冷笑一声道:“没有。”

“没有?”月重阳脸色一黑,冷冷道:“你确定么?”

韩馥哼了一声,正要出言讥讽,忽听阿酒笑道:“怎么没有?韩馥被关多年,这次又立下大功,两者相抵,封魂绝狱一事就算了罢。”

五十 废除

五十废除闻言,月重阳脸色稍缓笑道:“也罢,剿灭乱党一事韩馥居功至伟,封魂绝狱一事就此了结罢!”

韩馥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那我还要谢谢教主了.”

月重阳对他讽刺的语气毫不在意,反而笑了笑道:“阿酒你弃暗投明,功不可没,可有什么想要的么?”

阿酒嘻嘻一笑道:“属下全听教主的。”

“好。”月重阳哈哈一笑道:“既然这样,我便将烁玉许配给你,你瞧如何?”

阿酒脸色一变,“噗通”拜倒道:“多谢教主!”

月重阳抚须一笑问烁玉道:“烁玉,你可愿意?”

烁玉脸色一红,和阿酒相视一笑道:“属下愿意!”

月重阳点点头朗声道:“既然如此,我便将大婚定在下月初五,到那时候全教上下为你庆祝!”

阿酒身子一震,喜道:“多谢教主!”

正这时,忽听殿外有人道:“教主!”

月重阳眸子一亮道:“苏长老么?”

那人道:“属下苏泽拜见教主!”

月重阳朗声道:“苏长老请进!”

那人高声应了,缓缓走入殿内。众人放眼一瞧,只见这人约莫五六十岁,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月重阳捋了捋胡须道:“苏长老可有事要说?”

苏泽点了点头道:“属下已统计出本次伤亡名单,教主可要过目?”

“是么?”月重阳眼中精光一闪,挥手道:“念出来罢!”

苏泽点点头,将手中布卷展开念道:“回禀教主,本次阵亡弟子共计六百三十五人,负伤弟子三千名。”

月重阳微微点头问道:“这些都是拼死抵抗的么?”

苏泽道了声“是”。月重阳道:“传我命令,阵亡弟子每户抚恤五百两银子,负伤弟子用教中最好灵药,为本教主出力之人,怎能亏待?”

苏泽闻言一拜到底道:“教主英明!”

众人听了,也跟着拜倒道:“教主圣明!”

月重阳微微一笑又问道:“其余的呢?”

苏泽站起身来,捧着布卷道:“南宫冷手下叛党两千人整,已遵照教主意思推下炼魂池!”

月重阳眼中锐芒一现:“一个都没留么?”

“是。”苏泽目无表情道:“一个都没留!”

月重阳这才叹了口气道:“他们祸乱神教,若是饶他性命,只怕别人不服。”

苏泽抱拳道:“教主做的不错,这些人图谋不轨,若是留他们一命,将来恐怕再生事端。”

月重阳叹了一声,默然半晌过后这才问道:“还有么?”

苏泽点点头道:“本次大战过后,除了乱党宋妄与南宫冷以外,仍有两名圣使阵亡,教主要如何处置?”

“两名?”月重阳一愣,奇道:“除了欧阳太和,还有其他人么?”

苏泽点头道:“太叔岚圣使奋勇杀敌,浴血奋战,却不料被乱党包围,战死其中。”

“什么!”此言一出,韩馥登时跳了起来:“太叔岚死了?”

月若盈被他吓了一跳,赶忙道:“韩馥!你怎么了?”

韩馥脸色煞白,连退几步,心中忖道:“太叔岚死了?太叔岚死了!这怎么可能?”

月重阳眼中精芒迸发,盯着韩馥问道:“怎么你和太叔圣使有交情么?”

韩馥闻言一震,心中想道:“说不准是太叔岚身份暴露,这才被月重阳趁乱所杀,我现在要是承认了和他有交情,岂不是对我不利?”想到这,韩馥摇头道:“只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交情并不算深。”

“是么。”月重阳冷笑道:“我瞧你的表现却不象泛泛之交啊!”

韩馥默然一阵闷声道:“实不相瞒,我与太叔圣使交情虽浅,但我心中对他极是推崇,所以听闻他身死的噩耗后,不免有些失态。”

“呵。”月重阳冷笑一声,挥手道:“罢了,太叔圣使为教捐躯,咱们自当给他厚葬!”

苏泽抱拳道:“启禀教主,太叔圣使被人乱刀分尸,现在想找回遗体极为困难……”

月重阳点点头道:“那便在后山为他建一座衣冠冢罢,也算咱们对得起他了。”

苏泽听后一揖到底道:“教主英明!”

月重阳点点头道:“还有其他事么?”

苏泽摇了摇头道:“属下已禀告完毕。”

“好。”月重阳道:“那你便按照我说的去做罢!”

苏泽“是”了一声道:“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说着,他摇身一晃,出了大殿。

二人对话半晌,韩馥却全然没有听进去,他心中恍惚之际,忍不住忖道:“太叔岚虽然教我邪法,但却不可否认这几年来他救我无算,若是没他我能否活到现在也是未知之数……”想到这,韩馥叹了口气想道:“罢了,既然他已死,往事就一笔勾销好了,我本打算报了一家之仇后,便要寻他晦气,但既然人死万事空,我们的恩怨也就到此为止罢!”

正想着,忽听月重阳道:“现在教中圣使已去其四,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众人听了,纷纷叫道:“自然是选出新圣使了!”

月重阳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不知大家可有好人选么?”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寻思道:“这节骨眼上,谁敢出头?若是被教主记恨了,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想到此,他们朝台上一望,却见颜行书立在一旁,风度翩翩。众人眼睛一亮,齐声道:“我等推举颜行书当新圣使!”

月重阳微微一笑问道:“行书,你瞧如何?”

颜行书哈哈一笑,抱拳道:“我不过一介魂奴,按照教规,魂奴绝不可参与教务,这七使的位子也就免了罢!”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瞧了眼韩馥,那意思十分明显:我既然不做七使,你自然也没法做!

月重阳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魂奴不可参与教务乃咱们祖先定下的规矩,我绝不可随意破坏!”

众人一听,又望向阿酒,便叫道:“那咱们推举阿酒统领做新一任七使,他立下大功,这也是应得的。”

月重阳眼中精光一闪,笑道:“阿酒,你可愿意么?”

阿酒嘿嘿一笑,拉住烁玉的手掌道:“回禀教主,阿酒我天生胸无大志,现在又有美人在畔,这七使的位子我实在没有兴趣,还望教主另谋高就罢!”

月重阳呵呵一笑道:“既然你不愿,那我也不便勉强。”

阿酒嘻嘻的笑了笑道:“多谢教主!”

月重阳笑了笑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选么?”

众人听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竟是一个人选也选不出来。他们想了一阵,这才叫道:“没了!”

“嘿。”月重阳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意见,不知大家同意与否?”

众人一听,立时叫道:“教主说罢!咱们以教主马首是瞻!”

“呵。”月重阳笑了笑道:“众所周知,这次南宫冷能够成功谋反,便是七使权力太大,他在教中只手遮天,没人能对其加以限制。”

众人听了,皆叫道:“教主说的不错!”

月重阳点点头道:“况且七使成立已久,教主内斗不断,大多是因为七使之间勾心斗角,互生间隙。”

众人又道:“说的在理!”

月重阳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足以说明七使之存zài

弊大于利,咱们创立圣教,便是要中兴圣教,又怎能被内讧等事拖累?”

众人听了这话,均是面面相觑,心中寻思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正想着,忽听月重阳笑道:“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七使百害而无一利,那咱们留之作甚?所以我在此提议,咱们将七使一职撤去,从此教中再无这等不公平的位置!”

“哄!”话音未落,圣殿内便炸开了锅,众人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月重阳凝神听去,听有的人道:“这怎么成?七使一职千年传承,怎能说废就废了?”

这人刚说完,便有人骂道:“放屁!有七使咱们就得受欺负,试问有七使在,咱们哪个不是奴才?”

又有人叫道:“这话不对!不是还有七凶布试?只要咱们努力,总有一日能脱颖而出!”

别人骂道:“呸!你这样子的就别白日做梦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样子,凭你这资质,也能当七使么?”

月重阳见时机正好,便朗声道:“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一时默然,谁也不肯发表意见。正此时,忽听一人道:“教主!属下认为这事不妥!”

众人一震,凝神瞧去,却见发言那人约莫五六十岁,生了一张四方脸,正是教中长老之一。

月重阳眼睛一亮,盯着那人道:“周长老,你来说说为何不妥?”

那名叫周长老的人微微一顿,便道:“七使虽然有弊,但也有利,咱们圣教传承千年,怎可说破便破?更何况七凶布试数年一届,为的就是甄选人才,若是将七使废了,那七凶布试岂不是没了意义?”

月重阳嘿笑一声道:“怎会没有?虽然没了七凶布试,但本教主依然会关注贤才。”

周长老为难道:“可教主你毕竟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便听颜行书哈哈笑道:“这话听来,周长老是怀疑教主的能力了?”

五十一 迷狐异境

五十一迷狐异境周长老脸色一变,怒道:“颜行书,你不要血口喷人!”

颜行书哈哈一笑道:“是周长老质疑在先,还不准我说么?”

周长老冷汗长流,望向月重阳道:“教主在上!属下只是为了圣教着想,绝无半点不敬的意思啊!”

月重阳笑了笑道:“周长老为圣教尽职多年,可说的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又怎么会怀疑你?”说着,月重阳将脸一板道:“行书,你方才的话未免太过不敬,还不向周长老赔罪!”

颜行书听后向周长老一抱拳嘻嘻笑道:“方才是晚生不对,还望周长老勿要见怪.”

周长老心中虽气,但哪敢真的怪罪颜行书?他只好悻悻一哼道:“你我都是为了圣教前景,也没什么好怪罪的。”

颜行书笑了笑,退到一旁不答。

月重阳见了,这才道:“周长老,你所说之事虽然不错,但规矩是死,人是活的,咱们圣教若想更加强dà

,势必进行革新,我看这七使一职还是废去的好。”

周长老微微一犹豫道:“可是……”

月重阳脸色稍变,冷哼道:“说起来,约莫几个月以前曾有探子向我通报,说周长老和南宫冷的关系不错啊。”

周长老脸色霎时间一片惨白,他噗通跪倒道:“教主明鉴!那都是莫须有的罪责啊!属下对教主尽职尽忠,怎会和那叛逆曾有交集?”

“是么?”月重阳上下打量周长老一番,冷笑道:“周长老没骗我么?”

周长老吓得满头大汗,慌忙道:“属下决计不敢!”

“呵。”月重阳脸色由阴转晴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周长老了。”

周长老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连忙磕头道:“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月重阳哼了一声道:“不过周长老年事已高,行动多有不便,您既然为圣教操劳已久,理应享享清福,我等下便赐你一间宅邸与一些下人,周长老从今往后便在那里隐居罢,这教中事物,您便不用插手了!”

周长老脸色一变,向着月重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教主!”

“嗯。”月重阳满yì

的挥了挥手道:“既然没有其他事情,周长老你便退下罢!”

“是。”周长老应了一声,失魂落魄的走入人群之中。

月重阳笑了笑,盯着鸦雀无声的众人道:“诸位可还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还敢多说半句?只好齐刷刷拜倒道:“教主智计卓绝,我等深表佩服!七使一职弊大于利!理应废除!”

月重阳闻言哈哈大笑道:“洛圣使,你可有什么意见么?”

洛媚儿摇了摇头道:“属下愿听从教主调遣!”

“好!”月重阳一拍宝座,蓦地站起身来:“传我法旨,从今往后,七使一职彻底废除,所有教众,皆归我直接统领!”

众人纷纷拜倒山呼道:“教主圣明!圣教中兴!教主圣明!圣教中兴!”

待众人喊完,月重阳才挥了挥手道:“既然大事已了,诸位便各自散去罢!”说着,他眼中精芒一涨,盯着韩馥道:“韩馥与月若盈留下,其余人都可以走了。”

韩馥与月若盈齐齐一愣,身旁众人已相继离去。阿酒拍了拍韩馥肩膀,悄声道:“好自为之。”说着,他便拉着烁玉去了。

不一会儿,大殿上众人走光,只留下韩馥、月若盈、颜行书、月重阳四人。月重阳挥手道:“行书,你也先退下罢!”

颜行书应了一声,朝众人行了一礼,缓缓退下。月重阳盯着韩馥,冷笑道:“韩馥,你可知我为何留你下来?”

韩馥一怔,冷笑道:“莫非你又要将我关起来么?”

月重阳哈哈一笑,望向月若盈道:“若盈,你知dào

为何么?”

他父女二人间隙未消,月若盈却是板着脸道:“教主不说,属下不敢妄自忖度。”

月重阳眼神一黯,叹道:“十多年啦,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爹爹么?”

月若盈身子一颤,当即默然不语。

月重阳无言一阵,忽而笑道:“罢了,我知你心结极深,一时半刻不会原谅于我,但你却要知dào

,你我身上流着同一血脉,无论旁人怎么待你,做爹爹的我却绝不会害你!”

月若盈听后眼眶微红,却仍是不答。

月重阳呵呵一笑,望向韩馥道:“韩馥,三年不见,你修为大进,放眼圣教之中只怕唯有我能胜你了罢!”

韩馥“嘿”笑一声道:“不敢。”

月重阳笑笑道:“年轻人前途无量乃是好事。”

韩馥冷笑道:“只可惜我胸无大志。”

“是么。”月重阳故作神mì

一笑道:“就连若盈的事你也胸无大志么?”

韩馥身子一震,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重阳笑了笑道:“俗话说知女莫若父,就算我老眼昏花,但你们二人之事,我还看不出来么?”

月若盈闻言一惊道:“你要如何?”

月重阳哈哈一笑道:“女儿有了心上人,我自然高兴。”

韩馥冷笑道:“只怕还不只如此罢。”

月重阳笑了笑道:“不错!但高兴归高兴,我身为若盈父亲,自然要为她的幸福考lǜ

。你韩馥修为虽高,却是魂奴之躯,若论身份,只怕你还不如寻常弟子。试问这样,你要我如何安心的将若盈交给你?”

韩馥“呸”了一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月重阳笑了笑道:“这个简单,只要你为圣教立下几样大功,我便可将你破格提升,你修为既高,将来就算接替教主大位,也并非不可。”

韩馥冷哼道:“说的好听,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月重阳笑笑道:“我只要你为我做三件事情,这三件事情你都办成以后,我自然将若盈许配给你,你瞧如何?”

韩馥听到“许配”二字时,心头“噗通”一跳,他望向身畔的女子,瞧她绝美的脸庞,心中寻思道:“我真能娶她么?”想到这,韩馥一咬牙道:“好!你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韩馥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月若盈一听,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她忖道:“这坏东西,真是没羞没臊。”

“痛快!”月重阳哈哈一笑道:“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

韩馥哼了一声道:“有话便快说罢,第一件事要我做什么?”

月重阳笑了笑道:“这第一件事简单无比,我要你带我到外边走上一遭。”

“去哪?”韩馥眉头一皱问道。

月重阳笑笑道:“迷狐境。”

韩馥一震,问道:“迷狐境在哪?”

月重阳笑了笑道:“迷狐境并不在人间境内,若要到达那里,必须得有他们的通行法器。”

韩馥道:“我又没有通行法器,你要我怎么去?”

月重阳哈哈一笑道:“你虽没有,但我却有。”说着,他拍了拍手,便有下人送上来一个托盘。韩馥凝神一瞧,见那托盘中端端正正摆放了一枝银钗。

他微微一震,指着银钗道:“这就是通行法器么?”

月重阳呵呵笑道:“正是。”

韩馥默然一阵,又问道:“你要我去那里作甚?”

月重阳眼中精芒一闪道:“带一句话。”

“一句话?”韩馥一愣道:“什么话?”

月重阳笑了笑道:“等你到了迷狐境中,便去寻超她们的族长,待你见到族长之后,便替我告sù

她,就说时辰已到,是我月某人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韩馥一愣奇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月重阳傲然道。

韩馥将那银钗抓在手中沉默了好一阵,忽而他眼神一亮叫道:“好!我去!”

“哈!”月重阳拍手笑道:“这就对了。”说着,他一招手,便有下人送来衣衫,他指着衣衫道:“既然你替我出行,穿着自然不能太差,我这有一套衣服,你便换上了罢!”

韩馥哼了一声,将衣衫接过道:“还有么?”

月重阳笑道:“你换好衣衫之后,便直接去罢,迷狐境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你若来去迅速,应当能赶上阿酒成亲典礼。”

韩馥哼道:“我知dào

了。”

月重阳满yì

的点了点头道:“迷狐境并非在人间境内,你出了炼魂教后,便一路向南,抵达‘无心海’后,便寻一个船家。”

韩馥问道:“什么船家?”

月重阳微微一笑道:“那船家只在子时与丑时交汇时在码头出现,你见到他后,他必定会问你一个问题,你只消回答说‘天干地支,迷狐异境’八字便可,他听到这八个字后,自然会送你去迷狐境中。”

韩馥将这八字默默背牢,点头道:“我记住了。”

“好。”月重阳笑了笑道:“时候不早,论你的身手,应该能在今晚子时前赶到‘无心海’,你这就动身出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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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心中计较

五十二心中计较韩馥闻言后哼了一声,拉起月若盈摇身便走.月重阳微微一笑,看着二人离去,眼中异芒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主。”颜行书忽然道:“就这么派他去么?”

月重阳头也不回笑道:“有盈儿在他身边,你在担心什么?”

颜行书微微一顿,迟疑道:“可他如果知dào

了真相……”

月重阳默然半晌道:“那也是命中定数罢了。”

“可是……”颜行书道:“咱们不必事先防范么?”

月重阳神色一黯叹道:“罢了,你也跟着去吧,若是韩馥有什么异样,就地格杀了就是。”

颜行书闻言一凛,抱拳道:“属下听令!”说着他足下一点,追出去了。

月重阳瞧着瑶瑶天际,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过了半晌,他才重重一叹,径自走了——

分隔线——却说韩馥来月若盈宅邸之中,他身陷囫囵三年有余,对这地方是又熟悉又陌生。月若盈见韩馥神色有异,心下已猜到大半。她微微一笑,拉住韩馥手掌道:“我带你四下走走罢。”

韩馥一愣,旋即笑道:“也好。”说着,二人便并肩携手走入宅中。

三年雨打风霜,似乎在这间大宅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宅邸变化不大,依旧清冷无比。月若盈拉着韩馥走了一圈,来到一间房前道:“这是你的屋子,我一直留到现在。”

韩馥一愣,推门走入。却见红毯铺地,房中香烟袅袅,缓缓绕梁。屋中布置如三年前一般,丝毫没有变化,韩馥随手端起桌上茶杯,才发xiàn

这茶杯正是自己三年前所使,他心中一动,颤声道:“这茶杯……”

月若盈俏脸一红,盯着韩馥道:“自从你被关了以后,我心中牵挂……便吩咐下人日日打扫你这间屋子……你有朝一日若能脱困,也好有个住处。”

韩馥心中一震,拉着月若盈手掌道:“你对我真好……”

月若盈叹了口气道:“你被囚三年,封魂绝狱中暗无天日,我却一次都没能去见你,这哪里称得上好?”

韩馥摇头道:“你身不由己,我又怎会怪你?只要你惦记着我,我也就心满yì

足啦!”

月若盈“嗯”了一声,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我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你……”

韩馥胸中一暖,将月若盈揽入怀中。感受着女子身体上的温度。月若盈身子轻颤,倒在韩馥怀里痴痴道:“我不是做梦罢?”

韩馥哈哈一笑道:“怎么会?”

月若盈默然半晌,忽道:“韩馥,你同我来。”

韩馥一愣道:“去哪?”

月若盈却不答,拉着韩馥向宅邸外走去。二人走了一阵,绕到宅外后山,月若盈指着不远处一颗青松道:“就是这了。”

韩馥放眼一瞧,见青松下立着一座墓碑。他心中一震,颤声道:“这是小游……”

月若盈点点头道:“不错,小游死后,我便将她葬在这啦!”

韩馥一时无言,默默朝小游之墓拜了几拜道:“小游,你放心罢,我韩馥在世一日,便会照顾月若盈一日,绝不许这世上有人欺负她。”

月若盈俏脸一红,拉着韩馥手掌道:“你可别忘了这话……”

韩馥哈哈一笑,伸手除去小游墓上的杂草。忽听月若盈道:“韩馥……我一直都想为三年前一事向你道歉……”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事?”

月若盈道:“三年前若不是我和你大吵一场,并将你软禁起来,你说不定就不会杀死阴玉龙……落得一个被囚禁的下场。”

韩馥闻言哈哈一笑道:“那事我早已忘啦……况且就算你没有软禁我,我也一定会去救小游的。”

月若盈默然半晌,这才道:“其实我很早以前,便知dào

小游是宋妄派来的奸细了。”

韩馥一震,惊道:“什么?”

月若盈沉默一阵,叹道:“身在这炼魂教中,并不能事事如愿,七圣使之间互相防范,也是正常之事。况且小游隐藏手段并不高明,被我发xiàn

也合情合理。”

“那你……”韩馥略一沉吟道:“那你为何还要从阴玉龙手中将她救下?”

月若盈摇头笑道:“起初我并不知dào

,我瞧她楚楚可怜,一时不忍才将她救下。谁料她竟是宋妄想安排在阴玉龙身边的一颗棋子……”

韩馥点点头,寻思道:“想必是宋妄见一计不成,便将计就计,把小游安排在月若盈身边,当作奸细了。”想到这,他拉起月若盈的手掌道:“你待小游不薄,心中不必自责。”

月若盈点点头道:“只是不知为何,你身为天缺身份,小游却从始至终没有告sù

宋妄,若是宋妄知dào

这一情况,恐怕你早就难逃一劫啦!”

韩馥道:“想来是小游不愿揭穿我罢!”

月若盈叹道:“应该如此。”

念及往事,小游的音容笑貌在韩馥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温柔如水,清秀美貌就这么化为一捧泥土,想到这,韩馥心间一阵悲凉,将月若盈揽入怀中,寻思道:“生者尚在,逝者已矣,我若不善待眼前这人,将来就算死了,哪还有脸去见小游?”

正想着,忽听月若盈幽幽道:“韩馥,你可知那一日我为何大发雷霆么?”

韩馥一愣,问道:“为何?”

月若盈沉默一阵,似是在回首过去,过了半晌她才叹道:“我娘出事那一晚,她也是打倒守卫,冲了出去。”

韩馥一怔奇道:“你娘不是死在家中么?”

月若盈摇头道:“我娘是死在宅邸之外……我赶到时,娘亲已经死了……”

韩馥奇道:“那你怎么认定是月重阳杀了你娘……”

月若盈道:“我与娘前后不过片刻时间,那地方四下空无一人,娘倒在血泊当中,他又双手染血,不是他还能是谁?”

韩馥默然一阵问道:“那你娘为何要打倒守卫冲出宅邸?”

“我也不知……”月若盈摇了摇头道:“有一日爹爹……月重阳忽然便带人回来,将娘软禁起来,但那会儿我年纪尚小,却是记不清了。”

韩馥点点头道:“所以你那日怕我重蹈覆辙,这才和我大发雷霆么?”

月若盈俏脸一红道:“是。”

韩馥长叹一声,揽住月若盈道:“你放心,我从今往后,绝不会做让你担惊受怕之事了。”

月若盈闻言一喜道:“当真?”

韩馥哈哈一笑道:“自然当真!”

听后,二人皆是胸口一甜,相拥而笑。

韩馥拥着月若盈,心中却忖道:“就算我真的答yīng

于他,可月重阳若真是我的仇人?我将来又该怎么办?月若盈口上虽说恨极了父亲,但心中却未必真想找他寻仇……”想到这,韩馥心中微微一冷,忖道:“杀母之仇,不得不报。若月重阳真是真凶,我就算拼着月若盈恨我入骨,也决计要将他杀了为母亲报仇,大不了将来自尽一死,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念及至此,韩馥又忍不住想到:“为今之计,只盼是太叔岚为传我邪功,而信口开河。等我为月重阳办完这三件事后,我便到世上寻那流长先生,以我现在之能,说不准和他已有了一搏之力,到时候我将他擒住一问,若真如太叔岚所说,再回来报仇不迟。”

韩馥正想着,忽听月若盈道:“时候不早,咱们也该出发啦!”

韩馥一愣,奇道:“咱们?你也要去么?”

“那是自然。”月若盈白他一眼道:“难不成你要自己一人去么?”

韩馥苦笑道:“可月重阳说这是交给我完成的任务……”

月若盈“呸”道:“他也没说我不能去……”

韩馥苦笑道:“你……”

月若盈气鼓鼓道:“怎么?你不愿我跟着一起去么?”

韩馥道:“怎么可能?我是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月若盈闻言一笑,嗔道:“这还差不多。”说着,她拉住韩馥手掌道:“走罢,咱们也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韩馥就这么任由她牵着,脸上尽是苦笑,他心中寻思道:“罢了,以我现在的修为,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人能是我对手,若真是出了什么意wài

,我也有保护她能力。”

这么一想,韩馥心中豁然开朗,他嘻嘻一笑,反而拉住月若盈的手掌迈开大步朝宅邸走去。

二人走了一阵,便来到宅邸之前。月若盈放眼一望,一张俏脸登时铁青,她怒道:“你来作甚?”

却见门前站了一人,那人身着橘色长裙,面若桃李,两腮镶红,比起月若盈来,更有几分韵味。她嘻嘻一笑道:“韩公子出门远行,我自然是要跟着了!”

韩馥闻言苦笑道:“洛姑娘,你好。”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洛媚儿。

洛媚儿闻言一笑,拉住韩馥手臂道:“韩公子,我已禀明教主,与你同去。”

韩馥脸色一变,苦笑道:“你……你去做甚?”

洛媚儿白了月若盈一眼道:“还能作甚?自然是怕韩公子路上寂寞了。”

五十三 海边

五十三海边月若盈闻言大怒道:“谁要你陪?韩馥身旁有我就足够了.”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月姑娘,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月若盈哼道:“哪里有错?”

洛媚儿笑道:“这日子渐冷,怎能没有女子为韩公子暖床?难不成月大小姐愿意为韩公子侍寝么?”

月若盈俏脸霎时间一片酡红,她指着洛媚儿怒道:“你!你真是不知廉耻!”

洛媚儿咯咯一笑,抱住韩馥手臂道:“月姑娘说的不错,若能抢来心仪的男子,廉耻什么的自然可以不要。”

月若盈大怒道:“韩馥!你到底要她还是要我?”

韩馥一脸苦相,惨兮兮的盯着洛媚儿道:“洛姑娘……先前我已讲的十分清楚……你就别来为难我了罢。”

洛媚儿笑笑道:“你虽是拒绝了我,但你与月若盈尚未成婚,我又不是没有机会,怎能就此放qì

?”

“呸。”月若盈骂道:“真不要脸。”

洛媚儿嘻嘻一笑道:“我宁愿被人唾弃,但也不想将来后悔。”

“你……”月若盈一时无言,只好气鼓鼓的盯着洛媚儿。

洛媚儿搂着韩馥笑道:“韩公子,无论你同不同意,教主都已准许我与你们一同前去,所以就算你拒绝了我,我仍会跟去。所以你与其头痛,不如尽早上路才是。”

韩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只有如此了。”

月若盈瞪了洛媚儿一眼,跨入宅中,收拾东西去了。韩馥无奈一笑,也跟着入内,心中寻思道:“月重阳心机极深,怎会放任洛媚儿行为?想必是他对我还有戒心,借着洛媚儿敲打我罢了。”想到这,他微微一叹,走进屋内。

床上包袱等物已准bèi

完毕,拿起便可出行。正这时,月若盈推门进入,寒着一张脸道:“韩馥。”

韩馥一愣,心中暗暗叫苦道:“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这一路上,你不准和那姓洛的说一个句话,更不许看她一眼。”

韩馥一怔,苦笑道:“这未免严格了些罢……”

月若盈脸色一黑,怒道:“好啊!你果然心里有鬼。”

韩馥苦笑道:“你何出此言?”

月若盈哼了一声,提步便走。韩馥暗自苦笑,赶忙追上。二人出了大门,洛媚儿正在门前等着,她一见韩馥,便主动贴上,紧紧搂住韩馥手臂,生怕他跑了踪迹。月若盈见了心中更怒,眼神早就将洛媚儿杀死百次。但洛媚儿全当没瞧见,仍是和韩馥亲亲我我。

月若盈怒哼一声,迈步便走。韩馥无计可施,只好苦笑追上,三人便这般打打闹闹的出了炼魂教境内。

月若盈和洛媚儿虽不对付,但这三人均是身怀神通,走起路来呼啸带风。转眼间日薄西山,缓缓坠入地平线以下。三人加紧行程,朝着‘无心海’赶去。行了约莫一个时辰,路边景色渐变。再不是原先那般荒凉,路边也渐渐有了来往商客。

月、洛二人生的国色天香,各有千秋,放在尘世当中,俱是一流美人。来往商客虽然见多识广,这这般出色的女子,仍是百年难遇。但偏偏这般绝色女子,却绕着一个男子左右,月若盈生性孤傲,又有洛媚儿在侧,她刻意保持距离不说,但洛媚儿却是紧紧揽住韩馥手臂,片刻不离。

旁人见了,不免心生嫉妒,对这三人指指点点,言语之中多有调侃意味。

月若盈闻言冷哼一声,怒道:“姓洛的,你举止检点一些。”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怎么,月大小姐吃醋不成?”

月若盈“呸”了一声骂道:“谁会吃醋?”

“呵。”洛媚儿笑笑,抱的更紧了道:“那就好,既然月大小姐不吃醋,这闲言碎语我更不会在意了。”

“你……”月若盈被洛媚儿气的一窒,她恶狠狠盯着韩馥,眼中意思再明白不过:“瞧我日后怎么和你算帐!”

韩馥瞧得后背一阵恶寒,赶忙将洛媚儿推开几丈道:“洛姑娘,这走起路来十分不便,咱们还是规规矩矩的走罢!”

洛媚儿风情万种的朝他一瞥道:“这么说来,韩公子是想将后续留到晚上就寝之时了?”

韩馥脸色一变,心中大叫不好。果不其然,月若盈又是重重一哼,脚下步子越发快速,转眼间便将二人甩开。

洛媚儿见状咯咯一笑,拉着韩馥手臂道:“她走了也好,没了讨人厌的,咱俩更可以亲热啦!”洛媚儿说这话时有意抬高声音,正是说给月若盈听的。

月若盈听后身子一颤,竟“蹬蹬蹬”走了回来,她一把拉住韩馥手掌怒道:“你休想!”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怎么?咱们的月大小姐终于肯放下矜持了么?”

月若盈暗自“呸”了一口,不顾脸颊上的红晕道:“我是担心韩馥被你这贱人骗了。”

洛媚儿嗤嗤一笑道:“真的的骗子是谁还不好说呢。”

月若盈身子一震,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洛媚儿笑道:“谁知dào

呢?”

月若盈默然半晌,突然“哼”了一声,甩开韩馥手掌,径自去了。韩馥立在一边,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他奇道:“怎么回事?”

洛媚儿笑了笑,拉住韩馥手臂道:“没什么,月大小姐说不过我罢了。”

韩馥长叹一声,心道:“这二人可别打起来才好。”

从这以后,月若盈便一言不发,快步走在最前。韩馥和洛媚儿稍稍落后,脚下步子却也奇快。他们加紧速度,转眼间已来到‘天圣镇’前。这‘天圣镇’虽不算大镇,但却是到‘无心海’的唯一去路。众人抵达这里之时,已是华灯初上,小镇一片漆黑。

韩馥等人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却见镇中灯火通明,挨家挨户的油灯尽数亮着,一片祥和景象。隐约之间,还有相夫教子,鸡犬相闻之音。韩馥一见,忍不住叹道:“若是将来有朝一日,能在此隐居,也算不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月若盈身子微微一颤,芳心想道:“也不知将来能陪在他身边之人,是不是我?”

正想着,忽听洛媚儿嗤嗤笑道:“若是韩公子愿意,媚儿今夜便在这里和韩公子成全好事。”

韩馥脸色一红,窘道:“你胡说什么?”

洛媚儿咯咯一笑,拉着韩馥手掌道:“时候不早,咱们再不动身,只怕赶不上啦!”

韩馥见她不再胡说,这才长出了口气,偷偷望向月若盈之际,发xiàn

她神色中透着迷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韩馥知月若盈性子古怪,喜怒无常,也就没往心里多想,他笑了笑,拉住月若盈手掌道:“我们快些赶路罢。”

月若盈身子一颤,感受着情郎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她芳心没来由的一暖,冲着韩馥展颜一笑道:“你说的是。”这一笑之间,犹如百花齐放,奇美无匹。

韩馥一时微微失神,直到月若盈叫了三声,才反应过来。他哈哈一笑道:“走罢,走罢!早些赶到,咱们也好早些完成任务。”说着,他足下一点,拉着月若盈朝远方行去。

洛媚儿立在原地,盯着韩馥的背影,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

分割线——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无心海之畔。韩馥盯着头顶的长空道:“现在刚好子时。”

月若盈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距离子丑交汇之际,仍有一些时间。”

韩馥点点头,四处望去,却见一个不大的码头映入眼帘。他微微一笑,指着码头道:“月重阳所说的地方,该是那里了!”

月若盈精神微微一振,点头道:“那咱们便提早到那里去等罢!”

韩馥点点头,便和二女一道,来到那码头上。到了码头放眼一瞧,漆黑的海水延绵不绝,就似流动的宝石一般,在夜空中绽放微弱的光芒。远端一片宁静,在这天地之间,只有三人轻轻的呼吸声,和大海源源不断的Lang潮声。

洛媚儿心血来潮,蓦地脱去长靴,露出凝脂玉一般的脚趾。韩馥一见,登时大窘道:“洛姑娘,你这是作甚?”

洛媚儿嘻嘻一笑,踏入海中道:“自然是玩水了!”

“玩水?”韩馥一愣,洛媚儿已在海中跑了一阵。远远瞧去,却见这绝美女子眉目如画,奇美非凡,配上这等远景,就连九天仙女与之一比,也要逊色许多。

月若盈瞧韩馥双眼发直,心头不禁有气,她突然伸出手指,在韩馥小腿上重重一捏。韩馥吃痛,登时怪叫一声。月若盈冷笑道:“好kàn

么?别看入了迷。”

韩馥大窘,装傻笑道:“看什么?哪有好kàn

的?”

“惫懒鬼。”月若盈呸了一声,心中柔情迸发,默默倒在韩馥怀里道:“若是我也下水,会不会比洛媚儿要美?”

韩馥一怔,坚定笑道:“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呸。”月若盈嘟囔一声,和韩馥相视而笑。

五十四 三途河

五十四三途河二人正温存之际,忽而远方传来一阵清脆而优美的歌声,在这寂寥的长夜中,无疑是一盏明灯,使得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来了。”韩馥低声道。

月若盈点点头,紧张的盯着远方。却见漆黑的海面之上,一个极小的黄点飘飘渺渺,向着三人驶来。那黄点行的不快,在海中晃晃悠悠,慢吞吞的前来。却听那歌声越发优美动听,柔情百转,韩馥听了,心中不由得一软,寻思道:“这船上人究竟是副什么模样?”

正想着,那黄点已能清晰可见。韩馥仔细一瞧,却见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乌篷木船,船头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随着海水起伏,晃晃悠悠,这才形成了众人所见的黄点。正此时,忽听船上那人悠扬唱道:“三途河上渡迷魂,魂牵梦萦到黄泉,不盼日出盼日落,沧海无边一点尘。”

韩馥闻言一振,寻思道:“这想必是那船家的暗号了。”想到这,他放开嗓子,朗声道:“天干地支,迷狐异境。”

那人闻言“咦”了一声,缓缓将乌篷船驶近。韩馥一瞧,却见船上站了一人,那人黑衣黑纱,体态姣好,一双眸子透亮如水,正疑惑的盯着韩馥。

韩馥一抱拳道:“有劳船家了。”

那人点点头,张嘴道:“你们三人瞧起来面生,可是寻常凡人么?”那人声音如出谷黄鹂,说不出的清脆动听。

韩馥心中暗赞,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道:“咱们三人打炼魂教而来,想要去迷狐异境走上一遭。”

“炼魂教?”那人眸子一亮,幽幽叹道:“这名字,我可有不少年没有听到过啦!”说着,她船桨一摆,乌篷船缓缓停靠岸边。“上来罢。”她道:“来便是客,我将你们送去迷狐异境便是。”

“多谢!”韩馥微微一喜,正要迈上船头。

正这时,月若盈忽然一把拉住韩馥手臂道:“小心!这人古古怪怪,不可轻信。”

韩馥一愣:“怎么?”

月若盈死死盯着那人,冷笑道:“姑娘声音如此之美,想来人也是极美,不知这等美貌的女子,为何要蒙着面孔?”

“这是规矩。”那女子淡淡道:“我渡河人传承千年,各个不露面孔。”

“是么。”月若盈冷笑一声道:“我怎知你不是要害我们的恶人?”

谁料那女子冷哼一声,撑起小船便要走。韩馥一惊,忙叫道:“且慢!”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怎么?”

韩馥抱拳道:“姑娘别往心里去,我这位朋友疑心重,若是有所得罪,还望海涵。”

月若盈“呸”了一声道:“就你会说好话!”

韩馥苦笑一声,朝那女子抱拳道:“我等去那迷狐异境身有要事,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上下打量韩馥一番,这才冷冰冰道:“也罢,上来罢,我撑船百年,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这‘蛮不讲理,醋意横飞’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月若盈闻言一怔,双颊羞红道:“你说谁?”

那女子理也不理她,径自道:“动作快些,时候一过,咱们可过不了河啦!”

韩馥不敢怠慢,忙招呼月若盈、洛媚儿二女登船,洛媚儿还好,嘻嘻一笑便跃上船头。月若盈黑着一张俏脸,韩馥再三拉她,这才将她拖上了船。那女子见状冷笑一声道:“坐稳了!”话音未落,四人足下小船“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就似一支离弦的箭,在水面上疾速行驶。

“这……”韩馥惊讶道:“姑娘方才前来,速度并非如此之快……”

女子淡淡道:“也没什么,只不过今日出来的晚些,若是咱们不加快速度,只怕要过不了河啦!”

“河?”韩馥有些好奇问道:“方才就听姑娘说过河,这河究竟是什么河?”

女子淡淡一笑,还未说话,却听洛媚儿咯咯笑道:“莫不是三途河?”

女子一愣,点头道:“不错!”

韩馥闻言大惊道:“三途河不是冥河么?咱们怎么会去那里?”

洛媚儿嗤嗤一笑道:“韩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三途河是冥河不错,却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凡间寻常老百姓不知真伪,便将三途河叫做冥河。”

女子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这三途河名曰‘三途’,自然是有三个去向,冥府只是其中一处,将其称为冥河,实在有所偏颇。”

“原来如此。”韩馥挠了挠头道:“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等解释。”

洛媚儿笑了笑道:“这也不怪韩公子,毕竟韩公子出身寻常人家,不知dào

也情有可原。”

韩馥嘿嘿一笑,问道:“既然是三个去向,那另外两处各通向哪里?”

月若盈白他一眼道:“还用问么?自然是人界和妖界了。”

韩馥一怔奇道:“还有妖界一说?”

“怎么没有?”月若盈冷笑道:“那烁玉就是一只狐狸精,若是没有妖界,她又从何而来?”

韩馥微窘,苦笑道:“你怎么了?为何如此大的火气?”

月若盈呸了一声,心中寻思道:“方才那女人一来,你便瞧得出神,我若不出演提醒,只怕你都已将我忘了。”

韩馥见月若盈冷笑不答,还当她性子本就别扭,只好报以一笑,问那撑船的女子道:“这位姑娘,都说妖界妖界,那不知这妖界和人界有何不同之处?”

女子思索一阵道:“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妖界之间互不相连,全凭这三途河往来,而人界有大陆连接,能够畅通行走罢了。”

“原来如此。”韩馥点点头道:“也不知那迷狐异境是一副什么样子?”

“呵呵。”女子微微一笑道:“阁下很快便知dào

了。”说着,她有意无意瞧了眼月若盈,眼中堆满嘲弄之意。

月若盈心中正是烦躁,被那人这么一瞧,立时火冒三丈大怒道:“你看什么?”

那女子嘿嘿一笑道:“等到了迷狐异境,你可得看紧了这位公子啊。”

月若盈一怔,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子哼哼的笑了笑,却不作答。月若盈心中无奈,只好恶狠狠的瞪了韩馥两眼,心中寻思道:“无论是什么,只要你不老实,可别怪我用魂力惩罚于你。”——

分割线——三人有一搭无一的说了一阵,不知不觉中已驶入‘无心海’中心地带。韩馥四下望去,见周遭一片空旷,一望无垠,目及之处,唯有海天相接,无比壮阔。他心情极佳,忍不住笑道:“原来夜间大海,也有一番美感!”

撑船女子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道:“公子若想看,便趁现在多看一看罢,咱们马上便要到三途河了。”

韩馥一愣,奇道:“这三途河在‘无心海’正中么?”

女子道:“并非如此,这三途河世上各地四处都有,只不过阁下几位选了在下当作引渡人罢了,我能引渡的地方,正是这‘无心海’。”

韩馥这才明白,点头道:“原来如此。”

正说着,忽而浓雾顿起,将乌篷小船包围其中。撑船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们到三途河啦!”

三人闻言一惊,四下瞧去。却见眼前景色不知何时莫名变换,四周光景竟成了一条狭窄小河。河水四周浓雾满溢,韩馥根本瞧不清河水什么样子,他只能凭着船桨发出的“哗啦”声响凭空猜测。

正此时,忽而前方道路一转,小船竟颠簸起来。

撑船女子表情波澜不惊,镇定道:“诸位莫慌,不过是寻常气流罢了。”

三人皆是有神通之人,对这点小事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此处太过诡异,粗略望去,唯有浓雾而已,这让韩馥心中颇是不安,但他身为男子,自然不能轻易说出口来。月若盈、洛媚儿虽然平时心狠手辣,但到底也是妙龄女子,见到这番诡异光景,如何能够镇定自若?她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却悄悄捉住了韩馥左右二手,紧张之情自不用多表。

韩馥正苦笑之际,忽听那撑船女子道:“咱们就要过河了。”

韩馥闻言一惊,仔细瞧去。却见眼前的长河陡然间一份为三,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流去。撑船女子瞧着众人困惑,眼中笑意稍浓,见她指着中间路途道:“这便是去冥界之路了,一过此河,从此与生者作罢,只留残魂。”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

撑船女子瞧出她的不安,眼中嘲弄意味更足,她又指着右手边的路道:“这一条却是通向人间另一个出路,诸位若想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韩馥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位姑娘不必再拿我们寻开心,咱们此次前来,必是有要紧之事。”

“是么。”女子眼中笑意更浓,船桨到处,水花飞溅,小船不知不觉朝左侧驶去。“既然如此。”她悠扬笑道:“那便欢迎诸位来到妖界。”

话音落下,日月洞开,山河易转,一幕惊天动地的景色陡然映入三人眼帘。

五十五 别有洞天

五十五别有洞天日月洞开,山河易转.七彩神光从天而降,碎金也似的铺在地上。韩馥等人驾着小船,在三途河中缓缓驰骋。

他放眼望去,却见四周高山峭壁,云层万朵。这三途河竟在空中流淌,通向漫无边际的另一侧。“这里……”韩馥诧异道:“这里的河都在天上么?”

撑船女子微微一笑道:“这里乃妖界边际,天空陆地颠三倒四,别说长河位于天空,就算是日月同辉,昼夜齐出,也没什么奇怪。”

韩馥听后暗自乍舌,心中忖道:“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等奇闻奇景,别说我从没见过,却是连听也没听到过。”

撑船女子见韩馥一时失神,不由得轻轻一笑,指着远端道:“公子你瞧,前方便是妖界入口了。”

韩馥闻言一振,仔细瞧去。却见前方天空豁然洞开,三途河横跨天际,湍急涛涛,尽数涌入天空坑洞。却闻身畔水流之声隆隆作响,竟有天崩地裂一般的气势。

“几位。”那女子笑道:“坐稳了!”

话音未落,乌篷小船已驶入其中,霎时间景色又变,后方还是蔚蓝天空,此地已成了无尽长夜,三个滚圆的明月挂在天际,无数繁星晶晶闪亮。不知不觉之间,韩馥等人已来到陆地边上。

“这里……就是妖界么?”韩馥抬起头来,盯着天空上那耀眼的三个明月道。

女子微微一笑道:“不错,这里就是妖界了。”说着,她荡起小船,缓缓向前前行。

洛媚儿盯着天空,眼中露出向往之色:“三个月亮的黑夜,果然美的惊心动魄。”

撑船女子默然一阵,眼中露出黯然神色道:“再美的景色,若是日日夜夜从不断绝,那也只能沦为一种折磨了罢!”

韩馥一愣,奇道:“此话怎讲?”

女子叹了口气道:“妖界与人界不同,人界有日月更替,昼伏夜出,农务按时节耕作,方才收获播种一说。但妖界却是无论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唯有漫漫长夜,从不见红日东升,更不知什么叫日薄西山。”

韩馥一震惊道:“这里没有白天么?”

撑船女子笑着摇头道:“是啊,妖界数万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白日……”

韩馥默然半晌,忽而问道:“若是没有太阳,你们又吃些什么?难不成妖界中人人人茹毛饮血,打猎度日么?”

那女子噗哧一笑道:“公子想多了,妖界虽没有太阳,但此地却也是独一无二的灵地,我们种植的植物虽与人间不同,但也能用来食用。”

韩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女子默然一阵,随手捧起一泓清水,她透过清水,望着朗朗明月道:“妖界虽然与人界诸般不同,但在这里生活之人,却是有好有坏,世人都说妖无好妖,但我所见过的事,只怕人类要比妖族恐怖百倍。”

韩馥想起往事种种,心中大是认同,但洛媚儿与月若盈二女在畔,他又不敢明说,只好微微一笑道:“姑娘所说之言,也有几分道理。”

那女子冷哼一声,脚下小船速度不觉间加快几分。韩馥盯着四周陆地,奇道:“先前姑娘说过,说妖族互不相连,全凭三途河通行,但我这么一瞧,发xiàn

四周却与人界一样,都是陆地,这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闻言冷笑一声道:“那因为咱们已在迷狐异境当中了。”

韩馥一惊道:“竟有此事?”

撑船女子哼了一声道:“你若不信,等下我带你看看便是。”说着,她足下小船再次加速,朝前方划去。她划了一阵,约莫两个时辰,正在众人昏昏欲睡之际,她突然靠岸道:“这里就是迷狐异境,你们该下船了。”

韩馥等人一惊道:“到了?”

女子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们不信么?”

韩馥摇了摇头,径自跳下小船道:“多谢姑娘相送,等咱们办完了事,还要劳烦姑娘送我们回去。”

那女子哼了一声,盯着月若盈道:“你不下去么?”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你说到了就到了,你若是心中有鬼将我们故yì

抛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又怎么知dào

?”

撑船女子冷笑道:“那我故yì

不说,你就知dào

到与没到么?”

月若盈脸色微变怒道:“好啊,你果然不安好心。”说着,她双掌一番,向女子胸口拍去。

那女子冷笑一声,船桨“哗啦”一声扬出水面,朝月若盈头顶拍去。月若盈陡然听闻劲风袭来,心底微微一震,赶忙收掌自救。谁料那女子这一招只是虚招,她足下微微一绊,便轻易的将月若盈摔了出去。

韩馥手疾眼快,一把将月若盈抱在怀中急道:“你没事罢?”

月若盈哼了一声,从韩馥怀中站起道:“谁要你管?”

“你……”韩馥一时无计可施,只好苦笑。

那女子盯着二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神色,她冷冰冰道:“既然三人已下船,那我便走了。”说着,她船桨一抖,小船便向前方驶去。

“慢着!”韩馥见她着急离开,心中也闪过一丝疑问,“莫不是她真的如若盈所说,要将咱们三人滞留此地?”想到这,韩馥声音稍冷道:“这位姑娘,你何必着急着走?你先前说带我看看此番景色,怎么说话不算?”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等下你们翻过山头,自己去瞧便是!”话音未落,她足下小船已窜出去十丈有余。

韩馥见她速度奇快,登时大喝一声道:“慢!”说着,他足下一点,化作狂风朝那女子追去。女子冷笑一声,小船不动声色的又快几分。韩馥速度虽快,竟追不上那看起来不大的乌篷小船,眼瞧着二人距离越发遥远,乌篷船竟在众人视线当中消失了。

韩馥追了一阵,见追不上她,只好原路返回。回到先前之地,月若盈余怒未消,忍不住讥讽道:“这一路上打情骂俏,到了头却被人骗了。”

韩馥脸色稍差,但他知dào

月若盈喜怒无常,也不愿触了她的眉头,只好一声不吭,站在那里。月若盈瞧着生气,冷哼一声走开几丈,也立在一边不语。洛媚儿见了,妩媚一笑道:“韩公子不必这般恼火,那女子虽然神mì

,但我瞧她却也未必是个坏人。她方才既然说了让咱们翻过山头,那就必有她的道理,反正咱们也无路可去,不如照她所说,翻过山头瞧瞧也好。”

韩馥听了,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洛媚儿展颜一笑,问月若盈道:“月大小姐,你怎么看?”

月若盈虽然生气,但却也没有昏了头,她纵然百般不喜洛媚儿,但也知dào

她所说不错,只好冷哼一声道:“去看看就是。”

洛媚儿闻言咯咯一笑,主动抱住韩馥胳膊道:“那就劳烦韩公子了。”

韩馥脸色稍窘,朝月若盈望去。却见她脸色更差,心底忍不住打鼓,赶忙将洛媚儿推到一旁道:“洛姑娘,你就不必这么消遣我啦!”

洛媚儿嘻嘻的笑了笑,指着远端道:“前方便有一个山头,咱们去瞧瞧如何?”

韩馥思索一阵,点头道:“也好。”

说着,三人便一起进发,朝着那山头走去。走了不久,三人便轻而易举攀上山头。待韩馥走到山顶那一刻时,他不禁愣住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漆黑。漆黑之余,唯有寂静。韩馥等人借着点点星光,方能瞧出在远方一处,有一座小岛赫然悬浮在那漆黑之上,四周无所傍依,唯有一条长河缓缓流过,正是三人先前渡过的三途河。

“这……这……”不仅仅是韩馥,就连洛媚儿和月若盈也被眼前这情景震撼。在那远方的一端,一座接一座小岛,孤伶伶悬浮在空中,能联通彼此的唯有这条三途河。“这就是那位姑娘先前所说的景色么……”韩馥道:“不亲眼悄悄,这等景色我是一生也不会相信的。”

洛媚儿闻言点头道:“韩公子说的不错,方才那姑娘虽然言语不善,却也没有欺骗咱们,若照着情况来看,想必这迷狐异境也是其中一个孤岛,咱们此时所呆的孤岛,就该是迷狐异境了。”

韩馥点点头道:“这话有理。”

洛媚儿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四下看看,说不准能找到出路。”

韩馥点头道:“这里气氛诡异,又是妖界,说不准会有什么强敌出现,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月若盈哼了一声,嘟囔道:“只怕你是想照应那个姓洛的。”

韩馥一愣,奇道:“你说什么?”

月若盈怒道:“没什么!”

韩馥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只好闷声道:“你可真是奇怪……”

洛媚儿心底暗笑,拉着韩馥道:“走罢,我瞧咱们此刻应该正在小岛周边,往反方向去应该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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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花海迷阵

五十六花海迷阵韩馥点头应了,和洛媚儿、月若盈三人前后一道,朝前方走去.他们走了一阵,脚下之路渐渐宽阔,竟走入了一处宽阔平原。

韩馥放眼瞧去,却见浓浓的夜色之中,盛开着朵朵鲜花,花儿色泽艳丽,竞相怒放,与人间品种一比,更显名贵。洛媚儿双眸一亮,喜道:“这花儿可真是漂亮。”

月若盈虽不喜洛媚儿,但瞧见这漫山遍野的花海,心情也是极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韩馥见状微微一笑道:“我们下去瞧瞧罢!”

二女一听,欣赏同意,随着韩馥步伐朝花海中走去。他们走了一阵,来到花海之中,洛媚儿纵声娇笑,跑到其中,随手摘起几朵鲜花戴在头顶,问韩馥道:“韩公子,我美么?”

韩馥一愣,见洛媚儿人比花娇,明艳四射,心脏不由得噗通一跳,勉强笑道:“美!”

“哼!”话音未落,便听月若盈冷哼一声。韩馥心下暗叫不好,赶忙摘起几朵最漂亮的鲜花递给月若盈道:“这是送给你的。”

“就会说好话!”月若盈“呸”了一声,将鲜花接过瞪着韩馥道:“瞧什么?还不给我带上?”

韩馥涎着脸嘿嘿一笑道:“小的遵命。”

月若盈噗哧一笑,白了韩馥一眼道:“你这惫懒鬼!”

三人胡闹一阵,韩馥才提议要走。二女纵然不舍,也知dào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找到迷狐异境。是以三人便动身出发,接着向前方走去。他们在这宽阔的平原上走了一阵,忽而前方道路一转,韩馥凝神一瞧,不由得“咦”了一声道:“怎么又是一片花海?”

二女一愣,随之瞧去。却见花海上鲜花怒放,似是火红的海洋。洛媚儿沉吟一阵道:“说不准此地是一个花海接着一个花海。”

韩馥点点头,朝花海中走去,他环视一周,脸色已由晴转暗。却见他指着一处道:“你们瞧瞧,这地方是不是咱们方才所呆过的?”

月若盈心底一沉,凝神瞧去,却见韩馥所指之处鲜花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有几株更是被人摘下,留下花茎在地上孤独的挺立。“这……”月若盈颤声道:“这地方咱们方才的确来过。”

“怎么会这样?”洛媚儿惊讶道。

韩馥默然一阵,特意摘下几朵颜色不同的鲜花道:“说不准是咱们糊涂了,这里与那里也许并不一样。”

洛媚儿闻言也点头道:“说的有理,此地地势宽阔,又没有阵法痕迹,咱们说什么也不会深陷其中,想必只是二地有些雷同罢了。”

韩馥点点头道:“无论怎样,咱们还是赶路要紧,咱们先走上一阵,再来瞧瞧如何。”

二女对视一眼,眼中皆闪着担忧。当下,三人又重新启程,走了不一会儿,脚下道路又是一转,韩馥心下暗叫不好,放眼瞧去,却又是一片一模一样的花海。他冷哼一声,奔到花海当中,却见方才呆过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少了韩馥所摘的几朵鲜花。

“这样看来……咱们应该是迷路了。”韩馥恨声道。

月若盈思索一阵,摇头道:“可此地只有宽阔平原,咱们又怎么会迷路?”

洛媚儿想了想,拍手叫道:“一定是方才咱们转向所致!”

韩馥一惊,点头道:“是了,咱们每每回来此地,脚下道路总要一转,咱们这次遇山便攀,遇河便渡,我便不信咱们还能回来这里。”

说着,三人又一次出发前行。走了不一会儿,脚下道路果然变换方向。韩馥双眼一亮,叫道:“不管他,咱们径直过去!”

二女对视一番,纷纷运起神通,跨过障碍,径直朝前方走去。走了不一阵,忽然眼前景色一变,竟还是那片花海。它就像早等在那里一般,默默地迎接韩馥几人的光临。韩馥心头大震,盯着那一片花海道:“怎么会这样?”

月若盈道:“若我猜得不错,咱们是该中了障眼法了。”

“障眼法?”韩馥一愣奇道:“这不是戏里才有的法术么?”

月若盈摇了摇头道:“也并非如此,只不过布置费时,用处又不大,所以修liàn

之人便将其摒弃了而已。”

“原来如此。”韩馥点头道:“那咱们眼下该如何是好?”

月若盈正思考着,忽听洛媚儿拍手道:“不如咱们先退回小岛边际,再另寻出路不迟!”

月若盈闻言也微微点头道:“说的是,障眼法虽然奇特,但只能迷惑人一时,咱们不知前路,所以才会中计,但到这里来的地方,咱们却已走过一次,等下路上遇到什么异样,随手化解了就是。”

韩馥点头应了,便携着二女原路返回。谁想他们走了一阵,才发xiàn

四周景色竟丝毫不变,无论走了多久,竟还是走不出这一片花海。月若盈此时脸色煞白,颤声道:“怎会如此?障眼法就算再是厉害,也绝不能做到这种地步。”

韩馥见月若盈着急,自己心中也跟着着急。他来回来去走了几圈,嘴中不停道:“此地怎么回事?咱们莫非就被困在这里了?”

正此时,忽听洛媚儿道:“我有一个主意!”

韩馥一愣,喜道:“有什么主意,洛姑娘不妨说说!”

洛媚儿点点头道:“其实这主意也没什么了不起,若我猜的不错,咱们现在应该中了幻术,施术者应该精通魂力一般的神通,能幻化出不同景色,来迷惑咱们。”

韩馥一惊道:“你是指‘精魄奴’?”

“对。”洛媚儿点头道:“或许这施术者就是一个精魄奴。”

韩馥思索一阵,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那你有什么法子?”

洛媚儿嘻嘻一笑道:“咱们每个摘它几朵花儿,兵分三路朝三个不同方向走去,并且边走边碾碎花儿,将其洒在路上。若是一人中招,势必来回绕圈,想来那施术者修为再高,也不能同时控zhì

三人,咱们若是谁发xiàn

回了原路,只要寻着另一人的踪迹寻找就是!”

韩馥一听立时叫道:“这不成!此地诡异无比,若是有危险该怎么办?我看咱们大伙不妨手持鲜花,洒向路上,看哪里不对劲,便一起动手攻向便是!”

洛媚儿摇头道:“如此一来,不正中了那施术者的下怀?他既然能做到这一步,想必他修为已是高深莫测,咱们就算抛洒鲜花,又哪能瞧出破绽?”

韩馥闻言急道:“那若是兵分三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韩公子,你扪心自问,若不是你三年来修为大进,有几分把握能胜我和月若盈?”

韩馥一怔道:“你提这个作甚?”

洛媚儿冷哼一声道:“就算我洛媚儿再不济,也好歹是圣教前七使之一,就算有小妖小鬼前来偷袭,恐怕吃亏的也不是我。”

月若盈点头道:“说的不错,以我们的修为,还不用旁人来担心。”

韩馥一愣,苦笑道:“你们……”

月若盈哼了一声,盯着韩馥道:“这法子不错,咱们便用这法子,你不必为我们担心,只管找出路就是!”

“可是……”韩馥还想再说。

月若盈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多说了,就这么决定罢。”说着,她俯身摘下几朵鲜花,朝北方走去。

韩馥一惊,正想去追。却听洛媚儿咯咯一笑,已抱起鲜花朝东方走去。韩馥心中大急,无论怎么喊,二女也不回头,眼瞧着二人便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韩馥这才一咬牙,抱起花朵,随走随扔,朝南方走去。

却说韩馥走了一阵,四下景色与方才经过的没有什么差别。“看来我这一侧是失败了……”韩馥自言自语道。

果不其然,他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竟又回到花海那里。望着一望无际的平原,他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焦虑,生怕二女出了什么问题。正此时,忽听洛媚儿远远叫道:“韩公子!”

韩馥一怔,赶忙走了过去。却见洛媚儿眉头紧蹙走了过来。“你也失败了么?”洛媚儿问道。

韩馥长叹一声点头道:“不错!”

洛媚儿望向月若盈那一路道:“看样子,咱们得去找月若盈了啊……”

正说着,忽听月若盈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

二人齐齐一震,回头瞧去。却见月若盈站在高处,不可思议的盯着二人。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急道:“莫非咱们三人还在一处打转?”

月若盈默然一阵,点头道:“看来咱们遇到了一位不得了的高人。”

正此时,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韩馥眼尖,立时叫道:“是谁!”

那人冷哼一声,身子一摆,朝一方跑去。韩馥觉得这**有古怪,便展开‘逐日魔幻步’在身后紧追。月若盈、洛媚儿唯恐韩馥遇险,也紧随其后,朝那黑衣人追去。

“你是谁?”韩馥大叫道:“是不是你将我们困在这里?”

“蠢材。”那黑衣人眸子一冷,愠怒道。

韩馥一怔,忽然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出自何处。忽然间,一道霹雳闪过脑海当中,那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清清楚楚!“蝶衣!”韩馥惊叫道:“是你么?”

六十二 成亲

六十二成亲韩馥喝了一阵。已是醉醺醺的了。他只觉天旋地转,天上的星斗似乎都落到了地上,他心中憋闷,人又大醉,行事起来便格外的肆无忌惮。当下,他哈哈一笑,跃上酒桌,掌风到处,登时将桌上菜肴扫去大半。众人见了,忙停下杯盏,上来搀扶韩馥。

谁料韩馥却不领情,他一手一个,将那些人尽数扔飞,还笑着:“一个……两个……嗝儿!三个!”

众人一瞧,知再不劝阻韩馥,势必要酿成大祸,他们对视一眼,纷纷出手来擒韩馥。韩馥修为虽高,但此时喝的酩酊大醉,半点力道也用不出来,他哈哈一笑,正想出掌将身旁的大高个推个跟头,谁料那高个力道奇大,竟捉住韩馥肩头叫道:“副教主!你清醒些!”

“我清醒你姥姥!”韩馥骂了一句,大袖一摆,登时将那人甩出三丈,正好甩到那些要攻上的人面前。众人还未反抗,便摔得七零八落,菜肴酒水洒了一地,好不狼狈。韩馥瞧得心喜,随手拎起酒壶,大口饮尽道:“痛快!”

正此时,忽听一人冷喝道:“谁在撒野?”

众人闻言一喜,忙道:“颜统领!”

那人“嗯”了一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白衣款款,身形潇洒,正是月重阳魂奴颜行书。颜行书一见韩馥,立时皮笑肉不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副教主大人么?”

韩馥“呸”了一声,挥拳便打:“副你姥姥!”

颜行书轻易闪过,冷笑道:“副教主,您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可别怪行书动武了。”

韩馥含混不清的骂了一句,蓦地双掌相交,直取颜行书鼻梁。颜行书对相貌极是自负,尤其是一张俏脸可以称得上百般爱惜,他一见韩馥出手如此恶毒,登时心头大怒,也就再无忌惮。却见他双掌一分,轻巧错开韩馥手臂,蓦地大袖一摆,直取韩馥前胸。

韩馥喝的昏天黑地,哪有能力防抗?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他胸口已挨了颜行书一掌。韩馥登时闷哼一声,委顿在地。颜行书冷笑道:“副教主,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韩馥却不答他,只听鼾声顿起,他竟是沉沉睡过去了。颜行书不料韩馥说睡就睡,脸上登时挂不住了,他冷笑道:“副教主,你这是小瞧我么?”

“呼呼……”韩馥睡的正香,哪还有空理他?

颜行书脸色一变,蓦地提起掌来,朝韩馥头顶拍落。“且慢!”正在此时,忽听一人叫道。

颜行书一愣,登时自觉不妥,赶忙收起掌来道:“是谁叫嚷?”

那人嘻嘻一笑,分开人群走了出来。颜行书眼神一亮,冷笑道:“酒统领,你好端端的不去成亲,跑这里作甚?”

来人笑笑道:“这不是烁玉说我们单独成亲忒没意思,非要来个双喜临门么?”

颜行书冷笑道:“这么说来,酒统领是要带走副教主大人了?”

阿酒望向一滩烂泥似得韩馥,苦笑道:“正是。”

“哼。”颜行书冷哼一声道:“莫非酒统领忘记了,教主有言说你们不许一起行礼了?”

阿酒嬉笑一声道:“这自然不敢忘,月大小姐贵为教主之女,自然比我们尊贵,他们两人先行礼,我与烁玉紧随其后,不就成了?况且教主也就在当场,由他主持,再好不过。”

颜行书一怔:“教主也在么?”

阿酒嘿笑道:“那是自然,否则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赶来做主。”

颜行书默然半晌,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带着副教主去罢,我等下自然会派人去请新娘。”

“这可好。”阿酒嬉笑一声,架起韩馥便走。

就当他路过颜行书身畔时,听颜行书冷冷道:“我不知你要耍什么花样,但若是让我抓到把柄,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阿酒理也不理,头也不回的去了。颜行书盯着二人,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二人走了一阵,韩馥的鼾声越发的响亮。阿酒听后摇头苦笑道:“你这人,可真是由着性子。”正说着,忽然前方吵杂声渐渐传来。阿酒微微一笑道:“可算到啦!”

却见前方红毯铺路,张灯结彩,数不清的大红灯笼,将炼魂教装饰一新。一群人聚在一起,正觥筹交错。那在之中,一个女子身着绣凤喜衣,头戴玉凤珠冠,相貌艳绝无双,正是烁玉。烁玉见到阿酒,忍不住埋怨道:“你去哪了?”

阿酒无奈的朝韩馥一瞧,耸肩道:“接新郎官去了。”

烁玉眉头一蹙道:“他怎么喝的这么醉?”

阿酒嘿笑道:“人生大喜,醉一场又何妨?”

烁玉呸了一声道:“等下你若敢喝醉,瞧我饶不饶的了你。”

阿酒嘿嘿一笑,忽听一人朗声笑道:“来的正好,现在正是良辰吉时!”

二人脸色一变,忙朝那人拜倒道:“参见教主!”

月重阳今日一袭红色长衫,极是喜庆,他哈哈一笑,摆手道:“不必不必,哪有要新人下拜的道理?”

阿酒抱拳道:“那多谢教主了。”

月重阳点点头,忽然发xiàn

了烂醉如泥的韩馥,他不由得眉头微皱道:“他怎么了?”

阿酒笑道:“副教主今日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现在却是醉倒了。”

月重阳脸上表情微微缓和道:“这小子,一点也不懂节制么?”

阿酒笑笑却没有答话。月重阳正要再说,忽然一老者走了上来。月重阳一点头道:“到时辰了么?”

那老者拜倒:“回禀教主!现在正是良辰吉时,适合两对新人行礼!”

月重阳眉头一挑,意气风发道:“既然如此,那拜堂仪式正是开始!”他修为奇高,这话又不觉中用上真力,登时远远送去,在群山中回荡。

众人一听,纷纷拜倒道:“祝副教主大婚如意!祝酒统领大婚如意!祝教主功兴永茂,昌盛圣教!”

月重阳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好不快意。阿酒朝烁玉使一眼色,烁玉立时心领神会,朝礼堂走去。

礼堂之前,月重阳坐于上座,面上笑容不减。众教众在堂下拜倒一排,静静看着这一幕,几位教中好手,立在两侧,表情各有不同,这些人中,便有颜行书、洛媚儿几人。忽然间,听一人用尖锐的嗓音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话音未落,韩馥便经由人搀扶走了上来。洛媚儿一见韩馥,登时变了颜色,眼中尽是黯然。

韩馥醉酒颇重,借着那人搀扶,仍不能好好走路。主持人呵呵一笑道:“新郎已到,有请新娘!”

说着,一位女子从后堂转了出来。却见她一袭红衣,衣服上牡丹刺绣,巧夺天工,朵朵盛开,无比漂亮。她头戴凤冠,面上用红盖头遮住,众人一见,纷纷叫好。

韩馥微微失神,便想去揭月若盈的盖头。那主持人一见,登时喝止道:“哎呦!副教主大人,那可接不得!”

韩馥一愣,堂下众人已笑了出来。

月重阳抚须呵呵直笑道:“好啦,他也不过是心急罢了,咱们这便开始罢。”

“是。”那主持人应了一句,搀着韩馥道:“一拜天地!”

韩馥脑内一片混乱,被那主持人扶着拜了一拜。主持人微微一笑,又道:“二拜高堂!”

说着,二人便朝着月重阳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韩馥和月若盈齐齐一拜,心中却忖道:“我若这么成了亲,岂不是要助他围攻耀月宗?”他这么一想,登时心浮气躁起来,忍不住挣脱那主持人的手臂。

谁料就在这时,忽听月若盈幽幽道:“韩馥……你不后悔么?”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力qì

却怎么也用不出来了。

“礼成!”随着话音落地,炼魂教内登时一片欢腾。

月重阳哈哈一笑,拉着韩馥和月若盈的手道:“韩馥,盈儿乃我独女,如今交托给你,从今往后,她的事便是你的事,炼魂教的事也是你的事,你可不许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韩馥一愣,堂下已山呼道:“副教主福泽天下!光耀圣教!”

韩馥望着堂下众人,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痴了。月重阳呵呵一笑道:“罢了,副教主不善酒力,今日便让他早入洞房罢。”

众人一听,忙跟着起哄道:“洞房!洞房!”

韩馥出神之际,已有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将他搀着服了下去,月若盈一言不发,也跟着走下大堂。

望着背后的歌舞霓虹,看着眼前的一片寂静,韩馥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怎么表达才好。二人走了一阵,来到新房之前。那侍卫恭敬的将韩馥送到房内道:“副教主,我们二人便在门口守着,若有什么吩咐,喊我们便是。”

韩馥昏昏沉沉的点了点头,拉着月若盈的柔荑便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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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随笔

玉缜平时就喜好涂涂写写偶尔抽风时就会写一写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这一卷里边的大多是个完整的故事有些是以前参赛的文章有的是自己穷极无聊时写的短篇如果各位有兴趣看的话就看一看如果没兴致大可以跳过不看裂天依旧精彩!

五十七 灵狐村

五十七灵狐村谁想那人听了这话非但不停,反而更快几分.韩馥瞧着那人婀娜的身形,心中越发笃定,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沈蝶衣。念及至此,他登时扯开嗓子叫道:“蝶衣!你跑什么?我是韩馥啊!”

那人哼了一声,忽而脚尖一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在韩馥视线之中。韩馥一怔,赶忙跟上去瞧。却见眼前一片漆黑,脚下是黑蒙蒙的一层雾气,原来他不知不觉当中,竟追到了这迷狐异境的边际。

韩馥一震,盯着着无边的雾气远远望去,许许多多的浮岛纵横排列,在他视线中渐渐排开,却没有那人的半点踪迹。到此时,他不由得一阵气馁,噗通坐倒在地,心中寻思道:“这人究竟是谁?是不是沈蝶衣?”

正想着,月若盈和洛媚儿二女齐齐追到。月若盈立时问道:“韩馥,那黑衣人呢?”

韩馥摇了摇头叹道:“她逃啦!”

月若盈点点头,却听洛媚儿道:“韩公子,我方才听你呼唤那人,那黑衣人可否是你熟识的人?”

韩馥点头道:“也许那人是沈蝶衣。”

“什么?!”话音未落,月若盈声音陡然拔高三丈。

韩馥惊诧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月若盈俏脸煞白的摇了摇头。

韩馥思索一阵,当即释怀:“是了,我与蝶衣尚有婚约,她定是担心我弃她而去……”想到此,韩馥心底一软,拉住月若盈手掌道:“你不必担心,我会一直留在你身旁的。”

月若盈娇躯一颤,脸上的光彩恢复了稍许,但仍显苍白。忽听洛媚儿喜道:“韩公子!咱们不知不觉当中,竟走出来啦!”

韩馥一愣,四下瞧去。见黑夜长存,芳草依依,周遭景色变换许多,哪还有花海的存zài

?他登时心中一喜,拍手叫道:“太好了!咱们逃出来了!”

洛媚儿微微一笑道:“说不准那黑衣人真是韩公子的朋友,她有意助咱们脱困……”说着,她有意无意的瞧了眼月若盈。

却见月若盈俏脸更是煞白,小手骨节捏的一片青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馥却没有注意这些,他拉住二女道:“既然逃了出来,咱们便四处瞧瞧,也好早日寻到那迷狐异境。”

洛媚儿点点头,忽然她双眸一亮,指着不远处道:“你们瞧!那有一条路!”

韩馥一愣,顺着洛媚儿指尖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一条石子小路,规规矩矩的铺在地面上,观其形状绝非天然形成。

韩馥思索半晌道:“这路太过工整,未免有诈,咱们先前已吃过一次亏,这次可不能重蹈覆辙,若盈、洛姑娘,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么?”

洛媚儿咯咯一笑,从怀中捏出几朵鲜花道:“幸好我方才随手摘了几朵,咱们等下边走边留下痕迹,此地阵法虽然高明,却无法将阵法外的痕迹破坏,只要咱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立时原路返回就是。”

韩馥点头笑道:“多亏洛姑娘了。”

洛媚儿噗哧一笑,拉住韩馥手臂道:“走罢,咱们赶路要紧!”

韩馥被她一拽,便想回身去拉月若盈。不料他一扭头,却发xiàn

月若盈站的远远的,孤伶伶的瞧着头顶的圆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若盈!”韩馥接连叫了几声,才将月若盈从思绪中拉出来。

月若盈一惊,急忙道:“怎么?”

韩馥苦笑一声,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咱们要赶路了,我瞧你心神不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月若盈脸色一红,却只是摇头道:“没什么,我不过想起娘亲罢了。”

“是么。”韩馥点点头,心中却有些酸苦:“若盈性子虽然古怪,却也是个女子,她从小丧母,难免有些刻薄,我将来与她一起,必要对她更好,将她往年的伤痛尽数弥补回来。”想到这里,韩馥心中一热,迈步来到月若盈身前道:“走罢,前路虽长,却有我陪你!”

月若盈一愣,脸红道:“你这人……胡说什么?”

韩馥一言不发,径自拉住月若盈的小手道:“没什么,你便当我胡言乱语罢了。”

月若盈“呸”了一声,心中却忖道:“这话我要记住一生一世,要你一辈子也不能抛下我。”

二人心中被柔情填满,不觉间已牵起手来朝前方进发。洛媚儿走在最前,洒下一路花瓣。花瓣五颜六色,千娇百媚。月若盈走在其上,被鲜花一称,更添娇艳。韩馥瞧着瞧着,不由得痴了。

月若盈虽然甜蜜,却也不过是个薄面皮少女,她呸了一声嗔怒道:“你死死盯着作什么?”

韩馥嘿嘿一笑,挠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月若盈听他敷衍而过,却觉得又是无奈又是遗憾,不觉间微微发怒,正要呵斥韩馥,却不料忽听洛媚儿叫道:“韩公子!你来瞧瞧!”

韩馥一愣,快步走上道:“洛姑娘,前方又出状况了么?”

谁料洛媚儿却摇了摇头道:“我们大概到了。”

韩馥一惊,几步走到洛媚儿身旁,他远眺一望,却见迷雾顿开,露出远方景色。在那山脚之下,有一个小村落,村落依山而建,灯火通明,数不清的人头攒动,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到了!”韩馥精神一振,拉住月若盈手掌道:“咱们到啦!”

月若盈心底也微微激动,点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总算到啦!”

韩馥哈哈一笑,拉住二女便跑,风一般朝那村落赶去。他修为既高,跑起来便真如狂风一般,转眼便到。待到村口,却见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灵狐村。”

韩馥心中一喜笑道:“果然到了!”

谁料话音未落,娇叱声顿起,有人叫道:“来者何人!”

韩馥一惊,仔细瞧去。却见有四人手执火把快步走来,妖界常年暗无天日,韩馥自然瞧不清这四人长相,但这四人体态婀娜,步法优雅,却绝不是男子所为。果不其然,待那四人走到韩馥身前,韩馥一瞧,才发xiàn

这四人均是女子,且相貌不差,可算的上各有千秋。

那几个女子一见韩馥,登时双眸一亮喜道:“男人?”

韩馥一惊,讪笑道:“几位姑娘……”

谁料话音未落,一个女子已扑入韩馥怀中道:“真是男人?真是男人?”

韩馥这一下吓得非同小可,就似屁股上着了火一般蹿了出去,“姑娘……”他惊道:“你干什么?”

那女子尴尬的咳了一声,朝韩馥行了一礼道:“这位……这位公子……是我冒犯了。”

韩馥见她道歉,心中虽然奇怪,却也只能将这疑问压在心中,勉强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那女子点点头,将韩馥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这才意犹未尽道:“这位公子,我瞧你面容,该是人类,不知你来我们这妖界迷狐村作甚?”

韩馥微微一笑,从怀中捧出那金钗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受人所托,来传几句话!”

那四个女子一见金钗,登时颜色大变,齐刷刷跪倒在地道:“金狐钗!”

韩馥一惊,就要将这四女扶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必行此大礼!”

其中一个女子摇了摇头道:“见钗如见人,这金狐钗是‘仙狐神后’所有,我们见了,自然要拜!”

韩馥尚未说话,却听洛媚儿咯咯笑道:“这么说来,这金钗极为贵重了?”

那女子一愣,愠怒道:“这是自然!‘仙狐神后’乃我们灵狐一脉至高之神,见她法器,咱们自然不敢怠慢。”

洛媚儿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小妹多有失言,这位姐姐不必见怪。”

那女子哼了一声,恭敬望向韩馥道:“这位公子,不知你为何有我族圣舞?”

韩馥挠了挠头道:“我先前说过,是替人传一句话来。”

“话?”那女子一愣,疑惑道:“什么话?”

“是……”韩馥正要张口诉说,忽听一个女子远远叫道:“红儿!”

那四女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喜,挥手道:“我在这!”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从浓浓夜色中走出。韩馥一见她,登时大吃一惊道:“是你!”

那女子见到韩馥,也是一惊,待她左右一瞧,发xiàn

月若盈和洛媚儿也赫然在侧。她这才冷静下来道:“你们怎么来了?”

洛媚儿嗤嗤一笑道:“我说映红姐怎么如此美丽,原来竟是狐仙么?”

却见那女子一头火红秀发,英姿飒爽,相貌出类拔萃,是难得的美人。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馥刚到炼魂教时,出来迎接之中的一人。这女子微微一笑道:“洛圣使,几年不见,你的嘴巴仍是这么甜。”

洛媚儿摇了摇头笑道:“映红姐,现在教中已没有七圣使一职了。”

红发女子一惊道:“什么?七圣使没有了?”——

连续停更两日对各位读者深表歉意

五十八 夕楚怜

五十八夕楚怜“不错.”洛媚儿点头道。

红发女子默然半晌道:“你能否与我讲讲来龙去脉?”

洛媚儿展颜一笑,将往事细细说了。“这么说来……”红发女子叹道:“南宫冷和宋妄失败了?”

洛媚儿点头笑道:“没错,宋妄被人打成残废,关入封魂绝狱,从今往后再不能作孽。南宫冷更是凄惨,身首异处不说,更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红发女子默然一阵,这才道:“月重阳下的一手好棋啊!他隐忍多年,只求一击毙命,不但肃清教中各方势力,更能大权独揽,这等人物实在叫人胆寒。”

韩馥听了这话,心中寻思道:“她说的不错,月重阳心机深重,步步为营,他若真想害我,又怎能让太叔岚发xiàn

?”想到此,韩馥忍不住又想到:“若真如太叔岚所说……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看穿月重阳的行动?他这一死,无数谜题就此埋没……”

韩馥正想着,忽听那红发女子道:“洛圣使……洛妹妹,你们此次前来为了什么?”

“这个呀……”洛媚儿咯咯一笑,望着韩馥道:“还得他来说。”

韩馥一愣,登时回过神来,他笑了笑道:“我等奉月重阳的命令,来此传一句话。”

“什么话?”红发女子一蹙眉头问道:“可否与我说说?”

韩馥与二女对视一眼道:“并非我不愿,只是月重阳有言在先,这话得同你们族长说才行,其他人等我绝不能透露半句。”

“原来如此。”红发女子也不动怒道:“他若这么说,那就必有他的深意。”说着,她深深看了三人一眼道:“你们随我来罢!”

韩馥等人点点头道:“请姑娘带路!”

红衣女子“嗯”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朝前方走去。韩馥几人不敢怠慢,赶忙快步跟上。四人走了一阵,才发xiàn

这村落远处瞧虽然不大,但真走在其中,才知dào

这村子七拐八绕,房屋成群,着实不小。不少年轻貌美的狐女往来成群,她们一见韩馥,登时大为诧异,一双妙眼对着韩馥上上下下大肆打量,眼中既是好奇又是兴奋。

韩馥被她们瞧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道:“这村子怎么都是女子?”

月若盈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回答。

红发女子别有深意的瞧了眼韩馥道:“等下你便知dào

了。”

话音未落,四人已来到一座大宅之前。却见这大宅三面环墙,正面没有宅门,反而洞开向外,宅邸两侧有约莫十几名狐女把手,她们手持火把,神色严肃,待瞧见韩馥一行人,立时喝道:“来者何人?”

红发女子微微一笑道:“是我!”

为首那守卫闻之一阵,登时拜倒道:“大小姐!”

红发女子“嗯”了一声道:“我娘……族长可在?”

守卫点点头,疑惑的盯着韩馥几人道:“族长正在其中……只是这几人是什么来路?”

“放心。”红发女子笑道:“这三人没有恶意,是咱们的宾客。”

那守卫脸色微变,朝着韩馥鞠躬道:“方才我多有冒犯,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韩馥摆了摆手笑道:“不怪,不怪。”

正说着,忽听大宅内有一女子缓缓道:“映红,是有客人来了么?”

韩馥听这女子声音柔美而清脆,心中寻思道:“莫非这族长年纪不大?”

正想着,红发女子已达道:“是!他们拿了信物,特来拜访!”

“让他们进来罢!”宅内女子微一停顿,便朗声道。

红发女子点点头,盯着韩馥几人道:“族长有情,请各位随我来罢!”说着,她腰肢一摆,缓缓步入大宅。韩馥几人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几人走后不久,忽听一个侍卫道:“方才那人是个男人么?”

另一人噗哧笑道:“你才发xiàn

么?”

那侍卫嘿嘿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却说韩馥几人走入宅内,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韩馥闻之身子一震,陶醉道:“真香!”

红发女子微微一笑道:“这是族长亲自炼制的‘怜幽香’,不但能提神静气,更能常驻容颜,乃是我族一大秘宝。”

韩馥点点头,望向身边二女,见她们脸上都带有向往神色,心底忍不住暗笑:“果真是女子,一听到护肤养颜,通通变了脸色。”

正想着,红发女子已到:“诸位,咱们到了。”

韩馥一愣,向前瞧去,一座大屋映入眼帘。与其他屋子不同,这所大屋无比巨大,门房洞开,屋内一个妙龄女子含笑而坐,正望着韩馥几人。韩馥脸上微微一热,抱拳道:“这位就是族长……姐姐么?咱们几人受炼魂教教主所托,特来此地传话。”

“姐姐?”那女子微微一愣,掩嘴直笑道:“小哥可真会说话,想不到我夕楚怜五百余岁,还能被人称一声‘姐姐’。”

韩馥心中一震,脸上却笑容不减道:“族长绝世容貌,若非我有些自知之明,方才已想叫你妹妹哩。”

夕楚怜闻言一愣,蓦地咯咯直笑。月若盈听后脸色一黑,呸道:“油嘴滑舌!”

夕楚怜笑了半晌这才道:“这位小哥真会说话,若非你已有伴,我几乎是不想让你走啦!”说着,她故yì

朝月若盈挤眉弄眼一番。

月若盈冷哼一声,也不理她,暗中将韩馥骂了个狗血临头。

韩馥正嘿嘿直笑,却听夕楚怜已道:“小哥说有话要传,不知是什么话?”

韩馥闻言神色一肃,从怀中捧出那金钗道:“炼魂教教主月重阳有言,说时机成熟,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什么?”话音未落,夕楚怜猛地站起身来,她双手轻颤,就连声音也颤抖了:“你……你说的可是真话?”

韩馥见她这反应,心中虽是疑惑,但仍是毕恭毕敬道:“不错!”

“好……好……好……”夕楚怜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陡然容光焕发,听她哈哈大笑道:“我等了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韩馥奇道:“在下可否斗胆问一问这约定究竟是什么?”

夕楚怜咯咯一笑反问韩馥道:“小哥来到咱们村子,可否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韩馥一愣,苦笑道:“也没什么异样,只不过我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女子罢了。”

“没错。”夕楚怜笑了笑道:“我们这灵狐村共有三百六十七人,在这三百六十七人中却无一个男子。”

韩馥闻言一震,惊道:“什么?”

夕楚怜微微一笑,盯着夜空的三个圆月道:“我们灵狐一族命中属阴,这妖界又是常年不见天日,两阴交汇,所以灵狐一族的后代从来没有过男人。”

韩馥心中奇怪,问道:“既然如此……那如何传宗接代?”

夕楚怜微微一笑道:“小哥可听过说书的?”

韩馥一愣点头道:“自然听过。”

夕楚怜笑笑道:“那想必公子也没少听人妖相恋之事罢……”

韩馥迟疑道:“你是说……”

“不错!”夕楚怜道:“我们灵狐族为了保住血脉,所以只能和凡间男子成婚。”

韩馥心中明了,寻思道:“所以那群狐女才用异样的眼光瞧我么?”想到此,他不无得yì

道:“原来老子还是个香饽饽!”

夕楚怜咯咯一笑道:“小哥若是有意,我这灵狐村的女子你随意挑选,我们虽是狐女,却比人间女子美丽百倍。”

话音未落,韩馥已暗叫不好,果不其然,月若盈冷哼一声道:“不必了!”

夕楚怜咯咯笑道:“这位姑娘不必吃醋,咱们灵狐族思想开放,就算儿女共侍一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位公子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就能将炼魂教的鬼隐七脉融会贯通,这等青年才俊,咱们可是盼夜盼不来的。”

此话一出,韩馥登时大震,他自打出了封魂绝狱以后,修为之事他便闭口不提,他人根本不知他已将鬼隐七脉悉数练全。但此时陡然听夕楚怜和盘托出,他心中惊骇自然可想而知。“你……”韩馥惊道:“你怎么知dào

……”

夕楚怜咯咯一笑道:“我已说过我活了五百多岁,若是连这点眼光也没有,怎能做一族之长?”

韩馥闻言默然,心中忖道:“果然是人外有人,这女子既然能看破我的修为,想必神通也该在我之上。”

正想着,却听夕楚怜笑道:“公子,我说的话你考lǜ

如何?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你艳福享之不尽。”

韩馥尴尬笑道:“族长姐姐就别难为我了。”

“咯咯……”夕楚怜微微一笑道:“既然小哥不愿,那这事便作罢吧!”

韩馥点点头道:“多谢族长理解。”

夕楚怜笑笑道:“几位远道而来,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几位不妨先在我这大宅住下,明日我便派人待诸位游览一番,妖界虽不如人界那般雄伟神奇,但咱们迷狐异境也有独特风景,保准几位一饱眼福!”

韩馥想了想,抱拳道:“那就有劳族长姐姐了。”

五十九 下落

五十九下落夕楚怜咯咯一笑,招手道:“来人,待几位宾客下去休息.”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女子走上前来,为韩馥几人带路。韩馥出言谢了,跟着走出宅外。

“娘。”那红发女子道:“此事你怎么看?”

夕楚怜笑笑道:“没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红发女子长叹一声道:“只是不知这么做对咱们狐族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夕楚怜默然半晌道:“无论是好是坏,都是咱们多年前决定下来的事情,到了现在这时候,已容不得咱们回头了……”

“可是……”红发女子仍想说。

谁想夕楚怜却摆了摆手道:“有人来了!”

“!”红发女子闻言一惊,忽而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是谁!”她大喝一声。

那人哈哈一笑,从暗中转出。红发女子见之一愣道:“韩馥,你不是回去了么?”

却见来者一身青衫,相貌潇洒正是韩馥,他微微一笑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族长,所以便去而复返。”

夕楚怜上下打量韩馥一番,会心笑道:“小哥如此小心,应该是关于女人的事情罢?”

韩馥笑笑道:“不错。”

夕楚怜咯咯笑道:“莫非小哥看上咱们哪一家的女子了?”

韩馥摇了摇头道:“在下只是想同族长打听一个人。”

夕楚怜一愣奇道:“谁?咱们这地方只有妖可没有人。”

韩馥默然半晌道:“那人姓沈名蝶衣,不知族长可否见过?”

“沈蝶衣……”夕楚怜秀眉微蹙,似是在仔细思索,过了半晌她才摇头道:“我从没听过这人。”

韩馥一听,心中老大失望,但他仍不死心又问道:“那不知在这妖界当中,可否有鸟儿栖身的地方?”

夕楚怜一愣问道:“那位姓沈的姑娘也是个妖精么?”

韩馥叹了口气道:“不瞒族长说,那位姑娘与我相识多年,是我年纪尚浅时从一只蝎子口中救出的黄鹂精,只是在下命运多舛,竟和那位姓沈的姑娘分别,所以我才想同族长打听一下她的下落。”

夕楚怜笑问道:“不知那位沈姑娘和公子什么关系?”

韩馥叹了口气道:“是在下未婚之妻。”

夕楚怜将韩馥上下打量一遍笑道:“如此说来,韩小哥可是很爱那位沈姑娘了?”

韩馥神色一黯叹道:“那倒不是,这桩婚事乃家母定下,在下对那位沈姑娘并无爱意。”

夕楚怜奇道:“既然如此,为何韩小哥还要找她?”

韩馥叹道:“实不相瞒,那位姑娘知晓一件对我来说无比重yào

之事,在下为了弄清真相,这才不得不找到她。”

夕楚怜冷笑一声道:“按小哥的话,若是那位姑娘毫不知情,你便从此以后避而不见了?”

韩馥一怔,忙道:“在下绝无此意。”

“哼。”夕楚怜冷笑半晌,这才道:“若是按公子所说,那位姑娘也是妖精所化,那她没准也在这妖界当中。”

韩馥闻言一喜道:“那族长可知怎么找到她么?”

夕楚怜摇摇头道:“妖界十万八千里全凭一条三途河相连,除了引渡人谁也不知其他妖族身处何处,若是公子有心,不妨在回去时,找那引渡之人问上一问罢!”

韩馥将这话默默记住点头道:“多谢族长指点!”

夕楚怜“嗯”了一声问道:“韩公子还有其他话要问么?”

韩馥思索一阵,摇头道:“没有了。”

“呵。”夕楚怜笑道:“那我便请人送小哥回房罢,我们母女二人还有其他话要说。”

韩馥点点头道:“有劳族长了!”

夕楚怜笑笑,传来下人将韩馥带了出去,这才道:“映红,你怎么看这个韩馥?”

“年纪轻轻,修为极高……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红发女子想了想道。

夕楚怜笑问道:“还有么?”

红发女子默然一阵道:“虽看似油嘴滑舌,实则痴心一片,方才一路走来,不少姑娘朝他抛媚眼,他却统统视而不见,这等男子着实难寻。”

夕楚怜点点头道:“能看穿这层,你已算不错,这男子修为极高,性子又是难得的坚韧,若是再过上十年八载,怕是这天下间已没人能与他一战。”说到这,她微微一顿道:“不过……”

红发女子一愣奇道:“不过什么?”

夕楚怜叹了口气道:“这人心中有两桩极重的心魔,现在虽然风平Lang静,看似无事,若有朝一日心魔爆fā

,一场浩劫恐怕再所难免了。”

红发女子闻言一震叹道:“听娘这么一说,孩儿倒想起了另外一人。”

“另外一人么……”夕楚怜叹了口气缓缓念道:“方浩绝……”——

分割线——“冰儿!”男子大叫一声,蓦地坐起。他上身赤裸,露出疤痕满布的身躯。

“你醒了么?”一个女子冷笑道:“这个月你已做了五次噩梦了。”

那男子冷哼一声,随手取过床头的蓝衫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许进来么?”

女子冷笑一声道:“你说过,但他的话你也敢违抗么?”

男子微微一震,沉声道:“主人要你传什么话?”

女子冷笑道:“也没什么,他不过是说时机成熟,埋下的种子该发芽了。”

“是么。”男子叹了口气道:“这一天,终于该来了么?”话音未落,他已整好衣衫,飘然出屋。却见他高眼高鼻,脸上毫无表情。

女子冷笑一声道:“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做梦了?”

男子一震,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女子嘿笑道:“我只是好奇,你明明不算个人……”

“哼。”话音未落,他已飘然走出。

远远的,听那女子鄙夷却又肆无忌惮的问道:“你要去哪?”

他冷笑一声道:“炼魂教。”——

分割线——一阵轻风,悠然的抚过大地,将落叶缓缓卷起。

少女咯咯一笑,用小手捏住落叶道:“不知不觉,要到春天哩。”她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朝前方走去。

走了不久,忽而前方道路一转,竟是条陡峭的山路。少女毫不在意,似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朝前方进发。

“程师妹。”正赶巧,一个青衫男子从山上走下,他身高八尺,俊朗飘逸,身后背一柄青色长剑,显得身姿格外挺拔。

少女眼神一亮,咯咯笑道:“朱师兄,你这是要去哪?”

男子苦笑一声道:“还不是甄师叔偏心苏师妹,她说需yào

万年雪莲,便将我打发下山,说找不到雪莲不许回去。”

少女噗哧一笑道:“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男子一愣,羞怒道:“程师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女咯咯笑道:“谁不知师兄你暗恋苏师姐?甄师叔这可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可要抓牢。”

男子脸色羞红道:“胡说……我不过是……受了甄师叔所托。”

少女嘻嘻哈哈摆手道:“罢了,罢了,师兄没必要与我解释,你心中怎么想的,你最清楚不过了。”

男子哼了一声,挥手欲打少女道:“叫你调皮!”

少女一吐舌头,从旁避过道:“我才不与你纠缠,错过了时间,师父等下又要责罚我哩。”

男子一瞧,见少女手中提着竹篮,登时会心笑道:“今日轮到你送饭了么?”

“是啊。”少女吐舌头道:“我若去的晚了,饿到慕师姐,师父一定得罚我。”说着,她蹦蹦跳跳让过男子道:“朱师兄,小妹我先告辞一步,等改日有机会,我再为你出谋划策,保准让苏师姐对你青眼有加!”话音未落,她已跳上山路,蹦蹦跳跳去了。

男子微微出神,过了片刻,才摇头道:“这孩子!”

却说少女在山路上走了一阵,这山路陡峭,盘旋上行,然而这少女却丝毫不显疲态,反而越走越快,一路上嘻嘻哈哈,与花儿共舞,与鸟儿嬉戏。约莫一个时辰,她终于来到一间别院之前。这别院四面环山,院内栽种了不少青竹,当间乃一座青砖小房,格外古朴清幽。

少女似乎对这安静之地并不感冒,她嘻嘻一笑,上前叩门道:“慕师姐,婧儿给你送饭来啦!”

谁料叫了一声,却无人响应。少女心中奇怪,运起神通朗声道:“慕师姐!婧儿给你送饭来啦!你要再睡,太阳可晒屁股啦!”声音远远送去,在这院落中回荡。却不想等了片刻,仍是无人应答。

少女孩子心性,登时便不耐烦起来,她拍门道:“慕师姐,你若再不出来,婧儿可要进去啦!”屋内仍是没有回答。

她心头微微一怒,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推门便入。登时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她精神一振,四下找去,却哪里都没有人的迹象。

“奇怪……”少女起疑道:“莫非慕师姐能下床了?”

正想着,忽而阳光洒入,碎金也似的照在书桌之上。却见书桌上工工整整的摆放了一张白纸。少女好奇,拿过来一瞧细细念道:“弟子不孝,思念成疾,下山寻他,师尊勿怪。”

少女微微一愣,登时惊道:“不好啦!慕师姐不见啦!”

六十 人界

六十人界时光转瞬即逝。韩馥几人由那红发女子陪同,在‘迷狐异境’中逛了几日。掐指一算,距离阿酒婚期,已不足三日时光,韩馥便寻到夕楚怜,辞行要走。

夕楚怜也不挽留,和韩馥玩笑几句,逗得月若盈大发雷霆,这才派一名女子将韩馥等人送出‘灵狐村’朝三途河走去。走了一阵,四人正巧路过花海。韩馥脸色一变,叫道:“不好!咱们又进这迷阵来啦!”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公子勿怪,这是咱们族长布下的障眼法,只要我与你们一起通过,保准无事。”

韩馥闻言一喜道:“那可太好了。”

女子笑笑,走在最前,其余三人紧随其后,生怕再困在这异境当中。果不其然,四人走了一阵,周遭景色变换,显然是出了那片花海,韩馥这才松了口气道:“幸亏有你,否则咱们又要困上许久了。”

那女子咯咯一笑,指着不远处道:“前边就是三途河啦!劳烦几位在此耐心等候,待到子丑交汇之时,引渡人自会现身。”

韩馥抱拳道:“有劳了!”

那女子笑笑,摇身便走,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子丑交汇之际。韩馥几人正自无聊,忽听一苍老声音唱道:“三途河上渡迷魂,魂牵梦萦到黄泉,不盼日出盼日落,沧海无边一点尘。”

韩馥闻言一喜道:“引渡人来了!”

二女也跟着精神一振,遥遥望去。只见一艘乌篷船快如疾箭,在三途河上飞驰而来。转眼之间,已抵达韩馥几人眼前。

韩馥几人还没开口,已听那船上人奇道:“奇怪,奇怪,竟是三个凡人?”

韩馥一愣,那人已走了出来。那人约莫六七十岁,一头苍苍白发直垂胸前,韩馥仔细一打量,见那人面相和蔼,红光满面,立时抱拳道:“见过引渡人老丈。”

那老者笑笑道:“几位要去哪?”

韩馥道:“无心海。”

老者拍着船身道:“上来罢!”

韩馥一喜,携着二女齐齐登船。三人上船之后还未站定,便听那老者哈哈一笑道:“坐稳啦!”话音未落,船已飞了出去!

韩馥几人赶忙运气神通,将身子定住。瞧着周遭景色飞速倒退,韩馥心中忖道:“这人比上次那女子撑船速度要快上许多,莫非因为他年纪大,所以修为也高么?”

正想着,那老头却道:“几位从人界而来?”

韩馥点头道:“不错!”

老头笑道:“这可奇了,老汉撑了一辈子船,还是头一次见人类能从妖界出来的。”

韩馥一愣奇道:“老丈这话何解?”

老头呵呵一笑道:“公子没听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么?你既为人类,在妖界中自然不受欢迎,那群妖怪没将你们杀了,可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韩馥笑道:“也许是灵狐一族本不好战,我等这才能全身而退。”

“嘿。”老者冷笑一声道:“不好战?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韩馥一怔,沉声道:“老丈这话什么意思?”

老者道:“公子也见到了这妖界情景,此处暗无天日,不见太阳,换了虎妖、狮妖一类还好,他们体内阴阳平衡,尚能传宗接代。但狐妖却是纯阴之体,不但没有雄性不说,若没有男子精气补充,恐怕寿命连三十余载都不到。”

韩馥一惊道:“竟有此事?”

老者瞪他道:“你当我骗你不成?”

韩馥心头一沉寻思道:“若真是如此,那月重阳为何要派我来此地传话?”

他正想着,却听洛媚儿问道:“如按照老丈所说,这群狐妖吸了男子精气,便能传宗接代么?”

老者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狐妖吸人精气,不过是延缓寿命,若想传宗接代,还是得找到男子与其交合,只不过她们乃纯阴之体,就算有了孩子,但大多也是女子。”

洛媚儿思索片刻,又奇道:“若真是这样,他们为何不逃离妖界?到了人界后,这一切痛苦岂不是都可以避免了?”

老者嘿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人界与妖界交界之处,有一道专门对付妖怪的禁制,这禁制厉害无比,寻常小妖只消一碰,便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唯有那些神通强横的大妖怪,才能无视禁制,出入无阻,但到了他们那等水准,早已不用吸食精气而活,妖怪天性自由,最喜欢无拘无束,人界虽好,但仍是人类统领,修神问道者不计其数,妖怪到了那里若是暴露,恐有性命之虞,是以大多数妖物仍留在妖界。”

洛媚儿点头道:“原来如此。”

几人正说着,不知不觉已离开妖界。那老者呵呵一笑,又道:“说来也怪,人类若是要到妖界,非得有引路人不成,但老汉却没有印象载过几位,不知是否是我年纪大了记不清的缘故。”

韩馥道:“咱们来此地时,是由一位姑娘送来的。”

老者一怔,惊道:“姑娘?”

韩馥奇道:“老丈有什么奇怪的?”

那老汉沉声道:“不瞒你说,此地方圆千里,独独归老汉一人管束,况且咱们做引路人当中,更没有一位女子。”

韩馥惊道:“竟有这事?那咱们来此地时,那人究竟是谁?”

“这……”那撑船老汉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月若盈听后赶忙问道:“老丈,若真有人能送咱们前来,却又不是引渡人,那人会是什么身份?”

老者默然一阵叹道:“据我说知,引渡人虽不算什么厉害角色,却也是万中无一,咱们要熟悉三途河流域不说,更要能驾驭的起这‘乌篷飞渡舟’,更何况禁制仍在,只有引渡人才能安然出入……若不是引渡人的话,那人定然是一位大高手,能出入禁制而视若无物。”

说完这话,洛媚儿忽然叫道:“说起来,那位女子撑船时一直压着嗓子说话,似乎有意要咱们听不出她的声音。”

韩馥一愣,回想当时情形,才注意那女子声音虽然柔美,却有些不自然之处,现在一想,果然是刻意压制不用真实音色的缘故。念及至此,他忍不住忖道:“这女子是谁?为何装作引渡之人?她究竟有何目的?为何要故yì

隐藏身份?”

想着想着,一个极大的念头忽然蹦了出来:“莫非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蝶衣?”想到这,韩馥不由得急了起来:“她若真是蝶衣,为何不与我相认?为何要装作不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韩馥正出神之际,洛媚儿却问道:“老丈,引渡人一日一来,你怎么会让那女子钻了空子?”

老者想了想道:“前几日诸事不顺,我算了一挂,若是出行便有血光之灾,便暂且搁置出行,没来引渡,说不准正是那人布下的局。”

洛媚儿奇道:“那人这么费心费力,又没有伤我们分毫,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者道:“这世上奇人太多,说不准是一位游戏人间的高手穷极无聊,这才取乐你们,既然安然无恙,也就不必挂怀了。”

洛媚儿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老者笑笑,一心又去撑船,四人足下乌篷船行的极快,转眼已到了人界边际。霎时间,天边红芒大作,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韩馥一愣,想起已多日没瞧见太阳,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寻思道:“那人狐女整天暗无天日,若将她们换成了我,也一定受不了。”

几人走了一会儿,终于抵达无心海海畔,那老者将船停好,笑道:“到了,你们可以下去啦!”

韩馥点点头道:“洛姑娘,若盈你们二人先下,我随后便到。”

二女点头应了,先后下了船。韩馥见二女距离稍远,便拉着老者低声问道:“在下问老丈一个问题,不知老丈可否知dào

妖界中飞禽一脉居于何处?”

老者一怔奇道:“你问这个作甚?”

韩馥低声道:“在下为了寻人,还望老丈行个方便。”

老者点点头道:“据我所知,飞禽一脉归‘涅槃凤凰’统领,早已脱离妖界,现在下落不明。”

韩馥心底一沉,仍是抱拳道:“多谢老丈了!”说着,他纵身一跃,跳下船舷。

月若盈忍不住问道:“为何在船上耽搁一阵?”

“没什么。”韩馥笑道:“不过道了声谢而已。”

月若盈半信半疑,正想盘问,忽听那老丈哈哈一笑,扬帆起航,在海天相接之间,转眼便没了踪影。

洛媚儿咯咯笑道:“走罢,早日回去,也好早日交差。”

韩馥点点头,拉起二女便走。转眼便消失在无心海海岸之上。

“哼。”一人冷哼一声,转了出来。却见他白衣儒杉,生的俊朗星逸,正是颜行书。他望着韩馥几人的背影,嘴角微微冷笑道:“算你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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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大一婚

六十一大婚三人原路返回。行了约莫半日时光,终于抵达炼魂教中。教中一如平常,来往弟子不计其数。七座大殿占据各个位置,却全无往日的辉煌。月若盈遥遥望去,却见圣殿粉刷一新,用金漆粉饰,在阳光之下,格外耀眼。

三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朝圣殿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圣殿门前。韩馥仔细一瞧,见门口站着一人,那人布衣长衫,腰悬酒壶,不是阿酒是谁?阿酒眼神一亮,盯着韩馥嘻嘻笑道:“回来了?”

韩馥点点头道:“回来了。”

韩馥嘿笑一声,指着圣殿道:“教主已在里边等候多时了。”

韩馥心中一震,点头道:“我去去就来。”说着,他拉着二女绕开阿酒,径自朝着圣殿上去。

圣殿内空无一人,两旁过道灯火通明,格外严肃。

“回来了么?”还未见其人,便听声响。

韩馥一震,沉声道:“回来了。”

“很好。”那人叹了口气,从后方走出,却见他容颜憔悴,眉宇间忧愁依旧,一身金甲格外耀眼。“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月重阳道。

韩馥冷哼一声道:“第一件事我已办妥,你第二件要我做什么?”

月重阳哈哈一笑挥手道:“急什么?你们舟车劳顿,休息一阵也不迟。”

“不必了!”韩馥冷冷打断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是么。”月重阳眼中厉芒一闪,缓缓道:“不后悔么?”

韩馥一怔,沉声道:“决不后悔!”

“那好!”月重阳嘿笑一声,蓦地抛出一块木牌。

韩馥伸手接过,见上边书:“炼魂令。”他一震,惊道:“这是作甚?”

月重阳冷笑一声道:“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炼魂教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负责统领炼魂教百万弟子!”

“什么!?”韩馥一惊,颤声道:“你说什么?”

“不明白么?”月重阳冷笑道:“你立下大功,我这是赏赐与你,你有了这个身份,自然可以迎娶盈儿。”

韩馥与月若盈齐齐一震,他向着月若盈望去,见那女子一脸惊喜。他高兴之余,心中却有一股不祥预感:“这与你说的可不一样。”韩馥沉声道。

“呵。”月重阳微微一笑,挥手道:“也没什么,这天下间,哪个做爹爹不希望女儿幸福?你娶了盈儿,你我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

韩馥登时默然,月重阳却又笑道:“三日后,你迎娶盈儿,同阿酒一起搬离婚事,你瞧如何?”

谁料韩馥忽然冷笑一声道:“成亲之后呢?”

“这个简单。”月重阳蓦然站起身来,睥睨天下般笑道:“你我成了一家人,那炼魂教之事,就是你之事,炼魂教之兴衰,你也要肩负责任。”

韩馥默然半晌道:“你究竟要我作甚?”

月重阳呵呵一笑,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际,缓缓道:“下个月初,你统领炼魂教百万弟子,进攻耀月宗……”

分割线三日之后,大婚。

韩馥起个大早,由下人服侍着洗漱完毕,这才来到阿酒住处。阿酒见到韩馥,眼神一亮喜道:“新郎官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韩馥哈哈一笑道:“你我同是新lang,今日不来瞧瞧,心中难安啊。”

阿酒哈哈一笑,将韩馥请入屋内,随手倒了杯水酒,韩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好酒!”

阿酒笑笑道:“你来我这,不是单纯为了饮酒罢!”

韩馥端着酒杯,默然半晌,这才叹道:“此事你怎么看?”

“什么事?”阿酒朝韩馥眨眨眼睛道:“你如今乃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用得着我出主意么?”

韩馥叹了口气,又干下一大杯道:“这几日来,我身边都是探子,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向上禀报。”

阿酒嘿笑一声道:“那你来此地寻我,岂不是害我?”

韩馥呸了一声骂道:“别人都有事,唯独你没事,你小子前一阵立下大功,月重阳亲自赐婚,可见你之衷心,他们又怎么会怀疑?”

“嘿。”阿酒冷笑一声道:“你算盘打得倒响。”

韩馥默然一阵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阿酒哈哈一笑道:“没怎么想,既然教主对我如此之好,我自然要为他卖命了!”

韩馥脸色一变,沉声道:“当初若不是圣长卿,你早就死了。”

“那又怎样?”阿酒冷笑道:“我是从死老鬼那里逃出来的,又不是他放我出来,我带人杀上耀月宗,也是情理之中,要怪就怪他们不斩草除根,留下我这祸患。”

“你……”韩馥微怒,登时拂袖而走道:“算我看错了你!”

他负气而走,只觉胸中郁郁难以发泄。想到慕沛凝为他舍身,楚笑白和他患难与共,就觉得心中积了一个疙瘩,怎么也排解不开。“难不成……”韩馥想道:“难不成我真要带人进攻耀月宗?”

想到这,他不觉间想起那日之事……

分割线圣所,大殿之上。

韩馥一脸惊骇,急道:“你说什么?”

“你没听清么?”月重阳冷笑一声道:“下月之初,你带领百万教众,围攻耀月宗。”

“这……”韩馥惊道:“你竟要引起战争?”

“这是自然。”月重阳一脸倨傲道:“我卧薪尝胆,隐忍多年,不为成其大事,怎会如此?现在时机成熟,我教人才济济,自然是最好时机。”

韩馥大怒道:“那你当日说的话呢?什么永无战乱,都是狗屁么?”

月重阳哈哈一笑,挥手道:“你尚且年轻,不懂人心我不怪你,这世上之人贪念极多,怎会因为一两句话就放弃利益?只要利益在一日,就永远不会断绝战争,只有人使出雷霆手段,将天下一统,这才能带来永远的和平!”

“你疯了!”韩馥怒道。

“呵……”月重阳冷笑道:“是你们看不穿罢了!”

韩馥默然半晌,忽而大声道:“我绝不会帮你围攻耀月宗的!”

谁想月重阳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冷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要负盈儿了?”

韩馥一怔,望向月若盈,月若盈俏脸煞白,盯着月重阳怒道:“你当年杀娘亲,也是为了这个么?”

月重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旋即冷笑道:“不错!有她在,只会消磨我的志气,她一日不死,我就难成大事!”

“啊!”月若盈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我和你拼了!”谁料话音未落,月重阳忽而大袖一摆,月若盈登时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韩馥一惊,正要动手。

“慢着!”月重阳冷笑道:“你若再动一步,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韩馥闻言一窒,怒道:“拿自己女儿做人质,你这厮就没半点人性了么?”

月重阳哈哈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盈做出这点牺牲,也是为人子女应该的。”

韩馥冷哼一声,欲寻求机会动手。谁料月重阳摆了摆手道:“烁玉,将盈儿带下去,好好服侍。”

“是。”话音未落,烁玉便从后厅转出,她一脸漠然,架起月若盈便走。

韩馥眼睁睁的瞧着月若盈被人带走,却没有半点法子。月重阳嘿嘿一笑,盯着韩馥道:“你若要走,我绝不拦你,只是从此以后,你和盈儿恩断义绝,乃是我炼魂教的死敌,你将面临百万教众的追杀,你可想仔细了。”

韩馥身子一震,怒道:“卑鄙小人!”

月重阳哈哈一笑,转身便走,他声音远远传来:“将炼魂令收好,下个月初,就是你扬威之时!”

分割线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韩馥婚期。

当晚,下人围做一团,将韩馥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经婢女描笔点缀,韩馥本就不丑,这次更是俊逸无双,却见他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其余女子见了,均是暗暗脸红,寻思道:“月若盈竟能寻到这么一个相貌顶尖的男子。”

韩馥化妆之后,便来到炼魂教正中。今日两对新**喜,教中摆了数不清的桌子,无数教众欢聚一堂,自顾自吆喝喝酒。他们见韩馥来了,更是吵杂,几个与韩馥关系好的,便上来敬酒。

韩馥心中憋闷,对酒水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下肚过后,已有些醉醺醺的了。

今日两更,裂天不知不觉已连载了四个月有余了,很快就要进入小**。前文许多的谜题将会一一揭开,请各位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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