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官二代情欲史:官场混子 - xp1024.com
《落魄官二代情欲史:官场混子》


第1章:夜听墙角

第1章:夜听墙角

生活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yy。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这不,夜深了,睡在床上的杜子健,竟然被手机的振动声吵醒了。他习惯性地把手往枕头底下伸,伸到一半,又突然停下,因为那个声音不是从枕头下面传出来的。他这才意识到,已经有两年了,在夜里,他的手机并没有响过。

杜子健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这才听出那个声音是来自卧室外面,从半掩的门外传进来的。

杜子健想出去看看,但刚一起身,就听见客厅里有人的脚步声,然后,他听见了老婆冉小娅压抑住的说话声:“到了,正要去洗漱。”

再接着冉小娅的脚步声移到了卧室,直接进了卧室套间的洗手间,然后听到洗手间的门被很小心关上的声音。

杜子健的睡意全无,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做贼般进了套间,把耳朵贴在洗手间的门上听着。

洗手间里响起了冉小娅的声音:“今天你不要说话,乖乖的,听我说话啦。”

杜子健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这么晚了,老婆在给谁打电话呢?

接着又是冉小娅的声音:“我现在浴室里哦,听听,我在往浴缸里放水。”

洗手间传来了放水的声音,冉小娅大约在往浴缸里放水。

杜子健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贴着洗手间的门缝往里面看着,冉小娅已经把自己脱得精光,白皙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焕发着粉嫩嫩的诱惑力。杜子健看得血液往上涌着,*的老二极不听话地暴胀起来,瞬间把顶成了一具小阳伞。

杜子健伸手拍了拍老二,可是越拍,老二越调皮地硬铁一般。他放弃了对老二的拍打,继续往门缝里看着,冉小娅此时扭动着那如水蛇般的细腰,伸出胳膊拨弄着浴缸里的水,有水珠溅到她身上,那胳膊和腿就如洗净的脆生生的莲藕,白晃晃的,看得让杜子健血脉继续扩充着。

杜子健惊呆了,有那么一刹那间,他都不敢确信,这是自己的老婆吗?*的老二越来越如铁棒似的,难受极了。他有一股冲动,想推门而入,就在他伸手推门时,冉小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水放满了,我现在舒舒服服地躺进去了,水好温暖哟,很滑哦。特别是两腿之间。”

对方大约在说什么,冉小娅又说话了:“让你不要说话嘛。乖,听话。我现在告诉你吧,我在干什么,我的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慢慢地,慢慢地,抚摸着我的奶——子,对了,就是如你每次抚摸时的那个样子。哦,啊,啊——现在,我的手指再往下滑着,看啊,我已经摸到了毛茸茸的地方了,嗯,我再继续往洞口探着。哦,啊,啊,哪个地方到了啊,我摸到了,我进去了。你也掏出你的大东东来好吗?”

短暂的停顿后,冉小娅又说话了:“掏出来了吧,真乖。我可以吃了吗?我现在想用嘴吃它。我会很温暖地,轻柔地,一吞到底的。”

冉小娅的手此时放到了自己的身子下面,手指在不停地蠕动着。

“有感觉了吗?老公。”冉小娅居然甜而不腻的叫着“老公”。站在洗手间门外的杜子健,本能地应了一句“嗯,”这一声“嗯”吓得他赶紧转身要逃,以为被冉小娅听见了。这么偷听老婆和另一个男人爱爱场景,对于杜子健来说,也太丢人了。

可杜子健逃了两步,见洗手间的门并没打开,他又折身回到了门前,继续贴身听着,他此时一如吸毒上瘾的人一般,急切地想再听冉小娅在浴室里的爱爱声。

“现在啊,换我到上面来哟,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没有?把手机贴紧一点,听听,流水的声音。听见了吧,我好兴奋哟。啊,啊,哦,哦,我要疯了,好刺激啊。啊,啊,我好象要了啊。你再深一点啊,再猛一点,嗯,就这样,就这样——”

冉小娅呻吟了的声音越来越急烈,接着就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床声,这让门外的杜子健疯狂极了,他此时被屈辱感包围的同时,又感觉像是在看一个外人在偷情。这种说不清楚感觉,让杜子健倍感新鲜,也倍感刺激,他万万没想到冉小娅会有这么——荡的一面。

冉小娅的声音还在继续着,杜子健努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把手放在胸口处压了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这么无聊,这种他以前最看不起别的男人所干的事,在他身上居然一样有,而且来得这么具体和猛烈。

冉小娅大约落幕了,此时“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极其天真,极其无邪的笑。以前,杜子健经常被这种笑声所感染,他总是搞不清楚,快奔三的她,为什么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呢?可是他又偏偏喜欢她的这种长不大,喜欢听这种无邪而又快乐的笑声。

杜子健的呼吸变得紧张,心跳得更加狂乱。他努力地压着自己,生怕一不小心,冲了进去,惊吓了冉小娅。

冉小娅的声音又嗲了起来,她在说:“不嘛,我还想要呢。”曾几何时,冉小娅对他也发出过这样的声音。这种声音甜丝丝的,软绵绵的,却又能让人血脉喷张。以前他只要听到冉小娅的这种声音,都会难以抑制,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有一种非她不娶。

有多久没听到冉小娅的这种声音,杜子健自己都记不清楚。只是,当这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一种久违的反应,那么强烈地刺激着他。他脑门的血迅速往上冲,心跳得越来越急促,几乎都要蹦出嗓子。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其实这一刻他也无法动弹。老婆在和别的男人求欢,而且还是从自己老婆嘴里发出来的求欢。这对于一向以男子汉大丈夫而自居的杜子健而言,这样的求欢等同于贱妇。而这个贱妇却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冉小娅。

现在,这个贱妇和他近在咫尺。他扬起了手,准备破门而进。可当他的手高高抬起时,一道黑影呼啸而过,他愣住了。灯光把他高举的手拉成了一把古剑,闪着与这个时代并不合一的光芒。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就那样傻楞楞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突然找不到思维,找不到方向,甚至找不到进入的理由。

他的心顿时钻进了成千上万条虫子,蠕得他无比难受。他无力地垂下高高扬起的手,任洗手间响着老婆哼哼哈哈的嘿咻声,此起彼落。

第2章 强暴

第2章

惊艳的叫==床声,在这个夜里,随意地回荡在杜子健的耳朵里,振得他的耳朵一阵阵发痛。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他狠命地咬了咬牙,一转身远离了洗手间的那道门。他不是不想冲进去,不是不想对着冉小娅一顿暴打。可是,冲进去之后呢?他和冉小娅就得撕破脸,要么他走,要么冉小娅走。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暂时想要的。

杜子健松开了握得满是汗水的拳头,迈着仿佛被千斤铁链锁住的双腿,走向了卧室。

杜子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床上的,他继续装睡。严格地说并不是装在,而是真的动不了,不知道怎么动。

当冉小娅带着一身香气,在他身边躺下时,杜子健的怒意和恨意密切交织着,他的大脑在这一刻还是断路了。他满耳朵都是冉小娅在浴室里卖弄风——的声音,满脑子都是这个女人在一个模糊男人身下的镜头,那情形正在进行,而且热火朝天地干着。

一种从来没有的邪——恶从杜子健身体最深处爆发出来,让他突然变得狂——野,他猛然翻身压向了冉小娅。在惊呆的冉小娅身上,迅猛异常地扯着她的睡衣,那绸缎般的睡衣,瞬间被杜子健扯得稀巴烂,冉小娅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伸手去推杜子健,一边推他一边骂:“你神经病啦,都几点了,还发疯。”

“你他妈才神经病呢。你是我老婆,我想玩就玩,想睡就睡。管他妈几点呢。”杜子健骂起了脏话,并且重新抓住了冉小娅,动作迅速地如剥香蕉般,把冉小娅剥得光光溜溜的。

别看冉小娅身材瘦削,但胸部非常丰满。不用说在吴江报社,就算在整个吴江里她都是属于性——感的那一类,走在大街上,绝对是回头率极高的大美女。

杜子健就是首先被她的胸吸引的,他就喜欢女人丰满的奶——子。无论是摸上去,还是拿手把玩,如海绵般柔嫩,那感觉美妙极了。再说了,杜子健觉得那是女人最吸引他的地方。就算在他很小的时候,一旦有那种的冲动,首先浮现在他眼前的就是女人两个丰满的乳——房。所以他暗暗发誓将来娶的老婆可以没钱没工作,但一定要有漂亮的胸——部。

冉小娅的胸打动了杜子健,于是,他娶了她。现在,他紧紧抓住她的乳——房揉搓,疯狂地扑上去吻她,冉小娅在意识到是什么情况后,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杜子健进入。

而杜子健放弃了去亲吻冉小娅,此时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觉就是让身体贴紧一点,再贴紧一点,直到彼此融和在一起。

可冉小娅突然一把推开了杜子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杜子健一个踉跄,望着她。她一下子弹坐起来,指着杜子健说:“我是老婆,你再这么用强,我可以告你强——奸。”

“哈哈。”杜子健暴发出一阵狂笑,接着更凶猛地扑向冉小娅,在她还没明白过来时,“”两声,他骑在她身,在她脸上扇了两记耳光。

“你他妈还是人吗?”冉小娅在一分钟惊讶之后,哭着骂着。

杜子健也不说话,扯下自己的内——裤,想也不想地塞进了冉小娅的嘴里,接着把她的双手紧紧地压在身下,赤——裸着双腿交缠,他开始吮吸她的乳——房,抚摸她的下——体,她的指甲掐进他的肉里,他也不知道痛。

性的自私让杜子健疯狂地想像着冉小娅的浪——荡。这个贱女人原来只是一个浪荡的女人,她只是和他谈恋爱之前伪装成婌女罢了。

杜子健此时甚至想像冉子娅就是个床上老手,跟着他的日子里,全是伪装,全是欺骗。一想到她在床上和别人爱爱时的激动呻吟细节,一想到刚才的惊暴一幕,杜子健心中就升起一种强烈的愤怒来。

“啊——”杜子健对着这套空荡荡的房子大喊起来,可床上裸着一具美丽而又性感的冉小娅,她像一只美人鱼一样光着洁白丰腴的身子和他爱爱着,可她此时痛苦地看着他,这表情让杜子健有一种报复的快意,他开始用牙齿咬了她的乳——房,冉小娅发出了“咕噜”的叫一声,上顿时留下了一排齿印,这时候杜子健兴奋着,他掐她的脖子,咬她的乳——头,拧她的大腿,抓住她的头发摇动,她痛苦的叫声在他听来显得更刺激,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下手越来越重,,他的兴奋越来美妙之极,而身下的她也越来越轻柔又性感,执着而疯狂,他此时强力分开她的双腿,那玩意直愣愣地而且从未有过地坚硬,像一柄利剑,也像一根大棒,在冉小娅的身子里肆无忌惮地横扫着。

疼痛越来越强烈,冉小娅“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声音无比凄厉。可在杜子健的耳朵里,这声音让他倍感快慰,倍感舒畅。他又猛烈地攻击着她,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一遍又一遍地搅动着她,也搅拌着他和她的未来。

他如一只疯掉的野狗,在她的身上尽情地撕咬着。而且越战越勇。当她企图挣扎时,被他双手紧紧地按得不能动弹,她越扭动着,他则越发猛烈。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

她的身子开始放开,开始被唤醒,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发出那种声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抓住身上这个男人。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在一条船上,随着波浪摇晃,一股暖流从最下面往上漫延,渐渐化作电流在体内奔突。一种来自于身体的快——感,那么真实,那么确凿又那么傲然地降临了。与一个小时前,那个男人所带给她的直觉完全不一样,而这种泾渭分明的不一样让她倾刻间无比清醒。

这种清醒却让她难以承受,更难以取决。泪水如决堤的海,汹涌而来,怎么也挡不住。

令人惊讶的是杜子健这一次做了很久,她的呻吟跟眼泪混杂在一起,似乎激起了他身体里某种可怕的力量。他此时就是要她恨他,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希望他也爱你,同样,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也希望他恨你,而不是当你不存在,这种奇妙的心态应该每个人都有吧。至少,现在杜子健就是这种心态。

可是,当一滴冰凉落在了杜子健的身上时,他还是打了一个冷颤。又一滴冰凉砸了过来,接着是更多的冷气往他身子里灌,满足之后的空洞和巨大的惊恐顿时迎面而来,他颤栗着,身子不听使唤地从冉小娅身上滚了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了惊涛骇浪的巨响。

第3章 我要告你

第3章我要告你

杜子健一滚下去后,冉小娅迅速扯掉了塞在嘴里的内——裤,恶心般地一边干呕着,一边扯着嗓子喊:“杜子健,我要去告你强——奸我。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

杜子健这个时候所有的意识全苏醒了,他坐在地板上,傻子似地看着冉小娅。

冉小娅看着杜子健这个样子,又恼又气,刚才他不是挺威风的吗?现在却摆出一副死人相,做给谁看呢?

杜子健的这个死样子,让冉小娅比刚才被他强——奸了一把还难受,她想也没想地冲过来,一边用脚踢着杜子健,一边骂:“你给我起来,你他妈的给我起来。你再来强——奸我啊,你个没用的东西。不就是死了一个副市长的老子吗?至如搞得天塌下来一般,人不人,鬼不鬼缩着头过日子,我受够了。杜子健,我他妈的受够了这种破日子,你给起来,你起来啊。”

冉小娅此时疯了一般,对杜子健又是踢,又是拉。

杜子健却坐着不动,也没还手,任由冉小娅一个人折腾着。这夫妻之间,要是吵架都是这个样子,日子还怎么过啊。

冉小娅的失望和悲愤到了极点,除了拿脚去踢杜子健外,她实在拿这个男人没半点办法。可是她自己把脚都踢痛了,而这个男人就如一堵墙似的,纹丝不动地立着。

冉小娅放弃了对杜子健的暴踢,折身想去洗手间清洗掉被这个男人的东西,身后却响了起了杜子健的冷冷声音:“他是谁?”

冉小娅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身子似乎发抖着,不过很快,她强势地回过头,盯着杜子健说:“杜子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就是疯子,是个变态狂,我要去控告你。你不是喜欢这个破官吗?我要让你当不成这个破官。”冉小娅说着,又扑了上去,张牙舞爪般地去抓杜子健。

杜子健让开了,冉小娅扑了一个空,大约是扑得急,整个人仰面扑倒在地上,嘴唇和地板亲密地接了一个吻,痛得冉小娅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

她彻底崩溃了,也忘了她是吴江有名的绝色美女大记者,此时,她就如泼妇骂街一般,对着杜子健破口大骂着:“杜子健,你他妈就知道在家里欺侮我,你总是怀疑成道训逼着你爸自杀了,你天天就鼓捣着这个破事。都两年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了。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还是我以前热爱的那个杜子健吗?还是以前那个满是朝气和上进心的杜子健吗?还是以前目空一切的杜子健吗?你他妈的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让我都快变成了三陪女,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每天要陪多少笑脸出去?你知道我每天要陪多少男人喝酒吗?这两年,你关心我过吗?你安慰过我吗?现在,你还妈的除了我,就是怀疑我。你是不是人啊,你还有脸怀疑我啊。你他妈的,有本事去成道训的老婆啊,去成道训的女儿啊。你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你就不是个男人。”

冉小娅一口气,骂了一长串出来。字字句句落进杜子健的内心,如刀片似地割着他的心尖儿,那种痛,比老婆替他戴上绿帽子还要强烈,是啊,他算什么男人呢?他还能算男人吗?

自从常务副长的父亲自杀后,他就被市委书记成道训以明升暗降的方式,调到了政研室做了一名副主任,而且在成道训的亲信司守利的眼皮底下工作着,这两年,别说杜子健不敢有任何非份之前,他甚至连司守利的办公室都没让走进去过。

两年,他坐了两年的冷板凳,可这不是杜子健最怕的东西。他最怕的还是父亲死因不详,那是握在成道训书记手里的一道生死王牌,随时随都都会要了他的小命,可这些,冉小娅懂吗?她那张瓷娃娃一般的脸,挂得起官场的尔虞我诈吗?

杜子健没有解释,而是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第4章 出大事了

第4章出大事了

第二天,杜子健被手机声吵醒了。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当时他睡在书房的沙发上,昨晚的折腾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可能是晚上躺着的姿势不对,书房的沙发尽管当年是专门买的那种可以打开当床的,但昨晚杜子健没去打开,就那样蜷缩在上面。一夜时间,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僵硬和某些部位的酸痛,特别是隐,竟有些怪怪的感觉,好像是昨晚的使用过于粗暴了,这在他还是第一次。

手机铃声是从卧室里传来的,而且连续不断,大有不接听,不罢休之感。可杜子健不理解为什么冉小娅不接听呢?

昨晚,那个让杜子健不得不正视的夜晚,可不是这样的,昨晚的那个手机声不是铃声,而是振动,可昨晚冉小娅接了。一想到昨晚,冉小娅的骂声和委屈又涌进了杜子健的内心,他痛苦地摇了摇头,往卧室走去。

杜子健去了卧室,才发现冉小娅并不在卧室里,床上已经收拾整洁,看不出昨晚有人睡过。他被手机吵醒后,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站起来时被掉在地上的被子绊了一下,倒在沙发时,被沙发的扶手磕到了鼻梁,现在隐隐作痛。可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他有些气急败坏,抓起手机就喊:“大清早的,鬼叫魂啊!”手机那头静了一下,他甚至产生了幻觉,手机根本没响过。他听到的声音还是昨晚的,还是那个沙哑一般让人恶心的振动。

就在杜子健准备挂掉电话时,一个声音,一种绝对的不纯粹的味道飘了出来:

“北京那边出大事了!”手机另一头如此说。

“北京出事关我屁事。”杜子健仍然气急败坏。

“是吴得喜,吴得喜,他——他,被人杀死了——”

拿着手机的杜子健愣住了。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吴得喜是谁,可大脑里却分明全是吴得喜的名字,满满的,全全的,容不得他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还是手机那头的人说话了,“我是万雄。你个,是不是把老子们全忘了?”万雄的火气很大,杜子健这才猛然想起,万雄是他的同学,现在是市长邱国安的秘书,那个吴得喜是他同学余秋琪的老公。

“都几点了,你还在睡?昨晚干什么了!”万雄显然得理不饶人。

万雄的这句话让杜子健怔住了。是啊,昨晚自己干嘛?他下意识地拿视线在满屋找着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找着。于是一坐在了床上。万雄还在说什么,他没去用心听,他突然对着手机问:“余秋琪呢?她在哪?”

杜子健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这张脸久违了好久。现在突然浮现,并且迅速清晰。他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忘不掉这张脸上的那双眼,那对眼里有种东西让他的心动了一下。现在又动了一下。手机那头继续是万雄的声音,万雄要他快点,赶快赶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万雄说了些什么,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坐在床上,杜子健的脑海里继续浮现着一个女人的面容,当然还有一种眼神。可他说不好这是余秋琪的眼神还是冉小娅的眼神。他的手这时扶在了床上,碰到了那只玩具熊,那是冉小娅的,冉小娅喜欢这些东西,像个小孩一样喜欢抱着这些东西睡觉。他和她没有孩子,尽管结婚好几年了,仍然没有孩子。冉小娅嫌孩子麻烦,嫌孩子会破坏她的身材,一直拒绝着生孩子这个本来属于妻子的事情。

杜子健看到玩具熊,想到孩子时,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头,一下子清醒起来,他打了一个激灵,手机里万雄的那句话:“北京出大事了!”如炸弹一般轰在他的耳边,他的心猛烈地往下坠,晃晃悠悠。

第5章 漂亮的女同学

第5章漂亮的女同学

杜子健的意识彻底苏醒了,他慌忙地朝那幢吴江最打眼的市政府大楼冲去——

吴得喜是余秋琪的老公。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而余秋琪又是杜子健和万雄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人长得倒是十分漂亮,只是漂亮得过于火辣。只有她想不到的事情,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杜子健记得高一下学期,教历史的老师换成了一位老教师,余秋琪不喜欢这位老教师,有一次这位老教师上课,课上到一半,余秋琪就把手高高地举起来了,老教师问她:“你有事吗?”余秋琪很大声音说:“有,而且是大事。”老教师又问她:“有什么大事?”余秋琪不说,只是冲老教师使眼色,要老教师到她的身边来,老教师只好从讲台走下来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事?”

余秋琪指了指她的座位,老教师抬了抬眼镜片,低下头看了一眼,脸刹那间涨得通红,余秋琪的座位上一片血红。老教师扬了扬手,极其尴尬地说:“去吧。”

余秋琪一转身,全班哄堂大笑。因为同学都看到余秋琪把红墨水涂在椅子上的动作,而且哪天余秋琪穿的白色运动裤一片洁净。

这事之后,余秋琪自然成了女生中的代言人,整个高中她都十分活跃。全班被她捉弄过的男生所剩无已。不过,她对杜子健倒是另眼相待,不仅没有捉弄过他,而且十分地维护他。

只要是杜子健提出来的事情,余秋琪肯定百分之一百地赞成。对于余秋琪这个女霸头,万雄不止一次地取笑过杜子健。可取笑归取笑,杜子健就是对她没有半点的心动。

大学毕业后,万雄倒是追过余秋琪,而且两个人好象还谈婚论嫁过,再后来,余秋琪却闪电般地嫁给了市委书记成道训的前任秘书吴得喜。那个时候吴得喜深得成道训书记的信任,在大前年,被派往北京驻京办工作,对于才三十多岁的吴得喜而言,前途是无限光明的。而余秋琪一直自得其乐地生活着,没听说有三波四折的事情,怎么突然她家就出大事呢?

这两年,杜子健算是半丝斗志都没有。这也是万雄很少和他联系的原因。一来万雄对杜子健失望,二来他有意识地淡化他和杜子健是同学的事实。以前杜子健处处领先于他,现在万雄觉得机会在向他招手。

在官场就是这样,总有人被搁浅,总有人被提升。别人被搁置不用的同时,就是自己的机会和希望,哪怕对方是自己最密切的朋友或者是最亲切的同学。这种阴暗的想法,不仅是万雄,每一个如他一般希望进步的官场中人都会有。

官场向来是坑少人多,便急时哪个不是紧盯着一个又一个的坑?再说了,他以前没少给杜子健出点子,才有杜子健的平步青云。那个时候,杜子健对于他来说是一支潜力股,他以为买下这支潜力股,他就有稳胜券的把握。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杜家老爷子,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被牵连,凉拌了大半年,他是上跑下窜,硬是脱了一层皮,才起死回生,做了市长邱国安的秘书。

自从做了秘书之后,万雄和杜子健就失去了联系。如果不是余秋琪家里出事了,万雄怕还是不会主动给杜子健打这个电话。在他的理解中,凡事需要争。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争取,就会从天而降的。这是万雄的理论,从他踏入吴江市政府那幢大楼起,他就告诉自己,争一切可以争取的机会。

可这两年来,杜子健死气沉沉,完全丧失了斗志,也完全丧失了进取之心。这不,太阳都快晒了,他还在睡梦之中。如果不是余秋琪执意要杜子健一同去北京的话,他是懒得再理杜子健这个带着公子哥习气的少爷的。

杜子健一边快速下楼,一边纳闷地想一些问题。当然在这些问题中还包括冉小娅,他其实是担心她的。

第6章 客气的上司

第6章冷漠的上司

杜子健下楼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吴江市政府大楼。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他住的这套房子和政府大楼一湖之隔,没什么急事的时候,他通常会沿湖步行上班。这湖已经被父亲杜佰儒治理得有模有样,他是一名有着极强水利、桥梁专业知识的领导型市长,而且他一生刚正不屈,不贪、不捞。这样的一位专家型的领导,在他手上修建的秀平桥怎么会突然倒塌呢?这个问题,杜子健想了两年都没想明白。

的士把杜子健送到了政府大楼旁边,他刚一下来,万雄就在大楼的侧门向他招手。他急走了几步,离万雄近了,他看到万雄一脸急躁,不由咕嘟了一句:“天又没塌,你这着的什么急?”

“杜子健,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混帐话。”万雄火气很大。杜子健这是第一次发现万雄火气这么大。不由紧张起来,加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秋琪,她,她的情绪很糟。”万雄纠了一下头发,一脸的痛苦状。

“为什么突然发生这种事?”杜子健继续问了一句。万雄平静了一下,不过没回答杜子健的问题,而是对他说:“你快去和司守利主任请个假,司机马上来,我们现在一起飞北京。”

杜子健没再问什么,事情的严重性摆着,他再问,就显得自己弱智。他紧走了几步,正赶上电梯的门大开,他钻了进去,直奔政研室。

杜子健以前任发改委办公室主任,父亲杜佰儒自杀后,他调到了政研室,任政研室副主任。名义上从正科提为副处,实际上,给了他一个闲职。就连帮主任司守利查查资料,报报数据之类的事情,也没让他做,活生生地挂了两年。

电楼到了六楼后,杜子健走了出来,径直去了司守利的办公室。当他敲门时,司守利说了一声:“请进。”

杜子健走进了司守利办公室,说来也是可笑,来政研室两年,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司守利的办公室。司守利正在埋头看文件,他的背后是一个很大的书柜,摆满了各样各样的书,五颜六色,煞有介事地盛开着知识的鲜花,以至如让杜子健有一种走进御花园一般的感觉。

司守利从文件中抬起了头,他在那么一瞬间,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是杜子健。这个年轻人来政研室后,一直沉默不语,让司守利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当然在司守利的大脑里,装的东西太多。

政研室说白了就是书记成道训养的门客,这就需要他无时无刻地研究一切与政策有关的东西,需要无时无刻地给成道训书记提供他想要的文字。他与其说是成道训书记的智囊,不如说是成道训书记的字典,需要时拿出来翻翻,不需要是灰尘满布。他自己都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对杜子健自然也没当回事。

杜子健当然看到了司守利脸上露出来的诧异。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诧异在这两年中见得太多、太多,早就训练得刀枪不入了。但是他还是装作没看到司守利的诧异一样,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司主任好。”

司守利象是突然醒悟一样,很客气地招呼杜子健坐。杜子健当然不会坐,这上级要是对你客气,加薪、提拔的事就自然与你无缘。这是万雄的理论,他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理论。

以前杜子健对他的理论不以为然,还攻击他像个巫婆似的装神弄鬼。现在他从司守利的客气中,明白万雄的理论是切身的体验。只是他一直借着父亲的力而上,才让他忽略了这样那样的规则。而这些规则之所以存在,就足以说明这些规则是相通的。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些规则会一直演绎着,谁掌控了这些规则,谁就掌控了全局。

司守利望着杜子健,依然很客气地问:“杜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子健被司守利的客气弄得极其不自然,他很实在地说了一句:“司主任,以后叫我小杜,或者叫我杜子健好吗?”

第7章 公众化的老婆

第7章公众化的老婆

司守利点头笑的同时,多看了一眼杜子健,他这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并没有多少官二代的戾气。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这个发现让他突然对杜子健有了一些好感,这种好感还是第一次出现,他都忘了,杜子健已经来了很长时间。

在司守利心里,这些官二代个个都是没多大能耐,却习惯了颐指使气,好像别人都该是他爹妈的下属,该对他毕恭毕敬,所以一直对这个被安排来做副主任的小子不以为然,更何况他父亲死了,再也没什么靠山。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对这小子过份了?不该一直都这样晾着。他甚至又想,要给杜子健肩上加点重量,试试他能不能挑得起。

这时,杜子健又开口说话了:“司主任,我想请几天假。”

“为什么?”司守利刚刚升起的好感,又一下子没了,埋头继续看他的文件。

杜子健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他倒没有想过要给司守利一个理由。他一直被闲在政研室里,从没人清过他上没上班,他什么时候下班。他满以为,他只要开口请个假,司守利肯定会满口答应。看来,他真要好好学学万雄的那一套官场理论。

“司主任,我其实也不知道请假的理由。万秘书说吴得喜主任家出事了,您也知道,我、万秘书和余秋琪都是同学,他让我过来向您请假,我们现在要去一趟北京。”杜子健只好实话实讲。

杜子健这么一说,司守利把埋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盯着杜子健看了好几分钟,看得杜子健头皮发麻,却不得不强制自己装平静。

吴得喜在北京被人杀害了,而且那个证明男人的东西,被人割掉了。司守利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件事的。目前市委、市政府在极力压制这件事外传,原因除了吴得喜是成道训书记眼中的大红人外,还有他死得奇特,死得太让人想入非非。

司守利之所以要看杜子健好几分钟,是因为他一时拿不定该不该允许杜子健请假。人在官场就是这个样子,平时你在干什么,或者上班与否都会显得不重要。关键时刻,你在与不在,说话与不说话那就是质的区别了。

几分钟后,司守利还是允许了杜子健的请假,他实在找不到留下杜子健的理由。再说了,短暂的接触,让他发现这个年轻人有着别样的潜质。这种潜质说是基因也对,说是造化也行。不管是哪一种,这个年轻人都有着不可小视的明天。作为成道训书记身边的门客,按道理他必须阻止杜子健去北京,可他却阴阳差错地同意了。这一同意,决定了杜子健的另一条路,也决定了杜子健和冉小娅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结。

只是当杜子健道谢出门时,司守利在他背后说了一句:“有些事,你我知道就行。”

杜子健回过头很感激地看了看司守利,这位和他父亲年龄相当的主任,脸上并不带任何色彩,看上去平静得没有一丝的波纹。你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你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在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暗示。第一次,杜子健觉得官场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鹿死谁手。

杜子健是带着很复杂的心情走进电梯的,当他闷着头走下电梯时,他似乎看到了冉小娅的影子,一闪进了另一道电梯的门。他本能地想喊,却发现他根本喊不了。他懊恼地摆了摆头,向政府大楼侧门走去。

万雄正在焦急地朝大门这一边看着,一见杜子健,二话不说,拉着他直奔侧门边的一辆车而去。当他们走近时,后车门打开了,余秋琪竟然坐在车内。

杜子健知趣地拉开前车门,坐了进去。当他回过头想对余秋琪说点什么时,发现余秋琪一脸平静,仿佛他们这次飞北京与她无关,仿佛吴得喜也与她无关。她是跟着他们,或者是他们陪着她去渡假、去旅游一般。

杜子健迷糊了。这世界怎么啦?一个比一个能装,一个比一个装得牛叉,而他,竟然在看到老婆上另一扇电梯的门时,差点在这座人人都在装的大楼里,喊了出来。

看来,是杜子健自己还没有进入状态,是他在这两年之中,消磨了所有的青春,消磨了所有的梦,甚至消磨了所有的斗志。对,就是斗志,他身上最最稀缺的一个词。正是这种斗志的消失,才让他死气沉沉,进入老年化状态,甚至把妻子冉小娅变成了公众化的老婆。

杜子健又想起了那则笑话,这是谁的手机?他的心莫明其妙地被刀尖划过,他骤然回过头,把想说的一切话,留在了咽喉处。对着路的前方看着,一辆又一辆车前进着或者倒退着,他突然倍感无趣,闭上了眼睛,任一顶碧绿碧绿的帽子飞过来,套牢着他。

“开快一点。”万雄的声音在杜子健的脑后响了起来,他没再回头,任车飞一般地冲向并不太远的机场。

第8章 一物降一物

第8章一物降一物

北京,这个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城市,落入杜子健的视线时,他竟然无声地笑了。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这一路上,他几乎没有说话,充当了万雄和余秋琪的电灯泡,任万雄旁若无人地演绎着模范丈夫一般。这倒让杜子健有一种轻松感,他其实很害怕安慰人,更害怕同情。不管是同情别人,还是被别人同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罪过。

万雄到底是当秘书出身的,这一路上的安排,无隙可乘,没让杜子健和余秋琪半点心。飞机落地后,万雄带着他们打了一辆车直奔吴江驻京办而去。

当各地驻京办被撤销时,吴江驻京办挂的牌子自然也被拆掉了,人员是撤走了,可是换到北京来的却往往是领导最信任的人。吴得喜就是被成道训书记信任才派往北京的,可见到北京来的人在吴江市是一个多么举重轻足的位置。可现在占着这个位置的人却惨遭毒手,而吴江方方面面都在死捂这个消息。如果不是余秋琪点名要万雄和杜子健陪着来北京,杜子健至今还蒙在鼓里。而据余秋琪所言,吴得喜被杀已经有三天了,北京警方早就通知了吴江。只是余秋琪现在才被通知,允许去北京替丈夫收尸。

吴江是个特殊的城市,早期为解放全中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老一代有许多吴江人在北京为官,有位老首长在世的时候,在北京平安里特批了一幢小楼作为吴江市驻北京的办事处,尽管这幢楼只有二十个房间,在寸土寸金的北京来说,这幢楼就显得特别地有意义。尽管这幢楼的牌子由驻京办事处改成了江南商贸公司,但是所有吴江官场上的人都知道,这其实就是从前的驻京办事处。只要来北京公干,第一站肯定直奔平安里而去。

现在,万雄就带着杜子健和余秋琪直奔平安里而去。在车上,余秋琪一直保持着沉默,万雄也不像在飞机上那么细致地关心她,三个人都各自看着北京的车来人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此刻,每个人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直到的士到达平安里后,万雄第一个打开车门,跳下来替余秋琪拎包包,余秋琪也没有推让,任万雄提着并不太重的包包,扶着车门,等她下车。

杜子健本想调侃万雄一句,又觉得不适合。这个时候,余秋琪最需要的肯定是如同万雄这般体贴的照顾。只是让杜子健不解的是,万雄难道真的对余秋琪旧情未了?尽管万雄一再解释,他至今未婚不是舍不下余秋琪,而是等他的那个女孩还在丈母娘家里养着,还没吃够娘家的饭,等她吃够了,自然就会来到他的身边,自然就是他的老婆。

老婆这个东西,是你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不到,也急不得。他的这套理论,被冉小娅骂过千百次。两个人一见面就掐,冉小娅坚决抵制老婆是东西的说法,在她认为之中,老婆就是老婆,是独一无二的爱人,也是独一无二的另一半。这一半对一半,是需要慧眼才能够从成千上万人中挑选而来的,不是等天上掉陷饼。

这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掐急了,冉小娅就会挑万雄的痛处捏,要给余秋琪打电话,这样的对峙才会在万雄的讨饶中结束。

那个时候,杜子健以为万雄和冉小娅的对掐是闹着玩,谁也没真当回事。只是当杜子健目睹万雄如此体贴而且处处讨好余秋琪时,他才发现,原来男女之间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万雄被余秋琪降着,他又被冉小娅而降着。

第9章 家丑不可外扬

第9章家丑不可外扬

可冉小娅此刻又被谁降着了?这个问题,杜子健想过去查查她的手机通话记录,可他又觉得,与其把一件家丑张扬在别人面前,不如藏在自己的内心更稳妥。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该他知道的事情,迟早会被他知道的。不该他知道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他一直认为父亲的死肯定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至如这个不该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想,总有一天,会有人告诉他的。只是这一天,他希望不要太久,也不能太久。

杜子健跟在万雄和余秋琪身后进了江南商贸公司。他对这个地方谈不上多么熟悉,也不至如陌生。他曾多次跟着发改委主任来过这里,尽管总是来去匆匆,这个地方对他来说,还算熟悉。

可是两年没来过,他走进去的一瞬间,竟有一种物是人非旧的感慨。当然他会把这个感慨放在心里,他越来越觉得心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话不是他说的,可他认为这话是真理。心大了,事就小了。心小了,事就会变得很大,甚至大到压住自己,压死自己。

如果说父亲杜佰儒的死,让他一夜成熟,那么妻子冉小娅的背叛,让他找回了斗志。而这种斗志是心,是舞台。他会如一个戏子一样,配合舞台的需要,重新找准原本属于他的角色。

万雄带着他们再上一层楼时,一名衣着鲜艳的女孩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她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粉红的脸上扬溢着北京人的骄傲。她不见得有多漂亮,可举手投足间青春的朝气迎面扑来。她老远就甜甜地冲着万雄笑着喊:“万秘书好。这边请。”看来这个女孩在这里工作有一段时日了,也看来万雄在这两年内不至一次来过这里。只是他把自己关着,或者是吴江把他关着,这两年的变化和这两年的可变他竟然一无所知。

万雄问女孩:“吴总在哪里?”

杜子健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万雄问的吴总就是吴得喜。他偷眼看了一下余秋琪,余秋琪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好象正在发生的一切她老早就知道,老早就看清、看透了一般。对于她的这种平静,杜子健不得不叹服。父亲自杀的时候,他就如天塌下来一般,如果不是冉小娅应付着方方面面的来人来客,不是她支撑着这个家,他真的不知道他要如何去面对这个既成事实的悲伤。现在看来,在巨大的悲痛面前,男人真的不如女人淡定,不如女人坚强。

女孩说:“万秘书,你们先去房间休息一下,我再带你们去医院,最后再去吴总家里好吗?”

“他在这里有家吗?他的家应该在吴江。”余秋琪突然冒出一句话。

杜子健惊了一下,再一次拿眼睛去探余秋琪。余秋琪说完这句话,脸如死灰一般白。这种白在杜子健的眼里显得极为不正常,可他又不明白余秋琪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倒是万雄脑子转得很快,对着女孩说:“我们不休息,直接去医院,再去吴总的休息室。”

女孩不再说话,在面前带路,准备去吴得喜在北京的另一个家。刚下了一步台阶,余秋琪又说话了:“你这是赶庙会还是去死人家吊唁呢?”余秋琪这话显然是着冲女孩而来的。女孩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了一下万雄,又看了看余秋琪说:“余姐,对不起。我马上去换衣服。”

“谁是你的余姐?喊我余姨。”余秋琪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万雄一见气势不对头,马上圆场说:“小齐,我们在楼下等你,你把医院和吴总休息室的地址写好送下来就行,我们自己打车去。”

叫小齐的女孩迅速跑走了,余秋琪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只是杜子健这一次相信,余秋琪所有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她的内心一定如火山需要喷发一般,在寻找发泄的出口。这个叫小齐的女孩,不过是她想要发泄的一点点导火索,更大的导火索还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而这一切对杜子健而言,是一场比冉小娅的背叛来得更残酷的迷局。而他已经身在迷局之中,却看不清楚,是谁在制造这场迷局,又是谁需要这样的迷局。

杜子健纵使有无数个想法,需要拔开云雾见天日,可他却让自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学会了隐藏,学会了戏中戏。他相信,以不变应万变是官场中最保险的打法,而他,在此刻,在今后,必须用这样的打法去应对吴江带给他的一切荣辱。

第10章 女人都是一个迷

第10章女人都是一个迷

小齐下来了。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她换了一套纯白的拖地长裙,沿着木板楼阶而下,很有点天使下凡,飘飘渺渺的感觉。她的眼光自始至终落在万雄的脸上,好象余秋琪不存在,也好象杜子健更不存在一样。

杜子健便有些不明白,这个才二十出头一点的姑娘,到底是被市长秘书的特殊性而吸引,还是被万雄这个钻石王老五的身份而吸引呢?据说万雄身边不缺乏这种小女生的围歼,只是他好象一直守身如玉,没听过他和谁传出绯闻。

“万秘书,这是地址。”小齐的喊声把杜子健和万雄还有余秋琪点醒了一般。看来小齐的这一身装束,不仅仅只是杜子健注意到了。只是他只顾着看小齐,没看看万雄和余秋琪到底是什么表情。杜子健在小齐和万雄说话的空档处,很八卦地想着这些的同时,顺带看了一眼余秋琪,她此刻倒是很安静,似乎万雄办一切事,都合乎她的要求和她的常理一样。

万雄接过小齐给他的地址,正准备出门打车,小齐却跟了上来,很殷勤地问万雄:“万秘书,要不,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万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眼睛看余秋琪。杜子健却拿眼睛看着他们三个人,他在这一刻发现自己把自己关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余秋琪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盯着平安里门口的那个巨大的广告牌。杜子健把目光移向了广告牌,上面是一个巨幅的轻纱飞扬的靓女,用涂得血红一般的大嘴唇喊着:“年轻,啥都能想。”

万雄显然也看清楚了这幅巨大的广告牌,他对小齐做了一个让她回商贸公司的手势后,便向前迈了一步,对着来去匆匆的的士扬起了手臂。

小齐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正好被杜子健瞅了一个正着。她没有马上回商贸公司,而是一直站着,默默地看着万雄带着他和余秋琪钻进的士车里。

万雄还是体贴地先把余秋琪让进了车里,杜子健也还是知趣地坐到了最前面的位子。余秋琪此时什么都没看,脸色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倒是杜子健回头时,发现小齐还站着,那一袭的洁白与那一身的轻纱飞扬,构成了极佳互衬的画面,在杜子健的大脑里迅速刻下了印迹。以至在后来无数个呆在平安里的夜里,杜子健面对窗前的这幅巨大广告牌时,有意无意地会想起,那个曾经一回头时的画面。

上车后,万雄告诉的士司机医院的地址,可他的话一落,余秋琪却说:“不去医院,去一源居。”的士重新转了一个方向,载着他们直奔翠微路一源居小区。

当的士在一源居小区门口停下来时,万雄又是率先从车上走下来。杜子健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余秋琪,他发现余秋琪在看一源居小区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却在跳动。正当他奇怪,想再认真看余秋琪时,万雄却把头伸进去对着余秋琪说:“秋琪,下来吧。”

余秋琪缓慢地移了移身体,在移动的时候,她又扫了一眼一源居几个字,这让杜子健倍感好奇的同时,又添了一个疑问,她难道早就知道吴得喜在北京有个新家?那她为什么在小齐提到吴得喜的家时,她又露出那么大的反感呢?

杜子健发现余秋琪是个迷,女人都是一个迷。

第11章 家外有家

第11章家外有家

走进小区的时候,余秋琪似乎是有意,也似乎是无意,她走在前面,七拐八弯地走近几乎一模一样的十八幢楼里。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走进电梯时,余秋琪径直按下了二十楼,电梯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外,没有外人。万雄却在这个时候问了她一句:“你早知道他在北京有个家?”

“你不说话难道会死人吗?”余秋琪的火气很大。杜子健满以为她要冲着万雄继续发火,人,就是这样,欺负的总是对她最好的人。可杜子健等了一下,没见余秋琪继续说话,当然万雄也没有接她的话。这一路上,万雄表现出极大的坤士风度,或者说万雄把他做秘书的最佳潜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余秋琪就是他的野蛮上司,而他则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可是杜子健在这一路上扮演什么呢?他在余秋琪发火的时候,他在余秋琪脸色灰白的时候,他甚至在她看那幅广告牌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路狂奔而来,他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或者他需要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电梯到了二十楼,在余秋琪的带领下,三个人走进了吴得喜在北京的新家。直到这个时候,杜子健才明白,这一路上万雄为什么如此呵护余秋琪。原来万雄早就知道吴得喜在北京有个新家,早就知道吴得喜在北京的花花事。

相比余秋琪而言,他是不是算幸运的呢?至少他现在就知道了冉小娅的背叛,他不是最后一个知道妻子背弃自己的人,而余秋琪怕是最后一个知道吴得喜早就背弃她了。

吴得喜的新家很小,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房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客厅沙发靠背都是小猫、小熊之类的玩意,卧室布置也极尽时尚,一米八的大床,沙滩、海浪的整套床具,让人进入的瞬间有一种面对海洋之感。

卧室的墙纸,也全是海浪铺开的。在卧室的阳台上,盛开的鲜花丛中,挂着一张藤编的吊椅,上面放着一个火一般红的坐垫,显得格外耀眼。这所有的装饰,都在告诉余秋琪,这里住过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而她一直以来却在和这个小女孩共守着一个男人。

余秋琪一反在路上的平静,把沙发上的小猫、小熊拿起来,死命地往地上丢。丢完后,冲进卧室,拿起那个火一般红的坐垫,从二十楼的阳台上抛了出去。整个过程,她没有看一眼那张大床。这让杜子健很奇怪。就是在这张大床上,吴得喜被人剪掉了命根子,并且断送了性命。而余秋琪的表现,到底是在为吴得喜的生命而失控,还是在为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女孩而失控呢?

杜子健看不懂。或者说,他真的不懂女人。至少他一直认为冉小娅深爱着他,一直认为他也深爱着冉小娅,可是,可是仅仅一个电话,他和她之间就失去了一种平衡,失去了基本的信任和应该有的理解,包括他们曾经说过无数次的爱字。

夫妻之间到底是什么呢?真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杜子健站在帝都的地盘上,站在离地二十楼的半高处,在心里如此追问自己。可追问归追问,他还是准备阻拦余秋琪的发疯,这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当他往卧室里走时,万雄用眼神制止他。他只好把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是越来越不懂余秋琪,大约万雄懂她吧。在这样的时候,他只能做一个多余的角色。

房子里能丢的东西,被余秋琪丢了一个遍。不过她没有摔东西,除了丢哪些小玩意外,她没有像个泼妇那般又摔又骂。她也在极力克制自己,也在极力让自己接受这个家是别的女人住过的地方。

杜子健的手机响了,万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他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司守利的电话,他和万雄对视了一下说:“是司主任的电话。”万雄让他接,他按下了接听健,司守利在电话中问他:“你们在哪里?”

“司主任好。我们已经到了北京。”杜子健说。万雄这时走进了卧室,估计他安慰余秋琪去了。

“我知道你们在北京,我也到北京来了。在医院的太平间,你们马上过来,不过要做好小余的工作,尽快把吴得喜的尸骨火化,带回吴江去。还有这件事尽量不要扩散,这是要求,更是命令。”司守利说完不等杜子健说话就挂掉了电话。

杜子健拿着手机看着,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司守利是早就被安排来北京,还是在他请假的时候才被安排来北京的?还有司守利的那句话“有些事情你我知道就行”,到底在暗示他什么呢?除了他请假外,他和司守利还有共同的秘密需要守护的吗?司守利说的要求和命令是成道训书记的意思吗?成道训书记对吴得喜事件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杜子健的大脑里一连串地闪现出多个问号,每一个问号对他来说,都是迷,却又都是令他必须去攻破的迷。

第12章 救救我

第12章救救我

司守利的电话之后,杜子健第一次在三个人之中成了主导。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他走进卧室,对着万雄和余秋琪说:“我们现在去医院。”他用的语气是肯定也是不容置疑的。

万雄看了一眼余秋琪,余秋琪却看着杜子健,不过很快,她就停止了自己的情绪,顺手抓起包包,往肩上一丢,大踏步往外走。那举止,那神态,仿佛是个豪赌的赢家一般。

万雄冲杜子健耸了耸肩膀,紧走了几步,跟在了余秋琪旁边,俨然她的忠实保镖。杜子健又想发笑,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怎么啦,在帝都这个地方,他真的觉得一切都值得笑逐颜开?

电梯落地了。万雄先出了电梯的门,替余秋琪挡着电梯门,让她从容走出来后,又赶走了几步去打的。万雄把这一切做得有滋有味,而且自自然然的。

杜子健全看在眼里,他就在想,邱国安市长挑万雄做秘书,或者是任何人挑万雄做秘书,都是一种福气吧。不过,杜子健想归想,他不会要求自己这么做,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这大约也是他和万雄的最大区别吧。尽管他挂了两年,可他从没觉得这两年,他就该放下一切,以最低的姿态与生活达成和谐。

万雄叫到了一辆车,三个人直奔医院。当余秋琪出现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时,杜子健又发现她面部的肌肉跳动着。这个细节令他捉摸了一下,仅仅只一下,余秋琪就被守在医院太平间的两名办案人员带走了,说是协助调查,是案情的需要。可余秋琪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似乎要把她的一切平静和伪装都哭出来,要把她对那个住在一源居的女孩的仇恨以及对吴得喜的怨气全哭出来。

万雄见状,走过去想阻止两名办案人员带走余秋琪,被司守利和一名杜子健并不认识的人挡住了,显然他们已经和办案人员沟通过。杜子健想说话,就把眼睛转向了司守利,当他们的目光对撞时,他便知道,他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可就在办案人员要求余秋琪跟着他们走时,余秋琪却冲到杜子健面前,对着他,哭着喊:“子健,救我,救救我。”

杜子健愣住了,万雄也有些尴尬。这个场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这才明白,他来北京的角色到底是什么。可是余秋琪要他救她什么呢?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不说话了。他走近余秋琪,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我和万雄陪你一起去好吗?他们就是了解情况,没事的,别怕,有万雄,还有我在你身边呢。”

在杜子健的说服下,余秋琪停止了哭喊,再一次恢复了平静。跟着两名办案人员往外走,在出门的时候,她转过头望着万雄说:“我不需要你们陪我去,你们留下,把他火化掉吧。我不想看到他,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余秋琪的后两句话恶恨恨的,也冷冰冰的。

杜子健便明白,吴得喜真的伤透了她。这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心被伤透。恐怕没有哪一种可能,能把一对心被伤透的夫妻,逆转成恩爱夫妻吧。

余秋琪说完,扭头便走。万雄跟着走了几步,被杜子健喊住了:“万雄,你想干什么?”

万雄停下来,盯着杜子健看,他似乎在确认,余秋琪寻求保护的对象是杜子健,而不是他万雄。杜子健还是他们的老大,这个在校园时期养成的老大,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变,而且很难改变。万雄在明白这个事实后,一坐在太平间的椅子上,抓着头发,又是如吴江杜子健看到的那种痛苦状。

第13章 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第13章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杜子健没再理万雄,他走近司守利说:“司主任,你们辛苦了,我代表秋琪谢谢你们。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您看这样成不成?你们先回平安里休息,这里交给我和万雄,我们会尽快将吴总火化掉。至如秋琪,您也别担心,我们火化掉吴总的尸骨后,马上去接她,她应该会很冷静,应该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

司守利显然对杜子健的安排很满意,他用力地拍了拍杜子健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带着另一位杜子健不认识的人离开了太平间。

司守利一走,杜子健就忙开了,他一边联系殡仪馆,一边给父亲有过深交的老首长秘书孟明浩打电话,父亲曾经告诉过他,在急切需要的时候,才可以去找这位老首长。

杜子健现在觉得余秋琪的事情就是急切需要的事情,在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问题,吴得喜哪里有钱在北京买房子?尽管那个房子只有七十平米,可在北京,这样的一套房子至少也得两百万,这两百万从哪里来?还有,到底是谁如此恨吴得喜?吴得喜背后站着成道训书记,这件凶杀案如果在北京被深挖下去,成道训书记会脱得了干系吗?

这也是司守利出现在北京的原因,也是司守利要求和命令他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的原因。这些,万雄怕是连毛也没摸着,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余秋琪身上,他现在所有的情感都在为余秋琪而忧而悲。

杜子健已经在解这些迷团,而且他觉得他必须去解这些迷团。正因为这些迷团必须急解,他才动用了父亲留给他的这个关系。他不认为,余秋琪能够抗得住办案人员的恐吓,而且余秋琪肯定知道吴得喜为什么被杀?否则,余秋琪不会喊出那句让他救她的话。那是她压在心底里的恐惧,而且这样的恐惧不是压了一天,两天。

他要救余秋琪,不仅仅她是他的同学,更重要的是,他是她的依赖和救命草。当然,他还要给司守利一个正面的交待,或者用这样的结局去守住司守利让他来北京的秘密吧。至少成道训书记不希望他这个时候在北京,更不希望他这个时候给他们添乱。

这两年,成道训书记一直在防他,否则也不会把他调到司守利身边去,从某种意义来说,司守利比吴得喜更受成道训书记的信任。一个是他的智囊,一个是他的生活秘书,这两者之间,谁轻谁重,成道训书记心里一清二楚。

杜子健也是在这一系列的路途中去想他的角色,去分析他所面对的现实。

这人一动脑子,上帝就得发笑。可不管上帝如何笑,杜子健觉得他必须动脑子去猜成道训书记的心思,动脑子去猜司守利的心思。

他只有拿准了他们的心思,才可以把事情引向他们需要的方向,才可以换取他们暂时的信任。他和他们必须搭成某种和谐,他就得妥协,对生活,对他们都得妥协。他甚至想,司守利放他来北京,是不是也在试验他?如果是,他就得比万雄担负起更多的义务和责任。

殡仪馆的车来了。没有余秋琪的万雄,失去了服务的对象,傻子一样地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杜子健很想发火,又觉得这火不是他应该发的。万雄和余秋琪之间的恩怨,他能理解多少呢?余秋琪现在的处境,万雄比他肯定更心疼,更担忧。于情于理,万雄怎么做都应该不过份。

只是对杜子健来说,过份地依赖于感性的人,会失掉对事物的理性判决。特别是对一个身处官场之中的人来说,这样的理性判断是必备的素质。在官场跟人容易,跟对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谓的站队,是极具风险的行为。“树倒猢狲散”就是对官场站队的一种极好的描述。

杜子健对这些耳闻目睹了不少,特别是父亲杜佰儒自杀之后,他的这种感受来得尤其强烈。一夜之间,门庭冷落,就连父亲最器重过的人也是见了他,远远地躲避了。这也是他在这两年中,对任何事情打不起精神来的原因。他原想就这样事不关己地混下去,就这样与世无争地混下去。可冉小娅的一个电话,让他发现,他在消耗日子的同时,日子一样在消耗他,而且连同他的老婆一起被消耗。想让日子精彩,想让日子被自己掌控,只有一条,那就是让自己强大。

第14章 可怕的自尊心

第14章可怕的自尊心

杜子健变成了指挥官,他指挥着殡仪馆的人抬吴得喜的尸体,让他们尽量小心一点,尽管人死了,撞了,碰了都不再痛。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可杜子健还是让他们走慢一些,尽量不要让吴得喜被碰撞到了。他在做这一些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冉小娅,她当初独立面对自己的父亲时,这个瓷娃娃般的她,是用怎样的坚强和毅力挺过来的呢?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冉小娅不再把他当作她的依赖,她的未来和她的梦想呢?

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不再成为爱人、妻子的依赖和未来时,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她一如既往地待着他、爱着他、守着他呢?

杜子健突然很想念冉小娅。只是当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时,手机再一次象烫手的山芋一般,烫得他不得不缩回了手。当他的目光落在吴得喜的尸体上时,一种命大不过死亡的无常让他陷入了悲哀之中。

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杜子健和万雄都没有说话。沉重和压抑让他们各自看着窗口的外景。倒退的人和树,倒退的楼房和城市渐行渐远,杜子健便知道殡仪馆近了,吴得喜这个人化成灰的时间也近了。人死如灯灭,那种灰飞烟灭的破败竟让他有楚痛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吴得喜的尸体被推下火化间的滑道,随着一道门的封死,杜子健的心猛地往下沉着,那种楚痛不见了,取而代之是闷,闷得透不过气,闷得象无数双手按住胸口一样。

手机响了。杜子健逃出火化间,走到一棵树下去接电话,电话是首长的秘书打来的,大意是他已经安排了,晚上他请办案领导吃饭,有什么要求,让杜子健当面和办案领导说。杜子健连连说了好几声感谢,直到对方挂断电话,杜子健还在他的感激情绪之中。

万雄过来了。他问杜子健:“是不是余秋琪的事解决了?”

“你现在除了余秋琪三个字外,还有别的字吗?”杜子健没好气地说。

“对,我除了担心余秋琪外,我管不了其他的。是我害了她,你知道吗?是我害了她。如果我答应和她结婚,如果我少一点自尊,如果我不在乎花不花她家的钱,她就不会嫁给姓吴的王八蛋,她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催残和打击。你知道吗?姓吴的王八蛋不止养一个小女孩,我老早就知道,我以为远在北京的事传不到秋琪耳朵里,我以为有了孩子后,他会收心。可是,我错了。这个王八蛋毁了秋琪的同时,也毁了秋琪的孩子。你知道吗?秋琪在半年前打掉了孩子,她在半年前就知道吴得喜的事情,她在半年前打掉孩子时的痛心,你懂吗?有几个女人愿意亲手扼杀掉自己的孩子?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是我造成的,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懂不懂?我就是给她做一辈子的奴隶,我也还不了,我带给她的这些痛苦。”万雄又抓自己的头发,杜子健知道,那张痛苦的脸,不是可以伪装得出来的。

杜子健拍了拍万雄的肩,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安慰他。万雄和他,和余秋琪都不一样,他是官二代,余秋琪是富二代,他们都有一个好爸爸,尽管杜佰儒突然自杀,可留给他的资源恐怕是万雄一辈子都难以争取到的。就拿现在来说,万雄纵有一百颗救余秋琪的心,他也没有能力。在北京这个浩如人烟的大都市,他想施展他的秘书才能,却没有施展的半隙空间,他这样的秘书在北京几乎是忽略不计的。

而余秋琪的父亲是个矿主,她住的房子是父亲送给她的嫁妆,一百七十平米的约式楼,在吴江,从毛坯到装璜花了两百多万。这对于万雄一家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承受不起余秋琪带给他的这种压力,在最关键的时刻,他闪了,逃掉了。才让吴得喜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也才让吴得喜在北京肆无忌惮地养一个又一个小女孩。

那个时候,万雄太自尊了,他想靠自己的努力买一套房子,他想在余秋琪面前去证明,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他就是没有去想过,他的临时逃婚,把余秋琪推进了火坑,让她随随便便地嫁给了吴得喜,随随便便地做了一个并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人的老婆。

如果说政治对吴得喜是一种投机的话,婚姻对他同样也是一种投机。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万雄却拱手把他最爱的人让给了他,让他无休止地欺负了六年。他一想起这个,他就恨不得拿刀再捅吴得喜一次,只是当吴得喜真的被人捅死,特别是用剪掉命根子的方式被人杀死在北京时,他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所发生的这一切。他能感受杜子健的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去传递,他应该迷补给余秋琪的那种割舍不下的爱。

杜子健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完万雄后,就给司守利打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杜子健压了压声音说:“司主任好。给您汇报一个情况好吗?晚上请办案组的领导们吃饭,您来和他们谈我们的要求,还是我和万雄自己作主?请司主任指示。”

司守利越来越喜欢杜子健这个年轻人,他突然发现,他在这两年中太忽略他。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极佳进入权力中心的接班人,如果他希望有接班人的话。当然他这次来北京也有目的,除了成道训书记的信任外,另外就是成道训书记暗示过他,接手吴得喜的人由他来推荐,最好是年轻人。

司守利对杜子健说:“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就这一句话,司守利把什么都说了,又把什么都做了。放权,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一种选择,他即要试验杜子健的能力,又要看看杜子健是不是心藏恨意?他可不愿意他推荐的人成为第二个吴得喜,更不愿意把一个心怀恨意的狭隘者推到成道训书记面前去。

关于杜佰儒的死,他多少知道一些,在官场出了事故,总得有人承担。如果杜子健为这事和整个官场过不去的话,别说在北京混不下去,在吴江更不会有他的出路和前途。现在,正是他,也是成道训书记考验杜子健的时候,如果他走出了小我,司守利相信,杜子健会子承父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第15章 一场考验

第15章一场考验

杜子健当然不会知道司守利在考验他,他在电话中这么征求司守利的意见,其实就是想听一句话,司守利不去。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他不想让司守利知道,父亲还给他留着北京老首长的关系,他并不想和司守利还有守司利背后的成道训书记形成某种对立。他很清楚,目前他没有这个实力。就算有,他也没有扳倒他们的证据,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退而结网。

司守利的答复让杜子健松了一口气,他挂掉电话后对万雄说:“哥们,从现在起,打起精神来。晚上就可以确定秋琪的事情,天还没塌呢。我们赶紧处理完吴得喜的事情,晚上拿出精神来喝酒。”

万雄被杜子健一提示,很快从他的情绪中走出来,恢复了他作为秘书的良好素质,进到火化间办理手续。杜子健没跟进去,他相信万雄比他更善于处理这些事情。

上帝在造人时,总能给某个人特定的潜能,把这种特定的潜能发挥到极致,这个人就会被认定为成功。杜子健是这么理解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和界定的。就拿他和万雄来说,他就做不了万雄能够做的事情,当然万雄也拿不下他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处理吴得喜的事情上,还算顺利。当杜子健和万雄办完一切手续后,就打车直奔老首长秘书订的地方。在车上,杜子健问万雄:“卡上的钱有多少?”订的地方是王府井,孟明浩倒是很客气,说他请客,可这种事情,哪能让别人又贴资源,又贴钱的呢?说什么,他也得不动声色地埋单。

万雄看了看杜子健说:“秋琪把卡交给我保管着,而且密码也告诉我了,卡上的金额不小。所以,我真的很担心她,她似乎做好了什么准备,又似乎在交待某种结果,这一路上,我如此小心翼翼,就是怕她突然想不开,突然出现意外。”

万雄说到这里,停下来又看杜子健,他也知道,杜子健动用了他父亲的关系,也明白了余秋琪为什么坚持要杜子健来,而且求救的时候,面对的是杜子健。原来余秋琪比他这个长年泡在政治中心楼里的人更明白,权力的支配总是在少数占尽资源的人手中。

杜子健没看万雄,他知道万雄在看他,也知道万雄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不舒服和不服气,但是万雄在信服他,至少万雄目前只能信服他。这毕竟不是吴江,杜子健的资源肯定比他要广,要深。

杜子健知道卡上的金额肯定足够他今晚的花销,他心里安稳了许多。在王府井消费,很多时候是个无底洞。不管怎么样,他今晚是豁出去了。

王府井到了,孟明浩,杜子健也是第一次见。他倒是对杜子健和万雄很客气,他们刚坐下来,办案组的领导就来了,一共是四位。其中有一位自称老王的人显然和孟明浩关系非同一般,他倒像个主人一样,一边一个一个地介绍来的人,一边招呼上座,点菜。这倒让杜子健和万雄省了不好事,如果真让他们来应付的话,杜子健还真有些拿不定该从哪一招开始。而且这个老王看得出是这四个人的头儿,他点完菜后倒是不客气地一坐到了孟明浩身边,和他拉起了自己当兵时的情形。

当酒和菜同步而上,孟明浩提议由他和杜子健、万雄三个人敬办案组的四位领导,他这么一提议,老王率先站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这些落在杜子健眼里,他就已经明白,老王肯定是老首长提拔过的人。余秋琪的事,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万雄陪客陪得极尽周到,谁没酒了,谁要吃什么菜,他全看在眼里,在别人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就为他们服务到了。孟明浩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看得出,他是很满意万雄的举动。果然,酒到一定程度,他指着杜子健和万雄对老王说:“这两位是老爷子老家的人,他们有什么要求,你们在不为难的情况,替他们办了吧。”说完又举起酒杯敬办案组的人,他一提,杜子健和万雄也跟着提起了酒杯。大家在共同举杯中,结束了这次酒宴。

当孟明浩去埋单时,老王却扯着他说:“这单我来结。您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人物,哪里能让您破费呢。”

杜子健走到他们身边说:“多谢二位如此抬爱我们,单,我们已经结了。二位不要客气了。我想问一下,能不能让我们现在去看余秋琪女士呢?我们很担心她。”

老王看了一眼孟明浩,笑了一下说:“那位女士很顽固,啥也不肯说。好在与死者同居的女孩在逃跑中,遇车祸身亡。这案子就好结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去警局接她走。”

杜子健和万雄对视了一下,他们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过杜子健很清楚,这案子肯定存在问题,老王心里清楚,办案组的人都清楚。怪只能怪,那个与吴得喜同居的女孩,死得太是时候。

第16章 神秘的电话

第16章神秘的电话

司守利没有和杜子健一同回吴江,或者说司守利有意避开和他们一起回吴江。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当北京飞往吴江省城的飞机着陆时,余秋琪突然对杜子健说:“子健,谢谢你。”

杜子健打了一个哈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特别是当他清楚万雄和余秋琪之间的恩怨后,他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余秋琪。尽管对于余秋琪而言,一段恶耗结束了,可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杜子健并不清楚。

北京之行,让他发现,余秋琪不再是那个做事大大咧咧,不管不顾的余秋琪,在她的眼底,在她的心底似乎藏着太多让他看不懂的东西。只是他,不可能去挖掘她,更不可能会守护她。她属于万雄的,看得出来,万雄对她的爱这么多年还在,而且会更浓,更深。

对于爱情而言,每一场变故都是一种考验。相反,每一次考验都是对爱情的升华或者毁灭。万雄在这一场变故中,把爱这个不可确定的词,演绎得情浓如血。

而杜子健呢?他该如何去面对冉小娅呢?在北京的几天,冉小娅没有给他发过一条信息,更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不过他收到过一条陌生的信息,大意就是让他处理好北京的事情,对于他,市里会有重要的安排。他回信息问对方是谁,可对方没回信息,打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他没有对万雄讲这一件事,只是他有一个预感,这个陌生的号码会再度出现的。而且这个人熟悉他,更熟悉吴江的诸多机密。他需要认识这样的人,需要为他的复出而重新去定位,去思考,去面对。不管是吴江的机密,还是冉小娅的机密,他都渴望知道,至少他不愿意哪一天,他如父亲杜佰儒那样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死,并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接杜子健他们回吴江的车还是上次送他们的那辆车,直到这个时候,杜子健才认真打量了一下这辆车以及这辆车的司机。

车是凌志商务车,司机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长得很帅气,对余秋琪称余姐,一上来就准备替余秋琪抱吴得喜的骨灰盒,看得出来,他和余秋琪非常熟悉,只是他的好意,被余秋琪避开了。

余秋琪的这个动作,倒没让司机有什么尴尬,而是继续热情地对余秋琪说:“余姐,后备箱里有你爱吃的巧克力,还有可乐,我替你去拿。”说完转身就去后备箱里取东西,万雄在一旁嘀咕了一句:“我和子健是不是该打车回去?”

余秋琪瞪了一眼万雄,没说话。万雄继续说了一句:“你们家的司机是不是都特会巴结、讨好你?”

杜子健这才知道,这车是余秋琪父母家的车,司机当然也是他们家的,不过万雄明显带着醋意。大概所有的男人都有那么样一个共性,见不得所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巴结、讨好着,特别是被帅气的男人巴结、讨好着,那对于他们来说,缺乏安全感的同时,带着莫大的威胁。

没几个男人愿意被女人身边的男人而威胁着,那种滋味杜子健刚刚经历过,那种滋味,杜子健无法去形容,而且找不到词来形容。这种感觉,让他和万雄在这一瞬间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默契。他正准备替万雄说句话时,余秋琪却喊了一句:“小马,把车开过来,我们回家去。”

万雄尴尬地愣着。杜子健走上去,拍了拍他,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钻进了车里。一路上,余秋琪一直抱着吴得喜的骨灰盒,她不说话,万雄也不敢再说话,小马也一心一意开着他的车,除了他们的呼吸外,车里显得格外安静。

第17章 想要个孩子

第17章想要个孩子

吴江近了,杜子健的心却跳了起来。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接下来,余秋琪的事情会告一段落。再说了,有万雄在,他也没必要去担心余秋琪今后的生活。而他和冉小娅就要面对面地相处,他一想到这,心就变得格外地紧张。他甚至不知道见了冉小娅,是该说话还是该沉默,该说什么话,又该如何沉默,对于杜子健来说比一道难解的几何题还让他头疼。

不管杜子健如何纠结,吴江还是到了。余秋琪让小马先送杜子健回家,当车绕湖一圈,开进他所在的小区时,他冲着后座的万雄和余秋琪打了一声要下车的招呼。

万雄做了一个再会的手势,余秋琪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又让他想起了余秋琪脸上的肌肉跳动,他越发感觉,吴得喜的案情必定另有其因,而这个因肯定是余秋琪所知道的。他这么想的时候,后背竟有冷汗往外冒。如果连余秋琪都有着他猜测不透的机密,那么整个吴江,那么成道训书记,那么司守利,还有妻子冉小娅,他们该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机密正在运行着。

杜子健挥手送走了万雄和余秋琪,当那辆黑色的凌志车掉头往小区外驶去时,后来冒出一道浓烟。杜子健的视线模糊了,他的大脑有那么一刻产生出一种幻觉,这是吴得喜的灵魂回吴江了吗?他在惦记家乡年迈的父母吗?尽管余秋琪给了吴得喜父母很好的居住和生活条件,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人生中最难越得过去的一道坎。

杜子健莫须有地叹了一口气。等他意识回归时,凌志车走了,浓烟也随之消失了,他要做的是回家,面对冉小娅。

杜子健打开家门时,冉小娅并不在家里。家里一切依旧,却空空荡荡。这房子是父亲留给他的,母亲在父亲自杀后就回老家了。如今这么大的一套房子只住着他和冉小娅,就显得格外冷清。他曾不至一次要求冉小娅生个孩子,有孩子的家才算完整的家,才算真正的家吧。可是冉小娅说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她没玩够,等她玩够了,她再生一堆的孩子陪着杜子健。每次为生孩子的事争论,每次都是杜子健让步才不了了之。

从北京归来的杜子健,突然很想念家里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冉小娅就会收心,他也会借着孩子,缓解他和冉小娅所面临的尴尬。

想到这一点,杜子健下楼去了药店,他买了一种与避孕药很相似的药片,他要趁冉小娅不注意的时候,换掉她的药。他觉得该是要孩子的时候了,经过北京这么一折腾,他不想失去冉小娅,有了孩子的维系,这个家才会稳定,他所要的事业才能放开手脚地去开创。

后院失火,对于一个有着野心的杜子健而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个连后院都管理不好的人,谁会相信他能够管理偌大的吴江呢?成道训书记的妻子,这些年一直往返于香港和内地之间,而且大部分时间留在香港,他们夫妻分多聚少,可也从未传出家庭不和谐的说词。邱国安市长的妻子在省城,没有带到吴江来,他们也是分多聚少,可邱国安市长来吴江两年了,也没传出家庭不和谐的说词。

倒是万雄,这些年个人问题一直漂着,尽管跟了邱国安市长,也没有象成道训书记信任吴得喜那般被信任过。这些问题是杜子健在北京思考时的连锁反应,而这些问题其实也是生活当中无可回避的事情,只是处理不当,很容易造成被领导怀疑能力的一个因素。

不管怎么说,杜子健目前的状态,是不可以也是不适合和冉小娅闹矛盾的时候,他必须忍辱负重,如果他想继续在吴江的官场前进一步或者多步的话。

杜子健把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又有做贼心虚的感觉。这夫妻之间如果过成这个样子,杜子健不知道是他的悲哀,还是生活本身就具备着无穷多的悲哀。

第18章 小别胜新婚呢

第18章小别胜新婚呢

杜子健再回家时,看到冉小娅的背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厨房里有做菜的响声。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杜子健迅速拉开冉小娅的包包,把装在瓶子里的药换掉了。他在换药的过程中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为了一个冉小娅,他一再刷新自己的底线,这让他一边厌恶自己,一边又无奈地干着这些他并不想干的事。

冉小娅在厨房里喊了一句:“开饭了。”杜子健本能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装作没事一般地回了一句:“来了。”厨房里的冉小娅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杜子健有些纳闷,冉小娅怎么就知道他回来了呢?

杜子健走进厨房,帮着冉小娅端菜。冉小娅没有看他,但是她为他添了一碗饭,他想说句:“谢谢。”又觉得夫妻之间的“谢谢”,显得格外假,格外陌生,格外有距离一样。只好闷着头走出了厨房,两个人坐在饭桌前,沉默地吃着饭,除了彼此吃饭发出的声音外,家里静得只剩下他们的心跳声了。

杜子健倍感压抑,只是他还是找不到再和冉小娅说什么。冉小娅也在努力寻找,该和杜子健说什么。两个人都想打破沉默,两个人却又都不知道从哪一句话打破沉默。

这一餐饭吃得倍加艰难,这一餐饭也吃得让杜子健伤感,他和妻子之间真的出了问题,而且是一种他无能为力解决的问题。

这夫妻之间,说难也的确很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不重复,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能够做到不重复地恩爱,又有几对夫妻可以做到的呢?如同白开水的婚姻,不是冉小娅想要的,这一点,杜子健清楚。可有一点,杜子健不清楚,他和妻子之间到底是从哪一天出了问题呢?

这个夜里,冉小娅没有去加夜班。这个夜里,冉小娅的手机也没有响过,而且她主动去洗了澡,早早地躺在床上。她在等杜子健,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需要他,这个家需要她,更需要他。

杜子健在冉小娅走出洗手间后,走了进去。那个洗手间一点没变,瓶瓶灌灌的化妆品摆满了疏妆台,而且凌乱得让杜子健找不到他的洗刷用品。特别是疏妆镜下面的一个长条方格里,塞满了冉小娅的眼影,眼膏、眼部护理等等用品,五颜六色地从世界各地汇聚而来,有的连包装也没拆过,上面满是灰尘。而冉小娅很少把家打理得干净舒适,这些收在洗手间里的化妆品,当然更不会被她弄得干净整洁了。

而且她还有她的一套理由,如果把家里搞得一尘不染,家还是家吗?家还叫家吗?进门不敢踩脏了地,伸手不敢碰脏了用品,这样的家,与其是家,不如是被“家”这个物质化的房子奴役化了。如果一个人不能在家里随心所欲,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可以让她或者他随心所欲呢?

杜子健当然说不过冉小娅,不过他在心里认可她的这套理论,只要家里不是太脏、太乱,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再说了,他不是一个清洁癖,家里乱点,他也觉得无伤大雅。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他也会请几个钟点清洁工做做卫生。

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不伤夫妻的筋骨,有时候,他倒还认为正是冉小娅的这种懒和玩性,才让他对妻子这个词一直保持着不厌倦的心态。

可是现在,当他站在妻子的化妆品前,他看到的是妻子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到了别的男人正用一种色——情的目光盯着她;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胸脯——甚至看见了一双手正在她身上游走——他发现自己心如奔马,一阵阵狂乱。他不愿意陷入到这种想象中去,可又没法控制住。他有了愤怒,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在以后无数个不经意间,他的这种悲哀只要来了,就会无休无止地纠缠他。而在这样的夜晚,他竟然发现他还爱着她,爱着那张永远也长不大的瓷娃娃式的脸,他便有一种莫明的火,从下到上,从里到外,烧得他无处藏身。

杜子健用力地摆了摆头,强迫自己不再看这些化妆品,强迫自己用热水不停地冲洗着自己。他想忘掉那个夜里的一切,他想找回冉小娅在他大脑里的清纯和美妙。

他想象着妻子的身体,想象着他无数次在她身上游走的激情。他甚至想象着他看过的a片,想象着一个又一个心跳的镜头。他又有了兴奋,又有了干劲。当他擦干身子后,他钻进了妻子的被子,可“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他竟然失去了亲吻冉小娅的冲动,竟然觉得冉小娅身上的一切都是是脏的,都是另一个男人摸过,用过,甚至是唾液过的。

这种感觉让杜子健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于是,他又粗暴地一把扯下了冉小娅的睡衣,又企图如上次一样去强——奸她,而他猛烈地压住冉小娅时,自己的老二还没探入洞内,在洞边就一泄千里。

他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再一次抱着被子去了书房,这一夜,他失眠了。脑子里全是奇奇怪怪的问题,难道夫妻之间一旦出现了裂痕,就真的迷补不了?那道被补过的痕迹,真的会永远是他心里的阴影?他真的这么小气?真的越不过冉小娅的出轨?

可是,还有那么多的日子等着他和冉小娅,可是,他还有那么多的计划和理想,可是,他还想和冉小娅生个孩子,想努力翻过那一夜。真的,就这么难吗?

这一夜,杜子健的心在黑暗里被撕裂成无数个碎片。

第19章 喜从天降

第19章喜从天降

一夜的失眠让杜子健的头昏昏沉沉。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当他拖着有些沉重的双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司守利的电话追了过来,让他马上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杜子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这短暂的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还没有完全消化。特别是家里的问题,对他来说,现在是一个莫大的伤痛。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他拿自己,拿冉小娅没有半点办法。生理上的愉悦与否,骗得了外人,骗不了夫妻双方。而这些,是他没办法启齿的苦恼,更是他不想启齿的苦恼。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一种难题能像夫妻这般纠葛不清,连绵不断。

杜子健去了司守利的办公室。司守利还是前几天的老样子,埋头看着文件,而这些文件在杜子健眼里有的是机密,有的是废纸。可是坐进这张老板椅,就会有无数张废纸等着批示和批阅。他以前做办公室主任的时候,也会面临着这样那样的文件,也会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选择,哪些该送往领导,哪些该自己运筹帷幄,其实也是大有学问的。

那个时候,他有父亲的光环罩着,不管他送上的文件对与错,他很少被领导骂过,那个时候,他一路顺畅得天下无敌一般。可失去父亲的光环后,他连文件的毛边都再摸过,他纵使想犯一次过错,成道训书记也没再给他这种机会。

杜子健又是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句:“司主任好。”司守利从文件之中抬起头,这一回司守利笑眯眯地望着他,望得杜子健的心一惊一跳的,他不知道接下来,司守利到底要告诉他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毕竟他去北京的事,是偷偷摸摸,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司守利一直笑着,指了指办公室对面的椅子,杜子健也没再讲客气,坐在了司守利的对面。

司守利把正在看的文件合了起来,对着杜子健说:“小杜,现在成书记给了我一个推荐年轻人的机会,我想推荐你去北京接手吴得喜的事情,你愿意去吗?当然,我只有推荐的权利,最终拍板的还是成书记。”

杜子健尽管想到了司守利肯定有好消息告诉他,因为在北京,司守利很满意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以及给了他需要的结局。可他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派往北京,他想起那条神秘的信息,难道他会成为市里重点培养的对象?而要重点培养他的人到底是谁?司守利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这一点,他清楚。可显然司守利只有推荐权,并没有培养他的权利,而要培养他的人,是不是那个给他发信息的人呢?那么,他到底是谁?

杜子健有些走神,直到司守利重复地问第二句:“小杜,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去北京?”他才醒悟过来,马上点头说:“司主任,这样的锻炼机会,对我来说,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挑战。我希望领导和组织能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不负领导和组织所望,努力工作。我也一定会记住司主任的大恩大德,以后的工作,也要请司主任言无不尽地指导和帮助。”

杜子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自己都有些肉麻,这些话,他从来没说过,可现在他竟然也能够说,而且说得还很圆润。看来,人的可塑性太宽、太强,他现在甚至理解了以前在他父亲面前如此表忠心的人。不是这种表忠心有什么意义,而是表了忠心能够换到信任,能够走进一种圈子。在吴江这样那样的圈子五花八门,可每一种圈子有每一种圈子的规则和文化,这些杜子健过去懂一些,现在却必须彻底懂到底。

第20章 遇到贵人

第20章遇到贵人

司守利显然对杜子健的话很中耳,没几个人不喜欢听好话,顺意的话。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他甚至在杜子健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站了起来,把他送到了门口,直到杜子健满怀感激地回头向他挥手时,他才走进办公室。

杜子健回自己的办公室时,又收到了一条信息,只有一句话:市领导下午会讨论你去北京的动向。还是那个神秘的号,还是等他拔过去就关机。

杜子健想,他遇到了贵人。有这个贵人帮助,他应该会完成他的理想和他的抱负。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漫长的,上午到下午,杜子健哪里都没有去,守在办公室电脑前,看着一则又一则的新闻,他把手机、还有办公室电话都调到最大音,他想,司守利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市领导讨论的结果。

果然在快下班的时候,司守利的电话打进来了,他在电话中兴奋地对杜子健说:“小杜,你以绝对的优势胜出了。成书记和邱市长都投了你的票,你准备交接手头的工作,尽快做好去北京的准备。

杜子健那颗提起来的心总算放下了,他对司守利说:“司主任,感激的话,我都放在心里。如果您方便,我请您吃个便饭好吗?”

司守利拒绝了,他对杜子健说:“小杜,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饭。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越要低调,谁的饭都不要请,谁的饭也不要吃,明白吗?”

杜子健说:“谢谢司主任,我记住了。”

司守利挂掉了电话。杜子健却盯着电话收不回目光,他想告诉冉小娅,他要去北京了,他还想告诉冉小娅,他想要个孩子。孩子会是他和她的延续,而且孩子的到来会让他和她的明天变得好起来。可是他盯着电话机,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吴江的夜黑下来的时候,杜子健还是没有打那个电话。直到华灯一片时,他感觉到肚子的饥饿时,他才用办公室的电话拔了家里的电话,如果冉小娅在家的话,他就回家,告诉她,他要去北京了,他希望他们和解。可是电话一直响着,没有人接。显然冉小娅没有回家。他站了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杜子健沿着湖边而行,走着走着,酒吧城久违的音乐声如雨点般落在他的心上时,他才知道,他竟然来到了湖边的酒吧城。让他生出与从前不一样的东西。命运的沉浮,爱与恨的交织,在这些熟悉的音乐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来触手可摸。

杜子健随着音乐的声音走进了一家怀旧酒吧。这里他和冉小娅经常来,不仅是怀旧的名字,也因为怀旧酒吧在吴江算是最有个性的一个酒吧,主要是这家酒吧的装修风格不仅怀旧,而且很独特,每一面墙上都很有特色,全是用一种很古朴的树木装饰而成,而在正门的墙边,仿做着古代大家庭用的木火盆,里面装着一副素描的煤火画,在冬天走进来的时候,这个木火盆就会给人无限的暖意。室内还留着以前的老式留声机、老式电话和各种老式木桌和木椅,无不给人一种旧的感觉,就连窗口照进来的光也是朦胧的。这种风格很欧式,很容易让人想起了伦敦。

杜子健走到临湖的个吧台里坐了下来,这是他以前和冉小娅经常坐的地方,因为以前这里有个乐手萨克斯和葫芦丝演奏得很棒,冉小娅有一段时间迷恋这种音乐,当然也迷信这个人,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无论迷恋什么,都会张扬得满地都是,都会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着,他也从不阻止她,他知道,她不过是三分钟的热情。事实证明,他对她的了解是对,她迷恋了一段后,不再来这里,而是没完没了地谈论化妆,谈论美容。女人的生活就是被这些东西充实得满满的,还美其名曰,女为悦己者而容。搞得杜子健连反驳都找不到理由,更找不到词语的表达。这些事情,似乎发生在昨天,又似乎发生了很遥远的时候,只是杜子健再一次走进怀旧酒吧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第21章 酒吧美女

第21章酒吧美女

一曲《回家》悠悠扬扬地飘了出来,在杜子健的耳朵,这曲《回家》飞了起来,他的心也随着飞了起来。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随着酒吧的喧闹声响起时,吴江的夜生活进入了。就在这个时候,怀旧酒吧里走进来一位女孩。她一身深色的衣着,尽管不是那么华丽鲜艳,却让人一眼就看得出不是普通的装束。

杜子健对服装从来都是很在意的,他的衣服必须合体,而且袖子哪怕长一毫米都是不允许的。他不要求名牌,但是整洁,大方,合体是他的衣着原则。而妻子冉小娅则更是对衣服情有独钟,特别对品牌服饰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喜爱,她的工资还不够她花消的,经常是卡被透支后,丢给他去补漏洞。

进来的这个女孩子的一身装束给他的感觉就是大方、合体、舒服,而且看着让人心旷神怡,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让人心脾清爽的气息,加上她一头乌黑的秀发,显得格外飘逸轻盈。

这女孩几乎是飘进来的!让她一进酒吧就成为众人不得不注目的焦点。这个女孩径直走到吧台前,旁若无人地坐到了一把高脚凳子上。杜子健怔怔看着这个女孩,他发现她居然要了威士忌,女孩很少一开始就直接要这样的烈酒的。

杜子健开始有兴趣地研究这个女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看不清女孩的脸,只能看见一个侧面;那是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庞,但在暗淡灯光下被剪切成了一道柔和的剪影,只是杜子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道剪影隐藏着一些决然和蛮横。这女孩与冉小娅是完全不同的一类,尽管两人都是那种看着非常典雅柔美的女性,可小娅的身上似乎有股说不出来的怯,这个女孩完全没有;这个女孩有的是一种来自于自信的无所顾忌。只是杜子健感觉到了这种无所顾忌里有些忧伤的成份。他转头移开视线时,看见女孩脚上深红色皮鞋,那种红就和法拉利车的红如出一辙!他大脑里很快浮现出一幅画面,一红色法拉利边上站着的一位神态飘逸的女孩的画面,那女孩似乎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又是他梦中想象过的女孩,具体是谁,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来。

女孩在那独饮独酌,仿佛酒吧里无人存在。就在杜子健一低头之际,他听见了女孩敲吧台要酒的声音,那是一种清越中略带沙哑的声音,有种能穿透灵魂的高频磁音,这声音让杜子健颤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再去看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已经又要了一杯。只是看上去女孩显然不会喝酒,或者说女孩是故意要让自己醉,杜子健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这样喝酒,必醉无疑。只是女孩愿意这样醉,或者女孩就是为了来这里买醉的。

女孩终于把自己灌醉了。杜子健一直盯着这个女孩,倒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担心她这样醉倒后,谁管她呢?从她的衣着看,她显然不是一般的女孩,这种装扮的女孩,要么出生富裕家庭,要么就是某位有钱老板养着的二奶。就拿那双红鞋子而言,就得好几千块。因为冉小娅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子,是他在香港旅游时给她买的。在吴江看不到这种鞋子,杜子健才由此判定这个女孩是这两种身份。不管哪一种,这个女孩显然遇到了伤心的事情,一个人出来买醉,肯定如他这般,有着说不出来的苦衷。他突然有些同情她,就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

第22章 英雄救美

第22章英雄救美

就在女孩醉倒扒在吧台上时,两个小年青走了过去,一人架起一只手,拖着女孩往外走。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杜子健本能地站了起来,紧跟了两步,在另一个吧台上,他看到了吴江工商局局长的公子刘立,他和刘立是校友,因为余秋琪的原故,他、万雄和刘立干过一架,当时他们都被带进了派出所。是他偷偷给父亲的秘书打电话,他和万雄才放出来的。

两个小年青架起醉酒的女孩往外走时,刘立也站了起来。杜子健已经感觉,这个女孩要被刘立他们带走,很危险。他太清楚刘立是个什么人了,在吴江,很多漂亮的女孩就毁在他手上。余秋琪如果没有他和万雄护着,早被他毁了。

杜子健抢在刘立之前走出了酒吧,在两个小年青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杜子健已经抱起女孩,吼着说:“有你这样喝酒的吗?老子不过说你不做家务,你就跑出来喝酒,你是不是找死啊?”一边吼女孩,一边抱起女孩就去打车。等刘立赶到的时候,杜子健已经带着女孩钻进了一辆的士车里,气得他们在车后一个劲地骂着,跳着。

女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喊她,问她,她都不知道家在哪里,杜子健没办法,只好带着女孩,去了一家宾馆。当他开好房扶女孩回房间时,女孩“哇”地一下,吐得他一身,他一边扶女孩去洗手间,一边自认倒霉。

女孩吐过之后,感觉好一些。可她还是不清醒,这么喝酒,怕一时半刻很难醒酒。杜子健只好抱起她,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又闭着眼睛替她把外套脱了,可是手还是碰到了女孩的那两团饱满的山峰处,如被电流击中一般,一股说不出的麻醺感迅速扩散开来,让杜子健差点就想睁开眼去看看女孩的双峰。可是,他不能赶走了刘立,却又想着占有这个女孩,如果这样,他和刘立又有什么两样呢?那可是他最最看不起的一个官二代的混混啊。

杜子健使用了很大的定力,让自己的眼睛紧闭着,替女孩盖好被子后,才去洗手间洗被女孩弄脏的衣服。等他忙完这些,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过错,把衣服洗了,他怎么出门呢?

女孩已经睡着了。杜子健又用手机往家里拔电话,可电话还是一直响着,还是没人接。这么晚了,冉小娅显然不是加班,可她又去了哪里呢?

杜子健想到那个他至今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冉小娅和他在一起?这个假设性的事实还是让杜子健的心痛了起来。他倒在另一张床上,乱七八糟的事又往外跳,秀平桥的倒塌,父亲的死,冉小娅的背弃,吴得喜的死,余秋琪的冷静,甚至万雄的爱情,还有身边这个陌生女孩的醉酒,全涌进他的大脑里。他突然很想马上就走,离开吴江,离开这个让他有着耻辱和心酸的城市。

北上,逃离,成了杜子健在这个夜里唯一对自己的慰藉。

第23章 被美女怒骂

第23章被美女怒骂

杜子健睡着了。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一夜无梦。当枕头砸过来的时候,他惊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正想喊:“小娅,你到底要干什么?”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正无比愤怒地看着他,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个女孩的眼光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正在往他身上狠命般地捅着。他这才想起,他在酒店里,不在自己家里。他一下子把被子往身上拉,可女孩却不让他挡赤着的上身,一边拉被子,一边恶狠狠地质问他:“你昨晚到底对我干了些什么?”

杜子健没想到他的好心竟成为这个结局,看来这年头好人真的当不得。他也生气了,用嘲弄的语气质问女孩:“你以为你是天仙?以为天下的男人都要占你的便宜?告诉你吧,本公子对你没兴趣。”

女孩被杜子健一数落,脸上先是红一阵,接着白一阵,接着是女孩的不甘心,她指着杜子健说:“那你怎么赤着身体?”

“大小姐,你吐了我一身,我不赤着身子,你让我怎么办呢?”杜子健这一回真的生气了,他如果想要一个女人的话,还不至如用趁人之危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而且,这些年围着他转的女孩多的是,可他除了对冉小娅有着极强的占有外,对别的女人,真的没有。就算是余秋琪,他也只把她当作同学,甚至是和万雄一样的哥们。这个东西,是身体的本能,也是心底的野兽。对杜子健而言,他把这种身体的本能和心底的野兽控制在自己的管辖之内,他不允许自己泛滥成灾。这一点他和父亲杜佰儒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父亲在吴江的常委中,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没有绯闻的市领导。

“真的吗?”女孩不确定地问。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大小姐,劝你一句,以后买醉,带着人出来,别一个人傻乎乎地喝,很容易被坏人的。昨晚,要不是觉得你落到他们手里怪可惜的,我才懒得救你呢。”杜子健没好气地说。他现在对这个女孩,反感到了极点。好心救了她,她却拿他当坏人。他懒得再怜香惜玉,跳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拿他的衣服。他的这个动作,吓得女孩大叫着说:“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你。请让开,我得上班,我的大小姐。”女孩迅速转过身不再看赤着上身的杜子健。

杜子健懒得再理女孩,走进洗手间摸了摸衣服,衣服还没完全干,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穿整齐后,走出洗手间对女孩说:“这是压金单,你休息好后,自己回家。男人嘛,睁一只眼,闭一眼就过去了,不要再睹气干傻事,很危险的。”杜子健说完,又扫了一眼女孩的红鞋子。女孩这才明白,杜子健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她拿眼瞪着杜子健说:“少自作聪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就去推杜子健,杜子健气得很想丢女孩两记耳光,哪里有这样对待恩人的。

第24章 市长有请

第24章市长有请

女孩把杜子健推了出去,随着一声关门的巨响,杜子健皱了一下眉头,骂了一句:“真是扯蛋。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就准备走,就在他抬脚的时候,房间里传出女孩的哭声,杜子健的气消了一大半,想敲门安慰、安慰这个女孩,说不定她真的是遇到了很伤心的事情。就在他要敲门的时候,手机响了,万雄打来的。

“子健,祝贺你。在哪里呢?邱市长让你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杜子健赶紧说:“好的,我马上去。”

杜子健挂掉了电话,赶紧下楼去打的,至如女孩是谁,到底有什么伤心事,杜子健顾不上去管。这个世界,有太多这样那样的伤感事,伤心人,哪里管得过来呢?再说他现在,也算是一个有着伤感故事的人,他的伤,谁又能来给他安慰呢?

杜子健没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奔邱国安市长的办公室。邱国安市长的办公室在四楼,杜子健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万雄,他站在秘书科门口,秘书科正对着电梯口。杜子健估计万雄是故意站在秘书科门口的,万雄在等他。

果然,杜子健还没到秘书科门口,万雄就径直往邱国安市长办公室走,他没说,杜子健也不说话,心照不宣地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邱国安市长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头,如果没有万雄,杜子健还真有些尴尬。这条走廊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父亲生前的办公室就在这里,尽管他很少去父亲的办公室,但是他只要一来四楼,定会有很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和他打着招呼。现在他尽管也在四楼走,心里却一种说不清楚的酸然。以前老远就赶过来和他打招呼的人少了,有的甚至故意背对着门外,装作看不到他们在走廊里行走一样。

邱国安市长的办公室总算是到了。万雄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万雄回转身拍了一下杜子健,没说话,就走了。杜子健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推开门微笑着喊了一声:“邱市长好。”

邱国安市长抬起头看了一眼杜子健,马上很热情地说:“子健来了,随便坐。”

一声“子健”,让杜子健感觉很意外,也很感激。毕竟他和邱国安市长并不熟悉,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在家里见过邱国安市长一次。那是邱国安来吴江的第一年,正好元宵节到了,邱国安市长的夫人也来吴江了,父亲就让母亲做了几道特色菜,请邱国安市长和夫人在家里一起过了一个元宵节。父亲和邱国安市长在书房讲话,他和冉小娅陪着邱国安的夫人在客厅看电视,偶尔他们也会到厨房帮着母亲打打下手。不过,总会留一个人陪着市长夫人看电视。

到了吃饭的时候,父亲让他和冉小娅一起敬市长两口子的酒,也许因为有父亲在,在父亲面前他永远是个孩子。邱国安市长和夫人显然也把他当作了孩子,礼节性地夸了夸他和冉小娅是天生的一对,就没怎么注意他。父亲自杀后,邱国安市长代表市政府来慰问了一次。

从那以后,他和邱国安市长再也没有面对面地相处过。现在,邱国安市长主动找他,而且一声“子健”叫得很亲近,也很亲切。显然在告诉他,他并没有把他当作外人,或者也在提醒他,他和他的父亲曾经很亲密。

在官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很耐人寻味。这就需要会听话,会来事,更会捉摸。捉摸透了,领导的支言片语,就是信息,就是指点,更是行事的方向。一如司利守对他的称呼从杜主任到小杜,是一个从不认同到认同的过程。而邱国安市长一来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直呼他子健,显然想把他拉入自己的圈子之中。

圈子决定一个的命运,圈子也会毁掉一个人的命运。在结识或者加入圈子的同时,就需要智慧,需要辩别的能力,更需要透视的能力。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什么,但是规则性的明天还是存在的,特别是官场,规则性的东西永远在,这就需要具有理性的透视能力。为什么有的人一生会成为官场的不倒翁,有的人跟谁,谁倒,就在于辩别和总结官场规则性的能力差别。中国几千年来的官文化,其实是一脉相承的。历史是一面镜子,照出昨天的同时,也在总结经验和教训。

杜子健从小耳闻目睹,当然清楚官文化演绎的背景。再说了北京这个地方,承上启下,而且吴江的老首长资源丰富,江南贸易公司有着独立的经济支配权,对于邱国安这个级别的领导,哪个又少得了北京的人脉关系呢?他当然心里很明白邱国安市长找他来的意思,于是,他很随意地一边给邱国安市长的茶杯加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有意识地没有讲客气,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很熟悉而且一直栽培自己的老领导办公室里。

第25章 市长考验

第25章市长考验

邱国安市长对杜子健的这个表现看在眼里,也装进了心里。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他发现这个男孩确实有着过人之处,在这一点上面,他超过了他的父亲杜佰儒。杜佰儒有时候还是太过刚劲,在官场能圆一定要圆,既然为官是一个场,就需要大家共同来圆这个场,而不是相互去拆这个场。如果秀平桥倒塌之后,杜佰儒不是执意去追究原因的话,估计他和成道训书记之间就不会闹僵。

至如杜佰儒为什么突然自杀,邱国安还真的没想明白。在最初一段时间,他很小心,怕成道训书记为难他,毕竟他和杜佰儒走得近一些。特别是杜子健突然明升暗降后,他就变得更加谨慎了。他毕竟比成道训书记来吴江的时间晚得多,再说了,成道训书记是说一不二的一个人。在他的身上,一把手色彩非常浓,也非常典型。

就拿讨论杜子健能不能去北京接手吴得喜的事情来说,邱国安也是权衡再三,捉摸到成道训书记希望去北京的人选是杜子健之后,才把他的一票投给了杜子健。只是他不明白,成道训书记为什么突然要重用杜子健呢?他昨天想了一整晚,他也想不出原因来。

一大早,他就让万雄给杜子健打电话,他想在杜子健去北京之前摸摸他的底。他是故意很亲切地喊子健,他想试探杜子健和成道训走得有多近,想试探他抛绣球给杜子健后,他到底会不会接。

现在,杜子健用倒茶的一个动作,告诉他,他其实一直在心底认同邱国安这个市长,一直没把邱国安市长看作外人。而且杜子健做得那么自然,那么不动声色。邱国安就发现,杜子健远比万雄懂得驾驭官场。毕竟杜子健从小就在官场这种环境里耳濡目染长大,就算不是有意,也会从骨子里属于这个环境,这一点与万雄这种普通人家出生长大,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升上来的不同。和红二代、官二代比起来,万雄们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管文化的国度,往往就因为一个人的出生,就注定了他的命运。邱国安也是靠自己一步一步干上来的,可这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永远也不要去这样的一个地方寻求公平,这里的公平都是建立在不公平基础上的。

官场这个地方,说白了,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那些破事。明斗,暗斗,联合斗,交叉斗,万变不离一个“斗”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对于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而言,谁也免不掉这样那样的“斗”。当然,男人的天性喜欢斗,毛泽东主席就说过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而且除了斗争是肯定的外,其他都是不肯定的。”谁要认为官场真的是一团和谐,谁就永远进不了权力的中心点。尽管官场需要圆场,可这样的圆场同样是为下一个轮回的斗争而准备的。杜佰儒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在该圆场的时候,没有去圆,他在该斗争的时候,却用自杀来逃避。现在杜佰儒的儿子杜子健有着东山再取的势头,他能走多远,邱国安还需要继续观察。

“子健,去北京的准备做好没有?”邱国安在杜子健倒完茶水后问他。

杜子健尽管在倒茶水,却也在努力观察邱国安市长。从某种意义来说,吴江目前是成道训说了算,可成道训肯定希望再进一步,他离开吴江后,邱国安市长很有可能接任市委书记,这一点,杜子健不能不想。现在邱国安市长这么问他,他在大脑里迅速转了一个圈,表面听,邱国安市长的话也就是一句家常话,可在这个时候,杜子健很明白,邱国安市长不可能让他来谈家常。他把这句话转了一个圈后,很真诚地望着邱国安市长说:“邱市长,自从我爸去世后,我有些厌世。说老实话,我没有做好去北京的准备,而且我从来也没想过会去北京工作。我连吴江的状态都不了解,北京的状态我就更不了解。我还需要邱市长多多指点我,让我尽快进入工作状态之中,好让组织和领导放心。”

说这番话时,杜子健完全是出于真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面对这位市长的时候,会一下子感到轻松,感到自在。在父亲出事后的这段日子里,他即便是面对那些普通的干部、同事,都会浑身不自在,说话办事时总感觉到很多双眼睛在偷偷看着自己。而现在面对邱国安市长,却说不出的放松,那种局促和别扭全都不存在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也几乎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邱国安听了杜子健的一番话后,挂了一晚上的心,突然落了下来。他相信杜子健说的是实话,杜子健的表情骗不了他。而且杜子健目前和成道训书记根本不熟悉,如果他和成道训书记形成一股绳的话,作为年轻人,他不会这么低姿态地说出这一番话来。邱国安这么一想时,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他走到杜子健身边,用力地拍了拍杜子健的肩膀说:“年轻人,放开手脚地去闯,我会如你父亲那般支持你的。”

杜子健感激地望着邱国安市长说:“邱市长,谢谢您,我也代表父亲谢谢您。”说完,他就准备离开邱国安市长的办公室,他已经知道邱国安市长让他来的目的了。现在他该说的话,该表的态都做完了,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果然,当杜子健提出办公室还有些事需要交接时,邱国安市长马上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他们之间的交接,彼此心照不宣,再逗留对双方都是个负担,必竟他和邱国安市长还没有熟悉到无话不讲的程度。大家都在观望阶段,都在试着交接,杜子健最需要的就是把握这个度。

第26章 被上司误解

第26章被上司误解

杜子健从邱国安市长办公室出来时,拿眼睛扫了一下,他没看到万雄。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万雄那么重地拍了他一下,可能生气了,以为他老早就知道他要去北京接手吴得喜的事情。再说了,吴得喜和余秋琪,和他之间的恩怨是非,他怕是一时半刻接受不了杜子健去北京的事实。也好,误解这个东西,有时候也会是好事,免掉了一些不必要的相聚与应酬。如果万雄闹着要他请同学吃一餐,他该如何应招呢?是请还是不请?请了,冉小娅和他之间的矛盾,就容易被同学,特别是被万雄这种处在领导身边的人看清楚。这是杜子健一百个不愿意的事情。家丑对他来说,他宁愿永久性地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杜子健急走了几步,他想快一点走完这个走廊。他不想遇到熟人,更不想被熟人套近乎。虽然吴得喜的死被吴江方方面面捂得很严实,但是这种消息总会长翅膀,总会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谈论这种长翅膀的消息,永远是民间的趣闻,甚至是民间的乐趣。一如明星们的各种八卦一样,永远是民间挂在嘴上的调侃话题。

只是当杜子健上到六楼时,他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就被司守利逮住了。

司守利一脸的严肃和沉重,杜子健在内心打了一个冷颤。莫不是去北京有变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杜子健还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当一个人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如果突然说,不能走,或者无法离开时,那该会多失落,多失败。再说了,对目前的杜子健而言,北上是他最好的借口,最好的归宿。如果继续留在吴江,不闷死,也会被绿帽子压死。

杜子健不知道别的男人戴上绿帽子是什么样的感受,可他自从被冉小娅戴上这样的绿帽子以后,那种想要逃离,那种胸闷,那种压抑,还有那种无处诉说的隐痛,总会在他不经意间刺激他,甚至消耗他。

杜子健不明是理地跟着司守利,当他们一进走进司守利的办公室时,司守利就给他丢过来一句话:“把门关上。”

杜子健更紧张了。在关门的动作中,他发现他的手心在冒汗,难道他真的那么急切需要逃离吴江吗?他真的那么急切需要逃离妻子冉小娅吗?那是他深爱的妻子,那是一个瓷娃娃式的女人,那不应该是他的仇敌,不应该成为他最恨,最需要防范的敌人。

越是最亲密的人,越容易成为自己最痛恨甚至最需要防范的人。没有哪一个陌生人会成为敌人,更没有哪一个陌生人会成为仇人。这是悖理。可人与人之间,就是靠着这种悖理一直沿续着发展,沿续着关系,甚至沿续着利与益。夫妻之间也是这样,利益的共同体被打碎后,失衡会让最亲密的爱人成为仇敌。

杜子健关好门,内心却一片忐忑不安。好在司守利说话了:“你去了邱国安的办公室?”

杜子健一惊,同时也一松。这一惊一松是他没有意识到的两种交织情感。他在父亲的光环下太久,他被人宠着的时间也太久。如果父亲还在,司守利怕是不敢,也不会这么恶声恶气地问他吧。假设归假设,现实还是现实。杜子健在一惊一松之后,还是得面对司守利的问话。

第27章 如何解除上司误会(二更)

第27章如何解除上司误会

杜子健用视线的余光迅速看了一下司守利,他在寻找司守利面部表情传递出来的信息,是司守利在追问他的动向,还是司守利背后的成道训书记在追问他的动向呢?

仅仅余光的扫视,杜子健便知道是司守利在追问他的动向,从司守利对邱国安市长直呼其名来说,他显然不喜欢邱国安市长,甚至是痛恨。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至如司守利和邱国安市长之间的过节,杜子健并不清楚,他现在清楚的是自己该如何打消司守利的顾虑。对司守利这种人来说,文人的气习还是多一些,如果换成是邱国安市长,他绝对不会这样大呼小叫地追问一个下属的动向。他会在行动之中,让下属明白,他要说什么,他在表达什么信息和什么要求。对于司守利而言,他认为他是杜子健的恩人,杜子健必须忠效于他,至少必须让他知道他的动向。

“司主任,其实我只是碰巧遇到了邱市长。我是去找万雄的,我和冉小娅有点小误会,她舍不得我去北京,争吵了几句,她就跑了。我想让万雄劝劝她,我是男人嘛,志在四方。总不能儿女情长,粘粘乎乎的。再说了,司主任如此培养我,我哪能错失良机呢?”杜子健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丝毫看不出他在做作或者在编故事,倒让司守利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司守利在上班时,发现杜子健去了四楼,他装作去秘书科拿一份政策性的文件,看到万雄和杜子健在一起,而且进了邱国安的办公室。他就在想,杜子健这个年轻人,翅膀没硬,倒是学会了玩伎俩。脚踏两只船的人,他见多了,船翻被淹死的人一波又一波,难道杜子健也要做这种人?他最厌烦这种人。他喜欢专一性,尽管官场的很多事有如的嘴,翻手为云,腹手为雨。可他认为人还是要有道义之感,要有恩怨之分,更要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心。不管官场的事如何变幻莫测,人,却要有自己的原则和自己的底线。

“那邱国安问你什么了?”司守利显然相信了杜子健的话。

“他问我去北京准备得怎么样?我就说,司主任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工作交接,应该很顺利。”杜子健没再用余光看司守利,径直如如此说。

杜子健的回答显然让司守利彻底信了他,也彻底认定杜子健不会脚踏两只船。他那张如阴云一般的脸放开了,艳阳高照一般地招呼杜子健坐。杜子健没再客气,这么时候再客气,司守利又会取疑心。

“司主任,我想尽快交接手上的事,好尽快去北京熟悉工作,您说呢?”杜子健很实诚地望着司守利问。

司守利显然很乐意被杜子健当作恩师一般地请教,他马上接过杜子健的话说:“你把办公室自己的用品带走就行,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倒是家里的事,要安排好,年轻不能气盛,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司守利真如恩师一般地教导杜子健,杜子健一个劲地点头,那样子真象个小学生一般听话。好在,司守利没有久留杜子健,让他该准备的,尽快准备,想什么时候走,说一声,他让司机送杜子健去司场,至如送行的酒,目前情势复杂,就免了。以后有机会,他再为杜子健准备洗尘的酒。

杜子健自然又感激了一番,可他的心里却远没嘴上这么圆润,他已经知道,他踏进了吴江官场的江湖,而江湖嘛,血雨腥风肯定在所难免。否则,他的父亲,一位堂堂的常务副市长就不至如自杀,不至如留给他一道阴影的同时,也留给他一种寻找谜底的勇气和耐力。

第28章 冷板凳不能白坐

第28章冷板凳不能白坐

走出司守利的办公室后,杜子健想得更多的不是如何离开吴江,而是如何北上,如何在北京,那个有着帝王霸气的大都市里洗刷自己的同时,形成一种属于杜氏风格的吴江官场局面。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当然这是他的野心,而点燃这种野心的人,竟是他恨过无数次的成道训书记。这对于杜子健而言,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更不知道是毁灭还是起升。但是有一点,他知道,两年的冷板凳不会白坐。

在吴江,成道训已经把持着局面很久、很久,连司守利都不拿邱国安当回事,可见,吴江是属于成氏风格的吴江。而杜子健想要改变吴江的局面,恐怕需要有着炼狱般的准备心理和隐忍能力。这一点,对于他来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以及很多的圈子需要他的辩别以及是否加入。

杜子健一回办公室,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发改委的张主任打来的,在电话里自然是祝贺了他一通,还邀请他有时间在一起坐坐。杜子健在内心“哼”了一下,只是他的语言却极其热情以及充满感谢。他才知道,原来他一样会说应酬上的空话和套话。张主任的电话刚挂掉,建设局李局长的电话跟着打进来了,他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可这两年,他见了杜子健总会远远避开。他在电话里说:“小老弟,祝贺你。晚上我请客,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好吗?”

杜子健客气而又热情地推掉了。整整一上午,杜子健的手机没有空过,整整一上午,杜子健成了局长,主任们的小老弟。就连下面县里的书记、县长们,都有电话打进来的。看来“富在深山招远亲”说得一点也没错,才一上午,他就收获了这么多的“亲戚、朋友、兄弟”,加起来超过这两年的万倍。

电话响到后来,杜子健都有一种厌恶感,可他努力压制着这种感觉。他知道在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利益面前,敌人就是朋友,朋友也会成为敌人。他一直拿成道训书记当作敌人,可一夜之间,成道训书记把他抬得这么高。没有成道训书记的肯定,这些局长、主任们会给他打电话吗?会对他发出一个又一个饭局的邀请吗?他应该感谢成道训书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感谢不起来。他老觉得等着他的是一口深深的陷阱,成道训书记究竟要把他引向哪里,他一点底也没有。

祝贺的电话,一直迟续到下午。快下班时,神秘的手机号又出现了,是一条信息:“凡事要谨慎。记住,祸从嘴出。”

杜子健盯着这一排字,看了看。可他就是猜不出这是谁发的?他把熟悉自己的人想了一圈,没有一个对得上号,他便合上手机,索性懒得再想这个问题。该让他知道的事情,总会让他知道的。再说了,在官场,假设性的场景越少越好。在网络普及后,假设性的场面远远不如现实来得彻底,来得决绝。而且现在为官的危险性远远大于从前,就拿前一阵,吴江市下面县的一名局长,追赶信息潮流的时候,错把微博当在了qq,约炮的信息居然大白于天下。被省城晚报的一名记者盯住了,这事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这位局长就地免职了。事后杜子健听说,整体事情全是副局长一手策划的陷阱。那个极力让他玩微博的小情人,是副局长的表妹。当然如果这位局长不赶潮流,或者说这位局长懂得区别微博与qq,也就不会被人利用了。

官场处处充满着陷阱,但是官场处处又充满着智慧。杜子健喜欢用智慧攻克陷阱,只有智慧闪光时,他才觉得在官场有成就感,有优越感。虽然父亲在位时,他的智慧总让父亲的光环所掩藏,但是父亲培养了他善于分析、善于总结的能力。他绝对不会错把微博当成qq,更不会错把微博当成日记本,去断送自己的政治前途。他曾看过这样的一句话:“政治家就是拿别人的前程或生命为自己铺路的。”那个时候,他不大懂,或者是不大理解这句话的本质与内涵。现在,他懂了,而且从成道训、邱国安甚至是司守利身上看到了这句话的缩影。

从某种意义来说,政治如同玩剑法,表面上要攻击的目标未必就是真,例如“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看到的未必就是剑客真正的意图。成道训把吴江变成了吴氏风格,无非就是为他获取更高权力而铺路。在这个铺路过程中,父亲杜佰儒成为秀平桥倒塌事件的牺牲品,也成为成道训玩剑时的误杀之一。他要的是杜佰儒站出来承担秀平桥的倒塌责任,并没想过取杜佰儒的性命。这一点,杜子健是现在想透的。成道训在吴江大刀阔斧地改革,整顿市容、市貌,无非都是为了他的上位而打基础。他并不想结怨过多。如果他真的有心取杜佰儒的性命,就不会在两年之后,把仇人的儿子送进权力的中心。

官位是毒品,没有哪个官员坐上二把手,不想一把手的位置。杜子健一旦进入权力中心之后,他一样会积攒他的全部能力和智慧。“祸从嘴出”这样低级错误,他绝对不会犯。而这个神秘人,显然只知道官场的基本规则,而远远不懂政治的根本手段。想到这一条的时候,杜子健对这个神秘人的期待竟然少了一份热情。不过,他仍然会感激这个神秘人,至少在全心全意帮他,甚至全心全意为他好。

第29章 另一种感情

第29章另一种感情

杜子健合上手机后,就开始整理他的用品。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除了一些书籍外,他还真没什么可以整理的。这比当初离开发改委时,需要整理的东西少得多。任发改委办公室主任时,总有下面县的人送的这样那样的礼物,整理起来就要费事得多。在大白天提着这些礼物下楼,对于杜子健来说,他还真的干不了。好在,余秋琪的电话救了他,余秋琪没有问他需要帮忙与否,而是告诉他,司机已经到他的办公室去了。有什么需要拿的东西,全部交给司机。那个时候,身边的人都对他回避着,可余秋琪却算准他会很难堪一样,让司机不声不响地替他解决了尴的事情。不过那一次,余秋琪特意说明,是冉小娅的意思。

那个时候,杜子健其实是明白余秋琪的用意,他知道余秋琪喜欢他,她一直在很用心地关注他,从高中时代开始,她都在用她的方式关注着他,关心着。这一点,杜子健是感动的,也是逃避的。他和余秋琪之间,他宁愿永远只是同学情。有一种感觉,对于杜子健来说,他不想去毁掉。他和余秋琪之间一旦跨过那层关系,同学情就会没了,和万雄的同情,兄弟情都会没了,这一点,杜子健很清楚。这一点,也是杜子健对余秋琪的逃避。

现在,杜子健不再是两年前的处境了,而且巴结讨好他的人已经在排队了,一天的电话足以说明去北京接手吴得喜的事情,是一件多么重要而且多么光荣的岗位。

杜子健继续整理自己的用品,可此时此情,又让感觉两年前的事情竟然如同昨天一般。只是现在,冉小娅还会关心他吗?“冉小娅”这三个字再次跳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又痛了一下。如果他不知道冉小娅的背弃,他舍得丢下她去北京吗?他一边把整理好的书放进一个大塑料袋里,一边没有来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的所有假设不成立,一如官场不需要假设一样。

手机响了。杜子健按下接听键,余秋琪的声音传了过来,竟然如同两年前一个样子,“司机到你的办公室来了,有什么交给司机。晚上,在我家为你送行。这是小娅的意思,她买的菜,因为她说她不会做菜。”

余秋琪一口气说完这段话,不等杜子健答应或者回绝,就挂了电话。杜子健拿着手机,却愣着。他不知道是昨天的记忆在复苏,还是今天的上演就是昨天的。

当办公室响起敲门声时,杜子健才醒过来。敲门声是真实的,那么余秋琪派来的司机也就是真实的。

司机是小马,他一进来就喊:“杜哥,余姐让我来接你。现在可以走了吗?”小马喊他杜哥,而不是杜主任,而他去北京的职位是杜主任,而不是杜哥。他应了小马一声,就把塑料袋交给小马,随着小马一起走出了办公室。走到门口声,他竟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坐了两年零三个月的办公室。

小马把杜子健带到他停车的地方,还是市政府大楼侧门。他一转弯,就看到万雄站在车旁四下张望。万雄显然不是在看他和小马,是在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踪。他之所以总是让余秋琪的车停在侧门处,就是这个地方僻静,少有人注意。作为邱国安市长的秘书,盯着的人太多,想要结交他的人也太多。倒不是冲着万雄这两个字而来,而是冲着市长秘书这个身份而来。身在官场,他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他不愿意被人传话,他被凌志车接走。那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事。特别是在邱国安市长和成道训书记不和谐期间,他就更得小心行事。

杜子健和小马走近时,万雄没看他们,而是说:“赶快把车门打开。”

小马没有接话,可他看起来显然不高兴。他不喜欢万雄,这一点,上次去机场接他们的时候,他有些表现,这一次则表现得很强烈。一上车,小马就只对杜子健说:“杜哥,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再回来呢?要不要我送你去?”

杜子健还没说话,万雄“哼”了一下,他本来对杜子健要去北京工作的事就有意见,这么大的事情,杜子健倒是真能藏,竟没吐露半点。现在小马不拿他当回事,讨好杜子健,他就更来气了。

杜子健笑了一下,望着小马说:“谢谢小马。单位会派车送我去省城的。”

杜子健话音一落,万雄阴阴地说:“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小马便不再说话,闷着头开车。杜子健朝万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为难一个司机。可万雄不接他的茬,转过头盯着窗外。车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闷着,杜子健也不想再说话,无话找话不是他的个性。

第30章 我们是兄弟伙的

第30章我们是兄弟伙的

好在,余秋琪家离市政府大楼也不是很远,十分钟就到了。读者交流qq群:241903214

到余秋琪所在的秀湖小区时,小马停车去了,万雄走在前面,他的背影生硬着,杜子健知道他还在生气。于是赶走了几步,和他并着肩走。万雄还是不理会,杜子健就骂:“你个,我们是兄弟伙的,有气明着来,冲一个小司机发什么火?”

万雄又“哼”了一下,电梯下来了,万雄还是率先走进了电梯,杜子健跟了上去,他望着万雄继续说:“我知道你生什么气,事先我也不知道要去北京工作。这事,对我来说,如做梦一般不真实。别人不了解我,你难道不了解我吗?而且这两年,你都骂我,不思进取。现在,他们怎么会突然关注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去北京到底是好事,还是陷阱,万雄,不瞒你说,我现在真拿不准。”

万雄抬起了头,目光正好和杜子健的目光撞到了一起。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万雄说:“既然定了,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闯过去就是胜利。”

电梯门开了,这一回,万雄把杜子健让到前面走。杜子健也没客气,一边走,一边喊:“秋琪,我和万雄来了。”

余秋琪迎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比在北京情绪好了许多。杜子健偷眼看万雄,万雄正一脸笑地看余秋琪,他便知道,这一段时间,万雄没少开导余秋琪。

杜子健随着余秋琪往里走,眼睛却四处打探,余秋琪说:“别找了,小娅被领导叫走了,说省宣传部的孟部长来了。”

余秋琪话一落,万雄接过话说:“孟部长是下午的,好象是马社长在柳园安排了一大桌,成老板要去,邱老板在谈招商项目。估计小娅被领导点将陪客去的。这一年里,小娅常常被陪客,你不知道吗?”

“你这人啊,成天大大咧咧的,估计是不知道小娅常常被点明陪客的事情吧,小娅对我抱怨过好多次,你对她不理不睬,日子过得死气沉沉的。我说,子健,你可是大家的头儿,两年了,该振作起来吧?”余秋琪望着杜子健,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可是杜子健分明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不过等他想仔细看时,又不见了。

而万雄脸上又有一丝尴尬,杜子健便“哦”了一下,没接余秋琪话里的意思,而是笑着问了一句:“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可真的是肚子饿了。”

余秋琪见杜子健不想谈冉小娅,想说什么,忍住了,又笑着说:“万雄,来,帮我端菜。”

万雄便笑哈哈地应了一句,和余秋琪一起走进了厨房。

菜基本上全是杜子健喜欢吃的,万雄吵着要和杜子健喝几杯,他说:“子健,我们兄弟伙的有一段日子没一起喝酒了,今天说什么也要搞几杯酒是吧?”

“对啊,子健,你这一去北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今天我也喝一点。”余秋琪提到北京竟然是那么顺口,仿佛杜子健要去的地方真和她没半毛关系一样。

这一瞬间,杜子健又是迷糊,谁比谁更能装呢?可这感觉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这是余秋琪啊,一直在默默而又用心关心他的同学啊,他不该那么想她的。

“好啊,我和万雄有一段日子没喝酒了。”杜子健说了一句,目光却在万雄脸上扫了一下,万雄看到了,不过他装没看到一样,现在的杜子健至少比他的前途更广阔,他投资了那么久的潜力股,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再开罪杜子健的,无论北京是不是陷阱,至少北京的位置对于吴江而言,谁都知道是重权在手。

余秋琪开了一瓶茅台,万雄便笑着说:“秋琪就是偏心,好菜好酒全要留给子健。”

万雄如此说的时候,杜子健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说了一句:“我是客人,你是自己人嘛。”

“你吃哪门子干醋啊,什么时候少过你的好菜好酒?”余秋琪看着万雄,损了一句。

“兄弟,看看吧,秋琪对我总这么恶声恶气,什么时候,秋琪要用如对你的温顺,那么对我一回,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说完,万雄自顾自地哈哈大笑。

杜子健也跟着哈哈地笑起来,顺手在万雄身上丢了一拳头说:“你们俩个就早点把证扯了,省得这么巴心巴肝纠结着。”

“我倒是想啊,可有的人——”万雄的话没说完,余秋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继续再说了,不过,他很快转话说:“喝酒,喝酒吧。”

这兄弟伙在一起喝酒应该是愉快而又自然地,可这个夜里,上好的茅台以及所有杜子健喜欢吃的菜,全对他来说,得食而无味。余秋琪和万雄是热情的,他也在努力装热情,可他们说了一些什么话,他没听见,他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晚,杜子健喝了多少杯酒,他不知道,这晚他醉得不省人事。

第31章 步步惊心

第31章步步惊心

第二天杜子健醒了,他发现自己睡在书房的沙发上。他愣了一下,心猛地沉了下去,冉小娅又是一夜未归吗?

杜子健出了书房,却发现他的日常用品,冉小娅已经替他装进了旅行大包里。只是冉小娅居然在家里,她没有起床,他也没有去打扰她,而是提着旅行大包出了门。到楼下时,接他的司机说让他等等,马上就到。他在楼下站着,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家,冉小娅竟然站在卧室的窗口,看到他抬头时,她迅速闪了一下,等他再看的时候,没有冉小娅的影子,却传来手机的铃声: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心如血滴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我算来算去算来算去算到放弃

杜子健的心猛地酸了一下,好在,接他的车来了。司机接过他的旅行包放在了车后,他则坐到了后座上,他不想说话,特别是这个时候。好在司机也识趣,一路上没有和他攀聊一句。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奔,田野整块整块地往后倒退着,杜子健的大脑乱乱的,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信息的提示,他以为又是神秘人发来的,拿出来一看,竟是余秋琪的。“一路顺风。别怪小娅,这两年她也活得不容易。另外,据我猜测,江南商贸公司很有可能是成道训的小金库,上次站在司守法身边的那个人叫伍志,你要特别小心,他和吴得喜半斤对八两。”

杜子健合上手机,心却不断地往下沉。他便知道,北上是一步险棋,并且会步步惊心。只是他没有想明白,成道训书记为什么会派他接手吴得喜的位置呢?为什么独独是他呢?从吴江到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司机把杜子健负责送到机场后,就回吴江了。登机的时间到了,飞往北京的心情却那么沉重,如果余秋琪不这么提示他,他还真的以为去了北京,美好的前景就触手可及一样。直到他走进飞机,闷闷地坐下来后,他才发现,他居然和那位同居一室的女孩坐在了一起。女孩显然看到了他,只是女孩衣着变成了一身粉红,头发扎在脑后,清纯极了。

杜子健的心竟然莫明其妙地跳了一下,他努力装作平静,甚至装作很惊讶地对女孩说:“这么巧,又见面了。”

女孩表情淡淡地,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杜子健讨了一个没趣,坐着不再说话。没过两分钟,女孩叫了他的一句,“杜子健”,杜子健本能地应了一声,应过之后,又是奇怪地盯着女孩看,女孩竟喊他的名字,女孩知道他叫什么了。女孩恼了,凶了他一眼说:“你总是拿这种眼光看女人吗?”

杜子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迅速扭过头,不再理女孩,可女孩朝他手里塞过一个小纸包,他接了过来,拆开一看,竟是他那天开房交的压金。他被女孩搅得更是恼火,把纸包还给女孩说:“我还不差这几百块钱。”

女孩却冷冷地说:“我不欠任何人的。”说着,纸包又回到了杜子健的手里。他拿着,没再推。直到飞机落地,他没有再看女孩一眼。可他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孩是谁?他和她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见到她时,他总有被吸引,被心动的感觉?尽管他不再看她,可有她在他身边,又让他感觉旅途被塞得满满的。他没有再想北京是不是一个陷阱,也没有去想,冉小娅和他之间到底该往哪里走。

整个机舱,杜子健感觉全是女孩。就算他不看她,她依旧在他的身边,依旧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

第32章 女孩究竟是谁(加更)

第32章女孩究竟是谁

伍志来接机了。杜子健一出机舱,他的手机就有信息进来。伍志发来的。说他和小齐来接他,一辆黑色的皇冠以及车牌号都在信息上,这倒是杜子健没想到的。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找到那辆黑色的皇冠车时,那个让他头痛的女孩竟然坐在车里。她和小齐坐在后座上,伍志替他拉开前车门时,小齐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杜总好。”比上次见到的小齐判若两人,杜子健冲她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回答。没想到那个女孩“哼”了一声,冲伍志说:“开车。”

这一路上,伍志在认真开车,小齐也在认真看车窗外面,女孩闭着眼睛装睡,杜子健也只好看着车窗外,他其实想和伍志说说话,当然更想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可伍志显然不愿意和他说话,他只好放弃说话的打算,装着欣赏外面的街景,任由伍志安排。

车在一所大学旁停下来了。女孩旁若无人地下了车,连声“谢谢”也没说,背着包扬长而去。杜子健看了看大学门口的牌子,还是一所不错的学校,不过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任由伍志倒车,往另外的一条路奔去。

一路上,三个人还是不说话。杜子健觉得有些别扭,可又找不到适合的话题,任由这种别扭压着他,压着车内的气氛。直到伍志把车开进了一源居小区,杜子健的心才惊了起来,难道伍志要让他住吴得喜的那个房子?不会这么巧吧?

杜子健带着纳闷,任由伍志把车停下来,替他拉开了前门,又叮嘱小齐去后车箱拿旅行包。杜子健想说自己来,这么沉的包让一个女孩家拿,有些不好。可他忍住了,在官场有时候就得装,就得拿架子。你不拿架子,反而会失掉威信,甚至失掉人气。杜子健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伍志不开口说什么,他绝对不问不说。他倒是要看看,伍志到底要干什么。

杜子健还真没猜错,伍志在前面带路,他走在中间,小齐跟在后面。伍志还真把他带进了吴得喜住过的那间房,只是房间的布置变了,那些小玩意都不见了,客厅换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风格,卧室里墙上的海浪墙纸不见了,换成了一般的纯白,床上的被套全部是普通被套,看起来是刚买不久的。那个凉台上的吊椅不见了,鲜花换成了水竹,整个布置完全看不出上次的格局。可杜子健还是倒抽了一口气,装作不在意地问:“伍总,这套房租金很贵吧?”

“三千二,一个月。”伍志公事公办的回答。倒是小齐,脸上却有一股在杜子健眼里,很惊慌的神色。

“江南商贸公司不是有多余的房间吗?我还是住在公司里比较好。这房子太贵了,退掉吧。”杜子健也装作毫不知情地说。可他心里却在犯嘀咕,伍志显然不知道他来这里,更不知道,他早就清楚,这是吴得喜住过的房间。只是这不是吴得喜的房子吗?怎么又突然成了江南商贸公司总经理的住宿处呢?这是杜子健急切想知道的东西。

“杜总,公司规定,经理级别的领导住宿处就是这个标准。公司的住宿条件太差,有失总经理的身份。”伍志这次还是公事公办的口气,只是语气里多了一份不确定。而小齐的脸色更白了,她似乎在担心什么东西,总是在伍志说话的时候,紧张地瞅杜子健一眼。杜子健心里的疑问更大了,但是他不想一来北京,就被伍志控制住。如果作为一个总经理,他的住宿也由不了自己决定的话,他来北京肯定就会以失败而终结。不管北京有多大的陷阱,不管伍志有多大能耐,他决定,该坚持的必须坚持。

“小齐,拿好我的旅行包,回公司。”杜子健不冷不热,但是口气极其坚定地说。

伍志还想说什么,杜子健已经转身往外走,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小齐没动,她看着伍志,杜子健见小齐没跟上来,转过身冲着她吼了一句:“我的话,你听不见吗?要不要我再重复一次?”

小齐还是看伍志,杜子健尽管很恼火,可他装作没看见什么一样,继续往前走,伍志只好紧跟着往外走,小齐拖过旅行包,锁好门,跑步式地跟了出来。

第33章 玄机四起

第33章玄机四起

一上车,伍志那种认真劲头又出来了,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认认真真地开车。那样子,还是打算不和杜子健交谈的劲头。杜子健放弃找他了解情况的想法,他已经知道,伍志不是一个普通的江南贸易公司的副总,而真正整个贸易公司当家作主的人应该是伍志。吴得喜在北京是干什么的呢?他只是伍志的傀儡?那么这个伍志又是从哪里来的?吴得喜又是怎么死的?这些问题全在杜子健的大脑里,他这才知道,北京这个陷阱不仅布置得深而且布置得玄机四起。只是有一点杜子健不明白,如果这个江南贸易公司真是成道训书记的小金库,那成道训书记为什么要让杜子健来北京呢?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杜子健坐在前座,余光之中的伍志还在认真开车,可他的大脑被这些问题纠结成一团乱麻,他努力让自己平静,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平安里很快到了,伍志停车去了。小齐拖着旅行包在前面领路,杜子健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小齐:“你在这里工作了多久?”

小齐回答说:“三年。”说完,小齐就继续往前走,杜子健一时找不到话,就跟着她走。到了江南贸易公司门口,上台阶时,小齐很努力地提起大旅行包,一副很吃力的样子。杜子健看不下去了,对小齐说:“还是我来吧。”说着,从小齐手上接过旅行包提到自己手里,小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伍志来了,就又去抢杜子健手上的旅行包说:“杜总,还是我提,我提得动。”

杜子健没坚持,就让小齐吃力地提着包一步一步上台阶。他很清楚,伍志在看着他,更在看着小齐。他突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在北京的一切,将要在这个叫伍志的男人眼皮底下度过吗?

小齐提着包上楼去了。伍志走到杜子健身边说:“杜总,去会议吧,让大家认识一下杜总。”

杜子健说了一个字:“好。”就让了一子,让伍志走前面。伍志也不客气,一边走一边喊小齐:“小齐,通知大家来会议室开会。”

小齐应着。一边放下旅行包,一边忙着去通知大家开会。其实公司也没几个人,小齐是服务员,住在公司一个很小的房子里。再就是一名会计兼出纳伍长河,一个人住一间房子。一名做饭的厨师李大庆,一名负责处理文字工作的文员柯小军,李大庆和柯小军住一间房,伍志住在外面的房子里。

这几个人到会议室后,伍志指着杜子健说:“这是新来的杜总,大家欢迎。”会议室便响起了不算热烈的掌声,伍志说完,就去看杜子健,显然他不想再继续说话,把球踢给了杜子健。杜子健没看他,直接望着会议室的几个人说:“我虽然是公司的总经理,可我是新人,在工作中有不到之处,欢迎大家多批评,多建议。”说完,就直接问伍志:“伍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伍志说:“没有。”杜子健还是不看他,接着对会议室的几个人说:“在座的各位有什么建议没有?如果没有,就散会。”

伍志显然没想到杜子健会说散会,一路上,他是故意不说话的,他倒想看看杜子健如何在北京开展工作?吴得喜倒是听他的话,可吴得喜就是一花少,见了漂亮女孩,骨头都会起酥。在北京养女孩,不是每一个人都养得起的。这不,性命丢掉了,还不知道丢在谁的手里。他是故意把杜子健带到吴得喜的房间里去,他要给这个新来的总经理一个下马威,既要听他的,又不能再犯吴得喜的毛病。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杜子健不仅没有接受他的安排,而且没有征求他的意见,一个见面会,三句话,他就打发了大家。而且问也不问他,就让大家散会。这让他很不爽的同时,也对这个比吴得喜还要年轻的小伙子多了一份说不清楚的东西。

当然,伍志在没有摸清楚成道训的用意之前,他不会为难杜子健,毕竟这是政府的一个协调部门,不是他伍志的公司。尽管除了总经理是吴江市政府派来的外,其他人都是伍志招聘来的人员,而且工资由他承担。可毕竟这是吴江政府安在北京的一道桥梁,没有这道桥梁,他们就拿不到项目,没有项目,他们就赚不到钱,这个关系是一环套一环的。伍志在分不清楚杜子健的来路时,还得处处以尊敬的方式对待这个比自己小一轮的年轻人。

会议室几个人没立刻散会,而是不约而同地望着伍志,伍志也有意无意地磨蹭着,故意不出会议室。杜子健从小齐身上就明白,这帮人全在看伍志的脸色,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说完散会后,抬脚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小齐,过来帮我整理一下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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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北京的第一天

第34章北京的第一天

伍志扬手做了一下走的动作,会议室的几个人便陆续往外走。小齐走得快一点,她紧跟在杜子健身后往三楼走。三楼全部是客房,最东端的客房是套间,以前书记、市长们就住这个套间。只是这几年,书记、市长来了后,再也没在这里住过。这个套间大多由吴得喜带来的客人住着,伍志倒是没有带过客人来住。现在小齐把杜子健的旅行包拖进了这个套间里,这是伍志的要求。没想到杜子健对她说:“选一个安静一点的单间,这个套间留给客人们住。”

小齐“哦”了一下,又拖着旅行包往最西端走,这时伍志来了,他质问小齐:“又怎么啦?”

小齐说:“杜总要住单间。”

伍志还想批评小齐,杜子健走过来了,他对伍志说:“是我意思。我也就一个人住,没必要住这么大房间。”

伍志还想说话,杜子健却给了他一个背面,对着小齐说:“我的房间我自己整理,你下去把我的办公室整理一下。”

小齐“哦”了一下,赶紧下楼去了。杜子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伍志讨了一个没趣,就跟在小齐身后往二楼走。

伍志走后,杜子健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很疲惫地倒在床上,他很想就这样好好睡一觉。可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睡觉的时候。如果他想在北京立足,如果他想有一天成为主宰自己的主人,如果他还想有一天吴江成为杜氏风格,那么他的现在就必须伪装,必须让伍志,必须让成道训不停捉摸他要干什么,他在干什么,而且还得让他们不知道他真正在干什么,他真正在想什么。只有这样,他才会平安的同时,强大自己。

杜子健还是睡着了,他太疲惫了。在吴江,他急着想逃离,逃离之后,他才知道,北京是一个没有根的城市,对他来说,他在浮着,飘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没有半点的底。他原以为到北京后,他要广织自己的网,要将北京的人脉关系变成自己的资源。可没想到北京有个伍志在,更没想到伍志在暗中纵着这个象征性的贸易公司。他想要打开伍志这个门,看起来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会计兼出纳是伍长河,他是伍志的亲侄子,六个人的公司,两个主要的职位被伍志占着,想打开缺口,无疑比登天还难。这些都是让杜子健倍感头痛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就是在这些问题的纠结中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饭的时间,小齐在门外敲门喊他:“杜总,该吃饭了。”

杜子健“哦”了一下,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洗了一把脸,就下到一楼的餐厅,饭、菜都摆好了,除了伍志,其他几个人都站着,显然在等他。他赶紧对他们说:“都坐下吧。”

几个人看了看杜子健一眼,伍长河带头坐了下来,柯小军和小齐接着坐了下来,李大庆还在厨房忙碌,杜子健问:“伍总呢?”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伍长河身上,他只好说:“伍总晚上不在这里吃饭。”

杜子健“哦”了一下,就对小齐说:“把李大庆喊过来一起吃吧。”小齐站起来喊李大庆,其他人埋着头吃饭,都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只剩下嚼饭菜发出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餐厅里显得格处尴尬和沉闷。

杜子健便想,伍志可能是对的,他这样和大家吃住在一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和气氛,无形给了他们压力的同时,也会让他们不自在。他加快了吃饭的迅速,菜和饭是什么味道,他并不知道。他吃完后,放下碗说:“你们慢吃,我上楼去了。”说完,就往外走,他感觉背后是他们的目光,但是他没有回头。他也知道,他无法回头。至少在他们没有认可他之前,他不想过多地说什么。

“祸从口出”杜子健突然想到了这个词,他想起了那个神秘人。回房间后,他给那个神秘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平安到达北京。只是北京如迷雾一样,望恩师指点。

第35章 秘密织网

第35章秘密织网

平安里的夜灯火辉煌。那块写着“年轻,啥都能想”的巨大广告牌发出闪闪烁烁的灯光,诱惑迷离。

杜子健站在窗前盯着这块巨大的广告牌,小齐那一袭洁白的影子在眼前闪了一下,接着却是她盛着害怕的眼睛,还有那张惨白的脸全浮了上来,与广告牌的轻纱女郎又交织在一起,雾化成一道杜子健看不明白的油画。他叹了一口气,便伸手去摸手机,他现在有些依赖手机,好象手机里就有他想要知道的前景一样。

手机上什么都没有。神秘号码并没有回信息。杜子健有些失望,他把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想看看新闻,想转移一下自己的压力。就在他打开电脑的时候,手机有信息进来。他急切地拿起手机,是神秘号码发过来的,只有四个字:秘密织网。

杜子健盯着这四个字出神。他很明白,这个神秘号码的人在提示他什么。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他在想,他的网该往哪里织。他想起了老首长,尽管父亲让他尽量不要去打扰老首长,可他想,他来北京了,他应该告诉老首长的秘书孟明浩。他拿起手机,想了好一会,还是决定给孟明浩秘书发条信息。

信息怎么写,杜子健也动了一番脑筋。他对孟明浩秘书说:“孟秘书好。我是杜子健。上次非常感激您的关心和帮助,现在我已被市委、市政府领导派往北京工作。刚刚到北京。我给老首长和您带了一点家乡的特产,特别是老首长喜欢吃的珍珠菜,是我妈亲手做的,味道非常纯正。我想给你们送去,您觉得哪天适合,通知我一下好吗?我在北京人生地不熟,还望孟秘书多多指导和帮助。大恩我会永远牢记。”

杜子健把这条信息看了好几次,认为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发送出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细心地发信息。他这才知道,父亲以前说的话是对的,在官场,所有的事都是大事,所有的事也都是小事。大和小之间的区别就在两个字:用心。用心了,小事也是大事。大事也会变成小事。

杜子健发送完信息后,就耐心地等。他只有从孟明浩这里入手,取得他的信任后,他的网才有往下织的框架和结构。

让杜子健心慰的是,孟明浩迅速给他回了信息,晚上就可以带他去见老首长。

杜子健兴奋得又是关电脑,又是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服饰。在确定没有差错之前,他打车直奔老首长的家而去。

老首长的家是一个四合院,杜子健到门口的时候,孟秘书已经在门口等他。一见他,孟秘书很热情地同他握手的同时说:“老爷子心情很好,正想吃家乡菜,也想听家乡话,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在官场,很多时候,适宜才有土壤,才有真正的机会。当然机会也是留给准备好的人。一如杜子健的现在,他来得太是时候的同时,也是他准备得充足。他回吴江后,很用心地了解过老首长的从前和现在。特别是母亲告诉他,老首长很爱吃她做的珍珠菜,这是一种野菜,生长在老首长的老家,那里是深山老林。以前是老首长打游击的地方,他对老家有着很深、很浓的感情。定居北京后,他醋爱吃珍珠菜。

父亲杜佰儒年年会让母亲亲自去深山老林采集这种野菜,经过精细的腌制,再阴干,用塑料袋密封好,一年四季,随拿随吃。当然老首长家乡已经是红色旅游地,珍珠菜随处可见,只是这是人工培养出来的一种菜,不是深山老林里野生的那种真正的珍珠菜,老首长在这两年总是吃得不对味口,可又不知道这种不对味到底差错在哪里。

现在杜子健来了,而且带来了珍珠菜,孟秘书想,老爷子肯定会高兴和开心。果然,他对老爷子一说杜佰儒的儿子出息了,来北京工作了,还给他带来了珍珠菜,老爷子一分钟也不等地让他通知杜子健马上来家里,他要见见这个小伙子。

第36章 首长爷爷

第36章首长爷爷

孟秘书带着杜子健进了老爷子的客房,老爷子身体还不错。当孟秘书把他带进客房后,就退了出去,杜子健很紧张,他望着老首长,一边鞠躬,一边用发颤的声音喊:“老首长好。”

老首长看了一眼杜子健,见小伙子这么标志,而且还这么懂事,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人与人之间真是需要缘份,投缘比什么都强。杜子健没想到,他和老首长这么投缘。老首长笑着对他说:“该喊我爷爷了。”尽管老首长是九十多岁的人,声音却很洪亮。

杜子健一听老首长这么说,赶紧喊了一声:“爷爷好。”老首长哈哈地大笑起来,那样子简直象个小孩子。老小老小,果然是越老越小。杜子健也跟着老首长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老首长让杜子健坐到他的身边去,他对杜子健说:“孩子,过来,让爷爷好好瞧瞧。”

杜子健的紧张消失了,他很亲近地走到老首长身边,任由老首长拉着他的手,左看右看。看过之后,老首长突然问他:“你爸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两年都不来看看我?把我这个老头子忘掉了?”

杜子健没想到老首长会突然问起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两年来的屈辱和心酸,以及对父亲的想念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的眼泪竟然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真像是一个久远的孙子见了自己的爷爷那般。

老爷子很快明白了什么一样,拍着杜子健的手说:“孩子,别哭。告诉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子健便把父亲自杀的事告诉了老爷子,对秀平桥的倒塌,杜子健也提到了。而且他还告诉老爷子,秀平桥是父亲的心愿,为了这个桥,父亲四处奔波,逢人就说桥梁的重要性。他不相信父亲拿生命来打造的桥梁,会有质量上的差错。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可是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他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想,有一天,如果他有能力的时候,他想完成父亲的心愿,让秀湖和平川湖两湖之间重新架起一座连接的桥梁。子承父业,这是他的心愿。只是他还年轻,他不知道如何做,他需要老首长给他教诲的同时,也给他帮助。

老爷子没有想到,杜佰儒会突然自杀,更没想到桥梁会突然倒塌,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尽管他也知道很多房子,很多公路都有这样那样的质量引起的各种问题,但是他还没想到好端端的桥梁居然说倒塌就倒塌,而且居然让一个死去的人承担了全部的责任。他愤怒地拍起了桌子,吓得在外的孟秘书赶紧跑了进来,杜子健也吓得脸色卡白。

一边站了起来,一边说:“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孟秘书也用一种很严厉的语气对杜子健说:“老爷子有高血压,激动不得。”

孟秘书这么一说,杜子健的脸色更加惨白,他生怕老爷子被他讲的事情引发高血压,那将是他致命的错,不仅他在北京打不开门,更会得罪老爷子的一家人。

好在老爷子激动后,就平静了下来。他对孟明浩说:“这孩子今后就是我的孙子,他有什么要求,你能办就一定要帮他办,不能办马上要告诉我。他爸死了两年,我竟然被蒙在鼓里。”老爷子的样子很是伤感。

而杜子健却心慌地望着孟明浩,孟明浩的脸色和缓下来,他这才轻了一口气,赶紧对着老爷子说:“爷爷,是我的错。这两年是我偷懒了,没来北京,也没有向孟秘书提过家父的事情。以后,我会跟着孟秘书好好学习,争取做一个有用的人。爷爷,您好好休息,我妈让我带您爱吃的菜来了,您可要健康啊,下次,我再来看望您。”说完,随着孟秘书一道退出了老爷子的客房。

孟秘书把杜子健送出来后,让他等着,他去开车,送杜子健回去。杜子健拉住了他,他对孟秘书说:“我刚来北京,很多事都不懂。以后真的要仰仗孟哥的指导,这次,多谢孟哥了。小弟打车回去。”杜子健一声“孟哥”叫得孟明浩心里舒服极了,也亲近极了。他真没想到这个小伙子这么快就让老爷子认成孙子了,老爷子已经很久不抬谁,也不关心外界的事了。这一次,为这个小伙子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这祖孙俩确实投缘。

这男人与男人之间,要是投缘起来,比男人与女人之间来得更快,更铁,更牢固。何况老爷子认定的是亲情,这可是所有情感之中最天经地义,更长久的一种感情,在钱万能的年头,这种情感纯之又纯,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一种感情。这一点,孟明浩倒羡慕起杜子健来,他在老爷子身边工作这么久了,老爷子虽然信任他,可老爷子并不亲近他。他永远是老爷子身边的工作人员,而不是老爷子的亲人。老爷子身边并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女儿早在十年前去世了,唯一的一个外孙,长年在国外,来去总是匆匆。现在,老爷子认定了杜子健,而杜子健喊他为孟哥,这让他心慰的同时,对这个小伙子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份好感和亲近感。如果上次是奉老爷子的命令帮助杜子健,现在他是真心想送杜子健回去。可杜子健却执意不让他送,他知道小伙子不是那种登鼻子就上脸的人。也就没再客气,任由杜子健打车回到了公司里。

第37章 一片暧昧(加更)

第37章一片暧昧

杜子健回公司时,竟然在门口遇到了伍志。伍志显然没想到会遇到杜子健,尴尬了一下,不过很快说:“我回公司取点资料,杜总这是去了哪里?要不要去后海喝两杯?”

杜子健也没想到会遇到了伍志,他在诧异的同时庆幸自己没让孟秘书送回来。要是被伍志看到,传到成道训书记耳朵里,他的处境怕就更艰难了。县官不如现管,这是老话。尽管老爷子认了他这个亲戚,可老爷子毕竟是退出江湖的人,弄点项目回吴江肯定没回题,真的要拿成道训书记怎么样,怕是连发根都伤不了他。所以在伍志面前,杜子健不仅要伪装的同时,还得让伍志清楚,他不是一个有什么抱负的人。于是就随口说:“好啊,我还从来去过后海酒吧,听说热闹得很。我刚刚去故宫门口转了一个圈,伍总也别笑话我们乡里人,一来北京,就想着去故宫看看。皇帝住的地方,对我们乡里人就是有神秘感。以前都是白天路过故宫,这不,一来北京工作,就想着去看看故宫的夜景。”

杜子健一口一个乡里人,倒让伍志听着很舒服。伍志在北京呆的时间久,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北京人。听杜子健这么一说,他的优越感自然又上来了,对杜子健的抵触倒也减少不少。就很开心地冲着他说:“杜总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伍志去后院开车去了。小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杜子健身边,她幽幽地看了杜子健一眼说:“杜总,伍总酒量惊人。”

杜子健感激地看了小齐一眼说:“谢谢。我会小心的。你也早点休息。”

小齐说了一句:“我晚上要值班。十一点以后才能休息。”说完快速地回到了一楼的值班室。

杜子健盯着小齐的背影,直到她走进了值班室。杜子健才收回眼光,他在想,小齐为什么会提醒他呢?

伍志把车开过来了,杜子健收回思绪。拉开前门,坐在伍志边上。伍志发动了车子,这一次伍志没有认真开车,而是一边开车一边问杜子健:“这一天还习惯吗?”

杜子健笑了笑说:“不怕伍总笑话,还真是不习惯。老觉得在梦里一样。下午还睡着,一睡就是一下午。”

伍志便笑了起来,问杜子健:“舍不得老婆吧?”

杜子健也跟着笑了笑说:“都老夫老妻了,哪里还会象小年青一样粘乎呢?”

伍志没接话,笑了几声。就把车开进了胡同里,七拐八弯后,一片灯的海洋呈现在杜子健面前,他不由赞了一句:“真美啊。”

伍志一边找地方停车一边说:“这里的灯光就是一片暧昧色。”

杜子健笑了笑,跟在伍志身后进了一间酒吧,伍志要了几样小吃,就直接要了白酒。杜子健说:“还是喝点啤酒吧,你还要开车呢。”

“咱俩第一次喝酒,哪能喝啤的呢?喝白的。车子等会让长河来开,我们放心喝。”

杜子健这才发现,他又上了伍志的当,显然伍志是有备而来。可是既然来了,就得放开和伍志喝,不喝,他和伍志想到一壶里去,怕是门都没有。酒喝好了,他和伍志说不定会拉近一点。他感觉伍志的心不在官场,而在生意场上。而他要的东西在官场不在生意场上,他和伍志并没有太大的冲突,如果真的能够让伍志了解他的心态,说不定也是好事。于是,他也就放开顾虑和伍志拼酒。

这男人,特别是爱酒的男人,在一起喝得痛快了,话也就自然多了起来。伍志说他从香港来,他来这里主要是找项目,做生意。他的眼里,钱,才是真实的一切。虽说钱是个王八蛋,可还是让人爱,还是让人为这个王八蛋死去活来。他说了一会儿自己后,就让杜子健说他,杜子健的酒喝得猛,也喝了不少。他的舌头打着卷,看伍志似乎有三个伍志,一个是香港伍志,一个是北京伍志,一个是吴江伍志。而他自己却只有一个杜子健,那就是落难的官二代。

杜子健卷着舌头说:“我他妈的就是一个人见人烦的破二代,靠爹吃饭。有一天,爹突然没了,在吴江就特招人烦,坐了两年冷板凳。便稀里糊涂派到北京来了,所以说,伍哥,兄弟我真的象是做梦啊。特别不真实的梦,都说北京好啊,帝都遍地是黄金。可伍哥,不怕你见笑,我只想过平安的小日子,只想在吴江混个正处来了此一生。别的事情,我杜子健做不来,我也没想过去做。”

杜子健说着说着,就扒在桌面上,起不来。伍志喊:“杜总,兄弟,”可任他怎么喊,杜子健就是抬不起头来,看来他真的醉得不省人事。

伍志笑了笑,给伍长河打电话,让他来后海开车,送他和杜子健回去。

电话打完后,伍志又喊:“兄弟,起来,再喝一杯。”

杜子健咕噜着,说什么,伍志听不清楚。伍志便问杜子健:“兄弟,你刚才真去了故宫吗?想过过皇帝瘾吗?哪天哥带你去一地体验体验,好不好?”

杜子健还是咕噜说:“伍哥,皇帝多好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夜夜做新郎。美,哈,真美。”

伍志便确信杜子健是真的去了故宫。他晚上是故意外出,故意中途回来看看杜子健在干什么,没想到杜子健不在房间里。问伍长河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怎么来北京的第一天,就让他不清楚杜子健的动静呢?说什么,他也要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底。他是故意灌杜子健的酒,没想到他的酒量还真不大,而且说自己就是一个破官二代,是一个靠爹吃饭的人,心无大志。而且还真惦记着故宫的那点破事,真是个乡里人。人家皇帝夜夜做新郎,那叫在刀尖上产子,权力这个东西,不是人人玩得起的。可杜子健这个傻叉,一来北京,竟然真往故宫跑。看来,他伍志担心的事情,在杜子健这个傻大叉这里,不会发生。这个傻冒,比吴得喜还不如。

伍志正在这么想的时候,伍长河来了。伍志指挥伍长河架着杜子健走,杜子健一边跌跌撞撞地走,一边喊:“伍哥,喝,是兄弟的,就接着再喝。”

伍志嘴角的笑更深了,他和伍长河把杜子健扶上车后,冲着伍长河说:“送他去休息。我自己打车走。”说完,看也不看杜子健一眼,扬长而去。

杜子健眯着眼看着伍志远去的背影,更加咕噜地喊:“伍哥,再喝,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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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山妹子

第38章山妹子

杜子健一觉醒来,感觉头还在痛。他昨晚和伍志确实喝了不少。到后来,他只能装醉。多幸小齐提醒,他没和伍志硬拼,真要拼起来,他远不是这个香港人的对手。只是伍志怎么又成了香港人,他和成道训书记有什么关系?这个公司到底是干什么?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跳。他还没来不及清理,小齐在外敲门,他说了一声:“进来。”

小齐推门进来了,一边走一边说:“杜总,该下楼去吃饭了。

杜子健说:“谢谢你。”

小齐憨憨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样子像极了刚刚进城的山妹子,清纯得如小溪水一般。

杜子健的心动了一下,很温暧地望着小齐,问她:“你的老家在哪里?”

小齐的笑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和万秘书是老乡。”

“哦。”杜子健的目光变成了意外。小齐这回很仔细地看了看杜子健,脸上浮出一层红晕,小心地问杜子健:“万秘书还好吗?”

小齐的样子突然让杜子健发现,这个女孩原来一直装着万雄。原来她是偷偷告诉万雄,吴得喜在北京另一个家的地址。难怪伍志带他去吴得喜住过的房子时,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她害怕杜子健说出这个秘密来。看来,这个女孩用情良苦。这个万雄,怎么到处留情呢?这一点,倒真是出乎杜子健的意外。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小齐的问题:“万雄的工作很忙,再说秋琪还需要他安慰,他这一段时间怕是顾不上别的事情。”

小齐“哦”了一下,不过看得出来,小齐很失望,特别是听到余秋琪的名字时,她脸上的光彩一下淡了下去,装作整理房间地说:“杜总,下去吃饭吧,我来收拾房间。”

杜子健没再说万雄,也没阻止小齐整理房间。独自一个人下到了一楼,伍志来了,坐在餐厅里,见到杜子健下来后,站起来问他:“昨晚还好吧?”

杜子健笑了一下说:“头还在痛呢。”

伍志赶紧喊伍长河:“长河,去给杜总添一碗粥来。”说完又望着杜子健说:“喝点粥,养胃。”

“谢谢伍总。”杜子健很真诚地说了一句。他没想到今天的伍志和昨天的伍志判若两人,更没想到伍志对他这么关心。人,特别是在异乡,哪怕是一点一滴的关怀,总会直入心间,让人倍加感动。杜子健就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接纳了伍志,也一下子忘掉了伍志是谁。

早餐因为有伍志说话,桌上的氛围不像昨晚那么沉闷。杜子健的话也自然多了一些,从北京的天气、人文谈到了房价,他和伍志倒也谈得很畅快。一餐饭吃下来,他和伍志的感情更进了一步。

杜子健刚回办公室,伍志就敲门进来了。他递给杜子健一串名单,全部是吴江在北京的成功人士,他让杜子健把名单消化一下,有机会,他会带着杜子健逐个拜访。他还告诉杜子健,吴江的土特产全部在会议室的大柜子里,需要打点谁,直接拿就行。

伍志交待完这些,就出了杜子健的办公室。倒是让杜子健又处在迷糊状态之中,他至今搞不懂伍志在这个江南贸易公司的身份,也搞不懂这个贸易公司到底是吴江的还是香港的。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杜子健拿起来一看是司守利的,他赶紧说:“司主任好。正要给您报平安,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昨晚和伍总把酒喝高了,现在才醒,向领导谢罪,请原谅没及时给您汇报工作。”

司守利说:“平安就好。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关心一下,怎么样?还习惯吗?伍志可是个酒漏子,你那点酒量,怕不是他的对手。”

“让领导心了。我还真不是伍总的对手,一喝就醉得不省人事。不过,伍总在北京人缘好,我想,会很快打开工作局面的。请领导放心。”杜子健似是无意地对着电话说。

司守利说了一句:“你能够和伍志配合好,工作就没什么难度了。尽快弄几个项目回吴江,这样,换届的时候,我再向成书记推荐你。”

杜子健没从司守利嘴里听出什么特别的,但是他弄清楚了司守利打电话来的目的,马上说:“我一定努力,请领导放心。”司守利笑了两声,就挂掉了电话。

第39章 想念那个女孩

第39章想念那个女孩

杜子健放下电话后朝老板椅上靠了靠,整个身体便放松了。他已经明白,他在北京的任务就是配合伍志。但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另一个任务,就如神秘号码所说的那样,秘密织网。伍志给他的这份名单,他是万万不可轻易联系的,虽说伍志说可以动用吴江的土特产,但是杜子健清楚,伍志越这样,他越是不能拿这些土特产。他越是要装成对北京一无所知,让伍志带着他去见名单上的人。只要待在北京,他总能够搞清楚,伍志们到底在干什么。

杜子健给余秋琪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才响两声,余秋琪就接了,余秋琪先问他:“安顿下来了吧?”杜子健“嗯”了一声,余秋琪接着说:“我一直在想,怎么会是你去北京呢?但是我没想明白。你在北京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你就要求回来,大不了,不做官,也能够生活得很好,是不是?还有我感觉你和小娅是不是出了问题?有些不对头。子健,不管怎么样,要个孩子吧,孩子才是家的中心和纽带。”

余秋琪一下子扯到了冉小娅身上,杜子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嗯”、“啊”地应付了余秋琪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掉电话后,杜子健的胸口又闷闷的,冉小娅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信息,他也没有给她报个平安,他和她之间真的要冷战下去吗?他想冉小娅的时候,另一个影子却跳了出来,当这个影子更清晰一些时,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那个让他好奇的女孩,那个在北京念大学的女孩,他怎么就想到了她?还是在想妻子的时候,想到了她。这个想念一跳出来,就在他的心间一层一层地扩大,如巨石砸进水塘一般,激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击。

杜子健拿起电话给伍志拔了过去,伍志很快就接了电话,问他:“杜总有事吗?”

杜子健说:“伍总,你今天有安排没?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再看看北京,几年没来,北京变得不认识了,想四处走走,看看。等伍总有时间后,再带我去拜访名单上的人好吗?”

伍志在电话里笑了,问杜子健要不要车送他,杜子健拒绝了。伍志也没再客气,任由杜子健走出了江南贸易公司的大门。其实伍志也不是真的会用车送杜子健,他还要去见两个人,本来想带杜子健一起去的,他给名单杜子健的时候想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再看看杜子健到底会在北京干些什么。没想到,杜子健真的还是乡下人进城,对什么都好奇。居然不是要求他带着去见人,而是告诉他去看看北京城是什么样子。这让伍志好笑的同时,也有了一股轻松感,他最怕的就是驾驭不了杜子健,他需要一个吴江市政府的傀儡。只是成道训到目前都没有明确指示,要如何对待这个杜子健。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以自己的判断来决定如何对待杜子健了。

杜子健从公司出来后,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等他上了一辆的士,司机问他去哪里时,他却一口报出了那个女孩所在的大学名字。等司机往那个女孩学校去的时候,杜子健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不仅记住了这个大学的名字,而且在下意识中去了这所大学。这本身就很荒诞,一个才见三面的女孩,一个对他冷得如冰的女孩,他这样跑到她们的学校去,算什么呢?可是,他还是任的士一路开到了女孩的学校。他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来北京的第二天,他居然最想见的人是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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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又见女孩(加更)

第40章又见女孩

杜子健任的士把他带到了女孩的学校,当他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却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做。他一个人在校园大门口走来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几个来往,直到放学,他才停止走动,把眼睛盯在出入大门口的人群上。

杜子健还真的看到了这个女孩,他的心紧张得又要跳出来。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他奶奶的,真没用,不就是约一个女孩吃餐饭吗?值得这么紧张吗?”这么骂的时候,他的心情才平静些,装作很随意地走到了女孩身边。女孩也看到了他,显然她也很吃惊。不过她没有再象前几次那么刺他,而是很平和地问他:“你是来找我的吗?”

女孩的直接和直率把杜子健弄得面红耳赤,他结巴了半天,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就想到了你,能陪我一起过吗?”

女孩“哼”了一下,那样子又象前几次看到那般冷,杜子健的心猛地往下坠,他真想掉头走人。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段巴结、讨好女生。

女孩“哼”过一声后问杜子健:“你知道我是谁吗?”

杜子健很尴尬地摇了摇头。正想着怎么样转身离开,女孩又说话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杜子健如堕烟海般地看着女孩,女孩却不看他,径直往前走。杜子健就跟在女孩身后走,那个样子狼狈极了。他才知道,这泡妞的活不是那么容易和轻松的。再说了,来到大学门口,他就感觉自己真的很老,老得和他们是两个世纪中的人一样。

好在女孩要去的地方很快到了,女孩还是不看杜子健,径直走了进去,径直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这里全部是大学生,成双成对地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看得杜子健脸上的肉都跟着跳动起来,他尴尬到了极点。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他说什么也不会跑来找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他压低声音对女孩说:“换一个地方好吗?”女孩又是“哼”了一下,极不客气地望着他说:“你是吃还是不吃?不吃,请便。”

杜子健没折了,问女孩:“你想吃什么,我去拿。”女孩报了一大串,杜子健也没记全,走到前台,看着象的,一样来了一份,端着满满一大托盘走到女孩身边,女孩也不帮他,任他一个人摆了一长串。摆完后,女孩说:“官员还真有钱啊,饭菜就是这样用来浪费的吗?”

杜子健的脸涨得通红,他又变得结巴起来,解释说:“这是我自己消费的,与公司没关系。”

女孩还是“哼”了一下,杜子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自己冒然来见这个女孩就是自其其辱。他便闷着头独自吃了起来,女孩一直看着他,等他吃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时,和女孩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女孩的脸一下子也涨得通红,杜子健便笑了起来,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孩的凶狠和冷冰原来都是伪装的。

女孩果然凶了杜子健一眼说:“这很好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日。泡妞这一招太落伍,太老土了。”

杜子健仍然笑着看着女孩说:“我的确用心良苦。你看在用心良苦的份上,好歹吃点吧?我真不是什么官员,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你对我们公司知道的比我还多呢。”

女孩被杜子健的样子逗笑了,女孩笑起来很美,那是一种不同于冉小娅的美。冉小娅美得直观,美得张扬,也美得抢眼。而女孩是一种很内在的美,很骄傲的美,很深度的美。让杜子健在一刹那间又迷失了,他盯着女孩的笑入神着,被女孩敲了一下,才醒过来。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啦,怎么总在这个女孩面前失态。

女孩问杜子健:“你经常这样看女人的吗?”这话杜子健熟悉,她在飞机上也是这么问他的。不过,这一次,杜子健没恼。而是努力地提了提气,让自己更精神一些。他望着女孩说:“你觉得我有这么糟糕吗?你笑起来真的很美,美的东西总会让男人多看几眼,很正常的。”

杜子健知道再骄傲的女孩,总是愿意被男人夸的。再说了,他也不是那种次品男人,在这一点上面,杜子健还是有信心的。他真的要想搞定哪个女孩,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女孩嘛,没爱上之前都这样自以为是,都这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一旦爱上之后,她们就会变得温柔,变得粘人,变得以他为中心。再说了,女孩大多以爱情为主体,大多对爱情充满了幻想和浪漫的情节。白马王子永远是她们追逐和幻想的爱情对象,而这个对象一旦具体化,她们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一顾一切地占有和拥有。特别如这个女孩一类的,她们出生于良好的家庭环境之中,对物质没有什么渴望,而对爱情的渴望和向往就比别的女孩来得更透彻,更纯洁。再说了,这类女孩,一旦爱上了,会拿爱情当饭吃的。在这一点上面,杜子健认为他比女孩更懂。而现在,他只是对这个女孩好奇,还真没想要把这个女孩怎么样。他是抱着很纯洁的想法而来,所以倒也理直气壮。

果然女孩被杜子健夸得不好意思,脸又一次浮起了红晕。她的神态也变得温顺起来,一边看杜子健,一边说:“吃吧,吃吧。浪费了多可惜啊。”

两个人便埋头吃饭,不过杜子健的尴尬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一种幸福感。这是杜子健这一段时间以来最美好的一种感觉,也是他倍加珍惜的一种感觉。只是这一餐饭的时候过得太快,女孩便要去上课,不过女孩告诉杜子健,叫她小雨就行,还叮嘱他,不要让他公司里的人知道,他和她一起吃过饭。

杜子健很想问这个叫小雨的女孩,她是怎么认识伍志的?还想问问江南贸易公司是怎么一回事,可这些问题到了嘴边,他却问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可鄙,打着对女孩有好感的招牌,套女孩的话。好在,女孩并没有过多地谈公司的事情,除了叮嘱他不要暴露外,其他的话,女孩没多说。在这一点上面,杜子健觉得女孩很老道或者说女孩很成熟。这些话原本是他该叮嘱她的,可被她一叮嘱,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这让杜子健更加好奇,这个女孩,这个叫小雨的女孩到底是谁?她和吴江有什么样的瓜葛呢?

杜子健在离开小雨后,又多了这些问题。两天的北京,杜子健在众多的问题中穿行,两天的北京,杜子健还真没弄清楚,他在干什么,他要干什么。尽管神秘号码让他织网,可他的网要织向哪里?织多大?

杜子健发现他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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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千金难卖美人笑

第41章千金难卖美人笑

伍志终于肯带杜子健出去应酬。这是杜子健来北京后的第七天,这些天,杜子健除了呆在公司里上上网,就是去北京各个景点闲逛。在这些天里,他想过去找孟明浩秘书,甚至想过再去看望老爷子。但是这些想法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决定以静至动。在他弄不清楚北京的水有多深时,他最好的方式就是静。反正有大把的时间供他消费。他已经坐了两年的冷板凳,也不在乎再多个十天、半月的。而他和孟秘书之间的约定,他和老爷子之间的亲情总会在哪里放着。这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一旦形成,等与不等都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在这些天里,杜子健给冉小娅发了一条信息:已到北京。平安。冉小娅没有回他的信息,神秘号码也没有给他什么指示。倒是小雨,总会在他站在窗前,看着那块“年轻,啥也能想”的巨大广告牌时,跳出来,搅乱他以为已经平静的心海。他没有再去找她,但是他留了一张名片给她,他相信,她如果想到他,她会找他。如果她不想他,他找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找她呢?

爱情这个词,看起来光艳,想起来美好。真正陷入,对杜子健来说,已经不是时候。在错误的时间,拥有错误的爱情,一如罂粟花一般,那么美丽的植物,那么五彩缤纷的花朵,却被称之为恶之花。杜子健当然懂这些,只是懂归懂,想念还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跳出来拥抱他。

伍志带杜子健去的地方是一家老四合院,看起来朴实无华,走进去才知道什么是奢侈。每个房间全部是仿皇宫布置,但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红木镶制而成。伍志带杜子健进的房间名叫湘妃楼,大概是因为这间房正对着院子里的湘妃竹,湘妃竹长势喜人,斑驳陆离,给人一种很幽雅的伤感,让杜子健一下子想起了毛泽东这个伟大政治家、诗人的一首诗: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年衣。

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

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

这是一首与爱情有关的诗,也是一首爱情长久的诗。来这个房间的人,杜子健想,应该是与爱情有关的人。而他,还有伍志来这里干什么呢?

伍志显然对这里很熟,老板娘亲自进来招呼伍志的时候,伍志还和老板娘打趣了一番。菜单伍志看也没看,就随口点了好几道菜,都是杜子健听都没听过的菜名。杜子健在吴江也算得上见过世面的人,来北京,特别是伍志点菜时,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乡下人,甚至还不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伍志看出杜子健的惊诧,点完菜后,他装作很无所谓地说:“你会慢慢习惯北京的生活的。远比你们吴江有趣。不过,在北京,钱就是纸。消费钱的时候,要想着在消费一堆纸。”

杜子健点点头,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他却想起了吴得喜,他大约也在这里消费过,他大约也被伍志这样洗过脑。就在杜子健陷入这些思绪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伍志赶紧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男两女,让杜子健无比惊异的是,两女中居然有小雨在。除了小雨,其他的人,杜子健一个都不认识。

伍志讨好地望着一个高个子男人说:“莫公子来了,快上座。”接着,他一边替莫公子拉开椅子,一边喊:“小雨,你给莫公子倒杯水去。”

小雨没有动。而是一坐在莫公子对面,然后对着其他两名男孩和一名女孩说:“坐吧。”

杜子健不知道伍志这是演的哪出戏,只是他站起来拿着水壶给莫公子倒水,随后给小雨带来的几名同学倒水。莫公子淡漠地任伍志和杜子健来回招呼着,只是他的眼光却一直盯着小雨。而小雨对这个莫公子显然不友好,从进门起,杜子健就发现她没有看莫公子一眼。

水倒完后,莫公子拿出手机,放在嘴边,对着手机说了一句:“送过来。”

伍志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而杜子健还是不明白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明堂。他拿眼睛去寻问小雨,而小雨不看他。和来的女生小声地交谈着,具体谈什么,杜子健听不清楚。

几分钟后,门被推开了,让杜子健无比惊异地是,推车里放着一人多高的蛋糕。杜子健暗暗地数了数,二十二层。每一层做工不一样,每一层上面写的字也不一样。不过杜子健没有走近看,倒是那名女生和两名男生欢呼起来,他们对着小雨说:“思思,生日快乐。这也太腐败了吧,这么高级的生日蛋糕,我们可不客气了。”

直到这一刻,杜子健才知道,原来伍志带他来应酬的是小雨的生日,而不是什么项目的负责人。这让他尴尬的同时,又多了份失落。伍志还是没有相信他,不过,伍志为什么要带他参加小雨的生日?还有这个莫公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小雨送这么高级的蛋糕?这些问题容不得杜子健多想,也没时间去想。他赶紧站起来望着小雨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我什么也没准备,下次补,好吗?”

小雨这回把目光从蛋糕上收了回来,望着杜子健说:“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伍叔叔,是他非要替我过生日的。”

伍志从莫公子进门就一直紧张地盯着他看,听小雨这么说时,收回放在莫公子身上的眼光,转向杜子健说:“是思思让我不要说的。”

莫公子没理伍志和杜子健的对话,站起来走向蛋糕,伍志赶紧也站了起来,跟在莫公子身后。小雨却看着杜子健偷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他感觉温馨的同时,也让他感觉到了小雨其实心中有他。只是她是怎么样对伍志说起他,又是怎么样让伍志带着他出席她的生日宴会的呢?显然伍志还不知道他和她在北京见过面。

莫公子在蛋糕上一根一根地插蜡烛,杜子健这才认真打量起莫公子来。这男人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可这男人显得比小雨更加傲气十足。在座的人,除了小雨,他一个都不放在眼里。这个时候,他埋头插蜡烛的样子却又显得执著而又热情四溢。这让杜子健的内心如刀尖划过一般,有一股很真实很确切的痛在涌动。他知道,这个男人喜欢小雨,更知道伍志在极力凑合他们。而且莫公子肯定有着极强的背景,能够让伍志这么紧张的人,肯定非同一般。

莫公子插完蜡烛后,拉起小雨,小雨的脸上有一种不悦划过,不过很快,她站了起来,很配合莫公子,点燃了蜡烛,闭起眼睛许了一个愿。许完愿后,小雨望着莫公子问:“莫少,可以吃蛋糕了吗?”

莫公子笑了起来,杜子健不得不承认,莫公子笑起来的魅力十足,很有男人气势。他拿过刀,亲自把做着“思思生日快乐”的心型蛋糕划出来,送给了小雨。小雨笑着接了过来,说了一声:“谢谢莫少。”

伍志一直看着,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特别是小雨身边的女同学,把羡慕的眼神毫无顾虑地洒了一地,而且一个劲地盯着莫公子看。可惜莫公子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这倒让杜子健对这个和他年龄相近的男人也有了一份好奇。

菜和酒同时送上来了。小雨把莫公子给她的蛋糕放下,接过莫公子手上的刀具,替几个同学分着蛋糕,分来分去,还有一大半分不下去。小雨便望着莫公子说:“莫少,好浪费啊。”

莫公子便哈哈地笑起来说:“千金难卖美人笑。只要思思笑了,一个蛋糕算什么。来,思思,敬你一杯,生日快乐。”

第42章 石头,剪刀,布

第42章石头,剪刀,布

莫公子把这样的话说得面不改色,让杜子健服气的同时,心里更像是被什么堵住般闷。他不再看莫公子,也不再看小雨,一个人闷着头吃菜。当莫公子敬完酒后,小雨也给莫公子敬酒,而且还是喝的白酒。杜子健很想挡着让小雨不要喝,可他却做不出任何动作来。伍志却极好地扮演他们的倒酒服务生,不仅这样,他还给小雨一起带来的两名男生和那名女生也倒了白酒,给杜子健倒白酒的时候,小雨却站起来说:“伍叔叔,他是我们的司机,不能喝酒。”

伍志还想说什么,小雨却不让他说,一把夺过酒瓶,对着莫公子说:“莫少,你敬一下我的几个同学好不好?我给你倒酒。”莫公子见小雨主动给他倒酒,一扫刚来时的傲气,真的站起来给小雨的同学,一人喝了一杯。在这中间,莫公子一直没有看杜子健一眼,大约真的把杜子健当作了伍志的司机。

小雨让莫公子轮流喝了一圈后,又提出和莫公子玩石头、剪刀、布。如果她输了,她的酒由伍志和两名男生代,而莫公子不准找任何人代酒,必须自己喝。小雨的这个提议让莫公子兴致大发,他让小雨坐到他身边来,伍志当然求之不得,赶紧把位置让给了小雨。杜子健的闷少了一些,他也极有兴致地看小雨和莫公子玩,他猜小雨想放倒莫公子,只是小雨能胜莫公子吗?杜子健发现,整个夜晚,他的心一直在为小雨担心,而且一直在为小雨或喜或忧。他不明白,他怎么对这个女孩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感觉呢?这个在同学嘴里是思思,而她让他喊小雨的女孩,为什么如此让他牵肠挂肚呢?

石头、剪刀、布开始了,小雨却连输了几个回合,莫公子便哈哈地笑着,而且兴致越来越高,说:“思思,要是你赢我一回,我就喝两杯,怎么样?”

小雨歪着头,眯着眼看着莫公子,那样子既天真又邪恶,让杜子健既担心又痛心。他真想拉起小雨扬长而去,可是他凭什么能拉起这个女孩摔门而去呢?

小雨问莫公子:“莫少,说话可当真?”

“当然当真。大男人,一言九鼎。”莫公子仗着酒兴说。

小雨伸出手指要莫公子拉勾,显然这样的小雨更激起了莫公子的莫大兴趣和求胜心情。他也伸出了手指和小雨用力拉了拉,只是在他们拉勾的时候,杜子健的心又激烈地往下坠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一样感觉。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小雨?只是这个念头一出现,他便拼命地掐断,他已经知道小雨肯定来头不小,已经知道莫公子在极力讨好小雨,而他,却是一个没有任何资格再喜欢小雨的人。

“剪刀。”莫公子喊。“石头。”小雨喊。

“莫少,你输了。”小雨兴奋得象个孩子一样拍手。

一连三次,小雨都赢了。莫公子脸上便挂不住,他努力想扳回胜局,可杜子健在他身后将他要出的内容,一一暗示给了小雨。莫公子继续输,他输一次就是两杯酒,不大一会儿,两瓶酒见底了。莫公子还在喊:“再来,再来。”

伍志有些担忧地望着莫公子,可莫公子象输红了眼的赌棍,一个劲地喊:“再来,再来。”当第三瓶酒打开后,莫公子终于喝得不省人事。

小雨冲杜子健灿烂地笑了一下,便转头望着伍志说:“伍叔叔,你请来的人,你负责送他回家。另外,你的车给杜司机,让他送我们回学校去。”

伍志看了看杜子健,杜子健赶紧说:“伍总,没事。我把他们送回去吧。把这些孩子送到学校门口,我们才放心。”

杜子健一说完,小雨“哼”了一下,不看杜子健,带着几名同学拉开包间的门往外走。

伍志也拿思思没办法,好在杜子健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思思是谁。当然思思也不让伍志告诉杜子健,她是谁。

一路上,三名同来的同学在争论着那个二十二层的蛋糕。小雨没有说话,杜子健也没有接他们的话。直到车子到达小雨的学校,小雨让三名同学先走,杜子健才知道,小雨让他来参加她的生日也是用心良苦。

三名同学下车后,小雨问杜子健:“谁是小孩子啊?”

杜子健才知道又让小雨抓到小辫子了。不过他已知道小雨不是真的对他凶,故意激小雨说:“你啊,他们啊,全是小孩子啊。”

“哼。”小雨好象特别喜欢“哼”这个字,一边哼一边说:“杜总经理,你老今年贵庚多少呢?”

小雨大约是喝了酒的原因,显得兴奋的同时,样子也变得很调皮。特别是在夜幕之中,小雨的眼睛显得特别亮,杜子健又入迷了。他盯着她,像是回到了十八岁,或者十六岁的时候,爱情就是从这种明亮的眼神中流动起来的。

第43章 这是爱情吗

第43章这是爱情吗

“哎,”小雨被杜子健看得怪不好意思,故意大声音地叫着。其实她的心也乱跳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这个男人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而这种不一样,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入侵的。难道是那个同居的夜里,或者是他那么憨态十足地被她捉弄的时候,还是在飞机上,小雨分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渴望见到他,特别是当她知道,他并不清楚她是谁的女儿后,她对他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又更加说不清楚。

她知道他是谁,甚至知道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老婆,还知道他住在哪里。而他对她一无所知,正是这种一无所知,才让她坚持要他来参加她的生日会,她说让他做司机,这是她给伍志的理由。她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可她就是坚持没有他参加,她不会过生日,更不会陪那个莫少吃饭。她很清楚,伍志在利用她接近莫公子。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又不能利用他,见到杜子健,甚至让杜子健送她回学校呢。她也知道,她在玩火,她如一只飞蛾,见了火就要往上扑。可是,可是,她却那么想见到他,哪怕和他一句话不说,她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这种感觉很奇怪,这种感觉也是她一直渴望和找寻的感觉。她实在不喜欢那个莫公子,仗着爷爷是将军,仗着老爹是部长,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她参加他的聚会,参加他和他的那帮公子哥们的酒局。

在吴江,她是公主,可在北京,她这个公主就如乡下妹子一样,她在他们中间找不到平衡,找不到被尊重,更找不到她渴望的爱。可她的父亲,还有她的母亲,听凭伍志一张烂嘴的话,极力凑合着她和莫公子在一起。这也是她要杜子健来的原因,她太需要一个人听她说话,太需要一个人替她拿主意,更需要一个人借她一个肩膀,她要逃离。他们,他们全是恶霸,而她,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杜子健被小雨的一声“哎”惊了一下,他迅速掉头去看车窗外面,小雨又有些失望,她以为他会拉她的手,以为他还会告诉她,她很美。

晚上,杜子健一直在帮她对付莫公子,而且一直在担心她,她全看在眼里。只是她在伍志面前就得装,一如她曾经在杜子健面前装一样。她觉得很累,女同学那么羡慕她,而她却宁愿自己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宁愿不知道父母的那些破事,宁愿简简单单上学,恋爱。可是,自从她知道父母的事情以后,她就知道,伪装是她的全部生活。直到杜子健不知不觉走进她的心里,直到这个男人让她想象和怀念时,她才知道,爱情原来不讲任何道理,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来了就来了,猛烈得没有任何退路。可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这是小雨最大的痛和心结。

杜子健看了几眼窗外,校园走动的人影越来越少。他便知道夜深了,他对小雨说:“回去吧。明天还有课呢。”

小雨“嗯”了一下。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小雨说:“谢谢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校园里走。一边走,小雨一边骂自己虚伪,其实她想对他说的话是:“你还会来看我吗?”可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生硬而又冷冰的“谢谢你。”

杜子健一直看着小雨的背影,直到背影不见了,消失了。他才发动车子,恋恋不舍地将车子掉头往公司开去。他知道,小雨和他,他和小雨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共同的,又喜又忧的东西联系着。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这种东西与爱情有关。小雨这样的女孩,他爱不起,也不是他能够消费的对象。他用力踩了一下油门,似乎要把小雨彻底从他的想象中赶走,似乎要以最大的力气逃离这个有着小雨的地方。

北京的夜,一股又一股的冷气往车子里钻,杜子健没有关窗户,任由这样的冷直入骨间,他知道他需要这样的冷。只有这种冷,才能够让他清楚地知道,他来北京的任务,他未来的任务以及他需要的江湖和官场。

是,江湖和官场才是他既定的路。杜子健在这样的夜里,如此坚定地告诉自己。

第44章 去梨园听戏

第44章去梨园听戏

伍志又带杜子健外出应酬。这一次是请莫公子父亲的秘书张怀仁,他喜欢戏剧,特别喜欢京剧。伍志带杜子健去剧院听戏,这对于杜子健来说,还是头一次进剧院听戏。他们去的剧院是梨园剧场,这是一家由北京前门饭店和北京京剧院联合开办的艺术厅,由北京京剧院艺术家表演,演出的剧目也都是精心挑选的京剧名段。工作之余,坐在中国传统的八仙桌旁,品尝中国小吃和名茶,据说那会是一种美妙绝纶的享受。来听京剧的人演出前可以到化妆室看一看演员们的脸谱化妆,还可以到展卖厅浏览中国京剧简史、著名京剧艺术家剧照,选购具有京剧特色的戏装、脸谱、乐器、字画、音像制品等等,总之,在梨园剧场请人听戏很高雅,也很时尚,让人联想到那个早已逝去年代里的那些达官贵人,名媛以及仰慕她们,或者她们仰慕的各类名流。那是一个一脉相承与渊源流传的传统的生活方式,给人一种高雅悠闲的感受,令人记忆起那些遥远过去的贵族气息;加上不菲的费用,让今天一些新贵们当做是一种身份的符号。

当然这些全是伍志在车上告诉杜子健的,这让杜子健又有了很大的压力感。他越来越感觉在伍志面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烙上了显著的“乡下人”烙印,显得局促,浅薄,俗气。这种感觉让他变得特别不自在,也害怕怕自己不懂得规则规矩,应酬起来不得当,一旦出洋相,那会是怎样一种让人尴尬,丢人现眼的情形?而他,作为一名出生官宦之家,在吴江那个地方尽管还算不上名人,却即便是在父亲去世后,尽管受到过一些磨折,但绝对不会有谁看不起。当然,他不可能把这种感觉告诉伍志。尽管他和伍志的关系已不像初期那么紧张,但是他一开始就本能感到自己和伍志并不是一类人,很难融合到一起,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这个有些神秘的人,有着心理上天然的抵触。他总感觉伍志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具体是什么,他摸不着边,也无法摸得着边。只是这个人就像是一道门禁栏杆横亘在他和吴江与北京之间,他不得不想法去逾越。

梨园剧场到了。伍志带着杜子健站在大门口等张怀仁,大约十分钟光景,伍志迎着一辆奥迪a6走了过去,杜子健也赶紧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伍志率先握住张怀仁的手说:“张兄辛苦了。”接着他把杜子健让到张怀仁面前介绍说:“杜子健,吴江刚刚派过来的杜总。”

杜子健赶紧叫了一声:“张主任好。”张怀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伍志就把另两位介绍给了杜子健,一家投资集团的胡总,人长得圆皮球似的,那个脾酒肚如六个月的孕妇一般。另一位是水利方面的专家刘教授,带着眼镜,确实是一副学者的样子。

彼此见过面后,伍志就张罗着往剧院里走。杜子健走在最后面,他一直盯着张怀仁的背影看,张怀仁秘书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还显得年轻一些,一米七、八的样子,很典型的北方男人形态。据说他老家在内蒙呼伦贝尔草原,后来随着父母定居在北京,从小在北京生活,算是很地道的北京人。他的衣着透着洒脱,不像孟明浩秘书那么中规中矩,也不像伍志那样有些江湖气,更不是胡总身上有的那种商人过于精明的粗俗。从第一眼开始,杜子健就感觉这个人的压力,也看出对方并没有过多注意自己,尽管看上去彬彬有礼,却让人感觉到无形的距离感。当然,杜子健的性格也使得他没有去企图接近对方。伍志在带自己来前,告诉过自己这次见面会有几个人物出现,可能会是一个机会,为吴江带去一个很大的项目,一大笔投资。而这位张主任是其中关键的角色,他的态度将起决定性的作用。还告诉他,在之前他就留心到了这个项目,但吴得喜的意外死亡,使得事情被暂时搁置了起来,而现在他作为新上任的吴江驻京主管上任了,同时也听说目前这个项目在其它地方的考察不是很顺利,所以今天算是见个面,争取能把这个项目引向吴江。

伍志定的是前排,一行人围着八仙桌坐着,剧场的京剧还没开始,伍志叫了几份小吃,杜子健忙着给他们倒水,每个人都很享受地任他忙前忙后。他们说着各自的见闻,还约着周末去打高尔夫球。直到京剧开演,张怀仁马上转入听戏之中,胡总和刘教授也跟着转入听戏之中,看来他们几个还是真正的戏迷。

杜子健不懂京剧,不过他也不排斥戏剧。偶尔在家也会听听,只是他几乎算是戏盲,经常分不清楚京剧、越剧、楚剧之间的差别,仅仅是有时会被戏曲的一些唱段的优雅,唱腔的唯美和那种细腻到极致的音画的美所撼动,但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环境里,他才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浅陋,这样的感受让他不由自主产生出自我粗鄙的沮丧,有种敬畏油然生发。看着一行人那么入神听的时候,他也装着很认真去听。

中途,伍志把杜子健叫到外面,安排晚上吃饭的事情。他要去接几个人,让杜子健先去酒店看看预订的包间。交待完后,伍志就走了,一切在杜子健知道之前,都早已安排妥当,杜子健对此不知道是该感谢伍志,还是认为伍志这个人过份,有点越俎代庖了,无论如何,毕竟自己是吴江住京的最高官员,就算是初来乍到,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也不懂,但伍志都该和自己打招呼,就算是出于尊敬也该如此。这让杜子健的内心有了被轻视的羞辱感,可他深知现在还不是表现不满的时候,更何况他目前还不清楚伍志究竟是一个什么角色,背后存在的是一些什么人。不过,可以肯定不会很简单,不然偌大一个吴江市,实际上的驻京办,也绝不会让伍志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杜子健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他想先好好听听戏,想努力进入进去,他知道在今后的驻京生活里,这是一种必备的能力。他试着让自己能沉下心来,学着那几个人那样聚精会神,但他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看看那几位似乎都沉浸在戏剧之中,遇到精彩的时候由衷发出叫好。杜子健便发现自己完全不属于这个圈子,想要融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勉强陪着听了一会儿戏,就对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说去安排晚上吃饭的事情。那位刘教授倒是很礼貌回身应答了他,而胡总正兴高采烈看得投入,张怀仁却露出一丝不悦,似乎觉得杜子健的存在是不协调的瑕疵。杜子健不敢再出声,屏息悄悄退了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只是他没注意到就在他退出去的时候,张怀仁却又在昏暗里回头认真看了他一眼,然后与刘教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第45章 女人只是调剂品

第45章女人只是调剂品

杜子健去了酒店,订的房子已经安排好,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便猜也许是伍志怕他听戏闷,找个理由让他走动走动吧。这么一想,倒也觉得伍志这人不错,算是能为他人着想。他确实听得有些闷,偶尔听一段还可以,这么长时间听,他觉得节奏太慢。戏剧逐渐退出他们这一代的时候,大约与节奏太慢也有关系吧。不过,现在可看、可听的东西多的是,也难怪他们这一代人成不了戏迷。

剧院散场后,张怀仁、胡总和刘教授一行来到了所订的包间,伍志还没来,杜子健自然成了主人,可他对接待的事情远不如万雄做得周到和自然。他很窘迫地看了看每个人,只知道给他们添水,多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刘教授似乎看出了杜子健的窘态,主动想引开话题,缓和他的紧张局促,很温和问他:“杜总以前在哪里高就?”

杜子健赶紧说:“刘教授,喊我小杜吧。来北京之前,我在政研室工作。小杜年轻,今后还望前辈多多指导。”

刘教授笑了笑指着张怀仁说:“拜张兄为师,只要他愿意教你,北京没有你走不到边的地方。”

杜子健随着刘教授的话转向了张怀仁,但是张怀仁并没有看他,而是问胡总:“胶囊厂的厂址选得怎么样?”

杜子健尴尬了一下,借着喝水低下了头。刘教授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他便冲着他笑了笑。

胡总这个时候说话了:“看了几个城市,不太满意。张兄有好的建议吗?”

张怀仁这个时候才把目光投向杜子健,杜子健迅速捉到了张怀仁的意思,他一边掏名片,一边递给胡总说:“胡总,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胡总接过名片看了看,问杜子健:“名片后面的照片是你们城市?”

杜子健望着胡总,赶紧说:“照片是吴江整个城市的缩影。真正的吴江比照片更漂亮。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交通都非常便利。高铁、轻轨直通吴江市,而且吴江市背靠长江,有秀湖和平湖围绕,而且离江南省会不足一个小时的路程,是投资的理想之地。胡总,要不要去吴江看一看?”

张怀仁和刘教授显然对杜子健的举动很满意,特别是张怀仁,他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很精灵,一个眼光,他就能够领会到全部的意思,而且显然说话条理清晰,名片也极有特色,把整个城市图附在名片上,这一点远比吴得喜强。他可不大喜欢吴得喜,见了漂亮女人,恨不得长十双眼睛看才够本。这女人嘛,逢场作作戏,调调工作中的压力,摸一摸,揉一揉就差不多,可吴得喜这个土包子,见了女人就想上,就想纳为己,他早知道这土包子迟早会在女人手上送命,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伍志来了,身后跟着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孩。他进来后就邀请大家入席,也没问杜子健什么,两眼就只是看着张怀仁。大家直到张怀仁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上位,包间的服务员帮他来开座椅等他坐下后,再相继入座。杜子健看着有些困惑,他虽然不认识另外的几位,可他知道伍志不是一般角色,而他都要在张怀仁面前这般毕恭毕敬,可见张怀仁在北京的能量了。

杜子健在张怀仁的斜对面背靠门的位置坐下,挨着那位胡总。服务员帮大家把餐巾打开铺在腿上,又一一整理好餐具。然后那位领班样的女孩用步话机悄声说了什么,几乎是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一身深褐色马甲,细条纹蛋清衬衣,带着洁白的圆帽的男青年推着一辆推车进来,推车上摆放了各种菜肴,而同时,一位女服务员点着了桌子中央的火锅,打开了原本盖着的火锅。推车进来的男服务员首先把几盘削成薄薄卷起来的薄片的羊肉,放在了桌上,他介绍到这是来自呼伦贝尔草原的,杜子健觉得这样的羊肉看着就让人心里舒畅,吃起来一定鲜美!在吴江,他也经常吃羊肉,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精致的吃法。接着服务员把另外一些配菜放在了桌上,推车被推到了靠近房间门边的餐柜边,那些没摆上来的新鲜菜蔬放在推车的三层架子上。

伍志一边招呼客人一边介绍说,这是内蒙呼伦贝尔草原的纯种羊肉,这时,杜子健看到张怀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面露浅浅的喜色。他便知道,张怀仁骨子还是最念家乡内蒙呼伦贝尔草原的。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安静坐在那看着。

一桌饭,在现在很简单,但因为已经成为一种模式,所以就需要面面俱到,哪怕参加的人都知道仅仅是形式。但必须要知道,形式往往不在于它的内容,具备不具备实际效用,形式的效用就在于它的无用,在于它的存在表达了一种共识。看看在场的这些人,杜子健清楚知道绝对不是一些饕餮之徒,他们谁也不会在乎一顿饭,吃什么菜,喝什么酒,陪吃的女人是不是漂亮性感,像吴得喜那样?绝不可能,这些人无论是所在的地位,还是内涵的文化素养,都会把时间、空间分得清清楚楚。

包厢时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到底是首都,你只要一进来就会感觉到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杜子健感觉到了一些不能自已的紧张与局促,他并没有去看什么,却感觉到房间有些黯淡的光线里,漂浮着一些难以确定的香味。这种香味让人慢慢会受到影响,变得放松起来。那几个女孩看来是经常在这样的场合陪酒的,尽管看着年纪轻轻,其中一个杜子健感觉不到二十,但都显得落落大方,全然不同于自己家乡城市的那些,这样的女孩让你无法生出亵渎心,也不让你觉得拘谨。他注意到这几个女孩很自然就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对象,这似乎是一种职业的敏感和习惯。这算是第一次,杜子健发现这些女孩都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在一瞬间就找到自己的目标,她们是怎样知道自己适合哪一位客人的?这让杜子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到迷惑。后来他也曾询问过一些这样的女孩,但每个人都会说出一些不一样的说法,看来这不是可以规律化的,它仅仅是一种职业天生的禀赋。

那些进出的服务小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房间里进进出出,她们为客人送上各种饮料和食物,却让你觉得好像是属于这个房间的一部分,来去像风一样轻盈。每当她们中的一位需要询问客人的意见时,那种低吟般的声音总能让你觉得亲切,又和你保持着一个你无法逾越的距离。

菜肴开始被一样样端上来,酒也被开启。杜子健却至始至终没有进入状态一般,无法仔细观察,陷入到了一种迷茫中,开启的是什么酒,那些盛在精致碗盘器具里,被人精心配制成得赏心悦目的菜肴也完全在他视野以外,他处在一种恍惚状态,这让他不知所以。

在吴江,各类档次的酒席杜子健没少参加,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倍感压抑和不适应。这种感觉与孟明浩秘书和老首长在一起的时候,完完全全不同。而这种极具反差的感觉,到底缘于什么呢?也许是在座的几位,也许是房间里的气味,那是种混合了的淡淡迷香般的东西,在你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在包厢内氤氲;也许还是与人有关,他不是没见过重量级人物,而他的性格也不是会怯场的那类人。可这一次就是不同,尤其是那位张怀仁张秘书,这人看着不声不响,有些消瘦的外表让人初看了儒雅,可当杜子健坐在他对面时,尽管他并没抬眼看过自己,却像是被这个人剥光了在那审视、检查,混合。这让杜子健心里的有一种交错的感受:屈辱和困惑;这也让杜子健第一次强烈感到束手无策,感到自己的软弱和猥琐。

杜子健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这几位的出现,将会改变他的一生,甚至改变整个吴江的格局和面貌。如果人有先知先觉的话,杜子健想,他肯定不会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听戏、吃饭,甚至是刻意去讨好、巴结。但是如果他事先就知道这一切的话,圈套就不存在,游戏也就不存在。众多的不存在,就是一种虚无,而这种的虚无与官场无关,与官员无关,更与“斗”字无关。

官场永远需要这种身在局中,却永远不知局中局的态势会走向哪里。

第46章 小乔和大乔

第46章小乔和大乔

伍志在忙碌,他显得得心应手,杜子健的注意力一时间几乎全都在他身上。房间里很安静,飘荡着轻柔的好听的音乐,伍志吩咐负责倒酒的服务员把开启了的酒,斟满客人面前的杯子,然后等她退出后,伍志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大家停止了正在进行的动作,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伍志不紧不慢,语调也把控得极有分寸,他说:“今天是我们杜总第一次和各位见面,就算是见面礼吧,以后还仰仗各位领导和前辈,现在我先僭越了敬各位一杯。”

说着伍志便把酒杯绕着桌子,冲着每个人转了一圈然后一饮而尽,并在饮完后亮了亮杯子,非常礼貌地坐下,然后看着杜子健。杜子健心里有两个声音,但他本能去服从了那个接受的声音。他几乎有点木然地站起身,端着刚从那杯酒,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一瞬他只看见几张男男女女模糊的脸,还有那双根本没抬起的眼,就是这双眼,让他如刺在背。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积聚着力量要把那几句话说出来。伍志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他在座位上动了动。这时那位刘教授开口了,他的开口成为了一剂润滑剂,瞬间就让杜子健凝滞了的身体重新恢复了运转。

“小杜,你今天是真正的东主,我们可是来讨你一杯美酒的。”

“刘教授您言重了!第一次见到大家,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张主任,刘教授,胡总,感谢您们不弃,以后在北京,还需要多关照,有什么不到的,还请给晚辈指点批评。我现在就先谢过了!”他说着举起酒杯,学着伍志环绕一圈一饮而尽。只是他没意示到,他在喝完酒后,会去看张怀仁。而张怀仁还是那样目不斜视,安静地看着面前的那盘羊肉片,好像被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深深吸引住了。在杜子健看他的一瞬间,他身子抬起来了些,往后靠在了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杜子健此时会想起一本书里的一个人,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四大名捕”里的“无情”,那个残疾人,坐在轮椅里,你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冷还是热。其实他并不喜欢读武侠小说,原本连小说都不愿意去读,只是后来父亲出事后,他被闲置在政研室时,实在无聊极了,小说便是他用来消磨时间的最好礼物。

杜子健在吴江也算是个人物,也曾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场合,但不知为什么,在吴江,看上去没有多大区别的场合,在这里,自己就会感到如此地不自在。敬完酒他有点不知道接下去该干嘛,不知道是该坐下还是继续站在那。倒是伍志看出了他的拘谨,一边半开玩笑地说:“小杜,今天大乔没来,全看你自己了。”杜子健听见这话,一时间有点不知所以。脱口问了一句:“什么大乔?”

杜子健的话一落,满座人都笑了起来。特别是刘教授,他一边笑,一边问伍志:“伍兄对三国东吴霸主孙策和大将周瑜的,是不是羡慕极了?”

杜子健被刘教授这么一点醒,才知道伍志在拿三国时期的故事开玩笑,毕竟吴江与三国有着很深的渊源。再说了,苏大才子就是在吴江边上写下《念努娇-赤壁怀古》。关于小乔和大乔的故事,杜子健还是知道的。唐代著名诗人杜牧《赤壁》中的诗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让这二乔家喻户晓。特别是苏轼那首《念努娇-赤壁怀古》的词,杜子健还是很喜欢的。他在学生时代时,曾一度把这首词抄在他的日记本首页。他喜欢这首词的气势:大江东去,浪淘尽。更喜欢这首词的意境: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独自坐在江堤边,听长江一浪卷一浪的涛声,每次他都听到长江的涛声里全是苏轼的这首词。这位被降职于吴江近郊的大词人,是杜子健最喜欢的一位文学家。只是在这个场合,被伍志提起“大乔”时,他没反应过来,让他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了尴尬。好在刘教授极时的转换,让伍志把话接了过去,他说:“哈,开玩笑。小乔、大乔这样的美女怕是每个男人都想占有的佳品。不过,今天算是杜总来京上任后,第一次拜大家的山头。杜总,是不是敬张主任一杯?”

伍志的话在杜子健听着很不是味道,但他承认伍志说的很对,他对吴江在京的具体运作一点也不清楚,这位张怀仁究竟是什么角色更是云里雾里。但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至少目前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借伍志说话的当口,杜子健深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保持平静。他把自己空了的酒杯倒满,没有让一边的服务员来倒,再倒酒的时候,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酒上,那时他才发现那是一瓶茅台“飞天”。在吴江,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杜子健也偶尔会在一些场合喝到这一类的酒,但对酒,他实在是不熟悉。他记得有一次参加一位同学的聚会,也是喝这种酒,他喝醉了,回到家被妻子冉小娅责备了好长时间,想到这,妻子突然冒出来,他的心里突然有了种淡淡的哀愁。

“张主任,我是晚辈,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够的还请您指点,我也没什么好敬您的,这杯酒就当是我的赔罪。”杜子健一下子变得不顾一切起来,这样一来他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恭敬地看着张怀仁。几乎是窝在椅子里的张怀仁绵软的身子动了一动,似乎是有一股力量一直蛰伏在里面,现在被什么唤醒了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杜子健一直没弄清:这样一个外形看着高大到有些彪悍的汉子,为什么就能如此静若处子?这样的时候真的就和那位武侠小说里的“无情”一样。

“杜总,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客气了。来,给我倒上,今天我也喝一口。”

“小杜,张主任不喝酒的。”伍志的话让杜子健一愣,他仔细才发现张怀仁的杯子里装的不是酒,而是清水。一边坐着的女孩赶快为张怀仁倒上了酒,张怀仁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对杜子健点点头,一口喝干了。喝完他坐下,用毛巾擦擦嘴角,伸手去轻轻拍拍身边的那位女孩细腻白皙的手:

“谢谢,谢谢——”

“不好意思张主任,我不知道您不喝酒的——”

“也不是完全不喝吧张主任?”那位刘教授从一旁说道“只是很少喝,今天看来是因为小杜来了,张兄兴趣高起来了。”刘教授的一句小杜来了,又让大家笑了一阵。不过杜子健不再有尴尬,如果“小杜”能够成为整桌人的话题和笑点的话,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杜子健知道张怀仁特地为自己而喝了一杯酒时,突然心里竟涌起了一股感激。在官场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喝酒的时候,官职高的人喝干往往就是对官职低的人一种肯定和重视。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而这样的规定,总会让高职低的人感激或者骄傲,再或者有一种“士为知己者而死”的赤诚。

第47章 不是酒池是肉丘

第47章不是酒池是

杜子健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他是一个喝酒上脸的人,经常里一杯酒就能让他满面通红。经过这番折腾,他也放松了下来。他再一次给自己斟满酒,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转向坐在右手的胡总。胡总正在锅里涮着羊肉,直到杜子健开口喊他,他仍在把涮好了的羊肉用漏子捞出来放到面前的味碟里。这时候张怀仁突然咳嗽了一下,胡总抬眼看了下,像是被惊了的。他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端起面前的那杯酒站起身来去跟杜子健碰碰:

“不好意思,这羊肉真好吃!”

“胡总喜欢就请多吃点。我敬您了!”杜子健再度把杯中酒喝尽,胡总比他矮一截,面对面紧挨着他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奇怪的是这么一位胖子,身上的气味却有股淡淡的清香,这股香气很是爽人。胡总把杯中的酒了一小口,坐下后身边的女孩要给他倒满,他一把抓住那女孩的手:“你想灌我?”

“我哪敢胡总,要不我陪您喝一杯?”

“不行,听说北京的女孩个个能喝,要喝你就喝三个,我喝一个。”

“胡总欺负人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刘教授开起玩笑来。

“我是粗人,不像你刘教授大知识分子儒雅。”说着他突然伸手去开女孩上衣的领口,“我看看,看看你是不是带了酒池——”那个女孩“咯咯”笑起来,很熟练地打掉胡总的手说:“胡总真是,就算是带了也不会是酒池——”

“嗯嗯,那就该是。”

“张主任,您看胡总又在欺负我。”

这样一闹,场面即刻轻松了起来。杜子健的情绪也松弛了下来,他看见那位刘教授正俯在和张怀仁说话。这是位看上去很儒雅的中年男人,隐约能看见发根处的花白。他对这个人有种难以说清的好感,是那种能很迅速就让你就感到亲近的感觉。

杜子健等着。他想敬这位刘教授一杯,尽管不清楚情况,他本能觉得这个人能给自己帮助。但刘教授一直在跟张怀仁窃窃私语,杜子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放下准备端起来的酒杯,觉得胃里发烧,就想吃点什么。就在他刚要把从盘子里夹起来的羊肉放到锅里去的时候,脸边突然出现一双筷子,让他一惊。本能把头往后让,看见那是一旁胡总的手,正伸向锅里。他发现这位看上去有些臃肿的胡总,原来是个左撇子。他在用漏子去锅里捞烫好了的食物的时候,没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就那么夹在拇指跟无名指里,像是一根树枝横斜在空中。

“老胡呀,你拿着的是双兵器呀?想刺我们的小杜是不是?”

奇怪的是刘教授原本是在跟张怀仁说话,怎么就看见了呢?杜子健很不解。他慌忙应和,连声说:“没事没事。”那位胡总转身冲着他说:“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么多的礼仪,杜总别见怪。你这个女子,怎么不知道坐这边呢?我要刺也是刺你不是?”

“胡总开玩笑,谁知道您是双枪将,还是左右逢源的呢?”

“哈哈哈,你这个女子能说会道,我说不过。杜总,听说你们吴江是一个很美的城市是吧?我倒想去看看。”

“那真是求之不得,胡总!”伍志这时插话了,他端起酒杯冲胡总说:“我借花献佛,这里先敬你胡总了。”说完一饮而尽,倒是把杜子健弄得不知所措。胡总似乎对伍志有所忌惮,杜子健不经意发现了他突然变得本分起来,有点恭敬地急忙站起身,端起酒杯喝干了杯中酒。他转眼悄悄去看了看另外两位,张怀仁仍是一声不发,低头看着面前那盘羊肉片,好像那里面有着什么看不透的,藏着秘密,杜子健发现张怀仁在用力吸气,样子就像是一条狗在嗅闻被埋藏起来了的东西。他端起酒杯,接着伍志的话说:

“胡总,欢迎您去我们吴江,美不美您去了就知道。我先敬您,就当是代表我们吴江欢迎您了。”他又是一口气喝干了杯中酒,这时伍志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他的裤子,他感觉到有点醉意了,低头去看了一眼,明白伍志是在要他少喝点,心里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先前对伍志的诸多不满一下子消除了。

尽管杜子健有点喝多了,但至始至终都还保持着清醒。他发现张怀仁根本就没吃什么。这其实也不奇怪,现在的人,稍有地位,更别说是张怀仁这样的,对吃什么根本不会在意。在后来的日子里,杜子健慢慢懂得吃喝不过是一种形式,一种仪式性的形式,有点像古人的图腾,代表的是吃喝的物质性背后的东西,那是一个隐喻。在这样的场合,表达的是那些不言而喻的社会性。来北京这些天,今天算是第一次开始接触到了实质性的事物,伍志以后尽管还会带着他见各种各样的人,但都不能和今天相比。

在离开酒店,送张怀仁一干离去时,有点醉意了的杜子健送到酒店的大门口时,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外等候。上车前杜子健没想到张怀仁会转过身来主动握了握自己的手,那是一双非常绵软温润的手,厚实却不坚硬,握住你的时候,让你感觉到的是若有若无。

张怀仁对杜子健说:“不好意思,小杜,下次有机会我来请你吧。”说着他回头对正准备进车去的胡总说道:“老胡,胡总,你自己答应了去吴江的,可不能爽约哟!”

已经半个身子都进到车里的胡总又出来了,他满面笑容看着杜子健说:“杜总,我可以带这位女士一起去吗?”他转眼看那位陪他吃饭的女孩,女孩有些羞涩样子说:

“胡总,你真要带我去呀?”

“当然,只要我们杜总不反对。”

“看胡总说的,我怎么会反对呢?”其实这时,杜子健的内心有种难以消除的厌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位胡总,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难以说清的味道。他尽管也曾经常流连于声色场所,却很少与这些情*子打交道。他没有回头去看身边的那位女子,他只是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只是这样的香味对他说来,有点过浓也就不真实。

张怀仁已经进到车里,胡总把自己的名片给了杜子健,他说希望随后联系,也随着坐了进去。这让杜子健感到很突然,尽管他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为吴江拉到这个项目,但没想过会这样简单。车开动后,刘教授从另一边越过司机跟他打招呼,说自己也会去吴江的。杜子健感到很亲切,真诚地表示欢迎。车启动后,在离开的瞬间,杜子健看见了张怀仁看着自己,眼神里似乎有点意味深长。

第48章 老婆的电话

第48章老婆的电话

送走张怀仁他们,杜子健这才发现伍志还没离开。他想问问结账的事情,没想到伍志马上摇摇头,说预先就结过了。在隐约中,杜子健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真的不明白,这个伍志究竟是什么人?好像他杜子健仅仅是吴江驻京办的一个客人,过客,而不是现在的负责人。而这位伍志才算是真正的主人。他的心里暗暗泛起一丝不满。他对伍志说:

“算是单位的接待费用吧,你把发票到时交给我行吗?”

伍志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他用一种有些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杜子健说:“杜总,我还有点事,就不送你回去了,北京的道路你还不是很熟,我叫了的士送你回去。明天我们再联系好吗?这位胡总,你看是不是加紧点?”

说完,伍志找来一辆等在酒店外面的的士,俯身告诉了司机地址,然后等杜子健上车后离开了。坐在的士上的杜子健开始感到了醉意,他觉得困倦,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妻子,也想起了小雨。他一直在心里琢磨:这女孩是谁?他的手上还残留着那晚帮小雨脱掉污浊了的衣物时,不经意触碰到她酮体的胰脂般温润滑腻的感受,这种感受在酒后的体内不但翻滚,他突然就有种冲动,冲着司机说了小雨所在大学的地址,司机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掉转车头向小雨所在的大学驶去。

杜子健打车去了小雨学校,从车上下来后,他却又犹豫了。一个人又在学校大门口晃荡着,好几次想把手伸手口袋里,却如被烈火烫伤似的缩了回来。

“我这是怎么啦?”杜子健不断朝着校园里看着,却又不断在问着自己。喝酒的他,此时最想把小雨揽起怀里,此时真想亲亲她,和她说说压在心里的许许多多的事。

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杜子健感觉这个夜晚他被这两种东西各分一边地扯着,双方力量不相上下一般。他竟又有痛,从里到外,不断地侵击着他。

“他奶奶的,凭什么冉小娅可以在外*快活?自己不能呢?”一想到冉小娅,一想到她说不定此时又和那个野男人鬼混,内心的火被什么点燃一样,他把手机掏了出来,正准备拨小雨的电话时,手机突然一下响了起来,吓得杜子健拿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就要掉在地上去,他赶紧握了握,手机才算没摔出去。

电话竟然是冉小娅打来了的,杜子健一看显示屏上的名字,肉都跟着惊跳着,真是出鬼了,这是怎么了?她似乎看到自己在校园口找女孩似的。

杜子健的瞬间被这个电话惊得没了,他逃离般地离开了小雨的学校,这才接了冉小娅的电话,冉小娅在手机另一端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呢?”

这一问,又让杜子健的魂都吓得快要飞出来一般,冉小娅不会真在附近吧?他做贼心虚般地四周扫了一眼,没见有熟悉的影子里,这才放了一下心,装作淡淡地说:“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今天是我的生日。”冉小娅突然说,“我在怀旧酒吧里。”冉小娅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杜子健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竟然把冉小娅的生日给忘了,他竟然有闲猜在街上闲逛,却不记得妻子的生日,难道他真的已经不在乎冉小娅了吗?可此时,他又分明有内疚,深深的愧意,还有说不清楚的感伤。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是有人替你过生日吗?”

手机中出现了沉默,杜子健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其实很想说一句:生日快乐。其实很想说,不要喝酒,早点回去。可是他却说不出来,那个怀旧酒吧里,是他和冉小娅爱情的记录,而那个怀旧酒吧又是他和小雨的相识,怎么会是这样呢?人生也太他妈的滑稽可笑了。

杜子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把手机合上了。打了一辆车,任车载着他,远离小雨,远离冉小娅。

第49章 带着项目而归

第49章带着项目而归

杜子健要回吴江去。这是三天后的事情。当然还是伍志告诉他的。在这个江南贸易公司里,杜子健已经习惯了伍志指挥整个公司的运作。再说了,伍志在北京这些年来已经打下了很深的根基,有些能量怕是他一辈子也达不到的。而伍志除了习惯性地当家外,对他倒也不错。就拿请张怀仁他们一行人吃饭,他也在暗暗照顾自己,能少喝就少喝。虽然那一晚他喝了不少,如果没有伍志的暗中照顾,他怕真是会醉得不省人事。

那一晚,杜子健虽然酒喝得有些多,虽然他去了小雨的学校,虽然他很想给小雨打电话,可是冉小娅突然而至的电话,让他不得不离开小雨的学校。那天,他突然发现他不能打这个电话。酒,是个好东西,可以壮胆。酒,同是也是一个害人精,足以毁掉一个人。

喝了酒的杜子健,是想小雨的。想她的身体,想她的一切,那是本能的生理需求,也是心灵的某种渴望,只是他走进校园,被校园里的冷风一吹,他便清醒过来。他不能找她,张怀仁,还有那个莫公子的脸,既清晰又极具压力地弹了出来,把他心里的所有渴望击溃得惨不忍睹。如果没有冉小娅的电话,他大约也不会给小雨打电话,尽管他那么想她,那么那么需要她。

杜子健悄然地离开了小雨的学校,悄然地回到了平安里,站在那扇窗前,抽了一支烟,那块巨大的广告牌上的女人,火红的嘴里还在喊:年轻,啥都能想。只是这一次,他苦笑了,吐着烟圈,在没有女人的酒后,任和空寂野草一般地疯长。

现在,杜子健要回吴江。他倒是渴望那个神秘号码会对他有所提示,拿着手机,仔细地看了又看,确信没有那个号码的出现后,才动手整理了几件衣服,准备下楼去迎接胡总。就在他正准备往楼下走时,小齐来了。杜子健也没太在意,这一段他的房间包括衣服都是小齐在打理,他也以为小齐是来收拾房间。直到小齐一直看着他,他才知道,小齐有事。他问了一句:“需要给家里带什么东西吗?”

小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杜子健只好说:“小齐,有什么直接说吧。”

“杜总,”小齐叫了一声,杜子健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似乎话极难说出口一样。他没催她,只是鼓励地看着她,她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说:“杜总,我也想回吴江去。”

“你?”杜子健惊了一下。他的计划里根本没有小齐,可小齐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在他吃惊的时候,她突然说:“我想见万雄哥。”小齐说出这句话后,一阵轻松和无所谓。她望着杜子健,她需要他带她回去,更需要他明白她的心思,当然渴望他帮她,让她和万雄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杜子健想说什么,忍着没说。平安里的门口,就是那块巨大的广告牌,小齐天天看着那句“年轻,啥都能想”的话,他能残忍地去灭掉一个小女孩的爱情和幻想吗?

杜子健还是极缓慢地点了点头,小齐一见他同意带自己回去,如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飞身而去。走了两步,记起什么的折身回来说:“谢谢杜总。”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替杜子健整理房间。

杜子健暗自摇了一下头,就先下楼去了。他还要去对伍志说带小齐一起回吴江的打算。

下楼时,伍志在大厅里,一见杜子健,就问:“吴江方面通知到没有?”

杜子健点了点头,他已经给万雄打过电话,让他对邱国安市长汇报这件事,同时也给司守利打过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知道司守利会将这个消息传给成道训书记的。他来北京后,成道训书记并没有给过他什么指示,就连成道训书记的秘书余波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就不往上贴。他至今猜不透成道训书记派他来北京的理由,至今不明白成道训书记为什么会突然关注他,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拿不定。在他拿不定的时候,除了静观其变外,他没有更好的方法或者理由去贴成道训书记。再说了,他没有主动找成道训书记汇报这件事,也是想看看,伍志和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通的?这个胡总去吴江,成道训书记是热情还是平静,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东西。

伍志说:“胡总马上到。我送你们去机场。”

杜子健说了一声“谢谢”后,望着伍志说:“伍总,能商量一件事吗?”

伍志诧异地看着杜子健,这个时候,他同自己商量什么呢?不过诧异归诧异,伍志还是很平静地问他:“事情很重要吗?不能从吴江回来后再说吗?”

杜子健看了一下伍志说:“我想带小齐一起回吴江去。”

伍志没想到杜子健商量的是这个事,他笑了一下说:“你是总经理,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同我商量吗?”

杜子健也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掏出手机给小齐打电话,让她下楼一起回吴江去。

第50章 美女同行

第50章美女同行

小齐下楼时,胡总到了。杜子健很热情地同胡总握了握手,接着向胡总介绍了一下小齐,胡总一想到有美女同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直夸小齐是个大美女,也怪伍志有这么一个大美女也不早些介绍他认识。胡总的这个样子,杜子健的心猛地往下沉了一下,他有意去看伍志,伍志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杜子健正想说什么,伍志不让他说话,抢着说:“胡兄这一路上有美女护架,想不愉快都难呵。”说完,不看杜子健,和胡总并肩往外走。

杜子健尴尬了一下,小齐要帮他提包,他让开了。闷着头跟着伍志和胡总身后往停车的地方走。小齐没意识到这些人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到停车场时,胡总先坐在后座,杜子健也跟着进了后座,小齐正准备往前座走,胡总却喊小齐:“小美女,后座来。”

杜子健正准备迈的脚缩了回去,只好对着小齐说:“小齐,你去后座吧。”小齐听话地点了点头,杜子健没再说什么,坐进了前座。可他却暗暗为小齐担心起来。这是他的失误,他不应该答应带着小齐一起回吴江,这个胡总,那晚对身边的女孩一幅色眯眯的样子,他以为是酒桌上的应酬,可现在,他对小齐流露出的神情,让他不由得暗暗叫苦。

无论是去机场的路上,还是在飞机上,胡总倒是兴致很好,和小齐象是老朋友似的,谈天谈地,谈家常。让杜子健没想到的是小齐也特能聊,时不时还把胡总聊得哈哈大笑,听得出来,胡总的笑声是真实的,不是装出来的。这一路,两个人倒是谈得如鱼得水似的,好在胡总除了和小齐聊天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这让杜子健紧张的心又放松了一下。他可不愿意胡总在他的眼皮底下,对小齐不规矩,他不能得罪胡总,这是他来北京做的第一个项目,但是他也不能以牺牲小齐而获取他的需求,如果是这样,他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对他而言,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官,他总希望自己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谈不上要多君子,可他也不能太小人,这是他一路上对小齐担忧的理由。再说了,这一段小齐如同他的保姆一般,忙前跑后地照顾他的日常生活,于情于理,他对小齐必须是保护的,只是这样的保护他得放在心里,得用心去应对胡总有可能出现的非份之想。好在这一路上,两个人倒也开开心心的,没有出现让他尴尬的场景。

到省城机场后,吴江方面派了分管招商引资项目的阮副市长和他的秘书小田以及招商局的女局长梅洁来机场迎接,这个规格算不上有多高,也不算低。杜子健对万雄讲胡总来吴江投资是三到五个亿,这对吴江来说也算一个相对大的项目,他以为邱国安市长会亲自来迎接胡总,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来,也没让万雄来。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他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为吴江引来这个项目,难道邱国安市长不需要项目吗?他为什么要把项目推给阮副市长和招商局呢?这些问题,杜子健在大脑里迅速过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在走近阮副市长时,很热情地喊:“阮市长好。”接着同梅洁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领着他们走向胡总和小齐,分别向对方介绍了一下,在介绍小齐时,胡总抢着说:“这是齐助理。”杜子健没纠正,在这个场合,他也没办法去纠正。

介绍完后,一群人就往车里走。吴江方面一共派了两辆车来,胡总却坚持让小齐跟他同行,杜子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上了梅洁的车。任由胡总带着小齐一起上了阮副市长的车,不过他在上车的时候,看了看小齐,小齐正好也看着他,两个人目光撞到了一起,小齐却没有让,而是冲他甜甜地笑了笑。那样子,天真无邪。杜子健的心又猛然往下沉,这女孩,为了爱情而来,身在虎口却诨然不知。

杜子健又一次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他干嘛要去担心小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和追求,他个人的事都没完美解决,他和冉小娅之间要死不活的,他还能去心小齐的感情吗?这么一想,倒也安静下来,任由两辆车直奔吴江市而去。

第51章 书记的情人

第51章书记的情人

在车上,梅洁坐在前座,一直没有回头看杜子健一眼,当然更没有和他讲话。他有时看看窗外,有时看看梅洁的背影,那是一幅很美的背影,看这背影,梅洁顶多也就三十岁光景,可她奔四了。对女人而言,四十岁真的极具有危险性。青春不再,卖萌有心无力,而且在这个属于“干爹”的时代,在男人面前失去撒娇的资本后,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关于梅洁,在吴江的官场有过太多的版本,最传神的当然是她和成道训书记的故事。她以前不过是一名小学教师,尽管她的父亲曾经是吴江市的老市长,可她在父亲时代,却选择了一名老师的职业。谁也不曾想到,在父亲退出吴江后,梅洁迅速离了婚,把智商基本是傻子的儿子留给了前夫,大刀阔你斧地走进了官场,而且一路通畅无阻,当然与成道训书记的赏识分不开。她之所以坐在招商局长的位置上,也与成道训书记喜欢外出招商有关,据说每次外出,梅洁是必须到场的人之一。至如她和成道训书记之间到底到了哪一步,杜子健看着这个美丽的背影,也不难想象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本能需求了。

车辆快到吴江了,杜子健正盯着梅洁的背影出神时,梅洁突然转过头问他:“看够了吗?”

杜子健闹了一个大红脸。可梅洁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架式,直视着他问:“胡总靠得住吗?”

杜子健没有想到梅洁会问这句话,在吴江,谁不知道北京的江南贸易公司真正的主人是成道训书记呢?梅洁和成道训书记走得如此之近,她有必要装这个样子吗?

杜子健便有些厌恶这个女人。关于她的故事,他便相信全是真实的。一个连儿子都不肯抚养的女人,还能对谁拿出真心呢?他本来想顶撞梅洁一句,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伍志难道不是你们的忠实走狗吗?”他在心里这样说着,嘴上却变成了一句:“胡总靠不靠得住,看吴江诚不诚心挽留他啦。”

梅洁“哼”了一下,不再理杜子健。这声“哼”,让杜子健一下子想到了小雨,怎么女人都喜欢用“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呢?这么想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给小雨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吴江。信息发完后,车子停了下来,吴江最好的滨江宾馆到了,梅洁率先下车,只是她没再没理杜子健。

阮市长的秘书小田在前面带路,阮市长和胡总并肩聊着什么,小齐一见杜子健下车,就直奔过来,她低声问杜子健:“万雄哥会来吗?”

杜子健直到这个时刻才明白,这一路上,小齐刻意迎合胡总,为的就是混在他们中间,等待万雄的出现,她可算得上用心良苦了。只是她这样做的风险极大,她难道看不出胡总正在打着她的主意?她难道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杜子健压着内心的这些,很平淡地对小齐说:“你现在可以回家了,这里没你的事。”

小齐不理杜子健的这句话,继续问了一句:“万雄哥会不会来?”

“你自己为什么不问他呢?”杜子健忍不住没好气地说。

“我发了信息,他没回。”小齐的样子很委屈。

杜子健有些不忍心再赶小齐,可又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就在这个时候,万雄和邱国安市长从车里走了出来。梅洁迎了上去,隔着老远,就展开了迷人的笑脸,很热情地说:“邱市长大架光临了,我这个招商局长太荣幸了。”

邱国安市长也热情地回了梅洁一句:“大美女吩咐的事情,谁都乐意听命的。”梅洁换了一个人似的,咯咯地脆笑着。杜子健本能地想皱眉,一想到这是吴江,他强迫自己的脸上必须挂着笑,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万雄在邱国安市长和梅洁对话时,走了过来。小齐的小脸涨得通红,躲到了杜子健身后,杜子健上前冲万雄就是一拳,然后故意把小齐让到了万雄面前。可万雄没理小齐,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小齐的泪水在眼眶里迅速转着,被杜子健看了一个正着。他正想着去安慰一下小齐,小齐却一转身直奔胡总而去。

阮副市长和胡总站在滨江宾馆门口,他们显然在等邱国安市长。邱国安市长和梅洁笑闹了两句,就走向杜子健,他握着杜子健的手说:“辛苦了。”

杜子健赶紧说:“邱市长才辛苦了。”

邱国安便在手上加了一把力量,杜子健的手被握得有些痛,他不解其意地看着邱国安,邱国安没再说什么,而是松开了手,紧走了几步,和梅洁并肩往滨江宾馆大门口而去。

第52章 一个要爱 一个不愿意

第52章一个要爱一个不愿意

杜子健和万雄并着肩走。杜子健低声问万雄:“她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人是你带回来的,你想办法带回去。”万雄没好气地说。

“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杜子健问。

“一个要爱,一个不愿意。就这些。还想知道什么?”万雄的火气还是很大。

杜子健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再说了,邱国安紧握他的手时,那种力量感还留在手上,这个用意,他没想明白。他还真没心思去理会万雄和小齐的儿女情长。

“把你的事情处理好,少替别人心。”万雄低声说。

杜子健想问,胡总来吴江,邱国安到底是什么态度,一看万雄的步伐加快了,便知道他不愿意再说话,只好跟着他,走进了滨江宾馆。

在木兰厅里,邱国安市长接待了胡总。木兰厅是成道训书记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这在吴江是公开的秘密。因为传说花木兰的老家就是在秀湖边上,而她练剑的地方正是现在的滨江宾馆,这个厅布置中就有意识地突出了这段历史,成为成道训书记展示吴江的最好说词。这在官场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官员们喜欢与历史名人接缘,只要这个地方有过历史名人或者历史传说,一律会被官员们深挖出来,成为打造这座城市的说词,成为向今人展示的骄傲。

木兰厅的出现,让杜子健有了被重视的兴奋,一扫邱国安市长没派人去机场的郁闷。只是小齐却以胡总助理的身份出现在酒席上,而且被安排在胡总身边,这让杜子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如果小齐的身份被揭露,他则成了对整个吴江市领导的欺骗。可当他拿眼睛警示小齐时,小齐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似乎真的是胡总助理,而且理直气壮地应该受到这种礼待一般。

杜子健很懊恼,可他在这个时刻也拿小齐没办法,只好任她以这种姿态出现在酒桌上。好在,梅洁是个调气氛的高手,不仅能说诨段子,还能够把吴江的历史如数家珍地过一遍,这让胡总在开心的同时,也了解了吴江的历史。

这官场接待就得会制造热闹,这些杜子健是懂的。只是身为官二代的他,以前不屑于制造热闹,制造热闹和烘托气氛都是别人的事,他以前一直这样认为。可从梅洁身上,他发现,这两样在官场中就是一门大学问。特别是这些段子,诨的也好,素的也行,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气氛。以前杜子健也收到过很多这样那样的段子,可他从不放在心上,现在被梅洁的那张小嘴一张一合地吐出来时,他才知道,这招商局局长不是谁都当得了的。

就拿记住这些段子来说,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梅洁不仅记得牢,记得全,而且特会来事,再加上她是女人,在应酬上面就格外有优势一样。天天泡在接待中,梅洁早就成老油条了。不过,在酒桌上,还真需要有梅洁这样的八面玲珑。如今的官场,礼尚往来成风,今天你请,明天我宴,总要以各种理由聚会。再说了,吃的是公款,喝的也是公款,为了联系感情,谁也不敢不这样宴请。既然天天聚在一起,总要说话,说来说去,最安全最保障最娱乐的,当然全是这些段子了。

杜子健是懂这些的。身在官场,谁都怕被孤立起来,虽然梅洁在以前的传闻中,让他对这个女人不大感冒。可现在,她在酒桌上的表场,让杜子健不得不刮目相看。

邱国安市长对梅洁的段子笑闻,总会爽朗地大笑。看来,谁都免不了俗。不过,他在梅洁的气氛中,重点地肯定吴江的风土人情以及对投资商的优惠政策,还在谈话间隙传达了成道训书记的意见,他正在省里开会,所以接待工作由梅洁局长全权负责,而他这个市长还有阮副市长,全是梅洁请来陪胡总的。一番话说得梅洁满面红光的同时,也表示了对胡总的到来的高度重视。直到这个时候,杜子健才知道,邱国安市长紧握他的手在暗示什么。梅洁的出现,就等于是成道训的传声筒,而伍志在成道训书记心里的份量不可低估,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杜子健还是一个迷。

第53 小心什么

第53小心什么

这一餐饭下来,胡总的兴致极高,他没有休息,而是要求马上去吴江工业园的现场看看,这倒让杜子健对胡总多了一层敬重,这个挤身于国内五百强的药业老总,除了爱女人,对工作还是丝丝入扣的。

吴江工业园离城区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当阮副市长带队,一群人直奔工业园区时,杜子健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他不知道胡总看过工业园区后会有什么行动,也很担心小齐目前的状态。看得出来,小齐在和万雄置气,可她这种置气的方式很危险。在胡总面前,小齐太嫩,她玩不过他。

邱国安市长下午还有接待任务,他和万雄先走了。杜子健还是坐在梅洁的车上,阮副市长和胡总以及小齐坐一辆车。在车上,梅洁依旧没有找杜子健说话,好象他不存在一样。杜子健这才明白,在酒桌上,梅洁也没怎么理他,她对他显然有成见,只是这个成见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杜子健不得而知罢了。

杜子健看着窗外,回到熟悉的吴江时,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妻子冉小娅。不过他并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信息,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不管怎么样,她目前仍旧是他的妻子。就在杜子健这么想的时候,手机信息进来了,他掏出一看,是小雨回过来的,只有两个字:小心。

杜子健盯着手机,一刹那间,他迷糊了。小心?小心什么?小心路上的安全?还是小心胡总?还是小心吴江?他马上给小雨回了一条:小心什么?

小雨没有再回信息。而阮副市长带着胡总已经在看工业园区的规模,梅洁紧跟着迎了上去,杜子健只好也跟着迎了上去。阮副市长指着一大片空地说:“这就是吴江迎接像胡总这样的大老板的礼物,目前工业园如这么大的空地已经不多了,好多厂家来看过,成书记一直咬着没松口。再怎么说,也得有三亿以上的厂房落建在这里,才对得起这片土地。”阮副市长介绍后,望着胡总问:“您说呢,胡总?”

胡总没有回答阮副市长的问话,而是围绕着空地一边走一边看,他走得很慢,看得也很仔细。杜子健便知道胡总在丈量这片空地,在盘算这块空地。这个项目落户吴江,看来问题不大。

果然胡总绕了一个大圈后,当场对阮副市长说:“我的胶囊厂决定选在这里,第一期,投资三个亿,而且这片地我全要了,除了胶囊厂,我还准备投建一家中药厂,我发现吴江地产丰富,有山、有水,是中药种植的理想地带。”

胡总的果断是杜子健没想到的,他以为胡总不会当场拍版,以为胡总还会象征性地看完这个工业园,再看看其他的投资环境,没想到,胡总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地方,而且是两家厂房同时落户,如果是这样,杜子健带给吴江的第一个项目就太有说服力了。不仅突破了吴江招商引资的瓶颈,更缓解了吴江返潮民工的用工压力。

杜子健正盘算这个优势时,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司守利。他问:“敲定没?”

“司主任好。”杜子健小声地问候了一句,便接着回答了司守利的问题:“应该问题不大。谢谢司主任关心。”

“那就好。只要这个项目落户吴江,你的功劳就很不错,放心去干,我随时支持你。”司守利说完就挂了电话,而杜子健却还握着电话想听到更多的话,他想知道离开吴江的日子,吴江有关于他的内容没?从梅洁冷冰的脸上,他找不到想要的信息。而万雄被小齐一搅后,对他也是火气很大。除了司守利,他还真不知道目前应该商量的人还有谁。

胡总看完吴江工业园后,顺路返回到滨江宾馆。阮副市长一直陪着他,小齐也一直在胡总身旁,一副很称职的助理模样。到宾馆后,阮副市长送胡总去休息,晚上宴请的活动还是由梅洁安排。

杜子健松了一口气,他的任务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他正准备喊小齐,小齐留在胡总身边的时间越多,他越不放心,他得想办法支开小齐。可胡总明明和阮副市长一起往电梯里走,可在电梯门要关的时候,他伸出一只脚挡在门口,然后对着小齐喊:“小齐,快点。”

小齐“嗯”了一声,连走带跑地往电梯赶,把杜子健丢在大厅里,喊也不是,走也不是。

梅洁这时走了过来,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美女投进别人的怀抱,吃酷了?”

杜子健一惊,回过头看梅洁,梅洁那对好看的丹凤眼正好也盯着他看,他一紧张,赶紧扭头装作看大厅外面。梅洁又“哼”了一下,一边往外走,一边又说:“要不要送杜大主任荣归老家?”

杜子健说:“不用了,谢谢梅局长。”他的话还没落音,梅洁已经走了出去,挥手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头也不回地径直上了车。当梅洁的车扬长而去时,杜子健紧张的情绪才松驰下来,他也奇怪,在这个梅洁面前,他紧张什么呢?按道理来说,他是很不屑于这种女人的,靠着松松裤腰带爬上来的女人,一向是他所不耻的。只是父亲自杀之后,他总觉得逢人矮三分,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张扬和骄傲的感觉。这种不自觉的改变,对于杜子健而言,也是他没想到更无法控制的。一如妻子冉小娅,悄无声息地给他弄了一顶绿帽子,一直压得他喘息未定。

想到冉小娅,杜子健还是掏出手机给她拔了一个电话,电话一直响着,可是没人接。杜子健合上手机后,没有来由地又叹了一口气,就往大厅外走。他并没有回家,这个时间段,冉小娅肯定不会在家里。再说了,他还担心小齐。无论如何,他不能走远,万一小齐需要他,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的。他如此想着的时候,脚步就沿着秀湖一点一点地移动,可就想他走得这么慢,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齐。他掏出手机给小齐打电话,可小齐的手机竟然关机。

第54章 搅了他们的局

第54章搅了他们的局

杜子健一惊,小齐怎么关了手机?他不愿意继续想,就往胡总住的房间跑。等他跑到胡总住的房间门口,他的心已经狂跳不已,他伸手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了,开门的是小齐。胡总和阮副市长正在哈哈大笑,显然他们谈得很投机,而杜子健的不请而来,打断了他们的谈兴。阮副市长马上站起来说:“胡总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晚上的活动安排得怎么样。”说完,看着杜子健问:“杜主任是找我还是找胡总?”

阮副市长这么一问,杜子健尴尬极了。胡总也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是啊,杜总这是找阮市长还是找我呢?进来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杜子健被他们这么一问,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小齐,她把话接了过去,她望着阮市长说:“阮市长,我送您下楼。”

阮副市长不再看杜子健,由小齐领着往外走。不过,看得出来,阮副市长很不高兴,他正和胡总谈论北京的各种奇闻,他送胡总上来也是有目的,他摸过胡总的底,知道他和张怀仁之间的关系,更知道张怀仁背后的莫部长,他这么卖力地接待胡总,当然希望和北京方面拉上关系,他来吴江也有一段日子了,吴江的大致情况,他也摸清楚了,吴江很多边边角角的大小官员,都和北京扯得出这样那样的关系,倒是他这个外来的副市长,至今没有和北京攀上关系。正好借接待胡总的日子,好好攀一下。没想到,谈到关键时候,杜子健莫明其妙地敲门进来了,而且又莫明其妙地说不出找谁,给他的感觉,这个年轻人,冒冒失失的。他就想不明白,那么强势的成道训,怎么就弄这样的一个人去了北京呢?

在小齐送阮副市长下楼时,胡总冷冷地冲杜子健说:“我不会拿小齐怎么样的,想找女人,北京多的是,别这么紧张。”

杜子健闹了一个大红脸,继而脸转向灰白。他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就退出了胡总的房间。在楼梯口,杜子健堵住了小齐,“你怎么把手机给关上了?”

“杜总,我回吴江是休假的。我难道就不能关手机吗?”小齐没好气的说。

杜子健气得直想骂娘,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他既得罪了胡总,又得罪了阮副市长,可这女孩不断不领情,反而还怪他多事。他丢下一句话:“不识好人心。”就夺路而逃。

直到吃饭的时间,邱国安市长和万雄来了,杜子健的心才松动一些。他很担心他们不来,那么晚上的应酬对他就相当不利。胡总不高兴,而阮副市长也怪他有意打扰他和胡总的交往,那个梅洁总是对他气不打一处出,他也不明白怎么啦?满以为有功可表的一次行动,却被一个小齐搅得出尽洋相。

邱国安市长先进去了,万雄故意慢走了几步,杜子健知道他有话说,就迎上去问他:“找我吗?”

“你这是回来送项目的呢?还是回来送女人的?”万雄没好气地问杜子健。“怎么啦?”杜子健不解地望着他问。万雄看了看杜子健,叹口气说:“那个丫头片子,一个劲给我发信息,说要闯市政府大楼,如果我再不出现的话。等我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却关机。你这是玩的那一曲?”

杜子健这才明白,小齐关机是因为万雄。他便对万雄说:“晚饭后,我们三个好好谈谈,再这么下去,这丫头会把这次招商项目给搅黄的。”说完,两个人便往木兰厅走。他们一进去,就听到邱国安市长的笑声,大约阮副市长已经向他汇报了胡总的决议。

梅洁来了。她一边进门一边喊:“我来迟了。让胡总和两位市长久等,等会自罚三杯。”一边说,一边指挥服务员上菜上酒。

当菜和酒同步上来后,胡总主动端起酒杯对邱国安市长说:“吴江投资环境还确实不错,百闻不如一见。明天我就回北京,相关手续由我的助理和有关人员来洽谈,我希望邱市长能够鼎力相助,让厂房尽快完工投产,这杯酒我先敬邱市长,先干为敬。”说完一口把酒杯里的酒都干了。

胡总干了酒后,杜子健发现阮副市长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丝怪异压了下去,换成了一副笑脸,一直看着胡总和邱国安市长的拼酒。

胡总的酒干了,邱国安市长的酒也只好干。万雄站起来想说什么,被邱国安市长制止住了。等邱国安市长干了酒后,万雄才说:“胡总,邱市长刚刚动过手术,医生叮嘱不让喝酒,剩下的酒,我代好吗?”

胡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邱国安市长说:“邱市长怎么不早说呢?怪我冒昧了。接下来的酒,能者多劳好不好?”他的话一落,梅洁就嚷着要胡总陪着她喝酒,她来迟了,罚三杯,胡总是远道来的客人,希望给她一个面子,陪三杯。

胡总倒是很爽快,二话没说陪着梅洁一起喝酒。倒是小齐,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万雄,杜子健见这架式,一边让万雄倒酒,添菜,一边装作给小齐敬酒,提示她,注意场合。

第55章 演戏

第55章演戏

阮副市长一直冷眼看着,等杜子健给小齐敬完酒,他突然端着杯对小齐说:“齐助理初来吴江,中午招待不周,晚上这杯薄酒,是一定要饮的。”

胡总和梅洁的酒刚好喝完,一见阮副市长敬小齐的酒,他就来兴致了,对着小齐说:“吴江可是你的家乡,小齐要好好敬家乡父母官一杯呵。”

杜子健一见这架式,暗暗叫不好,胡总是有意要小齐喝酒,也有意要暴露小齐的身份。果然,阮副市长一听小齐竟是吴江的人,就一边说:“家乡的酒更要喝”一边又问:“齐助理老家在哪里?”

杜子健紧张地看着小齐,万雄也有些紧张,他一边装作给阮副市长加酒,一边说:“齐助理可要好好敬阮市长一杯。”

小齐没理万雄,不仅干了阮副市长的酒,还抢过万雄的酒瓶,给自己倒满后说:“我老家在紫云山,那可是出将军的地方。阮市长一定去过吧?很漂亮是不是?来,为了我爱的紫云山,敬阮市长一杯。”小齐说完就端起了酒杯,杜子健松了一口气,万雄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很怕小齐说出万雄的家乡来,只要她不说,胡总也不会再暴露她其实只是一名服务员的身份,说出小齐的真实身份,对胡总来说,也是一件没面子的事。

而阮副市长却要小齐先敬邱市长,看阮副市长的架式,他存心要灌醉小齐,而胡总的用意也很明显,也是存心要灌醉小齐。杜子健和万雄交换了一下眼神,杜子健走近邱市长说:“齐助理敬邱市长的这杯酒,我代了。”说完,没看小齐,把酒干了。小齐没再盯着万雄看,也一口把酒干了。阮副市长就闹着要小齐敬胡总的酒,当然是代表吴江感谢和欢迎胡总投资。

邱国安市长把杜子健和万雄的神态早看在眼里,他已经猜到这个小女孩和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特别见胡总也在想灌这个女孩的酒时,更确定这个小女孩一定与这两个人关系。于是在万雄替小齐加酒时,他望着梅洁说:“梅局长,这欢迎胡总的酒,应该是大美女来喝吧?”

邱国安市长的话一落,杜子健马上附和说:“胡总,梅局长可是吴江响当当的美女局长,这酒怕是该喝双份?”梅洁本来就不甘心被小齐这样的一个小丫头抢了风头,见邱市长和杜子健都把注意力转向她,也不推让的拿着酒杯下位给胡总碰杯,胡总只好转战梅洁,小齐趁机坐下,在万雄的严厉眼神中,不敢再善自乱动一下。

阮副市长眼看着要掌握酒桌上的主动权,没想到不能喝酒的邱国安市长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小齐给解救过来了。他要出小齐和杜子健的洋相,看来泡汤。他有些不甘心喝了一杯闷酒,任由梅洁和胡总闹着酒,在梅洁这个女人面前,他再想表现,也还得看看她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因为有邱国安市长暗中罩着,杜子健和万雄倒也没事地配合着梅洁和胡总闹酒,这一来二往,胡总喝多了。他一边嚷着再喝,一边要小齐送他回房间。邱国安市长见客人醉成这样,吩咐万雄留下来帮杜子健送胡总回房间,便先起身走了。阮副市长见邱国安市长散场,也不便久留,起身也走了。

木兰厅里剩下梅洁、胡总,杜子健、万雄和小齐。胡总已经扒在桌面上抬不起头来,梅洁也喝得有点多,她步子有些乱地走近杜子健,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说:“我知道乔大主任看不起我,其实我们是一路人。官二代的结局总会曲终人散,是不是?乔大主任。”

杜子健扶了一下梅洁,一边说:“梅局长说哪里的话,我敬重您还来不及,哪里敢看不起。”一边冲万雄使眼色,让他和小齐一起扶胡总上楼去,他送梅洁到车里去。

梅洁任由杜子健扶着,整个身子软绵绵在依进了他的怀里,一股女人的体香扑鼻而来,他的本能地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大脑里浮现出成道训书记的一张脸,他赶紧扶正梅洁,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人,就算是这样,他的后背还是惊出一背汗。就在这个时候,梅洁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一见梅洁醉成这个样子,赶紧下车帮着杜子健一起把梅洁扶到了后座,让她躺下后,杜子健才离开。

杜子健赶到木兰厅时,万雄和小齐已经不在这里,他猜他们送胡总回房间了。他赶紧赶到胡总房间,万雄和小齐正在帮胡总脱衣服,他们把胡总平放在床上,可胡总却喊:“小齐,美女,别走。”

小齐吐了一下舌头,万雄发火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没有邱市长,今晚,我们三个会死得很惨,你懂不?”

小齐第一次见万雄发这么大的火,杜子健拉过万雄,冲胡总睡觉的床上努了一下嘴,示意他熄火。然后让小齐回房间,烧点水,泡两杯茶,他和万雄等胡总没事,就去她的房间。

胡总很快鼾声如雷,杜子健和万雄见他没事,起身替他关好门,在他们往外走的时候,胡总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朝着这两位年轻人的背影认认真真地看着。

第56章 老婆的身体

第56章老婆的身体

官场就是一个斗法的地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至如谁是魔,谁是道,就看谁在掌握主动权了。杜子健躺在家里的床上想这个问题。妻子冉小娅既没有回他的电话,也没有回家。

没有妻子的家,如冰库一般。杜子健任这种冰凉在满是冉小娅的气息中穿梭。他不知道他是想妻子的身体,还是真正想妻子这个人。他从胡总的房间出来后,并没有和万雄一起去小齐的房间,而是让万雄自己去找小齐谈谈。再这样下去,他和万雄迟早会得罪成道训书记,而且还会连累邱国安市长。

杜子健还是想得太简单。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手机信息进来了,他拿起来一看,竟是那个神秘号码的,只有一句话:什么都不要再说,什么也都不要再做。

杜子健这一晚彻底失眠了。如果说小雨的“小心”是模糊的,那么这个神秘号码的提示,就在告诉他,胡总和伍志们在做一件很大的买卖。可是如果让杜子健就这样放手,真的不闻不问,他做不到。他这才发现,北京的水远比吴江的水深,而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吴得喜。想到这里,他竟不寒而栗。

第二天一早,杜子健就去了滨江宾馆。胡总显然酒醒了,他一见杜子健,一改昨日的冷淡,热情地笑着问他:“小别胜新婚的滋味怎么样?”

杜子健打了几个“哈哈”,他肯定不能告诉胡总,妻子就不在家里。这时,梅洁也来了,昨晚醉酒的神态也不见了,一套清爽亮丽的职业西装套裙,把她的精干张扬得随处可见,她先同胡总打了招呼,接着笑着问杜子健:“乔大主任昨晚可睡好了?”

胡总一见梅洁这么问,不由得笑了起来,问梅洁:“梅大局长昨晚是不是想着要听墙角?”

梅洁意识到胡总在说什么,马上笑着反击他说:“要是你的墙角,才好听。”一大早,被他们这么一闹,杜子健也笑了起来。

阮副市长来了,他是来送胡总的,其实由梅洁送送就行,可阮副市长坚持亲自送胡总去机场,倒也让胡总感激了一番。早点虽然比较清淡,却也是将吴江最好的特色小吃摆了一桌。

小齐还没来,胡总望了望杜子健,杜子健起身走到餐厅外给小齐打电话,手机关机了。他给万雄打电话,万雄说:“这丫头是疯了。”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几分钟后,余秋琪的电话打进来了,她问杜子健:“方便讲话吗?”杜子健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讲吧。”

“小齐在我这里。”余秋琪淡淡地说。

“她到底想干什么?”杜子健发火了。

“她是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余秋琪问。

“他妈。她现在是胡总的助理,她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我怎么交待?”杜子健真的忍不住发火了。他一骂完,才后悔,他对着讲话的人是余秋琪,不是万雄。当他想要解释什么时,对方已经收线了。不过在他陪着胡总们吃饭时,小齐走进了餐厅。她一进来,就陪着笑脸对胡总说:“胡总,对不起。昨晚喝多,睡过了。”

胡总兴致很好,一点也没不见怪地说:“年轻就是好,像我这把老骨头,想睡也睡不着。”

梅洁对小齐一点好感也没有,她不看小齐,而是接胡总的话说:“胡总一点都不老嘛。”她的话一落,阮副市长带头哈哈地笑着,气氛又一次被他们用这种暧昧的色调装扮着,倒也免掉了许多的尴尬。

吃过早点,一群人各上各的车,还是如来的时候一样。有所不同的是梅洁,她没有坐前座,而是和杜子健并排坐着。一路上,她东扯西拉地和杜子健谈着家常,一反接胡总时的冷漠。倒让杜子健摸不着头脑,只是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杜子健昨晚睡得好不好?和妻子是不是小别胜新婚。问到妻子冉小娅时,杜子健就打着哈哈,说起小别胜新婚时,杜子健的脸也被涨得通红,好象他昨晚和妻子的确就过了一把这种瘾一样。倒也让梅洁除了和他一起暧昧地笑着外,两个人的关系融洽多了。

在飞机上,胡总并没有再和小齐热烈交谈,小齐也像是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闭着眼靠着不说话。没有小齐的热闹,一路上显得很沉闷,杜子健偶尔想和胡总交流一下投资的事情,可每每这个时候,胡总就把头转向了窗外,他便知道胡总并不想和他谈什么。也就放弃说话的打算,想着那个神秘号码说的那句话:什么都不要再说,什么都不要再做。

第57章 谈一笔交易

第57章谈一笔交易

回北京后,杜子健并没有找伍志谈胡总投资的事情,伍志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好象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发生一样。只是一周后,邱国安市长突然给杜子健打电话,问起胡总投资的事情,问他为什么回北京一周了,投资的事情却没有半点动静?他在北京到底在忙什么?邱国安市长还提到了小齐,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杜子健和万雄都是他重点培养的年轻人,断不可以在这上面传出闲话。现在省里都知道吴江要建药厂的事情,这件事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而成道训书记一直没表态,似乎全看着他,他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他在电话中问杜子健:“需要我来一趟北京吗?”

杜子健说:“邱市长批评得对,从吴江回来后,我就没有找过胡总。您不用来北京,我再去胡总哪里摸摸情况,有什么消息,马上给您汇报。”

杜子健和邱国安市长通完电话后,就马上去伍志的办公室找他,伍志正在看一份文件,一见杜子健,马上把文件放进了办公桌里。指着办公室对面的椅子说:“杜总来了,坐吧。”

“伍总,我想问问您,胡总投资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他在吴江表了态,现在我们市长对这件事很重视,您看,这件事,我该怎么和胡总谈呢?”

“你在吴江是不是得罪老胡了?小齐是你码子?”伍志望着杜子健问。

杜子健急了,他争辩着说:“伍总误会了。小齐和我半点关系没有。”

“既然这样,胡总也不过好个面子,也没拿小齐怎么样,你紧张个屁。现在倒好,人家对吴江没兴趣了。我也拿他没办法了。”伍志把身子往后靠了靠。

“伍总,胡总可是对吴江的环境很有兴趣,不至如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吧。”杜子健想试着说服伍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带着小齐去拜见一下老胡,他这人好面子,你和小齐泼了人家的面子,这口气,总得让他出出来吧。”伍志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副很淡然的样子。这倒让杜子健有些着急了,他以为胡总看中了那块地,不用他催,胡总就会派人马上过去谈。再说了那个神秘号码让他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所以,他就想冷一冷,哪里知道,胡总是在置气,而吴江却把这件事传到了省里,邱国安市长急了,他说什么也得促成这件事。

杜子健从伍志办公室出来后,就带着小齐直奔胡总的办公楼。胡总倒是在办公室里,见了他和小齐,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

在胡总的办公室里,杜子健赔着笑脸,很低顺地应付着胡总东一句西一句的扯淡,就是不落到投资的事情上。杜子健只着头皮说:“胡总,去吴江,有什么招待不周,全是小杜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杜的冒昧。关于投资的事情,还望胡总能帮小杜一把,尽快搭成这件事好吗?”

胡总呵呵地笑着,既不否定杜子健的提议,也不附和。而且从小齐进他的办公室到小齐出他的办公室,胡总都没有再看小齐一眼。这让杜子健倍感气脑,这个人太滑头了。

从胡总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小齐说:“做个交易行吗?”杜子健不解地望着她。

“我替你搞定胡总,你替我搞定万雄哥。”小齐望着杜子健说。

“你?”杜子健像是第一次认识小齐一样看着她。

“别拿这种眼光看我。我从三岁就认定了万雄哥,我一定要得到他。再说了,余秋琪保证过,她不会嫁给万雄哥。”小齐狠狠地说,那样子已经不是杜子健认识的小齐,而是一个恶魔般极有心机的女人。

杜子健的心骤然间堵成了一个大板块,这女人,上到梅洁,下到小齐,他怎么一个都看不懂。她们到底要干什么?男人为了一介权利而想着心思斗法,女人为了得到一个男人,想着法斗心机吗?

“小齐,你觉得这种强扭的瓜会甜吗?再说了,你还年轻,你为什么不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呢?你和万雄之间的距离,你想过没有?”杜子健努力想去说服小齐。

“杜总,我们现在谈的是交易,你想做,就做,不想做,请不要说教。我不想听。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小齐说完,不再看杜子健,一个人快步冲到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第58章 争上项目

第58章争上项目

杜子健苦笑了一下,伸手也拦了一辆车,上车后,他给万雄打电话,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万雄,他想听听万雄的意见。万雄听完他的话后说:“杜子健,如果你要敢做这种交易,我就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另外,这丫头是个人来疯,你不要理她。过一段就好了,她想谁,三分钟热情,热情劲一过,啥事也不会有。”

杜子健其实也不想拿小齐去做交易。这是生意,如果一个生意人放着利润不要,而去抓一个女人置气的话,杜子健想这样的老总引向吴江,也不见得是好事。

只是当杜子健前脚回公司,后脚邱国安市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问:“胡总不愿意来吴江投资了?”

杜子健一颤,邱国安市长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他只着头皮说:“胡总说要好好想一想,也没有说不去吴江投资。”

“子健,刚刚省里的老领导给我打电话了,问起药厂的事情。不管你采取什么方式,一定要说服胡总来吴江建厂,这是政治任务,听明白没有?”邱国安市长尽管喊杜子健为子健,可对杜子健来说,这一声子健,把他逼上了梁山。他在电话中向邱国安市长保证,无论克服什么困难,一定再去说服胡总。可是一放下电话后,他就郁闷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再去求伍志吗?

杜子健在办公室里徘徊着,他也知道伍志和胡总还有张怀仁是一条船上的,只要伍志真心想让胡总去吴江投资,肯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是伍志这样做的利益在哪里呢?他一直没弄清楚,伍志以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呆在江南贸易公司是为了什么,而且如果伍志真的是成道训的忠实走狗,为什么省里都惊动的事情,成道训书记不去做呢?而且成道训书记一直没有露面,说是在省里开会,可如果真想见胡总,省城和吴江才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没有理由分不开身的。

在官场任何见与不见都有理由和借口。这一点杜子健是深有感触的,以前他在发改委任办公室主任时,总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和借口不见来要项目的人,而真正他想见的人,总会有时间和空档吃个饭,泡个脚之类的。

杜子健决定要去求伍志。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邱国安市长,他总不能让邱市长失望吧?可当杜子健走进伍志办公室时,小齐竟然在他的办公室,一见杜子健进来,小齐就借口有事走了。

杜子健也没太把小齐当回事,他信万雄的话,小齐就是一个孩子,二十岁的女孩子,正是拿爱情当饭吃的年龄。热乎劲一过,也就没事了。

小齐一走,伍志望着杜子健问:“碰壁了?泄气了?”

杜子健便知道小齐已经告诉伍志去胡总办公室的经过了。他不便再隐埋什么,开门见山地问伍志:“伍总能不能帮小杜一个忙,说服胡总去吴江投资呢?这个情,小杜记着,需要小杜的地方,我一定效力。”

“此话当真?”伍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望着杜子健问。

“当然了。这是我在北京争取到的第一个项目,如果就这样泡汤了,我还有什么脸回吴江呢?”杜子健很诚实地望着伍志,他此时此刻需要伍志的帮助。

伍志没有再推辞,而是对杜子健说:“我去找老胡说说,你等我的消息。”

第59章 给小雨打电话

第59章给小雨打电话

杜子健便从伍志的办公室里出来了。这天,伍志和小齐都没有在公司里吃饭,而且小齐直到晚上才回来,杜子健问小齐去哪里了?小齐显然喝了酒,她没有回答,而是对杜子健说:“事情搞定了。但是我不要你谢我什么,我需要万雄哥记住这个情。我知道,他听你的话,听余秋琪的话。”说着,身子有些摇晃地上楼去了。

“你——”杜子健便知道伍志带着小齐去找的胡总。至如她和胡总之间有什么交易,杜子健便不得而知。当然是杜子健拒绝去想她和他们之间的交易,交易这个东西,没有那一种不散发腐味的。身在官场的杜子健,哪里想不明白交易背后的状况呢?只是他没想到,小齐还是背着他,还是任伍志领着,去和胡总做了他不愿意想象的交易。

这天夜里,杜子健又无法入睡。他从床上坐起来,给小雨发了一条信息:睡不着,难受。

“项目受阻?”小雨居然也没有睡着,很快回了一条。

“给你打电话好吗?”杜子健回了一条。

小雨好半天没回信息。杜子健很失落,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窗外灯光依然五彩斑驳地亮着,把原本黑漆一片的夜,装扮得暧昧和怪诞。

杜子健点燃的烟快抽完了,手机响了。是小雨打来的。她的声音从这样的夜晚里飘出来时,杜子健的心又起伏着,他压制着激动,问小雨:“怎么还没睡觉呢?”

“被你吵醒了。我从宿舍出来了,躲在洗手间给你打电话呢。到底怎么一回事?”小雨急切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赌。睡不着。有些想念校园的快乐。”杜子健吱唔着。

“你们这些当官的啊,没一个说人话的。想我就想我,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吗?”杜子健听到小雨这么说的时候,似乎又看到小雨“哼”的表情。外表冷若冰霜,内心却又装着熊熊烈火。

杜子健对着手机“呵呵”地笑了,这一笑,把他的郁闷扫了一半,他说:“小雨,听听你的声音,真好。你去睡觉吧,明天还有课呢。”

“能骂人吗?”小雨问。杜子健不解其意,问她:“骂什么?”

“网上流行语。草尼马。”小雨是真的生气了,这些男人们都怎么啦?三更半夜把她吵醒,说上两句话,就找堂而皇之的理由,让她去睡觉。她睡得着吗?杜子健这种状态,她能安心去睡吗?

“小雨,对不起。”杜子健说。

小雨更生气了。她不要杜子健的对不起,她要他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了?如果一个男人不肯把自己的困境告诉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并没有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到底发生什么了?”小雨又问了一句,“如果你坚持不说的话,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小雨想挂电话,杜子健喊:“小雨,”小雨“嗯”了一声,那一声极其温柔,在北京的夜里,这一声“嗯”让杜子健有一种醉在梦里,不愿再醒来的感觉。只是小雨“嗯”过后问他:“说吧,到底怎么啦?”

“其实也没什么。胡总要去吴江投资,在吴江表态了,结果回北京又不愿意去。下午伍志和小齐去找过他,小齐好像与胡总有什么交易,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让一个小女孩去做交易,而我退在后面享受成果,心里难过。”杜子健把压在心里的纠结说了出来,一说出来后,他感觉轻松多了。

小雨沉默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在电话中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就是投资吗?他会去的。不过,除了伍叔叔介绍的关系外,你自己应该开僻新的关系,吴江在北京混得有头有脸的人,多的是。既然想干点事业,就得多付出一份。这些,你比我更懂。”

“谢谢你,小雨。”杜子健这一次是真的谢小雨,“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放心,我会努力的。时间不早了,你也去睡个好觉好吗?周末我去看你,我们一起去爬长城好不好?”

“真的?你可不能爽约。”小雨显然高兴着。这个电话,在小雨的兴奋中结束了,也让杜子健不由自主地靠近小雨,并且在内心依赖着小雨。他也知道,当一颗心依赖对方时,这种感情很危险,可在寂寞的北京,他总是免不掉迎着这种危险而上。这大约就是爱情的无道理性吧。没有道理地撞上了,更没有道理地牵挂着,舍不掉,也不愿意去舍。

第60章 老爷子要回吴江

第60章老爷子要回吴江

第二天,胡总就派谈判团去了吴江。只是他并没有通知杜子健,而是万雄传达到了邱国安市长的赞扬,他才知道胡总的决定。好在万雄没有问小齐,如果他问起小齐,杜子健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他如果说是小齐主动和胡总交易的,万雄会信吗?

有些时候,有些误会,是会越解释越被抹黑的。杜子健想,让时间去证明,他的清白。可身在官场之中,清白得起吗?

胡总的谈判团在吴江很顺利,也很迅速地签了第一期投资的合同。这个结果对于杜子健来说,却没有任何的喜悦,他总有一种感觉,胡总身后藏着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与他有关,与伍志也有关。在胡总签合同期间,伍志一次都没有提过胡总投资的事,好象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杜子健放下胡总去吴江投资的事情后,就听了小雨的建议,自己开僻北京的关系。他约了孟明浩,由孟明浩带着去了老爷子家里,老爷子一见杜子健,就问:“工作是不是很忙?怎么这么久不来看爷爷呢?”

杜子健当然不能如实告诉老爷子,他在北京的这些经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这个人,只要开口,他肯定会帮自己,而且拿出来的绝对是全部的真心。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很难开口去说自己的要求和想法。现在的杜子健就是这种感觉。他明明知道他只要开了口,老爷子一定会帮他,而且一定会倾尽全力地为他的事而奔走。可他却不愿意让老爷子为他担心,不愿意去开口要求老爷子帮他什么。尽管这样,老爷子还是提起了秀平桥的事件。杜子健对秀平桥的倒塌以及内幕并不了解,他的诸多想法都是猜测。父亲杜佰儒从来不会和他在家里谈工作,更不会把他从事的项目告诉杜子健。关于父亲,杜子健有的只是常务副市长的荣耀,有的只是这种荣耀下的被提拔,不管他要没要求提拔,只要有适合他的机会,他总会被人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提拔起来。至如提拔他的人如何在父亲面前邀功请赏的,他一概不知。他和父亲,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却行走着陌生人的路。

老爷子问起秀平桥的时候,杜子健的内心一下子盛满了酸然,这种酸然来得那么具体又那么确切,他不知道是因为老爷子如爷爷般的关爱,还是他对父亲杜佰儒自杀的悲观。只是这种酸然让杜子健放弃了警戒,放弃了不打算和老爷子谈起北京的想法。他还是和老爷子提起了北京的见闻,提到了胡总去吴江投资的事情,当然他没有提小齐和胡总的交易。他怕老爷子被他气着了,怕老爷子像上次一样发火。杜子健讲的时候,老爷子一直静静地听着,等他讲完后,老爷子突然说:“我想回吴江去看看。”

“爷爷,”杜子健很有感情地叫了一声,接下来他想阻止老爷子去吴江。主要是老爷子的年龄大了,他不忍心让老爷子来回奔波。可他一开口阻止时,老爷子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喊了一声:“小孟”,孟明浩推门进来,老爷子说:“查查这一段的天气,我想回吴江看看。”

孟明浩看了一眼杜子健,杜子健无奈而又求救地看着他,他装着不懂杜子健的意思,答应了一声:“是。”就离开了老爷子的书房。

第61章 伍志又有新花样

第61章伍志又有新花样

孟明浩出去后,老爷子对杜子健说:“我只是想去亲眼瞧一瞧秀平桥。”

杜子健很为难。可是他能告诉老爷子,他不希望老爷子回吴江吗?他敢告诉老爷子,其实吴江现在属于成道训的天下?如果他这样对老爷子说,恐怕老爷子想去吴江的决心会坚决一百倍。可是他要是把老爷子带回吴江,去看那座倒塌的桥梁时,成道训书记会如何看他?本来是想从老爷子这里寻求一些北京的人际关系,现在倒好,人际关系没寻着,却勾起了老爷子回吴江的想法。

杜子健也清楚,打了一辈子硬仗的老爷子,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他放弃了找理由说服老爷子的打算,只是告诉老爷子,回吴江的事情,他来安排。可老爷子给了他一条命令,他只是回老家转一转,看一看秀平桥,不允许他张扬这件事,更不允许通知当地政府车来人往地拜访和接待。

杜子健对老爷子提出来的要求全部应承下来,离开老爷子家里后,一路上,他一直想如何才能够让老爷子满意的同时,而不让成道训书记起疑心。

杜子健想让万雄出面迎接,可邱国安市长必定要通知,这样一来,政府这边等于都通知到了,市委那边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一路上,杜子健的许多想法都被否定了,直到回公司,他也没理出一个头绪来。正在懊恼时,伍志来了,伍志显然没看出杜子健的神态,径直拍了拍他的肩问:“想老婆了没?”

杜子健抬眼看伍志,他不明白伍志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伍志一脸的笑,杜子健更纳闷了,问他:“我老婆来北京了?”

伍志被杜子健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你真想老婆了。也是的,正是男欢女爱的年龄,说不想是假话。这样,有一个回吴江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

“什么机会?”杜子健还是不明白。

“刘教授想去吴江看看你们的秀湖和平湖,如果符合政策条件,他将来鼎力推荐秀湖和平湖进入亚洲湖泊湿地保护名单,这可是一件有利于吴江几代人的好事呵,当然,如果你在北京如果还有别的事情的话,可以让吴江政府方面安排接待一下就行了。目前是初步考察阶段,我想,如果惊动吴江的方方面面,到时候,湖泊湿地保护名单没有吴江,你和我的脸上都没光彩,是不是?所以你陪着刘教授去,是最好的。”

伍志说得入情入理。再说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属于杜子健工作的范畴,他当然得陪着前行。伍志一说话,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等伍志离开后,他才记起老爷子也要回吴江。但愿老爷子和刘教授去吴江的时间不要撞车,只要不撞车,他总能够想到如何应对老爷子去看秀平桥的事情。

杜子健还没想到如何应对老爷子要回吴江的事情时,他接到孟明浩秘书的电话,老爷子回吴江的时间定在这个周末。杜子健在电话里问了一下关于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孟明浩说他会安排老爷子的生活秘书陪同,只需要吴江方面有办事细心又不是官方的人就行了。孟明浩这么一提示,杜子健马上想到了余秋琪,他怎么把她给忘了呢?让余秋琪陪老爷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余秋琪知道这件事,就等于万雄知道了,万雄知道了,他要是不告诉邱国安市长,万一事情被透露出去,邱国安市长必定会猜疑万雄对他有二心,一旦被主子猜疑,万雄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这些问题和矛盾,杜子健不得不想。在官场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却往往牵扯着方方面面的利益。哪一个细节没有想到,躺着中枪的被动,不仅容易断送政治前途,命被丢掉,却往往不知道命送何人之手。就拿父亲杜佰儒而言,他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自杀,这件事情,杜子健想了无数次,可他至今没有答案。现在当他置身于斗争之中,而且是看不见的矛盾洪流之中时,他才知道,官场中的细节取着决定性的作用。

杜子健放下孟明浩秘书的电话后,在办公室里沉思,他必须把老爷子回吴江的所有细节想好。

第62章 一条船上的人

第62章一条船上的人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伍志打来的。生活之中就是这样,往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杜子健拿起电话,伍志的第一句话就是:“刘教授准备周末去吴江,你准备一下,陪着刘教授回吴江。”

杜子健“哦”了一下,伍志就收掉了电话,他的“哦”是一种本能,好在伍志挂掉了电话,如果伍志再继续问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这么一想,他还是惊吓了一下,他太不稳重了。这一点,他怕真的要向伍志学习。不管伍志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可他在杜子健面前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杜子健意识到自己不够稳重和成熟时,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邱国安市长,在他没有摸清楚成道训书记的用意时,他至少有邱国安市长这个靠山,在官场孤立起来是很可怕的。谁都在寻找靠山,谁都渴望有更大的靠山。虽然他现在有老爷子,可是县官不如现管,这是中国官场多少年来的常规,对老爷子这样的靠山,用一次必定是最关键的一次。

杜子健拨通了邱国安市长的电话,电话才响两声,邱国安市长就接了,显然邱国安市长现在方便听电话,这让杜子健松了一口气。他在电话中说:“邱市长好。”

邱国安市长在电话中问杜子健:“子健,你找我有事吧?”

“是的。邱市长,您方便听电话吗?”杜子健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事情很重要吗?”邱国安市长问。

“邱市长,应该是一件大事。我拿不定才请示您的。”杜子健很小心地选择着用词的方式。果然邱国安市长说:“你等一下,我回办公室给你打过去。”说完,对方就收线了。

杜子健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呆,他的判断是错误的。但是从邱国安市长这么快接他的电话而言,他在邱国安市长的心目中至少占有一席之地。

在官场这个接电话有时候很讲究,特别对邱国安市长这一级领导,重要的名单他们全存在了手机上面,手机一响,他们通常会看看对方是谁,再作出决定接还是不接。

邱国安市长一回办公室,就把门给关上了。他相信杜子健肯定有重要事情向他汇报。对杜子健,他现在多少有些了解,这个孩子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是这个孩子如他父亲一样,不善于巴结讨好拍须溜马,但是对于他要干的事情,他总能够想尽办法地去干好。就拿这次胡总在吴江建制药厂的事情来说,杜子健还是有很大功劳的。胡总带队的执行总监在签订合同时就说:“没有杜子健的三番五次上门,就不会有现在的合同签订仪式。”对于杜子健的实干精神,他还是很欣赏的。在官场,一味玩虚的,一次两次可以骗到人,次数一多,谁也不是傻子。为什么那么多的官员挣项目,挣投资,全是奔着业绩而来,而这些业绩是需要有实实在在的事件堆积而成。不是说空话,做空套可以应付得起的。如果不干事玩虚的都能够被提拔的话,谁愿意去干事呢?人在干事的同时,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失误。杜佰儒那么严谨的一名专家型官员,最后却是在干实事的失误中断送掉了性命。这些,身上官场中的人,谁都知道。可是坐在哪个位置上,就要有这个位置相对应的业绩为自己的前途作铺垫。邱国安需要业绩,只有业绩才能够让他有与成道训抗衡的底气。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杜子健,但是他需要杜子健在北京给他带来业绩的同时,也为他铺平通往北京的路。再说了,杜子健这个年轻人如果好好培养,是一个能够担当大任的好苗子,对他,邱国安还是寄托着很大的期望。到了他这个级别,都在培养自己的心腹,重要的岗位,谁都是派自己的亲信把守着。这是从古至今,官场所延续的一套模式。这套模式,所有置身于官场中的人,都在用,就看谁用得炉火纯青了。

杜子健的手机一响,他赶紧接通了,他一直在等邱国安市长的电话。邱国安在电话中说:“子健,我在办公室,有话尽管讲。”

杜子健把老爷子要回吴江以及要去看秀平桥倒塌的事情,还有他要陪刘教授回吴江考察湖泊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邱国安市长。

邱国安市长听完杜子健的汇报后,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这两件事情都比较棘手,处理不好,别说杜子健会成为成道训的眼中盯,他一样会被成道训看成最大的对手。在官场一旦成为某个人或者某个团体的对手,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别说干事,就是去应对这样那样的闲言流语也会耗掉全部的精力,这一点,邱国安很清楚。前一段,永州县的县长马安钢,就是因为得罪了成道训,被人以报料的形式在微博上直播了马安钢大小事例,开会说的话,吃饭进的餐馆,甚至他抱怨某些领导的话,还有他和一名女老板之间的*照片,全部在微博里流传着,不用成道训书记动手,舆论以及家庭的内战,就足以让马安钢崩溃。邱国安知道这是一个团队所为,抓不到一个人的经济证据时,靠网络的舆论足以杀死一个官员的政治前途。成道训到底养了多少智囊,邱国安不得而知。但是他清楚,成道训书记在吴江早已形成了他的独立王国,想要打碎或者取代这个王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邱国安当然会去想后果。只是杜子健告诉他的这些事,相当重要。很有可能就是进入成道训书记王国里的钥匙,用好了这把钥匙,前景是明郎的。不过,一旦打草惊蛇,他和杜子健很可能会成为另一个马安钢。最保险的一种方式,他可以装作不知道,可以全部推给杜子健去应对,应对好了,有他的功劳,应对不好,他也可以抽身而出。只是如果他这样滑头,想赢得杜子健对他的忠诚,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杜子健这个孩子,有时候容易认死理,道义在他骨子里早已定性,知恩而报,是杜子健的本性。但是被人耍以及抽了滑头,是很难再赢得他的心。一个可以把冷板凳坐上两年而不惹事的年轻人,他的内心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定力,而这种强大的定力正是官场中最可贵的一面。

在官场,对一件事的处理好坏,很多时候就取决于内心的定力是否强大。在这一点上面,邱国安认为成道训的定力远远在他之上,他可以不动声色地拿微博造势,去掉了马安钢。可以在杜佰儒自杀后,以提拔的名义把杜子健弄到了他的眼皮底下,又以信任的名义派往北京,他到处要演什么戏,邱国安并没有捉摸透。在他没有捉摸透之前,拉拢杜子健是他唯一争取主动的一张牌。现在,他和杜子健被绑上了一条船,他要用好杜子健。

第63章 借力

第63章借力

沉默是邱国安的姿态,也是他有意留给杜子健的空间。他要让这个年轻人知道,这两件事的难度,更要他明白,他是顶着多大的风险在为他排扰解难。

杜子健等着邱国安市长的决定。一时间,电话里除了对方的呼吸声外,一片寂静。杜子健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似乎很长时间,似乎他和邱国安市长近在咫尺一般。

邱国安市长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在电话中对杜子健说:“你陪刘教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你对任何人不要讲。不过要格外留意和小心,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据我所知,湖泊湿地的报告,吴江年年都在往上呈送,只是收效甚微。当然如果这一次能够申报成功,对吴江也是一件极具贡献的事情。只是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你要格外当心。老爷子这件事情,我再想想,找个可靠的人陪着他,秀平桥倒塌事件在吴江是敏感事件,在省里同样是敏感事件,谁都不敢去提。但是老爷子这一次回吴江是个难得的机会,一定要让他插手秀平桥倒塌事件。”

邱国安市长的一番话说得杜子健心跳不已,他一直在等,总有一天,他要弄清楚秀平桥倒塌的原因,总有一天,他要还父亲一个清白。可是现在机会来了,他却多了一种沉重。邱国安市长的意思很清楚,他要借老爷子的力去打击成道训书记。老爷子成了他和邱国安市长的借力工具,这让杜子健越不过心里的坎,他是真心拿老爷子当亲爷爷般尊重着,可是现在,老爷子要被他,要被邱国安市长带进一个打击别人的陷阱中去,他下不了决心。

杜子健在电话中问邱国安市长:“邱市长,我只是想让老爷子看看秀平桥,如果可以的话,再争取资金,重建秀平桥。至如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老爷子知道。他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

邱国安对杜子健说:“我会把握分寸的。放心。我不会让老爷子有什么闪失,你陪好刘教授就行。”说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杜子健握着电话的手心全是汗。一场战斗就要开始,而他在把所有的事情汇报给邱国安市长的同时,他就参与到了这场战斗之中。而且他没有退路,邱国安市长不会让他退出,伍志也不会让他退出。而他除了依靠邱国安市长外,他显然没有别的路可走。好在,老爷子回吴江的期间,他也在吴江,他会格外留意吴江的动静。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听邱国安市长的话,还是把电话打给了余秋琪,除了让她派车来接他和刘教授外,还是把老爷子回吴江的行程告诉了她,要她放下别的事,全心留意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一有事,马上通知他。

余秋琪没有问老爷子是谁,也没有去问老爷子对杜子健的重要性,她很清楚,杜子健该告诉她的,一定会告诉她,不该告诉她的,她问了也是白问。一如杜子健和冉小娅的关系,她已经听到风声了,他和她之间有了矛盾,而且还是一道很深的矛盾。只是杜子健不说,她也不会去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从北京回来后,她心里装着事,可具体是什么事,她并不清楚。她在期盼,她知道。可是她期盼的人并不是万雄,这一点,她很清楚。特别是小齐,找到她,要她保证这辈子不能嫁给万雄时,她便知道,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没有装下万雄。现在,杜子健一个电话,她却发现自己全部被激活了一般,杜子健怎么说,她知道,她会不折不扣地怎么做。

这大约就是一种宿命,对女人来说,一开始装上了谁,谁就会在心底生根发芽,甚至长成参天大树。

第64章 小雨到底是谁

第64章小雨到底是谁

小雨给杜子健发了一条信息:周末干什么?

杜子健才想起答应过小雨,周末陪她去爬长城,被这些事一闹腾,他竟然忘了。只好给小雨回了一条信息,周末要回吴江去,下次一定陪她去爬长城。

“回吴江干什么?”小雨的信息回得很快。

杜子健愣住了。是啊,他回吴江干什么呢?参与一场战斗?或者是装傻陪刘教授去秀湖和平湖转一个大圈,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杜子健愿意参与的。

“有事。”杜子健回了两个字。

小雨没再问。杜子健松了一口气,他很怕小雨继续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更怕小雨说,带我一起回吴江。一如小齐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样,他带着她回了一趟吴江,那个在他眼里清纯无比的小女孩,刹那间变成了女妖。这一段时间和胡总打得极其火热,他的房间,她整理得越来越少,他见她的次数比见伍志还要少得多。他问过小齐,她在干什么?小齐丢给他一句话:得到万雄。他不明白她和胡总打得火热,与得到万雄有什么关联,这个问题很让他困惑。可是北京的事一件接一件地发生着,一个又一个困惑接踵而来,他顾不上小齐。除了隐隐为他认定的那个清纯的小齐而痛心外,他实在找不到让小齐回归的理由。

现在又是小雨,这个让杜子健一直放不下来的女孩,没有任何预兆地走进了他的内心深处。他想藏着,认认真真地在他最心静,更纯粹的时候,去想她。可是,生活并不是这样在发生和发展着。

一晃周末到了。杜子健和孟明浩秘书已经就老爷子回吴江的相关事宜讨论过多次,认为所有该想到的细节都作了周密安排,才让老爷子坐的软卧回吴江。这是老爷子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过火车,他想坐一回火车,说不定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坐火车。这些话让杜子健难过了好半天,不过,他除了尽力去让老爷子愉悦外,他实在找不到更好安慰老爷子的语言。

刘教授和杜子健订的是飞机票。当伍志把他们送到机场时,杜子健傻眼了,小雨站在检票处四处张望着。她一见杜子健,就老远扬着手喊:“在这儿。”

杜子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现在的女孩都是这样把爱情张扬得满地都是吗?如果他是小雨的爱情的话。杜子健很无奈地想。

刘教授却一脸的笑,他率先迎了上去。杜子健只好跟着迎了过去。小雨一见刘教授,喊了一声:“刘教授好。”显然她和刘教授之间早就认识。刘教授冲着小雨扮了一个鬼脸,就借故离开了。

杜子健很恼火,可他发不出来。小雨要回吴江是她的自由,她并没让他带她。他没说话,上了飞机,小雨的座位和他在一起。小雨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那么帅的脸被你拉成了一张马脸,难看死了。”

杜子健并没理会小雨刻意逗他的话,而是在想,小雨到底是谁?她和伍志之间怎么这么熟悉?能够让她知道他的行踪的人,只有伍志。只是伍志明明在凑合小雨和莫公子,为什么又会安排小雨一起同行?这些疑惑,杜子健想不明白。当然他可以问小雨,可是小雨会对他说实话吗?如果伍志是故意安排小雨同行,借机考察他的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杜子健的后背又是冷汗直冒。只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竟然释怀了一般。他问小雨:“你是回家看父母呢?还是陪我们去秀湖和平湖游玩?”

“当然是和你一起去玩。你不守诺言,陪我去长城,我守诺言陪你去工作还不行吗?”小雨望着杜子健,眼睛里满是情感,如奔泻而下的瀑布,逼着杜子健不得不仰视,突然而至的那一片清脆。

“这是回吴江。”杜子健很无奈地说了一句废话。

小雨“哼”了一下,没再说话。真到飞机落地,小雨都没看杜子健一眼。

第65章 小雨身份成为谜

第65章小雨身份成为谜

飞机一落地,杜子健就把手机打开了,老爷子坐的的火车八点就到了省城,现在应该是被接上了。他给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许大姐打电话,得知老爷子已经到了吴江,而且一切顺利。不过杜子健没问是谁去接的老爷子,既然邱国安市长没有告诉他是谁接老爷子,他也不好多问。不过他还是给余秋琪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余秋琪先问他:“老爷子到了吴江吗?”

杜子健这才知道,余秋琪还没有跟上老爷子的车。他只好对余秋琪说:“秋琪,这事你不要再过问了。小马来接我们了吧?”

余秋琪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她有些懊恼,其实她跟着车子去了省城,可是她没有看到接老爷子的车辆,她沿途返回吴江时,也没有遇到接老爷子的车。她并不知道,接老子爷的车是邱国安市长和杜子健密谋后的计划,以为老爷子回吴江了,至少不是什么偷着收着的事情。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她都没有替杜子健办好。

杜子健是躲过小雨打的电话。其实小雨也看到了他,只是她故意站得远远的,这个女孩很聪明,她留给他空间,时间以及无穷的想象。杜子健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小雨,如果说动感情的话,也是他先招惹小雨的,如果他不去学校找她,如果他不在三更半夜里想她,小雨会对他产生感情吗?现在,他却想着要撤出来,却想着小雨是伍志的间谍,如果小雨只是为了爱他而来,他拿什么去回报小雨的这片感情呢?

杜子健走近小雨,刘教授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向小雨解释,带着他们一起往出口去走。小马站在出口去,一见杜子健就奔了过来,他望着杜子健热情地说:“子健哥,秋琪姐说,这两天我要一切听你的指挥,如果出现差错,就开除我。”

小雨又“哼”了一声,小马把目光落在了小雨脸上,他想说什么,被刘教授抢了先,他对小马说:“谢谢你啊,小兄弟。”说完,径直上了前座,把杜子健和小雨丢在后座上。看来,刘教授也是聪明人,知道小雨是为杜子健而来。

路上,小马的话挺多的,全是关于余秋琪的。余秋琪去买的奢侈品,余秋琪和万雄吵架,以及余秋琪独自要求小马驾车来省城看大片的事情。小马像个长舌妇一般,源源不断地说着。直到小雨说了一句话:“你这么一路开车一路说话,不怕要了我们的命吗?”小马这才没趣一般地闭了嘴。

这时余秋琪打来电话,杜子健接电话时,小雨的耳朵竖了起来,她显然在听他们的电话。余秋琪在电话中说:“需要我安排接待吗?秀湖和平湖都有我爸的分公司。”

杜子健说:“秋琪,你不要为我们心。我们就是回吴江来玩的,不想惊动任何人。明白不?”

“知道了。”余秋琪的声音淡淡的,而且说完就挂掉了。余秋琪的电话一挂,小雨突然压低声音对杜子健的耳朵说:“这女人喜欢你。”

“你乱说什么。”杜子健有些生气,这个小雨太自以为是。

小雨又“哼”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问杜子健:“需要我通知我爸安排接待吗?比她的接待上档次。”

“你爸是谁?”杜子健装作很无所谓地问。其实他一直想问小雨这个问题,可是他找不到机会,或者是找不到理由。现在小雨被余秋琪一激,好胜心被激了起来,脱口说出了让她爸接待的话来,被杜子健一问,才知道自己失言,赶紧闭着嘴不说话。她越这样,越激起杜子健的好奇,只是他没再问,他知道小雨至少目前不会告诉他,她的爸是谁。

第66章 小雨的身份暴露了

第66章小雨的身份暴露了

第66章小雨的身份暴露了

小雨的失言激起杜子健强烈的好奇心,他很想追着问小雨,她爸到底是谁?只是他没再问,他怕打草惊蛇,更担心自己这么急着问,反而坏了老爷子来吴江的事情。而且小雨如果真想让他知道她的身份,迟早会告诉他的,至少这个女孩现在在爱着他吧。

小马载着他们先去了秀湖,秀湖上面有个岛屿,住着很多的渔民,以前靠捕鱼为生。成道训书记一来吴江后,大力发展旅游业,取缔了渔民拉网捕鱼,养殖等等,将秀湖岛打造成了全省甚至是全国的旅游岛屿,除了引进酒店外,还在秀湖和平湖的交接处花巨资建造了高尔夫球场,目前这个岛成为省城以及吴江有钱人的天堂,周末来渡假,打高尔夫球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最近几年,普通的旅民也喜欢上岛游玩,高峰期,上岛的人数达到数十万。这里的湖水煮湖鱼是吴江的名菜,因味鲜而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人。渔民们也因为旅游的火爆,对成道训书记当年的所作所为,充满了强烈的感恩和念恩心态,据说在这里,只要提起成道训三个字,这里的渔民们全是一片拥护声,甚至只要成道训上岛,这里的渔民们会自发组织锣鼓队迎接。可见,成道训书记在这里,在吴江的威望。

十年的岁月不长不短,足以把一个执政者的种种理念扎根于市民之中。成道训在吴江从市长干到市委书记,这片土地满是他的足迹,这片土地也满是他的业绩和他的理念。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杜子健想与斗争,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可是,他能选择不斗吗?在官场,哪个角落没有斗争呢?

杜子健这一次回吴江,满是心事。

小马把杜子健他们送到游艇上后,杜子健让小马先回吴江去,他们需要用车的时候再联系他,可小马一脸的为难,他说:“秋琪姐吩咐了,让我全天候地为你们服务。我这样回去,她会骂我的。”

杜子健正想说话,被小雨抢了先,她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的全天服务,你听不懂话吗?”

小马尴尬地涨红了脸,杜子健赶紧说:“小马,别见她的,她还是个孩子。你先回去,我给秋琪打电话,没事的。”

小马这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小雨快言快嘴里问杜子健:“谁是小孩子了?”

刘教授老好人地笑了笑,拉着杜子健问:“秀湖的面积多大?”

杜子健一边给刘教授介绍秀湖,一边领着他和小雨一起上船,当游艇驶上湖中心的时候,刘教授“哇”了一声,“这个湖太美了,水是我见过的最碧绿的水质,里面肯定有着很好的水生物。”

刘教授话音一落,小雨抢着说:“那当然。这个湖是我爸的杰作,为了这个湖,他碎了心。当年为了禁止乱拉网、乱开采湖地时,他差点被这里的岛民砍死。”

小雨的话一落,杜子健问:“你是成书记的女儿?”直到这个时候,杜子健才知道什么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想过一万次小雨的来历,可他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是成道训书记的宝贝女儿成思雨。如果不是小雨逞强,无意间讲了成道训书记的往事,他至今还蒙在鼓里。

那是成道训书记刚来吴江不久,他带着杜子健的父亲杜佰儒来秀湖和平湖调研,看到拉网围捕遍及整个湖面,杜佰儒心疼地说:“再这样下去,秀湖就完蛋了。”他对成道训书记讲了秀湖的重要性,因为秀湖有着亚洲最好的水质,养育着丰富的水生物,这个地方必须好好保护起来,会成为吴江对外的一张极好名片。为了加强对秀湖的保护和旅游开发,成道训书记亲自带队住进了秀湖岛,强行取谛了拉网乱捕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他被岛上的渔民围攻,而且被砍杀,这在当时的吴江,轰动了全城。不过这件事之后,成道训书记不仅没有处置砍伤他的渔民,反而和他们成了朋友,打成了一片。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把秀湖拉网围捕和乱开采行为制止住了。当然他在吴江的威信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建立起来的。

“是又怎么样?”小雨还在生气。一生气的小雨就把自己辛苦藏了这么久的身份给暴光出来了,再说了,这个杜子健就该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她爸是谁,也没什么坏处吧。谁让他到处留情呢?除了她,他不可以再对别的女人好。

刘教授显然也没想到小雨会是吴江最高行政长官的女儿,他虽然和张怀仁和伍志都比较熟悉,可他毕竟是一名水利方面的学者,他的很多兴趣还是在做研究上面。再说这次来吴江,是伍志和张怀仁的意思,让他先以旅游的名义看看秀湖,如果有兴趣,让他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会在研究湖泊上有突破性地进展,压倒在京城的那帮水利专家们。他这次是以私人的名义来吴江的,所以他也没有去惊动吴江的政府部门,没想到陪行的竟然是吴江最高行政执行者的女儿,这个孩子,固执起来,恐怕连成道训书记都得让她几分。

如果说成道训书记是这个地方的一号人物,那么小雨就是这个地方的一号官,她的言论足以影响成道训的决定。对这些,杜子健当然也明白,否则他不会有那种目瞪口呆的失态。不过现在小雨已经来了,刘教授除了尽力地当好这一对小年轻的电灯泡外,不想去得罪小雨,再说了有小雨跟着,在这岛会畅通无阻的。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下基层一多,刘教授也知道,地方官员有他们的一套作为,很多事,还真的只能靠他们的那套一唬二炸来解决。他曾经去一湖泊考察时,因为正是吃螃蟹的季节,而哪里的螃蟹确实味道很正很鲜,一时心起,一桌人,像孩子一般贪吃起来。结果被当地的居民敲诈每盘需要一万人民币,一盘才六只,他们一共吃了五盘,就是五万元。当时他很生气,明明讲好八十元一斤,现在他们却论只数算,而刘教授却有嘴辩不清。倒是同行的另一位朋友,一个电话打给了张怀仁,他们这一桌饭不仅分数未给,老板还被带进了当地派出所。而他们在接下的行程中,被当地政府官员左拥右戴地全程陪同。自从这以后,他很少独自下基层,这一封闭,他的脑子都快要生锈了。直到伍志和张怀仁让他来吴江,而且有杜子健陪着,他才走出了京城。对杜子健,他的影响一直不错,这个年轻人,务实而不张狂,这一点是刘教授最看好的本质。这人嘛,本质不坏,无论干什么事才会有自己的底线。特别是在官场,底线问题就显得相当重要。这当然是刘教授的理论,只是他也清楚,现代的官场,又有多少底线存在着呢?所以,只要小雨不给他们添乱,他的秀湖之行才能安宁。他太需要走进秀湖的深处,太需要全方位地了解和研究这个美丽、富饶的岛屿。他甚至想,只要小雨是为爱情而来,他会处处成全着她和杜子健。当然了,这个时候刘教授,是不会知道杜子健有一个漂亮的老婆,而这个老婆还给他戴着绿帽子。

好在小雨的生气很快就过去了,而杜子健的惊诧也很快消失了。他尽一个地主之宜,一路上介绍着秀湖的来历以及各种民间趣味,等到了秀湖岛,刘教授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岛,也越来越发现这个岛极有研究价值。

一上岛,杜子健走在最前面,小雨跟在他的旁边,可杜子健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她拉开了距离。直到这个时候,小雨才知道,她的逞强是多么大的错误。她原以为她求伍志让她和杜子健同行,就可以尝到和爱人一起在吴江,特别是在秀湖岛同游的乐趣。她喜欢秀湖岛,这个四面环水的岛屿,没有车辆的鸣叫,安静、朴实得如世外桃园一般。

在这个岛上,太容易滋生对白马王子的向往,也太容易产生对爱情的巨大想象空间。小雨就是在第一次来这个岛屿时,幻想着她的白马王子,乘一辆马车载着她在岛上飞奔。只有在这个岛上,马车的出现才显得合情合理。当然也只在这个岛上,才有马车的生存之地。这也是她的父亲成道训的杰作。

岛上很多地方保留着青石板,老房子。那个时候,小雨就幻想着和她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一起同住这个岛屿,把她和他的爱情足迹散在这个美丽的小岛上。现在,杜子健处处和她保留着距离,她便知道,她的身份是杜子健无法超过的鸿沟。再说了,这是吴江,杜子健是有妻子的人,就算他内心想和她牵手而行,可他敢吗?

成道训这个名字,是杜子健和小雨超不过的三个字。只是小雨的后悔已经换不来她逞强时的失言了,而这一点,杜子健也是相当矛盾的,他怎么就和成道训的女儿搞到了一起呢?而且这两个之间还产生了那样的暧昧啊,暧昧这个东西,对于杜子健来说,他想有,因为冉小娅的背叛,因为他的需要,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他都渴望有小雨这样的女孩出现,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次次出现在小雨的学校附近。

可是千算万算,杜子健还是失算了,他再有胆量也不敢和成道训的女儿玩暧昧啊。这那是他玩不起,也不能去玩的一种情感。搞得不好,他的小命就得丢在这种暧昧手里,这让杜子健说不出来是怎样的郁闷和堵塞。

而且杜子健也怕,真要被成道训知道小雨在喜欢他,他还能在北京呆得下去吗?

想到这些,杜子健除了对小雨保持距离感外,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赶不走小雨,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一回到吴江,小雨的公主病就发作了,她连伍志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把杜子健放在眼里呢?而且这个女孩对莫少都没兴趣,这么粘乎着他,他再笨也明白小雨现在在喜欢他了,而且还是一种很浓的感情。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全是拿爱情当饭吃的,小齐不是也这样吗?为了一个万雄,千里迢迢地追到吴江来了。现在又是成思雨,为了爱情,也从北京追到了吴江,还把他和她的暧昧晒到了成道训的眼皮底下,这让杜子健无比地纠结啊。

杜子健越是小心,可他越怕的事情,越是一件件地发生着。这不,一上秀湖岛,小雨闹着要吃湖水煮湖鱼,杜子健只好去租渔船。湖水煮湖鱼这道菜是用湖里的水煮湖里的活鱼,更有趣味的是,在船上煮鱼,炒菜。客人们边游湖边吃饭,上岛的贵客要么冲着湖水煮湖鱼而来,要么冲着打高尔夫球而来,这两样不是普通市民可以消费得起的。可小雨才不管这些,她一回吴江,就觉得吴江是她家的一般,把在北京的压抑感全扫没了。

在租船的时候,杜子健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了老婆冉小娅,她盯着小雨看着,那眼光是在探寻杜子健和小雨的关系。可小雨的眼里这个时候突然充满了凶光,那种眼神是要杀人的,而且是一种仇敌般地杀人目光。

杜子健就很有不明白,这两个女人怎么啦?他没想到这两个女人会撞到一起,更没想到这两个女人此时的目光全部都是内容。

小雨为什么这么仇恨冉小娅,这一点,杜子健很是不明白。仅仅因为她爱他吗?可是,应该是小雨内疚才对,怎么成了她是受害者一样呢?再说了,小雨也不知道冉小娅是他的老婆,她怎么就会有这样的眼光?这是杜子健第一次见证小雨的凶光,居然让他都有打冷颤的冲动。

杜子健看了看冉小娅,她脸上倒是很平静,刚刚探索的神态也没有了,只是一脸淡然地看着杜子健和小雨。

杜子健此时也顾不得多想,还是对着冉小娅喊了一声:“小娅,”他的话一落,小雨惊诧地扭头望着杜子健,并且问了一句:“她是你老婆?”

杜子健“嗯”了一声,小雨便死盯着冉小娅看,那样子好象她是他的恋人,而冉小娅是小三一般。这让杜子健倍感尴尬,他刚想给冉小娅解释,可她一转身和租船的人商议着她要的渔船,她显然不想给杜子健解释的机会。就在她指着一只带着莲花篷的渔船时,小雨却抢先站在了这只渔船旁边说:“这船,我要了。”

“你,——”冉小娅欲言又止。

“我怎么啦?我先看中的船,而且你这种女人,有资格指责别人吗?”小雨一副挑起事故的样子,大有不和冉小娅吵一架,就不解恨的态势。

冉小娅显然不想和小雨吵架,不管这个女孩是谁,她和杜子健在一块,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亲密的。再说了,杜子健回来了,不是回家,而是领着这个女孩游湖,那情那景,就很些不言而喻了。这个时候,她要是和这个女孩吵起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丢不起这个人。无论杜子健如何想她,无论她背弃了杜子健多久,但是她现在还是这个男人的老婆,现在还和这个男人同居一室。

冉小娅很有些为难地看着杜子健,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可此时的杜子健还是知道,她又在陪客,而且肯定是比较重要的客人。

自从杜子健在余秋琪家喝醉后,他也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他对冉小娅太冷淡了,而且是他对冉小娅没有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她以前多骄傲啊,副市长的儿媳妇,吴江发改委办公室主任的老婆,这两重背影足以让她在报社活得很风光,别说是陪酒,就是犯了一点小错误,吴江日报社的社长也不敢大声说她一句。可是在杜佰儒自杀之后,他杜子健从高峰被丢进了低谷,可冉小娅不是一样也从山峰丢进了山谷吗?这些,要不是余秋琪告诉他,他去想过吗?他理解过老婆内心的苦衷没?

冉小娅是不该给自己戴绿帽子,可是她一样活得很压抑,很郁闷。在那一夜的暴发之后,她也在努力去抚平她带给杜子健的伤害,而杜子健不领情罢了。

现在,杜子健身边干脆多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冉小娅就算有千言万语,她此时也没办法开口去要求这个原本属于她的男人,为她去做点什么。

让冉小娅没有想到的是,杜子健此时走到了小雨身旁,劝小雨说:“我们换一只船吧。”

杜子健的声音不高,但是冉小娅还是听见了,她还是无比感激地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丈夫,这个曾经和她恩爱有加的男人。

冉小娅的表情刺激了小雨,她也不管杜子健为不为难,傲气十足地说:“我就要这只船。”

杜子健还想劝小雨,却发现阮副市长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问:“冉记者,船租好了没有?”

冉小娅愣着,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负责租船的一位中年男人指着莲花篷的渔船说:“我这里只有这一只渔船是最豪华,你们商量一下,看谁让一步,好吗?”

“怎么回事?”阮副市长问了一句。杜子健赶紧走上前喊了一声:“阮市长好。”阮副市长装作这才看到杜子健一样,阴阴地问了一句:“杜总这是公干,还是带美女回吴江游湖来的呢?”

阮副市长的这话问得,让杜子健尴尬得满脸涨得通红,他知道阮副市长为上次的事情,还在计较他。正想着怎么样和阮副市长套一下关系,可小雨偏偏不省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而且这一声哼得很响,生怕阮副市长听不见一般。

阮副市长把停在杜子健眼上的目光移向了小雨,不过仅仅扫了一下,他就冲着老板说:“这船我们要。”他的话音一落,小雨就跳上船说:“这船我今天游不成,谁都别想游。”

这位中年男人一会看看阮副市长,一会又看看小雨,不过,他仅仅是看看,他的目光在告诉杜子健,他在看戏。这位中年男人,精着呢。果然,这男人,只是不停地看着双方,他不说话。他不过是一个帮秀湖管理处看船的人,他知道今天这两帮人较上了劲,他除了装哑巴外,他不敢说话。这小女孩看着年纪轻轻的,估计来头不小。这年头,随便蹦出一个干爹出来,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敢跟市长叫板的人,肯定不是善头。他在这里看了很多年的船,早就练成了装聋作哑的本领。

“这里谁负责?”阮副市长问中年男人。

“叶科长。”中年男人赶紧答了一句。

“叶九根吗?”阮副市长问。

“对,对对对。”中年男人讨好地说了一连串的对,生怕阮副市长怪罪他。

阮副市长不再理中年男人,也不理小雨,掏出手机就打,他冲着手机喊:“叶九根吗?带几个人到码头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杜子健赶紧去拉小雨,没想到小雨反手一下,正好打在他拉她的手上,她一边打一边喊说:“滚。”

中年男人还是怕事情闹大了,也走过去对着小雨说:“小姐,你就换一只船吧。”

“你妈才是小姐。都给我滚远点。今天这船我非要不可。”小雨一下子变得像只发狂的野狗,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冉小娅很担心阮副市长怪罪杜子健,赶紧走向杜子健,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劝走这个小女孩。

小雨把冉小娅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的恼恨再一次升腾而起,指着冉小娅说:“杜子健娶了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是瞎了眼。”

冉小娅没想到这个女孩此时疯成这样,见谁都咬。她认识这个小女孩吗?这小女孩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她没有怪罪于这个女孩就是她冉小娅的修养,怎么这个小女孩倒先咬起人来了呢?

“可我已经是杜子健的老婆,这是根改不了的事实。”冉小娅也冷冷地回了小雨一句。

“就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也配吗?”小雨不顾场合地喊着。

杜子健再也忍不住了,他冲着小雨喊:“小雨,下来,你闹够没有?”

小雨没想到杜子健会发火,竟“哇”地一声哭开了,杜子健见小雨一哭,慌得走过去,一边安慰她一边道歉说:“小雨,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下来,好吗?”

冉小娅看着杜子健,尽管她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可杜子健的态度在告诉她,这个女孩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是一个他不敢得罪的人。她这么一想,心,突然痛着。她转过身去求阮副市长,可阮副市长竟如小雨一般,吼了一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求我,滚。”

冉小娅的泪水“涮”地一下流了下来,她迅速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冲去。杜子健想去追冉小娅,被小雨喊住了:“杜子健,你今天要是敢离开我一步,我立马跳湖。”

杜子健把想追的脚步收了回来,正想再去拉小雨,却发现叶九根带着几个保安人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想要去阻止他们,可阮副市长指着小雨说:“把她拉走。”他们便迅速冲小雨扑了过去,杜子健顾不得多想,冲过去挡在小雨面前说:“你们不要乱来。”

“杜子健,你到底想干什么?”阮副市长发火了。

小雨,这个时候拿出了手机,电话一接通,她就“哇”地一声又开始哭,杜子健知道她在给谁打电话,他没有阻止。这场意外,是他没有想到的。当然阮副市长是故意在为难他,何必呢?一个堂堂的市长非要和一个小女孩抢船只,其他的船只也不过没带莲花篷,其实差不多的。只是阮副市长的表现,对杜子健来说,太不可思议了。他本来想告诉阮副市长,小雨是谁,可当这几个人扑向小雨的时候,他还是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了,他除了保护小雨外,已经容不得他说什么了。

果然,小雨冲着电话哭喊:“我在秀湖岛上,被姓阮的狗屁市长欺负着,他还喊来好多人,要抓我。”

小雨喊完这话,电话就断了。与此同时,阮副市长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成道训书记的电话,马上接了,他一边接,一边点头哈腰地说:“是,是。”

成道训书记到底对阮副市长说了些什么,杜子健没听清楚。只是阮副市长挂断电话后,冲着小雨说:“小雨,都是阮叔叔不好,没有认出你来。对不起,请原谅阮叔叔好吗?你们这次的费用记在阮叔叔的账上,算是我的赔礼道歉好吗?”

小雨马上擦干了眼泪,“哼”了一下后对杜子健说:“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刘教授来啊。”

杜子健这才转身去请刘教授,阮副市长僵硬地站着,叶九根问他:“阮市长,您看,我们——”叶九根的话还同说完,就被阮副市长打断了,他一挥手,让他们赶紧走,然后告诉守船只的中年男人,这只莲花篷的船,所有的消费记在他们那只船里。交待这些后,他又对小雨招呼了一声,小雨这次没“哼”,倒是很和气地说了一句:“谢谢阮叔叔。”阮副市长这才满意地离开了选船的地方。

刘教授并不知道刚刚发生过的一幕,兴致极高地随着这只莲花篷的船下到了秀湖里。杜子健不看小雨,小雨却看着他说:“杜子健,你别不识好人心,没有我,你今天能拿到这只船吗?看看你们这帮官员,从来都是仗势欺人。我今天不过就是想教训那个姓阮的而已,再说了,我恨那个女人。这个世界真是搞笑,怎么转来转去,突然成这个样子呢?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刘教授不明白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不过,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而小雨说完这些话后,就招呼刘教授看湖景,还说等一会就可以吃上吴江的特色:湖水煮湖鱼了。这时船舱里飘出了烧菜的香味,刘教授故意夸张地做了一个嗅的样子说:“好香啊。”

杜子健看着刘教授的样子,便笑着说:“这可是吴江的特色烧菜方式,要不要去船舱看看她们在怎么做菜的呢?”刘教授欣然同意,他们便站起来往船舱走,把小雨一个人丢在船上,甚至杜子健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们走后,小雨被杜子健这么一冷落,倍觉无趣。一个人靠在船边,眼泪却忍不住打着转。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啦?她偏偏就爱上了这个有着叫冉小娅老婆的男人,这个与她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她的委屈,她的郁闷,杜子健知道吗?他知道吗?

泪眼还是一滴又一滴地落了下来。小雨不想这样啊,可这一瞬间发生的场景不是她想要的,就如那个她独自去酒吧卖醉的夜晚,都不是她想要的。可是生活偏偏把她不想要的东西推给了她,把她想要的东西全部夺走了。

那个小雨去怀旧酒台买醉的夜晚,是父亲成道训的生日。那天她特地赶飞机为父亲的生日而来,可却让她发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愿意看见的场景。她一气之下,冲出了自己的家,去了酒吧拼命喝酒,她想忘掉她所看见的一幕,可她却喝醉了。是杜子健救了她,现在,这个救命恩人,却有一个漂亮得招人恨的老婆。小雨不得不承认,冉小娅是漂亮的,那一张小般的脸,又有几个男人不被诱惑的呢?可小雨还是恨,恨她拥有的一切,一切。

小雨的心被密密麻麻如刀片错综杂乱地划过一般,痛得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安生。

小雨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着,长长的头发被湖风丝丝缕缕地吹扬着,单薄的肩膀一起一伏,那个样子像极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受伤小女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子健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小雨的样子,他就那么站着看着,心却莫明其妙地绞痛。他没有走近她,这个在几分钟之前还张狂、叫嚣的霸道女孩,这个对冉小娅一脸凶恨的女孩,这个成道训书记家的公主,是他走不近,也丢不得的烫手山芋。

此时,小雨如此无助。此时杜子健却不能走近,这是何苦呢?如果他早知道她是成道训的女儿,如果他在伍志接他和小雨时,认真想一想,他还会去招惹她吗?他还敢招惹她吗?

生活为什么总是如此地捉弄人呢?成道训逼着杜佰儒自杀了,就得让杜子健以这种方式走近了小雨吗?这是什么逻辑啊,杜子健此时的心痛得乱成一团。

好在刘教授也从船舱走了出来,他显然也看到了小雨在哭。他推了一下杜子健,示意他去安慰她,自己却转身重新回到船舱里去了,继续看两位妇女守着煤炭炉烧菜,看着湖水煮湖鱼是如何成形的过程。

杜子健还是没有走近小雨,他已经清楚,这个女孩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爱他,而这种方式与她的父亲成道训无关,也与北京的伍志无关。这是一种很纯粹的爱,一种很排她的爱。如果她不是在爱他,她不会看到妻子冉小娅的那一瞬间充满了恨意,女人是有直觉的,杜子健信。一如冉小娅看到小雨时对他的不信任一样。她们在第一眼就形成了情敌的局面,这让杜子健无奈的同时,也放下了对小雨怀疑。他在内心还是不愿意自己对小雨有所怀疑,他尽管接受不起她的爱,可他还是渴望他和她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和利益的纠葛。

爱就是爱,这是杜子健一直想要的一种东西。一如他曾经对冉小娅的爱一样,他就是爱她那张小的脸,就是爱她那一对骄傲挺立的双—乳。那是杜子健作为男人最最想要拥有的两样东西,他一度也认为他满足了,可是这种满足却是暂时的,却在官场一个又一个阴谋之中,被打破了,被重新归划,甚至被重新组合着。

杜子健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在冉小娅和小雨之间选择,他还是会选择小雨,这个霸道的女孩,这个不管不顾的女孩,在她被人欺负时,他不是第一时间冲向了她吗?他不是看到冉小娅哭着跑去而没去追击吗?他到现在甚至也没想着给冉小娅打一个电话,或者是发一条信息。他与她之间真的冷漠成这个样子吗?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时间就是在这种僵局中滑过的。杜子健和小雨谁也没有走近谁,直到湖水煮湖鱼上上来时,在刘教授反客为主的招呼下,这两个人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在一起吃着这道闻名已久的菜。其实这是一道很简单的菜,取纯洁的湖水,捕一条鲜活的鱼,没放任何调料地用小火炉煮着,一道很原始很纯粹的手工制作,可就是让人吃出了鲜味,也吃出了风趣。舌尖上的感觉,就是在这种很纯粹的原始做法中被激发起来的,胃肠的渴望,其实也不过如此之简单。可是生活却往往如加了各种佐料的大菜一样,复杂的同时失掉了最纯粹的原汁原味。

尽管是盼望已经的传统菜,小雨还是食而无味,她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筷子,杜子健自始至终没有对她说什么,她喝望他的肩膀借她一靠,更渴望他的柔情可以化解她对另一个女人的恨意,当然她还想告诉他,关于那个她一直充满恨意的女人的故事,可是他却用冷得让她无法靠近的寒潮,击退着她对他的情感,以及她对他的幻想。她也在想,她是该离开了。这个招惹了她的男人,这个激起她全部爱恋的男人,这个让她爱不得也恨不起的男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饭是吃完了,刘教授对秀湖岛的研究兴趣却被激得很高,特别是船只划过水面时,碧水下的水草变化多端时,他总会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他的脸上写满了高昂的激情,他有时候会把手伸进水草之中,去抚摸它们,衣服被水打湿了,他也显然不知道。

杜子健看着刘教授的样子,他才知道,其实他在错怪小雨的同时,也在误读刘教授。刘教授的一系列表情,在告诉他,他是个真正热爱水利的学者。他的父亲杜佰儒也热爱这里的水生物,他的书房就有很多水利方面的书,而且杜佰儒把这些书当宝贝一般爱惜着。如果杜佰儒不从大学校园走进官场,现在,他也会如刘教授一般,潜心热爱着湖泊里的一切水生物。

船只一直在湖水里划荡着,一浪又一浪的碧波涌动着,如无数珍奇闪出来的光芒一般,小雨的心情也慢慢好起来,当她发出一声惊叫时,刘教授随着她的惊叫声看了过去,一处水草茂盛地,一群野天鹅“扑腾”而起,盘绕着湖旁的陆草地飞旋着。

刘教授对杜子健说:“快让船进这个地方去,我要下去看看,这里的水质和草地。”

杜子健让划船的人把船只靠近了这片水草地,他陪着刘教授一起从船上下到了水草地。刚走了几步,刘教授就把鞋子脱掉了,他要亲自走进水草丛去看看,他让杜子健在一旁等他。杜子健想跟着他一起,被刘教授阻止住了,他说:“小杜,这一片要好好保护,我就是去亲眼看看水质,你不要去。这样的水草越少被人踩过,越好。”

杜子健听刘教授这么一说,就把正准备脱的鞋子收了起来,帮刘教授把鞋子送到了船上,便和小雨坐在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往水草丛深处走,刘教授时不时弯腰拨弄着水草,时不时低头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录着。

小雨不懂这些水生物的意义,干坐着有些无聊,就主动找杜子健示好,杜子健一直在观察刘教授,他被刘教授的专注神情打动着,一时没理小雨的示好。小雨一生气,推了杜子健一把,没想到他没坐稳,一下子扑到水里去了,船只停在湖边,水不是太深,除了样子很狼狈外,倒也没什么。

小雨启先是害怕,惊得去拉杜子健,一见水这么浅,又拍手笑了起来,活脱一个顽皮的小孩子。杜子健想发火,被她的样子逗得转怒为笑,这一笑,两个人之间的赌气倒也冰消瓦解掉了。

小雨想和杜子健说说悄悄话,便拿出一佰元钱让划船的船工去岸上买几瓶水来,多的钱算是给他的跑路费,乐得划船的船工喜滋滋地上岸买水去了。

船工一走,小雨便冲杜子健挤眉弄眼,杜子健苦笑了一下,就着湿衣服坐在船头问她:“一个女孩子,这么闹腾,哪个敢娶你呢?”

小雨不再生气,嘻嘻哈哈地说:“没人敢娶,就做你的小妾,我们再联手干掉黄脸婆。”

“你——”杜子健正想发火,却发现不远处的刘教授身子一直往下陷着,他急了,赶紧朝刘教授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刘教授,不要动,身子往上浮,别随着泥潭往下陷。”

刘教授在身子不停往下陷的时候,就明白他陷进泥潭里了。他听到了杜子健的喊声,看他奔着自己而来的时候,急了,他冲着杜子健喊:“你不要过来,这个地方泥潭太多,与其两个陷进去,不如让我一个顶着,你快去喊人拿绳子之类的救生工具来。”

杜子健不听刘教授的,扑了过去,让刘教授把手伸给他,可刘教授就是不伸,他很清楚这个泥潭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可杜子健还在往前探,他发火了:“杜子健,你不要命啊。快去喊人。”

小雨也赶了过来,着急地看着他们,刘教授一边让小雨赶紧打电话喊人来,一边阻止杜子健继续往前走,可杜子健根本不听他的,还在探着往前继续走,结果杜子健在快靠近他的时候,也陷进了泥潭里。小雨一下,急得又“哇”地哭了,她一边哭,一边给父亲打电话,电话一通,她就喊:“爸,快来救我,我在野天鹅出现的水草里,陷进了泥潭里,快,我不行了。”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杜子健屏住气尽量把身体往上浮,刘教授也屏住气往上浮,他们不再说话,小雨也不敢再说话,可她的心一直不停地跳着,真比她自己陷进泥潭还要可怕。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子健,生怕她一眨眼,这个男人就不见了,就沉到泥潭里去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已经深深地占据着她的心,他的生死与她已经密不可分了。她不恨他了,哪怕他就是那个冉小娅的老公,哪怕这个事实已经不可更改,她也不恨他。她只要他活着,只要他不被泥潭夺走,只要还能够看他,听到他说话,哪怕是骂她的话,她都愿意,她真的愿意。

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爱一个人原来可以忘我,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成全他。原来爱就是这私简单,与房子无关,与钱无关,与莫少那个二十二层的蛋糕无关,更与父亲和母亲的种种无关。小雨此时,只知道她不敢眨眼睛,她不能眨眼睛,她心中的杜子健可以消失,不可以!

四周一下子寂静着,小雨除了自己的心跳外,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后悔极了,不该支走船工,他要是在这里的话,肯定有办法,毕竟他有经验。

小雨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杜子健却冲着她笑了起来,想说话,被小雨阻止住了,“你不要说话,我懂,我什么都懂。你们要挺住。你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不要说话,我懂,我真的什么都懂。”

刘教授也被这一对年轻人感动了,也用目光示意杜子健不要说话,在生命被危险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全部真情实意竟然显得如此地简单和珍贵。刘教授甚至在一瞬间想,他欠下了杜子健一条命,无论他活着或者死去,他都欠这个年轻人的。

快艇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小雨扬起手臂大喊:“这里,这里。”

杜子健和刘教授同时看着对方,同时笑了起来。快艇上的人看到了小雨,往这边靠了过来,小雨便知道是父亲派人来救他们了。快艇靠近时便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几位中年人,他们把绳子抛向了刘教授和杜子健,一边给他们示范,一边让他们学着他们的动作,把绳子绑在自己的身上,刘教授有自救的经验,很快就把绳子绑好了,而杜子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动作上越想绑好,越是绑不好。

小雨看着杜子健的样子,在一旁急着对船上的人说:“求你们了,能不能想别的办法啊。”

“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了。我们选救一个上来再说。”说着,快艇往外围迅猛地冲了起来,刘教授被划动的力量带出了泥潭。

泥潭里只剩下杜子健了,小雨急得眼泪哗啦啦地流着,她顾不了那么多,冲着靠边的快艇喊:“你们把动作做慢一点,再慢一点。子健,你看清楚了,别着急,慢慢绑,一定要绑牢固。我在这里等你,我爱你!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也不活了。”

杜子健看着满脸是泪水的小雨,才知道这个女孩有多么爱他,那是一种忘我的爱!那种超出生命的爱,他已经没有了,冉小娅也没有了。可小雨有,在她面前,他,冉小娅,甚至父亲,甚至成道训,又能算什么呢?

“我不能死。”杜子健如此想着,尽力提气往上浮着,静心地把绳子往身上绕着,好不容易绕了一圈后,他紧紧地把绳子抓在双手里,拼尽所有的力量,把绳子打了一个死结。

杜子健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时,小雨在一旁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鼓励地看着杜子健说:“对,就是这样的,对极了。没事的,子健,你一定没事的。”

杜子健完成了这个动作后,快艇上的人也松了口气,大声音说了一句:“抓好了,起。”说着,快艇又是猛烈地往前冲着,杜子健便从泥潭里拨了出来,随着水流在湖边上漂移起来。

“成功了,成功了。”小雨笑着,眼泪还在往下流,可声音已经是孩子般的快乐了。

这个时候,岸上也响起了一群人的脚步声,为首的是阮副市长,他正带着一群人往这里赶,他刚送走客人,正准备回吴江。接到了成道训的电话,说女儿陷进了泥潭里,他已经通知快艇救人,让他带人去马上去看看,他也正往秀湖岛赶。这可是成道训的宝贝女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这个年龄,承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

小雨抢不到莲花船时,成道训给阮副长打了电话,让他照顾一下女儿,也没过多说什么。但是放下电话之后,他立即给武志打了电话,小雨和谁一起回吴江的,她怎么就在秀湖岛上。

武志并不知道小雨也会跟着杜子健们一起回了吴江,他一惊,想要给杜子健打电话,被成道训阻止住了。他倒是要看看,杜子健究竟想干什么。

可是,成道训万万没想到,小雨竟然被陷进了泥潭里,那个地方,成道训当然清楚,那不可是闹着玩。他赶紧给快艇队打电话,让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人,如果有什么闪失,快艇队的人全部下岗!

成道训打完这个电话后,还是不放心,又给阮副市长打电话,让他务必赶过去救人,有什么动静,立刻,马上给他汇报。当时成道训书记的声音急迫而又苍老,这是阮副市长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他以为小雨真的情况不妙,就带着人赶了过来。女儿的事是天,是大于一切的一切,这一点阮副市长当然明白和理解。

现在,阮副市长看到小雨站在草地上,完好无损。阮副市长就有些哭知道,可是他不敢生气,也不能生气。他便知道,又是这个鬼丫头在闹事,只是他可不敢再对这个丫头说一句重话,也不敢对她丢脸色,他领教了她的狠。

小雨没事。阮副市长的心也放下来了,他赶紧给成道训书记打电话:“成书记好,您别着急。小雨没事,是杜子健和从北京来的什么教授陷到泥潭里去了,不是小雨。您放心,人救上来了。”

成道训书记在电话里感谢了阮副市长一番,不过,他已经在来秀湖岛的路上,他让阮副市长安排一下,晚上宴请北京来的教授吃饭。说完,就挂了电话。

阮副市长没想到杜子健随随便便带回来的一个人,就让成道训书记这么重视,他这才发现他针对杜子健是失策,而且成道训书记的女儿用这样的招数来救杜子健,对他的情感可想而知。这么一想,他赶紧通知叶九根,让快艇靠过来,他要亲自去为北京的教授和杜子健压惊。

阮副市长很清楚,官场是此一时彼一时,而他要用行动挽回他在杜子健心目中的形象,这一点在目前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想想也挺闷气的,他堂堂一个副市长,竟被两个小破孩牵着鼻子转。只是闷气归闷气,却不能再和杜子健这种看似简单的年轻人置气了。这种气,不是他可以置得起的。

快艇靠岸了,杜子健和刘教授都完好无损,小雨奔过来,也不顾在场这么多人,拉着杜子健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要是陷进去了,我也跳下去。”

那样子,那神形,再傻的人也看得见这个女孩对杜子健是一种什么感情了。小雨越是这样,阮副市长越是紧张,而小雨的不管不顾,让杜子健感动的同时,便是无比地紧张和恐惧。他毕竟是有妇之夫,他毕竟和小雨之间存在着太大的距离,这个距离,不是他,也不是小雨可以跨得过去的。

爱算什么呢?在生死面前如此简单,可在现实生活中,又是如此地复杂和无奈。

杜子健的内心翻腾着,他甚至不敢去看在场的任何人。

一场有惊无险的事故算是平安而过,而杜子健的心却怎么也落不了地。尽管有小雨在,在吴江,她有足够的能量去解决这样那样的事件,可这个让他无比头痛的女孩,却如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在他无数个细胞内翻腾。

杜子健和刘教授被安排住进了秀湖大酒店,这是一名台湾老板投资的酒店,他曾经是秀湖岛上的渔民,是成道训书记在打造秀湖岛时引进回家乡投资的。这家酒店依山傍水,是秀湖上最好的一块地势,当然也是秀湖岛上最豪华的酒店。表面看起来和一般酒店没什么差别,可里面的装饰元素以及员工素质全部参考国际五星的标准制定的。尽管这个酒店建立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可在吴江的今天,这也绝对算是一家超一流的大酒店。

阮副市长亲自带着杜子健和刘教授进的这个酒店,这倒让杜子健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特别是进了酒店房间后,才知道阮副市长已经为他和刘教授各自准备了一套新衣服、新皮鞋包括袜子在内。阮副市长的细心和周到是杜子健所没想到的,他和刘教授的确没有带行李包,因为才住一晚上,想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杜子健洗涮完毕后,阮副市长来了,他来和杜子健商量晚上的安排。直到这个时候,杜子健才知道成道训书记要来,而且秀湖管理区的区委书记和区长都要参加晚上的活动,说是为刘教授压惊,其实都是冲着成道训书记而来。而阮副市长也完全没必要为晚上的安排和他这个小小的主任商量,他来,就证明着,他想和自己形成某种统一,至少要达到表面的和谐。不管成道训书记对他怎么样,目前小雨对他的情感,怕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女孩要得到的东西,阮副市长已经很清楚,是非得到不可的。

杜子健赶紧请阮副市长坐,然后给他泡茶,一边把茶杯很恭敬地双手端给阮副市长,一边一个劲地向他道谢。杜子健做这些时,很自然很老道,完全看不出是装的。这倒让阮副市长悬着的心落了一下,只是他从杜子健一系列的举动着,已经明白,这个年轻人在用动告诉他,他不过是自己的属下,自己的一个兵而已。他是弱势者,受到领导者的一点点关怀,就容易感恩载德。

阮副市长扯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杜子健的房间,他走后,杜子健才有喘息的时间。他和伍志的意思是先让刘教授看一看,现在倒好,不仅惊动了秀湖管理的领导,连成道训书记都知道了。这事闹的让杜子健很被动,可是除了硬着头皮应对晚上的饭局外,他还能改变什么呢?在官场,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他没有力挽狂澜的魅力,更没有这样的气势。他目前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已,该白的时候白不了,该黑的时候,也黑不起。再说了,在官场,其魅力是由官帽子的大小而决定的,官场的气势也是由官帽子的大小而决定的。一如成道训三个字,就是气势,就是魅力,当然他的名字等同于权势。

晚上,小雨领着杜子健、刘教授一起走进了秀湖厅。成道训书记、阮副市长以及秀湖管理处的书记和区长都已经在包房里,一见刘教授,成道训书记绕开众人,走到他的面前,热情而又礼节地伸手和刘教授握了握,一边握一边说:“让刘教授受惊了,很是对不起。”说完,他把目光转向了杜子健,杜子健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成道训书记面对面地站着,一见他的目光转向了自己,脸却没有理由地涨得通红,心也跳得被挤到了嗓子口,他想喊一声:“成书记好。”却发现嗓子口被巨石堵塞住一般,喘不了气。好在成道训书记似乎没注意到杜子健的紧张,而是用很随意的语气望着他说:“我们的杜总,新官一上任,就烧了这么一大把旺火,从北京请来刘教授这么重要的人物,却也不通融一下,好在,有惊无险,今晚,我代表吴江市委、市政府为大教授洗尘和压惊,不醉不归。”

成道训书记的话一落,阮副市长赶紧说:“杜总年轻有为,有冲劲,有干劲。”两位主要领导都在抬杜子健,秀湖管理区的书记和区长赶紧附和着,书记是从省城一大学派来的,区长是一女的,刚刚从外地交流过来的。他们也许还不知道杜佰儒自杀的事件,当然更不清楚杜子健的根基了。只是主要领导都在抬这位年轻人时,他们心里面亮堂着,这位年轻人肯定有着不一般的背景。

成道训书记说完他该说的话后,就拉着刘教授坐在了主位上,刘教授歉让了好半天,成道训书记说什么也要让他坐在主位上,他是从北京来的重要客人,而且还是专家教授,说什么,这个位置也应该是刘教授的。

刘教授这是第一次和成道训打交道,虽然他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真到见到这个人,还是第一次,比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他一直认为在基层工作的官员,大多是土包子,对他们这些专家和教授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当惯了土皇帝,听惯了悦耳的话,根本就不会拿专家教授们的话当话。当然,这些年,“专家”和“教授”的词也如同“小姐”和“干爹”一样,全被变了调,着了色。把原本该有的知识点和智能库都淹没掉了,剩下的全是灰色地带中的种种交易。

刘教授这些年不大愿意下基层,除了看不惯基层官员们的张扬跋扈外,就是不想为虎作伥。他和张怀仁是同学,那个时候莫部长还没当部长,张怀仁也还不是他的秘书,倒也相安无事。后来,莫部长扶正后,张怀仁成了莫部长的私人秘书兼办公厅主任,有了这一层关系后,刘教授再下基层考察时,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交易令他倍感困惑。他不想过多地卷入官场之中,他不过是一个做学问的人。慢慢地,他便越来越少地下基层。这一次,伍志和张怀仁告诉过他,只是和杜子健两个人去看看秀湖,有兴趣就帮着策划一份湖泊的湿地报告,没兴趣就当作一次游山玩水的旅行。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秀湖这么美,在众多湖泊被污染后,秀湖竟还保留得如此纯粹,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不过,他在陷进泥潭时,也发现周边的水质与湖中心的水质不一样,污染也在随时随地侵入秀湖。他在痛心的同时,已经准备为这片还保留着大量水生物的湖泊而奔走,他会尽他的一切力量争取秀湖成为最重要的湖泊湿地保护基地,不过他不会在酒桌说这些。他是一个把专业守看得如生命一般重要的人,他不会为了讨好地方官员而在酒桌上吹牛,或者做些刻意而为之的事情。

当酒上来之后,刘教授才发现,他的确被当作了重要的贵客,酒,是梦之蓝系列中最贵的一款,梦9,52度。梦之蓝的酒是刘教授最喜欢的一种酒,这种系列的酒口感好,而且酒喝到一定度上,人,特容易兴奋。看来成道训书记提前做了功课,至少问过伍志,他的喜好,这倒让刘教授在不知觉中被一种感激所感染着。看来,人在糖衣炮弹面前,想做到完全不湿身,也是相当有难度的。当然,刘教授的感激还有杜子健冒死救他的举措。这个年轻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对他有着很好的一面之缘,现在,这种一面之缘在这一场事故中变成了生死之交了。这种交情,是他毕生难忘的。只是他不会去表达,一如他不会在这种场合去表明他会为秀湖进入湿地保护名单而努力一样。在他的为人处世字典里,交情这种东西,一如爱情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酒上来之后,菜接着一道一道地上来了,成道训对刘教授说:“来秀湖,没别的,就是鱼多。今天是鱼宴,毛泽东主席一句‘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让秀湖的武昌鱼闻名天才,今晚,大教授好好品尝一下武昌鱼的特色。”

成道训一口一个大教授,把他对刘教授的尊重表达到了极致。这一点让杜子健不由得暗叹不如。更让杜子健服气的是,成道训介绍完武昌鱼后,讲起了秀湖的历史。他说:“秀湖东西长90公里,南北长30公里,由416个湖汊组成,湖面51.94万亩,流域面积4163平方公里,常年平均水深4.27米。北有45公里水港与长江相通,南有平湖与省城相望,秀湖水经水港注入长江。秀湖的水生生物资源丰富,现有鱼类近200种、水生高等植物460多种、浮游动物近70种、浮游植物90多种等,为几百种水禽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这段话成道训一口气说完了,而且数字精确到小数点之后的数据,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这一点在杜子健看来,就是准备极深的功课。他便清楚,成道训书记能控制住吴江,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刘教授对成道训书记的介绍显然也很吃惊,对于一个非水利专业的官员,能够如此精确地了解秀湖的特色,可见用功之深。

成道训书记的话音一落,女区长带头为他的这段介绍叫好,她望着成道训书记,一脸小学生的天真和信徒那般弹诚,笑呵呵地说:“成书记太伟大了,这么多的数据,您居然记得如此之清晰,看来,我要拜您为老师,好好取一下经。”她的话一落,男人们全都会意地哈哈大笑。

在这种场合,男人们一笑,小雨马上明白女区长嘴里的“取经”是指什么。她极为尴尬,也特别地不高兴。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和父亲同一桌吃饭,可是这是她第一次参与父亲的工作饭局。如果不是为了杜子健,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进入到这种饭局里的。为了提示那位女区长再说出更让她难为情的话,她装作感冒一般,使劲地干咳着,阮副市长赶紧收起笑容,转过脸问小雨:“小雨,你是不是感冒了?”

女区长还不认识小雨,正为她的话引得男人们一阵哄笑而暗自得意,这种场合,女人们向来就是男人们开涮的对象。没想到,小雨的一咳嗽,场面迅速冷下来,她便向小雨投去极不友善的目光。小雨显然看到了,她推开面前的酒具,站了起来,丢一下一句话:“我不吃了”,便往外走。

成道训赶紧站了起来,一边对阮副市长说:“老阮,你陪刘教授多喝几杯,我看看这个丫头,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刘教授,您别见怪。”女区长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怒视她的小女孩竟是成书记的女儿,她赶紧站了起来,讨好地说:“成书记,我去照顾她吧,您先吃。”

成道训很清楚女儿为什么生气,这个时候让女区长去照顾女儿,怕是会气得让女区长下不了台。不过女区长的一番好意,他也不能太生硬地拒绝,只是说:“你陪刘教授好好喝几杯,没陪好,拿你们是问。”

杜子健一直想站起来去追小雨,可这种场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追她呢?见女区长开口要去照顾小雨,他赶紧站了起来说:“成书记,您留下来吃饭吧,我去看看小雨。”

成道训看了一眼杜子健,这一眼让他不得不承认,杜子健很有一股男人味道,特别是他的眼睛,说忧郁也对,说幽雅也错不到哪里去,拿女儿成思雨的话来说是一个很有款的年轻人。就是这个年轻人,因为杜佰儒自杀后被他一直挂了起来。也因为被人推荐的原因,又被他派往北京。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料到,女儿拿自己的生命去救的人,却是杜子健。为了他,女儿不惜同副市长的老阮吵架。为了他,女儿也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吓唬她的父亲。现在,杜子健站起来说话了,他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很清楚,女儿现在除了杜子健的话,连他的话也听不进去。在女儿面前,他这位堂堂的市委书记,是抵不过杜子健这个小小的副处级主任的,这是他身为父亲的尴尬和无奈。这也是女大不中留的一种无奈,这些,成道训很清楚。这些,成道训不想知道,却偏偏闯进了他的眼里。他可以去尊重刘教授,那是一种真正的尊重,他对秀湖倾注的心血可以是极其巨大的,他对秀湖的成功,也奠定了他在吴江的地位。可是,他成道训的女儿,却为了这个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不顾。对于他这个市委书记来说,尴尬是不言而哈的。但是,成道训并没有把这些表现在脸上,他从伍志哪里得知,在小雨回北京之前,杜子健是不知道小雨的身份的。只是小雨是如何认识杜子健,又是如何装上这个男人的,成道训就不得而知。

成道训此时在内心最深处叹息了一下,很快还是对着杜子健说了两个字:“好吧。”

杜子健便往门外走,当他走到门外,四处张望时,发现小雨站在走道尽头的窗户前,那里的灯光暧昧地洒在她的后背上,单薄、消瘦的长裙迎着过道的风起舞着,把她的孤独拉得无限长,也把她刻画得越发的俏美。

杜子健为这个影子心动了一下,不过很快,成道训那张极有内容的脸便浮了上来,他深知成道训在刘教授面前的一切是为秀湖而来,可成道训书记对他的一切,却藏着,收着。越是这样,杜子健越觉得成道训的强大无比和不可挑战。

杜子健强力地压着他的某种和向往。他的步履便有些凌乱,不过,他还是要走近她。

小雨其实听到了脚步声,可她一直没有回头,杜子健喊了一声:“小雨,”小雨还是没回头,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饭局都是这样的,这就叫逢场作戏。你也就别认真,别计较,更别难过了。”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雨猛地一回头,怒视着杜子健,两个人的脸由于都没意识到对方的举动而贴到了一起,杜子健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小雨的心也激烈地往外窜着,两个人都傻了一般,愣住了。除了心跳的声音,就是对方急骤的呼吸声,打在各自的脸上,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是那么**又是那么温馨。

杜子健内心的全部被这种气息诱惑着,那个最最敏感的地方,“呼”地而起,顶着内——裤,顶着外衣,让他忘掉了一切的一切。

“亲她”,杜子健的内心响着这个声音,她是他的,是他梦中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影子。那个影子属于他,那个影子里没有“成道训”三个字,也没有“冉小娅”三个字,更没有“绿帽子”三个字,只有实实在在的三个字“我爱她”,“他要她”。

杜子健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就在他想抱住小雨的时候,手机却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一场突然而止的浪漫情景,被手机的响声破灭得满地都是。现实,这个他无法越过的词,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心里,他的眼前。成道训的脸,甚至是邱国安的脸,还有司守利的脸,脸谱一般在他的眼前晃晃荡荡。他的心颤抖着,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让他在伸手拿手机时,全身躁热得流汗。

手机滑了一下,最终还是被杜子健稳稳当当地拿了出来,在他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小雨的叹息声,那么沉重,那么无奈却又那么恐惧地砸在他的心尖上,他便又有了匕首刺中的痛。

电话是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许大姐打来的,她在电话中急切地说:“小杜,老爷子心脏发作了,必须马上送医院。”

“许大姐,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爷爷,我马上赶回来。”杜子健着急地说,许大姐说了一句:“你尽快安排老爷子住院。”就挂掉了电话,杜子健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赶紧给余秋琪打电话,电话一通,他急着说:“秋琪,你快带医生去维也纳酒店808房间,老爷子心脏病发了,我给小马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我马上赶回吴江。”

“你爷爷生病了?”小雨也着急了,要陪杜子健一起回吴江。杜子健被小雨一提醒,赶紧对小雨说:“刘教授交给你了,我远房的一个爷爷心脏死发作,我必须赶回吴江去。还有,你爸哪里,也得你替我解释一下,记着,是我远房的爷爷,我小时候是他带大的。知道吗?”杜子健强调了远房的爷爷,因为成道训书记知道他没有爷爷,不这样说,他问起来,老爷子回吴江的事就要暴露了。刘教授的事暴露不要紧,专家考察的事常常都有,可老爷子回吴江就太敏感了。他不知道邱国安市长到底给老爷子看了一些什么,如果不是因为生气或者激动,老爷子的心脏病不会发作的。孟明浩秘书在老爷子回吴江之前,全面替老爷子检查过,各方面状态不错,才让老爷子回来的。没想到,才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让杜子健有些应接不暇。好在,小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懂事和理解他一样,让他赶紧走,她爸和刘教授哪里有她,会没事的。

杜子健感激地看了一眼小雨,一转身,冲下了楼梯,身后传来小雨的喊声:“别太着急,小心点,路上注意安全。爷爷不管有没有事,回吴江后,记得告诉我一声。”

杜子健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就迅速消失在并不算太黑的夜幕之中。

杜子健一口气冲到码头边时,最后一趟游艇刚刚离开。如果他要回吴江,只得动用快艇,而快艇的决定权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主任可以请得起的。以前还有民用船只送客,因为遇到风波,船只就容易出事故,在接连出事之后,民用船只送客被成道训书记强行取消了。

现在杜子健站在码头边,望着湖对面的灯光,却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和楚痛之感。

第67章 病房认亲

第67章病房认亲

第67章病房认亲

杜子健没有办法,只好给邱国安市长打电话,就在他掏手机时,邱国安市长的电话打进来了,他赶紧按下接听键,邱国安市长的声音传了过来,“杜子健,北京来的客人陪得相当不错吧?晚宴很热闹吧?”

杜子健一听邱国安市长的声音不对劲,马上明白,邱国安市长已经知道成道训书记在秀湖岛上,而且知道他们在一起吃饭,看来邱市长的耳目也是无处不在。

杜子健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可他没有心情去解释,也没有时间容他解释,他对着手机说:“邱市长,秀湖岛上的事,见面向您详细汇报。现在您能不能让秀湖管理处马上安排快艇送我回吴江,老爷子心脏病发作了,我已经让我的同学带医生去酒店了,她叔叔是心脏病专家。”

“老爷子发病了?你怎么不早说。”邱国安的声音明显也着急起来。他并没有听杜子健的建议,而是提前安排了秀平桥倒塌事件中的受害家属在倒塌地点等老爷子,说是偶然撞上的,其实是他提前策划的。这件事,他连万雄都没有让他参与,怕被杜子健知道,不让老爷子回吴江。

成道训在吴江越来越强势,邱国安觉得这个市长,连司守利都不如。前一段,吴江被省里确定为城乡一体化城市示范点,成道训书记召开宣传部门、政策研究部门以及主要领导开会布署时,邱国安提出平湖边上的康乐小区可以作为城乡一体化小区示范点。因为这个小区是拆迁户集中起来的小区,而小区的管理模式是借鉴城市小区物业管理的模式,又把拆迁赔偿资金集中起来办了厂子,既解决了就业,也发展了当地的经济,是一个很适合向全市推广的典型小区。

邱国安在会上提出他的建议时,没想到是,他的话一落,司守利直接反驳他说:“康乐小区的办厂资金是民间聚资的方式,而这种资金方式与金触政策是相违背的。我们不可能把这样的一个典型推向全市,再说这个小区的模式是个例,吴江作为全省城乡一体化的示范城市,我们需要找到共同点,而不是将个例引为吴江的骄傲。再说了个例从来只是特殊方式中的产物,不是规律性。城乡一体化之所以定在吴江,是希望吴江尽快找到适合于全省,甚至是全国的一种规律性发展模式,这样的模式才能大力推广,也才有推广的意义和道理。

康乐小区目前有着很多的问题,而且民怨也比较大,这些钱能不能再生成钱,能不能以分红的形式返回到农民手里,而且就业模式会不会呈稳定形式,我们全部不知道,我们把规律性压在一家村办企业上,这不是有意绑架我们的城乡一体化进度吗?

邱市长在这样的会议上去宣传康乐小区到底有什么居心呢?这个问题,还有待考证。”

司守利说完后,成道训书记作了补充,他的补充全是对司守利的肯定,尽管没有明确否定邱国安的建议,间接却把他否定得体无完肤。最可气的是会议结束时,成道训先出门后,理应是他接着离开,可司守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紧跟在成道训身后出了门,完全没有顾及邱国安的颜面,并且司守利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让在场的人着实替邱国安市长捏着一把汗。

邱国安没有任何表情,可他的内心却不是表面这个样子。他的那种咬牙切齿般地怨恨,全部积蓄在内心最深之中,只要有机会,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暴发的。

这场会议搞得邱国安灰头灰脸不说,威信扫地。接下来他再主持会议或者安排工作时,一些局长不是借故不参加,就是拖拖拉拉。他便知道,再这么下去,别说想进步,怕是连市长的位置都难保住。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利用老爷子的势,打击一下成道训的气焰。再说了老爷子与省长路涛的父亲是生死之交,这也是他多方打听到的消息。当年,老爷子冒死救过路涛的父亲,而路涛现在是最年轻的省长,前途无量。搭上老爷子这条线,就等于站在了路涛的队伍里,这是邱国安最想要的结果。当然策划秀平桥倒塌状告事件,只是他试探老爷子的一个前奏,目的是想借机靠近老爷子。到目前为止,他除了暗地里安排接老爷子的车辆外,并没有去见老爷子。他想寻找一个适合的机会,和省长路涛一起去见老爷子,他是准备老爷子在吴江多呆几天,才用此计策留住老爷子,没想到弄巧成拙。现在他当然着急,如果老爷子一撒手,他的所有计划不仅全部泡汤,说不定还会让成道训抓住把柄,在路涛面前告自己一黑状的话,他就真的有嘴说不清楚了。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官员,如果被上级一误解,政治前途就基本没戏了。

邱国安以前的老领导在做市长时,被书记在省长面前告过黑状,说他和省委书记走得近,两个人单独吃饭,还在省委书记面前说省长的坏话。恰好省长去老领导所在的城市检查,安排休息时,省长进房间与收拾房间的服务员撞了一个正着,他便相信老领导确实和省委书记走得近,确实说了他的坏话,也确实没把他放在眼里。安排一个休息房间,居然还是刚刚收拾的房间,这工作做得也太不拿他当上级领导看了。省委书记一退下来,省长接任后,这位老领导便退到了政协。这些还是他退到政协后知道的,其实他没有在省委书记面前说过省长什么,而安排房间是省长临时决定要休息一下,通知酒店准备房间,怪只怪服务员手脚慢了一步,被省长撞上了。当然也怪他选错了秘书长,没有亲自去房间看看,才让误会一再加深的。

有时候,领导当大了,也容易轻信一些小事件。拿老领导和省委书记独处而言,他们在一起说话,没有第三者在场,怎么就会有谈话内容被第三者知道呢?可这个简单的道理,没人会去这么分析,就认定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说别人的坏话。现在,邱国安虽然不在现场,可成道训很清楚,他会是幕后策划者,这件事比老领导的误会要严重得多,涉及到人命关天的事情,邱国安哪里能不急呢?

邱国安是刚刚得知成道训在秀湖岛上宴请北京来的教授,他一听这事后,就恼火杜子健在骗他,说好老爷子来吴江和带教授来考察两件事保密的,现在倒好,杜子健跑成道训面前邀功请赏,把他蒙在鼓里。他本来在陪一考察团,借口出房间给杜子健打电话,没想到老爷子心脏发作,而这个杜子健居然是为了回吴江求他,不是求他送老爷子去医院。不过他气归气,目前他还需要杜子健。他给秀湖管理处打过电话后,再给杜子健打电话时,语气热情而客气多了,他说:“子健,你别太着急,我通知医院安排病房,快艇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回吴江马上通知我,我和你一起去病房。”

杜子健在电话中对邱国安市长感激了一番,就挂掉了电话。他给小马打电话,让他到码头来接他,打完这些电话后,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如果老爷子在吴江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会成为他一辈子越不过的阴影。

快艇来了,杜子健上了快艇,快艇“嗖”地一下冲进湖水之中,湖面四周的幽黑便深了起来,杜子健看着,心却如这幽黑的湖面一般,四处扩散着。

十分钟后,快艇便靠近了码头,小马的车子停在码头上,杜子健一上车,就让小马快点。小马也没问为什么,加码直奔吴江而去。在车上,杜子健接到了小雨的电话,小雨一直很焦急等杜子健的电话,她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长,而杜子健的电话一直没来,她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杜子健没等小雨问就直接说:“小雨,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你要陪好刘教授好吗?”

小雨很柔顺地“嗯”了一声,杜子健便挂了电话。他现在没心情和小雨说什么,再说了,他能和她多说吗?成道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在这幽黑的湖面浮现着,他猛然一惊,身子抖了一下,他似乎感觉一张看不见的网从湖面四周罩了过来。

车风越来越强大地吹着车窗,杜子健知道小马开得很快,他需要这种快,只有这种快才能够让他心安一些。只花了半个小时,小马便回到了吴江,一进市区,杜子健给邱国安市长打电话:“邱市长好,我是子健,您在哪里?我过来接您。”

“不用接我。我们在医院碰头。”邱国安交待了一下,就挂了电话。

杜子健让小马直奔医院。到医院住院部大院,杜子健就看到了邱国安市长,他和万雄站在了路边,显然在等他,他让小马停车,赶紧从车上走下来,和邱国安市长打了一声招呼,又和万雄招呼了一下。三个人直奔病房而去。

老爷子送进了手术室,余秋琪和许大姐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着,一见杜子健,许大姐就直奔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说:“你可回来了。”

“爷爷不会有事的。”杜子健拍了拍许大姐的手,安慰她说。其实,他比许大姐还要担心,他一看手术室三个字,心就急烈地跳过不停。

邱国安走近许大姐说:“这位大姐,对不起,我首先检讨自己工作不得法,在安排上欠妥。目前这家医院最好的心脏病专家都被我通知来了,应该不会有事。”

许大姐看了一眼邱国安,点了点头。可她一直没有放开杜子健,杜子健只好由她拉着他的手,把她引到椅子上坐下,他示意万雄让余秋琪也坐下,这样晃动,大家都心不安。

邱国安示意杜子健过来,他引着杜子健走到过道另一端,小声音地和杜子健商量说:“要不要告诉路省长?吴江条件有限,等老爷子稳定下来,我看还得转到省城医院去,到了省城,还是得惊动路省长。我怕到时候,他会怪罪我们。你觉得呢,子健?”

邱国安的话说是商量,其实也是给杜子健施压。这件事,已经弄成这个样子了,他现在能当家吗?他当得起这个家吗?他没有马上回答邱国安,而是掏出手机给孟明浩秘书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他赶紧对孟明浩秘书检讨说:“孟秘书,实在对不起,爷爷心脏病发作了,我们现在都在医院。我们邱市长也在这里,他想把这事告诉路省长,省城医院的条件毕竟好得多,想在老爷子稳定后,转到省城去,您觉得呢?”

孟明浩没想到老爷子回吴江第一天,心脏病就发行了,他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他不会去省城医院的。不过他也明白,下面的市长怕承担责任,通知一下路省长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他便对杜子健说:“你们告诉路涛省长,让他去吴江看看老爷子就行,病情稳定后,千万别提转院的事,不要再让老爷子受刺激。还有,子健,这几天,你要放下一切事,全天守在老爷子身边,知道吗?”

杜子健明白了孟明浩的意思,挂掉电话后,邱国安一直望着他,他便对邱国安市长说:“孟秘书的意见是您通知路省长来看看老爷子,但是不能提转院的事情,老爷子不会答应的。”

“好。”邱国安一边说,一边掏手机,杜子健知道,这个时候,他该走开。他便向走道另一头走,果然邱国安市长没有拦他。在官场,这些地市州的领导们都有领导,他们和自己的领导说话,行事时,没谁希望有下属看到或者听到。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许大姐拉过杜子健快速地往手术室走。余秋琪紧跟在他们身后,当余秋琪的叔叔余向东走出来时,余秋琪问:“叔叔,病人怎么样了?”

杜子健这才发现余秋琪的叔叔,他也是第一次见余向东。他喊了一声:“余叔叔好。”万雄也赶紧跟过来,喊了一声余叔叔好,接着便向余向东介绍邱国安市长,余向东客气地问候了一下邱市长,这时医院的何院长来了,他知道邱国安市长在这里,只是不知道被救治的病人是什么人,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成道训,说邱国安市长招集所有心脏病专家到场救一位病人。成道训让他赶紧去手术室看看,是谁这么重要,随时向他汇报情况。所以,何院长来得相对晚了一些,不过正是时候,手术室的门恰好打开,他马上就会知道,病人是谁?在吴江,他一切得听从成道训的。

杜子健在邱国安市长和何院长交谈时,随着许大姐一起往手术室走,余秋琪也跟着他们,余秋琪喊叔叔一起去手术室,怕杜子健有问题要问。

杜子健和许大姐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稳定下来,杜子健赶紧走到病床边,拉起老爷子的手,眼泪却忍不住地掉了下来,他哽咽地说:“爷爷,我对不起你。”

“傻孩子,爷爷没事。”老爷子拍了拍杜子健的手背。

许大姐看了一眼老爷子,见气色没有最初那么灰白,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余秋琪把余向东拉到门问:“叔叔,病人情况如何?”

“病情控制住了,但是要格外小心。”余向东说了一句,接着问:“这位老人是谁?你怎么这么紧张?还有市长和院长都来了,你什么时候和官方的人走得这么近?”

“叔叔,别问了。以后向你解释。你把病人目前还要注意的事项都写给我,越详细越好。快写,我进去看看病人。”余秋琪说完就往手术室走,余向东一边摇头,一边苦笑,这孩子,简直被惯坏了。

这时何院长带着邱国安市长走进了手术室,杜子健赶紧对老爷子介绍说:“爷爷,这是邱市长,是他安排车接你回来的。”

邱国安上前紧握住老爷子另一只手说:“老首长好。都怪小邱办事不力,让老首长受惊了。”

老爷子笑了笑说:“是我不让子健通知你们。我现在没事了,你们该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邱国安赶紧说:“那好,老首长安心养病,我明天再来看您。”说完,带头退出了手术室,何院长还没来得及和老爷子说话,见邱市长退出来了,不好再留,也跟着退了出来。

很快老爷子被送进了何院长提前安排的高级病房,一进病房,杜子健四下看了看,这病房不亚于星级宾馆,这样的病房,老爷子怕是不会久住。果然,老爷子四下看了看后,问杜子健:“这是邱市长安排的吧?”

杜子健赶紧点了点,接着说:“爷爷,他也是一片好心。”

“这种病房是**,是浪费资源。那么多病人还睡在过道上,我一个老头子,住院象住进宫殿一般。”老爷子生气地说。

“爷爷,住一晚上,我保证,明早换到普通病房去,好不好?”杜子健带着孩子式撒娇的语气说。许大姐在一旁帮着说:“老爷子,你苦了一辈子,就享受一晚上吧。”

老爷子被逗笑了,也就没再为难杜子健。杜子健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介绍余秋琪,他拉过余秋琪,老爷子也这才发现这个女孩一直忙前忙后地服务着,就问:“这是我的孙媳妇吧?”

余秋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杜子健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误会了,赶紧解释说:“爷爷,她是我的同学。多亏她,及时带着她叔叔去看您的。”

老爷子看着涨红脸又紧张得不知所措的余秋琪,乐得哈哈地笑了一下,他这么一笑,把病房的紧张驱散掉了,也让杜子健一度紧张的心松驰下来。

好在这个时候,万雄和邱国安离开了老爷子的病房,如果被万雄听到老爷子这个问话,还不知道万雄怎么想呢。

因为大家一直在担心老爷子的病,杜子健和万雄还没有交谈,但是从万雄不找他说话的状态看,万雄大约又在误解他吧。他这次回吴江,还有老爷子来吴江通知了余秋琪,却没有告诉万雄,这一点,杜子健现在想想,他确实做得不地道。再怎么说万雄也是邱国安的秘书,有的事情,万雄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让他误解,还不如提前告诉他最好。而且他和万雄之间还牵扯着一个余秋琪,小雨的话冒了出来了:“这女人喜欢你。”

杜子健一想到这话,心就乱跳着。他何尝不知道余秋琪在用她的方式默默地关注着他,可是他和余秋琪压根就没有能在一起的可能性。以前没有,以后怕是更难越过很多东西了。而且万雄明明确确地告诉过杜子健,他爱余秋琪,为了余秋琪,他什么都可以去做。而小齐为了万雄,不是也什么都愿意做吗?

他们这几个都是怎么啦?一个个为着不可以爱的人付出着,牺着。可是真正应该相爱的人呢?

冉小娅呢?她哭着跑走了,她不是也没给杜子健打过电话吗?如果她打来电话,如果她现在出现在病房里,会让老爷子如此误解吗?想着这一点,杜子健对冉小娅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怨气。她到底和哪个男人鬼混在一起呢?但是有一点,冉小娅鬼混着的男人估计也没把她当回事,如果她真的那么重要,还会在秀湖岛上陪客吗?还会被阮副市长那么恶声恶气地吼着吗?

人在屋檐下,都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杜子健清楚吴江的复杂,可是现在,他似乎感觉更复杂了。至少邱国家也不是他完全可以去信任的人,他一定背着自己做过什么。如果不是这样,老爷子怎么一回吴江就发病呢?

杜子健正想着,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小雨的电话。他赶紧对老爷子说了一句:“爷爷,我出去接个电话。”

杜子健说完,转身往病房外走,可他却分明能够感觉到余秋琪的目光。他没敢回头,他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回头的。

杜子健走到了过道最里面,这才接了电话,小雨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我都担心死了。爷爷没事吧?”

“现在稳定下来了。你爸问过我吧?”杜子健问了一句。

“都什么时候,你还关心我爸问没问你啊。只要你爷爷没事,我就安心了。我爸这边,你少心。一切是我引起来的,我会去解释的。再说了,感情这种东西,他也管不了。”小雨突然在手机另一端如此说着,吓得杜子健的后背竟然有冷汗往外冒着。

杜子健赶紧说:“小雨,你不要乱来。你也知道我有老婆,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再说了我和你也没什么是吧?你不能在你爸面前承认什么的。”

“你,——”小雨一听杜子健如此说,气得恨不得要破口大骂。她都不怕自己的父亲,而且那个女人,她是不是配拥有杜子健的爱。“你那个黄脸婆,不要也罢。你明明不爱她,杜子健,你敢说你爱她吗?你敢说吗?你明明爱我,我们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不可以承认呢?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再这么缩手缩脚的。”

小雨越这么说,杜子健越是紧张。他一急,冲着手机喊:“小雨,你听话,现在不是公开我们关系的时候,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解决好家里的问题,让我有资格的时候,再来谈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吗?我们现在不在一个平面之上,我没有资格去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明白吗?再说了,你还没有毕业,等你毕业后,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好不好?所以这一段时间,你一定不可以对你爸讲什么。”

杜子健说这段话时,忘了他是在医院的过道里,小雨在手机另一边说:“好,我听你的。但是你不要冷淡我,不要再和你家那个黄脸婆纠缠不清。否则,杜子健,我绝对不放过你的。”

杜子健听着小雨孩子气的话,很有些无奈地笑着,可就在他这么笑着抬头时,竟然发现余秋琪站在过道的不远处。

杜子健赶紧对着手机说:“小雨,爷爷喊我,我该回病房了,再聊。”说着,快速地挂断了电话,迎着余秋琪走去。

余秋琪没有动,如木头人一般地立在原地看着杜子健走近。

杜子健便知道余秋琪听见了他和小雨打的电话,于是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秋琪。”

没有回声,过道里一下子静得只有杜子健的心跳声,他甚至也听不见余秋琪的呼吸声,他便有些急,更加靠近了余秋琪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又叫了一声:“秋琪。”

“哦,叫我吗?”余秋琪似乎是从久远的世纪里醒过来一般,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秋琪,你没什么吧?”杜子健紧张地问了一句。

“我,我能有什么。”余秋琪的话显然带着情绪,她没有想到杜子健是接一个女人的电话,更没想到杜子健还和这女人不清不楚。

“我,我——”杜子健有些结巴了。他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他刚才的电话,他已经意识到电话伤着余秋琪了。

这女人啊,能够接受冉小娅的存在,可断然接受不了另外的一个女人存在。至少余秋琪现在的反应就是这样的,这让杜子健清晰地感觉到了余秋琪对他的另一种感情,他不想承认却又真实存在的感情。

“你对起得小娅吗?”余秋琪突然很气愤地说着。

“我,我,——”杜子健又结巴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杜子健和余秋琪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万雄的声音,这声音吓了两个人一大跳,不约而同地回头去万雄,而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惊慌,这让万雄的心猛地往下沉着,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聊天。”杜子健的大脑倒是转了很快,接了一句。余秋琪还是愣着,完全忘了万雄是谁一般。

“你们——”万雄不认为这两个人在聊天,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换成了另一句:“快回病房吧。”

杜子健和余秋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跟在万雄身后,一起往病房走去。

一进病房,杜子健看到邱国安市长和一位杜子健不认识,但在电视上看过多次的人,站在老爷子病床边上。这位不认识的人,气宇昂扬,不胖不瘦,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态拿杜子健的标准来说,正合适。国字形的脸上挂着对老爷子的担心,而且头发如所有首长们的发型一般,丝丝入扣般地理得极有款形。上身是一件斑马条纹的休闲衫,是一条灰白色的休闲裤,这两款衣服搭配在一起,看似随意,却极为精巧地把随意与正统和谐地融为一体。因为在搭配衣服上,冉小娅很有一套,这让杜子健慢慢也学会了衣服的搭配。特别是男人,冉小娅说衣服款式都是那么几样,而且对于他这种身在官场,父亲权高位重的家庭,要注意议表的同时,也不可以有炫耀之心。于是,杜子健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名牌,但是搭在一起的效果就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现在站在杜子健眼前的这位男人,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杜子健在瞬间的意外之后,马上喊了一声:“路省长好。”他不可能不认得路涛省长,他虽然人在北京,可是每天的江南新闻,吴江新闻,都是必看节目。不管这样的新闻有没有真实性,他作为身在这个场上的官员,必须清楚领导们的形态意识在哪里发展。

杜子健很清楚,电视新闻的重要性,他这个级别关心江南和吴江新闻,而路省长这个级别的人必定关心央视新闻的,那肯定是他们的必修课。

真要做好一名官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多人看到了官员的风光,却看不见官员背后的勤奋。真正有抱负的官员,全都是杂家,哪怕是拍马屁的官员,他们也会众揽群书的。这一点,杜子健是深有感触的。

杜子健问好的声音一落,路涛省长淡淡地点了一下头,他当然不认识杜子健是谁。他也不关心杜子健是谁,他眼里现在只有老爷子的病情。

原来,邱国安市长和万雄离开病房后,在出医院的路上,接到了路涛省长的电话,他已经赶到吴江了,就他和司机两个人。夜已经深了,让他不要惊动太多的人。再说了,老爷子也需要静养。邱国安和路省长通完电话后,让司机掉头回医院,他和万雄在医院路口等路涛省长。

省城到吴江也就一个小时的路途,路涛的车很快进了吴江人民医院,邱国安是认识路涛的车,司机还没停稳,他和万雄已经等在路口。等路涛下来,他赶紧迎了上去,引着路涛往老爷子的病房走。

到老爷子的病房时,万雄上前敲了门,许大姐把门打开后,邱国安市长和路涛省长走了进来,可是万雄却没有看到杜子健和余秋琪,万雄的心便又沉了一下,趁着领导们互相问候时,悄然出了病房,却在走道的最头边,看到了这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不自然的表情,让万雄极为不爽,可他现在只能压住这种不爽。

现在杜子健一回病房,竟然认出了路涛省长,而且没等人介绍,主动招呼了路涛省长一句,这倒让万雄没想到。看来,他有些低估杜子健了。

杜子健问候了一下路省长后,直接走到了老爷子身边,这让路涛都有些奇怪,这个年轻人是谁呢?

直到杜子健走到老爷子身边说:“爷爷,路省长来看望您了。”

杜子健的话一落,邱国安市长马上说:“子健,你爷爷知道路省长来了。”

路涛省长直到这个时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杜子健,这一眼让杜子健内心涌起了一种鼓舞和激动。不过,他尽力压着此时的心情,尽量让自己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切一些。

老爷子没想到惊动了路涛,不过这次,他没怪杜子健,而是喊:“路涛,快过来让叔叔瞧一瞧。”

路涛省长便一边走一边喊了一声:“叔叔,”等他走到老爷子跟着时,紧紧地握住了老爷子的手。他是接到邱国安的电话,推掉了所有的活动,赶过来了。好在,老爷子气色还不错,估计没多大问题。不过他对老爷子说:“叔叔太把路涛看外了,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这可让我一路上反思自己做得不好,让叔叔见外了。如果在吴江,叔叔有什么意外的话,我爸不会放过我,我自己也会内疚的。”

路涛省长脸上的表情很真诚,杜子健相信此时路省长的话是真情流露,不是在演戏。因为这里没有记者,更不会上电视新闻,他不需要装,更不需要演戏。再说了,能够留在老爷子身边的人,都是自己人了。在自己人面前,杜子健想,路涛省长也不用装吧。

杜子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这么多,可他已经明白,路涛省长会记住他的,这一点,万雄恐怕永远要输他一步的。起点的不同,造应了他和万雄的不同。再说了,背景的不同,也决定他和万雄的成长。这大约也是万雄总是对他不服气的原因吧,可是在余秋琪的问题上,杜子健是真的没有动过心思,也是真的没有去和万雄争抢什么。可今晚的情形,万雄还是误解了他,这一点,杜子健解释得清楚吗?

“路涛,你来得正好,我有正事要和你谈。”老爷子说。邱国安市长紧张地看着老爷子,杜子健也紧张地看着老爷子,余秋琪看了一眼杜子健,马上走近老爷子说:“爷爷,您的身体刚刚稳定下来,我叔叔特地交待了,不能谈工作。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不好?再说了,工作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路涛看了一眼余秋琪,又看了看杜子健,这两位都在喊老爷子为爷爷,一时间,他都有些晕头转向。不过,他顺着余秋琪的话说:“叔叔有什么事,休息几天,我专程抽时间好好聊一聊,您看怎么样?”

老爷子把目光转向了杜子健,杜子健赶紧说:“爷爷,您就听路省长一回好吗?而且这几天,我哪里都不去,陪着您,有什么事,您交待我,我全记录下来,再专程给路省长汇报,您看如何?我一定用心记录您的话,一定一字不漏地记录,您就放心好吗?”

杜子健一脸的孩子气,而且很有些耍赖的神情,他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以做得通老爷子的工作。

果然,老爷子没再坚持,拉过杜子健的手交到路涛手上说:“这是我的孙子杜子健,以后就是你的侄子,我只有这一事求你,他的事就是你的事。路涛,你一定记住了。这孩子,——”

“爷爷,”杜子健的打断了老爷子的话,他怕老爷子提起父亲,他已经猜到老爷子对秀平桥倒塌事件了解了很多。

“好,好,我不说了。我要休息,你们都散了吧。”老爷子说完示意杜子健送客。

杜子健把路涛省长和邱国安市长送到了电梯边,路涛在上电梯的时候说:“好好照顾爷爷。别的事,以后慢慢来。”

“我会的。谢谢路省长。”杜子健说。

“该喊路叔叔。”路涛笑着提示杜子健,邱国安也在一旁笑着说:“是啊。”

杜子健赶紧喊了一声:“路叔叔。”

路涛拍了拍杜子健的肩说:“好好干。”电梯来了,万雄挡住门口,让路涛省长和邱国安市长进了电梯,直到电梯的门合上,杜子健才从梦中醒来一样,转身往病房里走。

第68章 冉小娅怀孕了

第68章冉小娅怀孕了

第68章冉小娅怀孕了

杜子健送走路涛省长和邱国安市长后,便对余秋琪说:“秋琪,你是回家还是和许大姐回酒店休息呢?”

余秋琪一时间没回答,倒是许大姐说了一句:“今晚我得留在这里守着老爷子,小杜,你先送余小姐回家吧。”

老爷子或许有些累了,在里间睡觉。杜子健没去惊动老爷子,便顺着许大姐的话说:“走吧,秋琪,我送送你。”

余秋琪好象等的就是这句话,和许大姐招呼了一声,就和杜子健一起出了病房的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时间都没说话。直到进了电梯的门,余秋琪才说了一句:“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杜子健就有些生气,他凭什么要和余秋琪解释呢?他能和余秋琪解释什么?可是他仅仅是内心生气,脸上却不得不笑了一下,说:“秋琪,有些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

余秋琪一愣,就拿目光去盯杜子健,杜子健不看她,装作看电梯下楼的数字跳动,她便有些伤感地收回了目光,没再说话。因为电梯快到了,她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心思表露给这个不懂她的男人。

电梯倒了,余秋琪和杜子健一出来,竟然撞上了万雄,万雄盯住了杜子健,余秋琪倒没事一样停了下来。三个人形成了一种杜子健都无法去形容的局面,而此时他显然知道,万雄急匆匆赶回来,就是不放心余秋琪的。

“秋琪,正好万雄来了,让他送你回家吧,我还得去陪爷爷。”说着杜子健在万雄肩上拍了拍,转身要走,却被余秋琪喊住了,“子健,”她这么叫着杜子健的名字,他不得不停下来,电梯此时有人上去了,杜子健显然赶不上这一趟,就主动往医院门口走了走,总不能站在电梯口说话吧。

万雄和余秋琪也跟着杜子健一起往外面走,走到医院门口僻静处,杜子健才停下来望着万雄说:“万雄,你个,算你有良心,知道来接秋琪。”

“我当然会来的。”万雄闷声说了一句。

余秋琪却在了旁“哼”了一声,她此时真想冲过去踢万雄一脚。他破坏了她和杜子健一起回家的机会,最主要是破坏了她想知道的秘密。

杜子健“呵呵”地干笑了一下,他此时很尴尬,可是他努力装作无所谓地说:“秋琪,让万雄送你回去。谢谢你了。我还是那句话,和万雄早点把证扯了吧,再说了万雄这个位置,需要一个稳定大后方,秋琪,你懂的。”

杜子健这么说的时候,万雄又有些感激他,目光不再那么有情绪,顺着他的话说:“我也想早点安家,邱老板明显对我不是很信任。在他眼里,我好象还是一个毛头小年轻一样。”

“秋琪,万雄的感受我们有时候理解不了,毕竟他和我们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所以,你就多多理解一下他吧。我的事情,相信我会解决好的,你不用担心。”杜子健极力顺着万雄的意思去说,他不想让万雄误解他和余秋琪之间有什么暧昧。

“你们都要我理解你们,可你们理解我吗?”余秋琪赌气地说了一句,说完,转身就走,也没和杜子健打一声招呼。

杜子健推了一下万雄,说:“快去哄哄她吧。”

“你和她说什么了?”万雄没没有马上去追余秋琪,而是直接如此问杜子健。

“万雄,有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信与不信由你。”杜子健也有些生气,余秋琪和他之间原本就是一清白,被万雄这么不信任地问来问去,他都有些烦了。

“但愿如此。”万雄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后,就转身去追余秋琪去了。

杜子健摇了摇头,苦笑地看着万雄和余秋琪走远的背影,心情突然重了起来。

杜子健也不知道怎么回病房的,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他似乎无法安稳,躺在老爷子身边的沙发上,也不敢怎么发出动静,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理清楚了。

杜子健是被信息提示的声音吵醒的。一大早,杜子健的手机上有一条信息,神秘号码的。这一段,这个号码一直没给他发过信息,他赶紧打开看,只有三个字:远离她。神秘号码果然神通广大,消息灵通,连他和小雨暧昧的关系都搞清楚了。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成道训身边的人?邱国安身边的人?这两方的人都有可能给他某种提示或者暗示。只是为什么要给他提示或者暗示,他就不得而知了。

杜子健一边删除这条信息,一边苦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乱,越来越理不清头绪。按理说,他在官场也有些年头了,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辩别能力。可是当事件发生后,他发现他的辩别能力失效,而所有的事件本身与成道训或者邱国安有关,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强大的内功,而是因为他们所占的位置是吴江的一号位置。而这样的位置只有一个,所谓的一山容不下二虎,就是这个道理。而他,这个原本离一号人物很远的副处级萝卜头,被一步一步推进了一号人物的视线之中,而且一推就是两位一号人物。这让他失去辩别能力的同时,也极为忐忑不安。而且在吴江这个地盘上,不是邱国安想做什么就能成功得了的。

杜子健这才知道,真正的官场是他目前正在经历的众多,而不是以前他所理解的那个官场。以前的官场有父亲杜佰儒在,天塌下来,也是父亲顶住了。他不过是一个戴着浓厚光辉的官二代,一如小雨一样。可以仗势欺人,可以借力而上,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指桑骂槐。而现在,他是一只落毛的凤凰,而落毛的凤凰向来不如鸡。这就需要他格外地小心谨慎,格外地分析和悟透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背后的阴谋或者阳谋。

老爷子睡得很安稳,一直鼾声不断。杜子健这一晚不仅寸步不离,而且一晚没敢怎么睡,他怕自己一睡着,老爷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对老爷子越来越如一个孙子一般依赖着,而这种依赖是他应该放在父亲身上的一种依赖,可是父亲从来没让他有过这样的依赖,在他明白这种依赖是一种力量和亲人的爱时,父亲却撒手而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纠结。得到的从来不知道珍惜,失去以后,才知道原来所拥有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和父亲陌生人似的不理不睬,他会和父亲如朋友亦如兄弟般地相处。如果他早明白这些,父亲就不会自杀的。父亲会把他的内心深处的隐情告诉他,父亲也会把他的矛盾和纠结告诉他,他们会一起度过那段属于父亲最黑暗的日子。可是杜子健没有这样做过,那段所有人质疑父亲的日子里,他对父亲依然没闻没问。

病房里只有老爷子的鼾声,杜子健特别小心地移动着脚步,到了外间的沙发上后,许大姐不在外间,大约是替老爷子准备早餐去了。

杜子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坐在沙发上,那是一套真皮沙发,坐上去柔而不软,恰到好处。这让他想到了所处的官场,无论和谁之间,如果一如这套真皮沙发一样柔而不软,恰到好处的话,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纠结。可是,上级与下级,同僚与友人之间的这个度,要做到恰到好处,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修炼得到的功力。就拿路涛来说,他和老爷子之间也是一种客气之中的回报,他并不是老爷子的儿子,更不是他的叔叔,只是一种人情世故中的交往。如果路涛真的拿老爷子当父亲,他也就不会那么客气地要求他喊自己为叔叔了。亲人之间,从来都是一种自然的、不加修饰的关系。这种关系不需要刻意而为之。

杜子健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给冉小娅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医院陪老爷子,你要是工作不忙,就来医院看看老爷子。

信息一发,冉小娅的信息马上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好。”杜子健看着这个字,又是苦笑了一番。他和她之间越来越生疏,这种生疏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之间不存在爱与恨,更不存在尴尬与难堪。而他和她之间,生疏得让杜子健痛心,也生疏得让他尴尬和难堪。

在秀湖岛上,当冉小娅委屈地哭着一转身时,杜子健心痛过的,也难受过。可是小雨一威协,他还是弃她而不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她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信息,所有的苦恼和郁闷,她独自承受着。想到这些,杜子健很有一种对不起冉小娅的感觉。虽然她给他戴上了绿帽子,可很大一半原因是他造成的,他的冷漠,他的不思进取,把她推给另外的男人,而他却一直为这顶色彩艳丽的帽子而耿耿于怀。

杜子健还在想他和妻子的关系,手机响了,竟然是冉小娅的,她在电话中问:“老爷子在几号病房?我到医院了。”

杜子健说了房间号,就起身把房门打开了,他没想到冉小娅会这么快到了医院,说不定,她一晚上根本就没睡着,她以前可是最爱赖床的。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和她的习惯都变了。他不由得叹了一声,走到窗户边,对外张望着。

窗外的美人蕉郁郁葱葱,把鲜红和淡黄的花朵撑得满目妖娆,几棵古老的迎客松,蓬勃地向四周扩散着枝丫,把一种坚忍不拔的青秀,四季不变地展示着,让杜子健的目光在妖娆和青秀之间来回跳动,一种对美丽的向往,一种对坚忍的渴望悄然爬进了他的心房,让他在这一刹那间,对大自然的物种有了一种感动,一种怜爱和一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杜子健一回头,冉小娅进来了。她有些不适应地喊了一声:“子健,”他也有些不适应地“嗯”了一下,两个人便没话可说,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尴尬再一次迎面而来,让杜子健瞬息之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女人。

冉小娅显然也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属于她的丈夫,这个以前可以随意撒娇,打闹的男人,现在还属于她吗?

冉小娅的心同样痛着,这个家成为现在的样子,她知道是自己先伤了这个男人,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还能有自己的选择吗?除非继续任人欺侮,继续活在杜佰儒的阴影之中。可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还不到三十岁啊,她有着天生的美貌,她也有着天生的优越,这样的优越是不允许外界惊扰的。于是,她选择了现在的生活,于是,她供手把眼前这个男人推成了陌路人。

不过,一大早,冉小娅收到了杜子健的信息,她的欣喜是可想而知的,至少他肯认这个老婆,肯把她带到老爷子面前去。

就在杜子健不知道该干什么时,老爷子在喊:“子健,”他赶紧走进了里间,老爷子问:“谁来了?”

杜子健没想到老爷子原来早醒了,听到了他和冉小娅在说话。他故意装作轻松地说:“爷爷,你的孙媳妇来了。”

老爷子孩子似的笑了起来,大声音地喊:“孙媳妇快过来,让老头子瞧瞧。”

冉小娅便走进了里间,看到老爷子后,她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好。”

老爷子要冉小娅走近一些,隔得远,他看不清楚。冉小娅便走到老爷子跟前,抬着头,让老爷子仔细地瞧着。老爷子还真的瞧得很仔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目光交替而过,一边瞧一边笑,笑过后说:“子健,你小子有眼光。这么俊的人儿被你找到了,画上的人也没我家孙媳妇俏丽。”

冉小娅被老爷子夸得满脸通红,偷眼去看杜子健,发现杜子健正好也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可他们在目光对撞的时候,迅速扭头去看老爷子,这个动作让杜子健格外难过,他才知道,这夫妻之间,一旦有了沟壑,怕是一辈子都填不平了。

杜子健问老爷子:“爷爷,早晨想吃点什么?”他借故和老爷子说话,压抑着这种难受的感觉。

“你们小俩口怕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吧?你们一起去吃,吃完给我带一份吴江的苕粉来。”老爷子一脸的笑,可杜子健不放心把老爷子一个人留在房间,要冉小娅陪陪老爷子,他一个人去外面买些早点来。老爷子也没坚持,杜子健就一个人去了。

杜子健走出来的目的还有想找找许大姐,她怎么就不在房间里呢?

可杜子健下楼时,竟然遇到了何院长,他带着余向东往病房走,杜子健很尊敬地叫了一声:“何院长好”,又对着余向东叫了一声:“余叔叔好。”

何院长也笑着回应了一下,就对杜子健说:“我和老余去看看你爷爷。”

“何院长,不用了。我爷爷稳定下来了,谢谢你们。我爷爷怕麻烦,你们去了,反而影响他休息。”杜子健赶紧阻止他们去看老爷子。

何院长还想说什么,余向东抢着说:“何院长,既然病人稳定下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马上是查病房的时间,我也得上班了。”何院长不满地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望着杜子健说:“既然这样,你有什么事,随时给老余打电话。”说完,一转身谁也没看一眼地进了电梯。在电梯上,何院长一直没再说话,余向东和杜子健也都没说话。

何院长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杜子健的爷爷是什么身份,他带着余向东一大早赶来,就是想弄清楚,这位被邱国安市长如此紧张的老头子倒底是什么人。可被杜子健一阻止,余向东一拒绝,他的计划又泡汤了,他当然很是不高兴,这么一点小事,他都办不好。成道训书记哪里,他怕是不好交待。想想,他不该过早地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成道训书记,满以为可以邀功请赏,可现在倒好,还是没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他以为余向东肯定清楚,进手术毕意是余向东在张罗。他昨晚侧面试探过余向东,什么都没问出来。原以来一大早来看看老头子,亲自问问老头子,结果被杜子健一挡,他便没有再进去的理由了。

电梯快到一楼时,杜子健想起什么似的说:“何院长,您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把我爷爷转到普通病房里去,他不习惯住这么高级的病房。”

“好的。”何院长满口应着,说完,装作很随便地问杜子健:“你爷爷和邱市长很熟悉吗?”

杜子健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马上说:“也算是吧,我爷爷和邱市长的大伯是战友。”

“哦。”何院长的声音拖了一下,余向东这时把目光移到了杜子健脸上,那是赞许的目光。杜子健马上明白,何院长的真正意图,庆幸自己反应得快。其实邱国安市长有没有大伯,当没当过兵,他一无所知。

下电梯时,杜子健对何院长连连说了几声感谢的话,对余向东笑了笑,就往大街走。

何院长盯着杜子健的背影看了一眼,悬着的心松了一下,原来是一个普通老头子,害他紧张了一晚上。

杜子健离开何院长后给许大姐打了一个电话,许大姐一接电话就问:“老爷子没事吧?”

杜子健一怔,现在老爷子的身体都成了大家最担心的事情了。他赶紧说:“许大姐,不是爷爷有什么事,是我看你不在病房,怕你是弄早点去了。”

“我回酒店了,想洗个澡再回去的。”许大姐说了一句。

“那你就先忙吧,我不准备你的早餐,先给爷爷弄早餐了。”杜子健这才放下心来。

“好的。”许大姐挂了电话,杜子健收起手机,就去了早餐点店。

当杜子健把早点带回病房时,老爷子和冉小娅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一见杜子健进来,冉小娅赶紧收取了笑声,起身给老爷子拿苕粉,她自己爱吃医院对面一家徐记面馆的热干面。打开一看,正是她爱吃的。她便向杜子健投去感激的目光,可他装作没看到一样,转身去烧开水去了。

冉小娅很难过,有一种冷脸贴热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坐下来吃面,可吃了几口,发现胃里涌着极不舒服的东西,她赶紧冲到了洗手间,扒在马桶前呕吐着。这几天一直是这样的,她怀疑身体出问题了。可是就算她真的生病了,目前这种状况,她也不愿意让杜子健知道。一个人孤独,可总比两个在一起痛苦要好得多。

正在烧开水的杜子健问她:“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冉小娅摇了摇头,没说话,可杜子健分明看到她的眼里含着眼泪。他等冉小娅走出洗手间后,还是给余秋琪打了一个电话:“秋琪,小娅好象不舒服,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陪她去看看。别对她说,是我说的。”

余秋琪“嗯”了一下,想说什么,可没等她说话,杜子健竟然就挂了电话,她又是好一阵失落。昨天万雄送她时,一个劲追问杜子健到底和她在走廊黑灯瞎火的地方说什么,余秋琪越是不说,万雄越是追着问。到后来,她对万雄发了一顿脾气,两个人不欢而散。

回家后,余秋琪一直没怎么睡觉,她一直在想杜子健的电话,那个电话另一边的女人是谁?北京真是一个诱发恋情的地方吗?从来没有背弃过冉小娅的杜子健,怎么一去了北京,就有相好呢?这个问题,让余秋琪想了一晚上。

现在杜子健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余秋琪一喜,以为他会告诉她,那个电话的事情。可是他说的是带着冉小娅去看病,那么这一对夫妻又和好了吗?其实她早就知道冉小娅和杜子健之间出了问题,至如是什么问题,她不得而知。

正好趁着陪冉小娅的机会,问问她。余秋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自从吴得喜死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希望看到杜子健,越来越渴望听到他的消息或者他的声音。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必须被压抑住的痛苦。好在,杜子健是信任的,拿老爷子的事件来说,这么隐秘的事,杜子健还是交给她去做,连万雄都不知道。她试探过万雄,万雄并不知道老爷子回吴江的事件,只是老爷子被送进医院后,万雄才知道这件事。

可正是因为这样的信任,又让余秋琪发现了杜子健在外有情况,这对于她来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而且还得去陪着冉小娅。对于冉小娅,余秋琪是接受的,那个时候,杜子健宣传他和冉小娅要结婚时,她并没有太多的伤感,而且那个时候她和万雄粘乎着,并没意识到自己对杜子健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从北京归来,余秋琪越来越发现她和万雄之间怎么就激情不起来呢?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想要依进万雄怀里去撒撕娇呢?而且万雄在她面前也是放不开,那个叫小齐的女孩如此死追万雄,而他却似乎对自己情有独衷,可是一切都回到过去的状态中了。

杜子健打过电话后,才从洗手间走出来,冉小娅和老爷子一边吃,一边谈得很投机,而他一出来,冉小娅又是不说话,老爷子似乎看出什么,望着杜子健问:“子健,你是不是欺负过小娅?”

“没有,没有的,爷爷。”冉小娅抢着解释。

杜子健也笑了笑说:“爷爷,我才回吴江,还没来得回家呢。”

“今晚,你回家去,让小许照顾我就行。”老爷子说了一句。

“那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再离开爷爷了。”杜子健拒绝得相对果断,冉小娅听着,一股难言的痛又一次升腾着,那个在秀湖岛上的女孩影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又闯进了她的大脑,她没有味口,可是不得不装样子,继续吃着面条。

这时,许大姐回来了,她笑着招呼了一下大家,老爷子便指了指冉小娅对着许大姐说:“小许,看看我的孙媳妇是不是如画中的人一般?”

许大姐这一次把目光落到了冉小娅脸上,一边看一边说:“真美,真是大美人。”

“子健这小子有眼光。”老爷子又笑着说这话,搞得杜子健尴尬得恨不得钻地洞去。而冉小娅却走到老爷子身边撒娇说:“爷爷,你又取笑我。”

这女孩一撒娇,大约什么事都容易办。冉小娅这么一撒娇啊,老爷子的开心样子,简直就如同穷人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他一边拍了拍冉小娅,一边说:“好,好,爷爷不说了。”

一阵笑过之后,许大姐收掉了吃完的早点,而老爷子要求转到普通病房去。杜子健也知道老爷子的个性,便点头应允着。

杜子健提前给何院长打过招呼,倒也胸有成竹般地冉小娅陪着老爷子,他去安排。

房间很快安排了,在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老爷子住进了普通病房。不过还是一个单间,只是很小。这一次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就安心地住下来养病。

老爷子刚刚安稳下来,邱国安市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杜子健走出病房后,才接的电话。他在电话中把老爷子的情况汇报了一下,邱国安见没什么大的问题,一颗心终于平静下来了。杜子健想解释秀湖岛上的事,可他刚一张口,邱国安市长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好好陪老爷子,其他的事不要心。”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这句话说得杜子健一头雾水,其他的事不要心?难道还有事?

杜子健反复想了想这句话,越想越不放心。就给万雄打了一个电话,果然确实有事。小齐也在吴江。小齐依然是胡总的助理身份,全权处理着吴江方面的协调工作。而且她最近和阮副市长走得特别近,在吴江算得如鱼得水。最让万雄不可思议的是,小齐不知道哪里的能耐,竟然说服了阮副市长,调动了大量的民工,竟然在这么短的时候内,把一座胶囊厂建成了,据说很快会投入使用。

万雄还告诉杜子健,邱国安市长找到了一位叫西白的女人,据说她手上有关于秀平桥倒塌的证据。不过,这是他偷听邱国安市长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的。邱国安市长没说,让杜子健千万不要问。如果被邱国安市长知道,他偷听过他的电话,他这个秘书就不要干了。他也不是有意偷听,是邱国安喊他有事,他在进他的办公室时,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就没有马上敲门进去,想等他打完电话再进去,无意间就听到了这件事。

万雄把这些事告诉了杜子健,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学和兄弟。在最最关键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联手在一起的。而且余秋琪对杜子健无论有什么想法,他不应该怀疑杜子健,这么一些年来,杜子健只是当余秋琪为最好的同学,是他复杂化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些也是他昨天和余秋琪吵完架后,反复想明白。所以在杜子健打来电话询问时,他还是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杜子健。

再说了,这一段小齐也不是地来扰万雄一下,他一直把小齐当作孩子,认为她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再说了,他压根就没想装其他的女人,他现在只想和余秋琪结婚,成家,在官场一步一步地升迁着,当然万雄也清楚,他是离不开杜子健的帮助。余秋琪不会听他的话,但是她听杜子健的。

两个人的电话一通,对于昨晚的矛盾和误解又如没事一般。杜子健主动说:“万雄,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兄弟伙的,无论别人怎么样不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要互相信任。”

“子健,我知道的。你赶紧准备一下,怎么应对这些事,我挂电话了。”万雄担心邱国安市长打他的电话占线,也就没和杜子健多聊。

电话挂断后,杜子健没想到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事,脑子更乱了。这些事件件与他有关,件件又与他无关。可是这些事却全压在他的心口,他说不出原因,只感觉到从来没有的重量一直在往上加着,压着。

杜子健再回病房时,冉小娅已经走了。老爷子没再提秀平桥的事,如果老爷子再提这件事,杜子健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听到了一些什么,更不知道老爷子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交给路涛。这些问题,他理不清楚,也没时间容他慢慢去理。

老爷子还在打点滴稳定情况,一见杜子健进来了,便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来。

杜子健不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听话般挨着老爷子坐着,老爷子便说:“子健,你告诉我实话,你和小娅是不是吵架了?”

“小娅说我们吵架了?”杜子健有些不解地望着老爷子问。

“她什么都没说。就是想着心思逗我开心,可是你一来,她的话明显不多,而且她似乎很害怕你一样,你们之间肯定出问题了。爷爷是过来人,你就说实话,别收着藏着的了。”老爷子脸上尽管还带着慈爱,可是在杜子健看来,是真心在替他和冉小娅担心着。

“爷爷,我和小娅真的没什么。她比较爱贪玩一些,平时在家,老嫌我唠叨,不像个年轻人。我这么一走,她又舍不得,一直在闹点小情绪,我回家哄哄她,就会没事的。”杜子健还是骗着老爷子,他不愿意让老爷子知道,他和冉小娅那一道不可越过的鸿沟。

“没事就好,小娅是个好孩子,你可要珍惜她。”老爷子突然这么说,说得让杜子健总不是滋味。这个冉小娅竟然把老爷子哄得这么好,不知道她不是拿着这种哄人的本领,哄着那个野男人。一时间杜子健有些走神,他怎么又想起了那个野男人呢?在北京的时候,他想得少,一回家,一面对冉小娅,那个野男人的事情就会跳出来刺激他呢?

杜子健正在想这个让他极为不爽的问题时,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余秋琪,他对老爷子说:“爷爷,我接个电话。”

杜子健走出了房间,按下了接听健,余秋琪很神秘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对他说:“子健,告诉你一件喜讯,不过,小娅不让我告诉你,你就装不知道,好好照顾她,体贴她哈。她怀孕了。”

“什么?”杜子健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你要当爸爸了。”余秋琪笑了起来。

杜子健拿着手机的手此时猛烈地颤抖着——

第69章 不是杜子健的种

第69章不是杜子健的种

第69章不是杜子健的种

“秋琪,你说什么?”杜子健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尽管他已经听见了,但是感觉他是听错了。

“子健,恭喜,你要当爸了,可以收心老老实实当爸爸了。”余秋琪补充了一句。

这回杜子健听清楚了,这回他的手反而没有颤抖,可他不知道如何回应余秋琪,他莫明其妙地“哦”了一下后,径直挂掉了余秋琪的电话。

杜子健盯住了手机,似乎手机之中就站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正夸张地冲着笑,似乎他会喊“爸爸”,更似乎他还会伸出小手来摸他的脸和他刚刚还颤抖得厉害的手。

杜子健恐怖地闭上了眼睛,极力地去赶那个镶在手机上的孩子头像,可是他的呼吸却一下子堵塞得喘不过气来,如果说这两天的事让他应接不暇,可相比妻子冉小娅怀孕而言,这些事已经不是事了。他骤然跌坐在走道里的长椅子上。好在,他不是在老爷子面前,要是被他瞧见自己的样子,追问起来,他该说什么好呢?他总不能对老爷子说这些见不得人的破事吧?冉小娅怀孕了,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偷着换掉她的避孕药,他又一次弄巧成拙。她怀上的是那个他恨过无数次野男人的种,不是他杜子健的种。

杜子健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而余秋琪却很有些不理解,杜子健怎么啦?他不是一直嚷着想要一个孩子的吗?现在冉小娅怀上了孩子,可他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呢?而且还挂掉了他的电话,难道真的是外面有女人,说不定女人也怀了他的孩子?真是这样吗?

余秋琪在自己的家里,来回走动着,她好想给冉小娅打电话啊,好想对冉小娅说:“子健外面有女人了。”可是,证据呢?她手里没证据,仅凭一个电话,仅凭她的感觉,万一弄错了呢?万一情况不是她自以为是中这样,她极有可能连同学也和杜子健做不成。那是余秋琪最最不想要的结果,无论杜子健和她之间怎么相处,作为最好的同学情,杜子健是无比信任的,他对她的信任还在万雄之上,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做杜子健的蓝颜知己吧。至少一辈子会和他成为信任的朋友,只要自己不想得到她。余秋琪如此安慰着自己,便把手机丢掉了,她不可以凭着冲动给冉小娅打这样的电话。何况是在他们夫妻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孩子的到来会救他们的关系吗?

余秋琪不知道。可此时,杜子健却清楚地意识到他和冉小娅之间极有可能没办法修复了,他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接受冉小娅的绿帽子,可他不可能大度到连孩子一起接受吧。这是一个男人最侮辱的一幕,早知道是这样,他万不该把冉小娅带到老爷子面前。

杜子健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又是手机啊,他现在真心害怕面对手机。可是手机固执响着,目前的吴江,对于杜子健来说一幕幕全是不清不楚,他还不敢无视于手机的响声,他拿到眼前,扫了一眼,竟然是小雨的。

“你怎么这半天才接电话?”小雨强硬地问了一句。

“我就该随时随地接电话的吗?”杜子健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杜子健,你没吃错药吧?我可是在我爸面前讲了一大堆你的好话,你竟然如此图恩不报。气死我了。”小雨在手机中如此说着,她可是真的生气,这男人一走就忘了她似的,她不打电话,他连条信息都没有。而现在她特地跑回吴江见他,他竟然还是这种语气。

“对不起,小雨。我心情不好。”杜子健赶紧解释了一下,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他不想得罪小雨,而且冉小娅都怀了别人的种,他和小雨暧昧一下,又算什么呢?

“那你下来接我吧,我去看看你爷爷。”小雨一听杜子健给她解释,气一下子消了。

“你该陪在刘教授边上的,万一又出事故,谁救他啊。再说了,你跑医院来干什么?我已经够乱的,你还来添乱。”杜子健被压下去的火,突然之间控制不住,又暴发出来了。而且他恼火极了,语气极其不友善。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他感觉到了小雨在克制自己要哭的冲动。她父亲本来说好留在秀湖岛上一起陪刘教授,可是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取消了陪刘教授的决定,让女区长陪刘教授在秀湖岛上好好考察一番,不用急着回北京。刘教授对秀湖岛的兴趣在成道训一晚上的开启后,也有强烈研究的,决定继续留在秀湖岛上好好研究一番。手拿着听筒,杜子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很内疚,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雨是因为要回学校上课,所以只好随着父亲一起回吴江了。当然,她也一直想回吴江。一晚上,她手机一直没关,怕错过杜子健的电话或者信息,可是一晚上,杜子健也没给她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信息。她在失望的同时,又强烈地担心杜子健,她在想,他的爷爷突然去逝了,他肯定很难过,或者是不是遇到了麻烦的事情,才一直没给她打电话。但她哪里知道,是他并不欢迎她来医院看望他的爷爷。

为了杜子健,小雨在回来的路上还跟成道训吵了一架,成道训在车上警告她说:“离杜子健远一点,和有妇之夫搞到一起,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我成道训的女儿,绝对不可以做别人的填房。”从小到大,父亲总是对她呵护有加,有时甚至都到了溺爱程度,她绝想不到,在杜子健这件事上,父亲的态度居然会这样粗暴、恶劣!这在她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她知道父亲会反对她和杜子健交往,可是她已经爱上了他,这由不得她。如果以前还有所顾虑,她可不想做谁的小三,这也不是她想要选择的。可见了冉小娅后,特别是杜子健身陷泥潭里时,她发现自己丢不开这个男人。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可以去爱,而且绝对不能爱。可是,她越想不爱,就越是爱得强烈,甚至爱得失去了自我。她不是不想放手,而是根本放不了手。可现在父亲这么威逼,她起先是惊骇,是伤心,然后是恼怒,骨子里她本就是一个极其倔强的女孩,尽管一直对父亲尊敬有加,但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形,她的性格中这种倔强一下子凸现出来了。她看着面色严厉的父亲,恶狠狠说道:“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而且你管好你的女人就行!”

父女俩这是第一次面对情感的问题,成道训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而小雨也没想到父亲这么粗暴。

成道训第一次遇到女儿这样,他被小雨的态度和语气狠狠打了一下,就像是胸口上被一根木柱猛然撞击了,他一时语塞,只是气急败坏说着:“你——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就是轮回报应。”小雨的语气这一回显得冷冰冰的。当她的目光从父亲的脸上移开,转向碧水连天的秀湖水时,她的侧影,在父亲成道训眼里,竟是那么生硬和寒冷。原本乖巧的女儿,原本一直和他嘻嘻没有一个正形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生疏起来,开始和他陌生起来的,他竟然想不起来。

成道训这才发现自己忽略女儿已经很久很久了。这个发现让他在气馁的同时,无比自责和愤怒。他把手高高地扬起,他确实没想到女儿会这么攻击自己。而且女儿的话有些耳熟,他想起来了,有个叫西白的女人这么骂过他,西白呢?他一惊。这个女人离开了吴江,她走的时候,对他说:“你也有女儿,你就不怕轮回报应吗?”这女人离开吴江有两年了,小雨的话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她。这个西白一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还是忍不住惊恐。只是有小雨在,他的惊恐也只是瞬间而过。他再看小雨时,小雨一点也不退让,看也不看他说:“只要你这一掌打下来,你就不再是我的爸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的电话,让你这么急着赶回吴江。我不管你的事,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如果说女儿的攻击让成道训很恼火,可女儿的这一段话更让他感到尴尬。他确实被女儿说中了,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急着回吴江的。他也没想到女儿会突然间和杜子健打得这么火热,他以为妻子罗婉知说女儿和莫部长的公子在谈朋友是真的,一直没有过问女儿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女儿已经陷进了情感之中,她不仅听不进他的话,在这件事上,还把他当成了仇敌。只是女儿这番话让他无话可说,他突然间感到了自己的无力,这样的一个人,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却没办法面对女儿的责难。在很多人眼里,他也许是枭雄,但此时的成道训却像一个软弱的父亲,他一下子感到了心里空空的,感到了浑身无力,仿佛一瞬间老去了很多岁。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以前他不相信轮回报应,可现在,特别是想到西白这个女人时,“轮回报应”这四个字还是让他那么地不舒服。他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了秀湖的远处,秀平桥不在了,当然杜佰儒也不在了。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啦,尽想些让他不舒畅的人和事,只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说服女儿离开杜子健。

到码头后,成道训的专车停在他面前,他默默地上了车。在车上,父女俩谁也没再说话。可车一到吴江,小雨便急不可待地跳下车,招呼也没打一个,跑掉了。

成道训盯着女儿的背影,足足看了三分钟,等女儿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他的内心里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和沧桑。

小雨一离开父亲就奔向了医院。可现在,杜子健恶劣的态度让她委屈极了,爱一个人就该忍辱负重到这一步吗?小雨想放手,可是她又舍不得挂电话,她还是忍不住哭起来,她原本不想让杜子健听见自己在哭,但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也没法放下手里的听筒。

“小雨,”那头的杜子健似乎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变柔了“听我说,回学校去好好上课,等我忙完这些事后,我就回北京去找你,好吗?听话小雨,我们还说好了要一起去登长城,去蒙古大草原呢。”

“不好。我现在想见你。我和我爸吵架了。”小雨的啜泣声大了一些,说话也断断续续。

“你——,”杜子健突然觉得不该再这样责怪小雨,这对她不公平。他眼前出现小雨满面泪流,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咯噔”一下往下沉着,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感情迅速占领了全身的所有细胞,像疼又像是怜,更多的却又是放不下。他想到他俩之间,想到尽管已知道她是成道训的女儿,是他不可以去招惹的女孩,可自己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招惹了他。而现在,小雨已经爱上他了。他坚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小雨呢?她如小齐一样,正是拿爱情当一切的年龄,更何况是这样情窦初开。小齐为了万雄,一直不放弃,一直在努力,甚至不惜和胡总做着他还没弄清楚的交易。他现在要让小雨全身而退,可能吗?而且她肯定是为了他才和父亲吵架,这个时候,除了他,她还有什么呢?

杜子健很无奈,从来没有的刺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对小雨说:“你等着,我下楼接你。”

杜子健走到病房,老爷子在打点滴,许大姐在一旁照顾着。他和许大姐打了一声招呼,说出去办一件事,很快就回来。不管是谁来,让许大姐不要开门,他会很快回来的。

许大姐让杜子健放心去办,有她陪着老爷子,没事的。杜子健这才离开病房,直奔电梯而去。在一楼大厅里,小雨正在四处张望着,一脸的焦急。他赶紧走到小雨的身旁,拉了拉她,小雨一见他,表情很快多阴转晴。

杜子健叹了一口气,在情感上,他是过来人。见小雨这个样子,他有点担心,也有点心疼,更多的是纠结。他把她带出了医院,在附近找了一家小茶吧,一路上,小雨只管放心地跟着他,也不问去哪里,要干什么。

进了茶吧,小雨再也不管不顾了,径直扑进了杜子健的怀里,杜子健的心紧缩成一团,他想推开她,又怕伤到了她,任她紧紧地抱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分地滑过,小雨还没有松开的样子。杜子健便如大哥一般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小雨,好了。有什么委屈全告诉我吧。”

小雨这才松开杜子健,脸却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笑了笑说:“见到你,委屈全没了。对了,你爷爷没事吧?”

“稳定下来了。”杜子健说,“不过,还要观察几天,你先回北京上课好吗?爷爷生病的事,你爸知道吗?”

“他很随便了问了一句。刘教授还要在秀湖岛上多呆几天,说是要好好研究一番。只是,我爸知道了我们的事,我和他吵了一架。”小雨说。

杜子健看着小雨,她那张大嘴,一张一合,完全不同于冉小娅的那张樱桃小嘴,可他竟然才发现,小雨的这张大嘴,居然性感极了。他的心不由一动,不过很快,他就压了下去。从一开始,尽管他内心潜意识里对这个女孩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但却从没有过明确的,这与生理无关,也和理性无关。现在有成道训这个名字压着,按理来说,有这种特殊的身份让他更不敢有非分之想。可是小雨那张大嘴一张一合,那张时而是喜时而是忧的脸真实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突然觉很不安,看着这张嘴甚至是有点厚的唇在那噏动不已,他竟然想去亲一亲的冲动。不过他更想告诉小雨的是冉小娅怀孕了,可那不是他的孩子;他还想问小雨,他现在该怎么办?可是当他看小雨时,小雨也在专心致致地看着他,她的眼里全是与爱情有关的东西,全是他这个不应该去爱的男人。他便知道,他不能告诉她这件事,他无法说出口。尽管他现在急切需要找一个人交谈,特别是他心悦的女人交谈,他想要把自己的内心苦闷全说出来,想要赶走那个让他恨过无数次的野男人,更想要赶走妻子怀孕的消息。可是面对小雨,面对她满是感情的目光,面对她对他的无限依赖和信任,他知道,他绝对不能告诉她,关于妻子冉小娅的一切。而且小雨不是那种可以“玩玩”的女孩,虽然这些年杜子健在官场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玩玩”,但是他非常清楚,你不能对什么事都抱着“玩玩”,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玩玩”的。何况他无法对小雨说:就算是冉小娅被另外的男人搞大了肚子,自己也还是爱她,至少他目前放不开她。这是一种小雨很难理解的感情,更是一种让他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感情。

“小雨,我做你的哥哥好吗?”杜子健试探地问小雨。

小雨没想到杜子健把她带进茶吧后,竟然是要她认他这个哥哥,难道男人们都是在女人爱上他之后,再来扮演至高无上的施舍者吗?她怒目地看着他,他却低下了头,她很生气,高声喊:“服务生,服务生。”

杜子健不解地看着小雨,当服务生敲门进来时,小雨说:“埋单。”

“小雨,我来。”杜子健急着说。

小雨已经拿出了一张百元币,服务生退出了包间,杜子健很是尴尬,对小雨说:“小雨,对不起。”

“我成思雨不需要哥哥,更不需要哪个男人对我说‘对不起’。”说完,看也没看杜子健,径直拉开包间的门走掉了。服务生追出来喊:“姑娘,找给你的钱。”小雨没回头。服务生把钱递给杜子健,他愣了一下,感到很尴尬,但还是接了过来。

小雨走后,杜子健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他怏怏回到了医院。当走近老爷子病房时,他看到病房外有一位戴着冬季线帽,衣着宽大的白衬衣,黑裤子的年轻女子,她在病房门口来回徘徊着。杜子健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不过没当回事地敲门,当病房门打开时,这名女子也跟着杜子健往病房里走。许大姐挡在门口,对着这位陌生的女子说:“你怎么还没走呢?”

“谁啊?”老爷子问。

许大姐说:“子健回来了。”

杜子健赶紧说:“爷爷,是我。刚外出办了一点事,回来了。”

“让她进来吧。”老爷子说。

杜子健便知道骗不了老爷子。这名女人看了一眼杜子健,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问。就径直走到了老爷子跟前,对着老爷子说:“老首长好。”

“你也是来反映秀平桥事件的吧?”老爷子望着女子问。

“我叫西白。”年轻女子说。

“你就是西白?”杜子健忍不住问。

“是。我就是西白。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父亲。是我害了他。”西白的眼里含着泪水,不过很快她就把泪水逼了回去。她被成道训送走后,一直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着,可她生活得极不开心,她害死了一名好官员,至少在她眼里,杜佰儒是一名好官,一名真正想为吴江做点实事的人。而因为她,杜佰儒竟然丢掉了性命。

两年了,西白一直想说服自己忘掉杜佰儒,可她的梦中却被杜佰儒的指责一次次惊醒,是啊,梦骗不了她。她骂过成道训,人是轮回报应的,可她呢?她不可以一直活在自责与内疚之中,她必须站出来,必须勇敢地说出真相。

西白的话一落,杜子健突然说:“事情都过去了。让我们都忘了吧。”

杜子健越这么宽容地对待西白,西白越难过。

“我忘不掉。”西白说,“我现在是东山的一名尼姑,我想洗白自己,可是两年了,我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现在,我必须把这个东西交出来,必须还杜市长一个清白。”说着西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想交给老爷子,被杜子健抢先接了过来。西白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说:“你不用担心,我会支持我的孙子重修秀平桥,还他爸一个清白。”

西白这才放心,站起来说:“我该走了。老首长多保重。”老爷子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杜子健便站起来,跟着西白一起往外走。

在电梯口,杜子健问西白:“你怎么知道老爷子的病房?”

西白笑了笑,这一笑把她的美丽衬映得更加朴素大方。“你肯定还有很多事要问我。”西白说“你是怕我影响了老首长的病,才抢过u盘的,是不是?而且你也是怕影响了老首长的病,才不让我讲得太多的是不是?”

“是。”杜子健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西白看了看杜子健,声音压得很低。刚好电梯来了,他们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出了医院后,杜子健把西白带进了刚刚和小雨去过的小茶吧,还是同一间包间,西白坐下来说:“u盘里的东西其实我一直想交给你,只是,你一直很消沉,我怕交给你后,不仅帮不了你父亲,反而还会害了你。所以我一直藏在身上,直到一陌生人找到了我,说是老首长回来了,还是你的爷爷,是来还你父亲清白,同时还替你父亲完成秀平桥的遗愿,他告诉我老首长的病房,还把老首长接见秀平桥受害者的照片给我,我便相信,真的有位老首长回来了,而且真的是来主持公道的,所以就用这种装扮出现在病房里。我怕一身尼姑的服装太打眼,更不容易接近老首长。只是我还是被那位大姐拒绝进去,直到你回来后,我才跟在你身后闯进去的。我只有亲眼看到老首长,亲自感受一下,我才敢相信,我也才能相信。”

西白一边说话,一边看杜子健,杜子健面色凝重,一直很认真的听她说话,他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他问西白:“你是怎么样认识我的父亲的?”

“我并不认识你的父亲,我是为了救我哥哥才听从了他们的安排。后来,你父亲自杀后,我才知道,他们把u盘里的画面给你父亲看了。当时我和你的父亲都被他们下了药,不过,我事先知道这件事。因为我哥哥是秀平桥的总设计师,他们说了,如果我不按他们所说的做,他们就会把所有的事故责任推到我哥哥头上去,还会让我哥哥去坐牢。我很害怕,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和你父亲——,唉,我太幼稚,上了他们的当。我哥哥后来告诉我,秀平桥的倒塌与他的设计没关系,与施工单位有关系。可是,他们让我害死你的父亲后,逼我离开吴江,而且把我哥哥送到了国外去了。为了躲避他们,我削发为尼,一直藏在东山寺院时,就是想等机会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

西白重提两年前的事情时,心还在颤抖着。哥哥现在是有家不让回,而她也被逼成尼姑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她以为自己害了杜佰儒,就可以让哥哥平安,她确实是幼稚了。

“我对不起你,杜子健。”西白再一次道歉。

可杜子健不要这样的道歉,这种道歉已经是苍白无力。他现在很惊讶,事情浮现出来的时候,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我们都是受害者。”杜子健说了一句。

“是的。可我却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如果我不答应和他们交易,如果我不让你父亲喝下他们准备好的酒,一切是可以不发生的。至少秀平桥的倒塌,你父亲可以查清楚。至少我哥不会去国外,至少我也不会活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目前你父亲的死以及秀平桥的倒塌还无法和成道训直接联系起来,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香港的一家欧亚公司,老板是谁,到底和成道训有什么关系?这些我查了两年没查清楚,毕竟我不在官场这个圈子之中,我一直在观察你,可是两年之中,你的表现一度让我好失望。我也想过再回吴江,以色诱毁掉成道训,可是他估计不会要我这种女人。更不会相信我这种女人,一个被交易过的女人,还会有人相信吗?

杜子健,不瞒你说,这两年我活得一点也不快乐。我不想做尼姑,我还有许多少梦想,许多的未来。可是我却成了如此不干不净的一个女人,我,我——”西白说着,说着,眼泪又一次哗啦啦流了下来。

杜子健一直听着西白说话,他没有问什么,而是静静地听着。现在见西白哭成这个样子,他从手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过了西白,西白一边递纸巾,一边说了一句:“谢谢。”

“你慢慢说吧,不急。总有一天,我会把这笔帐算清楚的。”杜子健坚定地说了一句。

“子健,你有这种决心,我就安心了。我盼的就是这一天。”西白现在直接称杜子健为子健,可见她对自己的信任,只是父亲和这个女人关系,让杜子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西白,他有几次是想称呼西白一直姐姐的,可是,可是,一个与父亲有染的女人,杜子健还是有些尴的。

西白见杜子健没说话,大约是想认真地倾听,于是又接着说:“据说真正承接秀平桥的公司是香港的欧亚公司,其他的,我也不清楚。u盘里有他们设计陷害你父亲的对话,我只感觉,他们的势力很强大,很可能与成道训有关系。我一直没有拿到与成道训有关系的直接证据,所以才来找老首长的。成道训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他还想我。”西白讲到这里的时候,哭出了声音。

“什么?”杜子健吃惊地看着西白。他万万没想到成道训会这么无法无天,而且,而且对女色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力。梅洁和成道训之间的不清不楚,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他竟然还敢女人,这一点,很有些让杜子健接受不了。

“不过,我冒死相对抗,最终他,他没有得手。”西白又补充着。

杜子健一听西白如此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竟然又松了一下。那可是小雨的父亲啊,无论他有多少的阴谋,甚至无论他会贪多少钱,可他接受不了成道训女孩的事实。他可是在吴江人眼里的铁腕书记,而且确实在吴江实施了很多硬汉般的政策,改变了吴江的许多局面,这样的男人,杜子健可以把他当作政敌,但是他不想把成道训定性为如此下三滥的男人。不仅仅他是小雨的父亲,也因为他对秀湖的治理是下过功夫,没有他的铁腕手段,就凭杜佰儒这种学者型的儒雅,想把秀湖上的拉网捕鱼杜绝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尽管一直在提和谐社会,可有时候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基层老百姓也不是那么容易讲得通道理的。而且越是基层越容易只看眼前利益,只讲自己的利益,不是他们有意而为之,是他们根本想不到环境的破坏是影响子孙万代的事情。而且这些年,对环境的破坏已经相当严重了,而成道训在环境方面是很注重的,这一点吴江人都有目共睹。

杜子健在官场也有些年头,特别是在发改委工作时,严重污染环境的工业,成道训这一关是相当难过的。他对刘教授的敬重,以及他对秀湖那个多数据的记忆,足以证明他还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书记。虽然他是逼死父亲的凶手,但是杜子健因为小雨的关系,却极力找开脱成道训的种种理由。

此时,杜子健是那么不合适宜地想到了小雨,她是被他认做妹妹而气走的,她甚至走得那么决绝,那么让他不知所措。但是他没敢全力追小雨,他给不起她要的爱情。现在,听了西白的讲述,他更没办法让自己放下父亲的自杀,去接受小雨,去爱护小雨。他不把成道训想象成十恶不作的敌人,对于杜子健来说,就已经算是他的宽容了。

事情往往总是与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驰,杜子健一直在被动接受着这样那样的变化,可是事情一件一件地剥开时,无论他想也不想,他必须去面对。一如此时,他坐在西白的对面,去接受这个与父亲有染的女子,甚至被动地去接受她的歉意。

西白似乎看懂了杜子健的内心活动,接着说:“在你父亲自杀之后,成道训看了我和父亲的录像带,也许是被录像带所刺激。子健,我也不怕你笑话,对你父亲的付出,我是心甘情愿的。我虽然是想救我哥,但是我还是对你父亲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的。你可能不会明白的,但是你父亲身上的学者气息,让我很欣赏的。

所以,和你父亲在一起,我,我还是有感情的。大约因为有感情的因素,成道训看了录像后,竟然让他们找到了我,把我关在一间房子里,如疯狗一般扑向我,企图要我,我一直退到了一桌子角落,拿起茶杯敲碎后,逼成道训再靠近我,我就死给他看。他可能怕出人命,才放过我。不过,后来他让人逼我离开吴江。我罪孽深重,最不该害的人,是你父亲。我是应该站出来还你父亲清白的,结果我还是离天了吴江。我万万没想到,我一离开吴江,你父亲会自杀的。对不起,子健,在这里,我向你道谦。”西白说着,就站起了起来,对杜子健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杜子健也站了起来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已经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自杀。他一生清白,自傲,没想到被人下了药,和西白这样的女孩发生了关系。而这一场最私密的东西被他们当众播放给他看时,他怎么样都越不过对自己放纵的原谅,更越不过放弃对秀平桥的追究。除了一死求得清白和解脱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方式可以帮自己。如果他和父亲及时交流和沟通,如果他能够替父亲分担一些他当时的压力,也许父亲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生命的同时,也放弃了对秀平桥的坚守。现在,当他发现父亲和这位叫西白的女孩之间有过那种关系后,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面对西白的复杂感情。

可让杜子健更难受的是这个叫西白的女孩,一再向他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他们,那股西白一直没查清楚的力量,那股逼死杜佰儒的力量。这力量与成道训有关,杜子健知道,在父亲自杀时,他就知道与成道训有关,可是证据呢?

证据呢?杜子健拿不到证据,就算拿到了,此时的杜子健该怎么办?

第70章 西白失踪了

第70章西白失踪了

第70章西白失踪了

杜子健正在沉思时,西白突然又说话了,“子健,能不能带我去你爸坟墓前献一束花?”

“这个,这——”杜子健结巴着,这算什么啊。他怎么全遇到这么搞的事件呢?他带着父亲的女人去他的坟墓前献花,对于他母亲来说,又置于什么地位呢?

“子健,我,我要是让你很为难的话,就算了。可你父亲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男人。他的死,我真很难过,很难过。”西白的眼泪又哗啦啦地往外涌着。

如果父亲听到西白这话,如果父亲看到西白这个样子时,他会有什么样感情呢?杜子健竟然这么想着。

“好吧。”杜子健还是点了点头,接着他便站了起来,去埋单。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小茶吧。

杜子健站在路边打了一辆车,让西白先上车,他自己坐到了前座,对司机说:“去公墓山。”

“我先去花店买束花。”西白接在杜子健后面补充了一句。

“你在就近花店停一下吧。”杜子健对司机说了一句,车便发动了。

在一家花店旁,司机停了车,杜子健想下车,西白说:“我自己去买。”她说得那么果决,那么快,可见她这两年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了。

杜子健便坐着没动,内心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西白下车进了花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可西白对他的信任,让他不得不陪着西白去父亲坟墓前看一看了。

杜子健掏出了手机给许大姐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临时有事,要处理完事再回医院,还是那句话,任何人来敲门,不要开门。

许大姐应允后,杜子健才挂掉电话,这时,他看到西白抢着一大束白**走了过来,他便下车替西白开了车门,西白说了一句:“谢谢。”

杜子健也没回应,默默地坐回他的前座,让司机往公墓山上开着。在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实在是杜子健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何况他还和小雨这么纠葛着,还有一个怀上野男人种的老婆,他一想,头都得大起来。可是这就是他杜子健的命和生活,他能拒绝得了吗?

好在公墓山离市区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现在去公墓山的人也不多,车子很快就到了,杜子健先从车上走了下来,西白也赶紧推开门走了下来,两个人再一次一前一后地往山上走。

石级台阶绕着山而修的,西白穿的是高跟鞋,一步一步踏在台阶上时,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响声,至少在杜子健耳朵里,这种声音与山上的寂寞那么格格不入,但是他没有回头,而是一直沿着台阶上着,上着——

杜子健终于走到了父亲的坟墓前,坟墓的修建是小娅安排的,相对于周围很多豪华的坟墓而言,杜佰儒的坟墓就显得很有些寒碜了,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冉小娅也不敢,也不能大肆修建父亲的坟墓了,在这一点上面,杜子健是内疚的,他在接到父亲自杀的消息那一瞬间,整个人被打晕了一般,失去了一切的一切能力,来的客人,父亲下葬的环节,全靠冉小娅和余秋琪去安排的,也难怪余秋琪总在让他对冉小娅好一点,可是他想对她好一点的时候,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大的侮辱压过来,他对她好得起来吗?

“这就是我爸的坟墓。”杜子健停在坟墓前,淡淡地说了一句。

西白其实已经看到了墓碑上的写着杜佰儒之墓的字,她的眼泪又如雨点般地下落着,杜子健看着,不由得悲从心来,“扑嗵”一下,跪在了父亲墓碑前,他其实很想如西白一样痛哭一场,其实很想问问父亲,接下去,他该如何面对这纷乱的一切。可是他哭不出来,他也没办法当着父亲的绯闻女人而哭。

西白这个时候说话了,“子健,我能不能和你爸单独说几句话呢?”

杜子健缓慢地从父亲坟墓前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西白,她的眼里全是一种杜子健看不懂的雾气,难道这个对于父亲而言很陌生的女人,真的爱上了父亲?

“好吧。我在山脚处等你。”杜子健说着,转身往山下走去,他甚至不敢再回头去看西白一眼。

西白很美,杜子健不得不承认。一个能让父亲在一起喝酒的女人,一个能被成道训要的女人,身上肯定有着太大的魅力,而这样的魅力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就是灾难。

杜子健一步一步下山,在半山弯的交汇处,他和两个男人擦肩而过,只是杜子健没有停步,甚至也没有去看这两个男人,他们走得很匆忙,来这里的人,都没有几个好心情的。

杜子健的心情也是极其沉重着,对于山道上的人也就没留意,等他下到山脚之后,左等不见西白下来,右等也不见西白下来,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拼命地往山上跑,那两个擦肩而过的男人,他们跟踪了他?

杜子健不敢去想,可是他的内疚此时填满了所有的细胞,他怎么就可以如此大意呢?

杜子健一口气跑到父亲坟墓前,那一束白菊很整齐的摆放着,可就是没有西白的影子,他冲着山谷喊:“西白,西白——”

回应杜子健的只是山谷的阴风,他便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太大意了。在这个时候,老爷子的出现,本来就是极为敏感的事情,而他怎么就可以带着西白在吴江出现呢?

杜子健掏出手机就给万雄打,万雄和邱国安市长在一起陪着一考察团,手机调的是震动,他知道有电话进来,可是他没办法接。

杜子健打不通万雄的电话,只好给余秋琪打电话,他发现在吴江,一旦发生什么事故,他能相信的竟然只有这两名同学了。

余秋琪见是杜子健的电话,一阵开心,没等杜子健说话,先开口说:“是不是被当爸的消息惊晕了,没听我祝贺就挂了电话。”

杜子健现在哪里有心情听这个啊,急着说:“秋琪,你快点想办法找一个叫西白的女人,她戴着紫色的线帽,上身是一件白衬衣,是一条普通的黑裤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瓜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而且皮肤极白,白得可以看清血管一般,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白的女人。”

杜子健一边想象着西白的样子,一边给余秋琪描述着,可没想到余秋琪一下子恼火了,在手机中生气地说:“子健,你已经是当爸的人,怎么还不收心呢?”

“秋琪,”杜子健无奈地叫了一句,赶紧解释说:“她是一个尼姑,和我爸自杀的事情有关系,可我带她来给我爸上坟时,她让我在山下等她,现在不见人影了。我下山时,遇到过两个男人,我没留心,现在找不到她,我担心她会不会落到他们手里,她知道秀平桥倒塌的事情,你快让你爸想想办法,让道上的人找一找,她到底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真是这样的吗?”余秋琪的火消了很多,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她在东山藏了两年,你赶紧让你爸想办法找一找。找到就知道我的话是不是真的。而且我在外没有女人,你别替小娅抱不平,她——”杜子健打住了自己的话,这事不能让余秋琪知道,太丢人了。

“小娅怎么啦?”余秋琪追着问。

“秋琪,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间,我还在公墓山呢。你快想办法找人吧,我马上回城里来,这事千万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了。”杜子健一边说,一边下山,大约余秋琪也听到了他是在下山的脚步声,没再纠缠女人的事,而是说了一句:“我马上找我爸去。”

余秋琪收线了,杜子健把手机往口袋里塞着,就往山下跑。

杜子健跑下山后,四处找寻着,也没看到可疑的车子,他就有些搞不清楚这些人怎么就跟踪到了这里?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下手,这一时半会,能找到西白吗?

杜子健只得出了公墓山,在路口等车,可是一辆出租车也没看到,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公交车,他上去后,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零钱,一时间极为难地对司机说:“司傅,我,我只有一百块钱,没零钱了。”

“你这一百怕也是假的吧?你们这种人少玩这种把戏,下去换零钱再上来。”司机极不客气地训斥着杜子健,他差点就想冲过去把司机猛打一顿,他可是很少坐公交车的,而且现在是又急又恼的时候,被司机如此嘲笑着,真是冒火极了。

“快走吧,我们赶时间呢。”车上有人不耐烦地叫着。

“快走吧,我还有急事。”杜子健不耐烦地回敬了司机一句。

“你投币啊。”司机索性把车停下来了,怒视着杜子健。

“你——”杜子健差点就骂出脏话来了,一气之下,把一百的票子往投币箱里塞着,可这个司机成心和杜子健过不去一样,说了一句:“你这钱是假的。”

“你妈。”杜子健再也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司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干不净地骂:“你们这些,少来这一套,别看穿得油光放亮的,一肚子坏水。不是假钞,你舍得把一百的票子往里投啊。”

“我赶时间,你快点开车。”杜子健不想和一个司机这么纠缠了,可这司机偏偏不罢休,坚决说这一百是假钱。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有你这么当司机的吗?”杜子健也火了,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今天还就不走了,有种,你就投诉去,投诉电话在这里。”司机指着挡风玻璃上的一牌子说。

“我们赶时间呢。”后面的人又喊起来了,“你那么钱,下去打车走吧,我们真要赶时间。”有会针对杜子健喊话了。

可杜子健也恼了,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交通局办公室李主任,电话一通,杜子健就说:“李主任,我在一个车牌号为xxxxxx的车上,你查一下今天谁开这辆车?态度恶劣得让人忍无可忍,说我投一百钱是假的,把车停在公墓山不走。”

司机一下子傻眼了,他还没想到这人和李主任打电话一副领导人口气,不由得上上下下重新打量着杜子健,杜子健把手机递给了司机,司机接了过来,李主任在手机中说:“王师傅,这是市里的领导,你赶紧给人家道歉,把车开回市里后,把钱还给人家。”说完,李主任把就电话给挂了。

“对不起,领导,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我马上开车。”司机一边给杜子健电话,一边快速发动了车辆。

刚刚还在喊叫的人,不喊了,全车都把目光往杜子健身上打,他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他怎么全遇到这种破事呢?可他心里惦记着西白的危险,冷“哼”了一句,一言不发地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没再理任何人。

杜子健刚刚坐下来,万雄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杜子健一接电话,万雄赶紧说:“子健,现才有事不方便接电话,你在哪里呢?”

“万雄,你赶紧给我弄个车子,往公墓山的路上来接我,我有急事,快点。”说着,也不等万雄说话,杜子健就给挂了。

杜子健的话一落,他感觉全车人都在看他,而司机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杜子健不得已对司机说了一句:“没你的事,你好好开车,我会对李主任解释的。”

司机讨好地回了杜子健一句说:“谢谢领导。”

杜子健没理司机,站在车门口,盯着路上看着,生怕错过了万雄的车。

万雄不知道杜子健在搞什么名堂,可他说得那么急切,他也不顾不上别的,赶紧下楼调了一辆车就往公墓山的路上奔去。

杜子健终于看到了政府牌号的车子驶过来了,他对司机说:“司傅,快停车。”

司机不解地看着杜子健,但是还是把车停了下来,杜子健冲下车,冲着一辆黑色小车挥手,万雄看到了他,赶紧停下车,杜子健直接拉开了前门,一坐了进去,一进去就说:“万雄,西白刚刚被人绑架了。”

“你找到了西白了?”万雄吃惊地望着杜子健问。

“是她自己跑到医院找老爷子的。”杜子健说了一句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万雄一听,犹豫地看着杜子健说:“这事向邱老板汇报吗?”

“我们先找人再说。”杜子健目前不想让邱国安市长知道这件事,毕竟西白和他爸之间有着那一层关系,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么大的吴江,我们上哪里去找呢?”万雄为难了。

“我已经通知秋琪,让她找她爸想办法。”杜子健说了一句。

“对,先让秋琪的爸打听一下,我们要是这么冒然到处找人,很容易引人注目的。毕竟成道训和邱国安都盯着你,弄不好,我们两个都得跟着倒霉。”万雄说了一句。

“可是我们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我们还是回公墓山查一下,有没有可疑的车辆出现呢?你应该和公墓山管理处熟悉吧?”杜子健看着万雄说。

万雄只好听杜子健,把车往公墓山开去。到了公墓山后,万雄找到了管理处的干部,让他们把今天的摄相调出来看一下,可是管理干部支支吾吾的,半天不行动。

杜子健又想发火,怎么感觉到处都是不作为呢?万雄扯了扯他,对这干部说:“需要我给王主任打电话吗?”

这干部一见万雄搬出了管理处的一把手,不由紧张地说:“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们看,而是摄相机是坏的,已经有大半年了没用这个东西了。”

杜子健算是要崩溃了,他这是与社会脱节了呢?还是社会原来就是这样的呢?

杜子健气得想骂脏话,可他忍住了,扯起万雄就走。一上车,杜子健就忍不住骂起了脏话:“,怎么全是这种工作作风呢?”

“你以为呢?”万雄损了杜子健一句,“是不是在公交车上也受气了?”万雄补充了一句。

杜子健便不说话,万雄笑了笑说:“肯定在公交车上也受气了。我的大少爷,下面办事都是能拖就拖,看人打发的。不过,你这种大少爷,体验,体验一下下面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就不作为呢?”杜子健气呼呼地说。

“我拿什么作为?我不是书记,我也不是市长,我不过是市长边上的一条狗而已。”万雄突然如此说了一句。

杜子健便不再说话了,万雄是这样的角色,他呢?他又算什么?在他的眼皮底下,西白就这么被失踪了?而且这么大的公墓管理处,竟然摄相处全是坏的。

“现在去哪里?”万雄见杜子健不说话,问了一句。

“送我问医院,我出来有好一会儿,得去看看爷爷,再想办法吧。你也找找可靠的人想办法,实在不行,报警吧。”杜子健说。

“你个,这事能报警吗?你是不是嫌成老板耳目不够多,还得要到处张扬啊?”万雄没好气地说着。

“你可是邱老板的秘书,难道在公安局就没几个铁哥们?”杜子健不解问万雄。

“你以为吴江是我万雄的吴江啊。”万雄火气也挺大的,出了这样的事,杜子健再来找他,事先他干嘛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呢?

“好了,好了,我们不吵了。我回医院,只能等秋琪的消息了。”杜子健不想吵了。他需要安静,需要思考,需要疏理,更需要去想一想。

几年前的那次突然的巨变,一下子改变了杜子健的人生,无论是愿意还是被迫,都无法改变这次巨变对他的影响性质。秀平桥让他失去了父亲,也让他在两年时间里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无形之中他都在有意无意想要淡忘秀平桥三个字,即便不是彻底失去对这个事件,对这座桥的记忆,也会因为这座桥已经紧紧和他联系在一起,除非是忘记谁是自己的父亲。秀平桥成为一件让他无法直面的事物,就那样高高悬置在他的头顶,稍微一抬头就会碰上,就就会碰疼。这种疼痛能让他失去对现实的感觉,从而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麻木不仁地过一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

现在,秀平桥三个字再一次被植入杜子健的生活时,他没法回避,也不得不面对。只是让杜子健觉得迷茫的是,面对海市蜃楼般的官场景象,他一时间很难确定自己该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在官场,做一个没有角色的官员容易,可扮演一个有角色的官员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配角怎么配,主角如何唱,这些都是特别考验人智商的事情。有些时候,这些角色就像是戏台上的场景,每个在台上的人无不都是傀儡,都是在被动中依照早已编排好了的剧本,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而更多时候不是你在扮演角色,而是角色在扮演你!更何况杜子健目前进入的是这样一出戏,这个剧本所描绘的与他自己有着无法割裂的联系,恩怨也好,情仇也罢,就算是他自己一开始有这样那样的念头、想法,可当戏开演了,他也就无法控制什么。他只能作为一个角色,像是一辆车上的一个轮子,被动地朝着某个方向滚动。更何况就目前来说,在这出戏里杜子健只是配角,他不可能越位,也不可以越位。哪怕现在有老爷子撑着,有西白给的证据,还有刚刚认下的省长路涛叔叔,可是他非常清楚,就目前来说,想要和成道训书记形成抗衡,他还没有这种能力和气势。

西白现在莫明其妙的失踪,就是对他杜子健的一个警告。

秀平桥倒塌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而且在这两年多时间中,吴江的官场再也没有人提起过秀平桥,似乎这座桥从来就没存在过。那可是上亿的工程,可说在吴江消失,马上就消失掉了,而且连同父亲杜佰儒的生命,也伴随着这座桥一起被消失得无影无踪。杜子健一想起这些,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就会在体内无限滚涌。秀平桥事件,已经足够证明,成道训书记的强大和决绝,还有他处理事情的干净和利落。一个连西白这样的小女子都不放过的人,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提防他吗?

秀平桥背后究竟存在些什么,尽管杜子健越来越感觉到这座桥,的确存在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可这些天来,当秀平桥重新浮现后,他总会隐约感觉到成道训的存在,有时仿佛是一个幽灵,在你所在的任何地方飘动,你却看不见,摸不着。但你却实实在在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而且还会让你感受到越来越巨大的压力。杜子健不得不面对这些实实在在的问题。

在车上,杜子健想自己的情绪,万雄一路开着车,到了医院门口,万雄才说:“子健,你小心一点。我们现在都很被动,所以,还是尽量让秋琪他爸找人要妥当一些,再说了,老爷子也要保证他的安全,所以,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我知道了,万雄。”杜子健说着,就下车了。

万雄的车很快开走了,而杜子健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市长邱国安的电话,杜子健一惊,不会是为西白的事而来的吧?不过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这才按下接听键。

“子健,老爷子怎么样了?”邱国安的声音很客气甚至有些讨好,至少在杜子健的耳朵里听上去是这样的,他竟然没问西白的事。

“谢谢邱市长关心,爷爷目前很稳定。”杜子健也很尊敬地说。

“子健,”邱国安市长又喊了一声,这一声比上一声更加客气更加富有感情,杜子健很感激地应了一声,接着邱国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老爷子提秀平桥的事没?”

杜子健这才明白邱国安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在秀平桥事件上,邱国安市长似乎比他更急切,尽管他从没主动表现出过自己的这种迫不及待,但杜子健从种种迹象上都能感觉出这点。当然他只能在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去表现出来,他不能让邱国安看出他的内心所思所想,因为他对这个人并不了解,而且还觉得这个人这样关心秀平桥这件事,目的性过于强烈。对此,杜子健并没有过深思熟虑,他仅仅是在依靠本能,这也是这几年让他从逆境中获得的。父亲意外去世后,世事变化,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以前不需要自己面对的很多人和事,而且身份的改变,一下子改变了他的生存环境,为此他一开始完全无法适应,几乎就和很多其它遇到类似变故的人一样,沉沦下去,甚至和妻子冉小娅之间出现的问题,很大程度也与此有关。好在鬼使神差似的,他几乎是被动地从沉沦中挣扎了出来。

现在邱国安的一个电话,让杜子健明白了,西白是邱国安的人找到的,并且是故意让她接近老爷子,提供那个u盘。杜子健感到邱国安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个已经被成道训掩埋尘封起来了的事件,重新打开,闹得越大越好,他有被利用的感受。杜子健不高兴这样,但他除了装傻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至少邱国安某种程度算得上是自己的同盟军。

可是西白的失踪和邱国安有关系吗?杜子健在大脑里如此盘旋着。

不过,杜子健最终灵机一动,故意在电话中说:“邱市长,我刚刚见过一名叫西白的女子,她给了我一个u盘,关于她和我爸爸的。”

“哦,有这种事?”邱国安在电话很惊讶地说。

“邱市长,我爸自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重修秀平桥,而不要再追究以前的问题呢?”杜子健在电话中试探地问。

邱国安在电话另一端静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说:“关于秀平桥的事情,我们还是听听老爷子的意见吧。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老爷子,其它的不要去想。”说完,不等杜子健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杜子健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又重新把手机放在耳朵听了听,确信邱国安已经收线后,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他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好玩,这时的他又恢复了以前的自己,那个被人看作率性、莽撞和刻薄的人,而在他内心里,确实对邱国安有这样一种刻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游离于官场之外,老是进入不了官场的圈子之中,就算官场的门一道又一道地正在为他开放着,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双脚迈不进去。

杜子健其实是很想告诉邱国安西白失踪了,因为他从邱国安的语气中可以猜到,西白是他安排见老爷子的,但是西白的失踪与他没关系,他目前还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杜子健找了一个僻静处,又拔通了万雄的电话,电话一通,杜子健就把刚刚和邱国安通知的情况给万雄说了一下,说完,杜子健便说:“万雄,你留意一下邱老板的神态,我觉得西白的失踪,应该与他没关系,但是现在情况不明,我也说不好邱老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们只能小心是不是?”

万雄一听杜子健的话,便说:“邱老板绝对不会绑架西白的,这一点我相信他。他不过就是想借西白把事情闹大,你不知道他最近一直很受气,连司守利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你想想他在吴江的尴尬。所以,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和他联手,先联手起来再说,毕竟我们的力量太单薄,有他,份量不一样。他要是和公安局打招呼,秘密去调查西白的事,也是能够做到的。我们却做不到,我们没有份量让公安局的人帮我们冒险,可邱老板有啊,放倒了成老板,他可以接位,这样的买卖,会有人愿意为他冒险。所以,子健,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万雄突然说出了这么多,这一套万氏理论,杜子健不得不认可,再说了,除了和邱国安联手外,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我再想想吧。”杜子健说了一句。

“你个,还想什么呢?主动找邱老板谈谈,看看他有什么态度吧。”万雄骂了一句。

“我先去见见老爷子再说。”杜子健说完挂了电话。

杜子健内心很是不舒服,他明明是被邱国**用着,可现在他却要装着不知道被利用的事情,还得主动去找他,和他联手着。否则西白怎么办?他总不能丢下一个大大的活人不管吧?

杜子健这么想着时,就给余秋琪打电话,电话一通,杜子健急着问:“秋琪,你爸怎么说?”

“我爸刚开始不同意找人,经不住我的死缠烂打,他现在让人打听去了,但是我爸说公墓山是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平时道上的人也没谁留意哪个不吉利的地方,所以找起来不是很容易。”余秋琪把基本情况说了一下。

“我和万雄去调进入车辆摄相时,他们的摄相镜头竟然已经坏了好长时间,万雄让我去找邱老板,这西白这女人来吴江就是邱老板的人暗中通气,他目的是要利用老爷子去打压成老板,我不想让老爷子搅和这件事,可我总不能让西白处于危险之中而坐视不理吧?她毕竟是为了去给我爸上坟才出事的。”杜子健把心口的疑惑告诉了余秋琪,他现在真的被这些事压得极为沉重。

“她和你爸有关系吗?”余秋琪突然问了一句。

“是。就是因为她,我爸才自杀的。”事情到了这一步,杜子健也不想再收着,藏着了。

“我,我明白了。子健,你先等一等,如果我爸找不到西白,你再找邱老板吧。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少,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余秋琪倒是很冷静地说了一句。

“我对邱老板提了一下,说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他似乎生气了,挂断了电话。”杜子健接着余秋琪的话说。

“这事,你对邱老板讲了?”余秋琪惊异地问着,这可是家丑啊,家丑不外扬的。

“我就是拿这事试探邱老板的,才知道西白是他的人暗中运作,才找到老爷子的。我必须确保老爷子安全而又顺利地回北京,我真不想提秀平桥的事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现在有力量去提吗?我能替我爸洗清楚什么呢?毕竟他和西白不明不白是实情,而且,那个西白好象还对我爸动了真情,就因为这个,我才带她去我爸坟墓地的。

秋琪,我现在乱极了。真的乱极了,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宁愿不去北京,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宁愿不认识爷爷,如果爷爷在吴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更内疚的,你明白吗?他现在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他卷进吴江的风波之中。”

杜子健越说越激动,可他正说着,突然看到冉小娅的影子闪了一下,他迅速挂掉了电话,顺着冉小娅的影子,追了过去。

第71章 小齐和阮副市长开房

第71章小齐和阮副市长开房

第71章小齐和阮副市长开房

杜子健越说越激动,可他正说着,突然看到冉小娅的影子闪了一下,他迅速挂掉了电话,顺着冉小娅的影子,追了过去。

冉小娅没等杜子健追上,已经挤进人群上了电梯。她又来医院干什么?

杜子健如此想着,迅速往另一个电梯里挤,冉小娅说不定是去看老爷子吧。

杜子健这么想了一下,就等着电梯往上上着,可等他再回到病房时,老爷子的点滴已经打完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冉小娅并没有到病房来,她还是为孩子的事情来医院的吗?杜子健一想到这个,心又痛着。

老爷子此时一见杜子健就喊他:“子健,过来,快过来。”老爷子脸上布满慈爱,都能看见花白的眉毛在轻轻跳动,目光柔和。

杜子健有时候会狐疑,老爷子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没见过几次。至今他也不清楚父亲和老爷子之间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老爷子会这样对待父亲和自己。但更多时候,他更愿意就这样享受老爷子的关爱,从小到大,他几乎就没得到过亲爷爷的溺爱。加上父亲突然去世,母亲也一直没能从这打击中舒缓过来,这次老爷子来,他也没告诉母亲。昨晚老爷子还提到想见见母亲,说是很想吃她做的野菜。但不想突然就病了,而且杜子健也不知道怎么办?目前母亲都还有些糊里糊涂,他害怕见到了老爷子母亲会受更大的刺激。

杜子健走到老爷子身边,挨着坐了下来。老爷子问他:“那个女孩走了?”

杜子健一愣,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他不能让老爷子知道西白失踪的事,他怕把老爷子的病情又激发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而且下面的事情,与上面领导想象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如杜子健见到的司机,一如公墓山管理处的摄相镜头,哪一件不是上面说上面的,下面行下面的呢?有时候,杜子健就有一股绝望感,官场全是这样的吗?

这时,杜子健的手很自然就被老爷子拉住了。奇怪的是他本来是一个很不习惯和他人肌肤相近的,往往有人主动靠近,只要有肌肤的接触,他都会产生强烈的反感,会不由自主逃避,但和老爷子在一起,他的这种心态却全然消失了。每次都会轻松地接受,并且还感觉到非常自然亲切。为什么呢?他没想过,也没去想。他只是觉得自己从一开始,从第一眼就这样了,似乎和老爷子,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关联。

“那你有什么打算?”老爷子追着问了一句。

“爷爷,我们现在不谈这件事好不?您安心养病,病好后,我们就回北京去。”杜子健很实诚地望着老爷子。

老爷子从被子里伸出另一只手来,在杜子健的头上摸了一下说:“你很懂事。”

杜子健不解地望着老爷子,老爷子正慈详地看着他,那目光满是爷爷对孩子的宠爱。杜子健觉得自己被感动了,可他不愿意被看出来,他盯着老爷子头后的心电图监视仪,看着显示屏上跳动光波,手感受着老爷子手的绵软和温暖,好像那个上下跳动的光波不再是死样的苍白,而是精灵的冷光一般。他对着老爷子说:“爷爷,我只要您的身体好好的,只要您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要再想什么升职,不要再想秀平桥,爷爷,我们都不想了好不好?您快点好起来,我们走,回北京去。”

杜子健在这一刻里,心变得格外柔软!都像是毫无遮蔽,轻轻碰一下都会疼样的。他说想赶快离开吴江,这是真的,真的这么想,他想走,想离开吴江后再也不回来。这样的时刻,他感觉到了依靠,身边这个躺着生着病的老人,丝毫没有不堪一击,反倒是在杜子健心里无比强大和仁厚。这么多天来,杜子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感受到了依靠和安全。本质上,他是一个并不强大的男人,缺少在官场这样的环境下自如生存的本性,很多时候太感性,就像他一直没法从冉小娅的情感纠葛里走出来;而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环境,有着自己特定的法则,有时候你甚至可以说是在施行着丛林法则的,弱肉强食。但没办法,即便不是你自己主动的,但当你开始明白后,会发现自己已经被卷了进来,并且身不由己。

老爷子这次重重地在杜子健的肩上拍了拍说:“你是我的孙子,不允许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秀平桥的事情,我管定了。而且我要亲自去找路涛,由你来负责重建秀平桥。这座桥是你父亲的遗愿,他没能完成,现在必须由你来完成。只有这样,他才没有白死。我知道,他受了很大的委屈和屈辱,越是这样,你越要坚强起来,让秀平桥堂堂正正、完完好好地架起来。再说了,秀平桥早点架起来,平湖口的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实在太苦了。我看着痛心啊,我没有想到老百姓的日子还那么苦,那些孩子们连一张像样的课桌都没有,子健,爷爷心里难过啊。”

杜子健默默地听着老爷子的话,他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是不想完成父亲的遗愿,只是目前吴江是成道训的天下。以杜子健的了解,表面看上去,成道训是一个很儒雅,也显得平和低调的人,实际上成道训是一个极度自我,有时都到刚愎程度的人。加上秀平桥的特殊性,他不发话,秀平桥重建得起来吗?可他能这样告诉老爷子吗?如果他这么说了,老爷子肯定会气得拍桌子,肯定会说:“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不是哪一个人的天下,反了不成?”

杜子健对老爷子的脾气已经了解了许多,他不想让老爷子过多地趟吴江的浑水,这里的枝枝节节太多。在没有搞清楚香港的欧亚公司到底是什么人开的公司之前,他是不能轻易提重建秀平桥的事件。可现在老爷子的决心这么大,他如果再阻止的话,只会适得其反。也许老爷子的介入,会让事态有所变化。另外,杜子健并不敢肯定自己就完全了解老爷子的想法和目的,表面上,老爷子似乎无比坦荡,对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对他毫不隐晦。但杜子健是出生在一个官员家庭里的,加上父亲去世这几年的磨砺,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来越深,对人的信任也就越来越少。老爷子何许人?一个能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各种利益高度交织,完全遵循一种不同于一般社会行为规则的亚社会中获得如今的成就的人,绝不会是一个没有城府,就凭一股豪气行事的人。只是杜子健并不是对老爷子的不信任,更不是怀疑老爷子对自己这个不是孙子的“孙子”的疼爱,他只是有时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理解的焦虑。但无论怎样,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想过要退,而且老爷子的态度也是这样坚决,无论有没有其它目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子的存在,是他最有力的依托。

杜子健这时已经变得坚强起来,刚才的柔弱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的思想在围绕着这件事迅速展开,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晰。有时候人根本就不了解自己,当人们大谈特谈什么身不由己的时候,往往他就是在被动反应后,做出主动地适应。这时的杜子健也许就是这样的,静下来会感觉无比厌倦,但一旦回到现实中,他又会像一部机器一样开始运转。至今他也没问过自己:为什么呢?

杜子健从老爷子身边站了起来,对老爷子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说:“爷爷,我代表我爸谢谢您。”

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那样爽朗,根本不像一个病人。老爷子的笑一如他的人,豪爽,豪爽到有些放肆。笑完后他说:“这才像我的孙子。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再休息一天,就估计可以出院了。我们就去找路涛,你把北京的工作暂时交出来,回吴江给爷爷老老实实盯着秀平桥,不允许再出现任何差错。这一次,修桥梁的工程队,由孟明浩亲自去落实。我就不信,他们再能够翻出什么浪来。”

杜子健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的脸上看着很平静,但仔细能看出,他那花白的浓眉间有股淡淡的忧虑。可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跳动起来,原来老爷子也知道秀平桥有人做了手脚,原来老爷子比他想像中要精明得多。只是老爷子没提彻查秀平桥倒塌的事情,他也只能装傻。只是他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老爷子为官一生了,对那些为官之道比谁都体会深刻!尽管当着自己的面他似乎毫无忌惮,但杜子健明白,具体的事情,老爷子总会有自己成熟的想法,但他也知道,老爷子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另外,他知道目前最想让老爷子出面彻查秀平桥的人是邱国安,他得好好和邱国安市长再交流一次。而且西白的事情,他还得和邱国安通气。

临走前,杜子健交待许大姐一定要好好看护着老爷子,他对老爷子说:“爷爷,我现在就去和邱市长谈谈重建秀平桥的事情,您安心养病,我一定不负父亲和您的期望。”

老爷子让杜子健去忙这事,他这里不会有什么大碍。杜子健从老父子病房出来时,给邱国安打电话,电话才响一声,邱市长便接了,他好象又在专门等杜子健的电话一样。

邱国安的确在等杜子健的电话,他推掉了好几个应酬,就为了等杜子健找他。他很清楚老爷子会对秀平桥有动作,至于这个动作有多大,目的是什么,他目前无法得知。但是这并不重要,邱国安深知秀平桥对于成道训而言,是一个罩门,也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惟一东西。在来吴江市后这么长时间里,他一直都感到压抑,感到总有一种被什么压住了,透不过起来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对邱国安来说越来越强烈,成道训就像是一片笼罩在吴江上空的乌云,甚至是一阵挥之不去的雾霾,无孔不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你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他要抓住这次机会,他要让老爷子对秀平桥这件事的动作加大加快。他明白,只有从秀平桥,才能找到一个突破口,也许就能打破成道训在吴江建造起来的这座坚实牢固的城堡。另外,吴江是他在仕途上一个极其重要的节点,无论是年龄,还是背景,对于他而言,都必须有所突破。几十年的历练,让他深谙为官之道,也对其中的规律了如指掌。他知道不进则退这个道理,不是你想不想,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你不得不如此,这就像是一条浩浩荡荡,奔流不息的河流,在这片土地上流淌了无数个世代,这条河无论怎样被修葺,河岸的风景如何变幻,本质上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而每个主动和被动置身于这条河里的个人,就像是一片叶子,也仿佛泥沙,而大浪淘沙,任何人也无法改变河流,能做的只有随波逐流。这里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原则、道德,这里也没用多元的选择,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的成与败。如果一定要为其找到一个例子来表述的话,那么那些武侠故事里所谓的“江湖”就是最好的;身不由己到成为他者,这是在这个“江湖”中生存的唯一道理。邱国安知道,一个人无法改变环境,就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你就会习惯与此,成为这条河流的一部分。

很长一段时间,邱国安都在注意观察和摸索。这并非是他主动地,而是在一个看不见的巨大压力下,做出的本能反应;随后,这种反应随着时间一步步改变,,逐渐变成今天这样的主动。实际上他这样并非是为了针对谁,如果在他来到吴江时候,成道训不是这样强势,甚至有些霸道的话,他是不会这样的。而现在,成道训成为了他前面的一堵墙,他必须去翻越,否则就只能沉默甚至沉沦下去。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看到了隧道尽头一缕光亮,这缕光亮就是垮塌了的秀平桥。他越来越清晰感觉到,如果在这个点上有所作为,能抓住机遇,他的生涯才有希望才有冲劲。而秀平桥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是他能找到的成道训唯一的软肋。尽管他目前还没找到秀平桥与成道训之间的直接关系,可他相信,幕后的纵者肯定与成道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他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逼死杜佰儒,送走西白,还把西白的哥哥以劳务输送的方式弄到国外去了。他在封口的同时,也在清扫秀平桥倒塌事件留下的污渍。越是这样,越是证明在秀平桥事件上,成道训逃不脱干系。现在如果把秀平桥事件的主动权握在手中,不愁拿不到成道训的证据,更不愁打击不了他。现在的官场,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拔掉萝卜,才能空出坑来。坑空不出来,你再有德有能也只能位居成道训之下。在官场不是所有的萝卜占的坑都是该占的,萝卜也有泡心的,可一样占着重要的坑。如果用德才去衡量官场中的萝卜坑,那全是废话,是用来哄不懂官场的人儿玩的。对于邱国安这样从最底层拼出来的官员来说,有德有才固然重要,可该有拔萝卜的手段一样也不能少,少一样,想拿掉成道训,那不仅是做梦,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吴江,邱国安不能砸自己的脚,更不能让成道训套住了自己的脚。杜子健的突然冒出来,对他来说不啻是一件意外的收获。杜子健不单单是乔伯儒的儿子,血缘关系注定了他与成道训之间的不可调和,更因为邱国安还发现了杜子健和那位来自北京的“大人物”老爷子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而目前,用好杜子健是他认为最合算的一步棋。

而这时的杜子健苦笑了一下,还是很尊敬地叫了声:“邱市长好。”邱国安问:“子健,有事吧?”

“是的,邱市长。我现在能去您的办公室里谈吗?”杜子健问。

“子健,这样吧,半个小时后,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在这个半小时内处理掉手上的事,就回办公室里等你。”邱国安脸上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笑,他不等杜子健再说话,就收了电话。

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杜子健已经出了医院。从医院到政府大楼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他不想这么早就去那座他出入了两年的大楼。

杜子健想,该给余秋琪打个电话,解释他突然挂断电话。于是掏出手机给余秋琪打电话,电话一通,余秋琪有些生气地说:“子健,你到底在干什么呢?想打电话就给我打,想挂就直接挂,有你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余秋琪是很生气啊,杜子健说那么多话时,她的心还在浪动起伏着,她竟然就心痛着这个男人,竟然非常非常想马上见到这个男人,可是这个感觉涌现的时候,杜子健竟然莫明其妙地挂了电话,让她的感觉又一次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样。现在这个男人又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恼怒极了。

“秋琪,对不起哈。和你打电话的时候,看到一个很像西白的背影,我以为是她,就急着去追,追到电梯口才发现不是她。可我不放心爷爷,就去病房看了看爷爷,他和我谈了好半天,说要完成我爸的遗愿,一定要把秀平桥重新架在秀湖和平湖之间。所以,秋琪,我来不及向你解释,对不起。”杜子健一向道歉着,而且他还是骗了余秋琪,他还是没办法告诉余秋琪,他是去追冉小娅去了。

余秋琪一听杜子健的解释,气又消了。她怎么就这么服这个男人呢?如果是万雄,她怕早就骂他个狗血淋头了。唉,她上辈子欠杜子健的吧。

余秋琪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再接杜子健的话时,语气居然又恢复了以前的轻柔,说:“子健,你不要太大压力了,慢慢来。我爸说还在努力让道上的人找西白,会没事的。再说了,关于秀平桥的事情,老爷子既然这么提出来了,肯定就有他的道理,老人家毕竟见多识广,而且人脉关系远远在我们之上,再说了京城的首长,拨点专款下来不是举手之劳吗?所以,你就安安心心地把老爷子哄好就行了,有时候,哄好一个人,就是你最大的财富。”

杜子健没想到余秋琪又说出了事情的本质,她到底有多少让杜子健没弄清楚的一面呢?这让杜子健很是奇怪,余秋琪好象什么都通透似的。

“秋琪,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我要去见邱老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和万雄再一起去你家吃饭,很想念你烧的菜啊。”杜子健感叹地说了一句。

“好的。多保重自己。”余秋琪被杜子健这么一说,对他的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唉,她怎么就有这种感情,这感情让余秋琪说不出来是幸福还是苦情。毕竟杜子健和万雄是同学,是朋友,也是兄弟。而且杜子健从来都是凑和她和万雄,他什么时候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情呢。

余秋琪还是先挂了电话,对杜子健,她得用万分的耐心去等,只是有一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他和冉小娅的婚姻破灭?可是他们分明有孩子了,是啊,几对夫妻不是充着孩子而相守一生的呢?

余秋琪还是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而杜子健这时往政府大楼走,路过小茶吧门口时,他下意识朝里看了一眼,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渴望里面坐着小雨,他还是放不下她。这个女孩有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杜子健,这种魅力是与冉小娅完全不同类型,却又有着相同的效果的。尽管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小雨和成道训的渊源,就那样不明不白地纠集到了和小雨的情感纠葛中,可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一直没想过自己和小雨的交往是否掺杂了成道训的因素。有时候,他感觉到了小雨这个女孩身上有些东西,那些东西是他曾爱冉小娅身上感受到过的。当他知道了小雨和成道训的关系后,曾有过离开这个女孩的念头,但不知不觉里,却越陷越深。杜子健并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存在的那种柔弱,善感的性格特质,骨子里他不是一个能在“官场”这样一个世界中生存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不欢迎多愁善感,这是一个让人丧失一种原有本性,让另一种本性完全占据的环境,就好比生物学里自然环境一样,决定着一个人生存的交叉部分,也就是横向的空间。或者你原本就习惯于弱肉强食,对尔虞我诈乐此不彼的人;或者就去适应,在严酷的竞争中改变自己,获得生存的技能,否则根本无法生存。从小到大,尽管耳濡目染着,杜子健也还是没能成为一个天生的适应者,就算是他那个作为官员的父亲也一直都是在把光鲜的一面向他展示,并努力保护着他。与那些从小就生长在另一个阶层的人不一样,也许杜子健有了不一样的起点,有着天生的资源优势,却因为没经历过残酷的生存竞争,突然里很难适应环境的突变。从父亲意外去世后,他一直都是陷入到了迷惘里,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破落户子弟,萎靡不振的落魄,甚至妻子冉小娅也一直这样认识他。也许他自己都不曾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一下子苏醒了过来,骨子里来自父亲遗传的好斗以及因父亲的不幸,导致的对成道训之流的仇恨,使得他不知不觉卷入到了这场尔虞我诈中,有时他自己都会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震惊,并厌恶自己。但他已经没法回头,必须得保持自己仇恨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拥有继续下去的勇气和意愿。

他在离开前不由自主再回头看了一眼茶吧,他的目光里有了一股痛苦的神色。不单单是小雨这个让人无法不怜爱的女孩,还有冉小娅有时会出现的那种忧戚的神色。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除了母亲,和自己最亲近的女人为什么会同时在一个情景里出现在自己脑海,这也是第一次这样。他的心晃悠着,悸动了,他突然停下来,手不由自主微微抬起,好像是要去抓住什么东西——

杜子健什么都没抓住,可他实实在在想小雨了。他这是怎么啦?西白的事件说不定就与成道训有关?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是在路过小茶吧时,忍不住地想小雨,那是一种很实在的想,也是一种很痛苦的想。

人啊,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有无穷大的向往力量。杜子健就觉是他和小雨之间有一种魔力一般,他明明知道不可以接近她,可是飞蛾扑火般的惨烈却让他没有管住自己。再说了,他需要小雨,从内到外都需要这个女孩。

杜子健闪到茶吧后路,这个地段很僻静,掏出手机给小雨打电话。

“小雨,”杜子健喊。

“小雨死了。”小雨的声音还带着气。她从茶吧出来后,多希望杜子健赶上来拉住她。可这个男人偏偏芋头脑子一样,不仅没有赶上来拉,连个电话都没一个。一上午,她心神不宁,心觉得空空的,也格外难过。她下午的飞机,可在走之前,她想见杜子健,她不想和他吵架,她已经和父亲闹僵了,她现在的世界里只有这个男人,他是她的救命草一般,她需要他的力量,需要他的怀抱。

“小雨,别生气好不好?我道歉。”杜子健尽量让他的语气温柔些。

杜子健的话一落,小雨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杜子健突然看到茶吧的后路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他感觉是小齐。

今天这是怎么啦?杜子健还是收了电话,追着身影跑了几步,发现这个身影真是小齐。他本能地想喊,可身影拐进了后路口的宾馆,而在这个紧要关心,小雨的电话追进来了,他不得不倒退几步,重新拿起手机和小雨说话,小雨急着问:“又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小雨,我现在有点事,过一会打给你。”杜子健想挂电话。

“不要挂电话,我下午的飞机,你陪陪我好吗?”小雨的声音带着哭音。

杜子健拿着手机不敢再挂断,眼睛却四处张望着,他不相信小齐会是一个人,再说了,这家宾馆在吴江价格不菲,小齐不可能住在这里。果然,后路口不远有车子停了下来,杜子健不得不再次压掉了电话,躲在一根电线杆后张望着,从车子里走下来的人竟然是阮副市长。他和小齐开房?杜子健不敢想象。

阮副市长下车后,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宾馆,好象他不是去偷情,而是去处理工作一样。

杜子健的心又莫明其妙地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女人了。小齐口口声声除万雄不嫁,冉小娅以前也是口口声声爱他一万年,永不变心,可她们现在都在背弃着她们的承诺,或者是她们在背弃她们的爱情。还有让他不明白的是,就算是小齐不懂得保护自己,作为一个能厮混到一个地级市副市长位置的阮,难道也不懂吗?居然敢在吴江这样的大白天一起公开开房。杜子健突然对阮副市长恶心起来,尽管阮副市长对他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可以前,他还能够认同阮副市长是自己的上级,自己的领导,必须去尊重。现在,他发现这样的尊重,他再也装不了。他觉得这些人都在权力到达一定地位后,身上的那些劣根性,那些庸俗的本性就会不自然流露出来,简直就是克制不住。但他还是为小齐感到不值,也不完全就因为万雄,只是他总觉得小齐这样的一个女孩,就不该跟阮副市长这样粗俗的家伙混到一起。

爱情?杜子健想到了这个词。他的嘴角浮起了苦笑。赶紧掏出手机给小雨打电话。

电话一通,小雨就问:“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神秘?”

“小雨,我刚刚看到小齐去了酒店。”杜子健说。

“小齐去酒店关你什么呢?”小雨生气地回杜子健一句。

也是的,怎么和小雨说这事呢?她不是余秋琪,她要的只是爱情。杜子健内心叹了一口气,不过话却还是要对小雨的说的,于是他说:“如果我要办一件与你爸有关的事情,你会怎么样?”杜子健突然问了一句,问完后,他发现自己好象疯了,还没有开始和成道训较量,就这样暴露自己,会让他处于被动以及危险之中。

“你知道了?”小雨也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杜子健重复了一句,不明白地问:“小雨,你知道什么事?告诉我。”

小雨叹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说漏嘴。她从茶吧出来,去吴江报社找过冉小娅,冉小娅不在报社里,报社里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想和冉小娅谈谈,她要冉小娅离开杜子健。被杜子健一问,她才知道他目前什么都不知道,她最好是不要告诉他,这事一直让她很纠结。只是杜子健要办什么事与父亲有关呢?她想问,又怕杜子健真的告诉她之后,她会阻止他。在杜子健和父亲之间,她都想要。可是她越来越发现,他们好象都在远离她一样,她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们迟早会丢下她。

“子健,你对我说句实话好吧,不管你和我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会丢下我吗?”小雨担忧地问。

“不会的。小雨,我是你哥,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杜子健脱口而出这番话,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已经在说服自己,不管成道训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他会象宠妹妹一样宠她,管她的。可他一时间忘记了小雨的感情,忘记了小雨对自己的那种很深,也有些执拗的情感。

又是妹妹啊,这个男人仅仅拿自己当妹妹吗?小雨又生气,又心痛,便说了一句:“我要你离婚,娶我。”这话一出,小雨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她怎么就说了这样的话呢?而且说得如此坚定,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

小雨的话一落,杜子健吓了一跳,因为这之前,他俩从未这样直白说过关于感情的话。

“小雨。”杜子健叫了一句,只是这么叫着,心却乱极了。冉小娅极有可能在医院询问着孩子的事情,而小雨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再加上西白的失踪,小齐和阮副市长的开房,怎么全挤到了一起呢?

这就是杜子健这次回吴江的经历吗?这些事情,哪一件对于杜子健来说都是无比头疼的,而且哪一件对于他来说,又是无比难以牙齿的。

“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杜子健在内心骂着,可他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面对小雨如此直截了当的要求,他能说什么呢?他能离婚娶她吗?

成道训的名字又一次浮现出来,但这不单单是因为小雨是成道训的女儿,而是杜子健就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他一直都是因为对小雨的喜爱,这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复杂感情,根本无法用非此即彼来限定。小雨突然说出这番话来,的确让他感到吃惊,也感到手足无措。他也没曾想到小雨这个出生在成道训这样家庭里的女孩子,尽管有些过于率性,有时霸道蛮横,因为她从小就是在一个呗细心呵护的环境里长大的,但杜子健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这样率真,这样不顾一切。他压了压自己的情绪,突然问小雨:“香港欧亚公司你知道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小雨愣了一下,才问杜子健。小雨这么一愣,他便知道,小雨知道这家公司,而这家公司也应证了杜子健的猜想。他没再回答小雨,而是径直挂断了电话。小雨再打,他没接。他要去见邱国安,他不能和小雨这么缠绵下去。

杜子健打了一辆车,在车上,他接到了小雨的信息:“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我恨你。”杜子健看着这条信息,想删,可手指按下去的时候,他的手却颤抖着,他盯着这条信息看着,直到的士停在政府门口,他的手指还是没有按下去,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删除。

杜子健从车子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在问自己:我真的在利用小雨吗?走进政府大楼,当电梯停在他面前的时,他便想,他确实很不地道,他给小雨打这样的电话,不是利用又是什么?他装作无意而又突然的问题,在小雨的一愣之间,他就找到了所要的答案,这难道不是利用吗?

爱情成了杜子健利用的借口,当电梯上行时,他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时,一如小雨一样,多了一份对自己的痛恨。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万雄把杜子健带进了邱国安的办公室。从北京回来,这是杜子健第一次走进邱国安的办公室,可这一次他走得无比沉重。小雨,他利用了她的单纯。

邱国安在办公室里很热情地迎接了杜子健,他甚至亲自给杜子健泡了一杯茶,当他把茶端给杜子健时,他才从梦中醒过来一样,很尴尬又很被动地笑着说了一句:“谢谢邱市长。”

“子健,说吧,有什么事?”邱国安很直接地问。

“爷爷说要重建秀平桥。”杜子健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

“好事啊。”邱国安笑着看着杜子健,眼神全部是鼓励,他还想听到更多的内容。

“爷爷说,明天估计身体就会恢复过来了。我们就去找路省长,商量重建秀平桥的事。”杜子健继续说。

“哦?”邱国安这一声“哦”拖得很长,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他最想听的内容,杜子健还是没说。他不能太急切,于是问杜子健:“需要我帮着做什么?”

“邱市长,重建秀平桥这么大的事情,我想,还是和成道训书记通通气好吗?”杜子健说。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邱国安很失望,他没想到杜佰儒的儿子会在这个节骨上,如此害怕成道训。杜子健手里有西白的证据,他为什么还这么怕成道训?

“邱市长,我对你说实话,西白的证据只是她和我爸之间发生的事情,并不能证明秀平桥和成书记之间有什么瓜葛,我们现在这么大张其鼓地重建秀平桥,他肯定会有所防备和想法。与其让他防备,还不如把事情公开,这样,大家都在明处,总比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强。您说呢?邱市长。而且,西白现在失踪了。”杜子健不得不摊牌了。

“什么?”邱国安不大相信地问了一句。

“西白失踪了。”杜子健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邱国安问。

“就是今天,她去给我爸上坟的时候。”杜子健把情况对邱国安描述了一篇。

邱国安一听,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显然成道训已经被惊动了,而且他在这个时候控制西白,本身就是一种对他们的警告。

当然邱国安也认杜子健的话,想想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现在由他去提重建秀平桥,成道训会把他当作眼中盯的。被成道训盯上,不是什么好事。邱国安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才不会把自己暴露在成道训面前。不过,他不能在杜子健面前表露自己的内心。于是他对杜子健说:“这样吧,你去找找人大的王主任,这事由人大提,常委会上,我再从旁说说,走正常的程序。”

“那么西白呢?”杜子健问了一句。

“西白的事情,我让人暗中找找,目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邱国安吩咐杜子健说。

杜子健也认为邱国安的建议不错,就告辞了邱国安,直接往人大王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刚一出门,他就接到了司守利的电话,司守利在电话中说:“杜总回吴江了,把你的老领导也忘了?”

杜子健赶紧压低声音说:“我就在政府大楼,马上上楼看望老领导。”

司守利打了一下哈哈,便收了线。杜子健只好改变去王主任的办公室,直奔司守利办公室而去。

当杜子健敲门时,司守利喊:“请进。”杜子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喊:“司主任好。”

“好个屁。”司守利头也没抬,语气很撞。

“司主任,怎么啦?如果小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司主任指教。”杜子健明显感到司守利的情绪不对。

“杜子健,”司守利连名带姓地喊,“你他妈的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杜子健一头雾水地看着司守利,他不知道司守利到底知道了什么,又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和成思雨打得火热?”司守利问。

杜子健这才明白司守利是为小雨的事找他,来得真快啊。可面对司守利,他该说什么好呢?他愣着,司守利看着他,他在等杜子健的解释。刚刚成道训打来电话,让他警告杜子健,如果再让他看到杜子健和小雨在一起,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司主任,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从北京回来好吗?”杜子健没有否定他和小雨之间的事情。再说了,他目前和小雨是清清白白的。他不需要去否定什么,也不需要去承认什么。

“你和成思雨之间是真的?”司守利警觉地问。

“司主任,我和小雨之间真没什么。只不过我救过她,她很感激我而已。既然成书记怀疑我,那好,我回吴江总行了吧?”杜子健望着司守利试探地说。他突然发现,让司守利把重建秀平桥的事情告诉成道训,比找王主任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司守利一连说了两句,说完赶紧给成道训回话,被杜子健拦住了,他说:“司主任,我还有事向您汇报。”

“什么事?”司守利问。

“我在北京认识一位老首长,他以前认识我爸,问起我爸,我就把我爸的事情告诉了他,而且提到了秀平桥,他想帮吴江弄笔钱回来,重建秀平桥,您看这事我该怎么办?”杜子健尽量让他的语气真诚和平静。

果然,司守利也没往深处想,顺口说:“这是件好事。这样,我要去成书记办公室,我把这事告诉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找成思雨。那不是你可以随便找的女孩子,懂吗?”司守利只要让杜子健不要再找成道训的女儿,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如别的事情,他认为都不是重要的事。

“谢谢司主任。”杜子健赶紧对司主任表示感激,司主任见这年轻人还是如以前一样尊重他,便放心地让杜子健先回去,他要找成道训汇报杜子健说的事,他也在想,让杜子健回吴江也未必不是好事。

杜子健从司守利办公室出来后,就径直去找余秋琪。他直接去了余秋琪的家,余秋琪一听杜子健要来,赶紧让小马去准备菜,当杜子健到她家时,她已经把家里收拾了一遍,一见杜子健就笑着问:“是不是要我分享当爸的快乐?”

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子健终于明白这话的感觉了。可是他强压着往外冒的愤恨和悲痛,打了几个哈哈,来遮掩自己的情感。余秋琪以为杜子健是高兴,就更加兴奋地说:“孩子出来后,管我喊干妈。对了,我让小娅也过来吃饭。”余秋琪说着就去拿放在桌上的电话,杜子健赶紧阻止她说:“别喊她来,让万雄来,我有要紧事商量。”

杜子健的动作和样子吓了余秋琪一大吓,不过,她很快就让自己稳定下来,赶紧给万雄打电话,万雄刚下班,正准备参加下面县来吴江的一个饭局,一接到余秋琪的电话,他赶紧打电话推掉了饭局,直奔余秋琪的家中。当万雄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杜子健坐在余秋琪家里,他那种兴冲冲的兴致一下子降了不少。自从上次吵架后,她很少接他的电话,更别说让他来家里吃饭。他满以为是余秋琪想通了,被他的用心所感动,可没想到喊他来的人是杜子健。不过万雄也只是愣了一下,便问:“西白有消息没有?”

杜子健当然看见了万雄脸上的变化,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笑话他对余秋琪的感情,便回了万雄的问题说:“邱老板答应暗中去调查这件事。”

余秋琪便插话说:“我爸的人还没找到西白。”

“邱老板答应的事,他会管理的。”万雄说了一句,说完看了看余秋琪问:“饭弄好了?”

“哼,就知道吃。”余秋琪说归说,脸上还是挂起了笑容,进了厨房,等她把菜和饭上上来后,杜子健才说:“我今天有事找你们帮忙。”

杜子健一脸的严肃,万雄也不敢说笑话了,静下来听杜子健说话,杜子健继续说:“老爷子要重建秀平桥,我也要回吴江盯秀平桥的工程。我刚刚让司守利把秀平桥要重建的消息转给了成道训,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成道训的反对和阻碍,所以我想让秋琪去一趟香港,查一家欧亚的公司,我怀疑是成道训的老婆罗婉知的公司。伍志肯定也与这家公司有关联,吴得喜估计也知道这家公司,秋琪你难道一点都没听过吴得喜提过这家公司吗?”

余秋琪没想到杜子健突然提到了吴得喜,这个名字她花了好长时间才从大脑里清除掉,现在又一次出现在她的大脑里时,她正在吃饭的筷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万雄赶紧弯腰替她捡筷子,然后很怒气地对杜子健说:“拜托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杜子健听到这句话,内心又是紧跳了一下,再看余秋琪时,他低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万雄从厨房走了出来,余秋琪笑了笑说:“没事了,我们接着吃饭。”

饭后,杜子健还是把去香港的事情和余秋琪商量了一下,可是万雄不放心余秋琪一个人去香港,他也要跟着一起去。杜子健不同意,万雄走几天,邱国安哪边怎么交待,他已经清楚邱国安想借秀平桥收集成道训的证据。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这些证据落到邱国安手上去。

万雄还是坚持不放心余秋琪一个人去,杜子健为难地看着余秋琪,他也不放心让一个女人去收集证据,可是除了她,他现在还可以相信谁呢?

余秋琪看了一眼万雄,悠悠地说:“你该管的人是小齐姑娘,而不是我。”

万雄的脸启先是红一阵,接着是白一阵,接着变成了红白相交。小齐这一段在吴江闹出了很大的动作,听说制药厂开工了,在开工典礼上,邱国安还有阮副市长以及招商局长梅洁都参加了,不过,成道训还是没有露面。在制药厂这件事情上,成道训一直没有公开支持过,当然他也没有反对过。

小齐无论在吴江多么活跃,万雄都没有主动找过她一次,而余秋琪现在提到小齐时,让万雄多多少少尴尬的同时,也很难过。小齐找他是小齐的事情,而他一直把心交给了余秋琪,难道她就真的一点感觉没有?而且他总是感觉,余秋琪心里装着杜子健,只要杜子健让她做的事情,她比领皇帝的圣旨还要重大。

万雄的反对对于余秋琪来说,是忽略不计的。她在乎的是杜子健怎么样,她从来就没在乎过万雄怎么想。她不看万雄,而是望着杜子健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带小马一起去,放心。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杜子健想对余秋琪说一声感谢,可他张不开口。这么多年来,他、万雄和余秋琪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对好朋友说声“谢谢”,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也知道,余秋琪要的不是他的一声谢谢,可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表示他的谢意,除了“谢谢”外,他实在找不到更好表达的方式。当然万雄没有让杜子健说出这两个字来,他冲着杜子健说:“满意了吧?同学情到了这个程度,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万雄的话有情绪,可万雄的话不无道理。杜子健便收起了想要说的谢谢,默默地看了一眼余秋琪,她比在北京的时候,多了一份明朗,多了一份期望和期盼。只是这样的期望和期盼与万雄有关吗?杜子健希望与万雄有关,这些年来,他还是希望万雄和余秋琪走到一起去。至如小齐,杜子健一起到这个名字,就如同看到绿帽子闪现一样,那不是他,也不是万雄想要的生活。他有股冲动,想要把小齐和阮副市长一起开房的事情告诉万雄,可他在张口时,万雄却又砸过来一句话:“你难道在浑水中没有呆够吗?现在却要把秋琪也往里拉。”

杜子健一下子沉默了。官场的浑水他和万雄都深有体会,他先利用小雨的单纯验证了香港欧亚公司大约属于罗婉知,现在又来利用余秋琪对他的好感,去挖掘这家公司的情况,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卑鄙?如果为了一顶官帽,需要拿爱情,拿同学情作为铺脚石的话,这顶官帽与绿帽子戴起来的滋味又有什么区别呢?

杜子健站了起来,余秋琪一下子急了,她拿眼睛去瞪万雄,脚步却赶到了杜子健面前,她没看杜子健,而是对着万雄说:“你有管我的闲功夫,为什么不去关心一下小齐姑娘?我既然答应了小齐,我就不会再去考虑我们的今后。再说了我们没有今后,你明白吗?”说完,迅速扭头看杜子健说:“就这样定了。我和小马明天就去香港。”

“秋琪,万雄说得对。我不该拉你趟浑水,再说了,官场上的事,风起云涌,变化莫测。你还是不要去,我和万雄再想另外的办法。”杜子健说完,就想走。他要去医院,出来好半天了,他不放心老爷子。

余秋琪没再说话,也没有拦杜子健。只是当杜子健出门声,他听到了余秋琪的怒吼声:“你怎么还不走?我的命是子健救回来的,他让我做任何事,我都会做。”

杜子健的脚步停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有回头。可余秋琪的话落进了他的心里,沉重感压了下来,他稳了稳自己,随着电梯的下降出了余秋琪家所在的小区。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刘教授回北京去了,他在离开吴江时给杜子健打了一个电话,大意是回北京后一定会为秀湖岛写一份有力的报告,只要他的报告送上去,秀湖岛上湖泊重点湿地保护名单,问题应该不大。

秀湖岛的事情可以放一段落,可秀平桥却被老爷子一直追着。余秋琪和小马还是去了香港,这一点在杜子健的意料之中,只是万雄给他打电话的语气极为不友好,他很想骂万雄一顿,对余秋琪的了解,万雄深入过吗?还有,在吴江如此活跃的小齐,他去了解过背后的因素吗?他和万雄已经卷进了邱国安和成道训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如果他拿不到更多的证据,他和万雄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过,西白在邱国安的帮助下,已经回到了东山做的尼姑,说不再搅和吴江的事情。这让杜子健还是很有些意外的。

司守利一直没有给杜子健打电话,他不知道当成道训知道要重建秀平桥时到底是什么态度,更不知道小雨是不是平安回到了学校。他一直想给小雨发一条问候的信息,可几次掏出手机,几次又逼着自己放回口袋里。

在这种的时候,万雄居然还会纠结余秋琪去了香港的事情。他难道就一点感觉不到风雨来临的气势吗?邱国安和成道训同时的沉默,让杜子健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杜子健一步也不敢离开老爷子,老爷子原以为休息两天就会没事,可是这几天一直昏睡着,余向东来房间看过好几次,都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就叮嘱杜子健,让老爷子安静休息几天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杜子健有种不安,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妻子冉小娅从上次来过医院后,就象失踪了一样。打她的手机没人接,打家里的电话也是没人接,打到吴江日报总编室问时,被知之,冉小娅在休年假。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杜子健越来越不安。可他不能告诉万雄,一个在邱国安身边的人,没有弄清楚邱国安的行事意图,他想,告诉万雄,除了多一份危险和杂乱外,万雄也不能帮到他什么。

就在杜子健为这些事捉摸不定时,余秋琪的电话打进来了,他赶紧走出病房接听,余秋琪在电话中说:“子健,香港欧亚公司不是罗婉知的公司,而是一位欧阳训之注册的公司。“训之”两个字让我想了好半天,应该是成道训和罗婉知的合名,我怀疑罗婉知很有可能有两个身份证,这还需要在吴江查。而且罗婉知这几天在北京,我和小马去北京看看,过两天回吴江。”

“你们要注意安全。”杜子健说完,余秋琪就收线了。这个电话让杜子健更加被动,如果罗婉知有两个身份证的话,凭他的能力,在吴江肯定是查不出来的。他想到了邱国安,看来,他还得与邱国安市长拧成一股绳,要不,很有可能秀平桥会出现再次倒塌的可能性。想到这里,杜子健给邱国安打电话,电话通了好半天,没人接。

杜子健只好放弃打电话,决定亲自去邱国安的办公室找他。当杜子健打车再一次走进那座熟悉的大楼时,他竟有一种很寒冷的感觉浸入心间。就在他走进电梯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信息,神秘号码的,信息说:目前不要在吴江走动,密切注意老爷子的药。如果有可能,尽快让老爷子离开吴江。

杜子健一惊,联想到老爷子一直昏睡,后背竟是一身汗。当电梯一停下来,他就沿着非电梯楼道,迅速地逃离了政府大楼。他越想越害怕,打了一辆车,迅速回到了医院。

当杜子健走进病房时,老爷子还在打点滴,只是老爷子已经睡着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他赶紧下楼去找余向东,在普通病房电梯口中,他遇到了余向东,身边跟着好几位医生,他冲着余向东喊了一声:“余叔叔,”余向东便让其他人先走,走近杜子健问:“什么事?”

杜子健也不说话,拉着余向东就走,“到底什么事?”余向东着急地问,“去我爷爷病房。”

余向东便不再问,和杜子健赶到了老爷子病房,杜子健说:“余叔叔,您把我爷爷的药停掉,去化验一下好吗?”

余向东不解地看着杜子健,“我怀疑我爷爷的药有问题。”杜子健直接说,许大姐听到这话,睁大眼睛地看着杜子健,余向东也是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停掉了老爷子的药,让杜子健和许大姐一刻都不要离开,他马上去化验。

许大姐的脸越来越苍白,杜子健握了握许大姐的手说:“爷爷不会有事的。”说完,两个便沉默地守着老爷子。

半个小时过去,杜子健不停地看表,当病房外响起脚步声时,杜子健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余向东来了,一脸的怒气。

“子健,他们真的在药做了手脚,加了不少的安眠药。我看这里很危险,我现在给老爷子做全身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大碍的话,你马上做好回北京的准备。”余向东一边说,一边拿出医疗听筒,给老爷子做了全身的检查,老爷子各方面状态还不错,估计坐飞机,应该没很大问题。

余向东检查完走后,邱国安市长的电话打进来了,到了这个时候,杜子健不得不告诉邱国安医院里发生的一切。邱国安让杜子健尽量稳住,他马上安排,趁老爷子还没醒的时候,秘密送他走。如果他醒了,很可能不会离开吴江,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而且这件事,他会专程去省城给省长路涛汇报。

在邱国安的安排下,老爷子迅速转走了,为了不引起注意,杜子健没有走,而且病房也没有退。老爷子一上车,杜子健就给孟明浩秘书打电话,他简短地说了一下老爷子的病情,让他把老爷子送进北京的大医院检查一下,他目前留在吴江处理事情,回北京再去看望爷爷。他没敢把他们在药里掺入安眠药的事情告诉孟明浩,既然他们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想好对策,就算他现在把事情闹大,也抓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反而打草惊蛇。

老爷子走后,杜子健回到了自己的家。西白给他的u盘一直装在他的身上,当他打开电脑,拿出u盘时,竟然发现手一只颤抖着,u盘在他的手心里变得有千斤巨石那么沉重。他闭上眼睛,一行泪却缓慢地流了下来,他伸手擦了擦。很快站起来,走进厨房,用菜刀把u盘砸碎了。看着一地的碎片,杜子健长叹了一下,感觉内心松动了许多。

杜子健回到了医院,在老爷子没有安全到达之前,他还得在医院装装样子,可当他走院病房时,他感觉从来没有的倦意侵了过来,他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手机的响声吵醒了杜子健,他一坐了起来,是孟明浩秘书的,他已经接到了老爷子,一切还算顺利,让他放心。

电话收线后,杜子健这才想起,他已经两餐没吃饭,便信步走出了医院。

吴江的夜还是一如从前那么灯火辉煌,只是杜子健再一次面对时,总觉得没有一处辉煌属于自己。他走进了怀旧酒吧,在那张小雨坐的桌子有,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只有酒,才可以让杜子健忘掉许许多多。

杜子健醉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竟然睡在自己的家里,家里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冉小娅还是不见人影,他打她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他怀疑自己撞上鬼了,除了冉小娅有这个家的钥匙外,谁还能进得了这个家门?

可是,冉小娅到底在哪里呢?他怎么就睡在自己的家里。杜子健的头开始痛着,这一痛就是几天,他没有力气出门,也没有力气去想正在发生的事情。

直到余秋琪和小马从北京回来,杜子健的病才好起来。余秋琪告诉杜子健,不仅罗婉知在北京活动,邱国安也在北京出现过,看来他们都在奔忙,而这样的奔忙与杜子健原本没有关系。

杜子健想回北京,除了想看看老爷子外,他的工作毕竟在北京。就在他决定回北京时,他接到了司守利的通知,去市政府大楼会议室参加会议。

杜子健走进市政府大楼会议室,才知道省长路涛在吴江。他带领秘书长、省桥梁设计院专家等一行人来吴江考察的同时,听取方方面面的汇报。他们先是到吴江宾馆作了短暂的休息后,就紧着召开关于秀平桥重建的工作汇报会。吴江四大班子领导、各局以及下面县的一把手等领导整整坐了一会议室。服务员轮流给各位领导们加水,杜子健坐在这些头头、脑脑之中,很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按道理来说,他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可就因为主席台上正中间坐的省长路涛是他的“亲戚”,他便有了出席这种会议的资格。

在吴江四大家领导汇报有关秀平桥的问题时,杜子健一抬头,目光正好和省长路涛对接上了,路涛没有冲他笑一笑,似乎不认得他一样。杜子健有意将目光多留在路涛脸上,他相信路涛还记得他,虽然他和路涛省长只有一面之缘。可是省长路涛似乎不认得他,目光几次跟他对接,就是没有撞点火花出来。甚至有两次,路涛的目光还很轻蔑地扫了他一下,不过,很快就掠到了别处。杜子健便有些尴尬,有些伤感。台下在坐的局长、县里来的一把手们,都认定了杜子健是路涛的“亲戚”,杜子健也是这样定义他和路涛的关系。可是省长路涛就是没有给他半点哪怕是暗许的目光,这让杜子健捉摸不透,路涛这一次召开这么大的一个关于秀平桥的会议,到底想证明什么呢?

成道训代表市委、市政府向省长路涛以及省设计院的专家们做了一个很深刻的检讨汇报。检讨汇报材料是市委、政府两个秘书组合起来写的,写完后交给司守利把关过,又在小会议室里讨论过,还分头转到吴江各级领导手里,逐字逐句提修改意见,最后又上常委会审核了一次,才算定稿。当然杜子健肯定不知道这份检讨汇报材料所经过的复杂过程,只是对于检讨中所用的一些诸如:“吴江以成道训书记、邱国安市长为首的一届班子,由于督管不力,造成了秀平桥倒塌事件的发生,给省委、省政府领导造成了极为不利的麻烦,特别省委、省政府领导检讨。并且愿意虚心接受省委、省政府领导以及专家们的建议,在重建秀平桥时,加大督管力度,挽回重大损失的同时,做好群众的安抚工作。”这些就重避轻的托辞,在杜子健认为,是在玩文字游戏,而且这份文字游戏,成道训书记玩得很巧妙,很精致。把这届领导责任说成了督管不力,又把重建秀平桥的决心在检讨材料汇报中,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了。让路涛省长和省设计院的专家们,听得一边很欣慰,一边点头表示赞许。

这一场汇报会,在成道训出色的表现中,招开得极为成功。而邱国安市长在汇报时,由于成道训把该说的话全说了,他反而表决心不对,说检讨更不适合,很尴尬地扯了一些秀平桥的历史,就不了了之。相比而言,他的汇报没有成道训这种出色表现,反而显得逊色多了。本来是他应该表现的机会,却又一次被成道训抢了风头,这让邱国安在坐下来那么一瞬间,很有些丧气的同时,也更加不服气。

杜子健在这场会议中,是旁观者。他注意到,这次跟随省长路涛下来的专家们,全是省里一流的技术中间力量,这显示出省长路涛的决心。在这一点上,显然成道训早就领悟到了,否则他不会在检讨汇报材料中,一再表示,会加大力度在督管的同时,安抚好群众的工作。

马虎眼该打的时候要打,不该打的坚决不能打。这是成道训的办事规则。他刚开始得知要重建秀平桥时,一直在打马虎眼,而且让何院长在老爷子的点滴里做了一些手脚,延缓他出院的时间。除了何院长外,他还派有专门盯住杜子健的人,当得知许大姐说的话不是吴江本地口音声,成道训就明白,医院躺着的人绝对不是杜子健的什么爷爷。他派人查了一下在北京的老首长名单,很快就查到了是老首长,这一情况让他确实惊慌了一下,他在迅速让妻子罗婉知回北京活动的同时,亲自带着吴江设计院的人去了省城设计院,再一次将秀平桥的重建事项提上了议程。而他在做这些时,邱国安一无所知,直到他大张其鼓写什么检讨汇报材料,邱国安才知道,秀平桥重建事项已经提上了日程,特别是省长路涛带着一帮专家亲赴吴江时,成道训把这一场亲力亲为的重建秀平桥的戏演得入木三分。

听完各级的汇报,省长路涛简单讲了几点,吴江作用省里的城乡一体化城市示范点,省委、省政府很重视吴江各方面的发展,特别是吴江经济发展,这些年一直处于省里的领先地位,这就更需要吴江在城乡一体化的工作上积极配合省委、省政府的布署,全方位安抚因为各种原因拆迁的居民们,打造特色小区的同时,开展吴江的旅游发展。正是在这个基础上,秀平桥作为吴江连接秀湖岛以及省城路线的主要桥梁,对带动整个吴江的大发展就显得特别重要。这就需要吴江上上下下的领导,拧成一股绳,力往一处使,确保秀平桥重建成功。对于秀平桥倒塌事件所受到处分的同志,路涛省长认为,那是咎由自取。当然如果这一次重建秀平桥,再不吸引教训的话,处罚力度会加大加重。

路涛省长的讲话获得热烈的掌声,成道训和邱国安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杜子健坐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切时,他就在想,坐到哪一级,说的话就会有哪一级的重量。而且从省长路涛的这番话中可以明确听出,他对重建秀平桥的决心和信心。

这一点,杜子健相信,成道训也听得出来。

关于秀平桥的汇报会结束后,路涛省长带领的一行人,简单地吃了工作餐,尽管事先已经安排在吴江宾馆用餐,可路涛坚持要吃工作餐,成道训和邱国安不敢再违背省长的意思,只好临时把他们带进了税务部门的食堂,哪里是吴江所有单位里饭菜做得最好的食堂。

吃完饭,路涛省长马不停蹄地回省城去了。从路涛省长来吴江到他离开吴江的五个小时里,杜子健没能够和他说上半句话。

第3章

第3章

第3章

省长路涛一走,杜子健就准备着回北京。司守利除了通知他开会外,并没有提让他回吴江的事情。他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和路涛省长说了一些什么,也不知道成道训在背后做了什么,一个重建秀平桥的启动,竟然让路涛省长这么大动作,这着实让杜子健吃惊不小。

杜子健走的时候,还是给妻子冉小娅打了电话,电话还是通着,没人接。他不明白冉小娅到底想什么,离婚吗?可离婚也得接他的电话。生气吗?为了小雨的存在而生气。可她自己都怀上了别的男人的种,还会有闲心生他的气?他一连拔了三次,可电话就是没人接。他只得放弃,估计他和她的婚姻真的走到头了。

婚姻这个东西,说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当有人盗墓时,无论是婚姻主体中的他或者她,都有一种本能想要保护婚姻的冲动。现在的杜子健就是这样,虽然他恨这顶绿帽子,可他还是想和妻子好好谈谈,还是想维护这段婚姻。只是现在,妻子却对他避而不见,她真的就对他这么心灰意冷吗?

当冉小娅那张在秀湖岛上委屈而又带泪的脸,在杜子健大脑里闪过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这个让他放不下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杜子健很苦恼,可是这种苦恼除了静悄悄地咽下去外,他没有办法说出口中。他可以让余秋琪去香港为他收集证据,可他总不能让余秋琪去为他找妻子吧?这等于把他和冉小娅的矛盾公开化,目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冉小娅的婚姻出了问题。这些天,他甚至想好了,只要小娅打掉孩子,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可是她会打掉孩子吗?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杜子健很想知道。

手机响了,杜子健的心一动,冉小娅肯回电话了?结果等他看手机屏才知道不是妻子的电话而是市长邱国安的电话。他在失望的同时,心,快速地跳动了一下。他尽管有感觉,邱国安会找他,秀平桥的重建,不仅没有打击到成道训,反而让他更风光了。更让邱国安没想到的是,本来一直很支持他的路涛,对成道训的表现也赞赏。在离开吴江,还特地和成道训握了一下手,这一握让邱国安更加地被动。他就想套套杜子健的口气,他是怎么样对人大王主任提秀平桥的,王主任又是如何向成道训提这件事的。他现在有些怪自己,如果阻止杜子健向成道训提重建秀平桥的事,就不会出现老爷子被他们留在吴江,去省里和北京活动的事情了。

现在,邱国安只能借杜子健,让他尽快回北京,把他们在药做手脚以及秀平桥倒塌的原因告诉老爷子。他是去找过路涛省长,但是他没有提他们在药里掺安眠药的事情,因为他没有拿到这件事与成道训的直接证据,说了,不仅起不到作用,还会让路涛省长认为他在拆成道训的台。在上级领导眼里,班子团结才能让他们放心地这个地方交给某一届班子。如果党、政一把手之间互相猜疑,这工作还能干得下去吗?再说了,成道训在吴江有很多实实在在的政绩,这些都是抹不掉的功劳,对他这个后来者而言,他在没有拿到成道训致命证据之前,是不能表露他和成道训之间的矛盾。

杜子健被邱国安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邱国安开门见山地问他:“你觉得成道训在下一盘什么棋?”

杜子健惊诧地望着邱国安。他没想到堂堂的市长大人,会喊他这个小不点商量这样的大事。他在惊诧的同时,自然也多了一份感动。如果说他在这之前对邱国安有些防备的话,在邱国安这么一问时,他的防备倾刻间瓦解掉了。

“邱市长,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初承建秀平桥的公司是香港的欧亚公司,注册人是欧阳训之,我怀疑这是成书记的妻子罗婉知的另一个名字,只要拿到了证明是罗婉知的公司,无论成书记在下什么棋,也都是一盘死棋。”杜子健还是把这个重要的信息吐露给了邱国安。

“哦,有这事?”邱国安一脸的狐疑。

“西白提到了秀平桥幕后的承建公司是欧亚公司,我让朋友去香港查过。”杜子健很诚实地说,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了。可邱国安还是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给杜子健的感觉很复杂。他在心里打了一颤,有些懊悔,是不是让邱国安误解了什么?不过,邱国安很快热情地说:“子健,回北京后,好好干。等秀平桥动工的时候,我让你回吴江来,我这边少不了你这样的年轻人。”

杜子健自然又是对邱国安感激而且表态了一番,就很知趣地离开了邱国安的办公室。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号不准邱国安的脉,一如他越来越看不懂成道训下的棋一样。难道他两年的冷板凳,他真的被官场所淘汰出局了吗?还是他把自己的能力想得太大了,以为他可以掀翻吴江的官场,他可以改写吴江的历史。现在看来,他不过就是象棋中的卒子而已,冲出河界之后,只能战死在沙场上。

杜子健的内心涌起了一股从来没有的厌倦感。他不明白,这样的厌倦怎么来得这么具体,这么清晰。如果以前认为官场就是他的事业,他的根,他的一切的话,现在却发现,他不过就是一把工具,领导想用的时候,拿出来把玩几下,领导没兴趣了,工具自然会生锈。想到这里,一股浓浓的伤感便侵入着他。他自己知道,他没有退路了。看起来,邱国安给了他某种承诺,可这个承诺是需要他继续站在邱国安这个队伍作为交换条件的,如果哪一天,他不想站了。他在邱国安里也就是了一种生锈的工具,失去一切有利价值的。而他现在已经搅进主要领导矛盾之中去了,无论他有多恨成道训,可他还是不想成为两位主要领导争斗的牺牲品。作为一个卒子,搅什么也别搅进主要领导的矛盾之中去,那里是深渊,是陷阱,是密不可破的鱼网。对于一个小小的卒子而言,他没有能力去破网,更没有能力去织网。

在官场,你破不了网就不要去钻网。你织不了网,就要离网远一点。渔翁得利的念头,不是杜子健该起的念头。这样的念头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一激动对邱国安说了成道训的一个秘密,可邱国安那一眼,看似没有任何内容的一眼,还是让杜子健有了胆颤心惊之感。他便知道,身在官场,步步为营,以静止动确实是每分每秒必须牢记住的信条。

杜子健走出政府大楼后,被阳光一照射,额角竟然有汗渗出来。他抬起手随意地擦着,一辆车却停在他的身边。他以为是他的抬手让司机误解了,正想解释,后座的车窗放了下来,一张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伸了出来:“乔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呢?”

杜子健再仔细一看,喊他乔公子的人竟然是梅洁,这女人,对他的称呼总让他不由自主地往深里想。他也知道,对于梅洁这样的女人,能远就得远一些。梅洁作为官场中的是非女人,野心勃勃的同时又让自己花枝招展,这只是这种如桃花般的灿烂,不属于他。他正想着如何打个招呼,就赶紧走开。没想到后车门一下子打开了,梅洁很简洁地说:“上车吧。”那语气不容拒绝,杜子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听话地坐进了车里。

杜子健没有问,梅洁要去哪里,更没有去问,梅洁找他有什么事。梅洁这种女人其实是为权力而生,为而绽放出自己容貌的女人。她不会拿时间来应酬他这种不在权力中心的落魄者,她能喊他上车,肯定就有她需要他上车的理由,而这种理由,不用杜子健去问,她到了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果然,车子停在了心内阁茶吧门口。这个茶吧,据说幕后的老板就是梅洁,前台当然是梅洁信任的一个女人,名字叫香香。要论漂亮,远在梅洁之上,要论气场,却又被梅洁处处压制着。只是如果没有梅洁在场,香香自然会光芒四射。这大约也是心内阁茶吧火红的原因吧。不过,在每个地方都有梅洁和香香这类女人,她们就是上帝派来征服男人的人。梅洁因为成道训而步步高升,而香香由于有梅洁罩着,任由官场中一拔又一拔的领导光顾着这个小店,使这个店在吴江名声大震。至如这些领导到底和香香之间有没有一腿,杜子健就不得而知。他做发改委办公室主任是,光顾过这家茶吧,当时有主任在场,他也没有认真去打量这家小店。

现在,杜子健被梅洁带进心内阁里,才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座落在长江边上的小店。光地理位置来说就是一流的,边上是江滩,已经被成道训打造成为吴江对外的名片,按道理来说,这么样的休闲茶吧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一带的,可梅洁不仅让茶吧出现着,而且还异常火暴。

茶吧里面的摆设粗看很朴素,仔细一看,才知道都是上好的红木,杜子健便知道,仅凭香香的能力,这样的茶吧,她怕是经营不起。那么幕后的老板,肯定就是梅洁了。梅洁都在做幕后的老板,那么罗婉知呢?

杜子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罗婉知,这个一年有三百天呆在香港的女人,难道就真的对成道训的女人们置若罔闻吗?

梅洁把杜子健带进一间阳光很暗的房子,不过,这种暗是茶吧的主色调,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心内阁全以柔曼的灯光为装扮,阳光对于这家茶吧来说就显得格外多余了。

坐下后,香香亲自给杜子健和梅洁上茶,梅洁把包包放下,起身去了洗手间。而香香上茶时,那节白得如连藕的手臂,不停地在杜子健的眼前晃动着,而那张粉脸,是不时抬起来看看杜子健,脸上印着一股风月女人勾人心魂的笑,一对如兔子般不安分的**更是在半遮半掩,在杜子健眼中尽显风头。他有些把持不住,下半身竟滋生出某种,眼睛却管不住地老往香香胸上瞅,而香香一面泡茶,一面却不动声色地晃荡身体,一种故意引他入胜的架式跳进了杜子健的大脑,他一惊,赶紧收回视线,朝门口望,可梅洁还是不见人影。

杜子健大脑里冒出西白,冒出了陷阱,冒出了圈套等一系列的东西。他才知道,陷阱往往就是在这种美丽的地方设下的,而这个东西,在美丽的陷阱面前,往往是长驱直入。他才知道,这个小店幕后的纵者不是梅洁,而是成道训。在这里,摆平一个男人,太容易了。如果被美丽的香香牵着走的话,剩下的日记,就该是为他们服务了。他们,原来是这么大的一个团体。

杜子健心惊肉跳。

再看香香时,纵是香香再美若天仙,秀目传情,他的欲念一如烈火遇到寒冰一般,“哧”地一声,灭得惊世骇俗。而香香从进来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有的全是肢体动作,每一招每一式在杜子健认为写着**与性感,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而言,是极具杀伤力的招式。在这么轻柔的灯光里,在这么色香俱全的包间里,想要不湿身,确实不那么容易。

梅洁还没有来。杜子健便明白梅洁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了。他们还是对他下手了,可见香香这里该有多少秘密。“秘密”两个字浮上来大脑里,杜子健的肉跳了一下,秘密,证据,这两者之间是可以划上等号的。如果从香香这里打开缺口,她知道的事,怕是远比相关部门费尽心血挖出的内幕还多。杜子健这么想的时候,香香的身体突然往他这里倾斜,看起来是被椅子绊了一下,他顾不得多想,伸手扶住了香香,而香香却把整个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一股的芬香朴鼻而来,他的身体又有了本能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站起来,强迫自己把香香这具身体推开。

香香的脸顿时红得象一块布,从道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推开,第一次有人没接她的招。从十几岁开始,她就被梅洁调教着,梅洁给了她一切的同时,她也成了梅洁获取价值的工具。她也不清楚,她用这种方式**过多少男人,当然她也用这种方式帮梅洁获取了最大的收益价值。

梅洁在进招商局当局长之前,招商局一副局长,大舅子是省里领导,对局长一职志在必得。梅洁就是约这位副局长来了一趟心内阁,出去后,闭口不提当局长的事情。现在在梅洁手下,招之既来,呼之既去,听话得很。在梅洁和香香这里,她们要搞定的人物,还没有失手过的。

香香迅速退出了包间,而且退得没有一丝响声。她退出去后,梅洁进来了,梅洁满面的笑。杜子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梅局长这一来,满面春风,不知道有什么喜讯让小弟分享一下?”

梅洁轻笑了一下说:“先喝茶,喝完茶让香香烧几道拿手菜,我们好好叙叙旧,毕竟我们过去都是官家子弟。现在小弟发达了,做姐姐定当为你摆酒庆贺。”

梅洁说得入情入理,而且自始至终一脸的笑,一改以前对杜子健的冷漠。梅洁越是这样,杜子健的心越是悬了起来,这顿饭肯定是不能吃的,可是要走得有理由,走得不让梅洁有所察觉,看来还需要手段。

杜子健借故上了一趟洗手间,一路上他都在想对策,可是他想不到更好的对策。恰在这个时候,神秘号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尽快去北京。

杜子健想也没想,很快给神秘号回了一条信息:我现在在心内阁,被梅洁缠住了,能想办法让我离开吗?

信息发完后,杜子健回到了包间,他已经明白,他卷进了吴江最高层的争斗之中。连梅洁都在出手,看来吴江免不掉一场恶斗。吴江的高层间的斗争,杜子健看不透,也看不惯。那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游戏,是一场揭不得的黑幕,在这场黑幕里,成道训和邱国安都在下着极大的赌注,可他们谁也看不见赌局的结果。

再说了,官场的站队极具风险性,以前的吴江四分五裂,每个常委都有每个常委的一帮人马。可成道训一来,这些人马慢慢归到他的队伍里,这一归就是好几年。在这几年里,吴江只有一支队伍,那就是成氏队伍。邱国安来了,他急于组织他的队伍,杜子健便成了邱国安急切需要纳入的一分子。这让成道训很不安心,女儿为了这个年轻人,至今吃不香,睡不安。说是被她**着和莫公子在交往,可心里想的还是杜子健。这让成道训无限头疼,无论如何,他要有所行动。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梅洁,这女人手段多样,变幻莫测。虽然这些年,为别的女人和他闹闹意见,吃个醋什么,在大事上面,还是旗织鲜明地和他站到了一条战道里。有时候,他摆不平的女人,也是梅洁帮他善后。在女人的问题,梅洁是他一直没有放过手的唯一人选。

梅洁仍然是一脸笑容,可杜子健越来越坐不住。他把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了手机的响声,他相信神秘人肯定有办法帮他尽快摆脱梅洁。这女人,什么招数都用得出来,保不定会在酒里或者菜里下药,再呆下去,他怕被她们擒住了。父亲就是他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抓到了弱点,他在这个问题上,就得格外小心谨慎。

杜子健的手机没响,可梅洁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显示屏,站了起来,走出包间,显然这个电话不可以当着杜子健的面接。

几分钟后,梅洁进来了,尽管还是一脸笑,可这笑容中藏着杜子健所能感觉到的落莫。她抱歉地对杜子健说:“杜公子,很不凑巧,局里有急事,我得回去处理。下次,下次当姐姐的,一定好好请请你。”

杜子健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神秘人还是很有能量的。

从心内阁出来,杜子健给邱国安发了一条信息:邱市长,我马上去北京。关于秀平桥的事情,可以盯住心内阁的香香,从这个女人身上打开缺口。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杜子健回到了北京。伍志去机场接他的时候,告诉他,小齐已经离开了江南贸易公司,而且她做了胡总的干女儿。

伍志说这些时,面部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杜子健便“嗯”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告诉伍志,小齐在吴江办厂办得风生水起吗?他能问伍志,那个晚上,小齐到底和胡总做了什么交易吗?他还能问伍志,罗婉之在北京干了些什么?伍志和欧亚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东西,伍志藏得很深,至少面部的表情那么从容和坦荡。

杜子健在车上问伍志:“刘教授关于吴江秀湖岛的报告有消息吗?”

杜子健这么一问,伍志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说:“杜总不提这事,我差点忘了。报告在我办公室里,你回来得正好,你以吴江政府的名义送给张怀仁主任,回公司后,你就送去。吴江的湖泊进入湿地保护名单,问题不大。”

“那好。我把报告送给张主任后,是不是约他和刘教授一起出来聚一下?”杜子健问。

“这件事,你看着办。”伍志说完,就目不斜视地开车,那样子显然在暗示杜子健,他在开车,要注安行车安全。

杜子健便没再说话,任由伍志把车子开回了江南贸易公司。一回公司,伍志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连连说:“好,好,好。”挂断电话后,他就喊伍长河,让他把报告送到楼下来。交待完伍长河后,他把车子的钥匙交给了杜子健,然后对杜子健说:“我有位香港朋友来北京了,他们要搞一个聚会,我现在就要过去。报告的事情,你就亲自跑一趟,我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杜子健也很真诚地对伍志说:“谢谢伍总。吴江的老百姓会记着你的。”

伍志笑了笑,拍了一下杜子健的肩,就出门打车走了。杜子健喊:“伍总,你开车去,我打车吧。”

“我不能带车去,这帮人个个是海量,带车去,是负担。”伍志一边说,一边扬手拦车。一辆出租车便停在他的旁边,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整个过程,杜子健一直看着。直到伍长河拿着一份报告喊他:“杜总,您要的报告。”他才收回了目光,在他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目光又扫到了那块巨大的广告牌上,年轻,啥都能想。他怎么又看这个牌子呢?这让杜子健很有些无奈。

杜子健苦笑了笑,从伍长河手里接过报告单,就去了停车场。在发动车子之前,杜子健把报告单认真看了起来,报告写得很完美,刘教授无愧于湖泊方面的专家,在这份报告结尾,提到了湿地保护的意义和价值以及所需要的费用一百万。签名是吴江市人民政府,盖章也是吴江市人民政府的章子,杜子健盯着大红盖印看了看,感觉哪里有点别扭,可到底是哪里别扭,他又没看出问题来。就把报告单收了起来,发动车子,沿着张怀仁所在的部机关方向开去。

张怀仁主任不在办公室里,不过杜子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是很客气,让他把报告交给了指定的一名小伙子,小伙子对杜子健倒是很客气,还给杜子健倒了一杯茶水。杜子健四周看了看,部机关的办公室也很朴素,远不如梅洁局长的办公室。当然在吴江一如梅洁办公室的也没几个,这女人是把办公室当酒店套房在利用。据说因为工作的问题,经常就住在办公室没回家。

杜子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想到了梅洁。这女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能让这两个女人失手的人,在吴江,恐怕只有杜子健是个特例。

从部机关出来后,赶上了下班的高峰,到处堵车。这一堵,天也黑得快,很无聊的杜子健,大脑里竟然是香香的影子,还有梅洁的笑容。离开了吴江,她们怎么还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他想女人了。自从上次冉小娅后,他就没碰过女人。

女人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杜子健感觉**又有反应了。唉,生理上的需求还是骗不了人。他毕竟正是壮年时期啊。

当车流慢慢移动时,杜子健才从香香的影子中醒过来一样,他在下一个拐弯口,竟然把车开到了通向小雨的学校。直到小雨的学校出现在他的眼前,杜子健才惊了一下,他这是怎么啦?可是他的车还没接近校园,他就发现了小雨,她站在路旁,死盯着他的车。他难道和小雨就是命中注定的吗?怎么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她的学校呢?

杜子健对自己的行为好奇怪啊。

小雨知道杜子健今天来北京,她偷听妈妈的电话得知的。妈妈在电话里说要做掉什么东西,她一天都心神不定。吃晚时,索性站在路边看来往的车辆,直到伍志那辆熟悉的车出现在她的眼里时,她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在等他。

杜子健的心又狂跳着,他赶紧找了一个停车处,从车子里走了下来。小雨还是站在原地,还是死盯着他的车。他紧走了几步,小雨一直保持着没变的姿势。

“小雨。”杜子健喊了一声。

“你这是路过呢?还是特地来找我的?”小雨的话里带着刺。

杜子健也没计较,看到小雨的一刻,他这些天的担心全部落地了。任由她抱怨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饭没?”杜子健问小雨。

“又是来请我吃饭的?”小雨还是不饶人。

“小雨,”杜子健又叫了一声,小雨这回抬起了头,看着他,那目光迷离一片。

“我们不吵架好吗?”杜子健说,那语气像极了恋人之间的妥协。一说完,杜子健就有些后悔,他这是怎么啦,小雨是他不可以靠近的女孩。就算他想女人想得钻心透骨,他也不能拿小雨当下酒菜。

“我们吵架了吗?你还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说吧,我全告诉你。”小雨一幅不打算原谅杜子健的架式。

杜子健没再说话,用目光去注视小雨,他想好好看看小雨,看仔细一些,看认真一些。过了这一次,他想,他不能再来看这个女孩了,这个让他一直心动,一直想接近的女孩。小雨却不回避他的目光,也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让,谁也不躲。杜子健伸手去拉小雨,小雨竟然没有反抗,很听话地被他拉着往前走,到了车边,杜子健拉开前车门,把小雨塞进了车里,他自己也坐进了架驶室,发动车,载着小雨,在灯红酒绿的北京城奔了起来。

杜子健一踩着油门,一口气把车开到了郊外。当他把车停在一菜地边时,小雨的眼里闪着明亮的光泽,盯着他看着,看得杜子健的心又乱跳,他低喊了一声:“小雨。”

“嗯”小雨极温柔地应着,两只手在黑暗中伸向了对方,然后就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别丢下我不管好吗?”小雨歪在杜子健的耳朵边喃喃自语。

“我会管你的。”杜子健的声音越来越细,也越来越柔。

“亲我。”小雨说。

杜子健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想把脸转过去,离小雨远一点,他不能亲她,他更不能靠近她。可是,他转不动,有股力量控制着他,不让他转动。

“亲我。”小雨又低吟了一声。

“亲她。”杜子健的心底冒出了无数个这样的声音。他压不住了,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双手,把他推近了她。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扳过她的身子,把她拉进了他的怀里,两张嘴近了,慢慢地粘在一起,他的双眼闭上了,他的牙齿裂了一条缝,一股软软的柔柔的东西伸了进来,小心地探索着。当那个东西探到他的舌尖时,娇羞一般闪了一下,然后又是很小心地探了过来。他不再放过她伸过的东西,用舌尖勾住了,极柔地咬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他的心里吞着。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的心跳也越来越重。他的手极不安分里往她的衣服里伸着,她没有阻止,任由他不停地往里伸。他捉到了那两只激剧跳动的胸,他的手在上面游走着,她从心底发出了响应的声音,他们的腿缠到了一起,他的**膨胀得很厉害,他想要她,那种愿望越来越强烈。

“给我。”杜子健说。

小雨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动作快得让杜子健反应不过来,他想去拉她,想再一次费缠绵。可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如石像一般。

“小雨,”杜子健试着叫她,她还是被固定了一样,没有半丝晃动。“你怎么啦?”杜子健试着问。

“回学校。”小雨的声音变得极冷,好象刚刚有过的一场狂热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动物吗?杜子健很无奈,**胀得有些难受,他把车门打开,走了出去。冷风一吹,他的迅速退尽,他找了一处僻静地,掏出那只东西,撒了长长的一包。

小雨还在车里坐着,一动没动。杜子健的两个字“给我”,让她突然想到了父亲,父亲也是这样对别的女人说“给我”的吗?父亲也是这样从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体上爬起来的吗?妈妈罗婉知对父亲的女人们,好象全知道,又好象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一样。她一直让自己长住在香港,可是小雨总感觉妈妈的眼里藏着一股怨气,一股杀气还有一股冷气。特别是妈妈在电话里神神秘秘说做到什么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口,她知道她在担心杜子健。这个让她爱不得的男人,却夺走了她的心。

妈妈在北京的这几天,一直带着她出席莫公子的活动,甚至丢下她和莫公子独处,自己悄然跑掉了。莫公子把她带进那群公子们玩的会所时,他们玩面具舞,那是极为变态的一种舞,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谁都可以任意地亲对方,摸对方,**最私隐的地方。在这里,私密是公器。甚至在跳舞的同时,玩着**的动物属性。在这个晚上,她差点被这群人做掉了,她是在他们混战的时候,偷偷地借故上洗手间溜掉的。

从会所出来后,她无比想念他。可他狠心到连个信息都给她发过,就算是利用她套起信息,她发现自己也愿意收到他的信息。

妈妈回吴江去了。一大早走得极为匆忙,而她在妈妈的电话中知道了杜子健回北京的事情。她的心一天都在为他而跳着,可又在一天为他而担心着。她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但她知道,妈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妈妈已经在国外的银行为她存足了钱,妈妈说一毕业,就离开这个破地方。妈妈恨这个地方,可妈妈却还是为了父亲,刻意利用她去赢得莫公子的亲昵。

妈妈和爸爸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担忧,在那个家不是家的吴江,她恨爸爸的女人们,更恶心她们在那个家里替代了妈妈的位置。父亲生日那天,她偷偷回到了吴江,以为可以给父亲一个惊喜。她听到开门声音时藏在她的房间门后,可她看到了父亲挽着一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那女孩整个身体贴在他的怀里,父亲几乎是半搂半抱地和她一起上楼,父亲甚至还在她的下面捏了一把,说了两个字“给我。”

女孩甜甜地笑着,父亲哈哈地笑着,他们的笑声振得房子不停地晃动,小雨的眼泪流了一地。当父亲房间的门“彭”地一声关上声,她才知道,是房子在晃动,而是她在发抖。她冲出了家门,冲进了酒吧。以后的事,她就不记得。等她记得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杜子健那张让她陌生又而无比英俊的脸,可她满心都是恨意,恨那个与她差不了多大的女孩,恨父亲,恨一切男人。

现在杜子健的低语声“给我”在她的耳边响起来的时候,父亲和那个女孩的丑恶画面浮了起来,杜子健的手,杜子健的脸全变成了可憎的恶霸,这种感觉让她无比恶心,恶心自己的身体,也恶心杜子健想要索起的东西。

直到回到学校,小雨都没有再说话。杜子健临走的时候,想要对小雨说:“保重。”想要告诉小雨,他可能要回吴江。他明天就去找孟明浩秘书,敲定秀平桥承建的单位,秀平桥一动工,他就是投入重建的工作之中去。

可是小雨走得很决绝,小雨彻底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在心底冰凉的同时,猛然发动了车子,用极快的迅速离开了小雨,消失在北京的夜里。

杜子健回到了平安里,夜,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他没有去洗澡,小雨的体温,小雨的香气,小雨的那对包满的胸,小雨的那一声“亲我”,全部跑进了他的大脑,他的**胀了起来,那种急切需要排泄的烧得他通体是火。他脱掉了**,关于女人的画面大量涌了起来,香香的白,小雨的低吟,最后竟全是冉小娅的**,除了妻子的身体,他发现他想不了别的女人。他索性**了,似乎冉小娅就在他的身子低下,被他撞击着,压碎着。他的手在**动作越来越快,对冉小娅的侵占也越来越快,“小娅,”杜子健喊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叫响,他的**涌出一股腥腻味,他终于**地“哦”着,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电话,又是电话。杜子健的梦被电话惊醒,梦中全是小娅,她望着他,幽怨而又多情。

杜子健按下了接听键,万雄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又是万雄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昨天,似乎又是很久之前,他在电话中说:北京出事了,出大事了。现在,这声音又响起来了,冉小娅出事了。

杜子健的梦醒了,彻底惊醒。他一坐了起来,对着电话喊:“小娅怎么啦?她到底怎么啦?”很浓的不祥之感扑了过来。

“她,她在旅游时,不小心摔进了山谷之中。”昨天夜间,旅游团才在山谷里找到她的尸体。吴江日报的总编和宣传部的苏副部长已经赶往出事地点。昨天半夜就接到了通知,邱市长现在才让我通知你,怕你大半夜干傻事往吴江赶。子健,别难过,我和秋琪在机场等你,我们一起去接小娅回来。”

杜子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挂掉了电话,更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样起的床,穿的衣服。直到伍志和伍长河扶着他出了公司的大门,扶着他上车,甚至是扶着他上了飞机,他一直处在迷蒙之中。他不相信万雄的消息是真的,可是,万雄说的人不是小娅又是谁?

飞机在省城降落后,万雄和余秋琪在人群里找到了杜子健,他完全是被动地走路,他们扶住了,把他带上了车,小马把车开上了冉小娅摔死的云阳山。

云阳山是吴江下面武县的地盘,因为山高俊秀而成为吴江人休闲避暑胜地。结婚那阵子,正赶上热天,杜子健和冉小娅的蜜月就在这里度过的。现在,杜子健再次去云阳山时,竟是为了给妻子冉小娅收尸。

杜子健、万雄、余秋琪和小马到达云阳山的时候,冉小娅的尸体已经从山谷里拖了上来,由于她是脸朝下,头部又撞到了大石块上,整个面目已经毁得不成人样,为了不让杜子健难过,报社总编和苏副部长决定把尸体紧紧地裹着。等杜子健赶来的时候,冉小娅的尸体已经裹得很严实,而且运进了武县医院的太平间。

杜子健并没要求去解裹得严实的冉小娅,在万雄和余秋琪的帮助下,尸体很快火化掉了,只是当旅游团把冉小娅的背包交给杜子健的时候,他的眼泪哗啦一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着。

余秋琪伸手把杜子健拉进了她的怀里,她象位母亲一样拍着他的后肩说:“哭吧,大声地哭出来。”

杜子健没有大声地哭,而是很快擦干了眼泪,一言不发离开了武县。当万雄和余秋琪把杜子健送回他和冉小娅的家时,杜子健赶他们走,他们望着他,特别是余秋琪,眼睛满是想留下来帮他的意思,他装作没看到一样,把他们推出了家门。

万雄和余秋琪一走,杜子健把冉小娅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床上,除了一些日用品外,就只有一只被杜子健淘汰过的旧手机,这显然不是冉小娅正在用的手机,她的手机是最新款苹果手机,据说她是接了一个电话,离开旅游团的人后,一脚踩空摔进了山谷,手机当场也被摔成了碎片,显然是这个电话让她忽略了山路的危险。

杜子健奇怪地把这个手机拿了起来,手机上并没有什么来电或者去电,他继续翻了一下,在所发的信息里,他居然看到了神秘号码发给他的信息。哪个一直在提醒自己的神秘人竟然是妻子冉小娅,可是她怎么会和梅洁们有来往呢?

杜子健越来越不解,他放下手机,开始在家里到处翻动着,他相信她既然能用神秘号码提醒他,肯定还会在家里留下什么东西,她进了他们的圈子,为了他吗?

杜子健的心开始痛着。他疯一般地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抽屉搅动着,可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他累极了,把床单掀了起来,冉小娅的日用品,冉小娅抱着睡觉的毛毛熊摔了地上,突然从毛毛熊里摔出一个小本子,杜子健捡了起来,第一页竟然写着:献给我的爱人:杜子健。

杜子健的手抖动着,眼泪再一次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杜子健控制不住手的颤抖,翻开了妻子冉小娅苦心藏着的这个小本本。小本本第一页写着一句话:我知道人都会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杜子健继续翻,冉小娅写着:被他看中了。

“他说,你要在吴江混得好,只有一条路可走:做我的女人。自从公公自杀后,子健消沉得像个木头人。而我,这只从前骄傲的孔雀,被领导频繁地带进了饭局之中。有时候,他们的手借故放到了我的肩上,我的腰上,还有我的大腿上。失去公公的光环,我从孔雀变成了一只人人都想食用一口的野鸡。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嫁给子健,也不是我的错。我也知道,如我这般长相的女人,迟早会成为他们的猎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一段话记录的时间是杜佰儒自杀后第三个月。杜子健这才发现他对冉小娅的忽略已经很久了,如果他关心她,如果他在那一段时间不是冷淡一切事,她会独自去面对陪酒的尴尬吗?原来她的生活比他糟糕一百倍。他不过是被官场的规则挂了起来,他只要不为官,不生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容易混过一生。可小娅不一样,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曾经目空一切的女人,骤然的生活变故,把她推进了男人的娱乐圈子之中,她的美,她的弱小,便成了他们都要咬一口,尝一尝甜点。可这些,杜子健从来没有去想过,他以为天塌下来,压倒的只是他一个人。

冉小娅继续写着:这不都是他的错。

“这不是他的错。我这样说不是为了自我安慰,更不是为了给他辩护。他的话很对,我要想继续保持我从前的生活,就得去依靠他。他并没有强逼我,只是他的话击中了我。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少在吴江,他是能一言九鼎的。我也不知道怎样和他有了联系,以他在吴江的身份和地位,即便就算是公公还在世,我也很难走近他。但还是阴差阳错,让我和他走到了一起。从第一次开始,我就陷入到了极度的矛盾里:快乐-痛苦;幸福-自责。我该怎么办?我是一个好女人吗?好多次,当我处在快乐中时,都会不由自主想到子健。那种感受太让人痛苦了!我也为自己辩解过,认为子健自从父亲去世后就一直沉溺,变得冷漠和萎靡,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但这并不能减少我的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依然爱子健,可我也爱他。他并不是一个世人眼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是一个好男人,一个难得的好男人。要说错,就都是我的错,谁也没错。也许那次我不该去帮他检查身体,更不该在那之后又三番五次去。这个男人的目光里有股让人沉醉的神情。”

这一段话记录的时间是父亲自杀半年后。杜子健这才发现他对冉小娅的忽略已经很久了,如果他关心她,如果他在那一段时间不是冷淡一切事——读着小娅的日记,杜子健忍不住热泪盈眶。也许只有在失去后,你才会知道自己有多需要这个失去的对象。尽管在日记里小娅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他知道那就是成道训。只是小娅对成道训的描述让他难受,不单单是因为父亲,因为政治,更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小娅在电话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对那人的,那种表现是从未曾在他面前有过的。和小娅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认识到结婚成家,小娅一直都是一个文静,素雅,从不喜欢浮华生活的女性,更不是那种耽于**的女人。杜子健回想起那天晚上,他的心痛起来。他突然认识到了,小娅是爱那个男人,也就是成道训的。他为此难以承受,看起来他真的不了解成道训,或者是小娅原本就是被他迷惑住了的。

杜子健继续看着,时间到了半年后,冉小娅这么写着:“我很少能见到他,他工作太忙了,整天不是会议,就是在外面,周围总是有一大群人围着,似乎从来就没有私人空间过。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喜欢做一个没谁在意的人。但我能理解,他天生就是一个具有强烈征服欲的男人,他需要这些;就像子健需要他那种颓废一样。我对子健越来越失望了,不是因为什么不求进取,而是他的萎靡不振,他的自戕。子健冷落了我吗?也许吧。我是个女人,也希望能得到自己爱的男人的怜惜疼爱,当然还有生理上的需要,我也想要个孩子,人们都说,一个女人不经历这一切,尤其是孕育和分娩,就不能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不对,这一切都不是原因,但为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把自己最柔弱的那一面展示给了我,这样一个男人,有人说他是枭雄,有人说他冷漠,说他权欲过重。可我看见的是一个普通的人。那天他真的像是一个孩子,安安静静就那样在我身边睡着了,头钻在了我怀里。这之前不知怎么开始的,第一次我经历了传说中的那种,开始很紧张,而后来就都忘了任何其它!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那之后我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他。但子健呢?子健怎么办?

爱情,这是多美的一个童话呀!可我怎么总是觉得惶恐,甚至有时感到恐惧呢——”

“那不是我的错。可这又是谁的错呢?我安慰自己。只是面对子健时,我真的好内疚。在享受和内疚之中,我摇摆不定。在涶弃和虚荣之中,我挣扎徘徊。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坏女人,无可救药。我真的越来越无法面对子健——

也许我能为他做点什么?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杜子健看到这里时,已经狂乱起来,心若奔马。可他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往下翻着。冉小娅写着:

“子健了我。他终于还是知道了我在外面有男人的事实。他没有问我,那个男人是谁。其实就算他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他。在他面前,我已经容颜尽失。

爱情,这个我从前一直相信和向往的东西,在子健的中荡然无存。只是我发现,我平静多了。与其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日子,不如让子健知道,他的老婆有了别的男人。这样,取决权在他的手上,只要他提出来离婚,我会什么都不带走地离开他。这样,他才有尊严,他才有补偿。

我等子健向我开口提离婚的事情,可子健没有提。子健越是这样,我的心越是疼痛和内疚。

我还是对他开口提要求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提要求。为子健。我说:让杜子健去北京吧。这样我和他就可以少点干扰。我这是为什么?真的是希望子健把北京变成他的转折点,能够东山再起?还是因为我无法面对,也无法离开另外这个他?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建议,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是一个在工作和生活之间,界限非常鲜明的人,他妻子之所以不在他身边,就是他俩在这方面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他对我尽管好,可从来不让我参与任何事情,我俩也一直努力掩盖着之间的关系。他答应了子健去北京,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我。他告诉我,自己信任一个女人,梅洁,但不是因为爱,仅仅是因为梅洁是一个善解人意,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人。从不会提出非分要求。

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有过很多女人。也许我看错了他,把他想成了那种庸俗的人。但他又一次主动对我提到了梅洁。但强调他绝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关系。他说梅洁这样的人,有时你必须需要。”

“子健去了北京,他能振作起来吗?我没想吴得喜被杀的事。不知道对子健是好还是不好。”

“子健给吴江带来了投资,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吴江?他明明没有事情,可他还是要我留在省城陪他。我越来越担心子健,总感觉有无数个陷阱,我害怕子健会掉进去——”

杜子健的眼睛再一次模糊了。字里行间,他感受到了小娅对自己的关爱,这是没有丝毫虚假和做作的。但他也感觉到了小娅承受着很大的压力,甚至是恐惧,也许她知道了更多不该知道的。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梅洁笑他“久别胜新婚”,他回忆当时梅洁的表情,是,这个女人早就知道小娅和成道训之间的事,而且还在妒忌。

冉小娅的日记,记录着她的痛,她的泪,还有她的生命。

杜子健继续翻着日记。他发现小娅渐渐出现了疑惑甚至害怕。那个“他”,也就是成道训的世界让她无法不害怕。她又一次写道:我偷听了他的电话,原来子健带来的那位老板真的有猫腻。只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子健会不会有危险?

我好害怕。我越来越感觉公公的自杀与他有关系,可是证据在哪里?

为什么我的行踪,他好象一清二楚呢?我不敢再接子健的电话,我更不敢主动给子健打电话。

子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后来的日记写得很短,有时候就是一个问号。最近的日记,冉小娅写着:

“子健和成思雨好上了。这是报应。成思雨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她和子健好,是为了报复我吗?他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说决不允许小雨和子健这样下去。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目光里有种冷冰冰的东西,让我不寒而栗。我好担心。

子健没有回吴江,他在秀湖岛上。他和成思雨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

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冉小娅最后一篇日记写着:“我怀孕了。我知道不是子健的孩子,我原以为是他换掉了我的药,可当他逼我打掉孩子时,我才知道我的药是子健换掉的。

老天在惩罚我。

我很害怕,他让我打掉孩子,口气那样不容分辨。可我不愿意打掉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呀!不,我不会伤害这个孩子,他连一缕阳光都没看见,他是无辜的。我可以和子健离婚,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我是不是好残忍啊。孩子,妈妈对不起——”

杜子健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是摔下去的,她绝对不是摔下去。他们杀了她。

杜子健的后背,杜子健的手心,杜子健的额角全是汗。

恨,他的大脑,他的意识,他的所有细胞全是这个字。

杜子健丢掉了日记本,他出了家门,给小马打电话,让小马送他去机场,他要回北京,一刻都不能留。

余秋琪很担心杜子健,可他说什么也要走。余秋琪想和小马一起送他走,他不让。余秋琪只好让小马多注意点,有什么情况马上给她打电话。在车上,杜子健不讲话,小马也没敢多问。

直到省城机场,杜子健也没有讲一句话。当他飞到北京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没有让伍志来接他,而是打了一辆车,直奔小雨的学校。

小雨在上自习课。杜子健打电话说:“你出来。”就这三个字,就挂了电话。小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假出了校园。

杜子健一见小雨,就抓着她,生怕她跑了一样。他把她直接带进了一家宾馆,整个过程,小雨完全是被动的。而杜子健的脸色非常差,而且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一样,这让小雨不敢多问半句,任由他登记,开房,甚至把她推在床上。

整个过程,小雨没有说话,没有反抗。这让杜子健的怒火到了极致,他甚至认定,小雨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冲着小雨吼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雨困惑盯着杜子健,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杜子健问她:“你早知道冉小娅和你爸有一腿是不是?你是故意让我接近你的是不是?你怎么是这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呢?你和你的父亲成道训一样恶劣,你们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成思雨,我你妈,你的一家全是疯狗,毒蛇。”

杜子健口不择言地骂着小雨,小雨的脸越来越苍白,杜子健骂到最后,小雨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着杜子健的脸,“啪”地一声扇了下去。

杜子健愣住了,他傻瓜般地盯着小雨看着,小雨不解恨,从小到大,别说被人骂,被人大声音吼过都没有的小雨,竟被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无情地伤着。她的倔强,她的怨恨,她的霸道让她又一次扬起了手臂,正准备接着扇杜子健的另一半脸。杜子健像是突然惊醒一样,抓住了小雨扬起来的手,把她再一次推倒在床上,小雨改成用脚踢杜子健,一边踢一边骂他:“你这种男人,活该被人戴了绿帽子。”

杜子健的眼里冒出了火光,他把小雨的双手反扭着,另一只手,疯一般地去撕小雨的衣服,小雨还在骂:“杜子健,你是流氓,你敢碰我一下,我爸一定会杀了你。”

杜子健的仇恨,杜子健的怒火,被小雨的话推到了顶峰。他撕衣服的动作越来越强,越来越粗暴。小雨被杜子健越压越紧,她不动弹,而她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扯下来了,她的,还有那对被杜子健不久前摸过的**,全景式地展现在杜子健的眼里。

杜子健完全疯了,小雨在他的身子底下越来越安静,而他的暴怒越来越强,越来越烈。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这个女孩,他要报复成道训。

小雨不动了。她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流着。杜子健视而不见,**在这一刻让他疯一般地扒开了小雨的两条大腿,那个让男人们疲于奔命的地方,写满了诱惑。那是少女的洞,密密砸砸的毛发如千军万马般地挡在小雨的私密处。哦,那片草地在他的心里想象了好多次,那个地方也让他向往了好多次。现在,她属于他的,现在,这片草地任由他收割,贱踏。现在,一切不存在了。成道训,去他妈的书记,去他妈的官场,去他妈的绿帽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小雨黑白分明的,只剩下小雨散发着芬香的,只剩下小雨雨打芭蕉的凄美。

他进入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多的**从下而上地侵入着他,他忘了所有。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他的一切梦景里,只剩下小雨的**。他开始温柔起来,他抚摸她的身体,他吃掉了她眼角边的泪水,他呼唤着她的名字,他叫着沉睡的爱人。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是激烈还是温柔,身子底下那具不再反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杜子健从小雨的身体上爬了起来。灯光打在小雨的上,闪烁着一种让杜子健纠结的光泽。床单上散落的点点滴滴红,刺得他的眼睛生痛,小雨的眼角泪水越来越多,小雨的身体却越来越静止。他怕了,那种怕比失去冉小娅还要恐惧,那种怕,如无数只爪牙抓着他的心尖,挠着他的身体。他的五脏六肺全部搅了起来,他的脸顿时灰白一片,他摇着小雨喊:“小雨,小雨,小雨——”

他的声音落了下去,似乎落进了尘埃之中,没发出半丝响动。房间越来越静,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撞击着他。

痛,那种痛不是流血的痛,也不是受伤的痛,而是纠心的痛,而是恐慌的痛。

“小雨,我错了。”杜子健跌倒在地毯上。

“小雨,我不知道你还是——”杜子健把两个字咽了回去,他看到小雨的身体在动,小雨坐了起来,他想去扶她,被她躲开了,她摇晃着走进了洗手间。

流水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杜子健纠扯着自己的头发,如果冉小娅的死让他仇恨,那么占有小雨的罪恶让他宽恕不了自己。

小雨出来了,杜子健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小雨盯着他,小雨的眼里寒冰一片。突然,她对着他的**,吐了一口痰,撕心裂肺地喊:“滚。”

“冉小娅死了。”杜子健说。他好象是自语,又好象是对着小雨说。说完,他跌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他怎么冲洗完自己的,又是如何穿起衣服,离开宾馆,他好象都不知道,他失去了一切知觉。

这个仇恨加耻辱的夜,掏空了杜子健的所有。

第5章

[海岸线文学网]地坐在孟明浩身边,孟明浩也没有多话,这个时候,他知道杜子健需要决策。无论杜子健最终的决策是什么,孟明浩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在这次的风波中变得更加成熟和睿智。

孟明浩将杜子健送回了公司。他并没有带杜子健去老爷子家里,他理解杜子健,这个时候的他,需要沉静地想一想如何去解决他所面临的困境。关于杜子健和成思雨的事情,孟明浩还是知道一点点,这个一度活跃在莫公子身边的吴江女孩,他见过,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和杜子健之间多了一份故事,这就让杜子健左右为难了。杜子健越是犹豫不决,孟明浩反而越是认为杜子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现在完全可以把这些证据交给路涛或者交给老爷子,就算有莫部长的面子,也保不了成道训。可杜子健的沉默和无奈,孟明浩看在眼里,也赞在心里。他要给杜子健留更多的空间,去解决好眼前必须解决的难题。这是他直接将杜子健送回了平安里,而不是带到了老爷子家里的原因。

杜子健下车的时候,很感激地紧紧握了握孟明浩的手,该说的话,在这紧紧的一握之中,彼此默契和理解。

孟明浩走后,杜子健回到他的房间,他把门反锁了。他需要安安静静地想许多事情。现在吴江的形势很逼人,调查组的目的,杜子健还不清楚。他现在如果联手邱国安,别说是成道训,就是罗婉知也逃脱不了干系。他相信推冉小娅的那个陌生人肯定与他们夫妻俩有关系,只要找到那位陌生人,这件事就不难解决。可是,他要是真的把这些证据交给了邱国安,小雨该怎么办?成道训和罗婉知一夜之间成为街下囚,她受得了吗?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对于小雨来说,太残酷了。在他的设想一个又一个被证实的时候,杜子健真的为难了。

杜子健也知道,在官场,任何时候,看清楚一盘棋的走势很重要。官场上的走势扑朔迷离,有时候会蒙骗人,会以假象出现,如果轻易被蒙骗,脚步必定会乱,方向必定也会辩不清,一如他的父亲杜佰儒,轻而易举地掉进了他们为他而设的陷阱之中,断送了一生的清白和性命。官场的走势,有时候又会以血淋淋的凶残直接呈现,一如现在的吴江。杜子健已经看到了血淋淋的战争,只是这样的战争是他承受不起的。虽然现在的吴江对他来说,是很关键的时期,只要他和邱国安一联手,只要路涛省长支持邱国安当成吴江的市委书记,他想升一步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当邱国安在吴江稳定下来后,他这个参与太多内幕的下属,邱国安难道就不防他吗?官场上的死棋,通常是上级一旦提防下级时,这个下级的官途就可以用句号结束了。所以现在的杜子健,必须谨慎,必须把吴江的走势看个清楚明白,把领导们的棋局吃透吃定,他才能确定自己该怎么走。否则,一步走歪,不仅会置自己于死地,还会连带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这是杜子健最不想看到的一种结局。

现在的吴江,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征兆,谁跳得最高,谁就会摔得最重。邱国安已经如黎明前的黑暗般积攒着力量反击,而成道训目前看似平静,可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恐怕除了成道训自己,邱国安都难捉摸。如果邱国安捉摸透了成道训的目的,他一定会让杜子健有所行动。他没有这样做,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也在观望吴江的走势。现在的吴江,官场的风暴随时会来临,所有的人都在酝酿着下一步自己的位置,而所有的力量也都在冰山底下较劲,就等冲破冰山那一刻。

现在,杜子健要选择一种特别的方式,既不能乱了成道训和邱国安的脚步,更不能乱了自己的脚步。他要等,等到最合适的时候出击,到那个时候,他必须找到保护小雨的力量,不管怎么样,他承诺过这个女孩,不会丢下她不管,这样的承诺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一辈子也很短。已经错失掉了冉小娅,杜子健不想再错失掉小雨。

第6章

[海岸线文学网]他们,我要自首。吴得喜是我杀死的,与余秋琪没有关系,她和他吵架时,只是打昏了他,是我在她走之后,剪掉了他的命根子,因为吴得喜经常调戏我,也因为我要得到万雄哥,只有让余秋琪背上罪名,我才可以和万雄哥结婚。而且余秋琪收到关于吴得喜在北京的大量照片全是我拍的,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十二岁就离开了吴江,在一家黑帮老大家里做保姆,做了三年,被他们强迫运毒品,我帮他们运了五年的毒品,我没有失过手。我告诉黑帮老大,我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再帮他们运毒品了,一旦我被抓,我肯定会供出他们,还不如让我走,让我嫁人。黑帮老大还真的放我走了,于是我就进了吴江的驻京办,就是渴望接近吴江的官员,帮助万雄哥实现他的官场之梦。这些年,无论我在外多么危险,我从来不卖身,这是我的原则。我要给万雄哥一个完整的我,可是,可是我对不起吴江,我被他们卖到云南,被那个老男人欺凌之后,我死的心都有,但是我必须回来,因为胡总手上有大量关于余秋琪和我杀死吴得喜的照片,他们早就布好了一切,就等我们钻。我真傻啊,乔大哥,我真傻啊,余秋琪和万雄哥才是一对,我为什么非要去拆散他们,为什么要让你去背这个黑锅呢?”

小齐哭了。杜子健的心彻底乱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些,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女孩身上背着这么多的秘密,这个女孩有这么多的苦难。她只想好好爱一个人,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还是被毁灭掉了。现在,杜子健竟然不知道是小齐毁灭了爱情,还是爱情毁灭了小齐。

杜子健看着小齐,小齐抬手擦掉了眼泪,苦笑着说:“乔大哥,送我去自首吧。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杜子健问了一句。小齐“嗯”了一下,带头往外走,跟在小齐身后的杜子健,步子却是那般沉重。

第6章2

大约几分钟过去了,成道训在这几分钟内一直没说话。杜子健不得不服成道训的老道,吴江正在被记者围攻的毒胶囊事件,调查组入吴江事件,在成道训眼里,好象都没有发生一样。

杜子健突然问成道训:“为什么要把她推到山谷里去?”

成道训一愣,这个动作被杜子健捉到了。不过,很快成道训就一脸平静,他说:“小娅的死,是意外。你父亲杜佰儒的死,是自杀。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你认为,我相信吗?”杜子健逼视着成道训问。

“杜子健,你信与不信,结果都是这样的。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讨论这种已经定性的事件,你要是不愿意答应我的条件,你现在就可以走。”成道训挥了一下手,杜子健想转身,他一分钟也不想再呆下去。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成道训说:“余秋琪和小齐,她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杜子健不得不重新面对成道训,他问成道训:“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已经害死了小娅,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真他妈的不是人。”杜子健发火了。

“骂得好。”成道训冷笑了一下,“我再重说一次,小娅的死是意外,至如她怀的孩子,如果不是你下套换了她的药,她会跑到山上去散心吗?杜子健,你的父亲杜佰儒都过不了美人关,我成道训一样过不了美人关。再说了,漂亮的女人本来就属于权力的享乐品,你马上就可以上任规划局局长,那可是多少人望眼欲穿都想不到的位子,你应该知足。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等你到了我这把年龄,你就会知道,每一场战争下来,唯一快乐而忘我的事情,就是下半身这个小东西。到那个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成道训说出的一番话,让杜子健哑口无言。这个让冉小娅投入过感情的男人,丢掉一个女人,如丢一件衣服那么容易和无所谓。可是杜子健却不敢再转身而去,余秋琪和小齐从成道训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始害怕。他们可以把冉小娅推下山谷,一定也会要余秋琪和小齐的命。

成道训说完这段话后,冷静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里屋拿出一叠照片,丢到了杜子健面前。

又是照片。杜子健的心跳得很快,也跳得很重。他很不想再看什么照片,他很清楚,这样的照片全是让人恶心的东西。可是他的眼睛还是转到了照片上,是余秋琪在北京的照片,她进入吴得喜所住的小区,她和吴得喜打架,失手用凶器把吴得喜打倒在地,她匆忙逃走了。整个过程,全部被拍成了照片。而让杜子健更惊讶的是小齐,她在余秋琪离开了一源居小区后,也进到了这个房间,她竟然剪掉了吴得喜的命根子。

杜子健曾经想过是余秋琪杀死了吴得喜,可他万万没想到小齐也卷入了这个案件之中,更没想到的是,伍志早就在吴得喜住的房子里做了手脚。

太可怕了。杜子健没想到他们早就下手了,而且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他们是猎人,而与他们无关的人,全是他们的猎物。他们为了得到他们想要拿到的利益,什么样的陷阱都敢设,什么样的套儿都在摆,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拿往。父亲杜佰儒是这样的,吴得喜也是这样,现在连余秋琪和小齐这两个无辜的女人,也成了他们的猎物。在他们的丛林法规之中,除了利益的共同体外,他们没有底线,甚至可以说,他们眼里没有既定的法律。

杜子健的沉重如大山压过来一般,只是他实在不明白的是,小齐为什么要剪掉吴得喜的命根子?她与吴得喜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这个看起来这么小的女孩子,她怎么就可以下得了如此毒手?

疯了,这个世界全疯了。这些人全疯了。杜子健无限悲哀。

他的脸色灰白得怕人。成道训看了一眼,他有些不忍心。他其实没有想过要逼死杜佰儒,只是想教训一下杜佰儒,让他退出调查秀平桥倒塌事故之中。后来,他在一饭局中见到了陪酒的冉小娅,他对她一见钟情。这个娇小玲珑的女人,与梅洁完全不一样,甚至与其他被他睡过的女人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是动过情的。所以,当冉小娅开口要让杜子健去北京时,他答应了。尽管北京有着太多属于罗婉知的秘密,他为了让冉小娅安心地跟着他,还是冒险把杜子健送到了北京。他警告过妻子罗婉知,该缩手的时候,一定不要太贪心。只要思思顺利移民,钱,这个东西,是个无底洞,也是个害人精。可是罗婉知没有听他的,还是背着他,一直在做,他所反对的事情。

现在,成道训有一丝对杜子健的内疚,因为他,这个年轻人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妻子。他尽量让自己温和地对杜子健说:“官场到处是陷阱,你一步不小心,就会送掉性命。其实我很喜欢小娅,她的死我也很难受。我是逼她打掉孩子,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取她的性命。一如余秋琪和小齐,这两个女孩的性命,我一样不会取。官场玩的是斗争,不是杀人。如此低级的杀人灭口方法,不是我成道训的所作所为。”

成道训的这一段话,倒是说得有些感情,杜子健便从包里取出照片,学着成道训的样子丢在了他的面前。

成道训把照片一张一张地看完了,这一回轮到他吃惊了。他和冉小娅被人**倒也没什么,盯着他的人太多了。而老婆罗婉知竟然也被人**了,他尽管对罗婉知和伍志的关系有所怀疑,但是大家都没有挑明,这种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他盯着那张陌生男人把冉小娅推下山谷的照片发呆,难道真的是她干的?她真的疯了。

“你打算怎么办?”成道训的声音一下子显得格外苍老。

“这些照片不是我拍的。是别人寄给我的,目的很明显,让我查推小娅下山的杀手,然后交给调查组。”杜子健说。

成道训“哦”了一下,先前的平静和高高在上都不见了,显然这些照片打击了他。他挥了一下手,示意杜子健退下去。

杜子健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回头看了看成道训说:“西白给我的东西,我毁掉了。还有,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不会丢下小雨不管。”

成道训看着杜子健,他的目光里有一丝深情,不过很快就一闪而过,他没有再说话,他感觉累到了极点。他原以为西白给杜子健的u盘里有关于秀平桥倒塌的资料,他最担心的是杜子健把这些资料交到路涛省长手里去。路涛省长如此隆重地考查了秀平桥的重建,就一定会帮杜子健追究秀平桥倒塌的原因,一查,必然会查到罗婉知在香港的公司,上亿的工程,无论如何,他都脱不掉干系。没想到的是杜子健毁掉了u盘,而带给他这些照片。女人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调查组带走了香香,可除了一些花花事外,也没查到什么。倒是毒胶囊事件,让调查组意外收获了阮副市长的问题,他帮那个叫小齐的女孩从银行货款了两千多万,而他在胶囊厂拥有15%的干股。现在他被带走了,而小齐被胡总弄走了。整个事情,他是清楚,但是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露过面。现在省里相关领导很恼火,板子全部打到了邱国安身上,这一壶够邱国安喝的。他原以为有了这件事,再和杜子健做个交易,只要西白的资料不落到路涛省长手里,只要杜子健不追究他父亲的死,这件事也就会不了了之。谁也不愿意去深挖两年前的事情,挖出来,对方方面面都没好处。再说了,他手里有余秋琪和小齐的命,杜子健肯定会配合他。没想到他在算计这一切的同时,他也被别人在背后算计了。

一种从来没有的疲惫入侵成道训时,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把整个身体窝进了沙发里。妻子罗婉知还是背着他,害死了冉小娅,他的前途还是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成道训闭上了眼睛,一滴泪却从他的眼睛里滚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很想念女儿成思雨。

从成道训办公室出来后,杜子健直接去了邱国安的办公室。邱国安不在办公室,倒是见到了万雄,他示意杜子健不要问话,带着他,出了政府大楼,直奔一家小茶吧。这家小茶吧处在吴江很僻静的一条小街道里,如果不刻意看,很难知道这里会有一家小茶吧。万雄说这是邱国安一女同学开的茶吧,他现在只好藏在这里避难。邱国安一见他,就急着问:“你以前不知道胡总的底细吗?”

杜子健被邱国安弄迷糊了,胡总是他引到吴江来的不错,可是在他决定要放弃胡总时,是邱国安坚持要把胡总引到吴江来的。现在,邱国安这么质问他时,他一时语塞了。他又想起了冉小娅,她早就暗示他不要参与招商引资,可他没有完全拿她的话当回事,特别是在邱国安要求一定要说服胡总去吴江投资时,他把她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那个时候,他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成道训不出面呢?他和北京的关系远超过他和邱国安的,可是,杜子健并没有这样去反思一下。一切按着他们设下的陷阱跳了下去。现在,他和邱国安都是陷阱里的人,除了想办法爬出陷阱外,他没有时间去玩味别的东西。

邱国安也确实是急了,满以为这一次扳倒成道训有望,而且调查组的人住在吴江,还带走了香香。结果从香香哪里什么也没掏出来,倒是把阮副市长的事给整出来了。现在,这帮记者穷追不已,他被逼得到处躲,一个市长当到这个份上,也实在让他觉得窝囊。

杜子健没有去说胡总的来历,现在不是追究胡总来历的时候。他对邱国安说:“邱市长,这样吧,见记者的事情,我去处理,不过您还是要露面,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邱国安等的就是杜子健这句话,他一直不露面,就是不想被记者抓到话柄,他招回杜子健,就是希望他能够承担毒胶囊风波,有杜子健承担,他这个做市长的,也不过多一条监督不严,只是工作中的失职。这次风波一过,他找到那位推冉小娅下山谷的男人后,就不怕成道训再玩什么花样了。在官场,斗争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谋杀却不是常有的事情。谋杀罪一成立,成道训的政治前途也该划上句号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想被毒胶囊风波拖住了。当然,他在没有找到那位陌生男人之前,他不会让杜子健知道,他在背后收集证据。

邱国安让万雄跟着杜子健一起去面对记者,有什么问题,随时给他联系。

第6章3

杜子健便带着万雄一起去了胡总投资的制约厂。记者们都集中在制约厂办公室里,杜子健和万雄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记者们只是用眼角扫了他们一眼,他们要采访是邱国安市长,除了邱国安,他们不想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

杜子健让万雄给每位记者倒水,常言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自从得知吴江制约厂在生产毒胶囊后,这些记者来吴江时,一直被吴江冷落。现在,杜子健的这个动作,倒让记者们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杜子健扫了一下整个办公室,记者们脸上的表情,他当然看在眼里。他对记者们说:“各位大记者辛苦了,你们看看这样安排好不好?我们去吴江大酒店,在会议里,我和万秘书代表吴江方面回答各位大记者的问题,然后就在哪里吃个便饭,好吗?这家制约厂是我从北京招商引资引回吴江的,相关的事情,我比邱市长更清楚,这也是邱市长特意安排我们来接待大记者们的原因。现在,各位和我们一起换个地方谈好吗?”

杜子健一口一个大记者,放下姿态的同时,他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给记者们很实在和真诚的感觉,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特别是南方几位大报的记者率先站起来后,其他的记者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在杜子健和万雄的带领下,他们去了吴江大酒店的会议室。

吴江大酒店的会议室在吴江算是很高规格的会议室了,记者们一走进去就会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再加上杜子健让万雄按最高标准接待这些记者们,在会议室为他们端茶倒水的服务员都极尽周到、礼节。这让被冷落的记者们重新有了被重视和尊重的感觉,特别是记者们准备提问时,杜子健突然对着所有的记者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他鞠完躬后说:“首先是我个人对不起在座的每一位大记者,因为我的失职,不仅给很多患者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让各位大记者如此辛苦地不远万里来到了吴江,在此,我真诚地希望,我的回答能够让各位大记者满意,并且我愿意为毒胶囊事件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罚。”

杜子健的开场白确实让记者们感动了一下,有了制约厂和酒店里的好感,记者们很快从愤怒转向了平静以及对杜子健的欣赏之中。接下来的问题,杜子健依然采用很实在而且真诚地态度回答,他没有玩虚的。杜子健很清楚,没有这样的态度,记者们的稿件会带着情绪去写,这样的文字是极不利吴江的。他在回答记者提出的问题时,也尽量向记者们推介了吴江这些年的成果,虽然制约厂出现了这么大的事件,但是他相信,毒胶囊事件会成为制约厂,更会成为吴江市委、市政府引以为戒的教训。而且所生产的毒胶囊,将会在记者们的视线下,全部消毁。

杜子健的回答和表态,还有对毒胶囊的处理结果让记者们很满意,他们既要报道事件的起因,更愿意有事件的处理结果。现在杜子健答应,消毁毒胶囊,他们就会拍到消毁现场照片,这对他们的采访来说是最重要的照片,也让他们回各自己的报社时,都有好的交待。

杜子健是很理解记者行列的,因为冉小娅是记者,她的言行举止以及对突发事件的要求,还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才让他在这一场答记者问中,做到了从容和应对自如。

在回答完记者提问后,记者们要求处理毒胶囊,他们需要照片,需要给这次报道一个圆满的结束符。杜子健一边让万雄安排车辆,一边请示邱国安,他要在记者的关注下,消毁毒胶囊。

邱国安对杜子健的处理方式很满意,再说了,只要弄走这批记者,别说是消毁毒胶囊,就是毁掉整个厂房,他都不会去干涉。厂房是吴江的钱建立起来的,毁掉了,可以拿钱再建。可是他的政治前途是自己辛苦积累多年才达到这个程度的,积累的过程是如此辛苦,毁灭的过程往往就是一刹间,他当然很清楚这些。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毁掉自己的政治前途,无论牺牲掉多少吴江的利益,只要不毁他的政治前途,他都会干。

因为有邱国安的支持,当然也因为有成道训的放手,杜子健在应对毒胶囊事件中,表现得极为出色。他带着记者们去了制约厂,把库存的毒胶囊全部拖出来,指挥工人挖了一个大坑,把毒胶囊全部倒了进去,浇上汽抽,点火烧灭了。整个过程,记者们都显得很兴奋,他们拍了许多的照片,而整个过程,万雄也一直在极力配合杜子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与杜子健的差距在哪里。杜子健敢于去承担所有的风险,而他不敢,他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直如履薄冰般地畏手畏脚,他没有杜子健这样的胆量和敢于担当的风范。这大约也是他作为邱国安身边的秘书,远不及杜子健深得邱国安信任的原因吧。

杜子健成功地将一场毒胶囊风波控制住了,记者们的稿件基本是偏向于吴江处理毒胶囊事件及时,有力度的角度去报道的。特别是消毁毒胶囊的照片被国内众多媒体所传播,为吴江在处理公共事件赢来了一片赞扬之声。这样的结果是邱国安所没有想到的,他一直担心毒胶囊事件会影响他的政治前途,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杜子健的处理方式为吴江赢来了民声的同时,也赢得了上级的肯定。各地报道一出来,网络很快转得满地都是,路涛省长亲自给邱国安打电话,高度赞扬了吴江在应对敏感事件上的妥善处理,而且还告诉邱国安,让他准备重建秀平桥启动典基仪式,整个对话过程之中,路涛省长对成道训只字不提,这让邱国安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他基本确定,路涛省长对成道训有了看法。只要上级有了看法,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当然这个功劳有杜子健一半,在这个时间段提重建秀平桥,邱国安想,他该重用杜子健了。虽然路涛省长只字没提杜子健,但是他明白,杜子健在路涛省长心里有份量,一个让杜子健喊路叔叔的省长,不会对这个认下的侄子不理不睬的。他就是要在路涛省长提出来之前,重用杜子健,只有这样,他才能搭上路涛的船,无论这只船划向哪里,邱国安已经认定,会一路通航。

就在邱国安决定重用杜子健时,却收到了杜子健的请辞信,由于他招商引资上的失误,给吴江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的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他决定辞去北京方面的职务,接受组织上的处理。

邱国安收到这封请辞信时,问万雄:“子健现在在哪里?”

万雄说:“他把请辞信交给我之后,就回北京去了。这一次,他真的准备离开北京。”

邱国安“哦”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万雄退出了邱国安的办公室。马上给杜子健打电话,杜子健刚到北京,接到电话后,他问万雄:“邱市长有什么反应?”

“邱市长哦了一下。”万雄说。

“你真的打算回吴江吗?”万雄问。他看不懂杜子健为什么要放弃北京。

“是的,无论回吴江做什么,我都认了。再说了,我要找到小齐。”杜子健在电话中说。

万雄没有再说什么,他默默地挂掉了电话。小齐在吴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其实知道。小齐一回吴江就告诉过他,为了和余秋琪抗衡,说什么,她也要让制约厂火红下去,她要为他在吴江最好的小区里买一套房子,她还要让他得到他所要的官位,只有这样,他才会重新认识她,接纳她,甚至娶她。她现在一无所有,所以她要赌博,只有赌博,她这样的女子才能有赢的机会。小齐说这些话的时候,万雄一直认为她是孩子气,属于无知者无畏的那一类,他并没有当真。可是随着小齐在吴江的一系列动作,他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低估这个女孩。就在他想找小齐认认真真谈一次的时候,小齐失踪了。他不是不担心小齐,而是,他有了余秋琪,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小齐的疯狂。现在,杜子健要找小齐,而他呢?这个因为他而在吴江折腾的女孩子,他究竟该如何面对呢?再说了,就算找到了小齐,她也脱不掉法律的制裁。几千万的贷款啊,那不是一个小数目。

万雄很复杂,此时的小齐,对他来说,一如烫手的山芋。

杜子健想离开北京,不仅因为毒胶囊事件,更多的还有成思雨。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尽管他答应过成道训,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要管她,可是他拿什么去管她呢?她还会见他吗?自从他逃离酒店后,他就没有见过她,他生病了,她也没来看过他,她不会原谅他了。

离开北京,找到小齐,这是杜子健要做的事情。只是让杜子健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到平安里的客房时,小齐居然坐在房间里。

“你——?”杜子健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在想,要找小齐。只是当小齐这么若无其事地坐着时,他还是吃惊不小。他这才知道,在大事件面前,他还不如一个小女孩。

“吃惊吧?”小齐望着杜子健,笑了一下。只是这种笑,笑得那么苦涩,那么酸然。

杜子健不知道如何回答,愣在哪里。小齐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对着窗外的那块巨大的广告牌说:“我特别喜欢这块广告牌,因为年轻,我啥都能想,都能干。”

“可是,——”杜子健说了两个字,停下来了,他在此时此记刻,还真的不知道该对小齐说什么好。

“乔大哥,”小齐突然叫。杜子健更是不解,他看着她,那张脸还带着雅气,带着天真,只是那张脸不再是杜子健认为天真无邪的一张脸。他看不懂她,至少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她。

“我会去自首的。”小齐说。“我不想躲藏,不想一辈子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度过。乔大哥,我是逃出来的,胡总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他们利用我,从吴江骗走了几千万,那个制约厂的机械全部是旧机器刷新的,他们一开始就想好了在吴江圈钱。乔大哥,我对不起吴江,为了我的爱情,我太不择手段了。我以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让万雄哥接纳我,可他们却把我带到了云南,而且把我卖给了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做老婆,我是逃回来的。他们想不到我能逃回来,胡总他们全是疯狗,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还在北京找了两位女孩子,骗阮副市长说是人间天堂里的头牌,还承诺阮副市长进常委班子,这一切都是他们让我安排的。我把两位女孩接到吴江,在阮副市长和她们玩的同时,拍下了他们的照片,因为那是吴江啊,阮副市长以为没有任何的阴谋,可是他不是他们的对手。吴江的钱就是这样被他们骗走的,包括伍志,他也一直在骗吴江的钱。乔大哥,我对不起吴江,我要揭发他们,我要自首。吴得喜是我杀死的,与余秋琪没有关系,她和他吵架时,只是打昏了他,是我在她走之后,剪掉了他的命根子,因为吴得喜经常调戏我,也因为我要得到万雄哥,只有让余秋琪背上罪名,我才可以和万雄哥结婚。而且余秋琪收到关于吴得喜在北京的大量照片全是我拍的,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十二岁就离开了吴江,在一家黑帮老大家里做保姆,做了三年,被他们强迫运毒品,我帮他们运了五年的毒品,我没有失过手。我告诉黑帮老大,我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再帮他们运毒品了,一旦我被抓,我肯定会供出他们,还不如让我走,让我嫁人。黑帮老大还真的放我走了,于是我就进了吴江的驻京办,就是渴望接近吴江的官员,帮助万雄哥实现他的官场之梦。这些年,无论我在外多么危险,我从来不卖身,这是我的原则。我要给万雄哥一个完整的我,可是,可是我对不起吴江,我被他们卖到云南,被那个老男人欺凌之后,我死的心都有,但是我必须回来,因为胡总手上有大量关于余秋琪和我杀死吴得喜的照片,他们早就布好了一切,就等我们钻。我真傻啊,乔大哥,我真傻啊,余秋琪和万雄哥才是一对,我为什么非要去拆散他们,为什么要让你去背这个黑锅呢?”

小齐哭了。杜子健的心彻底乱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些,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女孩身上背着这么多的秘密,这个女孩有这么多的苦难。她只想好好爱一个人,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还是被毁灭掉了。现在,杜子健竟然不知道是小齐毁灭了爱情,还是爱情毁灭了小齐。

杜子健看着小齐,小齐抬手擦掉了眼泪,苦笑着说:“乔大哥,送我去自首吧。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杜子健问了一句。小齐“嗯”了一下,带头往外走,跟在小齐身后的杜子健,步子却是那般沉重。

第7章(大结局)

杜子健带小齐去自首时,遇到了从香港回来的伍志。他看着小齐,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改变,只是很快就恢复平静。伍志平静地问:“小齐回来了,好久不见了。中午我请大家吃饭,怎么样?”

杜子健准备说话,小齐却抢着说:“我和杜总外出办点事,到晚上才能回来,要不,伍总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

杜子健看了一眼小齐,小齐的表情已经很平静,而且看不出刚刚哭过的痕迹,特别是她这样说的时候,杜子健才知道,小齐早就不是他眼中那个满心只有爱情,做事说话率性张扬的女孩子。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小齐的成熟,感觉到小齐再也不是原先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也许是近一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太多,太突然,环境的突变促使了她的嬗变;也许是她过早地被生存和,挤压成为另另一类早熟的女孩;也许生存在最底层的她,不该对爱情拥有幻想和向往。不管是哪一种也许,不知为什么,杜子健心里忽然有股说不清的感受,悲凉、惋惜、毁灭以及沉重等等情绪冒出来时,他除了无抵抗、无条件地接受外,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为小齐、为余秋琪、为冉小娅、甚至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生活一再挑战着他的底线,生活也一再刷新着他的底线,可是,他不想束手待毙,更不想再拿官场的规律性和潜规则来说服自己去接受或者迎合。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现在的杜子健所不愿意要的一种结果。

伍志“哦”了一声,他看看杜子健,表情平静说:“那你们开车去吧,早办完,早回来,大家也好久没在一块喝酒了。晚上见。”说着,就往楼上走,杜子健带着小齐去停车场,他发动车子时,感觉伍志就站在楼上看着他们,伍志目光穿透了他和小齐。可是,他必须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他必须若无其事地带着小齐离开平安里。只要离开,只要逃离,他才觉得小齐是安全的。

其实伍志对小齐的归来很吃惊,在杜子健开车离开后,他就给罗婉知打电话,她也在北京。成道训把照片事件告诉了她,要她尽快处理好谋杀冉小娅的事件。这一次,成道训很严肃,甚至是严厉地告诉罗婉知说:这事天一般大,一旦被人找到破绽,抓到把柄,事情就会急转直下,到时谁也救不了他们。在跟成道训在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里,罗婉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成道训的威严。在一起的几十年时间,尽管成道训也会有很强的原则性,但总是在一再迁就自己,能敷衍的就敷衍。在她离开吴江,成年累月在北京、香港两地跑的这些年里,成道训从来没有责备过她。无论是因为什么,罗婉知总是在内心里会有着一些对成道训的愧疚。虽然成道训的女人远不至冉小娅一个,可是给罗婉知造成威胁的只有冉小娅一个,她就不该拿怀孕来威胁她。她其实找过冉小娅,她求冉小娅打掉孩子,她可以给冉小娅一笔钱或者职位,可是这个女孩油盐不进,说什么也要生下成道训的孩子。无论成道训在女人之间如何游弋,包括成道训和梅洁的风言风语传得满吴江都是,只要她的妻子地位不动摇,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嘛,在外面玩累了,总有一天会记得回家。她要等,等成道训权力退尽,全心全意回家的那一刻。没想到的是,半途杀出了一个比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而且这一次的成道训动了感情,否则绝对不会让一个危险人物进入北京,并且很有可能掌握了他们转移资金的秘密。

罗婉知其实也深知谋杀冉小娅的严重性,只是当时过于冲动,再说了,她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地请人干掉冉小娅,她的妻子地位就可以保住。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吴江,居然有人敢在背后对成道训下手,居然有人早就盯住了冉小娅。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冲动就是魔鬼,在冉小娅事件中,她处理得过于草率,但事已至此,也只好想办法去努力弥补了。

罗婉知这两天都在找那个推冉小娅下山的男人,可那位男人失踪了。家里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要知道尽管没有说明,但这事谁都清楚,事完后,谁最希望这个人消失,最好是世上根本就没存在过这个人的。但最希望这个人不存在的罗婉知,现在却最希望能马上联系到这个人。她正在发急时,伍志的电话打进来了,一听小齐被杜子健带走,她在电话里就开始大骂伍志:“你们都是猪脑子,让你们不要在吴江留把柄,不要办什么厂,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你们自己解决去。妈的个巴子。”气急败坏了的罗婉知,她没曾想自己能像一个泼妇,骂出这样的话来。好歹她也是大学的教师,如果当年不辞职下海经商的话,她现在早就是罗教授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环境把她变成了现在的泼妇和怨妇。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从打离开原来的那个环境,踏入到了这样一片烂泥潭中,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罗婉知变了,从一个原本文雅素净的知识女性,变得越来越世俗,越来越泼辣和具有冒险性。但这种紧张的生活很难让她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想想自己,想想周围的人和环境。这些年,她大多时间在飞机上度过,连自己女儿她也很难有时间去关心,去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样关爱一下思思。从一开始,她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到现在完全忘掉了,像一只陀螺,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得拼命旋转、旋转,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失去了动力,颓倒在地上。她习惯了飞来飞去的高速运转的生活,很少想一想,要停下来,等等自己的灵魂。现在,她想停下来,想去反思一下昨天的失误,今天的迷补,明天的开始,可是,她偏偏停不下来。生活让她没有办法停下来。生活就是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而是你从一开始运转的时候,注定了你的所有。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更像一只转轮上的老鼠;不是你不愿意停下来,而是你没法停下来。

罗婉知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可是心却怎么也难以平静。她已经知道杜子健在查江南贸易公司的帐,只是他查到了哪一步,罗婉知不知道。现在小齐在杜子健手里,很明显,他肯定知道了制药厂的事情,尽管制药厂是伍志和胡总玩的圈钱花样,她并没有参与,可现在,她和伍志,甚至连同胡总这样的人被强行地绑在了一条船上,她不能不管,也不得不参与进去。伍志知道太多的秘密,一旦他出事,这条船上的人,谁也跑不掉。伍志现在出事了,她真的能坐视不管吗?

想到这些,罗婉知叹口气,不得不重新拿起电话,给伍志打了过去,让他密切注意杜子健的动向,她会让思思去试探杜子健,到底拿到了他们多少证据,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干掉杜子健。在电话里提到这种对一般人说来很恐怖的事情,在罗婉知却显得非常平静,甚至她想到让自己女儿去套杜子健这样的想法,也没能让她的心有点触动。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罗婉知变得这样冷酷和冷漠。

尽管听到电话里罗婉知的决定,伍志不由得打个寒噤,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按照罗婉知所说去办。他很快弄了一辆车,沿着杜子健所走的方向去找他们。好在北京堵车堵得严重,他很快在堵车队伍里发现了杜子健,便跟在他们车后,看看杜子健到底要到小齐藏到哪里去。

杜子健把小齐带到了孟明浩秘书这里,他需要孟秘书的建议。伍志坐在车里等他们,只是他已经感到不安,孟明浩秘书是老首长的贴身秘书,小齐在他手里,莫部长就是再想帮他们,也奈何不了老首长。他一急,又给罗婉知打电话,罗婉知让他稳住,她让思思约杜子健出来谈。

小齐正在给孟秘书讲述整个事件的过程时,杜子健的手机有信息进来的提示,他一看,竟然是小雨,只有一句话:我有事急见你。

杜子健把小齐留在了孟秘书这里,开车急奔小雨的学校。伍志一直跟着,直到杜子健接上小雨,伍志才在罗婉知的指示下,离开了他们。

杜子健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小雨了,接上小雨,他的心一直乱跳,他不敢看小雨,却感觉小雨一直在看他。他想对小雨说声对不起,可是这三个字一直卡在咽喉里,一路上,他都没有说出来。

小雨没有问杜子健要带她去哪里,她还是那么地信任他。杜子健把车子开到上次去过的郊外,还是那个地方,他们停了下来,小雨抬眼看着他,他也看着小雨,目光这么一撞时,小雨的眼泪却大豆般地往下掉。

“小雨,”杜子健一边叫着成思雨的名字,一边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我一直很想你。”小雨说。

“我也是。”杜子健伸手把小雨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一刻,他们的尴尬,他所要说的对不起,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他和她这样彼此相依相偎。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雨先说话了,“你真的准备把手上的证据交上去吗?”

杜子健一惊,他的身子弹了一下,下意识地迅速松开了环绕着小雨的手,他已经明白小雨约他的目的。他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车窗上挂着的那个泰迪熊的布偶,在有些暗淡的阳光下,似乎在轻微晃动。他一时间难以开口,难以发声。

杜子健很难过,原来一切是他的单相思,原来小雨是要从他这里试探证据,原来小雨不是想他,可小雨却打着爱情的名义。爱情,这个美丽的词,毁掉小齐的同时,难道也要毁掉他和小雨吗?

小雨的身子也一下子坐直了,她看着杜子健,刚刚有的温情,被她的问话全部打碎了,她和他又回到了尴尬之中。

“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约我的?”杜子健问。他的脸色写满了冷气。

“是的。”小雨回答得很干脆。可是她的心又在哭泣,她还是没有放下这个男人。

“我要是说,我有证据,你怎么办?”杜子健继续问。

“我会求你,放过我爸,放过我妈。”小雨的声音低了下去。

“自造孽,不可活。”杜子健的眼光飘向了郊外的菜地,正是蔬菜生长的季节,远处绿油油一片,在杜子健的眼里,一如油画般美丽。可是现在,杜子健想象中美丽的油画硬生生添上了这么一笔,而且还是打着爱情的名义。

爱,这个字眼,难道真的要以毁灭的代价来书写吗?杜子健的心突然间塞满了寒冰,一如他带小齐离开平安里时的那种复杂和悲痛。

“你真的不肯放过他们吗?”小雨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哭泣。

“小雨,不是我肯不肯放过他们,而是他们犯下的罪孽太多,吴江不会放过他们。你知道吗?胡总从吴江圈了几千万的资金,还将小齐卖到了云南,被一位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欺凌,她死里逃生,就为了揭发他们,我能阻止吗?”杜子健很生气了,他望着小雨,眼里全是质问。

“可是,这件事与我爸,与我妈有什么关系呢?”小雨努力地想辩解。那是她的父母啊,无论他们犯下了多大的罪孽,小雨还是想尽力救他们。母亲求她的话还在耳边,“思思,救救我,除了你,没人能够救我。”面对母亲的求救,她从没有丝毫对母亲行为的质疑,从出生那时起,这个世界对于她就是暖色调的,充满了温馨。她也从不会去设想他人的目的是否正当,在她的心底里,从来也没有“他者即地狱”这样的认识,她的世界就是像小时候妈妈在自己夜里睡着前讲的童话般的世界。尽管她有了疑虑,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难受,她还是约了杜子健,还是那么矛盾地把自己置身于杜子健面前,可是现在,面对他的质问时,小雨也知道自己的辩解是苍白的,可是她还是想要努力救妈妈。

“冉小娅的死与他们没关系吗?秀平桥的倒塌与他们没关系吗?还有刚刚从秀湖转走的几百万与他们没关系吗?”杜子健这一次是真的愤怒了。

第7章(大结局)2

小雨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知道她爸和一定在背着她做些不光彩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做了这么多不光彩的事情,而且杜子健什么都知道了,也就是说,杜子健手上有大量置她父母于死地的证据,母亲要她套杜子健的话,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证据,现在,她清楚了。可是她还是要救他们,那是她的亲人,她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余下的岁月在监狱里度过。

“子健,我求你了,放过他们好吗?”小雨的泪水越来越多地往下滴着。

杜子健的心软了,他再一次伸手去擦小雨的眼泪,小雨却扑进他的怀里,孩子般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子健,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小雨,”杜子健拍着小雨的后背说,“你哭吧,哭出来就好过一些。”

小雨越哭越凶,直到杜子健的手机响声,才让小雨停止了哭声,电话是孟明浩秘书打来的,他让杜子健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他的语气很愤怒,杜子健便知道,孟秘书铁定要管这件事了。

“小雨,我们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记住了。”杜子健抚摸了一下小雨的头,小雨让了一下,她已经知道,杜子健会把证据交上去的。

小雨再也没有说话,杜子健也没有说话,他想安慰小雨,可是他拿什么话去安慰她呢?他也想告诉小雨,就算他不交证据上去,也会有其他人交证据上去。可是,这些话,小雨信吗?

杜子健知道,无论小雨的父母怎么样的结局,小雨都会怪罪于他。只是他已经决定,无论小雨的父母结局如何,他会管她,会一直陪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和小雨站在一起。杜子健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一股责任,哪怕这种责任说起来有些荒诞不经,但他在内心里已经决定了。他的确恨成道训他们,但他却没办法恨小雨,恨这个可爱又很可怜的女孩。为什么一对那样的父母能养出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来?有时候生活就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把一些完全悖离的事物毫无理由地牵涉到一起。这有点像是一件衣服的两面。其实在他下决心要在将来的日子里照顾小雨时,他完全不清楚自己该怎样照顾,照顾什么。他只是这样想,如同他在乎自己身体的疼痛一样在乎小雨。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很压抑,可是谁也没想去打破这种压抑,直到杜子健把小雨送到学校,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杜子健开车去了孟秘书办公室,孟秘书一见他就说:“走,我们带小齐去自首。”

孟秘书亲自陪同,杜子健松了一口气,有孟秘书在,小齐的安全已经有保障了。不过在车上,杜子健对孟秘书说:“孟大哥,这件事,不要让爷爷知道好吗?”

“我会处理好的。放心。”孟秘书说。

在孟秘书的帮助下,小齐被老王带走了。上次的案件是他们局办理的,这一次,孟秘书还是把小齐交给了他们,如果小齐落到伍志他们手里,老王上次办的案也一样会受牵连。这也是孟秘书亲自带小齐来的理由,这一点,是孟秘书提示时,杜子健才想到的。上次为了帮余秋琪,他们对吴得喜的死,不了了之。这一次,小齐交到老王他们手里,比放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在路上,孟秘书问杜子健:“你真的打算离开北京?”

“是的。我打算回吴江去。”杜子健说。

“回吴江也好,北京不适合你。再说了,秀平桥马上要启动,老爷子也希望你亲自盯着。”孟秘书看着杜子健说,北京太大了,大得让杜子健不知道边界在哪里,大得让杜子健容不下一个小雨。他懂孟秘书的话,在这么大的世界里,杜子健容易迷失,一如他现在,他不知道拿小雨怎么办?他想问孟秘书,可是,他问不出来。小雨,这个让他爱得如此心痛的女孩,他能让旁人指点什么呢?

把孟秘书送回家后,杜子健回到了平安里。他一进客房,就收到了小雨的信息:“明天是周末,你早答应过我,陪我爬长城。明天去好吗?也许这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了。我要出国去,妈妈说,已经联系好了学校,一毕业,我就走。可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爬长城。”

杜子健给小雨回复了两个字:好的。就去洗手间冲洗,这一天,对杜子健来说,太累了。送走了小齐,杜子健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复杂,更让他矛盾。再说了,他也要离开北京,他答应要带小雨一起爬长城,明天,他一定要带小雨去。

第二天,杜子健吃过早点,就给小雨发信息:我来接你。

小雨很快回了一条信息:我和妈妈住在酒店里。你来晴川大酒店接我。

杜子健去停车场取车,当他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往晴川大酒店方向驶去时,他感觉车子不对头,可是已经晚了,车子正冲向了一个下坡地带,他怎么也刷不住,他迅速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车子撞在路上的栏杆停了下来。杜子健的手,脚也在跳车的时候受伤了,他感觉到巨大的疼痛侵袭而来,可他强忍着痛,努力地挣扎着爬了起来,拦了一辆的士去医院包扎。在车上,杜子健赶紧给孟秘书打电话,他把事情的过程简约说了一下,并且告诉孟秘书他要去的医院。他现在已经明白,小雨约他去长城是假的,他们在车上做了手脚,昨天还好好的车,今天不可能突然这样。而且他们既然已经下手了,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动作接着而来。

杜子健的心变得异样地伤感和无奈,他不知道是他读不懂他们,还是他们真的疯了。只是当小雨,这个名字再一次浮上来时,他的心竟然那么痛。

杜子健到医院后,手机响了,陌生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是小雨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没死,在医院里。怎么样?命大吧?”说完,杜子健挂断了电话。

小雨刚刚偷听了妈妈在洗手间的电话才知道,伍志在车上做了手脚,她急着冲出了酒店,才发现手机没带,钱包也没带。她急得向路人借手机,可是一连借了好几个人,没人借她。她只好打了一辆车,一上车,就给杜子健打电话,好在杜子健还活着,没死。她直奔医院,在楼下,她让司机等她,她找到杜子健,让杜子健给她钱,司机还在楼下等着,杜子健疑惑地看着她,不过还是给了她一百钱,小雨冲到楼下,把钱交给了司机。等小雨再回来时,杜子健被转到了病房里,他的腿摔断了。

小雨哭了,杜子健冷冷地问她:“我没死,你很遗憾是吧?”

“子健,”小雨叫,“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你,我是急着来告诉你,不能开车。可是,还是迟了,子健,我妈骗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杜子健不看小雨,他已经不相信小雨了。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推开了,伍志,罗婉知,还有两名不认识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们想干什么?”杜子健问。

“杜总,我们来看看你。”伍志笑着走了过来。小雨迅速冲了过来,拦在杜子健面前说:“不要靠近他。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

直到这个时候,杜子健还是不相信小雨。他冷冷地对小雨说:“别演戏了。他们难道不是你带来的吗?”

“思思,过来。”罗婉知喊。

“不,你们不能伤害他。”小雨没再理杜子健的态度,固执地挡在了伍志面前。另两名男人也走了过去,他们把小雨拉开了,病房其他的人都惊恐地看着他们,杜子健怕惊扰了别人,问伍志:“你们想干什么?”

“杜总,你跟我们回去吧。”伍志尽量平静地说。

“子健,别答应他们,他们不会放过你。”小雨在一旁急着喊。病房里的人越来越惊慌了,有人想出去,被罗婉知拦住了门,有人想拿手机打电话,被陌生男人阻止住了。

“你们疯了。”杜子健说。伍志示意两名陌生男人去抬杜子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可罗婉知不开门,她一路跟踪女儿到了医院,没想到杜子健命大,居然还活着。她现在必须把杜子健带走,小雨回来质问她的事情,都是从杜子健嘴里知道的。那么杜子健已经掌握了她大量的证据,她必须带走这个人。

病房的门被强行推开了,站在门外的人是警察,是孟秘书通知了老王。罗婉知一看,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小雨上前去拉,她摔开小雨的手,冷冷地说:“我没你这样的女儿。”说完,挣扎地站了起来,两名陌生男人和伍志一看不对头,转身想往外冲,被挡在门外的警察拿下了,罗婉知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看了一眼小雨,就跟着警察一起下了楼。

“小雨,”杜子健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误解了小雨。他喊了一句,小雨走到他的床边,难过地低下了头。

“小雨,你还有我。”杜子健说。

“你不恨我吗?”小雨低声音地问了一句。

“傻丫头。我说过自造孽,不可活。不怪你。”杜子健握住了小雨的手。

“可是,”小雨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是她的妈妈,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带走了,而且这一走,很难再出来。

第7章(大7结局)3

杜子健紧紧地握住了小雨的手。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小雨要的,就是他带给她的力量和信心,活下去的信心。

推冉小娅下山的陌生男人找到了。当然是罗婉知被老王带走的当天,这个男人由吴江方面直接送到了北京。这个消息是成道训告诉杜子健的。他给杜子健打了一个电话,在罗婉知被老王带走后,他在电话中直呼杜子健的名字,他说:“杜子健,你答应过我,好好照顾思思,算数吗?”

杜子健接到成道训的电话时,很意外,也很矛盾,不过,他还是当着小雨的面按下了接听键,这是他[海岸线文学网]展,也不利吴江的稳定。

成道训的话对于杜子健而言,全是道理。无论他曾经多么恨成道训,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事件在他的眼里不再是孤立存在的。他认同了成道训的道理,同时也向成道训表明了他的决心,他要陪小雨一起出国念书。这一次,成道训没有再反对他和小雨之间的关系,这一次,成道训默认了他和小雨之间的爱情。

爱情这个词,终于和权力无关。无论是成道训还是杜子健,都是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子健把成道训的意思委婉地转告了老爷子,在孟秘书的帮助下,老爷子总算接受了杜子健出国的决定,并且把杜子健的意思转告了路涛省长。路涛省长告诉老爷子,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让邱国安接任吴江的书记,他会向省委书记建议由他的同学去吴江任书记,希望杜子健留下来,无论是出任吴江建设局局长,还是吴江市市委副秘书长,杜子健的前途都是无限宽广的。他很看好杜子健,他也对同学提过杜子健,认为好好培养,一定会是官场中的一个良材。

老爷子把路涛省长的意思转给杜子健时,问他:“难道那个女孩比你的前途还要重要吗?”

杜子健点了点头。老爷子长叹一声,杜子健握了握老爷子的手说:“爷爷,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老爷子没再说话,他要的不是杜子健经常回来看他,而是要杜子健回到官场,子承父业,把杜佰儒没有完成的使命继续完成。可是杜子健去意已定,他还是很难过,他选定的接班人,没想到,竟然中途走掉了。也许他看走眼了,但在此之外,老爷子却又有种说不清楚的感受,他突然觉得这个孩子让自己无法不牵挂,无法不心生怜惜和疼爱。在他的世界里,好像从没有过杜子健所坚持的这些东西,他不能理解,但却没法分析出一个对错好坏来,第一次,老爷子的心变得柔软,变得多愁善感。最终,他让孟秘书帮助杜子健办理好一切出国的手续,无论这个孙子如何,孙子的情意却是他和杜子健永远牵扯的亲情线。

终于等到了小雨毕业,杜子健带着小雨去监狱里探望了罗婉知,罗婉知只是泪流满面地将他和小雨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直到探视的时间结束,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走的这一天,万雄和余秋琪来北京送杜子健和小雨,余秋琪已经知道了小齐的事情,而且还和万雄一起去看过小齐,从监狱回来后,余秋琪决定嫁给万雄,这一天,是她和万雄送杜子健和小雨出国的日子,也是她和万雄旅游结婚的日子。

这一天,对于她来说,爱情的定义,就是如杜子健为小雨而舍弃那些附加值,只剩下他和她,男人和女人这两个**裸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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