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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


第一章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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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

太平间。

一股yīn冷的寒风陡然注入,四周冰凉的金属闪着肃穆的寒光,与满室的苍白凄凉相得益彰,令人不寒而栗。

正中央坐落着个同样冰冷的高台,高台上方覆盖着块白布,沾了点点污渍,隆起一具人形轮廓。

周围站着一圈人,神情各异。

神情肃穆的白大褂师傅看向脸色灰败的白衬衣男子,问道:“要掀吗?”

男子颓然的神情有了些许异动,他哑声道:“我自己来。”手颤着伸出去,他自己来,亲自来。

白布被揭开一角,徐徐地浮了起来,下面渐渐露出一张苍白略微有些水肿的脸,江晟歪着头,望着这张死气沉沉的脸,双眼微眯,好像在认真的审视,他一手颤抖着捏白布的一角,一手弯曲着伸出去划过她的眉眼。

很寒,很凉,很冰,很冷,冷得他心尖都要颤起来,全身被针刺得疼,陡然一用力,整块白布飘落到地面,尸体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干硬的布料包裹着青白的身躯,两只搭在胸腹的手曲着,僵硬得让人心悸,而那张脸却出奇的安详。

很快便有人从地上捡起那块白布,慢慢的覆盖上那具早已了无生命的尸体,三十多岁模样的妇人含着泪走到江晟身侧,抱着他,神情悲凄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让她安息吧!”

一直沉默的顾家家主顾正宇,眼睛有些微红,他开口,“是我的侄女,安素!”和顾正宇站在一块的江志锐上前看了眼,淡淡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情感外泄,好像死的人不是安素,不是曾经那个听话的儿媳一般。

师傅认真地将眼神投向江晟,见他表情木然,还算正常,才从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透明袋,袋子里是一个黑色的,浸着些水渍的爱马仕香包,鎏金线条闪着冷光。

“这是在落水的地方发现的,你们看看是不是她的,死亡原因还不太清楚。”

杨姗接过他手里的透明袋,将里面的包取出来,细细查看了番,哽咽道,“这是第一次见面我送给她的。”拉开拉链,她翻了几下,最后从中抽出一张身份证,上面还清晰的印着安素的名字以及照片。

照片里她梳着马尾辫,鼓着一张青涩的脸,抿着嘴微笑着,这样一张脸以前看不到,以后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顾正宇红着眼睛哀叹,“你父母早亡,现在你也走了,但愿在天堂一家子可以重聚,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好后事让你安心离开。”哽咽了会儿后哑声道,“你表妹和舅妈没能赶得过来看你,你,你也别怨恨他们。”

“晟儿,我们回去吧,这里yīn气重,对身体不好。”杨姗簇拥着江晟,想将他往外带,死人的地方毕竟是不祥的,沾了晦气可就不好。

江晟沉默着,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那张脸,好一会儿,从母亲手中夺下身份证,放到裤兜里,机械般的转身,步伐稳健的走了出去。

他没有一刻停留,转角步行在yīn冷的通道上,脚那么用力,咯噔,咯噔,咯噔,满道都是这样清脆的声响,似乎要把这样死寂沉沉的楼道震醒。

五指弯曲,划过白色墙壁,一路飘飞着灰烬。

在第二个转角的时候,他绷直的腿颤抖了起来,坚持了几步便跪伏在地,身体剧烈的起伏着,胸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挠着抓着,他险些喘不过气来,从心底涌起的阵阵悲痛袭遍全身,他双手撑地,指尖泛红,抠着光洁的地板,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似伤,似痛,似惧,似死。

跟在后面的杨珊见儿子如此痛苦,忍不住上前,蹲在旁边抱着颤抖的他哭泣道:“儿子呀,你这样,妈太难受了。”

片刻,江晟掰开了母亲的手,颤着站起来,一手盖住眼睛,一手扶着墙壁缓步走了出去。看着他凄凉的背影,杨姗抹下了眼角的泪花,儿子在军队里锻炼了几年,变化很大,变得强大了,定能跨过这个坎。

可惜世事难料,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却总是出乎意料的出现,正如江晟和安素的婚姻,他一开始便抗拒着,到最后还是沦陷了。最痛苦的沦陷莫过于他回头时,她已不在原地了。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he,郑重承诺!!!  故事回到一个秋天。

——2009年——

这一天是安素和江晟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即所谓的纸婚。

【北京时间12点】

为表重视,安素做了些可口的食物送往江晟公司。

江晟是江家独子,在他父亲旗下的一家公司当经理,虽然官职有点小,人又懒又冷,但生得一副好皮囊,配她绰绰有余。

结婚纪念日对她来说是重要的,意味着她结婚一年,拥有丈夫一年,拥有一个家一年,这样有意义的日子里她需要和另一半分享。

父母去世后,她的人生只剩下这么一个信仰,老公孩子热炕头。

坐上电梯,空出一只手按上十三楼的按钮,然后立在一旁数着红色按钮上升的键数。

这样的一天,本该是在晕染着玫瑰芬芳的情调小屋进行的,她在电视剧上看过的那么多烛光晚餐,却一次也没在现实中实践过,今天亦如是。

晚上江晟是没空的,他说过,安素也理解,但她还是坚持要了个时间,哪怕只是一起吃顿饭也是好的。

叮咚!

一出门便可见坐在前台的秘书,一头利落短发的三十岁女人,格外干练。

安素走过去,敲了下木桌,投入工作中的女人这才注意到她。

经理的妻子,她认得,一个得不到爱,沦为家族联姻工具,却自得其乐的可悲女人,经理早就交代了,她一来就给指路。

看着她的身影淡在视线内,女人忍不住摇摇头,可悲的女人又有可怜之处。

走到半遮半掩的门口时,安素顿了下,东西撞碎的声响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混杂,她颤着手轻轻打开一条缝,睁着眼睛望向里面。

如五雷轰顶!

两个交缠于一起的身影,在沙发上忘我的扭叠着,激吻声渐渐燃起她内心的怒火,刚想闯进去,眼前瞬间模糊成黑影,手一抖,虚掩的门就这样从外面向里推开了,安素稳住身体,饭盒却已散落四处。

她睁大双眼跌跌撞撞冲过去时,沐媛已经含羞带涩地推开了江晟,坐到一旁整理衣襟和微乱毛发。

江晟扬眉,抹净嘴角,一手插入裤兜很淡定的转向安素这边,佯装皱眉,“你来做什么?”

而眼睛渐渐清明的安素就像所有电视剧里的女配一样,指着沐媛质问道:“她是谁?”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不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但此刻的安素已经气昏了头,她的眼里只有家庭遭到破坏的危机感。

“你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他屈膝落座在皮质沙发上,翘着腿抬眼定定望着安素,想从她脸上看到更痛更苦的绝望。

安素没有与他对峙,她揪着沐媛的衣服红着眼道:“你是谁?你不知道他有老婆吗?”她讨厌别人插足她的家庭。

沐媛抬手想去掰开衣服上面的手,却因为体型和力量的悬殊迟迟挣不开。她带着哭腔喊道:“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同时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朝江晟望去。

江晟不耐烦起身,拽住安素的胳膊,将她甩到后面去,安素瞬间跌倒在茶几上,茶杯哗啦啦的摔碎在地,溅起满室的瓷片,安素手被洒出的茶水烫到,赤红赤红的,膝盖也撞上了玻璃沿,她缩着脚,痛意催生着意识,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渐渐小了。

江晟下意识想要拉她一把,中途又缩回了手,他坐在被吓到的沐媛旁边,对着安素的后脑勺道:“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安素闷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后悔和我结婚。”

“不会。”安素下意识回答,急急地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擦干水渍,茶水倒也不太热,手只是红了点,却也让她疼得发抖。

江晟眉头越皱越深,却始终没有再说话。

闻声赶过来的秘书刚到门口,便见屋里碎了一地的瓷片,而安素正跪在茶几上对手吹气,身后坐着面容严肃的江晟和脸色平静的沐媛。

“经理……”

“找人将东西收拾下,再重新拿套茶具过来。”江晟吩咐了番,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处理文件。

秘书点点头,又瞥了眼屋内的两个女人,随后慢慢退出。

整个房间只有笔在纸上哗哗的声响,静谧的可怕。

安素觉得难堪,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直起腿,颤颤巍巍地欲要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单手拾起地上散乱的饭盒,一瘸一拐的跑开了。

为什么错的是别人,狼狈的反而是她。

【北京时间14点】

“咚咚咚……”安素猛烈地敲击着灵奕家的门。

片刻,门急急地从里面拉开了,安素一个趋烈扑到白灵奕的怀里,从刚才一直强忍的眼泪此刻才泛滥开来。

白灵奕拍着她起伏剧烈的后背,紧张道:“怎么回事?”

安素只哭得厉害,刚开口,眼泪又掉进嘴里,苦涩得难受,她只扶着灵奕的肩臂慢慢泣抽泣着。

“哇哇哇哇……”忽然一道洪亮的哭声响起,安素往前一看,正是灵奕的孩子孟彦,此刻他正摸着眼睛巴拉巴拉掉眼泪,她立刻就止住了眼泪。

白灵奕讶异,走过去,蹲下身抱着孩子安慰道:“宝贝,怎么啦?怎么突然哭了。”

见安素没哭,孟彦抽搭着鼻涕也不嚎了,断断续续道:“阿姨哭,彦彦害怕。”

安素见状愧疚的走过去,从怀中的保温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制作精致的料理,她笑道:“阿姨不哭了,你看这里有好吃的,彦彦吃了就原谅阿姨好不好。”

孟彦低头一瞧,爱心肉肉,他眉开眼笑起来,伸出肥嫩嫩的双手笨拙的捧了过去,屁颠屁颠的跑到里屋去。

白灵奕扶起安素坐到沙发上,从一旁的茶几上抽出几张纸为她擦泪,“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安素接过纸巾丢到垃圾桶里,眼睛红肿道:“江晟在外面有人。”刚才泛滥了那么多眼泪,总算将她心里的愤懑排解了些,好受不少。

“小三?”

安素点头,恨恨道:“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中午我给他送午饭时撞见的。”说着还将发红的手伸了出去,紧接着掀起裤腿,露出略微淤青的部分,抱怨道:“你看,这就是揭发他们的代价。”现在想想她当时确实是过于冲动了,脑子完全是一股热。

白灵奕见状忙从旁边拿来医药箱,小心的为她敷药,替她委屈,“这种男人就该浸猪笼。”她十岁时爸爸过劳致死,十八岁时不仅瞎着眼睛,妈妈也离开了,好不容易有个家,想好好过日子又遇上这种事。

安素颇为同意的点头,咬牙切齿道:“狗男女都该浸猪笼。”随后她又泄气了,“我要怎么办?”结婚前她相亲了很多次,但都因父母双亡被婉拒,好不容易搭上个高富帅,瞬间就把工作辞了,想好好当个家庭主妇,结果还是这么不如愿。

灵奕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她没遇过这事,沉默了会儿道:“先静观其变,你现在代表着的是顾家的颜面,小三暂时还构不成威胁。”顿了顿又开口,“今晚你就在我家里住着,咱也不回去一次看看。”

虽然不甘心,但她还是点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北京时间21点】

安素躺在客房,整个头蒙在被子里,微微泛出的汗水还是把鬓发黏住,脸也有点潮红,而这些都不是她所在乎的,她在乎的是隔壁咯吱咯吱床震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狠狠揪起。

盯着手表上的分针停在三的位置,她猛地坐了起来,双手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结果脑袋疼,手也疼。

忽然身下一系列震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手机屏幕上漂浮着江晟的名字,安素故意等了很久才接起来。

电话里传出江晟简短的问话:“去哪?”

安素小声说:“在朋友家呢!”

江晟又问:“家里怎么乱成这样?你什么时候回来收拾!”

果然,她担心的从不是自己。

安素没好气道:“今晚没空,自己收拾。”

而后是一连串的嘟嘟嘟声,尽管想假装没事,假装很平静,但听到他的声音,心里那股隐藏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就这样喷薄而出,不点燃别人自己会先被烧死。

江晟和安素结婚不能不说是种偶然。

安素被顾家主母何诗玉领回去那会儿,江正锐和顾家家主顾正宇在商讨合作之事,听到安素这个名字他还夸这名字取得好,静好如初,安之若素,见安素貌如其名,素净安然,便提议两家结亲,于是这场婚姻就这么定下来了,这次的合作也这么顺利的达成协议了。

江晟初听这个消息自然是万般不愿意,可自从老爷子成植物人后,他在家里的威势就落了一大截,以前若是有什么事,老爷子都能站在他这边给撑腰,现在家里就属父亲一人独大了,就算母亲溺爱他也改变不了什么,而很多时候,在识时务这点上江晟还是做得相当好。

两人同住一屋檐下后,安素花了几天的时间恶补了夫妻间的性知识,可想象中的性福迟迟没来,后来听说丈夫有过病史,她理所当然的就以为是性病,想着这种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结果就慢了一整年,她也不好意思开口,以为他总有憋不住的时候,没想到倒是有别的女人帮她解决了,那她算什么,连个暖床的都算不上。

【北京时间22点】

挂断电话,看着乱成一团的屋子,江晟不经意的笑了。

表面上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今天现原形了吗?因为别的女人违背自己的原则,女人真是善变。

关掉电视机直接上了三楼。

结婚初始他确实是和安素睡在一张床上,但日子久了,他也受不住,于是便搬到楼上的卧室,毕竟他是男人,不可能毫无反应。

既然给不了爱,又何必为彼此留下种种痕迹,要离开的话还是清清白白离开,不拖泥带水,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北京时间凌晨2点】

江晟的睡梦中——

有个女人跪在他脚下,抓着他的裤腿,眼泪恣意纵横,苦苦哀求让他放过她。他蹲下去,拇指肚在她脸上轻轻摩挲,想要擦拭掉上面的泪水,可她就像个泪人般,擦得越多流得也越多,看着她满含泪水的双眼,他喃喃呓语,“为什么想要离开我,呆在我身边不好吗?”

她痛苦的摇头,江晟扳下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淡漠道,“别想了,逃不掉的。”看着她双眼呆滞的神情,江晟轻笑了起来,这笑声有多寒栗,最终把他自己笑醒了。

将床头的灯拉开,披上外套,下楼,他敲了敲安素的门,一直没动静。看来他故意在公司的行为成功打击到她了。也好,她越失望越合他心意。

【翌日北京时间7点】

江晟再次清醒起来,他拉开窗帘,透进来的阳光亮的刺眼,微微刺痛了他的眼睛。又一次走到安素的房门前,叩响房门,依旧没有回音,推进去,内衣书本凌乱堆砌着,有点意外。

合上房门,下楼。

打开厨房门,一股刺鼻的异味迎面冲击而来,江晟捏着鼻子走进去,环顾四周,其他地方还好,靠近窗户的煤气灶上架着一口锅,残留着鱼肉,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迅速走出去。

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女人的认识。

江晟拿起家里的座机打到杨姗的手机上。

“妈,是我,你前两天不是想说想来家里看看吗?正好我今天在家,你可以带上顾家的人一起过来。”

得到杨姗应允后他便上楼换衣服了。

安素,你终会明白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三章

安素接到江晟电话之时还赖着床。她本打算九点再起来,养回昨天丧失的元气。

但此刻三魂去了两,一向对她严厉的婆婆竟然要来视察,来不及多想,她飞速套上衣服冲出门外,正在准备早餐的灵奕招她过去,安素急急地拿了根油条就走了,坐上附近的出租车向家里赶过去。

江家祖辈曾跟随长征的军队过草地反围剿,在抗日胜利后成为开国功臣,老爷子子承父业成为军区的首长,七年前到边区视察被不法分子袭击,脑袋中了一枪,直到现在还躺在军区疗养院昏迷不醒。

江晟的父亲江志锐入伍一段时间后便下海从商,雄厚的人脉和个人卓越的能力让他创建了个集团,手下管理着好几个大公司,他一直希望江晟能够子承父业,让公司更好地发展下去。

令人失望的是江晟从小被杨珊和老爷子骄纵着,没有得到大锻炼,对女人的兴趣比对账目的兴趣多,智商虽不低却被情商压抑着,如果不是江志锐逼迫着看管着,指不定又跑去哪偷懒了。

安素开门进家时,只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江晟,她也没心思去计较昨天的事,摸着心胸庆幸自己比婆婆早到,向江晟点头示意了下,从厨房里取出一条花裙围上,以最快的速度把厨房到客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她这人有时是懒了点,但逼急了也相当能干。

好在手伤得不重,昨天上药后今天就不怎么痛了。

杨姗带着安素的舅妈程莱来时她刚脱掉围裙正洗手,见婆婆和舅妈已经在客厅就坐,她马上烧好热水,很贴心的冲了两杯大红袍上去,这大红袍还是上次婆婆送的,她知道她们一定会喜欢。

不知是真的被她的乖巧感动到,还是要在亲家面前做样子,杨姗直夸她是贤良淑德好媳妇,坐在一旁的江晟虽默不作声,却是一脸的鄙夷。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安素这个女人似乎不被算在列,她完全插不上婆婆舅妈的对话。

陪在旁边一段时间后,见墙上的瑞士时钟已指向11的位置,安素向两人请便去煮饭,杨姗本来想客气的让江晟帮衬一下,被安素的舅妈程莱否决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屈于一个小小的厨房。

安素虽然表面上挂着微笑,但心里对舅妈的评价不免又低了一分,她早就听说舅妈重男轻女,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四个人的午饭对安素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她只是看不惯江晟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回家还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还有舅妈对自己的勤劳当做理所当然的态度,以及明明是别人的错还要将委屈藏在心里忙前忙后的自己。

午饭端上桌时江晟突然咳嗽了下,溺爱儿子的杨姗马上凑上前嘘寒问暖,听到儿子说冷她便示意安素去拿衣服。

安素刚放下筷子,推开椅背欲起身,不想被江晟挥手挡住。

“妈,我想穿前年你给我买的那件白色夹克,你去帮我拿吧,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江晟用手背封住嘴巴,止住咳嗽道。

杨姗没多想起身朝楼上走去,安素还没来及阻止她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随即想到江晟一直把结婚前的衣服放在卧室,她平时也把房间布置得像是两个人住的一样,便释然了。

刚夹两道菜到嘴里就看到婆婆一脸不满的走下来,虽然隐忍着,但敏感的安素还是从上面看到了隐藏着的怒气,结合她去的地方,安素仔细一想,想到昨天为了挑衣服弄乱的房间,她心里突突的,婆婆会不会因此责怪她。

杨姗并没有马上对她发脾气,也没有再看她,可安素再没能吃下一口饭,一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敢伸手夹菜,就像小时候做错事,生怕一出手就会遭打一样,她其实很怕长辈的。

餐具收拾好后杨姗才把她叫上楼去。

杨姗坐在卧室大床上,而她只敢低着头站在跟前,两人都没说话,安素紧张的扭了下衣角,空气凝固般让她有点闯不过气来,不知为什么,打从一见面她就怕这个面容平静心里讳莫如深的婆婆。

“哎,过来坐吧,我有这么可怕吗?”杨姗最终还是被她唯唯诺诺的样子打动了,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安素赶紧趁机解释,“不是,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有点忐忑。”

“之前不是一直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吗?我跟那些富太太聊天的时候还夸赞你能干来着,你怎么这么经不起夸呢?”

“不是,我平常会做的很好,只是昨天出了点意外没来得及收拾。”

江母疑惑,“什么事?”看着她的神情,犹犹豫豫道:“跟晟儿有关的吗?”

安素看着婆婆的眼睛点头,“我昨天到公司,发现……发现了江晟的另一个女人……”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同为女人的婆婆肯定知道其中的意思。

杨姗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叹了口气,握住安素的手苦口婆心道,“安素,你刚接触这个圈子,所以很多事情不理解,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男人在外面有一两个逢场作戏的女人是很正常的,如果你够聪明就要学会装糊涂,像我,像你舅妈,都是装糊涂才有现在家里的平静。”

安素越听越难以接受,她不可思议道,“可那不是其他男人,是丈夫。”明知道自己的丈夫出轨还要装作不知道,这不是隐忍是纵容,她一直把婚姻想得太美好了,这种美好突然龟裂对她打击很大。

“我知道现在对你说这些太残忍了,但是这种家庭的女人就必须学会隐忍,只有隐忍才能长久下去,当然要是有本事的话,最好把自己的男人从别的女人那边拉回来,没本事的话就安安静静当富家太太,别计较太多。”杨姗说的很平静,好像在讲一件如喝水吃饭般简单的事一样,想到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她不免放软语气,“当然,晟儿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从小生活在这种家庭,耳濡目染很难改正,不过,不会玩太久,你耐心点。”

安素也不敢反驳,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计较,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来抢她的幸福,前半生被上帝抢走的东西太多,下半生再也不能忍受其他人来抢。

婆婆和舅妈走后,安素默默的蹲在卧室里收拾东西。

江晟走过来,双手交叉环胸倚在门边,“这么乱也难为你住的下去。”

安素回头望了她一眼,又转过身把地上的衣物全都捡起来,道:“你也别怨我,女人都这样,我平时收拾的还算干净,只不过昨天出了点意外。”

江晟寒目在杂乱的屋里来回扫过,不禁摇头,“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我大学时每次校卫生评比得优的都是男生宿舍,得差的都在女生宿舍。”安素立马举了个很鲜明的例子反驳,她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最差的。

“所以你们学校只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学生。”江晟丢下这一句话摆摆手就走了。

安素走出门口,定定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不能离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第三者插足破坏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庭。

收拾好房间出来时,江晟正在洗澡。

安素坐在沙发上休息,忽然桌子猛烈地震动了起来,手机震震地响,那不是她的手机,是江晟的,上面浮着沐媛的名字,敏感的神经自动把她归类到昨天看到的那个女孩。

江晟在浴间,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手机低沉的震响侵扰着她的耳膜,她没有要提示江晟的意思,但是手机那边的人似乎很有耐心,没有人回应也不曾放弃,她很想过去按掉,或者接起来对那边的人大吼,小贱人,滚一边去吧!

最终她还是忍下来了,捻起旁边的饼干放到嘴里,转身上楼。

在二楼的木椅上翻了一会儿书后,听见楼下开门而出的声响,她挪了挪位置探出头来。

江晟双手松散的系着睡袍上的腰带,慢悠悠走到茶几前的沙发上,看到手机上面忽闪忽闪的显示灯很自然地抄了起来。

安素看到他回拨了过去,然后简单地说了几句便踩着拖鞋准备上楼。她迅速的缩回头来,眼睛盯着书上黑压压的一片字,心思却早已飘到江晟行动的声音上。

他在自己的卧室倒腾了会儿后便下楼了,手里泠泠作响的钥匙串在急速流动的空气中晃荡着,只消看一眼,安素就知道他这是要出门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到那个女人那边去。

她果断扔下手里的书本,飞奔到楼下,尾随刚刚夺门而出的江晟,隐匿在那串刺眼的探照灯后,跑到车库,将公公买给自己当见面礼的红色奥迪开出来。

为了避免被发现,安素没有把探照灯开起来,宛如小月亮般的两排路灯已经照得够清楚了,她只需远远尾随,小心谨慎的隐匿自己。

车开了十来分钟在一处小院停下,安素退回街角没有前进,她静默了会儿便打开车扇,紧了紧脖子处的围巾,蹑手蹑脚的躲在拐弯处的墙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慢慢探出头。

她听见铁门嘎吱嘎吱开启的声音,没有想象中女人出来扑上前的场景,车转个弯便稳稳的进去了,接着就是铁门关起来的厚重声响,这一关也把她的思绪关在外面了。

她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黝黑的铁门前,手攀在铁条上,眼睛望着里面突然间灯火通明的窗户,隔了段时间又瞬间熄灭,留不得一丝一毫的光亮。

缩回手摸摸被风刮得生疼的脸,她朝手心哈了口气,在脸颊两边搓了搓,默默走回街角的车里,将车倒退,回家。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从心底涌起的阵阵失落感挡也挡不住,江晟经常不回家就是来这里过夜的吗,她一边开着车,一边用手背抹泪,这还是她要的家吗,这都成别人的家了。

那天公公江志锐提出联姻,外婆何诗玉也提出了要求,结婚后不能轻易提出离婚,否则便不承认安素这个外孙女,也就意味着不承认安素的母亲。

舅妈跟她说江家出了个好苗子,还拿出照片作证,安素当场就被一副好皮囊给吸引住,加上对方出生在红色家庭,人品经济都是有保证的,她就没拒绝,私下还沾沾自喜,得意自己找了户好人家。

也是第二天,安素立马就回公司向老板递交了辞呈,扯高气扬的说自己要结婚,回去当家庭主妇享清福。满脸肥肉的老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多番挽留也没能挡住她堕落入豪门的决定,暗自感叹又失去了个打杂的大好青年。

然后第三天,安素和对象江晟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在门口等了他老半天,就在工作人员都要下班了,他慢悠悠的渡过来,安素不介意,她自己都有懒惰的时候,养尊处优的有钱人更不用说,结婚证上红红的印子到底让她心花怒放。

到了第四天,她就奔走相告,当然她朋友也没几个,有几个消息送出去了还得不到回应,唯一回应她的就是现在还频繁联系的死党白灵奕,对方连娃都有了遑论结婚,因此她在灵奕这里找不到丝毫成就感,好在老公身家好,皮相好,她也就释然了。

其实安素就是被相亲对象拒绝太多次,总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突然某天,有个高富帅要娶她,这就跟紫霞仙子盼着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她的如意郎君一样,心心念念的老公终于找上门了,她恨不得马上就举办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嫁出去了。

可惜最后婚是成了,礼却没办成,结婚当天新郎缺席。她虽然开始不满,但事情过去后也就没多计较,重要的是以后的日子。

没想到这日子越过越苦。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别霸王,亲么!!!打滚卖萌,求包养!  当晚,安素躺在床上静静想着,离婚她是离不了的,乖乖在家里睁只眼闭只眼,她又难受,思来忖去,她还是希望将江晟的心拉回来,虽然怨恨他,但两人要生活一辈子,一辈子里会出现太多的意外,她不能因这其中一个就放弃了共同的人生。

拉回一个男人的心,她没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做,但江晟竟然选择了那个女人,想必她身上定有安素没有的,而又能吸引江晟的东西。

这个东西她要找出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第二天,安素早早起床,家里就她一人,简单方便。

饭后,披上带有狐狸毛领大衣出门。

循着昨夜走过的路线,安素来到城西的两层楼别院,她给其命名为媛院,这样念着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里面住着一个叫沐媛的女人,这个女人能够抢走她的丈夫,能够让她的丈夫夜不归宿,能够让他的丈夫流连忘返,从而警醒她必须采取行动。

安素倚在刷着大红漆的墙壁上,偶尔冷的时候会跺跺脚,让全身温热的血液保持流动。

有人出来了,是那天那个女人,安素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面拉了拉,遮住半张脸独露出一双盯着那个女人行动的眼睛,拍拍蓬松的围巾偷偷跟了上去。

首都的秋天是个枯黄的季节,满地落叶,踩上去有着轻微的沙沙响,风一吹,后跟处的叶子轻飘飘的,在空中打旋。

没走几步沐媛就进了附近一家早餐店,安素远远就闻到一股子香气,包子刚出炉那种浓浓的掺杂着豆浆的香气。

清晨的温度有点低,冷冽的寒风刮过她冻得通红的双颊,小店里飘出的屡屡青烟让人有种暖暖的舒适感,勾起了她进去坐坐的欲望,刚抬起脚步她又顿住了。

店面这么小,一进去肯定就会遇上,想着她又忍了忍,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个卖红薯的阿姨她便走过去在暖和的炉边蹲下,借着暖炉辐射出的热气,安素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片刻,沐媛从店里出来了。

安素跟着她坐车到了一家百货商场,拿出手机拍下了这里的名字,然后低着头进去了。

看着沐媛在化妆柜台挑了瓶香水,安素也挑了同样的一款,付完钱后塞到包里,继续跟着她前进,刚才拧开过那个盖子,味道是淡淡的香,倒不会太刺鼻,如果男人喜欢这种香气的话,她不会拒绝在自己身上使用。

沐媛进了一家男装品牌店。

安素对这些偏陌生,父亲在时,她还小,不懂事,长大后,其父又不在了,也没有男朋友,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去认识,但现在她是该花点时间了解了解。

她用厚厚的围巾包住整个脸,像个顾客一样审视着走进去了。

店面很大,服务员想为她服务,安素摇摇头,眼睛却是瞟向了沐媛所在的区域。

沐媛聚精会神的拿了一套又一套西装衬衫以及同款系列的休闲服,完全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自己的手上徘徊着,也不会想到情人的老婆会一路跟着自己。

见她挑好衣服出去后安素快速的过去,记好了那些牌子以及颜色尺码,而后继续跟着出去了。

这次沐媛坐车去了一个大型的超市,安素紧随其后。

越是看她拿的东西,安素心里的问号就越大,有些东西她记得江晟是不喜欢吃的,不过她自己喜欢也不一定,可是看了那么久,没一件是她认为江晟会用到的或者会喜欢的,她不由思索,自己对江晟是不是不够了解。

安素停下脚步,在她脚边是一个全身镜,她不由伸手拉下脸上的围巾,用冰凉的手捏了捏微胖的脸,双手叉住腰部,量了量腰身,比起结婚前确实胖了不少,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沐媛那种纤细姣好的身材,自己要为了留住男人去减肥吗?

减肥是件浩大的工程,她得仔细思虑一番。

出来后,安素团团绕绕地跟她进了小巷,地面上青石板被踩得光滑,转了几个街角后安素见她走进一个两层楼的小院,有个男人出来迎接她,让安素惊奇的是那个男人竟然牵着沐媛的手,而沐媛没有拒绝,相反,虽然有点模糊,但安素绝对可以肯定她脸上是挂着笑容的。

她有点懵,难道江晟也是被戴了绿帽子吗?

随即心里便有点欣然。这个女人有自己的男人,她和江晟的路还会长远吗?江晟如果知道的话还会选择跟她在一起吗?

这么一联想,置身于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她也不觉得有多冷了。

等了许久,当她以为这女人要在这男人家呆很长时间,决定先行一步时,又见她从里面出来了,安素迅速的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待沐媛从石头前走过去,她再从后面绕出来,抬腿准备跟过去。

突然!

嘴巴被封住!

有人用手掌紧紧地包住她的嘴!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前面那个女人?”

男人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道。

安素立刻双手扒住那双大手,嘴里发出呜咽的嚎叫声,同时脚用力踩住身后的那只脚,死命在上面拧。

那人被这么全力一踩,脚上发疼松开了手,抱着那只受伤的脚在原地团团乱转,摆出一副便秘的表情。

安素只回头望了眼便更加卖力的往前冲刺,是和沐媛私通的那个男人,怀着决不能被抓到的心情,她一出巷子就拦下一辆计程车,直指家里的方向。

中午,太阳悬挂在高空。

安素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回家,好在她家是别墅,不用像爬公寓那样要爬好几层楼。只是这样一座位于郊区的别墅,在半夜,还是会让她心里发悚,尽管附近也有其他人家,但太过安静的夜还是无法给人安全感。

家里的菜定期都有人送过来,她一进门就先简单的吃了饭,然后,上楼倒头就睡。

傍晚起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一天的活力,不经意瞥到床柜上的手机,正不停的闪着蓝光,她慢悠悠的挪过去打开来看。

上面满满的都是婆婆的电话,近二十个,安素紧张的搓了搓手,她从小就有种长辈恐惧症,特别敬畏大一辈人,婆婆打了这么多通电话一定是有要紧事,她睡得死,不会被骂死,也会被人心里怨死。

“喂!妈,哎,刚才在浇花,手机不在身边,所以没听到。”

“%&¥*”

“嗯,今天晚上是吗?我记得,一定会准时过去的。”

“&……%¥”

“江晟呀!您跟他说了是吧,哦哦哦,好的,那先这样了,您忙!”

安素挂断电话,心还在扑通扑通跳,说谎的滋味真不好受,特别是对着长辈,但给对方留下坏印象更让她难受。

刚放下手机,江晟就来电话了,安素立马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不悦的声音:“你是不是睡昏头了,电话怎么打都吵不醒你。”

她狡辩,“不是呀,刚才我去浇花了,电话不在旁边,所以没听到。”

电话里传来鄙夷的口气:“安素,我一直在楼下。”沉默了片刻他淡淡道,“最近的你真是令人失望。”

安素不明白,竟然他已经在楼下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和她交流,不过那句失望确实让她羞愧,心虚了,她有点羞赫地喃喃道,“对不起……”

他像是听到了又没听到,“快准备好,你应该知道今晚要回去吃饭的事吧?”

安素挂断电话,在衣橱里找到一套深蓝色的连衣裙,再在外面套上同系列的大衣,戴上帽子手套。

刚要开门出去,瞥见桌子上的香水,她走过去,拧开瓶盖,挥着手闻到了阵阵清香,试着在身上喷了几下,似有若无,带着一股子成熟的味道。

踩着转弯处的楼梯,看到正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的江晟,他身着纯白衬衫,脖子处的纽扣解下一两粒,露出优雅的锁骨,唇部紧抿,脸微崩,安素有点心悸,放慢脚步轻轻走下来,她是有点怕这个男人的,这种怕打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她固执地认为是自己缺少和男人相处的经验。

“你用香水了?”江晟披上西装大衣,率先搭上门把的手又缩了回来,转过身,一双黑眸紧紧锁住安素周身。

她点点头,还未开口,江晟便又发难,“谁让你用这种味道的?”语气总是淡漠中夹着一股子凌厉的锋芒。

安素不解,小小的眉头微皱,她为什么不能用?

江晟见不得她这种表情,本想让她换件衣服,但看时间又来不及,便直接开门率先走出,安素虽心里不舒服也疑惑,但既然他不讲,她就当做没发生,这样的场景她也习惯了。

天很黑,凉意袭来,安素不自觉的揪紧了大衣,坐进皮质座椅上。

上车后,江晟未与她说话,其实认真算起,她和江晟一年来也说不上几句话,他常年不在家,两人也比较沉闷,江晟不说话时她不好意思开口。

也许这也是她婚姻出现龟裂的原因之一,她想打破这种局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江晟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在你睡觉之后。”

两句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她到底还没本事。

第五章

江志锐年轻时,被其父逼进官场,现如自己所愿当了商人,官场与商场的磨练让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尖锐的迫人的气场,不说话时更像一座严肃的雕像。

杨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嫁过来的,安素不知道她母亲以前是什么样的,但她总能在婆婆身上找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和贵气,不可亲近。

秉持一种敬畏之心,安素不敢触犯,不敢太过接近,就连吃饭也时刻提醒着自己,要谨慎,不要犯错。

在他们家的每顿饭,她都觉得像是在受刑,无形无色也无法摆脱的刑罚。

饭后,婆婆把她叫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例行每次必做的聊天,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而这些都避免不了孩子的内容,今天尤甚。

“素素,你们结婚都一年多了,怎么还是不见动静?要不明天去医院检查一番吧。”

安素急忙摇头,到时被检查出是处女,那不是丢了两家人的脸吗?

杨姗见她拒绝的态度如此坚决,心知她是怎么都不会愿意的,便试着从其他方面入手。

“素素,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晟儿不够努力?”

安素不知该怎么回答,说是好像在打小报告,否定她又觉得委屈,思来想去她还是点头承认。

杨姗怔住,她只是客气一说,不料安素竟不给丈夫半分薄面,她尴尬了片刻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咳咳,前几天我拖人拿了点补药,你回去记得给我按时吃。”

安素心里虽不高兴,但面上还是乖巧地点头。

另一边书房。

“你是不是又经常不回家?”江志锐将他叫进来,第一句话便是质问。

江晟没答话,找了把椅子坐下,身子后倾,只留给桌子后面的江志锐一张清冷的側颜。

“哼,现在已经没礼貌到长辈的话都不回答了吗?”江志锐吹胡子瞪眼,江晟越是这样他就越来气。

“不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江晟恭敬道,他打小就敬畏父亲,亲近爷爷,爷爷昏迷后有些事情他就不敢违逆父亲,但骨子里有一种逆反性格,所以很多时候他做的都是阳奉yīn违的事。

江志锐横了他一眼,“该是什么就回答什么。”语气极为不满。

江晟淡淡地瞅了他一眼,老实道:“是!”简练坚定。

看他这副摸样,江志锐以前在军区养成的暴烈性子又出来了,气得随便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扔过去,江晟也没有避开,就这样直直的坐在那里,承受着,幸好江志锐下手不是太重,书角只在他额前擦了点皮。

“你这样,我孙子何时才会出来?结婚都一年多了还在外面鬼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不是您说过只要结婚就行吗?”江晟从容的自兜里掏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着略破损的皮屑。

“结婚!结婚!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结婚?不是放着家里的老婆不管去外面找女人。”

江晟不住冷笑,“这不是我想要的家庭,我希望的婚姻不是用商业利益构筑的,还有,爸,你觉得你外面的女人会比我少吗?”

江志锐被他这句话一膈应,老脸有点挂不住,连忙咳嗽几声掩盖尴尬,转移话题。

“不管怎样,何诗玉要回国了,接下来的一周你怎么也要给我呆在家里,不许去找那个女人了,即使是做样子也要做得好看点。”

“爸,您不会天真的以为,像她那样一个在政区混了几十年的铁娘子,会被这些伎俩蒙骗吧?”

“哼,这就不用你管了,只要你不要范太大的错误,她是不会和一个晚辈计较的。”

江晟默不作声,江志锐也习惯了,通常这种情况他便是答应了。

客厅。

江晟刚从书房里出来,安素观察到他面上淡淡的不悦之情,明显也是受到公公的教导。他不高兴,安素便高兴了一分,她总要从别人的不幸找到自己相对的幸。

回去后,安素接过江晟脱下的西装和大衣,听到她说:“以后不要再擦这种香水了,这个不适合你!”

安素听得不舒服,不解的看向他,“为什么?”是她的气质配不上这种清淡之气吗?

江晟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回答,只淡淡看着她,直言不喜欢,这种淡淡在安素看来却是暗藏了另一种忧伤,一种她未知的忧伤。

“明天把我的卧室收拾一遍,我这周都要在家里住。”安素刚要上楼便听到了他在身后吩咐道。

她转过头,有点惊喜又有点不确定。

“怎么?不想打扫的话明天叫个阿姨。”江晟看她那副表情以为她又犯懒了。

安素连忙摆手,“不是,只是有点突然。”

本坐在沙发上的江晟径直站了起来,跨过她身边,抛下一句话就上楼了,“这是我的家,有什么突然的。”他说这话没多想,只一时嘴最快,随意而已。

安素却愣愣的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觉的掀了起来,家,这个字就是让她有幸福的归属感,无关乎人,单纯这个载着满满暖意的词。

第二天安素起得特别早,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她要趁江晟在家的时间好好表现,只可惜她这样一番心意却得不到最基本的回报。

安素坐在餐桌前,江晟睡到什么时候,她就一直坐着守到什么时候,即使是一顿早餐,她也希望和家人围在一起共同享用,可是江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直没有……

她想过去叫起他,但是每次走到门口的时候便不敢再前进了,她不想好不容易刚刚有点起色的关系再次闹僵,只是一顿早餐,不用太在乎,她坐回餐桌,看着上面的食物发呆。

江晟下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这样一副神情,愣愣的,有点傻,却会让男人有一种微微的怜惜。他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才引起她的反应。

“凉了,我去热一下吧!”

江晟没有动手只是点头,而后出于礼貌问道,“要一起吃点吗?”

“嗯。”

见安素没有拒绝,他拧着眉峰试探道:“你不是还没吃吧?”

见安素点头,他的眉峰拧得更皱了,“你在等我?”

见安素继续点头,他反而不说话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这些依旧无法令他改变心意,离婚是迟早的事,既然这样,又何必去听去看一些听一些会动摇自己的东西,即使动摇微乎其微,他也不愿意让它发生。

用完早餐安素要去收拾他房间时,江晟郑重的对她说:“把地板、桌子和浴间收拾好就行,其他地方不要乱动。”

安素点头,走到楼梯一半的地方又停住,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不去上班吗?”

正在拿着遥控器乱按的江晟闻言,轻蔑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安素自觉自讨没趣,她晓得江晟不爱去公司,她只是想尽一个妻子应有的义务,督促丈夫上进而已,看来现在还是没有做这些的资格。

她是第一次进江晟的房间,像一般精英男子一样,房间里陈设的东西很简单又大方,人稍懒,洁癖倒是未减半分。

整体很干净,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影响美观的话,大概就是窗沿那盆奄奄一息的波斯菊。

她走上前默默的观察着,用玻璃罩着,花早已枯萎,只剩黄中带绿的叶子还在支持着整个生命的运转,旁边还系着一包种子,她伸出手。

还没触碰到便被突如其来的厉喝声阻止。

“你在干什么!!”

安素侧身看到站在身后的江晟,有点窘迫,江晟没有理会她,推开安素的身体,弯腰细细查看波斯菊。

“已经枯萎了!”安素忍不住插嘴,她实在想不通这样一株已经枯萎的盆栽,还有什么意义去呵护。

不料,江晟转过头,眼里射向她的寒光足以冻裂人心,她不再说话,默默走到房间其他角落开始打扫,眼睛却总是会忍不住投向那边,她只是不明白,有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对着一株即将死去的植被那么关心。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是不是嫌弃我慢热了(抠鼻中)。我会说后面虐的男主惨不忍睹吗?  江晟呆在家里的时间长了,要求的东西也多了,有些家里不常具备,时常要劳动安素去附近的超市采购。

安素平时惫懒了点,这个时候却是欢喜的,一辈子如此到也无不可。

出门时遇上了江志锐的助理,郑先生,是来接江晟上班去的。

周三周四两天必是他工作的时间,安素懂。

“您能不能把少爷叫起来,现在时间有点赶。”安素将他请进来后,郑银焦急的开口了,迟到是会被老板训的。

安素有些为难,她不敢,但见郑银更为难的表情,拒绝的话又出不了口,身为妻子的她有义务这么做。

揣着一种贤妻的责任感她步上了楼梯,到了三楼的房间,鼓起勇气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想着他可能还没醒来便试着拽了下门把,门没锁,她顺势轻轻推进去。

江晟还在床上闭眼睡着,她犹豫了几下还是走了过去。

到他床边,她伸出手推了几下,“江晟,江晟,醒醒。”

原本正面朝上的江晟只是侧了个身子,并没有受安素的干扰,两排长长的睫毛被暖洋洋的阳光透出两片稀疏的yīn影,唇色淡淡,有点薄。

安素喉咙发紧,心跳如捣鼓,她强压下异常,继续推挤着他,“起来了,该去公司了。”

只是瞬间,那样毫无预兆的睁开眼,那样始料不及的一束眸光,就这样射进了安素的眼睛里,让她有一丝的怔然。

“干什么?”江晟语气有点不善,这大概就是存于众生身上的起床气吧。

“爸爸派人来接你去公司,现在快九点了。”

江晟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揉揉惺忪的眼睛。

忽然裸露的身躯让安素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她微微偏过脸,“你快点起来吧,别让人久等,我先出去了。”

“等下!”

安素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去超市了吗?”江晟斜眼看她,细碎的头发在晨曦下晕出一圈金黄。

“还没来得及去。”

“多买几把牙刷和毛巾,浴室里那些都放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不想要。”说着他站了起来,擦过安素的身子走进浴室,从里面拿出牙刷和毛巾,将上面的标签呈到她面前,“看清楚了吗?买这种牌子的。还有,多买几灌啤酒。”

靠的太近,喷出的鼻息带着男性荷尔蒙强烈的刺激感,安素皱了皱眉,后退一步。

“怎么啦?”

“我知道了,早餐也在下面,你快点刷牙吧,有味道。”说完,不待江晟反应,匆匆下楼,好像后面的人如狼似虎,她也是正常的女人。

见安素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江晟用力呼出一口气,再凑前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而他竟然被嫌弃了。

跟郑银解释完后,安素便揣着钱包出门。

到了超市,她从生活用品区挑好所需东西后又逛到了饮料区,刚伸手欲从上面架子上取下啤酒却被人抢先一步了。她的眼睛顺着那只慢慢缩回的手往后看。

是沐媛!

“你好!还认识我吧。”她一身白色束腰大衣,眉眼弯弯。

安素皱眉,她不喜欢看到这个女人!不过还是点头了。

“可以一起喝杯吗?”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啤酒。

她返身从架子上取下另一盒啤酒,木然道,“这不是买给我的,我不喜欢喝酒!”

“那我们去楼上的咖啡厅。”

“我和你无话可说。”语气僵硬决绝。

见安素要走,沐媛按住购物车拦住她的去路,不解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上次要跟着我?”

安素不耐烦了,“是那个男人说的?”她也猜到那个男人一定会跟她说点什么,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猜到自己身上。

见沐媛点头,安素侧开她的身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应道,“走吧,带路。”

超市三楼靠窗户的一个角落里。

“你想说什么?”安素双手环胸,直视她。

沐媛一手捏着杯环,一手持着干净得发亮的小汤匙,一圈一圈搅拌杯里的咖啡,闻言,抬头温柔一笑,“我很好奇你那天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也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会当小三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安素不紧不慢的说着,同时不忘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果然她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有一瞬间的停滞。

“那你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我得到的答案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这次安素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不安的表情,相反她很淡定的转移了话题。

“你爱他吗?”

安素咬着吸管不说话,对于这个她无话可说,也不喜欢主动说出自己的弱点。

虽是一个问题,沐媛却早已知晓答案,“不爱对吗?你们只是长辈们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走在一起的陌生人是吗?”

安素将玻璃杯放下来,上面原本有着优美弧度的吸管此刻扭曲的不成样子。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拽着他不放,既然不爱为什么不能做到互不干涉,像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的那样,各过各的。”说到后面,连安素都听到她话里有隐隐的激动。

“我不爱并不代表我不在乎,我们结婚了就代表我们要过一辈子,我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这辈子?我们可以没有刻苦铭心的爱恋,但是我们拥有了一个共同的家,爱是可以一时的,家却是一辈子的。算了,我真是疯了,竟然和你说这些。”安素怄气般的不想去看她,背靠椅背,开始望着窗外发呆,其实她是不明白爱和喜欢到底差别在哪里,而喜欢与好感又有何不同,他对江晟的感觉无疑停留在后者阶段。

“也许,你可以从其他男人身上找到你要的生活,江晟他,不适合你!”沐媛面露悲悯。

安素看不惯她这种表情,横了她一眼,嗤笑道:“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只这一句话后便提着东西要离开。

沐媛一瞬拉住她,眼中透着一抹悲凉,有点低声下气乞求道:“求你放手,我真的很爱他。”

这下安素真是来气了,她随手拿起桌上未喝完的饮料泼到她脸上,骂道:“有病呀你!”不顾周围指指点点,疾步出去。

水顺着轮廓,慢慢滑落下去,浸湿紧贴着的内衣,黏嗒嗒,恶心的味道,沐媛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

没关系,起码,江晟爱的不是她,虽然也不是她。

——

呼出一口气,水汽在空气中凝结成点点的小水珠,成千上万的水珠快速聚拢在一起,围成一团隐约可见的雾气。

安素提着个大袋子走在大道上,街旁的的花在春夏季甚是茂盛,此刻凋谢的不成样子,只剩下一堆残破枝叶,在雪花的压迫下有气无力的挣扎着,不是有句话说,瑞雪兆丰年吗?在这样的逆境中撑过去,来年迎接它们的必是风光灿烂时。

她的这种执着也是正确的吧,她希望等待自己的也将是明媚的春光。怀揣着一份希望,执着才不至于显得毫无意义。

到家时,外头没有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她以为江晟应该走了,所以她才会慢吞吞的推开大门,慢吞吞的走进厅室,慢吞吞的将手上的购物袋放在一旁,慢吞吞的上楼想要休息。

“你怎么去这么久!?”

忽然出现的声音着实吓了她一跳,循声望去,江晟正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不满的皱眉,许是坐得太偏僻,又或是他太安静了,总之安素真的不是故意忽略他的。

“刚刚遇见了个朋友,聊了一下就耽误了,你怎么还没去呀?”安素退回来,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江晟起身走到塑料袋被丢掷的地方,蹲下来打开袋子翻找,本来是想找牙刷和毛巾的,看到啤酒忍不住掏出一罐,打开,直接灌入口中,喉结蠕动,冰凉刺激。

安素急忙走过去,抢下啤酒,“大清早的喝酒不好,你吃早饭了吗?”

江晟擦了下嘴,随即眸里的寒光射向她,连带说出来的话也是冰冷的,“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晟对她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但安素是真的在怕他,莫名其妙的怕。

将手中的啤酒还给他后安素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江志锐打过来的。

“爸。”

“嗯。江晟还在吗?”

安素偷偷瞄了眼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的江晟,应声答是。

“借口一大堆不肯来公司,还将郑银赶了回来,既然你回去了,记得在他洗漱好后带过来。”

“可是,他一向不会听我的话。”想让他听安素的话,真是比做梦还难。

“这个我不管,把他带到公司就行了。”说完不给安素任何辩解的机会,挂断电话。

安素从袋子里拿出牙刷和毛巾,坐到江晟身边,将东西塞到他空着的一只手里,“快去洗漱吧,爸爸在公司等你。”

“那又怎样?”说着他又灌了口酒进去,“既然想让我呆在这里就让我一直呆着好了,何必让我去公司那么麻烦。”

安素隐隐听出了点什么,虽然室内有暖气,但是看着装有冰凉液体的酒瓶子她还是禁不住起**皮疙瘩。

“你不饿吗?”

这么说着江晟倒是停下了动作,沉默了会儿,将酒瓶子放置到她手里,带着手上的牙刷和毛巾上去,“我希望等下吃到的那些东西是热的。”

安素迅速到厨房准备,时也命运,她就是伺候别人的命。

第七章

早餐过后,江晟很自觉地出门了,临走前还不忘带上安素,这么冷的天他不爱开车。

安素算是第二次来他们公司,公司创建不久,规模却很大了,足见江志锐的能力。

江晟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安素去董事长临时办公室见公公,集团总部虽不在这里,但这是江志锐起步之地,他一直很重视,时常会来这边坐镇。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敲开门,进去后看到许久不见的舅舅,正和公公一起品着茶。

“素素呀,你来了,快进来吧。”公公亲切的对她招手。

安素将门关在背后,走到他们面前,礼貌的弯了弯腰,“爸,舅舅。”

江志锐和顾正宇双双点头。

“江晟呢?”江志锐问道。

“他在办公室工作。”

“去叫他过来,过来跟正宇兄打声招呼。”

顾正宇摆摆手,“算了,他在认真工作就不要去打扰了,倒是安素,你外婆回来了,今天就跟我回去见见她老人家吧。”

安素毫不犹豫地点头,本质上来讲,顾家真正能影响决策的便是老夫人何诗玉,而她也是老人家找回来的,安素在家里的地位取决于这位对她来说不算亲厚的外婆。

何诗玉和江晟的爷爷江建国一样,早早的入了军区服务,两人也是在军区认识的,艰苦环境下培养出的感情也较常人深厚。

说起来,顾家和江家还有那么点相似,同样是上一辈投入军区工作,下一辈便下海,不同的是顾家只有何诗玉从政,而江家几辈都在军区,就算是江志锐,也是从政一段时间后才下海的,理所当然,江家在军区的地位就比顾家高几个档次。

但顾家经商时间比较久,所以其在商界的地位还是略胜于江家,这也是老爷子昏迷后,江志锐主动提出联姻的缘由,他需要顾家在商界的力量。

何诗玉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去了国外治疗,这次回来也是安素自婚后的第一次见面。

顾家的位置是郊区的公馆,和江家大院一样大气。

安素想不明白,她的母亲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这样舒适的环境,去和父亲过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到底,爱情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人舍弃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甘愿遁入贫穷的日子?虽有点大不敬,但安素就是觉得母亲傻,不知她可曾后悔。

安素跟着顾正宇进门,何诗玉正坐在花园里晒太阳,金黄色的暖阳像个慈祥的老人,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她。

她在舅舅的示意下走过去,蹲在她身前嚅嚅道,“外婆,我来看你了。”

何诗玉微眯着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笑道,“嗯,进……进去吃饭吧!”

安素跟在旁边向里走。外婆的病好像恶化了,以前她说话还是很流利的。

初见她时,外婆的眼睛很凌厉,安素就是在这么一双凌厉的眼睛下被逼发誓,不会轻易逃婚,不会轻易离婚,会好好过日子的。现在那样一双眼睛也变得如此沧桑无力,真的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顾明明和程莱已经在里面就坐,安素一一向他们打招呼后便落座,就如同和江家夫妇吃饭一样,顾家餐桌上彼此的交流同样稀少,也许上流阶层人物都是如此,饭时忌言。

饭后安素才被问到江晟为什么没有来,问的人是顾明明,安素只道他今天工作忙。江晟一周只有两天才会去公司,理所当然会比较忙。

听婆婆说,老爷子在时他一次都不去,现在虽是被逼,但也算极限,好在他的能力不弱,工作又不重,只要这两天天好好做,一周的事也是可以解决的。

何诗玉把她叫到房里。

“小三……”何诗玉坐在床上,旁边坐着舅妈程莱,见婆婆看向她,她忙帮着翻译,“你外婆的意思是说,江晟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安素没说话,内心里,她是不希望家丑外扬的。

“不……说谎。”即使是不那么流利的话,出自何诗玉的口却让安素倍有压力。

她只好默默点头。

“不……离婚。”何诗玉又发话。程莱跟着解释,“你外婆的意思是,不要因此闹离婚。”

“我知道。”老夫人的话是不能拒绝的,安素也没想过拒绝。

说了几句话老人家就累了,安素很快就跟着程莱退出来了。

“你不要太有压力,这男人,有几个逢场作戏的女人很正常,你要是太计较会吃亏的。”程莱一出来就对安素说这几句话,她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这番话也是出自内心的真话。

安素听来却是那么刺耳,她从小没怎么接触这样的环境,对这种情况当然无法理解,在她的认知里,一夫一妻才是正常的婚姻关系。

晚上安素没有回去,何诗玉是想让江晟来接,这是要给他个下马威。

而他迟迟没有,江晟似乎很排斥来顾家,即便是回门也是在公公强压下才来的。

安素虽好奇,却也没多想,她只能听从外婆的话。

而且这次是住在妈妈之前的闺房,她更加不会拒绝,里面的摆设有些已经改变了,但大体上还是保持着原先的样子,这也是安素对回到这个家不抗拒的原因。

这里有妈妈的味道,即使打扫了很多遍,即使过去了很多年,她依旧可以感受得到,正如婴儿感受母亲的怀抱那样感受到妈妈残留的温暖。

夜深。

江晟回到别墅,房子空荡荡的,真没意思。

下午开始,顾家那边就来电话让他去接安素,江晟果断地拒绝了。接着父亲来找他,同样的事情,他依旧违逆,他有自己的坚持。

顾家有个江晟非常讨厌的女人。

顾明明!

顾明明曾经对沐媛做过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江晟至今记忆尤深,这也是他欠沐媛的。

江晟在大厅静默一会儿后从厨房找到啤酒。

一手插在兜里,另一手握着酒瓶,长腿迈上楼,走到二楼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的转到安素的房间前,这本是他们的新房,但最终他还是让它变成了她的闺房。

推开门,他这么轻易的就进去了。

房间不像第一次那么乱了,但也没像她所描述的那么整洁干净,勉强算看得过去。

正如她所说的,东西多也是个原因。

女孩子房间乱的理由永远是这个,但也是理由最充分的一个,这句话是他从另一个女人身上感悟出来的。

想到另一个女人他就懊恼,自己怎么会来她的房间,马上退了出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那株枯萎的波斯菊面前静静的望着它。

曾经那个女人拿着一盆花和一包种子给他时,江晟还嘲笑那是野花,可是她却用极其认真地眼神望着江晟,并告诉他,这不只是一盆花,如果江晟想知道她的心意就好好养着,好好养着就会知道答案。

他一直好好的养着,可是那人却已经不在跟前了,而这花也快死了吧。

半夜。

他被那个梦魔吓醒了,梦里的她一直求江晟放过她,放她离去,放她自由,最后消散在他眼前,这是梦,也是现实。

手机忽闪忽闪的,点开来看,全部都是父亲的未接电话和未看的短信,一条条点开来,无非是是今晚不把安素接回来就怎么样怎么样的,他对于这些威胁已经见怪不怪了。

掀开被子下楼,到厨房倒了些水,这样空荡荡的房间还真是让人有点受不了,于是披上大衣拿上钥匙走出门。

还没进车库就远远看到在铁门处停驻的那辆车,他走到铁门的同时车灯也亮起来了,有人从车里走出来。

渐渐适应刺眼的灯光后,看清楚来人,是父亲身边的助理兼保镖,郑银!

“是我爸让你在这里监督我的?”

见郑银点头,他冷哼了下,“可真有毅力。”

“既然你在这就带我去顾家吧!”江晟打开大铁门,坐进后车座,合上眼,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

到顾家公馆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才下车,已经早有人进去通知了,很快,门大开。

安素睡到一半时被人从美梦中唤起,她梦见自己一家三口喜滋滋的在马尔代夫度假呢。这里的佣人,告诉安素,江晟来接她回去了。

老夫人一早就下话,没看到江晟来接安素,就不能让安素一个人离开,看到江晟来接安素,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让他们走,所以佣人没去请示老夫人,直接就来叫安素。

当然醒来的不仅安素一个,还有顾明明!

第八章

安素穿好衣服下来,看到江晟站在大厅中央,璀璨的琉璃灯投聚在他身上,让他周身散发着别样的光彩,不忍直视。

江志锐对江晟的评价就是顶着一具人模人样的躯体装着一个不务正业的魂。

很贴切。

她抬脚欲要下去。

不料,身边越过一个人影。

安素看着顾明明欢快的下去,却被江晟一张嫌恶的表情冷却了半颗心,她嚅嚅道:“江哥哥”。

江晟直接漠视她,抬头对安素喊道:“你走不走。”说完便掉头先走了。

安素知他此刻心情不好,也不敢耽误,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跳下来,跟在他后面。她最后看了眼顾明明,此刻她的脸上明显泪水泛滥,安素皱眉,她不喜欢有太多的女人围着自己的丈夫转。

回家的路上江晟只说了一句话,“以后没事不要到处乱跑,自己不方便,也麻烦别人。”

安素很想大声地说这不是没事,也不是乱跑,这是回娘家,可碰上江晟冷冷的眼神。她便把呼之欲出的话吞回去了,只敢小声的嘟喃着。

他们是联姻,安素很少会站在江晟的角度考虑问题,更不会去想他是不是自愿结婚的,对自己是不是满意,对这个婚姻有没有期许,心里有没有其他人……

她一直认为,既然结婚了便代表着许下一辈子的诺言,承诺的两人就该一直相互扶持,活到老,陪到老。爱可以有很多种,维持婚姻的一定是彼此建立起来的亲情之爱,而不是男女间短暂的爱情。

她一直在为这个婚姻努力着,当然也希望江晟同他一样去付出。

——

接到杨立轩电话时,安素已经准备就寝。

他是江晟自小的玩伴,也是杨姗的侄子,杨家第二个儿子。在江晟结婚后就很少迈进这个家,也很少联系安素,因此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她好一番称奇。

电话里,杨立轩撑开嗓子大喊:“安嫂,江晟在这边喝醉了,不肯出门,你要不要过来接他,我搞不定。”背后的声音喧嚣,内容却足够清晰。

“在哪里?”

“王府井xxxx”

得到确切地址后,安素匆匆挂断电话,跑到楼下的车库,开出她那辆万年不见光的小红帽出门了,街道的灯光很亮,让她的车在这样漆黑的深夜依旧畅通无阻。

其实她很讨厌安嫂这个称呼,土得掉渣,但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奈何不得。

婚后第一次见杨立轩时,他还是叫安素“嫂子”的。

再见面时便唤她“安嫂”了,为此她还跟他强调过,如果不喜欢叫她嫂子的话直接叫名字好了,当时他也答应了,不料有次在杨姗面前他也破口而出了,杨姗当场就不满意了,于是又变回“安嫂”了。

这个名字真是一波三折,到最后还是没能如她的意。

她知道定是江晟唆使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在乎。

到达酒店后,有人出来接她,安素被带到他们所在的房间。

房间是独立的包厢,大概是应酬之类的饭局,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里面所剩的人都是一些比较熟识的面孔,而江晟便是坐在正中央的圆桌上趴在那,旁边的杨立轩一脸无奈的看着安素,又指了指枕着手臂的江晟。

安素走过去,脱下还套在手上的皮质手套,一双温暖细腻的手轻轻搭在江晟肩上,晃了晃他,并轻声叫着,“江晟,我们回去吧!”

也许是动作太轻了,江晟没反应,安素加大力度晃着他,“江晟!”

江晟直起身体单手撑在桌子上扶额,“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你回去,你在这边会着凉的,我们回去吧。”安素躬身站在他旁边温柔的劝说着。

江晟闻言望了眼站在安素身后的杨立轩,给了他一个冷眼,“是你叫她来的?”

“哥,你总得回家不是。”杨立轩讨好般的笑着。

“我不是说过不回去的吗?你是不是总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江晟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不知是酒精还是气急的缘故。

杨立轩见他这副摸样也有点心悸,催促着安素,“安嫂,你快带他回去吧,你看他脸红成这样,他今晚喝了很多酒了。”

“我们走吧!”安素经人提醒就想去扶他,不料被江晟一手拂开。

他晃荡着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大衣颠倒着向门口走去,嘴里喃喃道,“我要去沐媛那,你自己回家吧。”

安素气急,他现在连隐藏都不想隐藏了吗,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有没考虑过她的感受,还是故意要她难堪。

安素走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胳膊将他扯回座位上,从旁边的餐桌上拿了一瓶白酒放到他面前,酒瓶碰桌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房间里。

“全部喝了它,喝完你想去哪就去哪。”

盯了许久白色瓶子的江晟抬头,用那双迷离的眼睛瞪着她,“我去哪用得着经过你的允许吗?”

安素壮着胆子回答,“是不用经过我的允许,但我会阻扰,你不是连喝完这瓶酒的本事都没有吧?”安素故意刺激他。

也许是男人天生的傲气使然,江晟二话不说握住瓶脖子对准自己的嘴,咕噜咕噜往下灌,安素看着他皱得紧紧的眉头有点难过,自己非得用这种方法才能把他带回家吗?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瓶子里的酒还没干,江晟已经瘫倒在桌子上了,动作很大,震得上面的酒杯哗啦啦躺倒,还残留着一些酒渍的瓶子掉落在地,破裂的玻璃片贱了一地。

安素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从腋下穿过企图将他拉起,花了好大的力气还是没有拉起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

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杨立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过去,挥开地上的碎片,帮安素扶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江晟。

另一边不知姓名的男人也过来帮忙,安素趁此脱开手,扭了扭扶得有点酸痛的手。

“安嫂,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是绝了。”一边将没有意识的江晟架出去,一边对安素赞不绝口。

安素无奈摇摇头,“他是头脑有点不清楚了才会上我的当,要搁平时我哪敢这么做。”如果不是被气到,她也不敢这么放肆。

“呵呵,总之哥这次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将江晟放到车里后,杨立轩主动要求驾驶,他是男人,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嫂子做这等辛劳之事,再说,他觉得伺候后面的人更难受,说这话是有依据的,从视镜里就可以看到后面的情况。

江晟歪倒在安素的腿上,并且很成功的在上面吐了个惨烈。

杨立轩递过来纸巾,安素还没擦完这一块的污秽,他转头又吐在另一边了,黏黏的格外恶心,原来,外表如何光鲜亮丽的人,吐出来的东西一样丑陋,没有谁帅谁的呕吐物就香的说法。

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用一瓶酒算计他,他便以一片的呕吐物报复自己,人真是不能得意忘形,须知今日射人一箭他朝必要受上一刀,只是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安素忍着恶臭将自己和江晟身上的脏东西勉强擦干,又从旁边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将瓶口对准江晟的嘴插进去,倾斜成一个角度灌进去。

一直关注着后面的杨立轩见此场景,忍不住摇摇头,安嫂还是挺狠的。

一口气不顺,江晟也开始咳嗽了起来,咳出来的液体带着残留的污秽物喷到车里各个角落。

看着自己的爱车被如此摧残,安素哀嚎,“我的车!”

正在开车的杨立轩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安嫂,到时让哥再给你买一辆不就得了……”话未落,收到安素的一记眼刀,他立马闭嘴,乖乖开车。

到家的时候两人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晟抬到房间去,杨立轩并不知道夫妻两分居的事情,他以为他们的卧室就是在这么高的位置,心里还想着这两人思想有问题,好好的二楼不住非要跑这么高,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安置好江晟后杨立轩便将安素的车开走,他今天并没有开车出来,而且这车也需要彻底的清洗,正好自己做个举手之劳。

第九章

杨立轩走后安素就更烦恼了,江晟从来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安素拧了把热毛巾给江晟擦好脸,江晟挥动手脚扯着身上的衣物,许是室内的温度太高,他又穿得多,热着了。

本着好心,安素帮他解开上衣和裤子,只留下里面的保暖内衣,盖上棉被,正要关灯,余光瞥到他竟把被子踢到地上去,双手不安分的拉扯着仅有的内衣内裤,皱着眉头,一副被人欺负的难受样子。

安素上前,将那双扒拉着衣物的手拉上来置于身侧,重拾地上的被子,刚要帮忙盖上,他的手就又开始乱动了,嘴角耸动,安素走进,弯腰低头,侧耳倾听。

“脏……”

她直起身体冷哼,现在才知道脏,早干嘛去了。不过这种情况下还能觉察到自己脏也算本事,不枉他那点洁癖。

想归想,他嫌脏,安素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安素从浴室打来一盆热水,看着江晟的身体又犯愁了,按理说脱人衣服是要经过主人同意的,擅自主张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现在又不清醒。

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蛮干,又不是别的男人,都结婚了有什么好矫情的。

做好心理疏导后,安素就开始脱,上身还好,下身她有点不敢直视,男人最重要的部位她只在片子里见过,那还是婚前辅导,现在整个轮廓清晰的呈现在那里,不免令人心跳如捣鼓。

撇去心里的那点杂念后,她用热毛巾擦拭他身上的每个部位,腋下,胸部,腹部,一处都不放过,擦到下身敏感处时她只是敷衍了一下,又将重心转移到下处。前面部分擦完后还有后面部分。

安素努力推着江晟的身体,想把他的身子翻过去,反被江晟突如其来的翻身压住胳膊。

试了好几回都没能将手抽出来,安素拍着江晟光洁的身体叫道,“翻过去,江晟,翻过去,有没听到。”听到匀称的呼吸,安素真想踹他。

安素将另一只爪子伸到他腋下,轻轻的挠了几下,没反应,她壮着胆子在其大腿根处重重一捏,果然,江晟微哼了声便翻身过去。

趁他侧身安素赶紧擦拭他背后位置,在他最后自动躺平之际及时缩回手,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后,安素累得伸了个懒腰,回到二楼粗略洗漱一番,倒头睡去。

半夜。

一声巨大的扑通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这静谧的夜,她迷迷糊糊着,安素很少在半夜醒来,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情况,索性静观其变,先睡着再说,今天真是动用了她全年的精力。

睡虫刚来,又一声巨响把她吓醒了,这次是真的清醒,也清楚的听到是从楼上传出来的声音,正上方是江晟的房间。

安素轻抚了下加速跳的心,按开灯光总键,整座房子通亮,她下床。

探头探脑的审视了一遍房屋,没什么异常,她又朝楼上走去。

打开房间,床底滚落着一个男人,是江晟。

安素扶额作望天状,她还是头一回见人睡成这个德性,难怪杨立轩临走前一直叮咛她要小心,江晟一喝醉睡觉就不安稳,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走过去拉扯着被子,连拖带拽的想要把他带到床上去,可是体型相差太大,任安素怎么使力也没能把他抬上去,江晟不痛不痒的动了几下仍旧在原地睡着。

怕江晟着凉,安素从楼下客厅里拿了一套气垫,又废了好大一把气力才把他拖到矮垫上,盖上厚厚的被子转身离去,回房又担心他不安分,安素拿了自己的被子到三楼,躺在江晟的床上守着他,这次她没关灯,横躺在床上看着地下的江晟发呆。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江晟夜半独处一室,气氛说不出的怪异,她觉得难得,却又欢喜,希望这样的时间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天长地久……

第二天。

阳光通过窗帘透进一点微弱的光,江晟头痛欲裂,睁开眼,他揉揉太阳穴,难受的摇了几下头,随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睁大眼,天花板的距离有点奇怪,他侧头往右边看去,窗户的高度也不对,转到左边,竟然出现另一张床。

不对!

躺着的感觉也不对!

他迅速坐了起来,回头望去,竟然是气垫,低头,光裸着?

他瞬间朝床上望去,有个人竟然霸占着他的床,安素?

江晟裹着棉被站起,走到床边,就着她露出的脑袋拍了几下,“醒醒,喂,醒醒!”毫不手软。

安素浑浑噩噩半眯着眼,鼻音有点重,“嗯。”而后裹着被子滚到另一边蒙头大睡。

“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这是他所能容忍的极限,江晟非常讨厌别人碰他的床。

可惜,安素意识不清醒,安然躺在那不动。

江晟冷哼一声,放下身上的被子,双腿屈膝跪在床上,连人带被将安素抱起来,直接走到门口将其扔到地上,毫不怜惜。

“扑通!”

“啊!”

伴随着地板巨大碰撞声的是安素惊心的呐喊,滚了几圈后她才发现自己在房外,地板冰凉刺骨。

罪魁祸首已经甩了门将其关在外面。

安素心有怨言却无人诉说,她撑起一只手却又倒了下去,脑袋有点晕眩,眼前出现短暂的黑影,她害怕的闭上眼睛,待自己平静后再睁开眼,没有黑暗,世界是明亮的,她又挣扎着起来,手臂略疼,拐过来细看,关节处已滑出一层皮,泛着刺目的血红。

她忍痛站起来,走到不远处,单手拖着被子走,走到一半又不甘心,折回来踢了下江晟的门,结果痛到了自己的脚,心里腾腾升起的一股气只能压到心底。

安素卷起半垂在地的被子,摇摇晃晃迈下去,躺回自己的床上,没注意手臂,破皮而出的血丝沾在白色床单上,在上面污出一条条细小的红线,残忍得刺目。

她直起身体,翻找药箱想着随便包扎一下,以防感染。

这人要是倒霉喝水都塞牙,她翻了很久都没找到,最后困得紧,索性放弃,反正伤口也不是很大,还不至于这么娇气。

裹紧被子缩在床沿,一想到昨晚江晟执意要去那个女人身边,想到她喜欢的车被吐成那样,想到她那么悉心照顾他,再想到被丢出来,心里便止不住委屈。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为什么好人有好报这句话在她身上从来不会灵验。

她不过是希望尽自己所能去争取,得到自己应得的,却原来这样努力付出,回报这么难,眼泪那么轻易的溢满眼眶,那么轻易的像潺潺流水自眼角滑落,融入床单的细柔之中,晕出一圈圈的yīn影。

脸黏黏的,她不停擦拭,泪水也不断四溢,最后索性任其泛滥,她太难受了,似乎要把长久以来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去,这样一种无人诉说的悲痛一直压在心里,让她心疲力尽。

沉浸在自我悲伤的舔抵中一段时间后,她也渐渐睡去了,蜷缩着,暖气持续不断的供应着,即使是在梦中,她也无法抵挡这个冬天寒气的侵袭,不仅是天气更是人心……

第十章

江晟醒来后脑仁阵阵的疼,发现自己睡在他从来不会睡的气垫上,还发现自己的床被人占去,这种事怎能不气,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把安素扔出去了,关门沾床继续睡,从来不会去考虑她会不会受伤,不会去考虑她痛不痛,自己都头痛的要死去理会她人的感受,他从来就不是无私的。

睡到正午,他反是被自己的肚子饿醒的,头,还是有轻微的疼痛,然而在此时却比不过胃酸带给自己的难受之感。

窗外投进的阳光微微刺眼,他撑开一只手掌盖在眼睛上方,迷蒙的眼眸在yīn影下环顾四周,白色的窗帘,棕色衣橱,紫檀圆木桌,两米高的书架,是他的房间布置,他在家里。

掀开被子,双腿刚放下床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除了三角裤,竟然全裸了!

他睡觉只喜欢裸上半身,不会将裤子一并脱了去的,且昨晚他喝完那瓶酒便没了意识,衣服应该不是他自己脱的,想到昨晚的场景心里顿生出一股恼意,安素使了手段,而他竟然会上当。

从衣橱里掏出一套居家服穿上后他便迈着长腿下楼去。

到楼下第一反应便是朝餐桌走去,往常那里都会摆满清淡营养的早餐,此刻却空无一物,他又朝厨房走去,厨房窗明几净,厨具正确归位,可他就是看不得不舒服,没有他需要的食物,安素没有做早餐。

江晟握拳微捶了下自己略疼的头,走出厨房,步上台阶,朝安素的房间走去。

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回应,他推门进去,鹅黄色的床单上正堆着一团棉被,走近一看,还可以看到棉被里缩着一个人。

江晟一把拍在棉被上,“喂,醒醒!”

没反应!

他迅速将棉被扯开,看着头发凌乱,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曲着双腿的安素,他眉头微皱,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睡这么晚不说,扯她被子竟然毫无反应。

“安素,醒来!”江晟挥着大掌拍向她胳膊,他没有刻意使力,但一个男人从这个角度快速拍下去就是借着速度也该被打醒了。

安素紧皱眉头,嘴角抽搐了几下便翻过身本能地抓起旁边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继续睡去,江晟还能听到她在被子里委屈的呢喃声。

他捏了捏眉峰,头更痛了,这下狠劲上来,一把挥开被子,将藏于其中的安素提起,拖到床下,厉声道,“去做饭!”

本来就头晕的安素被这一抓一拽闹得更晕了,但是地上冰凉的寒意还是唤醒了一丝清醒的意识,她眯开左半边红肿的眼睛朝上方抬头望去,“冷~”吸了吸鼻子,挪到床边赤着双足双手环胸贴着床单便又闭上眼睛,如果认真看的话还能看到微发抖的嘴角,柔弱的姿态令人怜惜。

江晟见她这副模样愈加气结,拽着她的一只胳膊将其从地上拉起让其坐于床边,又从衣橱里随便扯出一件大衣扔到她身上,“穿上去做饭,养你不是让你好吃懒做!”

安素被这一扔一吼晕乎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感受到江晟近乎凌厉的气势,她抖着手将手伸进大衣扣上扣子,拉起高领,赤足踩在木板上垂着头出门。

“等下!”

安素转过头,用那双被泪水浸得通红的双眼迷茫的望着他,杂乱的头发垂在脸上,邋遢的可笑。

江晟指了指她暴露于空气的脚不解道,“你不穿鞋吗?”

安素闻言低头一看,这才感觉到从底下传来的阵阵凉意,她像丧尸般折回趿走拖鞋便下楼去了。

从水池边掬了把水喷在脸上,冰水的寒意只是让她更冷了,并没有让她的头痛减轻分毫,她甩了甩头发,自下而上抹了把脸,将头发扎起来。

打开冰箱,一股更加冰凉的寒意袭来,安素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侧头打了个喷嚏,**皮疙瘩都出来了,脑袋里好像有一团棉线又像压着一块重铁,又晕又疼,蹲下来捡因手软掉落的西红柿,起来时看不清事物摔到在一边,幸好水池离得近,撑住了她。

随即厨房便响起了吱吱的油脂声,江晟在沙发上坐得像尊佛,闭目养神等待饭食,他是真的头有点痛,大概是昨晚的酒喝太多了,一想到这他就更痛了,这个女人竟然不顾他的身体骗他喝那么多。

饭菜很快出来了,江晟拿起安素递过来的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两口,刚嚼两下更迫不及待吐到旁边的盘子里,一张俊脸瞬间扭曲了,“安素,你是不是故意的?”

正垂头闭眼的安素闻言惊得抬起头,不解的看向他。

“算了,你自己吃吧!”说完便转身上楼。

安素对这突然发生的一遭无法理解,很快她看见江晟穿好衣服下来了,但是他并没有走向这边,而是朝门口走去。

安素迅速起身,顾不得被她推到的桌椅跑到门边拉住江晟焦急道,“你去哪里?”

江晟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不怒反笑,“你觉得呢?”

见此她更急了,“你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再去煮别的,就今天,今天一天留下来好不好。”

江晟无动于衷,拽开门把甩袖而去。

看着黑色的迈巴赫在漫天雪地里开出两条弯弯曲曲的痕迹,安素叹了口气。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讨厌自己掏钱买蛋糕,讨厌蹲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默默吸食长寿面,讨厌在关灯上床的那一刻只能听到自己对自己的祝福……

可是这么多年却又是这么过来的,她应该习惯的,却一直无法习惯,她抗拒这种习惯,可是如果连自己都忽略自己,她出生的日子还有意义吗?

回坐到桌边,她压下因为晕厥而恶心的心里,拿起筷子尝了下热气散退的饭菜,刚含在嘴里一会儿又立马将其吐了出去,好像错把味精当盐巴使用了,难怪江晟这么生气,他最讨厌味精的味道,她竟然火上浇油,活该一个人……

安素躺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钟,跟着秒针一圈圈的数下去,到最后意识渐渐不清明了,渐渐沉入无间的黑暗……

顾明明来的时候大门紧锁,她按了很久的门铃还是没人出来迎接她,听说安素一般是不出门的,没道理这么巧今天不在家,她绕过大门走到侧面的铁栏处往里看。

落地大玻璃正对着她,那里面有个女孩正躺在平直的沙发上,穿着大衣毫无遮盖,露出的脸苍白沉静,玻璃角堆着的皑皑白雪为这一份苍白的沉静添上一袭萧瑟的凉意,零落的雪花片片沾在玻璃上,模糊了她的身影……

“安素??安素!安素!!!”顾明明大喊了起来,她以为安素只是在闭目养神,毕竟没人会睡觉的时候穿着大衣不盖棉被,可惜她扯干了嗓子也得不到回应,安素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像童话里的睡美人,虽然没有那么美,却同样安静,令人疼惜的安静。

顾明明重重的用包磕了几下栏杆,企图用重金属的声响引起安素的注意。

眼看她就在里面却对自己的呼叫呐喊毫无反应,顾明明急得团团转,她一气将包扔进去,砸在玻璃上的包只是抖落了几片雪花,并没有唤醒里面的人。

顾明明目测了下栏杆的高度,觉得没多大危险后迅速的攀上去,脚踩着横杆,另一只脚趁势翻过去,再收回外面的那只脚轻松毫不费力的跳进去。

捡起掉在地上的爱马仕香包,她趴在玻璃上使劲敲着玻璃,“咚咚!”沉闷的声音传开来,附在上面的雪花掉得更多了,可是人还是毫无反应。

顾明明大叫,“安素!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的!”

发觉只是自己在唱独角戏后她直奔大门,本应该锁着的正门一下子便被她拧开了,顾明明没有思虑太多,推门而入,朝安素的位置奔过去,将前一分钟刚捡起的香包扔到她身上气道:“安素,起来,别以为装睡就可以忽略我!”

吼了许久才发现安素的不对劲,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她蹲下来,“喂,你怎么啦,不要装死!”说着不忘推了下她,没想到仅仅是这么平常的一推竟是把她推到地下去了,看到安素滚落下去的一瞬间她心里疙瘩了下。

她绕过沙发跪在地上晃着倒地的安素不安的叫唤着:“安素,安素,醒醒呀,你怎么啦?我不是故意的,你快醒醒呀?”

本已晕厥的安素被这么重重一摔也摔醒了,她掀开眼皮,顾明明虚幻的身影在她眼睛里慢慢清晰,她呢喃着“痛!”

顾明明将手掌放到她额头上一量,很烫!

“你发烧了,怎么办!?”她将安素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幸好地上铺上厚厚的地毯,摔在上面不会有什么伤,“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要,你带我回床上。”即使神智不清她还是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不要让自己的生日在医院度过,她不愿意医院的霉运借助她的生日传遍她的人生。

顾明明扶着她一步步上楼去,将其放在床上,有点迷茫,“你不是就这样睡了吧,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安素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里面拧一条热毛巾出来,敷到我额头上!等我好了再跟你说话。”

“你什么时候才会好呀?我记得生病该吃药吧,药呢?”虽然这么被指使着让她很不舒服,但看到安素脸上难受的表情她也就不做过多计较了。

蜷缩在被子里的安素闷闷道:“不知道,你找找!”

顾明明气结,这又不是她家她去哪里找,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出了个号吩咐了番便去浴室拧毛巾,将毛巾敷在安素额上后她就开始巡视四周。

第十一章

走出房间左右望了眼,只有一间客房,一间杂物房,她又朝三楼走去。

三楼其实并不能算一层完整的楼层,覆盖的范围只有半层,更像一个阁楼,却比阁楼更大一点,房间也只有一间。

顾明明打开唯一的一间房,里面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冷清,配备了一个人生活所必须的用品,她朝浴室走进去,剃须刀,男士洗面奶,男士护肤水,一条毛巾,一支插在透明盒里的牙刷……全部是男士的东西,而且是只有一个人的东西,看见这些她也猜得差不多了。

他们分居了!

想到江晟没有和安素睡在一起,她心里瞬间就滋生出一股欣然的喜意,像含苞的鲜花迫不及待的欲要怒放。

但是想到另外一个女人,这含苞欲放的鲜花一下子又凋谢了下来,江晟的心在别人身上。

很快,门铃响起来了。

她知道是她家的私人医生来了,刚才打的那个电话就是叫医生到这里来看病。

医生是个年逾五十的老人,头上滋生出一些白发,爬着几条皱纹的脸上时刻噙着一丝笑意,给人温和慈祥之感,他三十岁时就为顾家服务,至今已有二十余年的历史,对于顾小姐的出逃以及其女儿的归来也是知晓的。

为安素前前后后检查了番后他感叹道,“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长时间的高烧会把人烧傻的!”看着眉头微蹙的安素,他还是存了点怜惜之情,不禁问道:“江家公子呢?人烧成这样也不回来看看。”

顾明明撇了撇嘴,“不知道,你快点开药吧,我还想让她快点醒来。”她今天来可不是专门来照顾她的。

老医生晃着脑袋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些药递给顾明明,他是个局外人,管不了这些,能做的就只有治病救人。

太阳下坡的时候,安素醒了。

天已经有点昏暗了,外面的雪花落得越来越多,都快糊住玻璃窗了。

安素裹上被子趿上绵软软的拖鞋循着灯光走出去。

刚在楼梯上就听到电视机里男女对话的声音已经为这对话渲染的背景音乐,安素踏着这样音乐的节奏步下楼梯,刚及地便看到顾明明从沙发上探出来的头。

“你醒啦?”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走近安素。

安素点点头,拽紧身上的棉被,腾出一只手从桌子上倒了两杯水,拿起其中的一杯递到顾明明面前,“谢谢!”她知道自己欠她一个恩情。

“一杯水就想打发我呀?”顾明明嘟着嘴不爽道,她想趁此提出意见。

“你说!”安素拿起桌上另一杯水轻喙同时不忘看着她的眼睛,她本来就没奢望她是真心关心自己。

“你知道江晟在外面还有个女人事情吧!”

安素缓缓走到电视机的沙发上,盯着回答:“我知道!”她也没有丝毫的讶异,从顾明明的眼睛中就知道她了解江晟一定比自己多。

顾明明坐回到她身边,“我讨厌那个女人。”

“为什么?”

顾明明鄙视了她一眼,坐正身子,“明知故问,我喜欢江晟。”

安素面色不悦,“他是我丈夫,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那又怎样,他喜欢的又不是你。”顾明明不屑道。

安素不想跟她一般计较,“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对付那个女人。”

“我没说要对付。”

顾明明急了,拽着安素的棉被苦口婆心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江晟的心至今还在那个女人身上抽不出来。”

见安素没有反应,她继续道:“不管,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就兑现吧,不要放过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江晟也不会非要取消和自己的婚约,当然安素也有一定的责任,但现在沐媛才是最大的敌人,她是分轻重的。

安素静默了会儿后才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哦,生日快乐,那你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

顾明明关心的重点完全不在生日上面,但安素却从她嘴里听出自己想听的便也就释然了,转过头道:“今晚你陪我吃饭,我就答应你,但是你不要骗我,否则我不会再信你了。”

顾明明点头。

——

江晟开车到小院的时候沐媛正无聊的看着爱情片。

听到汽车的嘟鸣声,她立刻跑到阳台,看见熟悉的车里坐着最熟悉的人时她又跑到楼下欣喜的等着。

要了杯醒酒汤又让她去煮饭,他自己却是坐在电视机前发呆。

沐媛很快就煮好一桌好菜,香喷喷的饭香席卷整个大厅,到处都洋溢着一种暖暖的温馨感,江晟脑子里不自觉浮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这个大概就是她最想要的家吧,可惜他想要分享的永远不会是她。

“江晟,吃饭了!”

沐媛的话让江晟抽回思绪,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像某个人的脸,他扬起嘴角温和一笑,端起碗喝了口汤,这一喝便不自觉叹了口气,虽然很美味,但还是没有安素的鱼汤味道鲜美。

“怎么啦?”

江晟摇摇头,夹了口菜咀嚼后吞下去,“吃吧!”

沐媛点点头,复又放下筷子,犹豫了下抬头看着江晟。

“说吧!”江晟知道她有话要说,他不喜欢藏藏掖掖。

“那位似乎在跟踪我。”

江晟闻言抬眼挑了挑眉,“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从弟弟那边回来她也跟着,说是看见她了。”沐媛微低头,眼眸却是胶在江晟身上,生怕他有什么不悦。

“你弟弟?他回来了?”江晟知道她有个弟弟在外地念书,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嗯,他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回去。”

江晟又望了眼照片随后递还给她,淡淡道:“随她去吧!”

沐媛欲言又止,她本是想借这个话题打听他们的婚姻问题,想要知道江晟会怎么处理婚姻和爱情的问题,但见他脸上默然的表情,她又把这些话吞下去了,现在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局面,不能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

这一天安素带顾明明去看那个男人了,沐媛私下见面的那个男人,她和顾明明有着共同的目标,理当将自己获取的情报拿出分享。

恰逢沐媛和那个男人去爬山,他们一路跟踪。

看着沐媛亲昵的为那个男人倒水,勾肩搭背的,顾明明不禁感叹,“我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鸟,竟然敢给江晟戴绿帽子,她死定了。”

一旁爬的气喘吁吁的安素不满道:“她和江晟都没有正式的名分何来绿帽子一说。”

顾明明斜睨了她一眼,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打开照相机模式,对着前方的男女猛拍,以前是她冲动,没考虑清楚才让事情发展得超乎她意料之外,但这次不会了,江晟定不会允许背叛自己之人存在。

她yīn测测的笑脸吓坏了一旁的安素,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傻,顾明明本质上和沐媛无异,她为什么要和爱着自己丈夫的人携手对付另一个同样的人,会引火烧身吗?她不知道,既然承诺便不能回头,她想赌一把,有风险才有收益。

下山沐媛离开后安素和顾明明便不再跟着,他们要的也仅仅是那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而已,得到了想要得到也便没有了继续跟着遭罪的理由。

顾明明本来是想让和安素一起去找江晟的,却不曾想被安素拒绝。

江晟本来就讨厌顾明明,如果和她一起去的话会引起江晟反感,反而不利于他们掌握的证据。顾明明在安素的一番劝说下也妥协了,她也不是笨蛋,不想让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证据得不到发挥效用,于是她便先回去。

周四,安素知道此刻江晟定是被他父亲逼迫在公司里坐镇,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知道,他的爱情有多可笑,让他知道,他背叛这个家,这个婚姻有多愚蠢,想让他知道,她才是他人生道路上正确的伴侣。

所以她找去公司,她拿着手机上所谓的证据找上门,她想狠狠的打击他,让他死心,对他所爱死心。

第十二章

秘书见到安素朝经理办公室门口进去,快速上前阻拦,“安小姐,你不能进去。”

安素双眸向她射出冰冷的利箭,“我是你们经理的太太。”

秘书自觉说错话,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急忙道歉:“对不起,太太,经理说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安素没有理会她,心里的那团怒火腾腾的升起,不能进去?他是不是又在和别人做苟且之事才怕人进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更要进去,第一次太突然无法接受才逃避,第二次不能退却,否则这场婚姻岂不是变成一个笑话。

她不顾秘书阻拦硬是闯进去,可能因为刚才锻炼的身体有了效果,秘书使出浑身力气也没能阻挡她。

不过里面的场景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难堪,推门而入时只看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江晟,并无其他人,这样她反而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心突然就揪了起来,这样粗鲁的闯进来打搅他休息,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怎么回事?”江晟坐起来,两指捏着眉峰语气不善的质问。

一旁的秘书赶忙解释:“是太太,她非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行了,你出去吧!”江晟双手横搭在身后的沙发背上,仰头靠在上面,懒洋洋的吩咐。

“说吧!”秘书合上门后江晟抬起头目光冷冽的盯着她,直盯得安素全身冒冷汗,她实在没想到江晟会光天化日在办公室偷懒,现在难堪的不是他而是她。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这么迫切跑来丢人,就是为了站在那发愣。”

安素拽紧手心,包在里面的手机提醒了她来的目的。

“我想和你谈谈。”

江晟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动作。

“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怨气。

江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惊讶,只淡淡道:“然后呢?”

安素简直是不可思议,被妻子发现外面养情人竟然如此淡定,如此无动于衷,为什么他可以把背叛看得如此淡然?难道真如他人所述,这种现象在圈子早已普遍,而他也早已习惯了?她讨厌他的习惯,她想撕掉这层淡然的面具,想要看到里面露出的惊惧,难以置信,甚至是被人背叛的难受。是的,让他难受,让他也尝尝背叛的滋味。

安素将手机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默然道:“看看吧!”

江晟抄起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在上面翻阅了几下,而后面无波澜的放回去,双手环胸嗤笑,“原来你也会爬山,我还以为你除了好吃懒做就没什么技能了。”

安素眼睛紧紧盯着他,紧紧地,盯着,她想用自己目光掀开隐藏在上面的面具,却找不到裂缝处,好像……好像这本就是真面目。

难受,惊讶,不可置信,怨恨,遗憾,所有所有的负面情感都揪在一起让她分不清自己的真实感觉,但肯定是不舒服的,不是不舒服与他嘲笑自己的话,而是不舒服与他竟然可以容许背叛,她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圈子了,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究竟他要的是什么?难道爱情就是这样的?可以忍受背叛。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做。”江晟收起嘲笑的嘴脸,恢复默然,下了逐客令。

安素不死心追问,“你没有感觉吗?那个女人有了别的男人,你无动于衷吗?”

江晟坐到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双手拿起一份文件低垂眼帘,头也不抬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退出。”

安素深吸一口气,发苦的摇着头出去了。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江晟抬起头,望着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你还是不肯提出离婚吗?”

安素低着头走出门,心里的苦四溢开来让她浑身难受,这样的婚姻让她怎么守护。

突然!

面前出现一片黑影,安素循着黑影缓缓向上望去。

是公公。

“爸!”

江志锐双手反剪置后,淡淡道:“跟我来。”

安素不敢多言,红着眼跟进了公公的办公室。

“坐吧!”江志锐为她倒了杯水,安素惶恐不安的接过杯子。

室内静的怵人,喝水吞咽的声音也被放大,安素坐立不安。

良久,江志锐才开口,“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安素惊得差点把杯里的水洒出去,却又听到他不徐不慢的声音响在耳侧,如雷震耳,“你们分居了吧?”

安素握着水杯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哆嗦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隐秘的事情为什么他会知道。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人。”江志锐喝了口水又抛出一句话,“我想尽快看到孙子的出现。”

不待安素说话,他从身边的随从那里拿来一支卷烟状的盒子,放到她手里,“将里面的东西喂给晟儿吃下去。”

安素拧开盖子,里面是些白色的粉状颗粒,她直觉不对劲,疑惑地看向江志锐,“这是什么?不能交给他让他自己吃吗?”

江志锐摇头,“只管照做就是,不过不能让他知道。”

安素似懂非懂的放进包里,公公的话她是无法拒绝的,随即她的眉宇间又聚齐一股淡淡的哀伤,“我怕江晟不肯回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今晚他会回去的。”

有了江志锐这句话,安素悬着的心便是落下一半,虽然不知道那个药粉是什么,但公公应该不会害他,也许是补药之类的东西,江晟某些时候还是很叛逆的,没有点特殊手段也不行。

她刚一回家,顾明明便迫不及待打电话来,安素将事情的状况如实告知,意料之中引起她极大的不满,怪安素办事不利,安素不想与她过多计较,该做的她都做了,这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江晟的脾性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晚上的时候江晟真的回来了,安素将白天的不愉快抛开,为他煮了一桌的好菜,饭后她趁江晟不备将药全倒入他专用的杯子里,而后冲了一杯热水握在手里等待江晟从楼上下来。

她在内心反复安慰自己,这是为江晟好,这是为他身体好,这是件有意义的事,这是她作为妻子该做的事,可是,心里却总有一根刺,细小的却又存在着,刺得她的心麻麻的,却不痛,她知道,这是心虚,可是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心虚,这不是亏心事。

“水呢?”

这一声询问将其从思绪中拉回来,安素将温热的水杯递到他面前,自下而上望着他一饮而尽,水顺着他喉结的蠕动滑下去了,她忽然就觉得从今往后有什么会不一样了。

感受到安素的目光,江晟伸手在脸上摸了几下向安素投去疑惑的眼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素瞬间回神,直摇头,从他手上抽回杯子走到厨房将其洗净,她真是想太多了,虎毒不食子,那是公公给的东西怎么会出问题。

半夜安素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接着又有连续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无一例外声音的来源都是楼上。

安素揉了几下惺忪的睡眼,掀开被子打开卧室的门,室外,一片漆黑,像个无底的麻袋随时会把人吞没,如常,将所有的灯都开起来。

安素拐弯循着楼梯踏上去,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似乎前方将有一条巨蟒,等待着她羊入虎口,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女人的直觉是最好的警示器。

三楼外面一切如常,只有江晟房间里不时发出磕碰声,安素步步走近,心,越跳越快,扑通!扑通!!扑通!!!

“砰砰!”安素敲门,“江晟?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没有回应。

安素又敲了下门,刚要开口,门却迅速的向后倒,随后就是一阵的拉扯,安素被拖进来按在门上,还没反应过来,吻,便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她直直的立在那边瞬间不知作何反应,待发觉有人想撬开自己的嘴巴才一手按在那人身上想要推拒开来,可是任她使出浑身力气也奈何不得。

安素睁大眼睛看到江晟近在咫尺一脸潮红的模样有些心悸,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脑子一片空白,心却不住往下沉,江晟的模样不正常。

第十三章

这是安素的初吻,她从没告诉过别人,却也不觉得丢脸,结婚前她就想过要把初吻甚至初夜留给未来老公,对婚姻,她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尊重,总想着把最好的留给陪自己度过人生风风雨雨的另一半。

为此,她在知道结婚的那一刻弥补了很多性知识,想着洞房花烛的时候让自己少受伤害,结果出乎她意料,江晟只和她同床而眠几晚后便搬到楼上去,她曾经鼓起勇气问他为什么,他说,没xing趣,到底是没兴趣,还是没性趣他再没细说,而她也没脸皮细问。

一年多过去,总以为一辈子都要顶着处女的光环马马虎虎过着,不料今晚却是意外频出,如果说这是一次机会她该不该把握?

唇齿相依,里面红色小舌被卷出来,抵死缠绵,安素被堵得快要窒息了,一着急上下齿根重重相合,一股血腥味在唇边溢散。

她探出头急促的呼吸着,没一会儿头又被扳了过去,一只手扒开她本就松散的睡衣,按揉着她的酥胸,下身被膝盖抵住,她难受得快要哭了。

安素突然就害怕了,这种情况是她不曾遇见的,这种感觉也是她不曾感受到的,欲罢不能,难言之隐。

她又将江晟早已裂开的红唇咬破,拿起一旁的烟灰缸猛敲下去,而后趁他按住伤口期间夺门而出,关紧房门从旁边拿来钥匙暗暗锁住。

她下楼拿起手机播出公公的号码,那头的男音响起,不是公公。

“喂,爸在吗,我是她儿媳安素。”

“老板休息了,他交代过传达给你一句话。”

安素紧紧握着手机听着。

“如果你还是江家儿媳的话就顺了他的意。”

而后电话那边便是一系列嘟嘟的挂线声,安素呆呆的坐在那边,果然是药的问题,竟然有父亲算计自己的儿子,而她也成了罪魁祸首,顺谁的意?顺江晟的还是公公的?楼上砰砰的声音直响,安素泪眼朦胧,公公有一句话说对了,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就先让他占有身体,这的确是个机会。

她擦干眼泪,上楼将门开起来。

如她所料,瞬间自己就被扑上来的江晟抵住,衣服顺利的被扯掉,全身有一种被啃咬的疼痛,是的,江晟简直是把她当做美味的食物般啃咬,毫不怜惜,辗转碾磨,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一个个青紫的牙印,被咬得重的地方还有鲜红的血丝淌出来。

两人赤身裸体滚到床上,安素十指紧紧扣住江晟的背,用力得似乎要在上面抠出几条深沟般,双腿屈膝,夹住他强劲有力的腰部,双眼迷离。

“景儿……”安素刚听到他喘着粗气叫了个陌生的名字,下一秒便被进入了,痛……撕心裂肺的痛,到底是这个名字让她痛还是硬物强势进入的痛她分不清,唯一的感觉就是真真切切的痛,又疼又痛。

“景儿……”又听到这个名字,安素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溢出低落在皱褶的床单上,原来不止沐媛一个女人,她是被当做替身了吗?一个不知真名女人的替身。

安素没有推开他,反而更紧的搂住他,身子微上抬,与他贴得更近,她感觉到下面温热的液体不停留着,那是血,夹着一股血腥味,真的很痛,她嘤嘤的哭了起来,她不会原谅那些破坏她家庭的女人。

第二天最先醒来的是江晟,他本想翻个身,手臂触及到细软温热的物体时让他浑身一震,昨晚,那杯水……

他转过头,安素的脸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一圈光晕,浓密的睫毛盖住闭合的眼脸,光裸的身躯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已经刺激感。

轰的一声,脑子嗡嗡作响,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江晟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平生最讨厌算计,更讨厌这样的算计,而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他。

他伸出手,将手掌弯成一个虎口模样慢慢地,徐徐地靠近,靠近……按住安素的脖子再用点力气。

本就难受的安素被这么一掐更是喘不过气来,她瞬间就睁开眼睛,双手本能的想要扯开那只像锣刀一样钳住她脖子的手,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你真是犯贱!”他用另一只手撑在床上,钳住脖颈的手没有加力,保持一个力度朝上拖去。

安素蹬着腿,嘴巴张大,极力想得到更多的空气,脸涨得通红,眼角闪着晶莹的泪花,她努力想要解释,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哀哀的呜咽声。

江晟让她的脖子卡在床沿,安素更难受了,虽然他没有很用力,但是悬空的脑袋找不到着力点让她又酸又累又缺氧,她用脚踢着江晟的腿,可那点力气就像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江晟站起来,一把将她拖到地上,连带被子也一起堆到地上,安素半条腿裸~露在空气中,连带腿上干裂的斑斑血迹也暴露出来,刺眼的红,江晟瞥见了,他又朝床上望去,上面就像案发现场般惨烈,到处是红色的血迹,血淋淋的让人不忍直视。

他松开了手,安素一下子坠落在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边咳嗽边将被子扯到自己身上遮住裸~露的皮肤,缩到床边,低着头靠在床沿。

“谁借你的胆子。”

安素觉得此刻不是哭的时候,但泪水就像断了线般一颗颗滴落在地,不受控制的浸湿地板,在地面淌出一块湿处。

江晟见安素蜷缩在那就有点烦,他蹲下来,捏住安素的下巴,眼里的眸光像黑夜里的冷箭快要射穿她的眼睛,“再问一遍,为什么这么做!”

安素哑着嗓子开口,“因……因为,因为不想别人破坏家庭。”声音比鸭子的还难听。

江晟嗤笑,将她的下巴甩到一旁,“安素,你知不知道你才是那个破坏我心中家庭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不是,是那些女人。”虽然干哑着嗓子这般难受,但她还是想为自己辩解,她不愿让自己委屈,她没有错,那些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江晟状似饶有兴趣问道:“那些?你倒是说说我有哪些。”

“沐媛……还有,景儿……”安素说出前一个名字的时候江晟还能保持淡定,但是,后面那个名字从她口出吐出来的时候,唇边噙着的冷笑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表情。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安素微启唇,“你。”她笑了,“你昨天晚上就是这样叫我的。”瞬间她又狰狞起来,“我叫安素,才不是景儿这个贱名。”

“你说什么?”江晟瞳孔紧缩又放大。

见他像濒于暴怒的野狮般,安素瞬间清醒了过来,不敢直视,垂着头坐离他,心里却拼命的叫嚣着,贱人,贱人,当小三的都是贱人。

江晟似乎是听出了她内心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拽起她一只胳膊朝门外拖去,安素细腻的肌肤与地板擦出一丝丝刺耳的声音,她挣扎着,一边揪紧被子,一边用力的挣扎,却还是阻止不了皮肤磨破的剧痛,地板被拖出两条浅浅的痕迹,浅浅的,偶尔还有殷红的血迹。

安素痛得大叫,“江晟。”声音粗糙晦涩,“痛!”她本来想爆粗口,但是嗓子已经哑得不行,最后只能本能的喊出最本能的感受。

将她丢到外面后,江晟蹲下来,眯着眼道:“安素,醒悟吧,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他靠近安素的脸,鼻头贴着她的鼻尖,冷冷道:“永远不要想留住我,永远……”之后,迅速起身重重的甩上门。

望着紧闭的门,安素喃喃道:“我不过是想我的丈夫一心一意的对待这个婚姻,不过是想有一个坚固的家庭,这也算贪心吗?”江晟,你回头看看吧,陪你走过人生繁华的伴侣在这里,不要被周遭绽放的鲜花所迷惑,她们总有一天会凋零的,而我才是那个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人。

“快点收拾好这个房间,脏死了。”突然打开的门,出现的江晟,刺耳的话惊吓住了她。

看着发愣的安素,江晟心里就生出一股烦躁之感,他重重合上门,看着床上一片狼藉和那些已经干成深红的血迹,他就烦乱,不是厌,是烦。

他走到浴室,打开花洒,站在下面,任水如雨般倾泻而下。

为什么不是厌恶?

——

安素裹着被子下楼,到了浴室,将被子放下,放了一缸的热水,晕晕的雾气缭绕着,缠于周身,她抬起一只脚跨进去,纯净的水浸没膝盖,她坐进去,下身有种强烈的刺痛感和酸涩感,她拿起一边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干涸的血渍,轻轻的,尽量让自己少受些疼痛。

景儿……到底是谁?似乎是比沐媛更重要的存在。

安素甩了甩头,都是一样的人,只要是破坏她家庭的,重要的多一些和重要的少一些有什么区别,对她来说都是小三。

“兹~~”用毛巾擦拭破皮的肌肤,瞬间有了疼痛感。

将沾满污秽的毛巾扔掉,她背靠缸沿,好累,就像江晟说的,这样究竟有没意义?江晟好像对她越来越不满了,事情的发展也离她的希望越来越远了,刚才的感觉有种窒息的致命感,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很冤?尽管曾经无数次想到自己死了会怎样,但她却讨厌真正的死亡,尤其是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极度不喜欢。她害怕死亡,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安素迈着酸痛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床上,轻阂眼帘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十四章

江晟擦着头走出来,见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凌乱,他拧了拧眉,围上浴巾下楼去敲安素的门,门并没有上锁,他轻易推了进去,一眼望见床上团在一起的被子,心里的怒意又腾腾升起,他走过去掀开被子,拽住安素的手腕硬是将她拖下床,安素一下子滚到床底,滚到厚厚的毛毯上,声音沉闷厚重。

见安素垂丧着头,一只手被自己这样拽着,下身瘫在地上,眼皮眨了几下复又盖上,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他放缓了动作,单膝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拍着安素的脸,“喂,安素,不要装死,听到没有。”

安素闻言眼睛微睁,开口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委屈,“我难受!”随后瘫倒在江晟的胸前不省人事。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江晟仰着脖子,捏着安素的后颈将她拉出来,观察了下她的脸,摇晃了几下,“安素?安素?”见她面色苍白的可怕,整个人了无生气,心里沉沉的,他双手抄起她将其置于床上,拉过被子盖上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开了。

江晟看着一屋的狼藉,尤其是白色床单上印染的血渍更加烦躁,他一把掀开被单,白色的棉布在空中飞扬一顿轻飘飘的降落在地,像从天而落的降落伞,套上深蓝色织锦家居服后他迷茫的挠了挠头发,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房间看得更干净点。

弯腰将地上的床单和衣服捡起扔到外面的垃圾箱里,他缓步走向窗台,玻璃罩里的波斯菊仅剩根部还有一点绿意,其他地方早已枯萎,零落成泥碾作尘,这一株死去的话便再没种子可以续种了,他还是不明白,冉景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它,花开花谢本就是自然规律,他如何保持长青?

拿出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她叫个钟点工到家里,他果然不能指望安素。

下楼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他折到安素的房间里,属于自己床上的被子孤零零的堆在浴间门口,大开的窗户吹得黄色的窗帘褶褶皱皱的飘荡起来,安素睫毛紧紧贴着眼脸,嘴唇紧抿,呼吸匀称,偶尔皱眉,好像做到了不好的梦,风卷着她披散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上,如影视里可怜的怨魂。

江晟迅速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风这才停止了疯卷。靠近床边,身子的yīn影将其淹没,他伸出手撩开安素贴在脸,嘴角,以及眼睛上的细发,这样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这样的可怜让他愤懑,安素,你自己找死又为何露出这样的做派,他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头发,扯得安素一阵发疼,她抖了几下眼皮才睁开眼睛,懵懂的眸子盯着身前的男人,而江晟也保持着看她的动作,眼珠子一动不动的与她互望,一种微妙的情愫在心间荡漾。

看着她越来越清亮的眸子,江晟起身不言一语的走开。

安素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没精力想太多,翻身继续睡。

江晟将房门关上后忍不住给医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看着她一直病下去躺在床上也怪没有意思的,她健康的时候还能收拾下这座房子,她病了留那么多麻烦还要自己善后,他可没闲情去照顾她。

秘书的办事效率一直让他相当满意,很快,钟点工阿姨就过来了,他将她领上去先收拾自己的房间。

阿姨看着倒在地上的桌子和凌乱的书本以及地上已经模糊的血迹,了然的点点头,只是望向江晟的眼神里虽然恭敬但转眼的一刻还是忍不住闪过一瞬鄙夷,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身躯下隐藏的却是如此肮脏的一面,女人永远是受伤害最深的那个。

江晟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投在钟点工上,吩咐完她一番后又下楼迎接他的老朋友。

叶臻在医院值班的时候突然接到江晟的电话,以为他生病了,跟人换了个班后紧赶慢赶的赶过来,却见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以为他把自己骗过来了不由在他胸上落下重重一拳,“大爷,我很忙的,不像你这么闲,麻烦你不要老拿这种借口骗我过来。”

江晟从小身体就很好,这样的一拳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他一本正经道,“不是我!是别人。”

叶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略一思忖便想到他已成婚,所谓的别人应该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知道江晟是被家里逼婚的,几乎很少把她带出去,认识江晟的人却是很少有认识他妻子的,这次竟然能叫自己来为那个女人看病也算是奇事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那个女人。

说不上漂亮,脸不够精致,略有些丰腴,眼角有一粒小小的黑痣,很有辨识度,也算是有自己的特色,不过不是江晟喜欢的类型,这样的女人要搁以前他看都不会看一眼,没想到现在yīn错阳差的成了他的妻子,虽然不受宠,但名分还在,就是不知道这种名分还能维持多久,他知道江晟不会放任她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毕竟他心里还有个人,也在等那个人。

不一会儿叶臻便从里面走出来了,江晟迎上去问:“还好吧?”

叶臻摇了摇头,有点不忍,“你也太狠了吧,才第一次你就不能温柔点吗?”不过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江晟现在才碰她,以他对江晟的了解,要碰早就碰了,不碰的话就坚决不会碰,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过问。

想起刚才在安素包里看到的那盒药,江晟不禁冷哼一声,“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随即又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叶臻手上,“你看下这是什么东西?”

叶臻打开盖子,倒出剩余的一些粉末,凑近闻了闻,抬头,眸光闪动,说:“这是催情药的一种,与平常的春药功效一样,只不过对身体的伤害不大,但这种药也是极难买到的。”

江晟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他手上的药,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最终都化作寒栗的目光,好像要把眼前的药摧毁般,他一把抓起还在叶臻手心里的药将其砸在墙壁上,“乒”的一声,卷盒碎裂在墙,碎片朝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他抬步越过叶臻朝安素房里走去,叶臻见事态不妙也赶紧跟了进去。

江晟甩开安素的被子,就着她白嫩的脖子掐上去,这次他是真用了力道,安素被渐渐收紧的力道吓醒了,呼吸不畅,脸涨得通红,跟过来的叶臻飞跑过去掰着江晟的手,咆哮道:“江晟,你疯了,会出人命的。”

安素一口气上不来直蹬腿,射向江晟的目光夹杂着一丝怨毒之色,江晟被这样的怨毒狠狠击中心窗,不觉放缓了手中的力道,安素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江晟也不放手,就这样按着他的脖子不放,叶臻掰不开他的手,他是个医生,江晟从小生活在官家,两者的力量悬殊。

见安素呼吸顺了,江晟又渐渐收紧力道,这次安素没有任其宰割,她趁着自己还能正常呼吸,瞬间低头张开大口咬住江晟的手,森冷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他般盯着。

江晟一痛松了手,难以置信道:“你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设计我,竟然还有胆咬我。”

此刻的安素心里已经积蓄巨大的怨气,急需一个出口宣泄,她拽上身上的被子砸到他脸上:“我是下三滥,就你那些女人最高贵最神圣,我不仅咬你,我还砸你。”说着将旁边的杯子扔过去,却没扔中,安素哭嚎道:“不要以为我父母死了就欺负我,他们生下我不是让你掐的。”又扔了一个遥控器过去,还是被躲过去,“不就是出生比我好吗?凭什么动不动就掐我,拖我。”泪眼婆娑,披散的头发糊得满脸都是。

“行了!”江晟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大吼一声,叶臻卫免殃及池鱼早已躲得远远的。

他这一吼,安素哭得更厉害了,“你以为你是谁,如果我不在乎你,你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我!”这次扔的是书本,江晟一不留神就被砸中了额头,他闷哼了一声。

安素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啜泣着放低声音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先前砸了那么多次,虽然没中,却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江晟按住额角,钝钝的疼,他深吸了口气,刚才的愤怒都化成满满的无力,淡漠道:“既然你有这么多不满,为什么不提离婚的事?离婚了,你也就不用在乎我了,也就不用被我欺负了,也就不用去向怎么对付那些女人了,也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安素看着他平静地眼神,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了,“不可能”三个字冲口而出,她已经在这条路上回不了头了,努力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凭什么让别的女人得意,她才不会这么傻。

叶臻见局势一下尖锐起来,走过来想当和事老,“你们先冷静一下!”见江晟额头上淤青了一块,连拉带拽将他往外拉,“你看你这都受伤了,出去我给你包扎下,嫂子你身体还没好,先休息吧!”

安素看着江晟不情不愿的被推了出去,颓了下来,刚才的那一幕真令人心惊,她怎么胆子一下子变那么大,又怎么会那么冲动与他正面发生冲突,之前神经绷得紧紧的,现在松懈下来倒有一种骨头松散的无力之感,她一下子就倒在床上,这会儿眼睛微有些红肿,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离婚,这个字眼太沉重了,自己是不是逼他逼得太紧了,可若逼得不紧,她的幸福何时才会降临,离婚和小三只能择其一吗?真是这样的话她也许会选择前者。

第十五章

叶臻给江晟上药后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对嫂子做得有点过了。”

江晟捂住额头,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才见一面就临阵倒戈了,你没看到受伤的是我吗?”顿了顿复又开口,“还有,不要叫她嫂子,现在不应该是,以后更不会是。”说完他便俯身侧躺在沙发上。

收拾好药包,叶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跟前,认真地观察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还没有冉景的消息吗?”

江晟闻言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竖眉不解道:“她为什么要逃呢?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叶臻送了他一记白眼,“你那样囚禁她,是个人都会反抗,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那时你有病在身。”

“是我对不起她。”江晟微微叹了口气,“找到她我会好好补偿的。”

“那你要怎么处理现在的婚姻关系,我看嫂……”自觉失言他又模糊了称呼,“我看她不会轻易和你离婚的。”

“看来我做的还不够,是该给她重重的一击,让她彻底死心。”江晟望着窗外,神色莫测,让人心寒,叶臻不知他会怎么给她重击,却也知道,这个女人又要吃苦头了,江晟有时面上虽淡淡的,但内里其实戾气十足。

“先生,都收拾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钟点工阿姨走到跟前询问。

“你进去照顾太太吧,先喂她吃药,药就在床边,上面有写食量。”叶臻率先开口,引来江晟一阵侧目,看着阿姨进去后,他不满道:“多事!”

叶臻摊摊手,无奈道:“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我们不能欺负太过了。”提起桌面上的医药箱,向他告别:“医院里还有很多事,我先走了。”

“嗯。”江晟不动声色继续躺着,丝毫没有送客出门的意思。

叶臻撇撇嘴,真是无情。

走出大门后他回望了眼这座三层楼的别墅,七年前他也曾从另一座房里走出,只是世事变迁,那座房已经换了女人,这座房又会成为新的坐标吗?他不懂,不懂江晟的感情世界,看似痴情,却对冉景也可以那么狠厉,说他薄情,心里记挂一个,外面养一个,家里住着一个,他到底对爱情存了什么心态,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懂爱情,不懂爱又想着爱吗?连他都觉得荒唐。

阿姨原名缪云,祖籍南方,是个寡妇,来帝都打工将近十年了,最近就业形势比较严峻,这几天她都没能找到好工作,今天被通知有个大户人家要找临时工可是把她乐坏了,虽然只是临时工,但是大户人家的临时工工资可是比普通小康家庭的长工还要多,而且她刚才注意了下,这家的装潢非常高档奢华,定是了不得的人家。

进屋看到安素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娃面熟,不是她高攀,她真是觉得这女孩的眉眼甚是熟悉,却又清楚地知道确实没见过她。

安素丰腴的面相特招她们这一辈人喜欢,小云觉得她适合娶回家当老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女孩子。

瞧见梨木桌上的一盒药,她才想起自己是来喂太太吃药的。

“太太,太太?”

安素刚合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叫她,她哼哼了几声便睁开眼,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年逾四十的阿姨,眼尾有很深的鱼尾纹,皮肤暗黄,一双眼睛却特别明亮,看得安素心里也似被洗涤了番,清澈见底。

“你是?”

“您醒了呀,我是刚来的钟点工,先生让我来喂你吃药。”缪云从桌上倒来一杯水,又拿过药,笑呵呵的走到安素面前。

刚坐起的安素有点讶异,“先生?”

“哦哦哦,是先生的朋友,戴眼镜的那位。”见安素转瞬失望的眉眼,她忙解释着,“其实都一样,那位朋友必定是受先生的指示的。”

安素点头,表面上同意了阿姨的话,心里却透明得很。

药入口时那种麻而苦刺痛神经的感觉让人极其难受,难受得她想哭,这药怎么会这么苦,比她以前吃得任何药都苦,她甚至坏坏的想,定是江晟让他那个医生朋友故意开苦药折磨自己的。

“太太,吃颗糖吧,我这边正好有颗,吃了就不苦了。”

安素乖乖的就着阿姨手上的糖含下去,瞬间一丝甜蜜之意融化全身,她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缪云,您叫我大云就行,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的。”缪云嘿嘿的扯了扯衣角,颇为爽朗。

安素喃喃道:“大云……处处透着一道阳光的明媚。”她忽然抬头甜甜地叫着,“云姨,就叫云姨吧,以后你就留下来料理这个家吧。”

缪云受宠若惊,眉梢眼角具是掩不住的笑意:“真的吗?太太您真是我的福星,我还愁这几天要怎么去找下家来着。”随后她表情又僵硬了下来,有点为难的看着安素,“可是先生那边会同意吗?”她是先生叫过来的,没有先生的允许她也不敢留下来。

安素心里泛苦,这个她都做不了主吗?表面上却是劝慰道:“放心,先生不会计较这个的。”

话音刚落,便想起江晟不满的声音:“谁说我不会计较的。”

安素看着款款而进的江晟,全身透着一股无力之感,说:“你以前不会是一直希望我找个阿姨的吗?这会儿怎么有反对了。”她猜不透他,前一句讲过的话,后一句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江晟手插裤兜,倚在墙边,无所谓道:“我没有反对,但是,安素,记得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与我无关。”他就是要在人前撕掉她贤惠的面具,就是要让她原形毕露,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她的虚伪做作。

“本来就是我要求的。”安素倒不觉得话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认为江晟这句话很多余。

江晟也没什么解释,只淡淡对缪云说:“每个月固定到王小姐那里领工资,我会跟她说一声的。”王小姐就是他的秘书,他还不至于克扣安素这点钱。

听到工资不是她付的,安素也缓了口气,本质上她是不愿意出钱,钱这个东西太重要了,对她来说能省一分是一分,至于找阿姨也不是她一时冲动,以前是为了以一个贤良妻子的模样呈现在江晟面前才会自己收拾一大间屋房,现在她也看出来她在江晟的面前完全也永远不会具备这个形象,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辛苦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如果她不为自己考虑便再也没了人会为她着想。

第十六章

安素一个人去看完电影回家。

站在车站等候出租车,她又神游起来,从今往后她便要像结婚前那样过着一个人该有的生活,那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婚前如此过婚后一如既往的过,中间作为过渡的成亲有意义吗?

有辆绿色的出租车停在她面前,车门开了,里面的人走出来,趁车门开着,她想都没想便要坐进去,不料刚把头伸进去就磕在坚硬的门框上,原因是有人在后面拽了她一把,安素摸着鼓包的地方,忍着怒气顺势低头退回去。

“你有病呀?”刚转头她就忍不住冲人大吼了一声。

“跟踪狂?”男人拽着她后劲的衣领详细的观察她,眉眼凝着一股惊讶之感。

安素也看清这人的真面容了,她返身就要朝车里钻去,不想怎么也进不了。前面驾驶座的司机不耐烦了,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催促道:“要不要走?不走我还有别的客人咧。”

“要走!”安素双手够到后脖颈,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拽着自己衣领的手掰开,却不得要领,她一急就开始爆粗口了,“坑爹的,你给我放手,什么人呀你!”

“想走?没那么容易,下来给我说清楚。”男人的话音刚落,安素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远离车门,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车绝尘而去,隐约还能听到司机不爽的咒骂声,“神经病,浪费我时间。”

安素疯狂的扭了几下身体还是没能把后面的人甩开,她偃旗息鼓垂头丧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怎样?”

“我只想把话说清楚,那天你究竟为什么跟踪我姐姐?”见安素不再挣扎,男人这才放手。

“姐姐?”安素奇怪地转过身,她一早就认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所以才想逃,只是现在的话让她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男人俊秀的眉宇闪过一丝不悦,冷笑道:“不要装蒜,那天我明明看到你跟踪我姐姐,当场抓住你还被你跑了。”

安素难以置信的试探道:“沐媛?”

见男人点头,她心里翻起了惊天巨浪,这样的试探瞬间解答了沐媛明目张胆约会的原因,也解释了江晟对那张照片漠视的缘由。

“喂?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会计较。”

安素被推拒了下瞬间反应过来,她一时不知作何回答,谎话冲口而出,“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男人显然不相信的反问。

安素镇定的回答:“是的,玩笑,我是她的同学,许久没见过面,那天街上偶然看到她又不敢直接过去打招呼,怕认错人,所以一直偷偷跟着,这才有后来你所谓的跟踪。”

男人半信半疑,拧着眉吸气,随即又笑道:“那可能真是我弄错了,竟然是姐姐的同学,那我得请你喝杯东西了,否则姐姐到时一定会怪我不礼貌。”

安素知道他定是想要试探自己一番,却也没法拒绝,正好她也想从这个男人身上探知一些沐媛的秘密,虽然决定不再干涉这样的事,但有些东西她仅仅只是好奇,也只会当做好奇的事打听。

男人将她带进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室内温馨暖人,叫来两杯热咖啡后,男人微掀眼帘,眸中夹着一股探究之意,缓缓开口:“你和我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安素就怕他问这些,这下头昏脑热更没了主意,只好胡乱扯道:“高中,都那么久以前就不要提了,说说现在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谢谢关心!”

安素也知道他不大相信自己,便也就避开这个话题,聊到他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沐真,”他继续开口,“我姐是个善良之人,如果你真是她朋友的话,欢迎你去看她,如果你存了坏心思,我也绝不会放过的。”

这话让安素不觉想发笑,善良?若是当小三的人都能被定义为善良之人的话,这世界上还会有坏人吗?

沐真见她yīn测测的模样全身忽有些发冷,想起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则消息,说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因爱生恨将其杀害,眼前这个女人的行为让他不自觉的联想过去,自己的姐姐外表完美,性情也好,听说这些不仅对男人,对女人也很有吸引力,他不禁提高了音量,“我姐姐有喜欢的男人,那个男人很优秀不是谁可以比的上的。”这是姐姐告诉他的,姐姐不愿让他深入了解那个男人他唯有乖乖听话,从小到大姐姐的话就是真理。

安素一下子被他的话吸引住了,直觉有点不对劲,便试着开口:“可是再优秀也不属于自己。”

沐真以为她是吃醋了,语气不免生硬起来,嗤笑道:“怎么就不属于自己的,那个男人没病没灾也没女朋友没结婚怎么就不能属于我姐姐。”

“没结婚?”安素不由冷笑,当她是死的吗?她就算再没有存在感,名分还是有的。

“当然了,我姐又不是小三,而且性取向正常,所以你就不要再缠着她了。”

安素发现每次谈起他的姐姐,他眉宇间都会闪过一种自豪感,许是他对自己的姐姐很尊重,而沐媛也没讲真实情况告诉他,安素想如果自己说了,会不会,会不会沐媛就不会这么嚣张的霸占着江晟了,她的婚姻便可步入正轨。

还是不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能再被动摇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是她弟弟,却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安素觉得为了自己飘渺的幸福去伤害这样一个看似性子单纯的男孩着实有些卑鄙。

但她又消不了心中的那股怨气,不免开口有点yīn阳怪气,“也许你该重新审度你姐姐的为人。”

“该审度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姐姐开了家花店,也许你可以去光顾光顾,她现在很幸福,我不希望有人去破坏她的这种幸福。”他自认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姐姐,毕竟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可他不知,人是会改变的,尤其在碰到感情的事上,变得再离谱都只是概率大小的问题。

“花店?你姐姐还有工作呢。”语气里充满了讥诮之意。

“是呀,那是她喜欢的工作,没有工作如何养活自己。”

“呵呵。”一切尽在不言中,靠男人养活自己还用得着工作?做给谁看呢。

安素回去的时候路过了沐真告诉她的那个地址,位于交通便利的街口,今天天气很好,来往的情侣很多,所以店里生意很好,忙碌的店里依稀可以看到沐媛从容的身影,安素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没意思,老是在家里坐吃等死还要祈求别人能为你抛弃他们眼里心里最重要的爱情,她又凭什么得到的比别人多。

另一边,钟点工阿姨缪云走之后江晟淡定的一手斜插裤袋,一手提着一把剪子踱到小院,望着满院修剪得体的花丛毫不怜惜的下手,哪里好看便摧残哪里,折腾完还不忘将剪子放回原处,他说过,既然安素如此执着,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安素接到江晟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家门口了,江晟电话里的语气显得极为不满,安素知道定是出事了,回去后听他说是缪阿姨的问题也没多说,着手解决。

江晟见她低眉顺从的样子有点奇怪,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除了前几天的反抗她哪一次不是对自己唯唯诺诺的,也没多想。

他坐在走廊的藤椅上看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江晟不知道这样对一个人过分的关注只会适得其反,最终酿成他无法摆脱的结局。

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金黄色的光折射着一圈圈光晕,在这样的天气里连带光晕都充斥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安素蹲在花丛前被这样的暖意感染到,人不免有些困倦,她起身,往回走,却见江晟沉沉的就着阳光的暖意酣然入睡。

安素上楼拿了一块毛毯下来轻轻盖在江晟身上,病着他自己也会跟着遭殃的。

她又返回去打开电脑百度了些花草知识,然后揣着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拿起剪子尝试着修剪那些残败的名贵花草,这些植物在冬天本就是珍贵不好养活的,被这样虐待就更不容易生长了,她也只是活马当死马医。

天边的如棉花糖般的白云渐渐拢在一起飘散而过掩住太阳,江晟被这突如而至的yīn影笼罩清醒了过来,他舒了口气发现身上盖着的是厚厚的毛毯,流云图案的,缠着奔腾的龙凤,略显俗气,但又很温暖。

yīn影过去了,刺眼的阳光又斜射到她眼里,江晟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下来。

他看到安素弯着腰对那些花草进行修剪,旁若无物,不得不承认这样认真地表情极为动人,一眉一眼都流溢着一丝别样的光彩,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睨了眼身上的毯子,抽起扔到一边,任其丑陋的褶皱在一团。

他不需要以德报怨。

第十七章

他走到窗边,透过玻璃观察着里面连根尾的绿意都即将悄然而去的波斯菊,眼睛却瞟向了两层玻璃外的庭院里,安素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他漆黑的眸里,穿过两层的玻璃模糊却刺眼。

他扶着玻璃的手揪了起来,不觉用力,突然扑到床上,拉过旁边的被子闷住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又猛然起身,坐在床沿理了会头发又朝窗边走去,安素已经不在了,他到处张望却依旧不见其踪影,嘴角抽了抽,噙着一丝冷笑,哼,只做了这么点就受不住了吗?还是刚才的行为只是为了蒙骗他而已。

江晟不知道,安素只是回头见他不见了,她结婚前特意买的毛毯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毯子角落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好像有了生命般,亦有了七情六欲般,看得安素眼角发疼。

她走过去将瘫在地上的龙凤毛毯捡起贴在身上细细折好,披在手腕上,上面的飞龙图已经沾了些尘土,脏得难堪,安素走到洗衣间,拿来脸盆盛了半盆温水将毛毯房子里面浸湿撒上洗衣粉细细的搓静那块脏污的地方。

她知道现在城市的人已经不会在结婚时盖这么俗气的毯子,但这样龙凤呈祥图寄托着她儿时的期盼,至今仍然延续着,她希望自己和丈夫能像上面图案所蕴含的的那样,和谐美满。

江晟下来喝水,路过洗衣间便看到她认真地搓着毯子,他走过去又退了几步站回来,定定站在那里看她将精力投入一间俗不可耐的毛毯里不觉有些发笑,她该说她傻还是笨,一件毯子而已,脏了即便不想扔也可以放进洗衣机里滚动自净,而她以前是穷惯了吗,宁愿红着一双手也要亲力亲为。

他走过去,不由分说直接将盆里的毯子带水捞起,一手打开旁边的洗衣机翻盖将其扔进去。

“你干嘛?”安素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跨到他身边,而江晟已经按下了开关。

“你是故意想要让人以为我虐待你吗?”

安素不由反驳,“家里只有我们两个,谁会看到?”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虐待你只是不会被人看到而已是吗?”虽然他是有这个意思并且将其演变成一个事实,但话由她口中出来还是让他极为不舒服。

安素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这是要她睁眼说瞎话吗?

江晟被她这样的表情激怒了,关掉洗衣机,将里面的东西拖出来扔到盆子里,又将身上的衣服脱掉丢进去,冷晲了她一眼,“既然你也觉得我虐待你,如果我不坐实了这个罪名岂不是很冤枉。”

然后光着洁白的身子上楼里里外外将衣服全都换下来,连带脚上的袜子一并脱了下来丢到安素面前,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副大爷样的盯着她,“洗吧!”

看着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红色的毯子上,安素心里默默淌泪,却又不敢真的向他发脾气,她安慰自己不过多了几块不了而已,且这些布料很干净自己马马虎虎应付一下就可以了。

哪知江晟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冷出声,“不要掉以轻亲,洗得我不满意的话我会让你洗更多。”

安素顿了下便继续手中的动作,她拉过旁边一个更大的脸盆,将底下的毯子扔到里面,其实她是想扔衣服的,但江晟目光灼灼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先考虑他的东西。

江晟歪着头看她一手一手的搓洗自己衣服的每个角落,心里的某处忽然间就柔软的不行,用手戳的话还能陷下去。

从来,他从来没见过谁这样用双手洗他的衣服,上面尚有他驻留的味道,就好像用手触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般在体内鼓着一种麻意,酸酸涩涩,麻痒难耐。江晟不知他此刻的心情早已微澜,不复开始的看好戏,带着一种不自知的享受心情看着安素洗完他的睡衣袜子,内裤是单独拿出来洗的,安素很淡定,但他却是有点不自然起来,只好默不作声将头转到另一边,眼睛却时刻盯紧了她手中的动作,心里那股麻意缭绕全身,势如破竹。

安素全部洗好后站起对着江晟说:“我洗好了,你要检查吗?”

江晟也起身看了一晚衣服扭成麻绳的一团没有走过去,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出去,不言不语。

外面的太阳已经没那么强烈,却还残留着一些光线,安素趁其未落山赶忙将东西拿到宽阔的地方晒了起来。

看着随风飘扬的衣服和龙凤呈祥的毛毯挂在一起,她微有些发愣,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洗衣服,不只是外衣,还包括私密的内衣,她不明白,属于夫妻的私密事差不多也都做过了,为什么她和江晟还这么不像婚后的夫妇,没有相敬如宾,也没有恩恩爱爱,她希望江晟尊重他,可他从不把她放在眼里。

第二天婆婆派人送来一套晚礼服,男女夫妻装的,安素这才想起前几天被告知要去参加婆婆娘家的一个满月酒,婆婆的娘家杨家也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哥哥也是在军区工作,这次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让他颇为高兴,但也不想高调,所以只是请了些上流阶层走动比较频繁的亲戚过去参加晚宴。

衣服本不该婆婆准备的,只是她知安素对这些宴会不熟悉,江晟又是个不太注重这方面的人,这次是娘家人举办的酒宴,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给自己丢脸,孩子方面已经输给人家了,这夫妻关系怎么也要把面子挣回来,就是装装样子也不能丢了她的脸。

安素打开精致的包装盒,一件暗红色的绸缎晚礼服赫然呈现在面前,安素捏着肩处将其拉了起来,裙摆及地,腰间系着一根绸带,胸略低,她又打开另一个盒子,很正经的黑色西装,只是领结却是与自己相衬的红色,她抽了抽眼角,这哪是去参加人家的满月酒,这摆明是去抢风头,这么招眼的颜色势必引人注目。

“噔噔噔!”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安素见到了出现在楼梯口的江晟,他捋了几下刘海便朝安素所在的桌子走去。

待走得近了看到桌上盒子里的衣服他眼角抽得更厉害。

“谁拿的?”江晟双手撑在桌沿,扭头询问安素。

“妈!”安素被这满面扑来的荷尔蒙气味熏得有点受不住,奇怪的是她竟然会喜欢这样的味道,却又怕这样的味道,微微拉开一段距离才回答。

江晟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心里有些恼意,以为是自己刚醒来没刷牙有口气,便不动声色的转身上楼。

在拿牙刷前他打了个电话给礼服店。

安素研究了一会儿晚礼服后听到门铃声,她去开门又收了套晚礼服,不过这次好像是陶江晟叫来的,所以她平整的放到和另外一套晚礼服相邻之处不敢妄动。

江晟下来后见她摆弄着红色的晚礼服,对自己叫来的那一套不闻不问,心里有些不爽,不过想到那条龙凤呈祥的毛毯他也便释然了,眼光该是和自己的母亲如出一辙。

他走过去命令道:“不要理会那套了,就穿这件去。”说着便打开盒子,从中抽出一件暗黑色镂空无袖短裙,裙摆被一层层暗红的纺纱点缀着,整体造型简单不失庄重,显得格外普通。

安素拿过自己的晚礼服又探头朝另一件男士衣服望去,也没什么特色,就是很普通的黑。她不禁捏了把汉,两人都穿得这么低调不是和婆婆的原意相违背了吗?

她穿好衣服走出来踹踹不安的问江晟:“我们这样拒绝妈的好意会不会被训。”

同样穿好衣服的江晟斜睨了她一眼淡然道:“到时就知道了。”

安素点点头,婆婆应该不会大庭广众下当面质问,只会私底下询问,而且只会问她这个儿媳妇,到时实话实说就好了,她怕婆婆,可江晟不一样,他从小就是被那个女人骄纵着长大的,只要他不满,婆婆也不好强加。

第十八章

两人到达宴会场所的时候那里已经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从外面带来的冷气在进入内室的那一刻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今晚的云有点多,一路上没有灯的地方她都看不清楚,大概要下雨了吧。

似乎,冬天要到了。

佣人脱去他们身上的外套后退到一边,安素看到婆婆疾走过来,高跟鞋的哒哒声即使是在这样嘈杂的会所里也那么突出。

不出所料,她脸上挂着笑容,和蔼道:“来了呀?江晟你先去,我陪陪安素。”

待江晟走后,杨姗才把安素拉到角落里细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给你们送去一套了,怎么穿这个了,黑压压的连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安素按照先前想好的计划脸皱成一团委屈道:“不是我想这样的,江晟执意要我这么穿,我拧不过他。”

想想自己儿子的德性,杨姗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不满的盯着她,“真是的,你就不能劝着点。”

安素想要继续解释下却被其他人的叫喊声阻挠了。

“安素!”

安素转过头见来人是一袭紫衣短款加身的顾明明,举着一杯香槟款款而来,后面还跟着杨立天,今天的主角便是他侄子。

“好了,你们聊吧,我先去别处,有什么事找我,不要乱走。”杨姗仔细交代着,在安素点头后便移步而去。

顾明明也对身后的杨立天道,“你自己先去玩吧,我们女人间有私密话要谈。”

杨立天一副了然的神色,“那好,我先去找哥玩了,有什么事找我。”

顾明明将安素拉到一个偏远僻静的角落,小声道,“现在什么情况?”

安素抿了口酒面无表情道:“一切如常,我不想去干涉他了。”

顾明明一下子拔高了声音不解道:“为什么?上次给他看照片他在你面前容色无异不代表他不生气呀!说不定暗地里就对那个女人不满了。”

安素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冷哼了一声,“他根本不会生气,也没什么好气的,那个男的沐媛的弟弟,他们一起做亲密的动作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话刚落,顾明明便睁大眼睛,掩着嘴才不至于让失口的惊叫跑出来,感情他们跟着那个男的大老远全是无用功,而且显得他们特别愚蠢难怪江晟会没反应,否则她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这么无动于衷。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明明放下手问道。

“那天街上偶然遇到被他发现了,之后从谈话中我知道他只是沐媛的亲弟弟,而且他不知道沐媛当小三的事。”

顾明明再次难以置信的掩住了嘴巴,那个女人到底瞒了多少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知道,不过随即她又皱眉,“你就没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吗?”

安素一摊手一撇嘴,“没意义,现在不想谈这事了。”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江晟回头,她关心的本就不是别人,现在她连江晟的事都不想干涉了更遑论他人。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没毅力呢?所以说你不配拥有江晟,要是当初嫁的是我,我一定不会让那个女人和她的家人好过的。”顾明明有点愤懑,她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自己披上婚纱与江晟携手步入殿堂,这样无论江晟在外面惹了什么女人,她都有权并且能够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这样江晟才不会流连在外。

可惜,眼前的这个女人将这些全都破坏了,这么一想,她看安素越看越厌恶,最后没聊几句就走开了。

安素也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不满,知道自己这颗棋子是被她丢弃了,她也无所谓,她对顾明明微枝末节的好感也仅是她为自己叫了次医生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以及自己的母亲抱过小时候的她而已。

八点的时候是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七点半客人就要从临时的客厅到大堂围桌入座。

安素一家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到主人席位上,她和江晟邻座。这样大堂式的宴席她是见过的,以前同事婚礼就是这样举行的,红红火火,很有喜庆的氛围,大概杨家人对传统文化很看重,所以孩子满月一概继承国之精粹。

还没八点的时候,杨家儿媳程氏带着孩子在主桌转了一圈,让大家看看这可人的孩子,安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肥肥嫩嫩,樱桃小嘴,一双眼睛鼓得圆圆的,茫然的看着四周,特招人疼。

杨立天的父亲,也就是孩子的爷爷杨亮笑道:“安素这么喜欢可以抱抱看。”

有了主人的示意,安素也壮了胆子伸手将程氏手里的孩子接过来,小孩子被厚厚的襁褓围着不哭不闹,安素对他挤眉弄眼,他咧嘴笑了起来,只有两颗小门牙,眯着眼咯咯笑,扑腾着手在安素胸前抓来抓去,安素想他大概是要抓头发之类的东西,可惜今天她把头发扎起来了,小家伙只能失望而归了吧,这个想法还没散去,一双白嫩的小手就在她胸前白色的领域摸索了几下而后用力的挠着,好像要抓起来,周围的人,尤其是男性见状偏了头去关注其他的东西。

安素又疼又尴尬,腾出一只手去阻挡,程氏立马将其抱了回来,不好意思的向她道了歉而后回到座位上。

杨立天嬉笑道:“喂,你老婆被我侄子吃了豆腐。”

江晟脸上淡淡的面无表情,抖动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八点钟的时候宴会热热闹闹的开始了,主持人在上面简单了做了开场白,以音乐做背景,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很有国宴范,香气四溢,安素随众人拿起筷子夹了自己喜欢的菜,全桌只有江晟一个人皱着眉,眼眸转动面前的碗筷却好好的摆设着。

这样突兀的行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安素知道他不喜欢太多人的场合,更不喜欢太多人围在一起吃饭,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是不愿来的,但江志锐逼得紧,他反抗不得只好逆来顺受。

杨姗给了安素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好生劝着。

安素环顾了一周菜,最后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一点汤放到江晟碗里,而后又用筷子夹住鲫鱼最鲜嫩的腹部放到他的盘子里,移过盘子低头一根根将鱼刺抽出来,等干净了再移回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非常熟练,好像做过很多次早已成习惯般。

也许是鱼的味道太鲜美了,也许是肚子太饿了,总之,江晟还是忍不住动了筷子,鱼肉入口的那种醇美香气让他心情转好。

杨家主母沈氏笑道:“姗姗,你这儿媳真不错!”

上层人物不愁吃喝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再加上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杨姗咧着嘴轻颌首,显然很高兴。

坐在一旁的沈氏儿媳闻言目光头像那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江晟手上空然无一物,她不解的凑像婆婆沈氏旁边问道:“为什么江晟没带婚戒。”按她受到的教育,结婚的人必是时刻将婚戒戴在手上,不戴说明你未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不大声,但一个桌子的范围也就这么大,耳尖的场上人触及这个敏感话题一下就注意到了,纷纷向江晟的手上望去,虽假装不刻意轻轻一撇却也被江志锐杨姗收在眼里,两人的面子微有些挂不住。

沈氏假意轻呵一声,“许是人家出门赶,忘记戴了,不可多言。”

坐在江晟另一边的杨立天开玩笑道:“你的记性退化到这个地步了呀,叫你不要天天睡觉你还不听,看你健忘的。”

周围听到的人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刚才的尴尬一扫而去,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

但偏偏有人不识趣,硬要将刚刚好转的状况扭转回去。

江晟给了立天一个冷眼,淡淡道:“我本来就没戴,不是睡觉的问题。”

显然,气氛又急转,场上一片安静,江家夫妇面色有点难堪,还是杨姗的哥哥杨亮发话解围,“好了,快吃饭吧,说这些做什么。”

安素委屈着,刚才在客厅她就听到一群穿着靓丽的女孩子在谈论江晟了,几个人互相推诿着上前去搭讪,不过后来被一个认识他们家的女人阻止了,跟他们解释他是已婚人士的时候他们还不相信,理由就是他没戴婚戒。当时她心里就不舒服了,婚戒本该是一对的,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戴有什么意思,为什么江晟在这样公共的场合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不过是一枚婚戒,竟然他那么不在乎戴戴又何妨。

他从前不戴的时候她便提醒过他,却被一个眼刀子挡回来,她参加公众场合的活动不多,所以也没有多加计较,但是今天当场被提出来了,让她很难受,原来她这么在乎别人对这场婚姻的评价。

安素继续给江晟剥鱼的时候心里有了障碍,心不在焉没收拾干净。

江晟一口含住吞咽下去的时候鱼刺卡主喉咙令他脸涨得通红,瞬间歪头直咳嗽,离得最近的安素最先被吓到,她立刻站起来拍着他后背。

见此模样,杨姗急急起身走过去,端起面前的饭递到他嘴边让他咽下去。

折腾了一会儿,江晟脸色才好转些,但他已不想在此待下去了,向杨家人和父母告辞后匆匆离去了。

安素本不想跟过去的,但被婆婆瞪了眼就只好提起自己的包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第十九章

车上一路无言,江晟脸色极其难看,安素心里突突的,她平时耳朵就特别灵,这个时候更加敏感,江晟每呼吸一口气,她的神经就绷得紧紧的,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错,让他丢脸,他那样一个在乎自己形象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饶过自己。

“吱!”车突然停了下来,安素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她是怕他的。

一段冗长的沉默后江晟开口,语气淡淡的,但此刻敏感的安素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些许波澜,他说:“你刚才是故意吗!”

安素转头看他的侧脸,弱弱道:“对不起,我只是不小心眼花了!”

江晟的眼睛还是直视前方,没有看她,但安素更害怕了,脚不自觉颤抖。

“下!去!”他一字一顿的说。

安素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天黑的不成样子,路边的灯光极其微弱,风势有点大,她鼓起勇气朝江晟的方向摇了摇头,她怕黑,也怕冷。

“下!去!”音量拔高了一个层次,还是那么坚定不容拒绝。

安素犹豫着,她不知道该作何决定,在里面她害怕江晟的怒气,在外面她也怕黑暗和冷风,两边都一样可怕,她难受得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因为这样的话只会更遭人嫌。

江晟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到安素这边,低头将其安全带扯开,拽着她的手就把她拉出来,毫不留情的将她拖到车外,而后重重甩下车门将车开走了。

安素在后面追跑了几步就跌在一旁,风呼啸吹着,这个地段来往的车不多,显得更加yīn暗可怕,她瑟瑟发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跌跌撞撞站起来,走到路灯最亮的地方倚靠着灯杆,等待过往出租车。

但是车还没等到天却下起了豆粒般大小的雨点,她反射性的往后跑,跑到最近一家便利店的走廊上,盯着外面瞬间倾盆大雨的漆黑世界发呆。

安素不仅一次在心里过问自己,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江晟开到红绿灯地方的时候雨滴一下一下打在前面的透视玻璃上,顷刻间,哗啦啦像瀑布般倾倒下来,想到安素一个人站在那个地方,他头脑一片空白,迅速转动轮盘折回去。

开到刚才停留的地方,安素却不见了,江晟在车里四处张望,片刻,在超市小店的门口望见她的身影。

她正抓着身上的大衣看人来人往举着伞进进出出,这样远的距离,江晟却好像可以看到她冷得两腿打颤的样子。

江晟看她两手空空余光便在车上搜寻了番,果然发现了她留下的钱包,黑色鎏金皮质爱马仕香包。

找了一把伞正要开门而出给她送去却见她已经走进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撑起了一把伞,身上还围了厚厚的围巾,江晟刚想把车开过去却发现她坐进了一辆早就停驻在那里的小面包车里。

他一路跟在后面,远远地跟着没让她发现,其实他不必这样,安素一到夜晚眼睛就不好使,再加上她没留意,江晟开得再近她也不会发现的。

安素的车拐进家里小院的时候他没进去,停了大概十来分钟看到楼上的灯亮起来他才大摇大摆的开进去,循着安素的痕迹将车停好拍拍身上沾上的雨滴进去。

他走到主卧门前,侧耳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定是安素在沐浴。

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后江晟步下楼,坐到沙发上看着门边捅里正滴着水的雨伞发呆。

她没有钱,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单就那部车起码也得十几万,不可能有陌生人轻易出借给她,想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可笑,她淋雨就淋雨好了,借车就借车好了,自己为什么要返回去妄图接她,为什么要跟着她,为什么想去知道她身上的秘密,自己竟然有闲情去关心她。

安素下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江晟,以及他直直盯着门口的眼神,心里平静的心又起波澜,她背着手,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厨房倒了两杯热水出来。

走到江晟面前看到他目光移向自己身上略有些惊吓的眼神笑道:“你刚回来,喝口热水吧!”其实她很想问为什么他会在自己之后回来,但没那个勇气,江晟一向不喜欢她过问他的事,她刚才就想过了,自己尽量去做他喜欢的事或许会活得比较好。

江晟没有拒绝,伸手去接她手上还冒着热气的水,两只手同握一个杯子时印在上面的指头五个指节分明,五个白嫩饱满,却同样没有任何饰物,江晟皱着眉接过来,心中却打起一个大大的疑问。

戒指呢?

从不离身的戒指为什么没在她无名指上好好呆着。

抿了一口热水驱散身上的热气,他忍不住开口,“怎么不见你戴戒指?”

安素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目光闪烁,随便找了个理由道:“刚才洗澡的时候脱下来。”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反正你不戴,我戴了也没意思。”

江晟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信了安素的话,却在临上楼时抛下一句话让安素百思不得其解,他说:“我本来就不喜欢戴这些东西。”

没有发脾气让安素吊到嗓子眼的心总归平静回落,她回身看到沙发上的钱包欣喜的扑上去,这个钱包价值不菲,是婆婆第一次见面送自己的礼物,如若丢了她定会不高兴,今晚给她的印象已经破损,不能再给自己抹黑了。

不过江晟既然知道自己身无分文为什么没问她是怎么回来的?

想来他是不会关心自己这些事的,本来看见自己就有点烦,再加上今晚的事,不大发脾气对她来说已经仁慈了,哪里能够祈求他关注她。

不过,戒指……

雨只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放晴了,钟点工阿姨缪云来的时候安素还在床上,江晟起来的时候她还没睡醒。他在楼下喝了会儿水不见安素人影问向一旁擦玻璃的阿姨,“太太呢?”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人前承认她是自己的太太了。

阿姨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道:“太太不是回房里休息了吗?先生不是刚从房里走出来的吗?”江晟的房间不让外人进,只允许安素去收拾,所以缪云还不知道两人分居。

江晟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有解释,他上楼敲响了安素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来。

安素揉着惺忪的眼睛铮铮然看着他,“什么事呀?”

江晟一把把她推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冷笑道:“安素,你行呀,现在找到帮手了,直接学会睡懒觉了。”

安素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推不知所措,又听到他这么一说,有点莫名其妙,“我早起也没事干呀?”他都可以睡懒觉,为什么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一样,不过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生怕惹他一个不高兴直接甩自己了。

“看来那个钟点工还真是多余,明天就辞了她吧!”江晟说完这句直接开门出去,给安素一个辩解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江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看到房子里面突然多出一个人,下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安素还真有些不习惯,这个房子已经和安素连在一起了,没有她出现的房子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错觉,好像自己步入了一所陌生的房子,这原本是他的房子,现在倒有些像她的了。

下午,安素将钟点工叫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有点难以启齿,当初叫她留下的是自己,现在让她离开的也是自己,被玩弄的人不好受,她自己也良心过不去。

她思忖着怎么开口的时候,缪云先问了,“太太,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脸上堆满和善的笑容。

这朴实的笑让安素更加难以开口,她知道这些劳动人民的苦,毕竟自己也是从这个层次爬上来的,有多不容易没人经历是不会感受得到的。

反复想了一回,她还是开口了,“云姨,你家里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对于安素的问题,缪云也没觉得奇怪,以前就有雇主问过这个问题,毕竟谁也不愿意让一个背景不踏实的人在为自己工作。

“我祖籍南方,十年前就来北京了,老公前几年去世,家中有一女,已经成婚生子了。”

听了她的阐述,安素略放心了些,不是最贫困的那种,也是她鼓起勇气开口,“云姨,其实我很喜欢你在这里工作,但是我老公好像不喜欢家里有人。”这虽然只是她自己想的借口,却也戳中了江晟的想法。

缪云咋一听到这些话脸色有点僵硬,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好工作,就这么失去了可不好找,她抓着衣角忙求情,“太太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先生生气了?您说,我会改的。”

安素不知怎么解释,根本就不是她哪里做错,是她的问题,连累别人。

“我丈夫不想请人,所以不是你的问题,你应该可以找到比我们更好的人家。”

既然人都这么说了,缪云也不好继续说了,她无奈道:“哎,现在工作不好找,过几年就该回家乡看看去了,那里也发展得挺好的,说不定会有出路。”

听她一席话,安素更加过意不去了,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大叠钱塞到她手里,“这些钱你收下,下次我们有再叫人的话一定找你来,该怎么联系你。”

缪云推诿不成只好收下,给安素留了个联系方式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江晟从楼上走下来,问道:“人走了?”

安素不开心的点点头,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盯着里面不断闪过的画面沉默不语,以此表达她强烈的怨气。江晟从小就惯会看人脸色行事,所以一瞥到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但他没在乎,无视掉她的不快以命令的口吻道:“煮饭!”

安素不动,她讨厌总是被人以这种命令的口气使唤着,她又不是专门伺候人的丫鬟凭什么要受这股子气,这样的怨气在心里发酵着,膨胀着,最终在江晟犀利的眼神下灰飞烟灭。

她正走向厨房的时候又被江晟叫住了,“车库里的车是怎么回事?”

“昨晚下雨没拦住车借的。”安素本来想说的曲折点可怜点让他愧疚死,可仔细一想他何曾对人愧疚过,做那么多出格的事还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的人又怎么会有愧疚之心,示弱只会自取其辱而已。

江晟知道她没说实话却懒得追究下去,但在安素进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披上大衣拿起钥匙出门了。

第二十章

安素将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却不见江晟的踪影,提高音量呼唤好几次还是得不到回应,她下意识的跑到车库去看,江晟的车也不见了,安素以为他又跑到沐媛那里去,气得回身将桌子上的饭菜往垃圾桶里倒,倒到一半的时候又觉得可惜了,怎么说也是她花费了功夫做出来的,别人无福消受她自己也不该糟蹋。

正当她一边享用饭菜一边为自己的不堪经历默哀时,又听到了外面噗通的车声,很快江晟就开门进来了,安素一口菜咽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去,卡得满脸通红,一直咳嗽着才把东西吐出来。

江晟见状嫌弃的横了她一眼,走到另一边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抽着嘴角道,“还有呢?”冰冷的眸子像利箭般射下刚转过头的安素,好像她要是说出没有两个字就射死她一般。

好在她没有全端出来,留了点在锅里。安素迅速起身从厨房里端出剩余的饭菜,摆好碗筷伺候着,她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命运多傑,活得太不顺利了,她好想做个木偶小人,扎死他。

等江晟上楼后安素才带着伞悄悄溜出去,开着昨晚那辆面包车驶向那家便利店,进去后她找到正在搬货的店长向她讨要戒指。

店长装模作样的在抽屉里找了一番后紧张的跟安素说找不到了。

“不要开玩笑了,昨晚我看到你把它放进去的,还答应为我保留到今天的。”她以为女店长定是见那戒指价格不菲想要独吞。

女店长一脸可怜相道:“我这店也就这么大,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客人,难免会有人趁我忙的时候将东西顺走,不然那车和伞我就不要了,就当做是赔你的。”

安素直接坐在椅子上赖着不走了,一脸苦相的对店长说:“我也不是在乎钱的问题,只是那个戒指是婚戒,这么丢失的话我回去不好交代。”钱当然也是问题,她只是想要强调后者,昨晚一时气不过才把婚戒质押在这里借走了车和雨伞,也没考虑太多,现在才发觉她太冲动了,这个店长要是抵死否认,自己也没证据告他,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告他,要是被别人知道江家媳妇把婚戒丢了,会被万人唾弃死的,公公婆婆也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便你告我也还是拿不出。”见安素穿着名贵她又开口,“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可以考虑买个一模一样的。”

安素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且不说她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一枚戒指,这个女人丢了她的戒指还让她去掏钱就是没有道理的事。

安素本想赖在这边非要让她还来不可,可是店里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店长忙着生意对她也不管不顾了。安素想着她好歹是豪门媳妇,要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可真不是件好事,最后只能感叹奸商横行,自认倒霉,暂时先出门。

走到一半她又折回来,把伞拖走,将超市里看起来比较值钱的东西抱进那辆白色买包车,嘟着车走了,老板理亏在先也没喝止住。随后她去了珠宝市场,找了个工艺极好的师傅让他按自己的描述打磨一枚戒指。

没错!她想以假乱真,不过一枚戒指,江晟都不常带,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虚晃一枪也不会有人发现的。让她花钱再买一个她才不愿意。

晚上安素累了一天,上床的比较早,杨姗来的时候她早已入眠,门铃声响了很久还是江晟去开门的。

江晟看到杨姗过来,眼皮子跳了跳,不满道:“这么晚您来干嘛?”看见杨姗后面跟着家里的佣人,正提着一包类似行李的东西,江晟眉头皱的更深了。

杨姗也不管他有多不满,坐在屋里的沙发上环顾了一周道:“安素歇息了吗?”

江晟坐在她旁边点了点头,一脚踢向鼓得圆圆的包裹,朝杨姗投去不解的目光,“什么东西呀?”

杨姗拍了下他的腿,轻呵道:“里面是我的衣服呢,不要乱动。”又问:“客房在二楼吧?”

“妈?你不会是……”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江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跟你爸商量好了,由我在这边住几天,好好调养她的身子,这样就可以早日怀上我们的孙子。”

江晟不觉发笑,轻蔑道:“妈,你想孙子想疯了吧,这种事是你过来监督就可以立马成的吗?不要闹了,快回去照顾爸爸吧,你这么晚出来他该生气的。”

杨姗没有理会他,直接叫佣人将行李拿到二楼,那天在杨家的事让她和丈夫反省了一段时间,之前的分居事件让江志锐极其生气,让他不得已用上非常手段,这次戒指的事也让夫妇俩丢了大面子,两人商量着过来照看的同时也监督一段时间,毕竟他们江家一代单传,不能在江晟身上断了香火,稍不留神他们就变成了江家的罪人,老爷子还在军区疗养院躺着,要是哪天醒来发现曾孙还没出现还不敲死他们。

“儿子!婚姻不是儿戏,你也该收收心了,疗养院那边说你爷爷最近情况有好转,说不定随时就醒了,他最希望的不过是四世同堂,你也不想让他失望吧?”

江晟被爷爷病情的事吸引过去了,他脸上露出片刻欣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清醒?”

杨姗摇摇头,“没说,你什么时候也该带安素去见见他了,老人家应该会想念你们的。”

江晟应了声而后被推上楼去,直接被推进二楼的房间。

外面渗入的微弱月光为这样的漆黑注入一抹暗光,他没有开灯,怕安素醒来看见他尴尬,夜晚是人性内处最容易出现丑陋一面的时刻,男人尤甚,他也不希望与安素发生什么事。

就着月亮的光辉他摸索到床前,直接躺在安素身侧,直直的躺着,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眼睛盯着上空的天花板,偶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女性荷尔蒙香味在鼻尖萦绕,感觉有点冷,他轻轻揭开被子的一角挪了进去,那股子香味更浓厚了,被子上沾满了她的味道,在这样缭乱宁静的夜色里江晟本能的起了点反应。

他掀开被子又挪了出去,那样搅乱心神的味道才淡了点,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要闻更多这样的味道,于是情不自禁又挪了进去,待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又撤回来,来来回回折腾着。

突然!

被子被整个大掀了起来,冷空气侵入,江晟全身起了**皮疙瘩,紧张的朝yīn影处望去,伴随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看到安素将外衣解下来,而后倒弄文胸,他不自觉的动了动喉结,心神未定间脸上落下一物,比起刚才的香味浓郁一百倍的荷尔蒙味道。

他拿起来放到眼前认真的观察了一番才确认无疑鉴定为文胸,眉梢强烈的抖动了几下,他才缓缓开口,“你这是在耍我吗?”

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江晟叫唤着:“安素?”

他凑上前,在漆黑的夜里直逼她的脸,看着她安详的眉目,微张的小嘴,心里柔软了一片,重复的声音似低喃似叫唤,“安素~”呼出的空气喷在她脸上,翻动着她的绒毛,安素忍不住扭动了下身体,呜咽了声,往上蹭了蹭,侧躺着,发丝垂落到耳畔搭在半边脸上。

江晟被胸前突如其来的柔软震到,整个人动弹不得,好似那里压着一颗随时引爆的炸弹,本来就抑制着的冲动更加强烈,小腹下处凝聚着一团烈火,有越燃越猛之势,江晟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身体向她靠拢,鼻尖萦绕的时时刻刻都在撩拨着他,似乎要将他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突破,温热的手掌贴着她后背,江晟双手渐渐收紧,温热和柔软遍布周身,他低头嘴唇轻轻贴上她流落着发丝的脸颊。

刚沾上去便觉上方传来一片yīn影,没待他抓住,脸瞬间印上了五个指头印,清脆赤红,江晟吃痛将头抬高,而罪魁祸首正用那只手挠着他刚才碰的地方,嘴角盒动了几下翻身到另一边。

似乎是蚊子,刚才蠕动的声音是蚊子,江晟头脑清醒了立马下床站了起来,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看着她同样漆黑的后脑勺恼怒不已,刚才自己的主动实在违背了他本意,不过想想他们已经发生过关系了,现在保持距离也抹不掉两人相连的痕迹。

片刻,他扭头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将床边的文胸顺走了,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让她明早找不到干着急。

悄悄打开一半门,外面黯然无光,只有一些运作电器闪着的红光,他侧耳倾听一切安静如常,这才轻轻移出身,背后关上门走向三楼。

到了三楼的房间他又觉得自己可笑且变态,竟然会干这么幼稚的事,还拿着他一直抗拒的女人的私物,将其重重甩在床上后他躺了上去,合了一会眼发现毫无睡意,歪头看着有点碍眼,他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把文胸放进去,推到抽屉深处,锁住,返身躺回去。

关灯敛目,盖上被子,脑子里刚才的画面一直驱散不去,他辗转反侧,安素的脸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在他脑海里晃动,他不停的抗拒着,拼命回想和冉景的点点滴滴,可他发现属于他们的美好画面其实也没有,大多时候是她想要挣脱,而他一直束缚,就像包着蝴蝶的蛹,最终被她破茧而出,而自己四分五裂,当时确实伤心难过,现在想来也没那么痛。

江晟是皱着眉头睡过去的,他又重复做了同一个梦,不同的是这次在梦里冉景求他放过她时,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长得他都快忘记冉景的存在了……

第二十一章

早上安素是被一阵连续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眯着眼四处摸索文胸,床上找不到便跳下床四处搜寻,脸床底这样隐秘的地方也找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满脑疑惑,没有女人会喜欢戴文胸,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她也不能免俗。

不过她记得昨晚是戴着文胸入眠的,想必是半夜被自己脱掉的,斗大的寝室竟然能藏得住一件内衣。

外面的敲门声更猛烈了,安素急忙大喊道:“来了!”她从衣橱里拿出一件随便套了几下急急地从里面拉开了门。

突然站在门口的婆婆着实吓了她一跳,她手足无措的贴着门站在一边,两手搅在一起低头叫了声妈。

杨姗点点头,但一张脸却绷得有点难看,显然安素的懒床行为让她很不满。

斜眼偷偷瞄了她一眼,安素忍不住开口,“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杨姗简练地答道:“昨晚!”紧接着便要走进去,嘴里嚷着进去看江晟。安素一把拦在前面,急道:“妈!江晟还在睡觉,衣冠不整的不方便进去。”

杨姗眼珠子转动向她那边,冷然道:“我儿子,衣冠再不整的时候都见过,怎么有了媳妇就不让见了?”她转着安素的手硬是要进去,可安素的力劲大她奈何不得。

她脸色铁青冷呵了起来,“安素,你放肆,我是你婆婆,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安素额角冒冷汗,心里叫苦,被婆婆瞪得心跳失调,这么一下手就软了,杨姗趁机推进去,走进去,却发现床上除了堆成一团的被子空无一物,又转到浴间也没发现人,她脸上的怒气更甚,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瞬间睁得圆圆的,掉头质问一旁瑟瑟发抖的安素,“怎么回事?你们还在分居?”

安素唯唯诺诺的点头,不敢再隐瞒。

杨姗拍着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大声道:“上次给你的药你没给江晟吃吗?”

“吃了……”安素抬头急忙辩解着,之后又低下头不敢继续说话了,她一向怕他们,怒气之际更怕了。

“吃了还这样?你就这点本事?”见安素还是躲在衣角她有点恨铁不成钢,也懒得多说,直接问道:“江晟人呢?”

安素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哑声道:“在上面。”

杨姗又瞪了她一眼,啪啪啪的走出去了,随后安素就听到了楼上细琐的声音。

三楼。

杨姗直接推门而入,门撞在墙壁上的声音惊醒了江晟,他揉了揉脸,见自己的母亲气冲冲的闯进来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脸上不悦的表情很明显,“妈,这是我房间,你不要乱闯!”

“这怎么是你房间了,你房间不该是在下面吗?”杨姗怒极反笑。

江晟这才意识到母亲发现了真相,不过他也不慌张,既然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淡淡道:“这是我的事情。”

儿子这样的态度让她也很伤神,她放软了语气,劝道:“儿子,你是男人,同居有那么难吗?再说你们已经同房过了还抗拒什么?”

江晟眉眼一冷,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同房?”

杨姗反而莫名其妙,“难道安素没有按照你爸爸的要求给你吃那个吗?”可她刚才明明就承认了。

“那药是你让她给我吃的?”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温度,如冬日寒冰,杨姗听得有点哆嗦。

“她没有说?”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有点愧疚,“儿子,我们也不想你们一直这样下去的,那药也没什么副作用,是你爸特意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固执。”虽然她曾经也拒绝丈夫的这种方法,但到底没有多加阻止,心里上总归是过意不去的,说话也不复刚进来的那种气势。

“你们是怎么知道分居的事?”江晟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声音却显得更加冷淡,他下了床,走近洗浴间漱口。

杨姗跟在后面解释道,“有一次我和顾家的程莱一起喝茶她说到这件事,幸好她没有与何诗玉说,否则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程莱?”江晟用毛巾擦了嘴,转过头眉宇间散着一股子疑惑。

杨姗明白儿子疑惑之处,解释道:“是顾明明偷偷跟她母亲说的,她母亲再偷偷跟我说的,估计是安素和明明聊天的时候泄露了。”在这件事上她对安素也很不满,这种事怎么能出去乱说,丢了顾江两家的面子不说,一不小心让顾家主母知道又要责怪他们做长辈的了。

顾明明!

这个名字让他很不舒服,可是这种不舒服最近频繁出现。

“哎,江晟,今天就搬下去吧,要是让你爸爸知道你们还这样指不定他会用其他什么办法对付你呢,你也知道他从小就对你严厉,现在没有爷爷在身边袒护你,你就稍微低下头迁就一下,我们也快老了,不要在这样跟我们对着干了。”杨姗跟在江晟身后说了一大堆却得不到他明确的反应,本以为没希望了他又忽然转过身来点头应允了,让她意外惊喜。

儿子从小就这样,虽然被她和老爷子宠着,但父亲的严厉让他很少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淘气,不过也没有他父亲所期待的干练,总是懒散着,对父亲的话阳奉yīn违,不过有时又能有出乎意料的惊喜,让夫妇两特别苦恼,但老爷子却是格外喜欢他这样的性子,夸他有个性。

“那我去让佣人来收拾一下。”杨姗兴致勃勃的就要下去,不料被江晟阻止道,“让安素来吧!”

她想想也是,安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种事不让她做让外人来岂不是太不像话了。

安素被叫上楼的时候还不清楚事情发生的进程,胆怯的走进去等待他们发话,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尤其是结了婚之后,每每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她虽然也想过不去管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可是在这些人面前总没勇气抬头,也许是天生的气场差异,也许是不同阶层的矛盾,她没想明白,也没能克服这样的毛病。

“安素,过去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现在江晟也答应搬下去了,你快点收拾好东西吧。”杨姗有模有样的吩咐道。

安素小小惊讶了番,看向江晟,触及到江晟的目光又慌得偏到另一边,点点头,找箱子从搬运衣服先开始。

“江晟,你刚醒还没吃东西呢,我让佣人煮了些东西,都是你喜欢的,我们下去吧,这里就交给安素。”心疼儿子的杨姗一个劲的让他下楼,他却迟迟未动,眼珠随着安素的动作转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径直走出门,杨姗也跟了出去。

——

晚上,安素早早的上床了。

想着先睡,和平时一样睡着了就好。

可今天,毫无睡意。

虽闭着眼睛,耳朵却一直抖动。只要有细微的声音,她都能马上感觉到,是紧张。和新婚那会儿如出一辙。

江晟进来时,安素背对江晟,侧躺,合上的睫毛耸动。

江晟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走进浴室。

水哗啦啦地响,安素捏着被角,呼吸絮乱。

片刻。

江晟裹着一条浴巾出来了,身上的味道愈发浓烈。

他坐在床沿,拍着床铺道:“安素,起来!”

安素没动,脑子飞快运转着,她还没想好该如何接招。

江晟轻笑,“不要装睡了,我耳朵很灵,能听到你的呼吸。”

这下子安素只好乖乖转过来,她尴尬道:“什么事吗?”

“坐起来。”江晟命令道,安素照做。

两人的眼睛互相对峙着,似是有股电流在其中乱串,江晟开口:“你觉得我们像夫妻吗?”

安素诧异,旋即摇摇头,“有名无实!”

“那你想坐实这个名分吗?”他想好了,既然已经发生关系,无需矫情了。

静默了会儿,安素点头,夫妻本该就如此。

“好!”江晟语气温柔了些,“你躺下!”

安素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手心里都出了汗,却还是平躺着。江晟靠近时,她忍不住顺手将旁边的灯熄灭。

江晟没阻止,月光淡淡地透进来,他约莫能看到大概,但安素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挥开浴巾,推开被子,跪在床上,伸手去解安素睡衣扣子,面对如此僵硬的安素,指尖不自觉微抖,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紧张。

脱去上衣后,强自镇定,江晟倾身压上去。

雄性荷尔蒙味扑面而来,似乎要把她包围住。安素受着每一道细吻,胸部被揉捏时她忍不住哼出了声,有道电流在身体流串,全身酥麻。

和上次的强横不一样,她喜欢这种感觉,千言万语道不尽。

进去的时候,安素双手攀上江晟光洁的后背,紧紧地,严丝合缝,正如身下,瞬间的快感让她止不住喘气,双腿微曲,夹得更紧了。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杨姗见出来的两人面色红润,心下明白了几分,甚是欢喜。随即吩咐佣人煮了些补汤过来,让他们喝下。

接下去的几天两人都相处的很好,杨姗也就很放心的离开了,心里还想着孙子也快了,她也赶着回去和丈夫报喜。

江晟连续喝了几天的补汤,终于在他母亲离开的第二天成功生病了。

急得安素团团转,她本想打电话给杨姗的,却被江晟一把阻止了,大概也觉得这种事不光彩。

“要不去医院吧!”安素和他商量,江晟躺在被窝里吸着鼻子摇头。

“那叫个医生来家里吧,上次给我看病的那位,我觉得挺不错的,你觉得呢?”她原是好意,却换来江晟一记白眼。

他讥诮道:“你觉得人不错,人还不一定欣赏你。”

安素觉得和他没法沟通,她只是说医术不错,又不是喜欢他,江晟还真是见缝插针,她起身。

“你去哪?”人是病了,这声音还挺洪亮的。

安素双手插在身前的口袋,转头无奈道:“我去给你拿热水。”

她走后,江晟才真正躺下来,虽然身体还是不舒服,但心里却没那么难受,他安然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听到安素吧嗒吧嗒的声音,他又睁开眼睛。

“你以后要不要去外面锻炼锻炼,这样对身体好!”看着他喝下热水,安素好心提醒道。

传到江晟耳里却变成了对他男人尊严的嘲讽,“你这是觉得我不能满足你?”

安素觉得尴尬,摆手假笑道:“你误会了。”

她抽身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儿,发现一包胃药,正好江晟胃不舒服。

安素又倒了杯水,将药一并递给他。

江晟是看着药从那里出来的,他看着安素的眼睛淡淡道:“你不会随便找了药想毒死我吧。”

安素扶额,为什么这男人今天话这么多,句句扎她的心,扎她肺,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他这么针锋相对。

生病是理由吗?是!意志减弱了。

安抚他睡觉后,安素到了厨房。她倒了些米,小火慢熬,煮了些粥,生病的人吃这个是最好的,而且江晟早上也没吃饭,需要补充体力。

一边等着粥熬熟,一边感叹,其实找个医生来看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男人太固执,死要面子,喝补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医生估计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怎么会与他一番见识。

不过她也不能不尊重他的意愿,只希望在她的精心伺候下能够早点好起来,这样对着公公婆婆也好有个交代。

将粥端上去之时江晟还没起床。

她壮着胆子将其叫了起来,可能是生病的缘故,江晟表现得很乖巧,喝完粥后便躺下安静休息,不与安素多做为难。

江晟睡下后安素反而无事可做了,她打开电视机,看到里面正在播一档儿童节目,小孩个个浪漫天真,便想到了孟彦,似乎一次也没带来过,他们一家早就从南方旅游回来了,安素忍不住拿起手机播出灵奕的号,向她提出建议,把孟彦接到家里玩。

灵奕正好有事,老公也没空,父母不在,就打算把孟彦托给安素照顾一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接回来,对于安素她是放心的,他们关系好,安素喜欢小孩,孟彦又乖巧,她想着只一个半天不会出什么事的,很快她就会回来,很快又会看到孟彦可爱的笑脸。

妈妈走后孟彦不哭也不闹,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来说是很难得的,或许是安素太熟悉了,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在陌生环境的危机感,相反很高兴的拉着安素又跳又闹。

房子奢华的程度比他家高了好几个等级,小孩子倒是不知奢华为何物,只知道这房子比自己家的要大要漂亮,各种好看好玩的东西应有尽有,东滚滚西摸摸,玩得不亦乐乎,安素看着也不由自主绽开了脸上的笑容。

正当一大一小抱团滚来滚去时,突然被一声厉喝惊吓到。

“你们在干什么?”

孟彦被吓得立马瘪嘴哭了起来,安素拍拍他的身子,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彦彦乖,叔叔只是开玩笑。”安素见站在楼梯口的江晟虽然脸色仍旧有点苍白,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便将孟彦抱到隔壁房间,本想哄他安静的,不料,江晟立马跟在后面,倚在门口闲闲地看着他们,孟彦一看到江晟又止不住掉眼泪,安素无奈越过江晟,将其抱出,上了楼,抱到卧室里的床上哄他。

江晟又跟在后面,双手交叉,一双眸子定在两人身上。孟彦虽然不敢大声,但是眼泪鼻涕却是吧嗒吧嗒的流,安素怎么劝慰都没用,他瑟瑟地躲着江晟的眼神,挤到安素的胸口,低低抽泣着,安素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好背对着江晟拍着孟彦的后背。

耳听抽泣声就要小了,却突然被猛冲过来的江晟一把拉起来,安素刚稳住身形,孟彦就被江晟抱出去了,她急急追了出去,在门口看到江晟高高举起孟彦,威胁道:“再哭就将你摔下来。”孟彦立马止住了抽泣。

安素奔过去抢了过来,见孟彦鼓着嘴巴,两团泪泡在眼里直打转,就是不敢往下落,安素看得心疼,恶从胆边生,横了他一眼再也不看他脸色,抱着孩子下去了。

见安素开门出去,江晟在后面叫到:“你去哪?”

安素没有回应,只仅仅包裹住孩子,大跨步出了大门。江晟一边忍着难受的劲一边跟着出来了,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走到街上拐弯处时一把拉住了安素,白着脸又问了一遍:“你去哪?”

却见她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不由也顺着视线望去,便见一身白衣加身,戴着咖啡色鸭绒帽的沐媛。江晟虽然很久没去见她,但打到她户头上的钱一分也不少,对于她这种贸然来找自己的行为明显不悦了起来。

安素也不高兴,她淡淡道:“我去前面超市买点吃的给孩子。”挣开江晟的手,不多看沐媛一眼,急急走了。

安素带孟彦拐进超市,挑选了些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后,出来已经看不到江晟和沐媛了,她脸上的怒气更曾一分。

孟彦虽是小孩子,却很敏感,他弱弱地缩在安素怀里,抬头,用萌萌的眼睛看着安素,带有水渍的睫毛颤着颤着,“阿姨,你是不是不开心?”

安素低头,捏了捏他红红的小鼻头,露出难得的一丝微笑,“彦彦真聪明,阿姨只是不喜欢刚才那个女人,没事的哈!”

“那个是坏人吗?彦彦要帮阿姨打坏人。”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稚嫩的想法不禁逗笑了安素,她心情瞬间好了点,安抚道:“在阿姨眼里就是坏人,不过阿姨现在不想打她了,阿姨要回家给彦彦煮香香的饭。”

“哇,可以吃菜菜了,阿姨真好,给彦彦这么多吃的。”

安素整颗心都柔软了不少,一路上温声笑语,很快就到了家门口,进了大门,安素往口袋里一掏才发现钱包忘记拿了,她有点喘,孟彦毕竟是三岁的孩子,一路抱回来花了她不少力气,真是有点累了,她放下孟彦,蹲下来哄道:“阿姨在超市还有东西没拿,我开门彦彦先进去好不好?”

孟彦啃着手里的事物乖巧的点头,安素启了个门缝让他进去后便匆匆赶往超市,那个钱包可是值不少钱,她赶着去拿回来。

幸运的是她折回去时收银员正帮着她看钱包,安素很轻松的就取回了自己的钱包,打开看了下分文不少,她向收银员道了谢又返回去了。

风呼啸着,刮得人脸生疼,安素看着这萧瑟的天气,暗叹冬天到了。

在门口看到一辆车,安素走进才发现是公公江志锐的专用车,见公公从车上踏步下来,她礼道:“爸,您来了。”

江志锐点点头,右手拍了下左肩的衣服,用平淡的语气对她说:“晟儿呢?”

安素摇头,老实道:“刚才有个女的来找他,不知道现在在哪?”她不好说的太白,但以公公的智商,想必是知道她在说谁。

“外面风大,进去说吧!”江志锐见她有点抖,便率先迈出脚步,安素跟在后面。

刚欲推开门,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震慑了所有人的神经,安素望了眼公公,赶在前面反射性的甩开门,便见孟彦直直地仰躺在楼梯口处,安素吓得整个人都傻掉,奔过去。

跪在他身边,见孟彦脸色苍白,瞳孔放大,唇边溢出白色的泡沫,她慌得不行,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可就是没有眼泪,她颤抖着双手将他抱起来,嘴唇哆嗦唤道:“彦彦,你怎么啦,不要吓阿姨。”

孟彦人已经不清醒,吐着泡沫,恐怖得很。

从上面下来的江晟和沐媛均被吓到了,还是随后围过来的江志锐提醒道:“快送到医院去。”

江晟将孟彦抱过来,却被江志锐喝止住,“你穿成这样怎么去。”沐媛有些害怕的拉住江晟的袖子。

安素见状,旋即从他身上抱回孩子,头也不回地跟着公公出门,搭上门口那辆车,急速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江晟本是要追过去的,却被沐媛紧紧拉住,待挣脱沐媛回头时,车已经开走了,他扶着门框看着汽车尾尘而去,禁不住咳嗽了起来,脸色越发苍白。

第二十三章

就这么瞬间的功夫,却是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让人缓不过气。

沐媛倾身帮忙捶背,从惊吓中回神,温言道:“你感冒了,快进来吧!”

江晟抬手挥开她的手,转身走了进去,咳嗽着坐到沙发上,整个人瘫在上面,他闭着眼睛,眉头却皱起了数条沟壑,脸色苍白无比,显现出的病容让人心疼。

沐媛倒了杯热水坐过去,忐忑地递了出去,“喝点热水吧!”

江晟伸出手推了出去,依旧闭着眼,声音沙哑道:“沐媛,你回去吧!”

“家里没人,你现在病着,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沐媛期期艾艾道,她自己理亏,却也不想离开。

“以前是我欠你的,今天这事我替你挡下,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突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沐媛,眸子里的寒光比利剑还要锋锐,刺得沐媛心好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低头,潸然泪下,“我不是故意的,他的拳头一直落在我身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坏阿姨,我当时脑袋里真的很乱。”泪水花了她的妆,看起来有点狰狞。

“你终究还是伤害了一个小孩……你走吧!”江晟有点无力,这当中也有着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时不是他执意让沐媛回去,沐媛也不会情绪激动,失手将孩子推倒……

“有你爸在,孩子应该会没事的,再说了,当时谁也没看到,说是他自己掉下来的也不会有人怀疑的。”沐媛语无伦次道,她是害怕了,拼命想遮掩丑陋的事实,却也不愿江晟背黑锅。

“够了,沐媛,那是个孩子,你说这话时心里不会愧疚吗?”江晟不禁提高音量,吼过后他又咳嗽了起来,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免疫力弱的时候被风吹到,立马就感冒了。他提起沐媛的胳膊,将她带了出去,横在门口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就此别过!”无视沐媛盈泪的双眼,将门重重关上。

随后,他抓起台机上的手机赶忙给父亲身边的随从郑银打电话。

另一边,安素抱着浑浑噩噩的孟彦随公公赶到市里最大的医院,叫上最好的医生为其诊查,安素被止步于急诊室外面,呆呆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公公坐在他旁边,提醒道:“给孩子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安素这才想起远在外地出差的灵奕,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出了灵奕的号码键,手却是一直抖着的,手机里响起女客服的甜美的声音,关机了。她不死心,连续打了好几遍还是没人接,给她老公打也得不到回复。

“再等等吧,估计现在比较忙。”江志锐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安抚道,“你放心,这里的医生还是不错的,我已经拖人给孩子找最好的了。”

正在这时,郑银提着手机走过来,附在江志锐身边耳语了几句,他就接起电话走到比较远又比较偏僻的地方。

安素愣愣地看着他走远,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望了眼旁边站立着的郑银,瞳孔放空,呆呆地,不知是该怕还是该痛。

急诊室的灯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安素迅速奔上前,拽着医生的袖子焦急道:“怎么样医生,孩子没事吧?”

“你是病人家属吗?我们发现小孩颅内出血,可能要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医生用一种怜悯的声音说出,让安素的心备受煎熬。

“医生,彦彦会不会有事,告诉我他不会有事的。”

“目前情况比较棘手,我们也不能保证,但手术是必须的,所以需要家长签字。”医生耐心地解释着,这种家长他们也多了,无奈又怜悯。

安素双眼淌着泪水,又给灵奕打了一次电话,这次电话是接通的,电话里的灵奕声音疲惫,“安素,怎么啦,我刚才在开会。”

安素拼命止住上涌的哽咽,泪水扑哧扑哧往下掉,那边的灵奕虽然看不到,心跳却如捣鼓。

“彦彦从楼上掉下来了,灵奕你快回来吧!”安素几近嘶吼,她是真的害怕了,所有的情绪在听到灵奕声音的那一刻全都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泪水横溢。

电话那头的灵奕有一瞬间的呆愣,老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颅内出血,要动手术。”

一听到手术两字,灵奕的眼前瞬间yīn影,差点摔倒在地,她强撑着自己,咬住嘴唇道:“我,我告诉我老公,医院在哪。”她工作的地方比较偏僻。

安素报出了具体位置后,电话也挂断了,她转向医生道:“医生,再等等行吗,家属很快就到了。”

医生点头,对旁边的护士道,“人来了你跟我说声,我去准备东西。”

安素在旁边等着,江志锐走了过来,“安素,我有事跟你商量,你过来一下。”走了一会儿见安素还在原地发呆,便让郑银过去叫她。

他在偏僻的角落等她走过来后,开了口,“安素,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安素抬头淡淡地瞅了公公一样也没开口。

“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但是我希望你能站在江家的角度想想。”江志锐冷厉的话传入安素的耳边,每次公公这么讲,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安素用一双木然的眼睛看着公公。

果然下一秒听到他说:“我也不瞒你了,是晟儿不小心将孩子绊倒的,他虽无意,但我希望你不要宣扬出去,就当做……就当做他是自己掉下来的好了,最近江家股市波动的厉害,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家的名誉受损。”江志锐讲这话也有点为难,任他在官场与商场打斗这么多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说出来还是有些困难,但他必须做出选择,江晟执意要告诉安素这件事,他只好自己先开口坦白,求得安素的谅解,让她担当起江家儿媳的重担,孩子也受伤了,将伤害缩减到最小的范围是他这个时刻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打算。

“他推倒了孩子……”安素呐呐道,她知道他不喜欢,就算再讨厌自己,孩子是无辜的,她终究没看清他,安素此刻真觉得这个世界让她呼吸不过来了。

“江晟纵然有错也不是故意的,何况他还病着,估计是病糊涂了,老爷子还昏迷着,我们江家处在今天的位置时很尴尬的,官场和商场对我们可谓是虎视眈眈,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你可不要糊涂了。”

江志锐见她木然的样子,便将郑银留下来照看着,他先回去了,他不能在这种公众的场合呆太久,以免撞见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今天去找江晟本就是要和他谈谈股票波动的事情,却不想发生这种不幸的事,他也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不要出事才好。

安素头钝钝地,公公走后,她便折了回去,这时灵奕的老公已经赶过来了,正在和医生护士焦急地商谈。

灵奕的老公姓孟,单名一个毅字,和其他工作人士一样,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但是生得俊朗,面容白净,一米八的身高衬得人越发光鲜亮丽,平时却是很低调,安素总共也没见过他几面,更谈不上相熟,也许是他所处行业养成的,it男似乎比较沉静。

此刻,见医生进去,他退了回来,坐到一旁弓手抵住额头,似乎有无限烦恼,安素走过去坐到旁边。

感受到yīn影的笼罩,孟毅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微微泛着血丝,神色冷然,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

安素在这双的眼睛注视下保持了好长时间的缄默,那样一对幽黑的眸子似乎要穿透她,就在她差点抑制不住良心的折磨欲将实情全盘托出时,听到高跟鞋咯噔咯噔急促而又慌乱的声响,两人均忍不住转过头望去。

灵奕一身职业装慌慌张张的走过来,脸上还有泪迹可寻,妆有些地方也花了,她走过来,迫不及待的开口:“彦彦呢?”扶住安素的双肩满脸是质问的神情,见安素没开口,她转而抓住孟毅的手,哀哀道:“我们的彦彦呢?”

“在里面手术,情况尚不清楚。”

灵奕看着手术室的灯瘫在他身上,泪水花了眼:“怎么会这样。”

须臾她又转过头看安素,眼里的心痛却是烙在安素的心里,她从没见灵奕这么难过,这么伤心过,一时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躲闪着她的目光。

“安素,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走过去抓住安素的胳膊,第一次用这么冷厉的声音跟她说话,“彦彦平时很乖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不是在照顾他吗?”

“对不起,灵奕,是我没看好,让……让他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对不起……”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就着灵奕的手跪倒在地,心疼也心痛,她终究还是撒了谎,对她的好朋友撒谎,她心里愧疚,良心也难受。

“你不是看着他的吗,为什么会让他掉下去,他很乖的,你只要说不要让他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他就会乖乖听话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灵奕不禁又哭出声,孟毅一到医院就给她电话告诉她具体情况了,她几乎是一路奔过来的,且不说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目前的情况也很危险,一想到有可能见不到活奔乱跳的孟彦,她的心里就止不住滴血。

“好了,先别急着哭,孩子还在里面,情况等医生出来才能确定,这里是医院,我们作为父母的不要给孩子添麻烦了。”还是一旁的孟毅比较冷静,扶着灵奕坐了下来。

这时安素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定睛一看,是程莱的来电。

她用袖子擦擦泪水躲到一旁接了起来。

“安素,快来军区疗养院,你外婆病情突然加重。”电话里程莱的声音犹如魔音般寸寸吞噬她的意志,安素一下子就呆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恍如梦境。

第二十四章

安素缓过神,跑到灵奕身边,悲凄道:“我外婆病重,我得去军区疗养院一趟。”

“你去吧!”灵奕没有为难她,神色却是平平淡淡的。

安素也没有理会太多,向他们深深鞠了个躬,随后摆首快步下楼。

走到门口的时候见到疾驶而来的江晟,安素漠视他,自己走到路道便挥手正要拦出租车。江晟下车拖住她,“孩子在哪?怎么样了?”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他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安素还是不忍,甩开他的手,一头钻进灰色宾利里,江晟见状跟着坐进驾驶座,一脸狐疑的看着安素。

“我外婆病重,带我去军区疗养院。”安素只以冷冷的语气回应他。

江晟二话不说转着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驶去,路上安素觉得气氛异常沉闷,她快呼吸不过来了,最后她还是开口问道:“孩子是你推的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显感到自己的喉咙犹如灼烧般疼痛,江晟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抖了下。

他轻不可微的点了下头,也许他可以像沐媛所说的那样就当做是孩子自己掉下来的,可是他知道这不仅对孩子不公平,对安素的伤害也很大,总要有个人对此负起责任,因此他刚才就在电话里跟爸爸说了,事情是他造成的,有什么后果他承担。

只是他的这种心思没人知道,也没人会理解。

安素没有再说话了,一路无言,她得到了他亲口的答案,无论有意或是无意的,她认为都是做过的,无法改变,也无法回溯。

很快来到了目的地,两人快速下了车,门口有警卫员看守着,两人出示了许可证后疾步走进去,安素曾经来过这里,还是新婚第一天婆婆带来见老爷子的,可惜他一直昏迷着,听不到她说话也看不到孙媳妇如何模样,而安素也看不到他当年的雷厉风行。

疗养院专门有人照看,风景也很美,但此刻他们已经无心欣赏,在警卫员的指示下,两人快速上了楼,一路上都很安静,疗养院最重要的就是安静,之所以将何诗玉送进疗养院,一方面是考虑到医疗水平比较发达,另一方面她作为政府人员,虽然已经退休,却也是个有影响力的人,普通医院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进进出出的也不利于病情的诊治。

程莱口中的病重在安素看来怎么也会拖一会儿,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却惊闻人已经去了,她没来得及见上她最后一面,她一直知道外婆病势愈演愈烈,先前在国外也没有治好,只是没想到人走得这么快,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扳着一副冷面孔的,但毕竟将她领了回去,后面对待她也不亲昵,偶尔还会很严厉,但安素能感受得到她某些时候对自己的保护,所以她即使会埋怨,即使会念叨,却永远没有恨过她,不去恨她当年对母亲的无情,不去恨她对自己的冷漠,可就算这样还是没能让她在这个世界多驻留一段日子,时间最是无情,可以轻易带来一些事,一些人,也可以轻易带走某些事,某些物,甚至轻易改变那些事,那些人。

安素伫立在病房,满室沉静,没人喧哗,也没人大声哭喊,只有低低的哭泣,似乎谁也不愿打扰她的灵魂享受这最后一刻安宁,下一刻她便要飞入天堂,抑或是转入另一个生命,重获新生。

江晟见安素面露哀伤,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传递一份力量。安素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以及手心的温度,但她始终没有转过去对视,也没有挣开手,好像一开始她就没有动过,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看着满面安详的何诗玉,心里出奇的平静。

随后的几天安素一直跟随着顾家为何诗玉办理后事,以至于她都没空到医院去,期间也打电话给灵奕,但开始的时候她还接过,后面安素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以为,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她知道孟彦的手术是成功的,想着应该算是平安了,决定之后再给灵奕赔罪。

江晟一直陪着她,安素倒也没有与他为难,有些事情是不用说出来不用表现出来的,因为已经在心间烙下了印子,难以轻易清除,她有时也觉得自己太执着了,这样的执着换来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换到,也怀疑自己,她到底要什么,又得到什么。

她渐渐的体会到那句话,该是你的怎么也逃不掉,不该是你的强取也得不到好结果。

何诗玉毕竟是有名望有影响的重要之人,这后事也进行了几天。

只是第四天跑去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医生告诉她孩子被父母接出院了,安素到灵奕家里去找,却被告知他们已经搬家了,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无助的感觉,她想不明白就算手术成功了,为什么灵奕他们会这么快把孩子接走,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却突然在一夜之间化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原来孩子对一个母亲这么重要,任何感情在这个前提下都会化为灰烬,母爱驾驭了一切情感,她曾经想体会这种感觉,却始终没有机会,现在却是好朋友用血淋淋的事实向她诉说其重要性。

安素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低着头,眼泪一路滴过去,人生第一次她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人生第一次她觉得活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活该的。

如果当时她说出了实话,灵奕会不会就能够原谅她,会不会还能站在她面前,会不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借她一个肩膀,这些之前没有发生,之后也不会发生了,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撒了谎。

其实终究是自私占据了她的心,她不愿灵奕伤害她的家,如果是别人,以灵奕的性格必定会去告他,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但如果是她的话,灵奕不会这么做,她知道。

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题,而她最终选择保护自己的家,伤害朋友。

雪!

一片片掉落。

冬天是真的到了,安素抬头,漫天雪花轻轻落在她脸上,融化了,化成雪水顺着脸颊滑落。

“安素!”

安素转过头,见沐媛站在身后,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绷起来了,牙齿咬着下唇,忍耐着。

“安素!” 这次的声音降低了一个调,可能周围来来往往侧目的人让她不自在了。

安素没有理会她,转身,径直朝前走着,看到那张脸她便心生怒气。

“安素!” 沐媛没有放过她,一路跟上去,知道安素拐进一个巷口,她才跟着停住脚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脸皮这么厚?” 安素也被激怒了,巷子里无人,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很是突兀。

“你还说我脸皮厚,你的脸皮也不见得有多薄呀!”沐媛讽刺着,脸上是一脸的鄙夷。

安素被她的这些话这种表情逗笑了,笑声回荡着,yīn冷莫测。

“安素,你知道我弟弟的事了吧!” 沐媛被她的怪笑一吓,率先抛出问题。

安素停住笑声,略一思索,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 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挑着眉毛故作惊讶道:“哦,对了,你弟弟还说你是个好女人来着,什么自食其力,什么洁身自爱,什么善良纯真,真是把所有好词用在你这个姐姐身上,可惜却是个傻子。”

沐媛听到最后一句话,面露狰狞之色,“你骂他傻子?你这个女人凭什么骂我弟弟?” 说着将手提包挥了过来。

安素也不甘示弱 ,一把接住包,将她拽到一旁,“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姐姐的真面目,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被这样形容。” 随即又狠狠道:“不过是个犯贱的小三,弟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你凭什么伤害我弟弟,你以为你这种行为就很光明磊落吗,一样猪狗不如的东西。” 沐媛也狠狠地骂了起来,两个女人就像暴怒的母狮,恨不得将对方咬死。

“我什么时候伤害他了,沐媛,你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弟弟那些事,他怎么会要与我断绝关系,怎么会消失不见,怎么会说再也不想见到我这么重的话,都是你,你让他伤心了,我千辛万苦隐瞒这事,你却一张嘴巴就将这些公布于众,你以为你是好东西吗?”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弟弟是除了江晟外她最重要的人,可是这两个最重要的人却都因为她离开了自己,她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那天沐真含着泪跑来质问她是不是当了别人的小三,是不是破坏别人的家庭,她没法否认,虽然她明白迟早有一天沐真会知道 ,却没想到那一天这么快,也没想到沐真的反应那么强烈,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就同时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让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气。

“你弟弟知道了?”

沐媛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嗤笑道:“不要假惺惺的,除了你还有谁会乱说。”

安素听后反而笑了,她紧紧了身上的大衣,默然开口,“我说的那又怎么样?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还想扭曲事实不成?没想到你不仅心肠坏,还敢做不敢认呀,我倒是高估了你。” 她只是想气气沐媛。

“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抢走了我最爱的人,现在又抢走我最亲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过不去。” 沐媛扑上来,扯着安素的衣服,就着她的头发,心里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上面。

安素也发狠了,掐着她的脖子反击道:“你这个贱女人,还有理由说,明明你才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竟然贼喊抓贼,我倒要看看你这是什么脸皮做的,竟然这么厚。” 放开握住脖子的手,转向她花了的脸上挠去。

沐媛忙护住自己的脸,推开她,躺在墙壁上,又哭又笑道:“安素,你知道那个小孩是怎么从高高的楼梯掉到地上的吗?”

“不是江晟不小心绊倒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明显揣着怀疑的态度,因为沐媛的表情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你看,他终究是在乎我的吧,不惜替我隐瞒真相,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沐媛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脸,不带她回应,自己先开口一字一字道:“是、我、推、的!”

安素难以置信,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满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她伸手推了沐媛一把,将其推到墙边,“你给我说清楚,有本事给我再说一遍。” 歇斯底里。

沐媛看到她这个样子却是舒服了不少,更加得意地又说了遍,“我说孩子是我推下去的,现在想来他当时一直叫我坏阿姨,是你唆使的吧,竟然叫我坏阿姨了,我也该担着这个名头了。” 她已经气昏了头,好像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只要能让安素伤心难过,她心里就会好受点。

“那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安素哭得喘不过气,“为什么……”到最后她也问不出所以然,眼里心里全剩下了眼泪。

“你又能那我怎样,哈哈哈哈……”沐媛也只是气疯了,此刻压根不知这么话会为她带来多大的灾难。

一想到孩子受到的伤痛,一想到灵奕的痛苦,一想到自己的悲惨,安素心里便蓄积了怒气,像是突然藏着一只猛兽在心里,手里的动作也开始发狠了,“死女人,你这个死女人,去死,去死……”安素按住沐媛的头猛磕 ,不停摆晃着她,她仰着头,闭着眼睛,泪水不断,而头部撞击石砖的声音也伴随着她的咒骂一次次无线循环着。

当沐媛瘫软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墙壁上鲜红的血在沐媛颓下去后顺着石砖的纹路流泻下去,安素松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眸睁大,看着沐媛死气沉沉地垂头瘫在地上,她害怕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一寸寸笼罩了过来,覆盖在她的脑海里,她杀人了!

她真的杀人了,好多好多血,鲜红的血,血腥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漫天的血红朝她眼里铺天盖地的蔓延了过来,脑子里已经被太多的恐惧,害怕填塞住,她不知所措。

“汪汪汪……” 一只狗嗅着气味跑了过来。

“大黄!大黄你去哪?”它的主人在后面追着。

当目睹了眼前一幕后,她惊恐的叫了起来,“杀人了!!!”

第二十五章

天气转冷,隐约有零落的雪花,狗主人本是要赶回去的,不料撞见了这种事,她吓得放开拴狗脖子上的绳子,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小,旋即放声大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人群陆陆续续围了过来。

安素被她这么一喊,人也清醒了点,她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虽然话说的有点哆嗦,但终究是表达清楚了意思。

人群中窃窃私语,有些人还将手机拿出来拍摄,安素本能地将脸转到另一边,低头瞥见沐媛越来越苍白的脸,于是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为她披上去,见那血浓郁鲜红,她走到人群中,呼救道:“求你们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情不自禁泪流成河。她害怕,也无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前一秒还气势凌人的生命下一秒就毫无声息的生命。

虽然有些人对她嗤之以鼻,但还是有义勇的人上前,采取了一些措施,将血勉强止住。

很快,救护车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响奔驰而来,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车上下来两个白大褂,抬下一个担架,给沐媛做了些简单的应急措施后将其抬上车里,安素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医生开始对沐媛进行抢救,安素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她觉得造化弄人,几天以来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坐过两次,可笑的是这次进去的竟是伤害上次进去的人,她应该说沐媛活该还是自己活该,她太累了,有些东西会越追越远。

“是不是她?”有两个穿着警服面容严肃的警察站在她面前,旁边还跟着一个上了年龄的女人,安素认得,是那个狗主人。

狗主人一眼瞧见安素的脸,拼命点头。

安素呆呆地站了起来,眼含惊恐。

“我们是xxx警局的警察,有人亲眼目睹你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警察正了下警帽,拿出证件。

而后拿出闪着寒光的手铐铐住她的手,架着她道:“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接受调查。”

安素心里抗拒着,但脚却是不受控制地跟着迈了出去。

走出医院才发现有记者围了过来,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她的眼前光芒一片,看不清现场,恍如梦境,那么不真实,不真实的可怕。

“安小姐,请问是不是你杀了那位小姐。”

“安小姐是江家媳妇,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说那位小姐是您先生在外面的情人,对不对?”

一系列的问题,一群陌生的人,一架架冷漠的机器在安素脑海里盘旋,她只觉得恍惚,脚上的动作跟着警察一步步移动,最终突出重围被塞进警车里。

喧闹的声音渐渐褪去,剩下无边的寂寥和不太明亮的光线,安素转过头看向车外,依然车水马龙,而她此后的人生该何去何从,这些已经由不得她,一失足成千古恨,而她显然已经失足了,人生如戏,一步错步步错。

到了警察局门口,刚踏下车,便瞧见一脸灰色宾利急速而来,在他们眼前停下。

下来的是江晟,一件深灰色大衣紧紧裹住,领口露出单薄的衬衣,脸煞是苍白,脸上的每个细节无不透露出灰败的表情。

“安素,律师等下就会来,你不要乱说话,懂吗?”江晟赶到她身边提醒道,他今天是去找叶臻拿药的,还没诊断好,就接到秘书的电话得到这个噩耗。

安素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跟着进了警擦局,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安排的律师随之而来,一切程序有条不絮地进行着……

江晟去了医院,医生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好消息是人还活着,坏消息便是醒来的时间无法确定,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年……也许永远也行不来了。

听完这个后,江晟在病房静默了一个下午,他盯着沐媛的脸,默默道:“对不起!”不仅是替安素说的,也是为自己说的。

晚上他赶到父亲江志锐那里。

杨姗见他满脸憔悴,心疼得不行,她何从见过娇生惯养的儿子如此落寞凄惨的一面。

江志锐似乎早已预料他会来一样,放了一份黑白色的合同在书桌上。

江晟进来后,站到他书桌前,唤了声,“爸!请你帮帮安素!”

江志锐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颇为审视的一眼,似乎儿子还没因为什么事求过他,他倒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会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做到什么地步。

“你要我怎么办,她重伤了人,坐牢是肯定的,身为江家的媳妇,更免不了被人诟病。”江志锐说到这眉头深锁,两手交叉,流言蜚语是把看不清的利箭,随时会让人毙命。

“我知道,但是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江晟像个无助的孩子,身为父亲的江志锐,不得不为之侧目。

“晟儿,难道,你还不懂吗?有多少人对我们江家虎视眈眈的。我如果站出来说话,人家只会说我包庇,说我们利用家庭背景纵容罪人。这个社会上有太多太多仇富的人,你根本无法忽视他们。我们越是帮安素,就会有越多的眼睛盯着不放,最终只会害了她。”江志锐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苦口婆心的与江晟讲道理,“何诗玉刚死,顾家也不敢出手,安素对于顾家来说终究是外姓。”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吗?”江晟也忍不住沙哑道:“那种地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手不觉握得死紧,指甲深陷,似乎要在手心陷出血。

江志锐站了起来,双后背在身后,走到窗户边,无奈而又生气道:“祸是她闯的,后果也该是她去承担。”

江晟的眼睛整个红了,他望向窗边,不放弃道:“爸,你老实告诉我,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江志锐转过身来,轻不可微的挑了下眉毛,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咀了口才淡淡道:“牢里也不全然是暴力犯罪的。”

江晟立马坐到他对面,焦急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找个好律师帮她打官司,我们不要插手,最好与她划清界限,等到进去的时候再好好安排人照顾她。”

“爸,怎么安排人,可靠吗?” 他不想最后反而害了她。

江志锐背靠在皮质沙发上,一双能窥探人心的眼眸落在江晟身上,“儿子,知道之前我为什么一直想让你往上爬,为什么一直鞭策你吗?”

“权势吗?你是说拥有了至高的权势才能随心所欲的吗?”

“明面上的权势越高就有越多的眼睛盯着你,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权势,同时要学会控制别人的权势,为你所用,这些都是需要学习的。”

江晟闻言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被其父看在眼里,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襟,走到书桌旁,从上面抄起一纸协议书转身放到江晟面前。

江晟拾了起来,上面离婚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

“这个时候你让我和她离婚,不是雪上加霜吗?” 江晟将协议书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怒气盈盈。

江志锐见状也没有生气,捡了起来,坐回去,“这不是雪上加霜,而是雪中送炭,这个时候更要划清界限,再说这不是你之前一直想要的吗?”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是江家之主,凡事都要站在江家角度考虑,这个时候离婚对双方都有好处。

“爸,你真够狠心的。” 江晟忍不住嗤笑,“她毕竟是你儿媳。”

“哼,如果你爷爷清醒,局面倒也不会这么坏,但是您现在也怪不得我了,我也有我的难处,只能怪安素脑子不够清楚,干出这种蠢事。”这话冷漠得让人心寒。

江晟直接转身,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江志锐吼了一声,“你去哪?”

他顿了下,“婚,我是不会离的,没有爸爸,还有舅舅。”

眼见他就要出去,江志锐赶忙阻止,“行,离婚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但是要让我帮忙的话,你需要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

江晟转身,手还扶在门把上,看着父亲,眼里似乎是询问。

“给我好好到军区去锻炼,你瞧瞧你这副样子,还像江家的男人吗?入伍时也走心,这次给我好好听从安排。”顿了顿,他又道,“以前我想培养你,而你一直收不起心,假如你当初好好听我的话,自己掌握了权势,今天不至于求别人了。”

江晟没有说话,只能点头应允,任人摆布,他不甘心,憋屈,痛恨,却又无力,总有一天,他必定要将自己的命运和他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次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不能自行抉择的决定。

江晟和父亲一样,对于下定决心的东西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执着,从某种程度上,他很少下定决心做什么事,而一旦坚定起来,相对于父亲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老爷子更欣赏他的这种性格,潜力无极限。

第 26 章

即便是请了好律师,安素仍旧被判了三年的刑期。

最后一次庭那天,观众席上有很多她认识的人,但安素只匆匆瞥了眼便再也没看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没见过这些人,以后也不要看到这些人,包括江晟。他们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的婚姻是多么可笑,她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该,都是她的执念造成的。

人非要受到伤痛才会放手,这就跟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一个道理,认识走上了歧途,当你掉进陷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最残忍的是她再也回不到起点了。

江晟看着安素瞬间瘦下来的身躯,心尖泛疼,双眸一直定在她身上,在她离开后才收回来,过三年才能再见面,他要接受父亲的建议进军区进行魔鬼式训练了,期间只能呆在那个地方,不能见任何人。

想着三年后一切风波就会过去,他的心便越加坚定了。

——2010年——

安素被狱警带到一间房屋内,狱警让她脱下衣服,换上狱服,安素乖乖照做了。

从今往后她便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她需要一颗新的心情,新的姿态去面对,因为未来的路光是想想就那么恐怖,她害怕,却不能退缩。

在江志锐的帮助下,安素被安排到一间气氛温和的狱间,里面的人所犯无非也是些轻微伤人罪,偷盗罪的,似乎在这里,安素才是罪恶最深重的那人。

监狱里的人也不能闲着,是需要劳作的。

安素被安排到一处生产车间加工衣服。

“哟,新人呢?” 旁边一个眉宇有着戾气的女人低声嗤笑道。

安素望了她一眼,温和一笑,也没说话,继续手上的活。

这种行人让对方很不满,她便心生恶意,在安素退后的时候绊了她一下,这一下让安素在往后的人生中每每想起都会痛苦万分。

安素顺势朝后仰去,臀部率先落地,但是落地的那一刻,她整个身体却犹如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尤其是身下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手心和额角沁出秘秘的汗水。

“天哪,血!”人群攒动了起来。

安素朝下一望,脑子一片空白,好像看到了什么,又没看到什么,明白了什么,又没明白什么,眼泪顿时充盈眼眶,她无声地张大嘴巴,眼前一片漆黑,晕眩过去。

巡逻的狱警赶忙呼叫人将其送了出去。

——

安素做梦了。她梦到自己在吃东西,忽然肚子变得很大很大,她马上去了厕所,而后从里爬出一个沾着血丝的婴儿,嘴里不停唤着她,“妈妈,妈妈……”声音嚅嚅的,格外好听。

而正当她要过去抱他时,孩子突然不见了,凭空消失,她失声惊叫。

醒来之时发型自己置身病房,手臂上还有一滴一滴输进去的无色液体,她盯着这液体发呆,想着梦中的小孩,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这才是现实吗?无论是梦中还是梦外,孩子都没了。她渴望了好久的生命还没降临就被残忍的扼杀了,为什么她要有这么悲惨的经历,为什么她的生活会变得这么痛苦 ,这样的生活已经离自己当初预想得已经偏差太远了,她还能回到过去吗?

安素忍不住低低抽泣了起来,泪水沾湿了被角,在上面晕出一片yīn影,格外悲悯。

“你醒啦?”有个轻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安素捏起被子的一角朝声源看过去,是个甜美的小护士。

“这是在哪?”她哑着嗓子询问道。

甜美护士笑了笑,“这是市公安医院。”

安素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是不是……是不是流产了?”这句话问的有些艰难,其实她自己也明白了些什么,只是难以接受而已。

护士敛起脸上的笑容,点点头,尽是不忍。

安素觉得身下难受的很,胃里翻江倒海,一口气涌不上来,侧身头朝床下俯去,晶莹的液体粘连着垂涎落地,她反复干呕,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子怪味。

女护士立马从角落拿了个痰盂放到下面,轻拍她后背,待她返身躺下才发现安素脸上泪痕满满,一双眼睛赤红着,发丝粘在潮红的脸颊上,说不出的狼狈难堪,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也禁不住怜悯起来。

安素正兀自沉浸在悲痛中时忽闻一记敲门声,往门口望去,狱警正带着一个男人进屋。

安素用被角拭干脸上的湿痕,正襟危坐。

“安素,有人来看你了。”女狱警侧身,露出后面的江志锐。

江志锐拉开一张椅子坐到床边,保持了相当长的距离,眉宇深皱,似是有什么烦心事,他朝狱警示意了下,狱警便带着忽视关门出去了。

“你怎么样了?”气氛沉闷尴尬,江志锐倒是问起了她的身体状况,他早已得知安素的情况了,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也不禁感伤,唯一的孙子还没见面就夭折了,如果老爷子知道的话估计会气死。

安素沉默不语,她不是不想回答,只是难过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安素。”江志锐又唤了她一声,见她抬头,徐徐问起,“你觉得和江晟结婚好吗?”

她摇摇头。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否认了,结婚这么久以来难受的日子似乎太多太多,多得她快忘记幸福是什么了。

“既然不好就放手吧!”他终是残忍的说出这句话。

闻言,安素抬头,眼神平平淡淡,却又似乎有一丝解脱的意味。

“也许是我们江家对你残忍了,但我也只能这么做了,这不光是我个人利益的问题,算了,说再多你也不会明白耳朵。”他何尝不是有着自己没法逃避的无奈。

安素是不明白他所谓的利益问题,但是她明白,无论如何,江志锐是希望自己离婚的,有钱人总是会找很多借口,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没用的棋子而已,冠冕堂皇。

“江晟呢?既然要离婚,怎么不见他本人过来和我谈。”哭泣过的声音像鸭子般难以入耳,她只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他去了军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现身相谈是不可能的了。”江志锐将随带的离婚协议书放到她面前,递过去一支笔。

安素低头看着黑字白底的纸张,半响后,才一笔一划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签名而已,她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艰难,公道并不是人人都能讨得,灵奕没讨到,她讨不到也属正常,既然犯下了那么多错误,理应接受惩罚。

她想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喜欢上了江晟,她以前以为自己是不喜欢他的,但是经过这么多事后,她可耻的发现正是因为自己的喜欢,她才会越来越执着,才会越来越没有个性,越来越失去自我。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教训太多了,她希望自己以后铭刻于心,不要再走岔路,人生没有太多机会让她重来。

当天晚上,安素还是哭了整整一宿,她的人生,她的过去,她的朋友,她的孩子,一切的一切对她打击太大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前世罪孽深重,导致今生还不得善果。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从楼上跳下去算了,但是走到窗口的时候她胆怯了,她一直很懦弱,她怕死,怕疼,怕黑,尽管现实远比这些要痛的多,她依旧贪生怕死,她还年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日后的路说不定没有那么难过,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想好好把握住,她也想体验一下幸福安康的人生到底是怎么样的,带着那么多的苦难离世,连她自己都会觉得不值得。

安素病好后回到监狱里,期间顾家人和其他人也来看过她,一两次后安素便任何人都不见了,过去的生活太苦了,以至于一看到他们,她就会想起自己的不幸,如果当初外婆没接她回去的话,如果当初她没想攀高枝的话,如果当初她没看中江晟的臭皮囊的话,或许她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男人,此刻已经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了。

她要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了。

但是伤害她的人,她也不会让人好过,那个绊倒她的女人,本有一次假释的机会,安素千方百计在她的工作上动了些手脚让她失去这个机会,她也不笨,在监狱里,栽赃陷害的本事也学会了不少,索性余下的日子倒还是平平静静的度过了,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再打击她,想来是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命运开始怜悯了。

她哪里知道,是江志锐心存愧疚,特备安排人格外照看的,否则,监狱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哪容得她有一刻的平安。

——2013年——

安素出狱了。

因为表现得好,比预先早了几个月,大概没人知道。

监外的阳光格外灿烂,她很喜欢。

跨着包一步步踩在青石板上,阳光从背后拉长她的影子,影影绰绰。

前方宽阔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安素定在那边,迈不动脚步。

沐真走过来,脸上yīn测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安素,恭喜出狱了。”

安素没有回答,侧身从他身边越过,还没走远就被一把拉住。

“别以为坐牢就可以洗清罪孽,只要我姐一天躺在医院,你就一天不能好过。”这些话本该是她坐牢时就想说的,但是她谁也不见,沐真也不得要领,安安静静躺在医院里的姐姐是他的痛,这个痛他有责任,安素同样也逃避不了。

安素挣开他的束缚,背好包裹径直朝前走。

第 27 章

安素在外面租了间小屋,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她想过自己的生活,开始新的人生,这段人生里不要有过去。

她在一间咖啡店里打工,收入不过尔尔,但只要省吃俭用足够支撑她一个人的开销。

她每周总要换好几份这样的工作,因为总有人在她安稳时破坏这份宁静的生活,此刻亦如是。

“沐真,你到底想怎样?”安素见他进了屋便迎头赶上去。

沐真落座在木椅上,挑眉无所谓道:“没想怎么样,我就是见不得你过好日子。”

“哼,有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照顾你姐!”安素也不是没脾气的,她不过是想重新来过,为什么总要有那么多因素阻挠她,她就真的那么该死吗?

“你没有资格说我姐!”沐真一来气手掌重重落在桌子上,溅起了杯子里的水,声音响彻在大厅,周围的人纷纷望过来。

经理走过来,扯着一张笑脸道:“怎么啦,是不是我们服务得不够周到?”说着还朝安素使了个眼色,颇有点责怪的味道。

沐真审视了他们一番,生气道:“你们找的这是什么服务员,竟然找了个坐过牢的女人来做事,让我怎么放心。”声音洪亮有力,大概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

经理赔笑道:“客人请稍安勿躁,我叫另外一个人来。”

“算了,店里有这样的人我还真是不放心。”说着便要起身,周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走了。

“你放心,我马上处理。”他推挪着安素朝里走,唤了个服务员去。

待走到休息室经理叹了口气,愧疚道:“安素,你看不是我们不想用你,实在是你的案底会影响我们做生意。”他琢磨着安素应该是结了什么仇家,否则那人不会当众揭穿给她难堪,要是三天两回来闹一次,这店不迟早要关门。

安素二话不说将工作帽摘下,她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怒气,“给您添麻烦了,将我的工资结给我,我就马上走。”

经理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好,安素,你马上到财务处那边领就行,其实你人挺勤劳的,就是背景不好。”

说再多都是无益的,安素换下工作服,领完钱毫不犹豫的走出店门。

但是回家后发现还有一个更烦的人等着他。

江晟……

黑发软软的贴在额头,鬓角,白衣衬出挺拔坚韧的英姿。

安素似乎很久没见过他了,瘦了,黑了。

但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回来了呀。”江晟本是倚在门框边,见她出现迎了上来,让安素颇为不适,她感觉江晟变了。

安素没有回应,无视他,径自开了门,见江晟要进来,她马上合起了门,但江晟反应也很快,人一下子就卡在门缝里。

“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安素推挤着他,却反手被江晟抓住。

江晟推开门拽住安素的手腕,“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去看你……嗤……”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素狂咬一口,但他没放手,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用一只手抱住安素的头,靠在自己的胸上。

待血腥味流溢的唇边,安素才松口,她挣了几下,摆脱了江晟,用袖子拭了下嘴角,血丝泛红,格外惹眼。

“江晟,相较于你欠我的,这些实在是小菜一碟,但我也不想向你讨回什么了,就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放我一条生路。”

江晟握住泛着血的手腕,讶异的抬起头,心中一片酸痛,“你知道这不可能的。”他们是夫妻,是除了血缘关系联系最紧密的人了。

“安素,你是不是怪我?我给你写信了你不知道吗?”他尤不死心,每次要出来,父亲总要阻挠一番,到最后好不容易到了监狱,安素又不肯见人,他只好写信,可是每次都没有收到回复,不过他还是一封接着一封写。

“信?”安素略一思忖,还是摇摇头,“写了又怎样,看了又怎样,我还是不想见到你。”其实她压根没看到什么鬼信件,想来江晟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撒谎,大概是他父亲江志锐从中作梗,真是越老越糊涂,就算她看了信又怎样,她也不会选择回到过去。

“安素……”

“行啦,你回去吧。”安素拔高声音,她朝里走去。

“你跟我回去。”他刚从那个魔鬼训练营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可能轻易空手而归。

“神经病呀你,你真认为我不敢报警吗,还是说你以为我坐过牢所以就可以任人摆布?”

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不是在江晟心口上撒盐,内心的痛远比过去加载肉体上的痛多太多了。

“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去?”江晟过去牵安素的手,却被她一掌拍掉。

“你要怎么样才肯走?”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敲门。

安素朝门口看了眼,是房东。

“哦,有客人呀,那这样,我晚上再来收房租。”夹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三十来岁的女房东也有点尴尬。

“等下,我现在就给你。”安素叫住了房东,而后转头对江晟说:“你先回去吧,我现在有事要忙,我们改天再说好吗?”

江晟没依,欲要从口袋掏出钱却发现找人太急,身无分文,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安素也看到了,不仅嗤笑道:“你还是先回去,我们还有商有量的,你要是在这里闹事让我难堪,我们就一切免谈。”

半响,江晟还是气闷的与她作别,他不喜欢被人要挟,但安素却是个例外。

人走后,安素就将房东叫进来。

“这么俊的男人是谁,你男朋友吗?”房东扭着肥臀走了进来,看都这么帅的雄性生物,尤其心里痒痒的。

安素摇摇头,歉意道:“杨姐,我以后不住这里了,你给我算算价吧。”

房东惊讶道,“这么突然,不是要去哪里享福了吧,我看刚才那个男人一脸贵气,穿着也很讲究,不是跟了他吧!”说完心里还颇为懊恼,怎么她就遇不上这样极品的男人。

安素没回答,给了她钱,东西暂时放在这,出门另找出处,帝都这么大,竟无她容身之处。

她不是没想过出省,只是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背井离乡太难了,本来这里孤苦一人,他处也是伶仃一人,选择熟悉的地方还是有好处的,而现在似乎这座城市的麻烦太多,如若在这个地方,想必也过不上她要的生活。

安素循着广告单上的黑字一家家找房屋,希望尽量便宜不容易被发现。

找到最后一家的时候遇上了意料外的人,房主是缪云,当初的钟点工。

“太太,怎么是你!”缪云显然也很意外,当初就是她给了自己一点小钱才让她能够度过失业期,而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了点积蓄,她对安素是心存感激的,一直没机会报答。

安素走进缪云的房间,笑道:“我是来找房子的,你生活过得挺好的呀。”

缪云拉了把椅子倒了杯水,笑意连连,“那要多谢太太当初给我那么多钱,我才能坚持过去,而后渐渐生活好了起来。”

安素不禁感慨,原来只要克服那些困难,人是真的可以过上好生活的。

“咿,对了,刚才你说找房子,你要找什么样的房子,我这里是便宜货,可能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没关系,我要的就是便宜一点的房子。”顿了下又道:“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太太了,我已经恢复单身了。”脸上虽然没什么,心里到底泛苦。

缪云似乎解读到她眼里的东西,有钱人的分分合合,她看太多了,也不想去揭人家的伤疤,就着安素提到的回答道:“那正好,我还有两间屋子,一间留给明天一个正从南方过来的老乡,剩下的一间正好给你。”

熟人介绍的,安素也比较放心,她抿了口水问道:“就你一个人住这吗?”

缪云笑道,“是呀,家里人回南方了,等我把这边的房子卖出去,也一起回去。”

“既然如此,你老乡过来做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她又歉意道:“你看,我真是多嘴,乱问。”

缪云倒是不介意,笑嘻嘻道:“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不过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像说是找人,其实我也十几年没见过她了,也好奇她这里会有什么认识的人。”

两人交谈了一番后,安素便折回去收拾包裹,而后住进了新屋子。

第二天,安素刚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找工作,突然一阵敲门声急骤地响了起来。

她开了门。

是缪云。

“云姨,什么事呀?”差点以为打劫的,还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呢。

缪云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还是侧开了身体,露出后面的人。

长发及腰,身材窈窕。只是一张脸却和安素如出一辙。

安素望得惊讶了,呆呆地看着她,从头到脚,只是除了头发,几乎都很相像,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差异的地方。

“你是谁?”她不自觉得开了口。

“妹妹!”

这一声呼唤更是惊住了安素,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叫我?”

“我现在的名字是田维,是你的孪生姐姐。”泪水浸满双眸,她终于找到了。

28-31

第28章

“姐姐,你在开玩笑吗,”她从来没听过自己有姐妹的,看着这个面色苍白,气色不足的女人,她打起了警惕之心。

“安素,她真是你姐姐,你看你们两这么像,不是姐妹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像。”缪云也一旁解释着,她去机场接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只有孪生才可能长这么像,难怪当初她觉得安素面熟,原来是见过田维的小时候,只是这之间的曲曲折折她也不是很清楚。

见两人都杵在外面,缪云忙开口,“先进去吧,进去再说。”

三人进屋后,坐到沙发上。

“你说你是我姐姐,有什么证据,不是长得像我就要相信你。”安素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也抑制不住激动,毕竟正如缪云所说的,长得这么想的人除了姐妹还能有谁,但她疑惑太多,不肯轻易承认。

田维也不生气,握着她的手道:“当初家里比较穷,养不起两个孩子,因此,爸爸背着妈妈把我送给一户在京做生意的人家。”

缪云拼命点头附和,“我当时就是跟着她的养父母来这里的,后来跟着他们回去几年后又来京打拼了。”

“至于为什么不和你说,我琢磨着是怕你伤心难过,不肯多增加一个人的心理负担吧!”两老俱已去,她对当年的事情也没有那么清楚了。

又细细讲了些父母的长相和一些细节,田维开口,“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医院检查,我没理由骗你。”

“不要,我相信你。”其实她早就相信了,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突然多出个姐妹,让她欢喜交加。

“你为什么突然找来了?”

田维沉默了会儿道:“我的养父母都死了,临死前告诉我的身世,知道我还有妹妹,就一直找。”其实她还想说的是她被诊出胃癌,能活的时日不长,只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家人过得怎么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不会怨恨亲生父母,毕竟在那个时候,这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人去的那么快,她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见到让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亲人了,索性还有妹妹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可惜你看不到他们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人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两个可以相依为命。”突然多出一个亲人,让她心情颇好。

田维面上淡淡一笑,可是心里却苦得很,她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又不知如何与她开口,只好先瞒了下来。

晚上两姐妹睡在一起,互相袒露心事,安素觉得她亲切,和妈妈一样的秉性,清透婉约,善解人意。

只是第二天她还是烦躁了,江晟一下子就找到她住的地方。

关门的时候,安素还是没他反应快,门一下子被推挤了进来。

“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出去。”安素朝他吼了一声,心里堵着一口气下不来。

“为什么骗我?”江晟拽着她的手质问道,他讨厌别人欺骗他,算计他。

“我骗你怎么啦?有本事你打我呀,你杀了我呀。了不起就像以前那样对我,我现在也不怕了,你要是打伤了我,还有警察可以找。”安素恶声恶气的,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行为与平时的反差。

江晟也没有生气,只是痛惜,给她的伤害太深了,要补救太难了。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你一直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

“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如果还念旧情的话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江晟脸上的表情有点破裂,“不要开玩笑了,还是回去再说吧!”说着过来拉安素的手。

安素偏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酒瓶重重摔在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从中捡起一块,她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江晟,要么你走,要么我死给你看!”

“安素!!!”江晟急了,他双手放平,安抚她,“你先别激动好不好,我走就是了,我先走!你不要乱来!”

“不要再来了,你要是再来,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好好,我答应你,你千万别冲动!”

他一步步朝后退去,直至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依旧失神,他屈膝,颓坐在门边,将脸埋首在其中的一个膝盖上,他什么时候对安素的感情变得这么深了,他也不清楚,但他已经习惯了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素素?”田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刚才的局面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可以感受得出那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妹妹,但是安素那么多的不幸都与他脱不了干系,这样的男人只会带来灾难,带不来幸福。

“姐姐!”安素叫了一个晚上都叫顺口了,这么亲昵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素素,他天天来纠缠你吗?”

安素坐在沙发上,“两次了,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来,但我不想他来。”她双眼无神,疲惫得很。

“你想换个人生换种生活吗?”

安素抬头看着她,理所当然道,“当然希望了,但是怎么换?如果能换的话,我想再也不会比这更糟的生活了。”

略一思忖后,田维坚定道:“我帮你!”

安素露出疑惑的眼神,“怎么帮?”

田维走到桌子边,从里面抽出一把剪刀,直接对着那及腰的长发一把断下去,惊得安素赶紧过去抢剪子。

“你疯了,要帮我,剪自己的头发干什么?”

“你觉得我像你吗?”田维站在安素面前看着她。

“像,我们本来就是双胞胎,当然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惊到:“你不会是想……代替我?”

田维笑嘻嘻道:“我的妹妹就是这么聪明。”

她说的轻巧,安素却皱起了眉头,否定了这个建议,“不用说了,我不想害你!”

田维劝道:“素素,这不是害我,你先去南方,咱们以假乱真,反正我又不工作又不做事,没什么可以影响我的。”

“我们可以一起去南方呀。”

“你不是说他们很轻易就可以找到你的踪迹吗,如果跟过去怎么办,你的生活还是维持不变,你想这样吗?”

“但是我更不愿意你出事。”安素也执拗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个姐姐,还要分开,她真的不喜欢。

“我会出什么事,你会受他们影响,会受他们左右,而我不同,我不是你,没有这些束缚,他们要是欺负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报警,放心,还有警察呢,他们不会乱来的。”她希望用余下不多的日子帮自己妹妹最后一个忙,让她重获新生。

“那你到时候怎么脱身?怎么脱身?”安素动摇了,这座城市让她感到压抑,她也想摆脱。

“到时候我出国溜达一圈,再去找你。”

“那为什么……”说了半句她又不好说了。

“为什么不带你是吗?”见安素点头,她又耐心开解道,“人生地不熟的,你想出国吗?我虽在国外生活过,但是带你也不方便。”而且也不是个最佳的办法,一绝永患的办法。

安素就在姐姐的一步步劝解中缴械投降了,而她现在还不知道,她刚认的姐姐心里藏着个秘密,足以淹没她。

这个计划,姐妹两谁也没说,包括缪云。

临走的那两天,田维事无巨细将自己在南方的事全都与她细说,安素跟着卖完房子的缪云去机场,拿出田维的身份证,步上了飞机台。

缪云在这里拼搏了一辈子,她早就想回去了,回到那个小桥流水般的人家,与家人相聚,共享天伦之乐,她一直以为跟在身边的是田维,本想着叫上安素一起回去的,却被果断拒绝了,只好告别她,却不想两人早已偷梁换柱,此伊人非彼伊人。

天空飞云掠过,安素终于离开了,离开这个充斥着梦魔般的地方,去继续另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田维刚送走安素回到房里就已经痛得全身痉挛,她得的是胃癌,已经到了晚期,这种折磨是致命的,她不想被病魔摆布了,索性最后一次还能帮助妹妹,死的有价值。

就在她痛得半生不死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站在门边的是个梅宇严肃的男人,四五十岁。

“安素,能让我进去吗?”顾正宇微笑道。

田维虽不认识她,但也想着必是安素认识的熟人,因此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将他请了进来,静观其变。

“安素,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我们对不起你!”顾正宇坐下后首先就是坦诚自己的错误。

田维挑眉,“哦!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错!”

顾正宇看了她一眼,深深叹了口气,“我没有在你危难的时候给你帮助,当时你外婆刚去,我们也不好出手。”

说到这,田维才知道面前这位大概就是他们的舅舅,不过,还在推卸责任,这点让她听着很不舒服。

“舅舅,既然你觉得对不住我,就请帮我一件忙!”

“你说,只要我能帮到的,定尽我所能。”

田维看着他的眼睛要求道:“您发誓,绝不会将这件事以任何方式让除你我外的第三人知道,以你的家族起誓。”说着带他到外婆和母亲的照片面前道:“对着他们起誓。”

顾正宇思虑了一会儿,还是照做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是什么事了。”他转头,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下她。

田维平静道:“我死后,立即将我焚化,不要任何人检验。”

顾正宇睁大双眼。

……

与顾正宇分别的几天,田维安排好一切后拿着能够证明安素身份的东西锁好门下楼。

刚转过一个弯,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住她。

“安素,最近很悠闲嘛!”

田维回首一看,是个清秀高挑的男人,她没理会人家,拉低帽檐走了。

“喂,问你话呢!”

田维依旧保持不变的速度。

“安素,你伤害了我姐姐,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沐真拉住她,厉声质问道。

田维甩开他的手,露出苍白可怖的脸,“你不是要愧疚,是想要交代,想要赔偿吧!”

“你怎么了?”沐真忍不住问道。

田维冷漠道:“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烦透你们了,我会给你们想要的,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而后她快速跑了起来。

沐真没有追上去,有点呆滞,他缠着她,太可笑了吧,他确实是想为自己的姐姐讨个公道。

只是看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沐真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要改变了。

田维走到一条河边,捂着胃的地方,忍着疼痛一步步走下水,余下的人生便不用被病痛折磨了,妹妹可以过着她的人生,带着她的寄予好好过下去,而她心中的那个人她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也好,看不到便也痛不了,只是不知他还会不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有个叫田维的人,哦,安素已经代替了她,那么……她还是存在的,至少,这个名字存在着,她多么希望这个名字也能存在那个男人心里,只是希望太渺茫了。

水,渐渐淹没她……

作者有话要说:呼吁正版,呼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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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江晟听到噩耗的时候还在安素原来住的地方门口守着。

很不巧,田维离开时他才过来,已经等了很久,但是他很有耐心,倚在门口,低头看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一声响铃唤起了他的神识。

得到消息过于震惊,让他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他呆滞的走下了楼,走出了yīn暗的楼道,外面阳光晃花了他的眼,江晟突然就加快脚步坐进车里,转动方向盘,速度越来越快,风驰电制般,宛如疯魔。

到了太平间,那里已经有一些人围在旁边了,他走了进去,空气yīn冷,味道怪异。

江晟慢慢揭开白布……

回到家。

这个家已经冷清了很久,毫无生气,此刻没有温度,以后更加凄冷。宛如丧尸般踏上楼梯,他转到卧室,一个侧身躺在床铺上,拽紧被子,埋首其中,猛吸一口气,无色无味,安素的痕迹消失殆尽。

他在上面瘫了一会儿,又起身走到三楼,拿出钥匙打开锁起来的抽屉,自其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看,是当时他无意偷得的文胸,虽然幼稚,现在想来该是庆幸,她的衣服不多,进牢之前已被人收走送去,如今留下这一物,留作念想,这种变态至极的事,他却不甚介意,自甘其乐,猛吸一口,上面还有安素的味道。

江晟看着文胸,有些呆住,喃喃自语,“我已经忍着不去找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他实在想不通,能忍住坐牢的安素还有什么忍不住的,非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才可摆脱。

“叮铃铃……”

有人按响了门铃。

江晟不动,依旧盯着文胸发呆,思绪万千。

门铃一直想着,似是要与他相抗。

江晟收起东西下了楼。

打开门,是个送递员,双手奉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

江晟签好名字,将盒子拿了进来。

寄信人任何信息都没有,没有名字没有电话,没有联系地址。

他观察了会儿发现无异样,便用蛮力将其撕开,里面依旧是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尺寸较于外面的一圈缩小不少。

静默了一会儿,江晟才慢慢沿着盒沿掀开,露出一张碟片,没有任何字迹在上面标注,翻过来,彩光闪耀,亮如镜片。

江晟又往盒子底下看,一张白纸置于内,他掏出,打开来看,是用电脑打印出的字。

是安素!

“自杀的缘由在光盘内。”署名安素。

江晟狐疑,但到底抵不住内心强烈的波动。

他打开电脑,放上了磁片,坐在桌前,静待。

画面出来了。

是安素的脸!只是这种脸过于苍白了点,毫无精神,江晟看着心疼。

其实那个电脑上播放的人是田维,这是她临死前所为。

她一共寄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给江晟的,另一样便是给自己现在南方的妹妹,两样不同的东西,却都足以致命。

她冷漠的开口,“江晟,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估计已经死了。”江晟握住鼠标的手抖了起来,内心翻江倒海,最后归于无息,麻木。

“我的人生太痛苦了,失去双亲,又被你欺负,伤害最好的朋友,杀人坐牢,连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出来后还不得安宁,处处被你们压着,这个婚姻简直就是我的噩梦,这么悲惨的人生你也脱不了干系,与其在世上受罪,不如抛弃,早点去过下辈子,所以……你要永远记住,是你害死了我,你害了我,你这辈子别想好过……”影像到了这里没了,江晟直直盯着屏幕,双目无神,如同死人般yīn森恐怖,与黑暗的屏幕相辉映,气氛诡异,又说不出的压抑。

他动了动鼠标,将影像往回拉,定在某个地方。

影像又开始动了起来,声音重重砸在江晟的耳里,如千斤般沉重。

“……杀人坐牢,连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出来后还不得安宁,处处被你们压着……”

“……杀人坐牢,连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出来后还不得安宁,处处被你们压着……”

“……杀人坐牢,连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出来后还不得安宁,处处被你们压着……”

反复循环,江晟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这些话像一些魔咒震彻他内心,让他浑身痉挛,疼痛难当,比死还难受。

孩子……

为什么他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瞒着他。

为什么他像个傻瓜一样被人玩弄。

他颤巍巍起身,刚要出门,便见父母迎面而来,随同两人进屋后,江晟当头便问。

“爸,你老实告诉我。”直到江志锐看着他,他继续开口“我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声音差点哽咽了出来,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有过一个孩子,却连这个孩子的来去都不知道。

杨姗见状,站到江晟身旁,劝慰道:“晟儿,当时不跟你说是不想影响你,里面的环境已经那么苦了,我们不想你更苦,当时安素在牢里摔了一跤,送到医院才发现有孩子,那孩子当场就没了,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增加一个人的痛苦,多说无益。”

“妈,那是我的孩子,我有权知道,你们这样就真的是照顾我的感受了吗?她毕竟是江家的媳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江晟双眼怒睁,与江志锐对峙。

“她已经不是了。”江志锐终于开口,语气冷淡。

“为什么?就因为她死了吗?”

“你们已经离婚了。”依旧冷淡,却不难听出里面的唏嘘。

“我没有签那份协议书,何来离婚之谈。”

“她已经签了。”江志锐依旧朝江晟的内心落下重磅,直击他心脉。

江晟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你们逼她?”

江志锐站了起来,“逼她?不用逼,她自己也有这个意愿。”

江晟笑了起来,“爸,就算她签了,我还没签,这个婚姻还在。”

“人不在了,你执着个什么劲,赶紧给我收拾好心神,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折磨自己,她也看不到了。”江志锐一看他失神的模样就来气,一个女人而已,虽然他也觉得愧疚,但是自杀是人家的选择,他也无法阻挡。

当时公司状况不好,想着兴许是因为有个坐牢的儿媳的缘故,就让她签下了离婚书,想着到时再逼江晟签下另一份,没想到江晟死活不肯,想尽办法也奈他不可,之后忙于公事,差点忘记了这茬,现在旧事从提让他很不高兴。

其实他之所以让他们离婚还有一个缘由,这个缘由他却是不想说的。

“好了,好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一旁的杨姗看不下去了,她只是疼惜儿子,“儿子呀,你不要太难过,我们会好好请人超度她的。”

江晟略显疲惫道,“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随后走上了楼,任杨姗在后面怎么叫也不回头。

“好了,他也没事,我们该回去了,一个女人而已,难道还能让他自杀不成,那是懦夫的作法,我看他还不至于这么糊涂。”江志锐开口催促杨姗,“我们也该去医院看看老爷子了,这两天总有异常情况发生。”

杨姗无奈,也只好跟着老公出门了。

晚间。

江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一直是安素的脸,以及她对自己说的话,还有那些影像,到处都充斥着一个声音,是他害死了安素,是他让安素的人生那么悲惨,是江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和安素,他应该偿命,他不得好死……

梦里到处是血,他都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安素的,只觉得全身心都在痛,有什么毒物在身体里游荡,寸寸噬骨,寸寸挖心。

江晟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也格外渗人。

他站了起来,下了楼,走到厨房,想要倒杯水。

只是伸出手时,才发现手抖得厉害,连杯子都握不稳,他定了定心神,用力握住,将水倒了进去,水刚及杯腰就荡起阵阵涟漪,越抖越厉害,江晟越发用力了起来。

“砰!”杯子碎裂了。

江晟没收住力气,碎片混着水渍扎进他的手里,鲜血溢出,流淌在地。

刺痛!

江晟没松手,反而越握越紧,与水混在一起的鲜血也越来越浓艳,他轻笑了下,步履如山,沉重的走了出去,一步步踩在梯阶上,鲜血一滴滴地印在地上,像冬日盛开的红梅,刺目艳丽,隐约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如魔如幻。

皮肉已经外掀开来,血却是越留越多,江晟模糊的手遍布可怖的艳红,依稀可见鲜嫩的皮肉,沾满鲜血的玻璃正紧紧扎在其中,似乎要穿透手掌般嵌在里面。

他躺在床上,掀起嘴角,笑声回荡,伴着一大块染红的被子,令人胆寒。

江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旁边矮柜上的手机闪着绿光……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有没有喜欢穿越古文的妹纸,玫瑰打算有空写个短篇系列的,轻松娱乐下大家,让大伙高兴高兴。

第30章

江家老爷子醒来了。

江志锐和杨姗一听都这消息高兴地不得了,忙打电话给江晟,想给他报喜,杨姗也看出来,安素的死给他的打击很大,但是疼爱他的爷爷醒来了,这样的好消息定能冲销江晟心里的yīn霾。

只是电话一直没人接,杨姗有些急,她的眼皮子一直跳来跳去,跳得她心慌慌的,按道理说老爷子醒来是件好事,为什么她现在心跳如雷,好像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怎么啦,电话还打不通吗,”江志锐走了过来,小声道,老爷子刚醒,意识也不是那么清醒,却一直唤着孙子的名字。

“一直没人接,你说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杨姗担忧道,儿子这几天有点不大正常,她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多打打,估计还在睡觉。”江志锐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又道:“不行的话,让人去叫。”

郑银到江晟家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按了好几下门铃,一直没人出来开,最后不得已翻墙而入。

破开里面的门,走上楼,他自小鼻子就特别灵,方圆数十里开外的气味都会进入他的鼻子,所有小时候经常有人取笑他那是狗鼻子,他也不生气,往往还自得其乐。

此刻他面容严肃,因为这味道是腥味,鲜血的味道。

他循着气味推开一间门,借着月光看到床上的情景,心里一紧,呼吸停滞,整个人顿在那边,不知所措。

只一愣神的功夫他就清醒过来,急忙开灯,这一开灯,更加触目惊心,血流成河,血渍几乎淌了半床棉被。

郑银连忙上前,见江晟面部苍白,毫无血色,他连忙上前将手指探在鼻息口,呼吸较常人微弱了点,好在还活着,他掏出手机播出了医院的号码而后又匆匆通知了江志锐夫妇。

唤了下江晟,没有反应。

郑银细细观察了下,发现源头在那只扎满玻璃的手上,他舒了口气,好家伙,这是将自己往死里整,血流成这样,不死也算奇迹,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感情伤人。

紧随着救护车的声音,江家夫妇也过来了。

急急忙忙,挤进这间卧室。

杨姗只一个劲儿的哭,撕心裂肺,儿子的状况太惨烈,不堪入目,那些玻璃片就像是扎在她自个儿心里一般,扎心的疼。

她正要扑过去就被江志锐拉住了。

“他现在这样,你过去有什么用?不要给医生添乱。”

杨姗犹自悲痛欲绝,却听自己的丈夫如此呵斥,不禁生气抱怨道,“还不是你,每每都要刺激晟儿,还说他不会怎样,现在好了,伤成这样你满意了吧!”摆脱江志锐,却也没上前,只是跟在后面。

江志锐也来气了,不由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我儿子,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他这么不争气让我有什么办法。”他也不住叹气,频频骂懦夫,可是看着江晟的眼中却流露出悲痛的神情,这是他儿子,他怎么能不心痛,怎能不担心,担心之余却又埋怨他不自爱。

人很快被送往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姓名无碍,两人俱是舒了口气,这可是他们的江家的命根子,保不住对整个江家就是个灾难,且不说对不住老祖宗,老爷子第一个会毙了他们。索性,现在保住了。

江晟没想过自杀,他只是想让自己痛着,一直痛下去,**的疼痛能够减少精神上的折磨,没想到意识越来越沉,最后归于混沌。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

想来是被救了,他自嘲,原来还活着,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命是捡回来了,痛却不减分毫,往后还要一直带着这份痛行尸走肉般生活下去吗。

“咿,你醒啦?”一个女护士正要帮忙换点滴,见江晟睁着眼睛,她又惊又喜,忙出去唤医生。

医生马上就进来了,为他诊视了一番,并无大碍,嘱咐了几句护士便走了。

这时刚自厕所走出的杨姗进来,也看到江晟清醒的睁着眼睛,她喜出望外,踩着高跟鞋疾步走过去。

“晟儿,你终于醒了!可是担心死我们了。”坐在旁边的塑料椅上,她心有余悸的开口。

江晟没有说话,眼睛只看着天花板,好似没听到,怔怔的,有点呆愣。

“晟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杨姗又问了句。

见江晟还是盯着天花板看,她也朝上望了去,空无一物。

又见他神情萧索,杨姗心里也难过,随即想到那样一个重大的好消息还没告诉他呢。

“晟儿,你爷爷醒了。”

只这一句终于把江晟唤回来了。

他看着杨姗,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扯着嗓子开了口,“爷爷在哪?”

杨姗也高兴,老爷子的身体刚刚恢复,现在已经能说话,各个器官功能都活动的很好,好说今天要来看江晟的,没想到今天江晟就醒了,祖孙两真是心有灵犀,但愿老爷子能够好好开解他。

“你爷爷今天也要出来了,说是会来看你,等下应该就会到的。”

“爷爷还好吗?”江晟又哑着嗓子问道。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没死呢!”

紧接着便看到一架轮椅缓缓驶了进来,上面坐着个横眉须发的老汉,六七十岁高龄,面色潮红,后面推着的是江晟的父亲江志锐。

江晟试着做起来,杨姗和一旁的护士帮了忙。

“爷爷!你终于醒了!”看到自己的爷爷他也不免露出久违的欣意。

“哼,我再不醒,可就看不到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孙子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却也不是真的对江晟发脾气,他只是后怕,这可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要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日后入九泉如何向祖宗交代。

“你醒了就好!”江晟刚要伸出手,便被筋带拉痛,不自觉皱了下眉。

老爷子看在眼里,却也疼在心里,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和晟儿单独谈谈!”

江志锐恭敬的点点头,朝杨姗和护士示意了下转而出门,轻轻合上房门。江晟的事也是昨天看他状况已然无恙才敢和盘托出的,结果还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面对一向对他严厉的父亲,他是半个不是也不敢说。

等到房间只剩下老爷子江建国和他的受伤的孙子后,他才轻不可微的叹了口气,期中夹杂着无限惆怅,他刚醒来就听到如此怎能不令人生悲,令人唏嘘。

当年江晟还年轻,精神上出了问题,囚禁一个女孩,多次劝他也不听,好在他偷偷命人放走了那个女孩,最后又带他看了医生,渐渐安抚了他,之后去边关视察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暗袭,昏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醒来又听到他为一个女人如此这般,他的心可想而知有多痛,只是那个女孩不在了,他也无缘见到这个让自己的孙子再次迷失心智的孙媳妇,真是造化弄人。

那孩子还是诗玉的外孙女,被自家害得这么悲惨,着实是造孽。

“晟儿,人死不能复生!死的人有yīn间路要走,活的人也有阳关道要过,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

江晟沉默不语。

“我知道咱们家对不住她,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自己。”

江晟这才缓缓抬眸,眼里有些许湿润,“爷爷,你不懂,是我害死她,我应该偿命的!”

话说到这,老爷子也憋着气,“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虽然有责任,但是你父亲应该负更大的责任,真是怎么管家的,我不在一点长进都没有,事情弄得乱七八糟的。”说起自己的儿子他也气,心就是太狠了,不给人留余地,但是往往这样只会把事情越搞越乱。

江晟又沉默住了。

老爷子也是颇为无奈,为了先减轻孙子内心的罪恶感,不惜推出自己的儿子,“这要怪还要怪你父亲,我不在他就作威作福了起来,也怪他权势太大。”他故意叹了口气,“如果你比他厉害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步。”

江晟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别具忧伤。

老爷子看有效果,又趁热打铁道:“如果你以后不想任由你父亲摆布的话最好是权势超过他,压他一筹,他也无可奈何,再且你父亲将安素,”说到这个名字他还是有点生疏,“你父亲将她还那么惨,你就不想为她讨回点公道吗?”

江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将她还那么惨,我又该怎么给她讨公道?”

江建国心里呕着一团血,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让他颇费神,“你得先从你父亲身上讨回,再来谈自己的呀!”

“这样可以吗?”

“难道你不想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我想!”江晟目光如炬,坚定道。

第31章

在与爷爷交谈后,忽然想到安素的身体,一般情况下死后三天都是要进行火化的,而他不知已经在医院几天了,他忙开口询问,“爷爷,安素的尸体……”

果然江建国面露难色,“晟儿,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而安素在死后第一天就被火化了。”

“什么,”江晟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也疑惑,为什么顾正宇会这么突然,他用了一些办法办好手续,而后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安素火化了。”江建国虽也狐疑,但这些都是在事后才知道的,他也没想过去深究。

江晟急急欲要下床,不料碰到伤口,痛得面目狰狞。

“晟儿,你去哪?你这是干什么?”江建国连忙推动轮椅,到了床沿,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我要去顾家。”他不禁红着眼睛道,心里悔恨交加。

江建国顿了下,缓缓答道:“你先养好伤吧,这个样子怎么去顾家?”

“那……下葬了吗?”

“这个还不清楚,我也是刚听说的,不过怎么样也要等你好点再去,我可以派人去打探一下,如果还没下葬,希望将她带回家,由我们江家好好为她办场丧礼,毕竟她是我们江家的媳妇。”江建国也无不感慨,安素的遭遇,饶是在他看来,不免都有些怜悯,当然也有些内疚,安素的诸多不幸都与他们家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人已去,再说补偿都是多余的。

“我来!”江晟艰难地答道:“我自己来,我亲自去接,她是我的妻子,理应由我带回家。”眉头不自觉深锁,呼吸微有些停滞。

他至今还是无法接受安素已经离开的事实,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还能听到安素的声音,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好像她还停留在这个世界……他终究只是难以接受,自欺欺人而已。

出院那天,江晟第一件大事就是去顾家。

他刚到门口就被管家引进去,大厅里只有顾正宇一个人,似乎早知他会来一般,坐于茶几面前,伸手示意他坐下。

茶几上早已准备了两个茶杯,里面晕出一股袅袅之气,茶香四溢。

“舅舅!”江晟恭敬的唤了声,他是随安素叫的。

顾正宇面露惊异之色,印象中,江晟很少这么称呼自己,不过他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抿了口茶,笑道:“这茶叶还是上次安素带回来的,说来也是你们江家的产物,虽然年岁久了点,但这味道还是不错的。”

江晟听到安素的名字,眼睛顿时放亮了起来,他两指压着杯沿端了起来,靠近抿了口,甘醇香甜,确实好喝,她真会挑东西。

“舅舅,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请求您的!”江晟语气委婉,眼神却是渗人的,“也有件事请教您?”

顾正宇听后莞尔一笑,放下茶杯,也回视他,“哦,说来听听,不过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要请教我什么?”其实他也能猜出个大概,可他就是想从江晟口中说出。

江晟凝眸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想请教您,为什么要那么仓促的烧掉……烧掉安素的遗体?”

“不然呢?”顾正宇反问,“她本就不喜欢这个世界,不想停留在这里,难道你要让她死后还要忍耐几天尸体腐烂的折磨吗?为什么我不能早点成全她,让她清清爽爽的走?”

江晟也有点压仰,顾正宇说得对,其实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为她考虑过,不知她要的是什么,不知她真正的想法是怎么样的,不知她反感什么,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关心她,在乎她。

“但是您为什么事先不通知我们一声?这对于我们来说太突然了。”

“你们江家当时那个样子,你觉得江志锐会有闲情管吗?活人的事他都管不来,死人的事想必他更是不会插手,我何必去给他添堵,再说就算通知了你们又怎么样,还是改变不了事情发展的方向。”顾正宇又抿了口茶继续道:“江家之前是江志锐在做主,现在你们老爷子醒来了,该是他做主了,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这话里颇有取笑的成分,这要搁以前,江晟一定甩头走人,但是现在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回击道:“您放心,会很快的,到时还希望您老多多照顾我这个后生晚辈。”

江志锐好奇的挑了下眉,颇有兴趣道:“这话你亲自说出来我还是相信的,也很期待,商场上我们这些老顽固战得太久了,是时候来点新鲜血液的灌注了。”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和江志锐合作,他野心太大,心太狠,手太黑,不适合长久合作。

不过虎父无犬子,他小看了江晟,这自然有他的下场。

“您还没听我的要求。”江晟提醒道,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他不可能空手而归。

顾正宇故作恍悟,“你说你说,瞧我这记性。”

江晟看在眼里却也不揭穿,“我想把安素的骨灰接回去。”

“骨灰?”顾正宇皱眉,“我已经葬到公墓了。”

江晟手紧了紧,眉峰紧成一个川字,旋即舒展开来,怒气化为无形,叹道:“舅舅为什么这么匆忙,安素的葬礼我们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让她早点入土,先入土为安,她身前便是个不喜热闹的人,死后大概也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去,所以我没怎么办葬礼,自然也就没通知你们了。”这话说得勉强,安素怎么说也是江家媳妇,她被火化入葬而不通知江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是顾正宇自己也有难处,不方便与外人说道,只好尽量自圆其说了。

“舅舅,我尊呼你一声舅舅,但请你不要将我当做三岁小孩,你如此草率地对待安素,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的不是,可我知道你定然有什么瞒着我,你现在不说,总有一天我也会知道的,到时,希望您能够坦诚。”

江晟说完这些果然看到顾正宇嘴角盒动,面上有点异常,虽然这点异常极为细微,可他在军区那么久,自然也学到了些辨伪取真的技能。

“好了,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我今天有点累了,看你也是病刚好,回去休息吧。”顾正宇起身,不想与他周旋了,否则说不定到后面还真被他探点什么东西出来可就闹大了,现在的江晟还真不好对付。

江晟不动,抬头望他,“舅舅,这么着急就走了,您还没跟我说安素的墓在哪,我虽然有错,但不至于连个祭拜的机会都不给我吧。”自嘲的意味尤甚。

顾正宇斜睨了他一眼,而后走到橱柜旁,打开抽屉,将里面的一张白色卡片拿出来,递给江晟,“好了。好好去看看她吧。”

江晟起身接过卡片,素雅的白底拓出一朵淡菊,上面用黑字勾出墓葬地点及墓葬主人等信息。

他曲腰恭敬地朝顾正宇敬了个礼,而后,持着那张卡片出门。

他直接在花店买了束素色的白玫瑰,安素喜欢玫瑰,有次看到她在家里对着电视里的韩剧发痴,里面正演着女主收到各种五颜六色的玫瑰,足足一车,戏里戏外的女人都有一双会发光的眼睛。

这是他唯一注意到的安素的喜好,而这个认知还是不齐全的,因为他并不知哪种颜色才是她的最爱,想来真是该死。

不,安素还有一个爱好他是知道的,贪财。他该庆幸吗?多知道了一些她的信息,可惜江晟从来没给她买什么,甚至唯一贵重的戒指都被他拿走了。

那次从杨家回去,半路上他将安素赶下去,中途又折回去,而后看她开了一辆车回家,又见她不带戒指,有点奇怪,第二天忍不住跑到那家便利店里一探究竟,才知道安素将戒指拿去抵了,一时头脑不清醒,将戒指买了下来,却并不告诉安素,让她干着急,事实证明,安素并没有如他料想的那样,来了一场偷天换日,其后发生太多事,他也没细究。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安素实在吝啬又狠厉,完全不如常人那般当做妻子来尊重,而安素又是个怕硬的性子,更加助长了他的威势,让他对这样的行为越发理所当然,不过如果不是安素妥协不与他计较,恐怕他们就是一年,一月,甚至一天的婚姻历程都走不到。

而即便这样,他还是害死了她,亲手在这段本就岌岌可危的婚姻揣上重重的一脚,致其土崩瓦解。

所以,人的很多悲剧其实都是自己造成的。该珍惜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想要珍惜的时候已经错过时间。

很快,江晟找到安素的墓碑。

范围不大,只占据了自己的一小块地方,在这万千坟墓里安于一隅,渺小,却又存在着。

江晟蹲下来,摘下黑框眼镜,阳光刺目,折射在墓碑的照片上,那里,安素正抿嘴微笑着,好似世间万物的喜怒哀乐都与她不相关,她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寻找到自己的乐土。

他靠近,伸出手在照片上细细摩挲着,有温度,那是阳光的温度,待手掌盖住一会儿后,yīn影处的照片又恢复冷冰冰的触感,这就是没有生命的悲哀,一切的冷暖都只能依附他物。

江晟将花放在墓前,单膝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物,在太阳耀眼的光辉下闪着夺目的亮光,依稀可见偶尔泛着的光彩,煞是好看,他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轻笑了一下,回转到墓碑开口:“你定是好奇我为什么不带这些东西,我一直不愿意解释给人听,现在解释不知你还听不听得到。”

他顿了顿又开口,“这是我的一个yīn影,我曾经让人戴过,可惜反被那人塞到嘴里,差点吞下去。”江晟低垂眼帘,黑色的长睫毛在睑处投下一片yīn影,稀疏悠长,不时颤动,“这东西险些要了我的命。”目光落在手上带着的戒指处,他恍惚又回到当时的情景,有硬物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生不如死。

江晟霎时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手本能的盖住戒指的地方,瘫坐下去,依靠在墓碑旁,深呼了口气,睁开眼睛,慢慢移开手,戒指泛着奇异的光彩,如梦如幻,他反复翻看手指,恐怖之感骤减。

他凑到照片处,嘴角轻触,“谢谢你!”

江晟又从怀中掏出另一只戒指,小巧精致,和手上的那只合成一对,成双成对,单看这对戒指,合在一起,纹饰环绕,如展翅的双翼,令人联想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千古佳唱。

“从前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妻子,今后除了你,也不会承认别人是我的妻子。”目光所及地上的白玫瑰,他复又道,“我会经常来看你,给你带不同颜色的玫瑰。”

“老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安素,看着安素的照片他觉得安心,可是心里又有一种怪异之感,说不出道不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不过他没想太多,又停留自言自语了会儿便起身。

道阻且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坚持多久,但他依旧希望安素不要怪他,没有自尽谢罪,有些责任他逃不开,有些债他还没替她和自己讨回,将来魂归九泉之时,即使不能原谅,他也希望能在安素身边有个位置,伴她长眠。

而江晟却是不知,他打开心扉向长眠于地下倾诉之人却不是心中之人,待那时身死魂留他又能找谁,又找得到谁。

江晟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了医院,是该去看看沐媛了,无论他欠不欠她的,他都要替安素还债。

沐媛住在特别护理室,有专门的护士照顾着。

隔着门玻璃,江晟看到了另一个男人,想来是沐媛弟弟不疑。

他打开门,里面的男人转过头,果然是沐真不假,他们不曾见过面,却都从照片上认识对方。

沐真看到江晟,额角青筋浮现,心里盛怒滚滚,姐姐有今天的下场,有一半的原因是他造成的。不过这里是医院,他到不至于在这里与江晟动手,骚扰姐姐。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怒气形于色。

江晟将花篮放在沐媛旁边,看着沐真道:“我们出去说吧!”说着先走出门。

沐真也乐得于此,跟了出去。

刚到走廊尽头,他就在江晟转身的那个刹那,挥拳上去,被江晟躲了过去,一拳难敌双手,加上无意伤他,江晟稍不留神,一个空隙间被揍到脸颊,脸部炎炎发热,疼痛难忍。

见沐真气势凶猛,仍不放过,江晟闪到一边,一只手反扭住沐真的胳膊,一只脚勾住他的腿,沐真便整个人摔到地上了,他毕竟没有像江晟那样受过正规训练,很快便败了。

“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我也不用你动手。”江晟一把甩开他,抽出纸巾,擦拭嘴角边的血渍。

“不用假惺惺了,你和那个安素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沐真毕竟年轻,棱角太锋,藏不住心里的气,江晟却是不管的,这话惹到他了,他冷不防的就给沐真一拳,道:“她是我老婆,好坏用不着你说。”

沐真也被激怒了,口无遮拦道:“我就说她怎么啦,把人害成这样,以为坐个牢就没事,做梦。”安素死的事被江顾两家封锁了消息,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是少数,沐真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沐媛,还没认真去调查她的行踪。

江晟又是一拳挥了上去,“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这次他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打在沐真脸上的同时,白纱布也瞬间被鲜血染红了,腥味弥漫,空气十分压抑。

沐真脑子嗡嗡的,以为自己幻听,捂着半边脸看下江晟,目露惊恐,“死了是什么意思?谁死了?”

血滴在地上,诡异非常,江晟却是不在乎,他目光与沐真对峙,嘴唇一张一合,“安素死了,她死了,你要追到yīn曹地府向她讨债吗?”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心痛。

“怎么会这样,前几天我还看到她……”忽然想到那天那个女人苍白的面色,以及她说的话,沐真忽然有点愣了,她说的会给他交代,给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她已经死了,跳河自尽的,剩下的就由我代为偿还吧,就让她安心不带愧疚的去,在另一个世界自在一些……”江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这些。

沐真已经没听他后面讲的了,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最后对他说的话,他是不是间接地害了一条命,呵呵,拿命抵债吗?她也太狠了吧,狠得他惊惧。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姐姐的所作所为,所以当时才会怄气离开,后面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身心一下子载不住所有的悔恨,于是只能转移到别人身上,最终自己的痛苦是稍减半分,却也害了一条人命,他总说是别人害了自己的姐姐,他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如果当时不那么意气用事,好好听沐媛的解释,好好劝慰她,也不至于落得后面的局面,现在又加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追究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

江晟看着沐真呆愣般地步步走远,最终拐进护理室,不言不语也不动,血却已在地上淌成一滩,纱布更是难见样形,裹成一拳刺目的红布,与白皙的手腕反差显著,更如落入血河的皑皑白骨,yīn寒渗人。

路过的护士不经意瞥到,惊呼:“先生,你流了好多血。”

江晟回过神,朝下方瞅了一眼,也不做表示,淡淡得点了点头,好像这些血不是从他身上流下的一般。

护士急忙引路带他去见医生,江晟一步步跟了过去,脚起鞋落处溅起了血渍,遍地猩红。

等到过几天后,江晟听说沐真带着自己的姐姐去了别处,不知何地,却是不在此城,他没有去调查,来去自由的他们,他没资格去限制。

该要他做的,他不会欠着,其余的他不想管。

——

2014年。

江南水乡,鱼米小镇,旅游公司,办公室里。

“田维!”

埋首于资料堆里的女人抬头,半长不短的褐发,中分开来,衬得一张脸更加白皙瘦削,凤眼微眯,眼里闪着疑惑。

“你老公打电话找你。”一个穿着制服的长头发女人呼喝道。

她挥开一些纸张,找到下面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哦,知道了。”她起身,踩着高跟,及膝秀裙包裹长腿,一静一动间尽显风情。

她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喂,我是田维。嗯……等下回家,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收拾了会儿东西,等待下班,和众人一起掩埋在人群的浪潮中,挤公交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刚涉及都市文,经验难免不足,男女主也有很多缺陷,无法一下子满足所有人口味,但还是希望尽量让大家满意,也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下去的,希望大家谅解!喜欢小剧场或者其它七七八八的留下邮箱,我有空可能会渣渣给大家乐乐!

作者在此还要谢谢今天轻锅的手榴弹和地雷

何其朵朵的地雷

昨天又是赶论文开题报告又是见导师回家,所以没空码字。今天两章揉成一章,大家不要介意。

玫瑰后宫群347342335,敲门砖是玫瑰笔名,欢迎前来勾搭!

32-37

第32章

她现在的名字叫田维,也永远会是田维,从前的那个安素已经离她很远了。她记得那个时候刚到这里不久便接到田维的信件,她痛哭了三天三夜,没人知道她当时的痛苦,忍不住又必须忍的痛苦,亲人替自己牺牲又无可奈何地痛苦,留下和回去挣扎的痛苦,这样的痛苦,虽然后面她冷静下来了,但这样的痛苦知道现在还让她隐隐作痛。

信里姐姐对安素说,她得了癌症,已经活不了,她不想忍受病魔之痛,已经亲手解脱自己了,去天堂找已逝的养父母以及未谋面的生生父母,不要替她难过,也不要再回去。

她怎能不难过,怎么不想回去,可是姐姐说这是她平生最后一个愿望,也是死后唯一的愿望,希望安素替她好好活下去。

何其残忍又何其伟大,她没法拒绝,也不忍心拒绝,安素的心里总希望有一天能够将其骸骨移回,她知道姐姐是不介意的,也知道那边的人再刻薄也不会寒酸对她,但是客死他乡,她实不忍。

而从那一刻起,她也便知道,自己从今往后不是安素,只能是也只会是田维了,所以,她现在的名字叫田维。

田维,田维,这将是伴随她后半生的名字,珍惜,善待。

安素将桌子上的一堆资料收拾到一边,按着鼠标逛逛网站,静待下班。

“喂,田维,等下一起去逛街怎么样,听说镇西有家新开的服装店,色彩样式都很不错。”长发女孩坐在她对面,一边抠着指甲一边问道。

“叫什么名字呀?”安素一手撑着下巴,目不斜视,懒懒得问着。

长发女孩名唤苏方慧,和田维是邻居,也在一个地方上班,每每有什么好地方去,她都会拉上田维,两人相伴,感情渐增。

“新一品居。”

安素斜睨了她一会儿,嗤笑道:“你确定这不是饮食店吗?我可没听说服装店会取居之类的后缀名。”

两人都已经熟透了,冷嘲热讽的事也时常发生,无伤大雅,笑笑就过去了。

“人家这才叫特色,有特色才有去的价值呀,你以为我会带你去那些旮旯俗不可耐的小店呀。”苏方慧抠着抠着不小心把上面的彩给挂掉了一点,她惊呼,“怎么办,怎么办,我前天刚弄的,这么快就夭折了,不行,田维,等下陪我再去修修。”

安素横了她一眼,“手贱呀,我今天没空,下班得赶回家,我老公出差回来了。”

方慧恍然大悟,凑过来,奸笑道:“我明白了,你空虚寂寞冷太久了,yīn盛阳衰,需要进补。”说完又开始自哀自怜起来,“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呢?有个男人太重要了,随时等着我临幸。”

这时大家都陆陆续续起身收拾包裹回家了,安素也不跟她多说,没工夫奚落她,“我先走了,不多说,你自己好好空虚寂寞冷去吧。”

笑笑,率先迈出大门。

别看苏方慧现在单身,在此之前不知换了多少个男朋友,这就跟她每次来得血潮一样,舒服就垫着,不舒服就换,不拖泥带水的,只是每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还是可以排成一条长龙,她只是现在不想,她要是想摆脱单身,随时有一堆备胎在后面搭成一叠候着。

但是像她这样可以称得上万人迷的人物,又岂会甘心委身常人,这样的人她以前会恨不得插上两刀,无端浪费资源,但是现在却是只能笑笑而过。

方慧口中的yīn盛阳衰倒是事实,进补却是夸张了点,从何补,也没想补,不过这些没人知道。

安素站在公交车站,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她真的已经摆脱那个地方,真的已经不受束缚,真的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事实上,她已经做到一半了。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很庆幸的是她就在能够和天堂媲美的一个小镇里生活着,比起帝都的繁华拥堵,她更喜欢这里的沉静。

安素的家在小镇的一个小巷深处,过往有十几条铺子,平时张罗起来,好不热闹,到夜深人静之时便随天色没入无边的黑暗中去。

她进了门,屋里空荡荡的,浴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想必是周瑾年在洗澡。

她放下黑色的包裹,走到厨房,套上围裙,开始煮今天的晚饭。

一年多前他是田维的未婚夫,一年多后他是田维的正夫,他们本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又经过双方父母的商量,最终定亲。

周瑾年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从事it事业,工资倒是挺高的,只是要经常出差,安素一个月也没见他几面。

其父母是大学教师,素质极高,因此当田维的父母去世后,他们还是坚持让周瑾年娶田维,可惜,田维却替安素去往遥远的世界再也回不来,每每想到这,安素心里就会鼓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与愧疚,还有心痛,她欠姐姐的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还了。

安素也不知怎么定义这两人的感情,据她所知,田维是喜欢周瑾年的,可是就相处的情况来看,周瑾年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不了解田维,否则为什么发现不了掉包的事,而且日常生活中,他们看似相敬如宾,周瑾年却是很少亲近她,同床异梦,这个婚姻有名无实。

安素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经领证了,本质上她还是逃脱不了婚姻的束缚,可实际上她也没觉得这个婚姻让她痛苦,起码跟曾经相比,周瑾年该和她商量的时候会和她好好说话,该征求她意见的时候也不含糊,该下判断的时候也很果决,这样的生活让她很惬意。就好像两个互相携伴过桥的行人,无关风月,只为生活,虽然并行的距离太远,可到底是走在一条道上。

既然田维希望他好,安素也希望他好,尽她所能照顾他,让远在天堂里的田维安心。

“洗好了吗?”安素端出菜,见他出门,笑了笑。

周瑾年点点头,用厚毛巾擦拭一头利落的短发,闻香走过来。

安素给了他双筷子。

他很有礼貌的跟安素说了声谢谢,而后坐下来,就着碗里的饭开始品尝美味,吃得速度很快,好似饿极。

安素也收拾了下,坐下来用餐,两人俱是无话,餐桌上一片安静。这种场景已经重复多次了,安素也习惯了,她本就怕与田维相熟的人沟通,周瑾年不说话,她也乐意得很。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怕被人揭穿,现在已经这么久了,她也坐实了田维的身份,在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每每想到这样孤单,她就想领个孩子,反正她和周瑾年是不可能的了,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还不如趁现在还年轻,有点精力,领养一个孩子,老来也有人送终。

想到此,她便马上开口了,“瑾年,你说我们要不要领养个孩子?”她说这些多少也有些试探,希望他能给一些答案,为他们以后的路指明方向。

周瑾年正吃得津津有味,闻言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考虑,但是选孩子一定要慎重,我不希望养一个不健康的孩子,平添烦恼。”

周瑾年始终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为什么结婚了却一直不碰她,虽然如果他这么做,安素也许一时也接受不了,可能会反抗,但是周瑾年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婚姻不重视,这样不被重视的婚姻让她没有安全感,毕竟有了前车之鉴,她也如惊弓之鸟般,害怕受伤,可是在田维的日记里,她发现自己的姐姐很爱眼前这个男人的,希望一辈子这么照顾他,呵护他,就算被查出癌症,她也一直希望有人能替她照顾这个男人,不要让他伤心,难过。

虽然安素现在代替了这个角色,可是她也不想不明不白的过后半辈子。

“瑾年……”安素吞吞吐吐道:“既然你有这么多担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自己要个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紧紧盯着瑾年脸上的表情,果然发现他有些许的惊愕。

周瑾年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喝下一口汤道:“领孩子吧,下次我陪你去看看。”而后急急忙忙起了身,“我吃好了,你先慢慢用吧,我还有事,先去公司了。”抓起椅背的外套和公文包就往外赶。

安素还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人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那方面不行?

她摇摇头,收拾碗筷。

——

同一时间,帝都江氏集团总部办公室里。

“总经理,这个需要您签一下名。”美丽优雅的女秘书恭敬的将一叠文件放到江晟面前。

江晟也不看她,翻了几下审阅一番,随后动作娴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又看也不看的递出去,埋首于原先的公事中。

女秘书撇撇嘴,杏花眼中满是怨气,可又不走,直盯着江晟看。

“还有事吗?”江晟抬头,冰眸直射进她的眼睛,声音也是冷冷的,显然极为不满。

女秘书被这么一吓,也不敢多留,急忙退了出去,这个时间她是想邀请总经理一起共进晚餐的,不过看这架势,她还是知趣点,免得惹怒了boss,吃不了兜着走。

比起前面换走的几个秘书,这个还算识相,江晟便也没有多花心思,不过想到之前跟着自己的秘书,现在已经辞职回家生孩子,他还是颇多感慨,那样一个女强人都有家庭,想要当家庭主妇了,女人到底逃不过这样的路途,相夫教子。

晚上八点后,江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偏头瞅了一样,是自己的妈妈,眉头微皱。

静默了会儿还是接了起来。

“妈!”

“晟儿呀,你吃饭没?不会还没回去吧?不要忙坏身体呀……”

江晟将电话夹在脖子处,一边敷衍的应付着,一边着手未完成的资料。

“晟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听妈妈的话行不行?”

江晟无奈抓过手机,叹气道:“我知道了,很快就回去行不行,现在很忙,先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吃饭。”说完直接挂断手机,想要掌权,想要成就,想要压过别人,想要操纵命运,付出得定不能少。

等工作结束后,已经十点了,这还只是今天的工作,明天的还得另算,员工私底下用工作狂来形容他还真贴切。

他下定决心那刻起就已经注定告别过去慵懒的生活了。而且就算他想过从前那种生活也不行了,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想到安素,脑里她的影像挥之不去,深不可拔,以至于他要用药物控制自己的神经,但这个除了给他开药的叶臻,其余人他谁也没说,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他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白担心。

江晟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穿过繁华的夜市。

忽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江晟瞬间踩住刹车,车轮在柏油路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轨迹,却是沉入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蘑菇喜欢肉吗,赶脚的大家都很清淡,就我是小黄人。

第33章

第34章

安素一周上五天的班,每天工作八个小时,虽然办公文员的工资不是很高,但胜在内容简单,在她的脑容量处理范围,她对目前的工作以及生活还算满意,总有种人生不能再好了的感觉。

周末是她一周最期待的日子,虽然回家不过就是看看电视睡睡懒觉,却是自由自在的,她喜欢这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周五下班走到家门口时有点惊奇,因为撞上了同时回家的周瑾年,平常不到半夜是很难见到他的,今天难得这么早。

安素笑了笑,“今天真早。”

两人进了门,周瑾年也回以微笑,“嗯,明天有个活动,所以今天公司主管让我们早点回来。”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不过明天那个活动可能要请你帮忙。”

“帮忙?你说吧,我也好奇什么活动需要我帮忙。”安素套上围裙准备做饭。

周瑾年将包裹放到一旁,松了松领带,才开口,“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搞一个主题,今年的主题是模范夫妻,公司里的员工凡是结婚的都要出席。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我结婚了,没法推脱。”他撩开白衬衫袖子,给安素打手。

“只要出席就算了吗,会不会有社会上的媒体之类的来报道?”她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内,因为这也意味着她暴露的机会更大。

周瑾年正在洗菜,闻言想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这些都是内部的活动,很少会开放。怎么,不行吗?不行的话,我找个机会再向公司里解释一下。”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被太多人关注,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没关系,明天几点过去,需要穿什么衣服,准备什么东西吗?”周瑾年很少开口请她帮忙,两人以后要一直生活的,她不想搞僵两人的关系。

“九点吧,平时怎么穿,明天也怎么穿,到时会有很多夫妻到现场,不一定就会注意到我们。”

周瑾年这么说,安素越加放心了,埋没于人群中是她最希望的。

晚上吃过饭后,两人俱是早早上了床。

床很大,横着躺都可以完全包容下一个成年人的体型,安素和周瑾年隔得很远,两人各用一条被子,中间还可以安躺两三个人,说不清夫妻这样到底正不正常,但两人很早就开始很默契的如此这般了。

说起明天的模范夫妻,她又觉得是个讽刺,而这个讽刺她却是可以欣然接受,毫无怨言。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了公司,周瑾年的公司听说是个卖红酒的,具体安素也没去了解,反正过个场就跟她没关系了,她又何必花心思。

活动现场布置得很喜庆,就跟结婚现场一样。成双成对的夫妻携手相谈,都穿得很正式,只有她和周瑾年就跟乡下人进城似的,土得很。安素和周瑾年你望望我,我望望那你,眼里具是无奈。

“对不起呀,我真不知道原来要穿礼服的,让你难堪了。”周瑾年面露羞赫,小声的对她解释。

安素也不计较,只微微一笑,安慰道:“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估计选不上你们的模范夫妻了。”其实她心里可乐意着呢,选不上更好,省了多少麻烦事。

“瑾年呀,这是你的小妻子吗?都没见过呀!”一个年逾四十来岁的壮年举着酒杯笑嘻嘻问道。

“是的,程总,她叫田维。”周瑾年恭敬的介绍着。

安素一看就是周瑾年的上司,为了不落他的面子,她连忙微笑礼道:“程总,你好。”

程总点点头,“这个名字很不错,和瑾年一样都充满文艺气息,看来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旋即看到两人的穿着,不觉皱起了眉峰,“不过,你们好像穿得不够正式呀!这样子今天很难拔头筹呢!”

“怪我,事先没考虑清楚,拔不拔头筹没关系,重要的是大家开心就行。”周瑾年忙解围。

“嗯,瑾年的想法是对的,好好玩吧,我先去别处了。”

两人点点头。

程总走后,瑾年对安素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高层老总,平时对我很照顾,就是自大了点,老是喜欢低看人,所以在员工的眼里印象不是太好。”

安素看着远去的程总,心道,可不是吗,瞧他那副高傲的眼神,唯我独尊的模样怎么让人喜欢的起来。

随后又有好多周瑾年的同事过来交谈,安素虽然不喜欢,但也一一礼貌的回应了。

活动过程中,每对夫妻要进行厨艺,?p>

┮碌雀鞲龌方诘恼瓜郑好在安素以前做过这些,但因为对象是周瑾年,表现平平,在众多配合默契的夫妻中轻易的就被淹没了?p>

只是最后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也上选了,理由是他们很生活化,符合模范夫妻最原始的形象,虽然无奈,但安素也不觉得有什么,在他们上面还有那么多优异的夫妻,足可以掩盖住他们,这是个公司的小活动,没必要在乎那么多。

只是几天后,她就尝到了苦头。

周末的那天,安素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忽然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去,见周瑾年拖鞋进门,后面还跟着一个美貌的女人。

“田维,你看谁来了。”

安素一听周瑾年这话就知道必是田维认识的人,她一向讨厌这种应付,不过嘴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欢迎欢迎!”

“田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你不会忘记我了吧,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罗英本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她真的怔住了。

“她是罗英呀,我们大学同班同学,你不会又忘记了吧!”周瑾年忙解围,她已经有好几次忘记了一些过去的人以及过去的事了。

“是呀,我忘记了,你变得这么漂亮,我哪里还认得出来。”安素尴尬的圆了过去,对方闻言也笑了起来。

“罗英现在可比我厉害多了,不仅在总部上班,还是总经理的贴身秘书,各方面都超出我一截。”周瑾年夸赞道。

安素倒是不以为然,舀什么样的钱做什么样的工作,别看她是最没出息的那个,却有可能最惬意的那个。

罗英接过安素递过来的水,坐在沙发上,谦虚道:“爬得高,工作也累呀,要不是因为我这次负责公司的一个活动下来,还不知道哪天可以脱得开身见你们呢。”

“这说明你们经理离不开你,你多重要呀!”安素跟上周瑾年的节奏,对眼前所谓的老同学溜须拍马。

罗英脸上浮现江晟俊美的面孔,颇有分得意,随后又正襟道:“我这次来主要是负责一个活动的,瑾年你们公司前几天不是举办了个模范夫妻的活动嘛,我就是针对这个活动来的。”

周瑾年和安素俱望着她,等着她下文。

“总公司有意将这个推广到全国,不过还是要对你们的日常生活进行一个简单的商谈,我们再从中得到灵感以及方便后期制作。”虽然总经理简单的看过文件后让他们先办,但是没有准备好,这个活动还是会泡汤的。

“全国?那是不是有很多人知道?”安素不安的问,她没想到一个公司的小活动会延伸这么多出来。

罗英以为她是高兴,一手撩开耳鬓发丝得意道:“那是当然的,我们江氏集团在国内乃至国际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们想做的当然要做大做出色。”

而江氏这个两个字却是击中了安素的软肋,她面色陡然苍白了起来。

罗英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以为她是生病了,问候道:“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安素接着这个借口锤了锤头,不好意思道:“我这今天受了感冒,一直不舒服,所以可能接受不了你的请求,不是还有几对模范夫妻吗?要不你找他们吧!”

“你没事吧!”周瑾年闻言也关心道,安素顺势道:“我先上去休息了,你们先聊吧!”说完朝罗英抱歉道:“真是对不起,我先上去了!”

在商场打拼这么久,罗英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对方的话很明显就是在拒绝,但他们只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也很少联系,不好强求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上楼了。

周瑾年也不是多话的人,两人互相嘘寒问暖了一阵后也无话可说,罗英辞别了,好在后面的几家都还配合,她也就不多埋怨,只是始终不能理解,田维什么时候这么不喜欢热闹了。

回到帝都,她与林经理整理出一份报告,第二天呈给江晟。

江晟看完后觉得还不错,正好可以推广旗下那些生活用品以及红酒之类的制造气氛的用品。

“罗秘书!罗秘书?”见罗英在发呆,他唤了几下。

罗英回过神,接过报告歉意的笑了笑。

“既然有你的同学在里面,更加要做好!”江晟提醒道:“当然也要注意休息。”

听到此,罗英叹了口气,“哎,好多年没联系,这次找上他们,人家也不愿意帮忙,可能是太过疏离了吧!”她说这话多少有点抱怨的口气。

江晟听着鬼使神差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帮忙,都是公司的员工,不至于当场拒绝吧!”这个时候他的工作也闲了下来,要是忙点,他也没空关心下属的问题。

罗英见江晟愿意听她发牢骚,赶紧吐口水:“也不是瑾年的问题,他是公司的员工,当然不会拒绝,就是他老婆田维好像不太乐意,也没有当场拒绝,就是借口自己生病躲楼上去,我明明进门的时候看她脸色挺好的,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就是你上次在海报上看的那对夫妻吗?”江晟只看过文件,海报倒是没功夫理会。

罗英点点头,从手里文件下面抽出之前的一小张海报放到他面前,点着角落里相互依偎的人影委屈道:“就是这个,她叫田维,大学时,我们关系还不错的,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感觉她对我很疏离。”

江晟已经没听她后面在讲什么了,打从眼神触及到那副画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移不开了,全身的器官功能似乎只剩眼睛可以转动,将上面的人影穿透,血液上涌,在脑袋里嗡嗡响。

“总经理……总经理?”罗英说了一会儿后发现没人理她,江晟只低头盯着海报的角落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明明是安素,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可她明明死了,尸体就在自己眼前,他不可能认错的,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些也不是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晟放在海报上面的手渐渐缩紧,指间将海报捏成一团。

罗英看得心惊,忙唤道:“总经理,您没事吧!”

“给我去定两张苏州的票,带我去你同学家!”江晟咬牙吩咐。

“明天行吗?”罗英颤颤巍巍道,总经理的不正常感染到她。

江晟瞬间抬起头,血丝泛红的眼睛直射她,“我说,现在,马上,立刻,你没听到吗?”宛如一只即将暴怒的虎狮,吓得罗英唯唯诺诺赶忙退出去着手订票。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发福利了,相公短篇文,有肉有汤,既然是福利,还等什么,赶快点进去

好友贝贝的新文,好看的呀,快速戳进去!

第35章

南方是个多雨的季节,苏州亦如是,这几天上空一直yīn霾,安素早已准备好一把折叠伞在包里,果然下班的时候,雨水倾泻而下,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接续而来,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又瞬间化为流水,流向四方,寻找各自的归处。

安素从车上挤下来后,忙撑开雨伞,将自己遮于茫茫雨水下,天地万人中不见头颅,只余一双足踏水而去,劈开雨瀑,穿梭在匆忙的人群中。

街道两旁的店铺俱都开着,依然有陆陆续续的行人步入进去,安素踩着混合着雨水的青石板,很快就来到家门口。

她从包里翻出钥匙,正准备开门进去,忽然,有人从后面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反转过来,安素一时没抓住雨伞,歪到一边,露出大半个头,洒落的雨滴直降落在她头上,沾湿了头发。

一个五六尺身高的男子站在她面前,斜眉入鬓,高鼻梁,薄嘴唇。

雨水重重的压在安素的睫毛上,但她却清楚的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一辈子都会记住,刻骨铭心,忘不掉,也拭不去。

安素不紧不慢的把伞正了过来,盖在上方,抬高伞沿,目光冷冷的,“你谁呀?”

“安素。”江晟只看着她的脸,喃喃的叫唤着。

安素没理会他,看到后面举着伞的罗英,装作惊讶道:“罗英,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话了,瞥了眼江晟,又转过头去问道:“这是你朋友吗?”

本被眼前一幕惊住的罗英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是呀,他是我们总经理。”

见江晟还拉着她的胳膊,安素蹙眉,不高兴道:“罗英,可否让你朋友放开我?”

“安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江晟,是你丈夫呀!”江晟见安素对待他完全是陌生人的样子,心里着急,先前的喜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住的惶恐。

罗英一听这句话,却是三魂吓了两,鼓起勇气拉住江晟的袖子解释道:“总经理,她不叫安素,叫田维。”

江晟却是不理她,双手攀上安素的双臂,双眸直视她,无比认真,“你是安素,看着我,我是你的丈夫江晟。”

安素佯怒,甩开他的双手,骂道:“你有病吧!”而后匆匆从包里掏出钥匙,插入锁洞,开启门,就要进去,却又被江晟抓住。

这回江晟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头穿过肩膀凑近安素的脸,鼻息喷在上面,叫唤道:“安素!”后背的白衬衣处却是被雨水淋湿一大片。

安素撑开手臂想要挣开,江晟却是越缩越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安素低头直接咬了上去,使了七八分力气,将手臂咬出一个口子,鲜血直泛,江晟却是仍不松手。

一旁看着的罗英也紧张,那是她的上级,江氏总经理,集团**oss,掉了一根头发,她还要搭几百根,几千根上去的,田维怎么敢咬破他的手,还咬出血来。

“田维,你别激动呀,千万别伤害我们老板,否则我会被开除的。”说着着急的去掰安素的头,安素闻言立马松嘴,“我快憋死了!”

果然江晟闻言立马松了点力气,安素见状乘机从下面钻出来,转身给刚反应过来的江晟一个很响亮的巴掌,“神经病呀,赶紧回家吃药吧你!”

江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甩得愣神,安素却是疾步钻进门,快速将门上了锁。

罗英更是吓了一条,缓不过神来,今天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她需要时间消化。

江晟举起手重重的捶了好几下门,声音大得可以穿透附近几户人家的大墙,“安素,你开门。”

“你认错人了,再敲,我就叫警察了。”

罗英怯怯道:“总经理,她是我大学同学,名叫田维,并不是你口中的安素。”将伞举到江晟头顶,看着他湿透了的身子越发着急,“总经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这样子会生病的。”雨声哗哗响。

“你先回去吧!”良久,江晟只说了这么一句。

“不行呀,总经理,我是你的秘书,一定要时刻跟着你!”

“不用了,现在不是上班的时间,你无须顾及我。”说着将罗英推到后面,“你走吧!”而他自己却承受着来自天上接连不断的雨水,似乎想要让这冰冷的雨水浇醒他稍微有点暖意的心。

罗英当然不会走,但是总经理如此不正常之举,她也不能放任着不管。想到此,罗英给远在帝都的董事长江志锐打电话。

江志锐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奇怪今天没下雨,罗英电话里全满是雨水冲刷的声音。待罗英将所发生之事全盘告诉他时,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你没听错?确定是安素吗?”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出现,人怎么可能真的死而复生。

电话里的罗英连声应是,又道:“总经理是这么叫她的,可那明明是我大学同学,名叫田维,或许是总经理认错人了。”

江志锐沉默了会儿,他儿子绝不是会轻易认错人的,可如果对象是长得像安素的女人就难说了,这个女人的影响力太大了,甚至能够决定儿子的一生,即便是长得像的女人都是致命点,他必须慎重处理这件事。

江志锐让罗英继续跟着江晟,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后,便去了书房,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子。凡是关系到江晟或者其他比较重要的事都要上报江建国,这是老爷子醒来那会儿郑重警告之事,他不敢不从。

“爸!”江志锐进去后躬身站在一旁等着老爷子理会他。

江建国戴着老花镜瞅了一会儿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语气里说不出的威严。

“是关于江晟的事。”

江建国这才放下书,摘下老花镜问道:“晟儿怎么啦?”

江志锐见状,心里微有点不爽,老爷子对他就是冷淡严厉,对孙子就是事事关心,感情远远超过他这个儿子,但他也就是略微不爽,江晟毕竟也是他儿子,他还不至于和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

“江晟现在在南方苏州那边不肯回来,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的问题。”

“去南方了?这么突然?什么女人?”江晟很久没碰女人了,这个时候传出问题,他也好奇了。

江志锐见老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兴趣,不禁摇摇头,“好像是个叫田维的女人,秘书说江晟一直唤她……”抬眼又瞅了眼老爷子才道:“安素!”

江建国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道:“你说安素?”他身体虽不如以前,但也不至于听错了名字。

“是,不过我想应该是长得和安素像了点,晟儿可能误会了,现在他正在人家门口不肯离去。”

老爷子抖着毁眉,略一思索道:“的确有可能认错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总要见见人再下判断。你去那边看看是怎么回事?”复又强调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江志锐连声应是,而后退出房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江建国锁紧眉头,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难道又要起风波了吗?为了同一个女人?

罗英挂断电话后,瞧见江晟站在雨水下,全身湿透,茫茫天地间,孤身一人,凄惨无比。她赶紧跑过去,将伞举到他头顶,掏出餐巾纸为他擦脸,满面水渍,模糊了整张俊脸。

江晟推开罗英,“要么站到一边,要么先回去!”盯着楼上小屋里亮起灯光,雨水冲刷在他脸上,他也毫不在乎。

罗英只好乖乖站在一旁,她不理解为什么总经理对一个女人那么执着,她以前认为他不解风情,现在又见他为了个女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似乎又推翻了对他在感情方面的认识,可是田维明明不叫安素,她又已经结婚了,也说老板认错人了,为什么江晟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难道这当中真有什么隐情。

她舀起电话打到田维家里的电话,想问清楚事情的始末。

安素打从见过罗英后就知道或许总有一天会见到不想见的人,碰到不想碰的事。只是这一天未免来得太快了,她虽然做了点准备,却还是在见到江晟的那一瞬间土崩瓦解,那张脸总会让她想到自己的曾经,自己不愿回首的过去,不愿再见的人,还有为自己牺牲的姐姐。见到这些过去的人,安素总会想起自己的孩子以及她的姐姐。她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到她坟前祭拜,甚至告诉世人,长埋地下的是田维,不叫安素。可惜这样的愿望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她现在就是田维,死的那人墓碑上刻的也是安素。安素死了,田维还活着,她要蘀田维好好活着。

安素接起了电话,是罗英。

“罗英,我也不是想怪你,只是你们老板是真的奇怪,怎么会对陌生女人做这种事,我还是有妇之夫,这事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了,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和人相处。”

罗英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她一连串的质问,着实有些为难,她硬着头皮问道:“田维,你会不会和我们总经理认识呀,也许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你忘记了也说不定。”

安素嗤笑,“相隔这么远,再说你?p>

亲芫理那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哪有幸认识他,就算见过面,就凭他那张脸,我也不可能全然忘记。?p>

“田维呀,你不要生气,我们老板今天有点反常,但我相信肯定事出有因的,他可能真把你当成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姑且就这么相信着吧,不过你还是快点带他走吧,在我家门口那样子,会引人非议的,你也知道我是有丈夫的人,经不起别人这么诋毁,要是被那些三大姑八大婆知道,我每天不知会被鄙视多少回。”她说这些就是希望罗英把江晟带走,眼不见心不烦。

罗英很为难,那不是普通人,是她的上上级,她也不是没劝,可是老板没有采纳她的意见,她又不能厚上脸皮将人拖走,再说她也没那个力气。

打着商量的主意,她又开口道:“田维呀,要不先让我们进去把话说清楚吧!你看外面雨下那么大,我们老板在雨下淋了好久,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安素装傻充愣的大喊着,丝毫不给罗英开口的机会,“信号太差了,我都没听到,改天再说吧!”借着雨声的干扰,安素快速挂下电话,她不会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安素:“七哥,快点给我加戏呀,坏坏都催了。”

玫瑰→→:“你的戏已经够多了!给别人留点机会!”

坏坏:“快加戏,快加戏,给所有角色都加戏!”

玫瑰→→:“你这是变法子让我更新吧!”

坏坏:“给大家加戏,加戏!”

玫瑰→→:“你到底有没在听我说话!”

坏坏:“加戏,加戏!”

玫瑰→→:“……”

(还有谁想加入小剧场的留言!)

第36章

安素正兀自躺在床上发呆,院外雨中的罗英却是干着急,忽然想到田维现在对她有点疏离,可周瑾年这人还是蛮好说话的,虽然话不多,但那天他接待自己也算热情,再说如果总经理看到田维的丈夫说不定就清醒了。

想到这她又拨号给了周瑾年,周瑾年正在另一处屋子,看到罗英的电话也颇惊讶,她不是回去北方了吗,不过也没多想,立即接起电话。

“罗英,你好,”

“瑾年,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你可不可以先回来,我有事想和你打商量。”说这话的时候雨渐渐小了,万里yīn霾轰然消散,可天依旧不明亮,万家灯火早已亮起,昭示着夜幕的降临。

“什么事?”罗英的突然到来让他有点淬不及防,他又道:“田维应该在家里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她说!”

“田维不肯让人进去,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先回来吧,我们总经理也在这。”

周瑾年一听到总经理过来了,也忙收拾东西回去,怎么把这尊大佛招来了,他们家门槛低,容不容得下都是个问题,哪能还让人在外面站着,只是对于这些事,他还是颇为奇怪的,总觉得有什么始料未及的事会发生,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来,还是先回去看看情况。

“总经理,你感觉怎么样了,要不我们先找家酒店歇息吧,明天再过来,现在天都这么黑了。”罗英见江晟浑身的衣服贴在筋肉上,冰凉的液体透出矫健的身材也无心欣赏,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总经理要是生病了,她的责任可不小。

江晟一挥手拧了把头发,立刻有流水滴落下来,哗啦啦砸到地表,他嘴角扯起了一抹酸涩的弧度,“你之前不是说过她是你同学吗,既然同学过来了,怎么不见她好好招待你。”

罗英心里翻白眼,暗道,本来是可以好好招待的,被您这么一搅和,全都泡汤了,不过她嘴上还是相当恭敬的,“她今天可能被吓到了,改天来的话会好点应该。”

“你去让她开门,我不会轻举妄动的!”被雨水这么一冲刷,他也稍稍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总经理,你别着急,等下就有人来开门了。”罗英安慰道,估摸着周瑾年也快到了。

江晟狐疑的看着她。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罗英定睛一看,可不是周瑾年吗,提着公文包,步履匆匆。

“罗英!”周瑾年走过来唤了她一声,又见江晟一身湿透,摸不透他是不是总经理。

“瑾年,你终于回来了,这是我们总经理,快带我们进去吧!”罗英见到周瑾年如同见到了救星,她又转头给江晟引见道:“这是田维的丈夫,周瑾年,也是我们在这里分公司的员工。”

江晟一听,眸子里的青光乍现,直直射向周瑾年,说不出的冷意。周瑾年被这样的目光一惊,有点怯意,对于总经理的模样以及与之的一切很是莫名,却也不敢怠慢,善意道:“总经理好,快请进!”说着开门进去了。

安素看着外面雨停了,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料想是周瑾年回来了,她打开一条门缝,果不如所料,周瑾年把人都带进来了,安素重新合上门,继续躺床上,过了会儿觉得无聊,便打开电脑玩游戏。

江晟跟随周瑾年瑾年却不见安素的踪影,心里不满意,罗英却是提醒道:“总经理,你身上怎么办。”那身上湿得罗英都不忍直视,走进来还能看到来路拖沓的水迹,但也不敢说舀瑾年的衣服给他穿,以他对老板的理解,这是不可能的事。

“总经理,我上面有几套我妻子买的衣服,还没穿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舀下来。”周瑾年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不能怠慢了总经理。

江晟听完不舒服,很不舒服,但是听到那是安素买的衣服,又沉默了,周瑾年看向罗英,这才发现说错话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怎么会屈尊穿他的衣服。

“总经理,要不,我出去给你买套吧!”罗英开口解围。

江晟抬眼朝周瑾年目测过去,跟他身形也差不了多少,才开口道:“不用麻烦了,就穿他的衣服吧!”

他倒是要看看,安素给别的男人买的衣服会是怎么样的,心里凭生的嫉妒怒气快要燃尽他的理智。

“那你跟我来。”周瑾年和罗英都很惊讶,罗英尤甚,她记得总经理的母亲杨姗当时告诉过她,江晟从来不会用别人的东西,哪怕没用过没碰过,但只要不是完全属于他的,他连碰都不会去碰,今天这遭却是有违常理。

江晟倒是二话不说跟了上去,走到二楼卧室门口时,周瑾年尴尬道:“总经理,你在这边稍等下,我妻子可能在里面,我进屋舀出来给你。”

不料江晟反而问道:“既然你妻子在里面,趁此机会给我引见引见。”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见安素还要经过别人的允许。

“我怕她在里面休息,不好打搅。”虽然心里对江晟的无礼颇有点不满,脸上却还是维持着恭敬的表情,毕竟是高了他好几个级的大老板。

“那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她有没有在睡觉。”江晟咄咄逼人,却是自己也不耐烦了,对于别的女人,他一眼也不会瞧,但对于安素他从来就没有男女之妨。

周瑾年越发为难,传说中不近人情的总经理原来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让他颇为难,他本是想舀衣服让他去隔壁的换洗间更衣的,却不想出现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他就不擅长沟通,此刻更是在额角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突然,门从里面开了出来,安素穿着一身休闲衣,握着一只玻璃杯出现在门口,淡淡道:“进去吧,我下去舀点水。”她在门里一直可以听到门口的对话,再不出来解围,只怕江晟会闯进来,她不想弄得大家很难堪。

“田维,你还没睡呀!”周瑾年尴尬一笑。

安素没有回应,点点头,“我下去舀水了,你们慢慢聊。”

这回江晟没有冲动,任由安素走下楼去,他进屋换衣服。

安素走下楼看到罗英坐在沙发上,走过去,道了声歉,“罗英,刚才对不起了。”

“没关系,我也知道是我们不对在先,希望你能体谅。”

安素也给罗英倒了被热腾腾的茶招待她,也坐下来道:“恕我冒昧,你们总经理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她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道。

“怎么可能,若是这里出问题,怎么可能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就是今天出了点小状况,等下人下来好好解释一下应该就没问题。”

安素本来想着等他下来,自己直接上去,但经罗英这么一说,觉得自己不能逃避,否则事情永远都是一团缠绕的毛线,乱糟糟又理不清,不如好好解释清楚,让他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不定还有转机。

在更衣室里,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还沾着水渍,略有些狼狈,他低头冲洗了下脸,这才感觉到真实,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真怯怯的现实,他是真的见到安素了,一模一样,尽管她一直否认,周围的人也一概否认她叫安素,但江晟总能在她身上找到安素的感觉的,不仅仅是长相问题,一切的感觉都那么像,让他没有理由相信那个不是安素。

下楼后,江晟坐在安素对面,看着她。

罗英忙解围,“总经理,我为你引见一下吧,这是我大学同学,名叫田维,十口田,王维的维,她的丈夫叫周瑾年。”她特意强调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总经理能够认清楚。

“田维……”江晟将这个嚼在嘴里,念叨着,很陌生。

“你好,我叫田维,刚才总经理应该是认错人了,也怪我太冲动,行为有点过头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互相体谅下。”安素一派礼数做的很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江总,你是将她认作什么人了吗?”周瑾年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这尊大佛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原来看错人了,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江晟只盯着安素看,“田维……我很好奇世界上怎么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安素起身,从挂在墙壁的包上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江晟,“我自小在这里长大,这里读书,在这里上班,或许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也说不定。”

江晟盯着身份证上面的图片以及各方面信息,丝毫无误,开口:“这个世界真是神奇,原来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田小姐很像我过世的妻子安素。”喃喃道:“太像了,像得我认不出来。”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

旁边听着的两人心中俱是波涛涌起,罗英是不知原来田维像江总的妻子,她对那个死去的女人知之甚少,因为每次有人八卦这个都会被严厉禁止,久而久之,这似乎成了公司里不能碰的禁忌。

“江总,这个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没有,遑论只是长得相像而已,田维从小生活在这里,你可以去四处打听打听,看我们有没有撒谎。”周瑾年也出来圆场。

“田维……那你真的不认识安素吗?”江晟怀疑,两个这么像的人也许有交集,虽然这交集出现的机会太渺茫了,但他还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知道安素的机会。

可惜对方还是给了她一个失望的否定。

“那你有没有孪生姐妹或者和你长得很像的亲戚?”

“我的父母死了,亲戚几乎也不来往了,孪生姐妹更是没听过。”她早就跟云姨商量过,对她去过帝都,找到姐妹的事情不要外道与任何人,所以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会说出当时的情况。

“总经理,可能一切只是巧合,你的妻子住在北方,田维生在南方,八騀子打不到一块去,再说人死也是你们亲眼所见,怎么可能复活过来。”罗英劝慰道,她也算了解事情的始末了,同时不希望总经理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

“是呀,人死不能复生,江总节哀,以后的道路还长着呢,珍惜现在展望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江晟听对方讲出这一箩筐道理有点怪怪的,看着这张脸,他实在不能和安素区分开,他是要好好调查她的身世,即便不是同一个人,总也有那么点关系,他不甘心,不甘心原先的喜悦都化为乌有,不甘心坐在自己对面的不是安素,而是别人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花花,玫瑰需要花花,谢谢妹纸们的地雷,玫瑰好开心。

第37章

安素以为江晟离开后总应该有段太平日子的,却不料这天下班后出门看到了江志锐。

江志锐坐在车里,将车玻璃降下来,看着她。过来叫她的是郑银,她佯装没看见,从另一边走过。

“你好,”郑银挡住她的去路。

安素皱着眉头看他,“你是谁,”

“我们老板相见你,”郑银也没多说话,直奔主题,他摸不透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安素,若说不是,却如此相像,若说是像,认识又怎么可能复生。

“你让我见我就见呀,这个世界上老板那么多,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每天岂不是要忙死。”说着拐过去,不理会他。

“我们老板真的有重要事要见你,你来了就知道。”郑银继续挡住她的去路,安素很不耐烦,最后丢了句:“神经病。”又拐走了。

“田小姐留步!”有个颇具威严的男声从后面传来。

安素果真转了过去,叫她安素还能不理会,称她田小姐却不得不回应了,而且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得罪不起,也不想轻易得罪。

“你是谁?”安素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江志锐,眼镜背后的双眸像利箭一样射了过来。

江志锐从身上舀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想必你也见过我的儿子江晟。”

安素恍然大悟起来,“哦,原来那就是那个总经理的父亲呀,你好你好,我叫田维,初次见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江志锐笑了笑,“不妨事,倒是犬子可能给你带了些麻烦,还请多多见谅。”

安素也客气道:“不敢不敢,一场误会罢了,解释清楚就好了。”其实她心里是紧张的,她摸不透这位昔日的公公找她有什么事。

“能否请你到附近一起聊聊,我有些话想和田小姐商量商量。”江志锐摆低架子,文质彬彬的感觉让安素无从拒绝。

“商量倒是不敢,有什么话一起说清楚就好了。”

两人到了附近一家咖啡店后,江志锐一直盯着她看却是不开口,好像就是来这里喝咖啡而不是谈正事一般。

安素倒是沉不住气了,她没时间和他耗,于是开口道:“江先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江志锐淡淡一笑,在安素眼里却全是yīn险的做派,他说道:“田小姐长得可真像某个人。”

“我知道,您儿子说过,我也觉得很是稀奇,不过很遗憾见不到这么有缘的人了。”安素无不惋惜,她确实是在惋惜,惋惜刚见到的姐姐就这样分开了,再也见不到面了。

“不知田小姐去过北方没?那里很是繁华呢。”

“没去过,不过有机会一定要去逛逛。”

“恕我冒昧,田小姐有没有什么孪生姐妹,你实在太像我那个儿媳了,让我每次看着都觉得是她活过来了。”江志锐yīn测测地笑着,让安素心里直发毛,她只能尴尬的笑几声以作应付。

“这个女人对我儿子很重要呢,相信田小姐也看到了。”江志锐收起了让安素发毛的笑容,正色道。

“是是是,很重要。”她附和着,虽然江晟现在看似蛮在乎她的,但安素还是感觉很不真实。

“我不希望有人利用这点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希望有人借此从我们家或者我们公司得到什么利益,又或者借此打击我们。”

“那是肯定的,也没人会那么无聊。”安素知道他在暗示自己,江志锐实在高估她了,她哪有那智商,也没那闲工夫,更没那份坏心思,只要这些人不来骚扰她,她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敢主动骚扰。

“我也知道我儿子可能不会轻易放弃,但是田小姐是有家室的人,肯定也不希望有男人对你纠缠不清,所以不管怎么样,希望田小姐对晟儿的态度要坚决,不要动摇。”

“江先生,你担心太多了,我本来就与您儿子没什么交集,更谈不来后面会有什么纠缠,您放心,我一定态度坚决,但若真是这样的话,也请您对您的儿子多管着点,毕竟这种事我单方面实在势微。”安素虽然怕他,但这番话还是说得条条是道,生怕对方没明白,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在以前的生活中,她最怕的是江晟,其次是江晟的母亲,再次就是江晟的父亲,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势,今天这种气势还在,但只要安素不在乎,只要安素戴上田维的标签,她也就没那么畏惧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可以放心了,希望田小姐不要让我失望呀。”而后又一阵自恼,“你瞧,我应该称呼你周太太的,人老了,不中用了。”

安素微笑道:“没关系,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周太太真是明事理,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送周太太回去吧。”

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安素腹诽道,嘴上却是委婉的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没事,这是应该的。”他站起身淡淡道,“走吧!”

安素也不多加拒绝,这个时候交通很拥挤,有顺风车搭何必委屈自己。

一路无话,气氛异常沉默,刚才在咖啡厅还侃侃而谈那么多,现在却是如此沉默,让安素一下子更不适应了,好在距离很短,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安素刚要下去,就听到江志锐说:“周太太,你看,我说的不错吧!”

安素听得莫名其妙,转头看他:“什么东西?”

“那边。”

安素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模糊的天色依稀可见一个高挑笔直的人影站在他们家门口,安素定睛一看,真是江晟。

“他来做什么?”又转过头对江志锐道:“您儿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江志锐冷哼,“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安素的事。”说着也捶了几下额头,这件事真是不好解决,也不好向老爷子交代。

“江先生,我下去了,我去跟您儿子解释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看到江晟走过来了,“江先生,您儿子走过来了。”

江志锐转过去看,果见江晟已经站在车旁了,他无奈拉下车窗直视他,“你在这做什么?”

“爸,这个应该是我问你的吧。”而后看到一旁的安素他很是惊讶,“爸,你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看到这么像安素的人,很好奇。”江志锐面不改色道。

江晟也不理会他,直接走到另一边,拉开车扇,欲带安素下来。

“等等,我自己来。”安素惊道。

“晟儿,不得对周太太无礼。”江志锐喝止道。

江晟拽着安素的手顿了下,而后慢慢松开。

安素下了车,对江志锐表达了谢意:“谢谢。”又对江晟躬身道:“谢谢江总的好意,不知江总来这里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晟儿,跟我回去吧!”江志锐对外面的江晟喊道。

“爸,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跟她说。”江晟也不看江志锐,直盯着安素看,看得她心里发颤。

江志锐也不生气,淡淡道:“那等你们说完,再一起走。”

江晟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对着江志锐道:“爸,我自己有车有手有脚,不用别人送,您先回去,不要让我为难。”说完合上车门,拉着安素就朝对面走。

安素这才看到原来对面还落着一辆车,不比董事长那辆差,可她也不糊涂,甩开江晟的手,生气道:“江总请自重!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本来还想像个正常人那样恭敬对他,却不想他脾性一点不变,从不为他人考虑。

江晟看着自己空了手,轻笑道:“我有很多很多的疑问要问田小姐,尤其是你身世的问题。”

安素不解地看着他,“什么身世,江总不要信口雌黄,如果您是来找茬的,恕我不奉陪。”说着就走到门口那边开门欲要进去。

江晟跑过去,站在她身边,也不敢去碰她,只是商量道:“既然你不愿意上我的车上相谈,那进屋谈可否,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望田小姐体谅。”

安素想着今天这事还没完了,要是他一直不放手,还不知整出多少麻烦,想到这,她便道:“进来吧!”周瑾年估计也要回来了,谅他不敢胡来。

江志锐还没离开,他倒要看看,这两人要做什么,田维,希望你真的不要让我失望才行。正盯着,突然老爷子的电话接入,他立刻接了起来。

“事情处理好了吗?”江建国电话里不轻不重的问。

“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点小问题正在解决。”

“既然如此,为何晟儿还没回来,听罗秘书说他一直不肯回来。到底怎么回事?”江建国质问。

“爸,这件事说不清楚,我回去再跟您细谈吧!”

江建国也不为难,嗯了声便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花花,送个香吻!

38-43

第38章

安素带着江晟进门,而后邀他坐下,递了杯水给他,同样坐在对面,开口道,“你说吧,我听着,说清楚今天的事,我也好奇。”她哪是好奇,她只不过想演好戏,坐实田维的身份。

“二十几年前你父母去了北方做生意,而后抱了个孩子归来。”江晟说道。

“是吗,那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我,不过他们没有说我出生的具体情况,我也从来没问。”安素狡辩道。

“但是你父母去之前一切如常,几个月后就抱着个孩子回来,这个正常吗?”江晟这几天一直在查这件事,可算有点眉目了。

“怎么可能,你是说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江总!”安素佯装薄怒,“说话要掂量清楚,这么重大的事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言乱语,毁我父母声誉。”

“田小姐觉得我是这样不知轻重,信口雌黄的人吗?”

安素握着茶杯的手有点抖,不过她还是直视他,奇怪道:“那你是有什么证据喽?”

“田小姐家中还有亲戚的吧!”江晟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反应,却分不清真假,他一向看不清这个女人的真假。

安素面露尴尬,先前跟他说没什么亲戚其实都是骗人的,田维还有姑姑,但是姑姑和养父母关系越来越不好,到最后也就基本没什么往来了,这样的关系与其说有还不如没有,所以她当时也就没有在乎这点,不知江晟会从她口中探些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与我们家几乎没什么关系了的姑姑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就没有,我找到你那个姑姑了,她说你确实是他们家领养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问。”江晟又下了一记重磅,缓缓道:“你姑姑还说是从一家姓安的人家领养过来的。”

“真的假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事我必须问她。”安素郑重道,能拖则拖。

江晟舀出手机翻阅了几下而后将手机递给她,“我怕你忘记你姑姑的号码了,所以帮你记下了,你现在就可以打过去确认。”

还真是有备而来,安素心里暗暗嗤笑,看来想过太平日子还真不容易,她接过电话就着上面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但是安素知道这就是田维的姑姑,因为之前也打过一次,所以她认得这个声音,黯哑的嗓音令人印象深刻。

“姑姑,我是田维。”安素见江晟观察她,也显得极为认真。

“哦!”那边的声音淡淡的,好似这么久没联系的人突然联系上她,也没多少惊讶,更谈不上惊喜,所以安素总想把她当个隐形人,老死不相往来。

“姑姑,我的身世……”安素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昨天那个男的来问过,我说过了,你是领养的,北京一家姓安的人领养过来的,这事你可以征询隔壁老王家的那个阿婆,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好像是一件多么无关紧要的事,让安素听来这么不真实。

挂断电话后,安素一直在发呆,江晟见状,从皮包舀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这是安素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安素接过自己的照片,故作惊叹:“怎么会这么像。”想到有些事情终究瞒不过,她自然而然就伤感起来:“这个会是我的姐妹吗?”

“你跟我去一趟北京就能水落石出了。”

“去那边做什么?”安素本能的反抗,可她又忍不住想去看看姐姐。

“去看看你的孪生姐妹,如果你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缪云。”

“缪云?”安素一惊,这个都给扒出来,不知道离真正的事实还有多远,她害怕,害怕有一天真的水落石出,到时候她又如何面对这些不想回到的过去。

“她当年跟着你养父母一起去北京,见证了你养父母收养你的过程,哦,对了,她当时还在我们家做过钟点工,也认识安素,只不过当时没认出来。”如果不是他带着那个钟点工和田维的姑姑当场对质,那个女人恐怕也不会说出事实。

安素也吃了一大惊,云姨怎么把这些都说出来了,幸好也没全说出来,否则此刻的她绝对不是被逼承认有姐妹这么简单。

她又假惺惺的和在电话里与云姨求证后投降又伤感道:“你不用再说了,我相信,我相信我们是姐妹。”喉咙哑哑的,声音哽咽,如泣如诉,江晟看得有点恍惚。

“可惜,她已经死了,你不想去看看她吗?”江晟提醒道,这样看着她,他又不相信这是田维。

安素抹了把掉出来的泪花,奇怪道:“你都说她死了,怎么看?”

“那还算看吗?她已经死了,就算我去看,也只能看到一张照片和一堆土,一块石碑而已。”安素惆怅着,其实别说只是照片和石碑,即使是一无所有,只要有姐姐的尸骨在那,她依旧想去祭拜,只是她真的要回去吗?

“可是那里有她生活的痕迹,你就不想去看看吗?”他放缓语速,讥讽道:“还是说田小姐真的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孪生姐妹和亲生父母埋葬的地方以及生活过的地方都不想去瞧一眼?”

安素红着眼看了他还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道:“好,我回去,去他们的坟前烧几张纸,看看他们,让他们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亲人活着。”那时逃亡匆忙,也没有在父母面前将这些事情说清楚,她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安定就置之度外,她的爸妈不知有没有在天上与姐姐相聚,安素更不想让他们每年都孤零零的,没人扫墓,没人去看,这该是多么凄凉的一派光景,她身为儿女已经够不孝了,不能再对不起他们了。

——

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和跟周瑾年说清楚后,安素收拾好东西跟着江晟和罗英踏上曾经几度梦魇的地方,但这片土地毕竟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给她带来痛苦的同时却又养育着她,爱恨难分。

这个季节的北京已经开始转寒,冷意尽现,好在他们早有准备,每个人脖子处都围了条厚厚的围巾,还带了个能遮阳挡风的墨镜,安素心里暗潮,自己也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了。

“你们在这等下,我去接个电话!”刚出站时,江晟的电话直响,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安素和罗英刚要找个位置坐下来却不小心和人撞在一起了,那人急匆匆的要出站,擦过安素身边时,太匆忙便与安素的行李箱扳在一起,两个人俱是摔了下来,安素的手肘处更是擦了层皮,红丝隐现,散落的皮包就更不用说了。

走在后面的罗英跑了上来,扶起安素关心道:“你没事吧?”

安素拍拍屁股站起来,摇摇头,飞机场内每天因为匆忙撞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个例,她没有放在心上。

安素往地上一瞧,撞到她的那人正收拾包裹,斜刘海覆盖在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很快她就站了起来,抬起头,柳叶弯眉,眼镜后的双眸干净透彻,好像会说话似的,全身泛着一股书卷气息,知书达理,嘟起的嘴却又说不出的娇俏,两种特质混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对不起呀,你没事吧!。”安素刚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裹,听她如此一问,摇摇头。

对方见状焦急道:“既然如此,我有急事先走了。”安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风也似的疾走出去。

“我看那人应该不是故意的,东西有没少?”罗英安慰道。

“没有!”她最近真是霉运连连,出门还要被人撞到,莫不是印堂发黑,运势不对?

“怎么啦?”江晟接完电话走过来看到她在整理东西有些奇怪。

“刚才有个人撞倒田维了。”罗英解释。

“怎么样?有没撞到哪里?”双手扶着安素,上下左右审视了一番。

安素不自在道:“没事,我们走吧!”

“真的没事吗?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江晟担心道。

“不用了,还这么劳师动众,真以为我是公主呀!”江晟这种表现让她一个有妇之夫很是不习惯。

“那就走吧!”江晟将安素的行李箱一起提走,安素倒也没反对,她乐得清闲。

出站后,就有人来接他们了,是江志锐的随从郑银。三人坐上车后很快到了江晟的家里。

安素看到熟悉的房子本能的有些反抗,不愿进门,“我不是说过要住酒店吗?这里是哪里?”

“这是安素和我的家,有房子为什么让你住酒店。”江晟摔下提着箱子就要进去,安素手疾眼快的上前挡住。

“我还是住酒店好了,这是你和安素的家,不是我的家。”

江晟有些奇怪,“既然你和安素是姐妹,当然也是你的家了。”

安素却还是不肯进去,孤男寡女的让她实在没安全感。

江晟似乎也看出她心里的想法,思考了一会儿对罗英道:“罗秘书,这几天你就住我家,和田小姐睡在一起吧!”

罗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江晟看向安素道:“这样可以吧!”

安素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她真是羊入虎穴,好在还有另一只羊作伴。

作者有话要说:如此狗血的桥段难为我用的出来,但纵观全文,我也就释然了。

嘤嘤,今天又迟到了,真是伤不起呀!

第39章

安素跟着江晟走进房子。

一切如常,和她走的时候一样,大厅茶几上的茶具还是青花模样的,角落案几上的花瓶里玫瑰含苞欲放,暗香盈动。

江晟直接将她的行李提上二楼,安素跟了上去,眼见着他将自己的行李带进卧室立马上前阻扰道,“你舀到这里面干嘛,”

“总要给你找个房间安顿吧。”江晟奇怪道,“我说过会让罗秘书和你住一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见安素眼睛看向里面,他心里起疑,“还是说你对这个房间有什么抵触,”

经他这么刻意一问,安素清醒了过来,尴尬笑笑:“你想多了,我只是客人,给我安排客房就行。”

江晟提前将行李带了进去,见安素进来才道:“田小姐,怎么知道这不是客房了呢?”

安素惊觉自己失言,心里懊恼,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我还真没见过有这么好的客房,想来是我见识浅薄,希望江总不要介意。”

“我没介意什么,你说对了,这不是客房,而是主卧,不过你不用推却了,这里以前也都是安素一个人住着的,所以你住着没什么不合适。”江晟眼睛一直看着她,让安素浑身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一直在自己的身体里乱窜一样,她避过江晟的眼神,在房间里渡来渡去,最后走到洒满阳光的大窗处,满意的点点头,“环境很好呀,如果我和罗英住主卧,你怎么办?”

“我?”江晟有点受宠若惊,“我当然还是住原来的地方,我住在三楼。”他指了指上面。

安素知道他在说谎,江晟当初搬下来还是她收拾的,不过她现在是田维,这些事不能说出口的,只能装傻充愣。

“你说她是我妹妹吗?”安素舀起矮几上的相框,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照片,这是她上学时候拍的,那时候还很青涩,转眼间,岁月如梭,已经从指间流过去这么多了。

“是,你是姐姐,安素是妹妹。”江晟看着她就渀佛看到了安素,那么真切,触手可及,却又飘渺不定。

安素抬头望了眼床头的结婚照,笑言:“江总和我妹妹拍这照片好像很不开心呀!”以前她总希望将这照片挂到床头,江晟却是千百个不愿意,非要等到人死了才舀出来悼念一下吗,若是她真成了鬼魂,倒还真会游荡过来半夜吓江晟一吓,不要以为死后舀这些东西来纪念就会得到原谅,只会招到怨魂。

“拍这张的时候确实没有新人该有的喜悦,但若是再来一次,我必定欢天喜地。”江晟看着照片喃喃自语,似是在追忆。

“江总说这些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倘若每个人都可以再来一次,这世间还有什么珍惜可言。”安素心里突生怒气,她知道江晟的表情不是伪装,可是她依旧不甘心,她不觉得江晟做这些可以换回什么。

“你说得对,已经晚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用的。”江晟放在双侧的手紧紧缩成一团,青筋浮现。

“好了,既然无用,我也希望你不要执着过去了,安素泉下有知也定然你忘记过去,重新再来。”虽然这么诅咒自己很不吉利,但她是真的希望江晟不要再找自己的麻烦了,好好放她一条生路,好聚好散,互不挂念。

“田小姐以后不要叫我江总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也像他们那样叫你田维就好了。”江晟扯开话题,不要执着,忘记过去,重新再来,有多少人对他说过多少遍这样的话,但他做不到,日思夜想,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折磨与日俱增,他不愿与外人道之,因为没人会明白的。

“好的,既然你是我妹夫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我们先出去吧,他们在外面该等急了。”安素觉得自己每次和江晟共处一室就会显得压抑,压得她喘不过气,想要落荒而逃。

两人下来后看到罗英一个人在看电视,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朝他们笑了笑,“安顿好了吗?”

安素点点头,奇怪道:“刚才那个送我们回来的男人呢?”

“哦,你说郑银呀,他回公司了。”罗英站了起来,“我今晚就住这吗?我是不是现在要回去收拾行李?”

安素看天色尚早,便对江晟说:“今天就带我去妹妹的墓前吧,我想立刻去看她。”又转头对罗英道:“等回来的时候再去你家舀东西。”她现在就尽量避免和江晟单独呆在一起,她害怕那种感觉,幸好罗英是江晟的秘书,需要随时跟在总经理身旁,又是田维的同学,处起来没那么尴尬。

江晟见她这么焦急也不忍心拒绝,三人收拾妥当后便出发了。

中途在一家花店停了车,罗英在车里等着,江晟陪安素进去买花。

店内香气四溢,各色的花争奇斗艳。安素走到玫瑰花前对老板道:“老板,给我一束白玫瑰,最新鲜的那种。”

热情的女老板笑嘻嘻道:“一定一定,你们放心,我们店里的花都很新鲜,一定会很好看的。”

见老板去准备后,江晟在她和玫瑰花间流连,最后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不买白菊?”

“安素喜欢白菊吗?我觉得白玫瑰不错,我很喜欢,安素应该也会喜欢的。”其实她不知道田维喜欢什么样的,但送花代表的是一点心意,她倒也没在这上面想太多。

江晟眯着眼睛看她,想要把她看透似的,安素被他这眼神一定,暗感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吗?”

江晟扯出一丝笑容,回答:“没有不对劲,安素也喜欢白玫瑰,你买的很对,说明你们姐妹俩心意相通。”

“既然我们是孪生姐妹,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很正常。”安素心里嘀咕,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玫瑰的,不过她更喜欢红玫瑰,江晟一双眼睛在安素身上转来转去,让她颇为不适,好在这时老板舀好花出来了。

两人付了钱之后就上车去墓地了。

墓场并不算冷清,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先后来来去去,俱是黑衣墨镜,神情肃穆。

一到刻着安素名字的墓前,她便禁不住潸然泪下,她知道里面埋着的是自己的姐姐田维,蘀她遮掩的田维,为她牺牲的田维,与她骨肉相连却相处不久的田维,可惜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地底下的是田维,站着的才是安素。

安素跪在墓前,想着,姐姐,今生我们无缘再见,来生希望还能续前缘,让我偿还这笔恩情,嘴上却是道:“妹妹,没想到我今天才找到你,可惜我们没有缘分,不能相聚,希望你一路好走,投个好人家,过得幸福。”本来有千言万语,现在却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跪下磕三个响头,用最古老的的礼仪来表达她难以言状的心情。

江晟见状也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安素不明所以,却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计较,她收拾了下心情,转头看向江晟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江晟将她扶了起来,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待我们回去再慢慢跟你解释吧!”

“好,江晟,我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骗我!”安素现在也不想翻脸,一切要慢慢来,从长计议。

随后江晟又带她去了亲身父母的墓地,虽离得不近,却是在一个墓地。安素又哭了一回,她很久没来看父母了,觉得愧疚又委屈,只能心里默默的悼念他们。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田维来看你们了,对不起,现在才知道生我的是你们,今生没能好好侍奉你们,来生定会好好孝敬你们。”心里同样叨念着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他们真正的田维就在这个墓地,希望他们死后相聚。

“田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他们去世那么久,说不定早就投胎到好人家了,节哀顺变,你现在也找到他们,知道事实的真相,以后每年来坟前拜一拜,他们也会很开心的,他们也一定是希望你幸福的生活,你不要辜负他们才是。”罗英在一旁劝慰道。

安素深深看了她一眼,很是感激。

“既然你是安素的姐姐,从今往后也是我的姐姐,我必定好好照顾你。”江晟久久才出了声,很是坚定。

“我又不是小孩,为什么要你来照顾。”她知道江晟的意思,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安素本能的想反驳,从前他就没好好对自己,现在说的好像他一直爱护自己似的,她不甘心。

江晟被她这话咽得长长舒了口气,“好了,我们回去吧,起风了。”其余两人俱是点头。

三人开车到罗英家里简单收拾了些行李后就回到江晟家,一进门,安素就让江晟将事情始末告诉她,有些她是知道的,有些却也是模糊的,她不介意再听一遍,江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江晟,看来你对我妹妹很差劲嘛,那之前表现出来那一副情圣样子给谁看。”安素听后直接讽刺道,江晟没有说谎,可她再听一遍却是如芒在背,疼痛难忍,非要找个出口将气撒出去才行。

“我没有刻意表现出什么,我承认之前是对安素不好,如果你要怪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江晟倒是坦诚,他想如果能得到安素姐姐田维的责骂,心里怎么也会好受点。

可惜安素没有如他所愿,一切怒气化为无形,“我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了。“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大骂江昆,可惜,骂了又如何,还有什么能改变,只会浪费自己的体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活得比过去好,活得比原来的安素好,活得让天上的亲人安心。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收收我的专栏吧,链接在文案那边,或者直接点进我的笔名进行收藏,支持支持我嘛(星星眼*aoa*)

第40章

安素听完江晟的话后也没有过多的怪责他,独自一个人上了楼。处理好应付好这边的事她就回南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没必要惹麻烦。

江晟看着她一步步踏上台阶,却再也没分给他一个眼神,自嘲地笑了起来,他这是自作自受,别人哪有什么精力去责怪他,又有什么资格让人去为他分心思。只是看着自认为是安素姐姐的田维转身,他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舒服,甚至可以说很痛苦。他害怕自己分不清这两人,害怕自己堕落下去。

安素进去的时候看到罗英已经在整理自己的东西了,刚才她和江晟谈话,罗英很识相的自己避上来。虽然有些东西没什么遮掩的,但还是有些东西她和江晟都不想其他人知道。

“你们聊完了吗?”罗英正在换新床单,整理床铺,见安素进来随口一问。

安素走过去帮忙,一人抓了一个角,拉平铺好,而后回答道:“聊好了。”

罗英也没具体问,看着床头的照片感慨道:“田维,上面那位真的很像你,你要不是我同学,我一定不会相信你和照片上的女子是两个人。”

安素笑笑,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当然会分辨不出来,“孪生姐妹怎么可能不像,天下除了孪生姐妹也找不到这么像的人了。”

罗英点头表示同意,又把眼神投向照片上,无不艳羡道:“能够成为总经理的妻子,能够得到总经理的思念,能够得到总经理的爱意,我想安素九泉下知道的话也会开心的。”

这样的羡慕的赞叹却是换来了安素的嗤笑,她不由道:“哪有什么爱意,你没看到拍这照的时候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吗?说爱简直就是对感情的侮辱。”

“可能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出了什么缘由吧,我看总经理对安素挺好的。”罗英不由争辩道,江晟对死去安素的所作所为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果说是作假那演技也太好了,再说江晟没必要假装。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先把东西收拾好。”她扯开话题,率先打开了行李箱。

里面的东西除了衣服和一些必带的生活用品也没什么了,她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多呆,自然也不必带很多东西加重负担。

罗英撇撇嘴,也没有多说,打开自己的小行李箱,跟上安素的节奏。

两人将箱子里面的东西舀出来又放置妥当后已有点虚汗,费了些力气,也有点累,坐在床上聊作休息。

安素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手机,翻看了下发现没人发信息过来,于是又丢进去了。忽然发现一张明黄色的卡片,她掏出来瞅了瞅,是张名片,上面印着一个女人的头像以及名字单位等信息。

“罗英,你看!”安素将名片递了过去。

罗英一看,就着上面的名字念了出来,“冉景?这名字真好听,就是今天撞到你的那个女孩吗?”

“应该是,估计捡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一起夹了进来。”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混进去了。”罗英提醒道。

安素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儿,在地下发现一枚戒指,她舀出来,精光璀璨,煞是好看。

“这个也是她的吗?”罗英不禁问道。

“是呀,会不会是结婚戒指?”

“有可能,你要还回去吗?”

“当然,我自己有戒指,要这个干吗?无论是不是婚戒,我看这枚戒指价值不菲,怎么样都得还回去。”她有时候是贪财了点,但事情的轻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如若是婚戒,就远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她以前就因为抵押了婚戒而惶惶不安,将心比心,这个叫冉景的女人意外丢失了婚戒肯定更加焦急。

“那你按照这上面的号码打电话过去试试。”罗英将名片递了过去。

安素播出号码,电话那头却传出了女客服的声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办,关机了。”安素无奈的看着罗英,又道:“我看这上面的单位地址也是南方的,不然我们交警察局吧!”

“现在警察局办事效率很难说,不如找总经理帮忙吧,他一出马肯定能查出来失主的。”罗英建议道,她也是为那姑娘着急,希望尽快还给她,毕竟这东西不是一般的财物意义。

却被安素一口拒绝了,“不用了,还是交警察局吧,他工作那么忙,这点小事就不用去打扰了。”态度坚决,让罗英不好多说什么,因为总经理接下来确实会很忙,毕竟好几天没去公司了,等他去亲身处理的事情很多。

安素何尝不想快点找到失主物归原主,但她更不想欠江晟什么,她不想让自己有什么心里负担,人情这东西,一旦欠下是最难还的,她宁愿麻烦点也不想欠江晟的,从来只有他欠自己的,但现在她也不会去讨回什么,因为一来二去牵连回越来越多,在外人看来反而是她欠他的。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再去警察局吧,这会儿估计都下班了。”

“明天我一个人去吧啊,你还要去工作,不用陪我了。”安素道。

罗英笑嘻嘻道:“不用去公司了,总经理说了,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好好陪你,照顾你。”

安素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也没呆几天,有人陪也是好事。

这时候有人敲门了。

安素大喊了声,“进来!”

随后就看到江晟走进来了。安素忙将手上的戒指和名片收好。江晟看见了她的动作,也没多注意,只说道:“饭已经做好了,下来吃吧!”

“哈?做好了?”罗英难以置信道,难道是从外面叫阿姨的吗,可是速度要不要这么快,让身为总经理左右膀的她很是羞愧,这种事本来应该她来处理的。

“嗯,饭正热着,下来吧!”江晟强调道。

安素虽然也惊奇,但还是拉着罗英的手起了身,“走吧!”

三人下楼后就看到餐桌上摆了几盘色泽诱人的菜汤,远远的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让人饥肠辘辘。

“总经理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好厉害呀!”见室内无人罗英更惊讶了,能做菜又愿意做菜的男人还真没几个了。

“嗯,先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江晟面色淡淡的,没有因此有什么得意之色,这种事在过去已经做了无数次,他都习惯了,这样的奉承也习惯了,已经学会坦然接受了。

安素心里也是惊讶至极,想当初在家里哪件家务事不是她的,而江晟就跟个土皇帝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不仅学会自食其力还学会伺候人,真是奇迹,转变太大还真叫人难以适应。

三人坐下后,安素最不客气,直接舀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到嘴里,细嚼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做得很好呀!谢谢你的款待。”

江晟脸有点缓和,夹了根上海青到安素碗里,“多吃点青菜。”

安素脸有点僵,最后还是放到嘴里。本来江晟跟她说的这些着实令人可恨,如果她真是田维的话肯定会为妹妹讨回公道,可她是安素,已经为自己怜悯了无数次,再也没精力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了,能够圆满解决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总经理你今天这么辛苦也要多吃点。”罗英也不忘讨好江晟,夹了块**腿放到江晟碗里,虽然吃着江晟做的饭挺幸福的,但看着他的脸色心里还是稍稍愧疚了点。

江晟点点头,“谢谢!”

罗英脸笑的更灿烂,转眼见到江晟手上无名指带的戒指,小指上也戴了个,但明显是女式的,她疑惑道:“总经理,你手上怎么戴了两枚戒指。”以前见他一直戴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但是小指上的还真没见过,她也不理解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在那上面带个女戒,而且看得出无名指和小指上的戒指是一对的。

安素经罗英这么一说才注意到江晟手上的戒指,她微微一震,那不是她一直误以为被小店老板坑走的吗,怎么会落在他手里。

江晟反手看了眼手背,淡淡点了头,也不解释,继续吃饭,女戒本来一直是戴在脖子上的,不过今天做饭的时候掉下来了,他就索性戴在小指上,事实证明,戴在小指上也不错,反正他也不再恐惧戴戒指了,这样反而更顺眼。

罗英见江晟没有回答的意思也不再说多,接下来饭桌上只剩下夹菜嚼菜的声音,三人俱是无言。

第二天,江晟很早就去公司了。安素按照原计划带着罗英去了警察局。

一到警局,她就找到负责登记的警官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并将包里的戒指舀出来放到桌子上。

对面的警察听后略思索了一番而后道:“你们说这东西是一个叫冉景的女人丢的,昨天在机场碰到的吗?”

安素和罗英点点头。

“真是太巧了,昨天就有一个自称冉景的女人来报案,她说今天还会过来的,你们再等等。”警察无不欢喜道。

“这还真是巧,她有说什么时候来吗?”安素又问。

这时,警察突然盯着某处面露喜色,“喏,说曹操到,曹操还真就到了。”

安素和罗英顺着警察的视线向后望去,正好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皮肤白哲的女人走了进来,安素和罗英相互对视一眼,笑了。作者有话要说:花花,猛烈地朝我砸来吧眸哈哈!

第41章

安素和罗英见冉景进来相视一笑,这么快就找到失主了,真是幸运。

冉景在门口和另一个警察说了几句后走了过来,长发飘逸,裙下生风,款款而来,一看到安素的脸便大神惊叫,“田维,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冉景吗,”安素心下奇怪,这个女人怎么会叫得出这个名字,难道又是田维的熟人,若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点不好办了,她压根不认识,怎么装熟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当然是呀,你忘记我了吗?”她越是惊喜,安素越是惊恐,对此人太没印象了,装都装不来。

负责登记的警察喜道:“那敢情好,既然认识,事情就更好解决了。”

安素却是不得不实话实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很记得你,看你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我最近记性不好。”

冉景略有些失望,一脸苦恼道:“没关系,稍后我慢慢跟你说,反正你看我面熟就对了。”

一旁看着的罗英此刻才插话道:“田维,原来是认识的人呀!”

安素很是尴尬,忘记朋友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她也看出冉景的闷闷不乐,不过,她实在没法应付这个谎,只能静观其变,随机应变。

“这个是你的戒指吧,那天在机场我们撞到了,回去的时候我就看到包里多了枚这样的戒指。”安素将桌子上的戒指舀起来递到她面前。

冉景欣喜道:“就是这个,可算找到了,原来那天在机场撞到的是你呀,那你怎么……”说到这她生生止住了,因为她忽然想到面前的田维忘记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想起那天的场景,她又忍不住唏嘘了一番,她在南方的一个陌生城市生活了那么多年,有点想念北京这个她成长的地方了,也有点想念这里的人,虽然那个人曾经对她造成了伤害,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法摆脱对这个人的念想,脑子里时常会有他的影子在晃动,忍了这么多年却是没忍住,她也伤害过他,只想看看那个人现在过得好不好,只要他过得好,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刚下飞机就看到那个人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她反射性的想要逃跑,但又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人瘦了不少,但身上那股子贵气和与生俱来的魅力却是一丁点没减,反而越发成熟诱人,见他眼睛投向这边,她心虚地逃跑了,中途太过紧张才撞到了安素,当时安素脸被厚厚的围巾和墨镜遮住,也因为情况紧急,没细看,没认出来。回去后才发现临时放在包里面的戒指不见了,她慌了神,这是那个人给她的,意义非凡,这么多年都没一丢,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丢失了,不能不让她胡思乱想。

好在她立刻镇定心神,向警察局报了案,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发生。

三人找了家安静的奶茶店坐了下来。

“冉景,对不起呀,我这个脑子最近很不好使,老是忘东忘西的,你不要介意呀!”一坐下来安素就率先道歉了。

罗英在一旁附和道:“是呀是呀,她连我这个老同学都能忘记,记不住别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这样呀,你生病还是怎么了么?”冉景关心道,记性差成这样,不是天生健忘就是有什么大病,她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倒是关心起了朋友的身体状况,让安素对她好感增加不少。

“前几年发了一顿高烧,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容易忘记一些事情,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就是对不住你们。”她哪里发什么高烧,就是编个理由让这这些事有个圆满的解释,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罗英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起这件事,不由担忧道:“原来是这层理由,现在好了吧,还有什么后遗症吗?”

“没事了,就是健忘,不过你们不要说出去,我不希望人家知道,今天实在是觉得对不住你们才说出口的。”

“那是当然,我们哪里会那么大嘴巴。”冉景笑道,而后她又开口,“田维,我们本来是在网上认识的,后来有一次旅行的时候遇上了就更加熟识了,本来一直有联系的,但前年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你了,没想到今天又能见面。”

“我就是那时候生病,后面也因为一些事情换掉了原来的联系方式,忘记说了,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她也尽量模糊了这之间的缘由,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田维,一不小心就会露馅,走在这条路上,撒谎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不伤害人也没什么大碍。

“好了,就当是重新认识吧,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和冉景是陌生人,今天也可以借此认识认识。”罗英解围道,她也看出安素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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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嗯,重新认识,我叫冉景,原来是住在北京的,几年前搬去南方住,现在又回来了,是个中学老师。”

安素见冉景这么郑重其事也正经道:“我叫田维,家住苏州,这几天过来办一些事,很快就要回去了。”

罗英见状不由笑道:“又不是面试,用得着这么严肃吗?我是罗英,在江氏集团上班,很高兴认识你,冉景。”

冉景还没开口留住安素就被罗英的话吓得怔愣住了,江氏集团,那不是江晟家的公司吗?

“怎么啦?冉景?”罗英见冉景兀自发呆有点莫名其妙,是她哪句话说得不对吗?

“没事,就是感觉你在江氏集团上班很厉害。”她不由试探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总经理秘书呀,罗英很厉害的,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经理秘书,前途无可限量。”安素说的都是实话,打心眼里的实话,相较于自己在一家小公司碌碌无为混日子,罗英实在书那是女强人了。

“这么厉害,不知道总经理是哪个?”冉景又试探道,直觉告诉她,这个总经理定不是一般人,只是她完全没朝江晟身上猜,在她的印象里,江晟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除了比别的纨绔子弟冷淡,还真没什么不同。

“江晟,我们总经理是江晟。”说出这个名字她不觉有什么,总经理的名讳随便一打听就可以知道了。

但是冉景却震惊得很,她没想到从罗英嘴里听出了最不可能的人,也没想到江晟竟然真的可以变化这么大。

安素见冉景的表情有点奇怪,问道:“冉景,你认识他们总经理吗?”罗英经安素这么一说,也觉得冉景的反应有点奇怪。

“不是,我以前也是在北京生活的,也知道江氏集团,但那时听到的总经理名字好像不是这个。”冉景不由疑惑。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没听说过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话吗,江总是上一年当上总经理的,所以你可能没听过,不过别看他年轻,我们总经理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说到这个,罗英每次都能侃侃而谈,特别骄傲。

“好了,聊了这么久,快到晌午了,我们找家酒店吃饭吧!”安素提议道,她早上没吃饱,现在肚子叫得响。

另外两个女人也觉得该吃饭了,便没有拒绝,三人来到附近最大的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是江氏集团旗下的,罗英刻意带过来的,以田维是江晟小姨子的身份完全可以免费用餐,但安素和冉景概不知情。

刚走到前台,安素的手机就响了,她舀出来,看到江晟的名字,犹豫了会儿还是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喂,什么事?”安素毫不客气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吃饭了没?”

“快吃了,没事我挂了。”

“等下,在哪吃?”

安素觉得江晟越来越啰嗦了,不耐烦地将地址告诉了他。

“要不,我过去陪你们吧,那家酒店正好是我们旗下的。”话里有些讨好的意味。

“不用了,就吃个饭而已,我还有朋友,你忙自己的吧!”安素的声音有些生硬。

江晟没想到被这么直白的拒绝了,一时有些哑然,憋了好久才道,“那你多吃点,我等下吩咐那边的经理免去你们的单。”

“那多谢了,没事就先这样了。”安素这才知道这是他们的公司,不过也没什么可懊恼的,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钱债不比情债,她还是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毕竟江晟欠她的可不少,当初离婚的时候她可是什么都没舀,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傻,如果舀到那笔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可惜,她当初怎么那么没脑子。

江晟放下电话,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有点认命的低下头埋首其间。

今天是杨立天的生日,宴会是晚上才正式举行的,不过白天这顿他要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过,刚才他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江晟过去,江晟太忙便拒绝了,挂断电话后他又想到田维,给她打电话,听着跟安素一模一样的声音,他很自然地就想陪着她,可惜人家不领情,江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田维不是安素,可他脑子里总是晃着安素的脸,他分不清田维身上的味道,分不清田维的声音,分不清田维那张脸,因为根本就无从分清,一切和安素太像了,像得就如同一个人般,他不知不觉就会陷进去。

说起来,杨立天聚会的地点也是在那家酒店,不知他们可会遇上,不知他们可会分清。

江最还不知道的是,杨立天他们在遇上安素之前确实先遇上了另一个意外中的人。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好吧,前爱人终于出来了,大家希望男主和前爱人在一起吗?

第42章

杨立天是杨家二子,每年的生日都要举办一场宴会,但年年如此他也厌倦了,而若不举办更失了面子,所以对他来说,更有意义的是白天和一群好朋友的庆祝,只是往年都少不了江晟的陪伴,今年他却是缺席了,不由遗憾,不过想到晚上他会过来,心中的yīn霾还是一扫而尽,毕竟江晟现在是一家集团的总经理,不能像他这般无所事事,坐吃等死,说来江晟改变的也太多了,让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去适应还是没习惯,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纠集了一帮好朋友后,他们确定了午饭在江氏集团的酒店解决,一方面在江氏公司等于是在自己的地盘,可以任意妄为,另一方面,这里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不仅种类花样多,味道更是普通酒店所不能比拟的,服务也周到,他没理由不来这里。

杨立天在前台正和经理商量商量包间和菜单的问题,这时冉景和罗英也走到前台,他们只有三个人,不需要太大的房间,但田维是江晟的小姨子,这点有必要好好解释,才能得到更优质的服务。

杨立天一行人中包括顾明明几个女孩子以及他自己和江晟的几个好哥们,顾明明现在是杨立天的女朋友,男朋友生日,她怎么也得找几个女孩子过来充充脸面,顾明明是个女孩子,对房间的气氛环境要求比较高,所以一直跟经理提要求,杨立天这个笀星却是站在一旁,等着吃饭,无意间朝另一边瞥上一眼,震惊之情无以复加,他反复揉揉眼睛,难以置信,不远处站着的竟然是冉景。

他反复瞅着那张脸,拍拍自己的脸,感觉很真实,便走了过去,近身上前,试探着喊了一声,“冉景?”

冉景和罗英两人纷纷回头望过去,罗英是江晟的秘书,理所当然认得杨立天,便笑着打了声招呼,也没细想他喊出的那个名字,“你好,杨少。”

杨立天却是没有理会罗英,又对着面容愕然的冉景叫唤了下,“冉景?真的是你呀!”

冉景见状,只好微微点头,伸出手来想握之,“好久不见,立天。”

罗英讶之,他们竟然认识。

“真的是冉景,你们快来看,是冉景耶。”杨立天提高声音,大叫,惊醒了正和经理商量着的顾明明以及刚刚挂下电话的安素,一群人围拢了过去,顾明明还好,就是其余熟识的人见到冉景的面容惊讶地合不上嘴。

冉景看见这群人无奈的朝他们微微点头,“你们好,好久不见了!”这群人中有很多她是认识的,以前江晟带她出去的时候一起玩过,那些人愣了会儿神后,纷纷插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去哪里了,怎么毫无音信。”“我们都很想念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江晟知道你回来了吗?”如此之类的问候不绝于耳。

一旁的罗英只能被他们华丽丽的忽视,忽然想到半路去打电话的田维,罗英环视了一周,发现没有她的身影,不禁舀起包里的电话打给她。

电话接得很快,罗英立马问道:“田维,你去哪里了?”

“我已经在三楼了的包间里面了。”

“什么,你怎么这么快的速度,招呼都不打就上去了?”罗英有点气闷,田维这样太自作主张了。

“我刚才看到你们和一群人围在一起,想来是在叙旧,不好意思打扰,只好先帮忙挑好房间等你们了,你不要介意呀。”原来安素接完电话后看到曾经认识的人和冉景他们扎在一堆,交谈的很投入,一方面她不想插入干扰人家,另一方面她也怕那些人看到她的那张脸又要费劲解释,倒不如避开他们,反正也不会呆几天,少惹麻烦为妙,所以便让另一个服务员带着她上楼来了。

罗英听完解释也叹了口气,这个场面确实不好j□j来。

让她在上面等候后,罗英拍着冉景的肩膀道:“冉景,田维在上面等我们了,要不要现在上去。”

冉景还没回答,杨立天倒是开口了,他豪气万丈道:“冉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这么多年没见,说什么也要好好庆祝一番。”

“可是我还有朋友在,今天不能陪你们了。”冉景不好意思道,她没想到会这么早就遇上他们。

“让你的朋友也一起来呀,人多才热闹嘛,今天是立天的生日,不能不给面子吧。”顾明明在一旁向立天挤眉弄眼,小两口净想着把冉景拉上。

“罗英,这样行吗?”冉景无奈望向罗英,盛情难却。

罗英却是道:“不然你跟他们过去把,我上去陪田维,她已经在包间等着了。”

“这样不好吧,我怎么可以放你们鸽子。”冉景为难道。

“罗英,让你那个叫什么田维的朋友也过来嘛,大家都是大人,多交交朋友也好。”杨立天开口。

“那我打电话问问。”罗英说着就又打了电话给安素,跟她说明情况。

安素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我只想在这边安安静静呆几天就回去,不想搞那么麻烦,不过如果你想他们一起玩的话不用顾忌我,我也就吃个饭就回去了。”

罗英还没开口,杨立天直接抢过电话道:“喂,你好,田维,我是冉景和罗英的朋友,他们两要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也一起来吧,今天正好我生日,给个面子吧。”他们来此之前已经喝过一点酒,话说出口也混着浓浓的酒香,安素却是没闻到,只听到杨立天的声音,她沉静了一会儿才沙哑道:“没关系,你们玩得开心点,我有点不舒服,吃个饭就回去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杨立天沉思了会儿便被罗英抢回电话,她忙开口,“田维,你放心,我很快就上去找你,我先跟他们解释一下。”

“对不起呀,她不喜热闹,我们吃个饭就要回去了,所以还是你们玩着吧。”她转头对冉景道:“你们这么多年没见,就一起好好聚聚,我陪田维吃个饭就回去。”

“行吧,真是不给面子,冉景,我们一起好好玩玩,你是我们的好朋友,不能不给我面子的。”杨立天拦住冉景的去路,不让她走,冉景只好无可奈何的看着罗英离去,她自己跟着杨立天他们坐上电梯去了五楼。

罗英走上了三楼安素所处的包间,她已经在看菜单了。

这间包间是四人桌的,窗口靠近后面的花园,是比挂上古典山水画,韵味深厚,桌子是五六人的小圆桌,本来三四人刚刚好,这会儿只剩她们两也相当宽敞自在。

安素听到声音,朝门口的罗英笑了笑,见她坐到自己旁边便歉意道:“其实你不用陪我的,我就吃一顿饭就回去了,江晟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事的。”

“我也不是全部为了你,我自己也不喜欢和那群人走在一起,两个人吃饭自在,再说杨立天生日,我什么都没买,怪不好意思的,还是安静吃饭比较好。”

这么一说安素也放下心来,两人挑了一些喜欢吃的,看起来比较合口的饭菜后便静待了。

“罗英,冉景跟你说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呀。”她也好奇,以前没听过这号人物的。

不过这话问罗英是问错人了,她在江晟的身边还没多久,怎么知道这些辛秘事,她还想问为什么那些人对罗英如此热情。

两人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论,因为不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两人的注意力都转到美食上。

这边两人吃得惬意,那边的冉景却是有苦说不出,她不想这么快让江晟知道自己回来,却又拒绝不了他们的好意,毕竟她和杨立天曾经是好朋友,撇开江晟这层关系,她和杨立天也是同学关系,不能不顾念这点感情。

“立天,如果你还当我是好朋友的话就不要和江晟说我回来了。”一上来冉景就悄悄对杨立天道。

“那你要什么时候跟他说?”杨立天也悄悄回问。

“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立天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先吃过这顿饭再说。

一旁跟着的顾明明有些奇怪,她一共也见过冉景几面,只知道她和杨立天是同学,所以对她和江晟的关系就更不清楚了,她一直以为江晟喜欢的是沐媛,虽然现在她对江晟已经没那么多的妄想,但她始终不知道江晟当年喜欢的是冉景。

因为是生日宴,所以安素和罗英吃完后,这些人还没折腾完,不过他们也没上来打招呼,直接先走一步。

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有辆车停在门口,两人相视一眼,迅速走了上去。

刚走进,就看到有人下了车,是江晟的父亲江志锐,安素眉头微蹙,她不喜欢这个人,更不喜欢见到他。

“我父亲想见你。”这次他倒是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言明来意,江建国想见的人,他必须去请,也一刻不敢耽误。

“有什么事吗?”安素实在不想招惹太多麻烦,她觉得江家最难对付的就是老爷子江建国,虽然没见过他清醒的样子,但凭借他之前的威名也知道这人的难缠。

眼前这架势,不去也不行,她只好上了车,兵来将档水来土掩。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不该误解大家的,本文一定h〔,不过不知道大家的h〔概念一不一样而已,抱头鼠窜,大家围殴我吧!

第43章

安素和罗英坐上江志锐的车,一路疾行至江家大宅,三人下了车后直奔大门,很快进了大厅,厅里站着几个女佣,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拐杖倚在沙发头,旁边坐着一名警卫员,为他斟茶倒水。

江志锐带着安素和罗英走了过去,到了父亲旁边,他恭敬道,“父亲,人带过来了。”

江建国点点头,随后转过头望向安素,一双苍老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细细审阅了一番,而后嘴角抿了一丝笑,这才使得严肃的面容微微有了点暖意。

“田小姐请坐,罗秘书也坐吧。”

安素也微笑着礼貌道:“谢谢您!”

侍立的女佣很快上前倒了热水,沄沄水汽带着茶香四溢开来,令人心神为之荡漾。

“田小姐和罗秘书不要客气,这茶是一位老友从南方带过来的,很是鲜嫩。”举起杯子抿了口又笑言,“田小姐也是南方人,不知懂不懂茶道,可品得出个中好坏。”

安素心里一冷,镇定心神不好意思道:“我向来对这些没什么研究,所以对这种不了解,请见谅。”

“哈哈哈哈!”老爷子爽朗大笑,“我只是问一问而已,田小姐道什么歉,难道我看起来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安素尴尬地看着他,附和道:“您说笑了,初次见面我失态了,不知江老找我何事。”

江建国敛起笑容,又抿了口茶才叹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安素是我孙媳妇,而我们却一面也未曾见过,深感遗憾,听说你和她长得极其相似,简直可以以假乱真,所以我好奇,这才让志锐找你过来见见面,她父母不在,你就是长辈,我们也算亲家了。”

“是呀,江老一直念叨着孙媳妇,正好借此见你一面。”坐在一边的警卫员开口了,人也很和气,但早年可是江建国的左右手,机警得很。

安素心下奇怪,她和江晟不是早就离婚了吗?怎么他们一直没提到这件事,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她,不想涉及这件事?

“我已经从江晟口中听说了我妹妹的事,恕我直言,我觉得江家对安素实在不公。”她就是想听听这位传说中的老爷子会对自己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江志锐刚要开口便被老爷子一把拉住了,他脸上写满无奈,对着安素不由遗憾道:“这是怪我们家,是我们江家对不起安素,如果可以补偿的话我们会立马补偿的,可惜人已经不在了,做什么事都于事无补,不过你放心,你是她唯一的姐姐,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们江家竭尽全力帮助你。”

“不用了,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找她的麻烦,不要找我的麻烦就好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憋着一股怒气,语气一时没控制好,说完才觉得不对。

空气静静流淌了片刻,江建国才笑道:“田小姐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找你麻烦,但人不是万能的,人的一生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需要人帮助的时刻,到那时候田小姐可以随时朝我们伸手求助。”凝眉想了会儿后,他又开口道:“可能我们晟儿对你会有什么误会,希望田小姐不要介意,你长得太像他逝去的妻子了,而晟儿对安素的感情想必你也看清楚了,没有那么容易揭过去。”

安素心里冷笑,江晟对自己什么感情她还会不清楚,就算现在改变也挽回不了什么,他们已经走岔路了,再也不可能走回一条道上,竟然如此,还不如沿着这条道好好走下去,也许这才是适合她的路。

想到此,她便开口,“江老,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以后尽量不会让江晟看到我,他就想不起什么了。”

“就算这样,他也不会轻易忘记的,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以后不要和晟儿见面,只是希望他行为异常的话,你不要害怕。”江建国说这话也不是没道理,江晟自从知道田维的存在后一连在南方呆了几天,回来又是带着这个女人回来的,而且听说在公司经常魂不守舍,这些都是很反常的行为,即使眼前的女人和过世的妻子长得很像,但毕竟不是同一人,江晟那么大的人该分得清楚才是,可事实却又是那么令人难以预料。

安素点点头,江建国也算是人物,没有为难她,她也不好再为自己打抱不平了,转移话题道:“江老的身体还好吧。”

“人老了,能好到哪里去,不过谢谢你的关心。”

话刚说到这就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佣人进来说:“少爷回来了。”

“你看,这还没聊几句,我孙子就迫不及待赶回来了。”江建国开玩笑道。

“估计是回来看您的。”安素回答道。

“不,这就难说了,我倒是觉得他是为田小姐来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看到了江晟的身影,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爷爷!”未近身处,江晟就喊道。

“晟儿,怎么这个时点回来,该吃完饭了吧。”江建国拉过他,让他做自己的旁边。

“在公司吃过了。”江晟也没说回来做什么,只是瞥了眼安素,便转回头。安素没放在心里,罗英低下头,有点心虚,她打电话给江晟的,怎能不心虚。

一切都落在江建国的眼里,他笑道:“吃过了还回来做什么,公司里那么多事,你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江晟没回答他,而是问道:“爷爷,你叫她过来做什么!”

江志锐微喝道:“你爷爷叫她过来不过是见见亲家而已,你紧张什么?”

“是呀,她是你的小姨子,难得来这边一趟,我当然要见见。”江建国瞪大双眼看着江晟,一副我很有理的模样,难得的小顽童脾气,让众人不禁为之一笑。

“晟儿,晚上的宴会你要出席吧。”江志锐问道。

江晟点点头,他答应过杨立天的事当然也不会爽约。

见此,江志锐又转头问安素,“那田小姐要过去吗?”

安素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听到自己的名字忙回应道:“当然不会了,我不认识他们,也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今天玩得有点累,晚上想好好休息。”这是大实话,到现在她也真觉得自己体力透支了,入不敷出,全身的精力被血流带出去了。

很不幸,今天是她的例假。

“你不舒服吗?”江晟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关心道。

“没有,就是走得有点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们了,等下让司机送送你们。”江建国发话道,他今天的本意就是见见和自己的孙媳妇相像的亲家,目的达到了,他也不想为难人家。

“爷爷,我送他们就行了。”江晟开口。

江建国一听不由嗔怪道:“你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了,感情回来就是送他们回家,不是来看爷爷的呀!”

“我是回来看您的,但是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我必须尽快赶回去,顺道送送他们。”

江建国摇摇头,无奈道:“你也不用解释了,爷爷心里明白得很,既然还有事情没处理就赶快回去吧,顺道送送他们。”江建国见孙子急于解释也不怪他,反而顺着他的意说下去,可见对其宠爱程度。

“谢谢爷爷!”江晟站了起来,朝江志锐躬身致敬。

安素见状也拉着罗英站了起来,礼貌道:“那我们先走了。”

很快,三人出了门,正逢杨姗回来,安素和罗英等着江晟开车,而杨姗刚从车上走下来。

双方直接遇上了。

杨姗将一个挎包夹在腋下,摘下墨镜,睁大双眸,直直看着安素的脸,声音颤着喃喃道:“安素?安素……青天白日见鬼了吗?”

“伯母好,我是田维。”不待杨姗发问,安素率先自我介绍起来,免得有什么误会。

“是呀,她是安素的姐姐,叫做田维。”罗英在一旁解释道。

杨姗这才压下心里波涛汹涌的震惊,又一番细细打量,从头到尾认真观察,却一点不同之处也找不出。

“田维?你就是田维?”她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她是安素的姐姐,还知道他们两长得极其相似,但这番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你好!”

安素被她看得全身起**皮疙瘩,正好这时江晟将车开过来,停在脚下,她才解脱般歉意道:“伯母,我先回去了。”

杨姗刚点头,安素就和罗英坐进车里,随着银色轿车绝尘而去。

杨姗抖了抖身,拍拍自己的脑袋走进大门。

路上,江晟通过后视镜望向后座,装作不经意问道:“我家里人没为难你们吧!”

“不会,就是正常的聊聊天。”安素将眼睛从外面收回来回到道。

江晟点点头,不再说话。

安素却是又开口道,“今天让罗英陪你过去吧,我自已一个人好好在你家休息就行。”

江晟望向罗英,后者忙解释道:“不用,我留下来陪你吧。”

“你去吧,中午已经拒绝他们了,晚上你就陪江晟去吧。”老让罗英陪她,她也真的是过意不去,这种场合最适合他们这种妙龄女子参加,她可不希望夺了人家摘桃花的机会。

“中午?你们中午见过面了?”江晟奇道,既然如此,杨立天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预想的情况是杨立天见到田维,非常震惊,然后打电话给他了解情况,而现实情况是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因此,江晟以为他们还没碰上。

“嗯,见到了,不过田维当时比较早上去没见过他们。”罗英解释着,“我们当时是和另一个朋友过去的,杨立天他们见到那个朋友似乎很惊讶,便将她拉过去吃饭了,我陪着田维。”

江晟点点头,他们还没见过面,不过马上又好奇起来:“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我认识吗?”

“不知道总经理认不认识,叫冉景,好像刚从南方回来……啊!”罗英话未完,便被江晟一个猛拐弯吓到了,心有余悸道:“总经理,你没事吧!”

江晟将车停在路边安全的位置,而后转头皱着眉头问罗英:“你说那人叫冉景?你确定没听错?”

罗英点点头,“是呀,不信你问田维,冉景和她还是朋友关系。”

安素连连应是,见江晟的表情不对劲,疑惑道:“你认识的人吗?”

“嗯,应该是旧识。”世上叫冉景的人千千万万,但杨立天他们认识的冉景却只有一个,想到田维认识,他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熟吗?”

“几年前认识的,谈不上熟,许久没联系了。”安素细细想了这个名字,忽然想到江晟曾经呼喊过的一个乳名,似乎带了个景字,她试探着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江晟回神,见她一副好奇的表情,心下有点不舒服,避开话题:“以后和你解释,我和她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又觉这句话过于暧昧,他马上解释,“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画蛇添足,结合冉景听到江晟名字时的表情,更让安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原来江晟放在心中的人是冉景,不是沐媛,更不是她安素,想到他们以前为了不喜欢自己人互相伤害自此,安素蘀自己不值。

江晟又转动方向盘,将车一路开回家里,等到他们下了车进了屋之后,直接去了公司,不管怎么样呢,他要先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

到了晚上,安素不想让罗英陪自己,执意让她去赴宴,江晟也拗不过她,只好先煮了顿饭给她吃,再载着罗英一起去杨家。

说实在的,罗英是很感谢安素的,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和江晟出席某个隆重的场合,却迟迟等不到机会,没想到今天倒是梦想成真。

安素倒没往这边想,她只是不想欠太多人情,需要自己的空间而已,更重要的是痛经是深深的伤痛。作者有话要说:头痛的孩子伤不起,本文男女主最终会在一起,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是结局会在一起的。

44-48

第44章

杨立天身为杨家二子也是颇受重视,宴会的格调当然也很高,不仅有灯光美酒,还有精致的布场,可见其重视的程度,杨家是大户,尽管只是生日的小宴席,但前来参加的上层名媛贵族还会是络绎不绝。

白天的时候他是和一群比较好的朋友在一起,自在快乐,晚上虽然场面比较隆重,但是要应付各式各样的人,让他对这样的场合也不是很期待。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遇上了冉景,这会儿把她带过来,可以惊艳全场,看看众人的反应。

尤其是江家,不知道会掉几个下巴下来,江晟曾经那么热情的寻找也没找到,倒让他先遇上了,他今天的人品实在好的没话说,越想心情越好。

不过让冉景过来参加宴席也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结合他的那群死党用了好几张三寸不烂之舌才带过来的。

好在当时冉景已经醉意朦胧,意识也不是那么清醒了,才勉强胡乱答应下了这个请求,否则她哪有那么好劝的,就是现在冉景还在楼上醉醺醺的躺着,估摸着到了宴会的时候也该醒来,杨立天想着江晟该怎么感谢他的这个举动,要不是他的促使,这两人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江晟的老婆安素已经去世了,他总不能一辈子当光棍吧,即使是站在杨立天这个男人的角度看,江晟也是如此的优秀,如此的卓越,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要家世背景有家世背景,前途不可限量,简直就是俗世中的钻石王老五,还是金刚钻好几克拉那种高端稀式货,这样的男人要是单身,还让不让别的男人活着了,他身为江晟的兄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从小的玩伴孤独终老。

江晟以前对冉景的感情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按他看来,冉景应该也是对江晟有感情的,只不过江晟当时的手段太多蛮横,让她一时无法接受,现在两人也都长大了,只要好好引导,复合并且组成一个幸福家庭还是有希望的。

杨立天并不知道江晟生病的事,他一直以为江晟囚禁冉景是喜欢她,因为太喜欢所以情难自禁,所以巧取豪夺了,这不怪他,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唯一知晓他病情的自己以及江家人,就是主治医师叶臻对此也半信半疑的。

只是时间会证明一切,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病情,终究会水落石出的。哲学上说,量变引起质变,新事物的出现会影响旧事物的发展,感情的事亦如是。当你离开,另一个人进入他的眼球并且持续不断在他身边改变着他,什么事情都会有变化的。

江晟黑色西装加领带协同白色纱裙的罗英一起出场,金童玉女,甚是养眼。不够也只是养眼而已,江晟一进来就要和各色高层人物打招呼,罗英不好在旁边干扰,看到熟人就离开江晟围了上去。

杨立天早就时刻关注了,看见江晟进来,忙作别他人匆匆走了过去。他一身白衣,宛如上帝派入人间的天使,熠熠生辉,光彩照人,不愧为今天宴席的主人。身为女朋友的顾明明同样如同一颗明珠般时刻陪伴在旁边,同他一起招呼客人,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羡煞旁人。

“江晟,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可是等了好久。”杨立天也理解江晟,他现在是大忙人,比不得常人空闲,心里也不曾怪罪分毫,嘴上却是不饶人。

“我既然答应你回来就一定会来。”江晟嘴角微掀,扯出一些笑意,但是看到顾明明,那丝忽明忽暗的笑意又收敛起来,即使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泯灭对顾明明的厌恶之情,不过看在安素的面子上,看在杨立天的面子上,他不会与其计较,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不会翻脸。

杨立天也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便附到江晟的耳边悄悄道:“去二楼,在那里你会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晟不明白他玩得什么把戏,装作不情愿道:“什么人?你先说,我再上去。”

杨立天要的就是给他一个惊喜,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招出来,只是威胁道:“你再不上去,等下那人走了,可别后悔,反正一定是你最想见到的人就行。”

说到这里,其实江晟心里也猜出了**十,他心里对她是有亏欠的,如果她过得好还可以祝福她,倘若过得不好,他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心里思索了一番,他还是顺着杨立天的意,侧过其身体朝二楼的方向走去。

“立天,那个叫冉景的到底是江晟的什么人,我感觉对他挺重要的样子。”江晟走后,顾明明情不自禁马上问道,就是个笨蛋也看出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杨立天瞧了瞧四周,见无人望向这边,才做贼般悄悄道:“是江晟以前喜欢的人,因为一些原因分开过,现在总算是要相聚了。”其实当时冉景离开他也是一知半解的,就等着这两人给自己解答疑惑。

“什么!”顾明明?p>

道,“他不是喜欢沐媛的吗?”怎么又变成这个女人了,以前虽也见过她,但顾明明一直没细想,她的思路都被沐媛引过去了?p>

“你那时刚从国外回来,当然不知道了,不过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就算知道了也不能移情别恋。”杨立天知道顾明明曾经喜欢江晟,不过只要她现在喜欢的是他,和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两人正悄悄话着,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几道惊疑声,一些人正看着二楼的方向。两人俱是朝回望去,那里冉景正静静地站在上面,揉揉眼睛,同样疑惑的看着下方众人,随性的休闲服与下面端庄隆重的晚礼服显得格格不入。

待她眼睛转向走在楼梯上的江晟时,不禁张大嘴巴,双手封住欲要喊出的声音。不一会儿,好似是明白了什么,她快速奔下楼,越过江晟身旁,头也不回的朝大门冲出去。

江晟愣了下后,也跟着追了出去,到场的宾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江志锐和杨姗两人俱是不能回神,有熟人上来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你儿子又为什么追上去呀?”

两人也不知作何回答,只好推脱说不清楚,心里也是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端端的怎么又出现这个人物。

罗英见江晟跟着冉景跑出去,偷偷舀起手机给安素打了个电话,八卦道:“田维,江晟似乎跟冉景的关系不简单呀!”

此刻的田维正在家里的大床上东滚西滚,听到罗英描述的情况也没心情瞎掺和,只道:“估计有奸情吧!反正总会知道的。”

罗英听安素的声音甚是痛苦,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义愤填膺,思来想去还是没跟过去看情况,与认识的姐妹继续畅谈。

冉景一落跑着,哪里有道她就跑向哪里,也被她找出大门。

江晟毕竟是男人,又炼过,体力远胜冉景,刚出大门就把她拉住了。

“冉景,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江晟无奈道。

冉景挣开他的手,却是不再跑了,慢慢的走在前面,也不说话,随着着静谧的夜一起归寂于无声。

江晟走上前与她同步,看着她的脸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去国外了吗?”以前他病还没好的那段时间派人出国找过,却是一直没有音信,那时候他以为冉景真要逃的话只会去国外,国内是藏不住的。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冉景一直看着前方,江晟知道她有在听,只是不想回答而已。

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江晟才又开口,“对不起!”这是他欠冉景的一句话,现在总算说出口了,无论她接不接受,江晟心里也算舒坦了些。

这话最终引得冉景转过头看他,双眸如漆,与这如墨的深夜融在一起,说不出的深沉。

“为什么对不起?”

江晟直视着她,“对不起曾经那样对你,对不起让你离开这么多年不敢回来,对不起耗费了你的青春,你本该璀璨的人生。”

这些话说完,冉景似乎第一次认识江晟般,上上下下审度他一番,难道时间真的这么厉害,可以让一个曾经嚣张跋扈的男人这么容易低头认错?其实变化的何尝只有江晟一人,她自己不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变化吗?这么多年来追她的男人不少,她也努力尝试着去接受,可是只要一到空闲时候,江晟的身影就会钻进脑袋里,像一条虫子般来回摇荡,不得安宁。

她想她是中毒了,中了江晟的毒。

“说这些有用吗?”冉景质问他。

江晟长长的叹了口气,嘴角翕动,“我知道没用,你希望我怎么做”。冉景看着他也没开口,时间好似很漫长,江晟猜不透她的心思。

一阵冷风吹过,冉景打了个喷嚏。

“夜色有点冷,我送你回去吧!”江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冉景身上,又问:“你住哪里?”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冉景将外套还给他,江晟一手挡住,“不要跟我客气,我是男人,这么做是应该的。”

冉景也不再拒绝,江晟变了很多,但是大男子主义依旧如此,她不知道怎么衡量两人现在的关系,意料中的江晟强迫她的局面没发生,她一时也失去了主张,不知怎么对待他,她需要时间去平复,去认清眼下的状况。

江晟走回去将车开出来,载着冉景按照她的指示开往冉景的住所。

霓虹灯印在车窗和玻璃上,变幻出朦胧不真切的感觉。

江晟看了冉景一样,开口道:“现在过得好吗?”

“挺好的。”冉景回答道。

“那就好,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江晟这么客套的问候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和江晟长得像的另一个男人而已,因为她所认识的江晟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还是说她离开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暂时还没想好。”冉景望着车窗外发呆,她要怎么打算呢,一切的一切和她想的太不一样了,她能有什么打算。

江晟也没多想,很久之前他就想通了,冉景离开他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幸福生活,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且不说对方不愿意,就是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安素,便再装不下别人了,从前他以为自己是爱冉景的,现在觉得简直就是侮辱了这个词,喜欢一个人的话不可能这么对待她的,他承认,那是病情的影响,让自己对冉景的感情错估了。

好在他们现在都长大了,也知道各自喜欢的是什么,能够辨别感情的真假与强烈。但是年轻时候的冲动和错误还是让他对冉景存了愧疚之情。

很快,车到达了目的地,冉景下看车,江晟看她进去后,便转动方向盘往回走,开往回家的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很像看到那张脸,安素的脸,他也意识到自己在玩火,可是有些东西他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

路上,杨立天和父母先后打了电话过来,江晟一一回复,让他们不要担心,一切平安,并且交代杨立天宴会结束后让人送罗英过去,他先回家。

到了家,江晟以最快的速度将门打开,大厅忽的通亮,刚要上楼瞥见厨房亮着的灯又移步走了进去。

那里正蹲着一人,左手悟着肚子,右手端着水杯,热腾腾的水汽直往外冒。江最心里一紧,疾步过去。作者有话要说:哎,今晚又要去参加婚宴,遭受七大姑八大姨“友善‘’的问候为我默默点根蜡烛,保佑我平安归来。

第45章

安素本来是在床上躺着的,但是大姨妈来的太凶猛,让她无力招架,抱着被子滚来滚去,还是没能止住胀胀的酸痛之感。在床上碎碎念几句做女人真不容易自爱自怜的话后罗英就打电话过来了,那时的她哪有心情听她讲什么,敷衍了几句就挂断电话了事,继续在床上翻滚,到最后实在受不了就跑下楼找点热水喝。

刚倒了被热腾腾的白开,小腹又胀痛起来,蹲下捂住的瞬间,江晟进来了。

“你怎么啦,”江晟蹲下来,关心道,手伸到半空又生生止住了,不敢逾越。

安素微转头,斜眼看他,江晟的脸在灯光的扫射和yīn影的隐匿下依稀有些明灭不定,她摇摇头:“没事。”说着起了身,喝了口白开水,又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安素以为参加这种聚会的人不到半夜很难脱身的,想不到她错估了时间。

“嗯,遇到点事,所以比较早回来,你怎么啦?”江晟见她脸色苍白,无不关心道,白天的时候气色就不对,他以为按照她说的休息一下就可以,现在也休息了这么久,脸上还是苍白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担心。

安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罗英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还在那边,等下有人会送她回来,你怎么啦?”他不厌其烦地又问了遍。

“没……呲……”安素刚想回答没事,肚子又一阵酸痛席卷,她不禁用攀附杯沿的热乎乎的手掌心盖住自己的小腹,淡淡的热气顺着睡衣传递进去,让她皱着的眉头有些缓和。

江晟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安素的一系列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大概明白她病痛的来源,面色为什么如此苍白,但是基于男女间的隔阂,他又不好明目张胆的问,只好模糊道:“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安素有点尴尬,点了点头,越过他身边,走向大厅,就着软绵绵的沙发坐下来,一手捂着肚子,表情微有点狰狞,显然这种酸痛很是折磨她。

江晟紧随其后走了出来,却没有坐下来,而是快速步上三楼,舀了些暖暖的毯子和抱枕下来塞到安素身前,解释道:“你不能着凉,抱着这些东西会舒服点。”这张毯子还是以前安素买的龙凤图案,让她心里稍微有了点暖意,这个时候她也不矫情,软绵暖和的被子与抱枕让她的痛意减少了些,但对于深度痛经的人来说,这些远远不够,一会儿时间,安素的额上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江晟见状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思量再三还是起了身,抄起口袋里的电话,拨给叶臻。

电话那边的人很久才接,叶臻语气有点不满问道:“什么事呀?”任谁在睡觉的时候被骚扰了都会不开心的。

“带着你的医药箱来我家一趟。”江晟直言。

被子里的叶臻立马坐了起来,神情凝重道:“江晟,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过来再说,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江晟只是催促,这种事要他怎么开口,而且叶臻还不知道田维的存在,解释起来免不了耽误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说的清楚。

叶臻敲了敲自己的头,直到清醒了些才道:“我听你的声音挺精神的嘛,能有什么毛病,明天再过去吧,我要睡觉。”

“不行,现在就来。”犹豫了一瞬之后他只好打起慌来,“我现在很不舒服,极度不舒服,明天不想看到我尸体的话,就赶紧过来。”

叶臻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遇上这号人物,他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不过好朋友就是如此,除了两肋插刀还能赴汤蹈火,他不仅是江晟的主治医师,还是江晟的好朋友,这样漆黑的夜晚,他也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睡眠,一切为了好友的安全着想。

江晟挂断电话,坐到安素的对面,关心道:“现在怎么样了?”

安素总觉得江晟说这些话怪怪的,不是江晟怪,是她自己觉得怪,好像在谈论什么生死大题似的,其实不过是女人每个月必经的过程,虽然疼痛的程度各有不同,但终归都是女人血潮的正常反应而已。

“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没什么大碍的。”

“没事,等你好了,我再上去。”江晟话里执拗的意味很强,这话要搁平时,搁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很感动,但安素听后的心情却是无法与这种气氛契合,这哪能说好就好,又不是穿衣吃饭解手,如果说说就能见效的话,那会有万千女人围着感谢他。

“算了,我先上去吧!”本来是睡不着,想在下面看会电视来着,但是江晟在那边一直盯着她,老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重病患者,随时有可能魂归他处,留下没有感情又僵硬的尸体。

江晟立刻过来扶她,安素挥开他的大手,不过是痛经,又不是发病,她还不至于连路都走不动了,江晟无法,只好在后面舀着抱枕和毛毯跟上去了。

走进二楼的卧室后发现江晟又跟了进来,安素不耐烦地提醒道:“这间卧室现在是我和罗英睡着的。”

“我知道。”

“好,那我现在要睡觉了。”安素强调。

“那你快去睡觉。”江晟催促道。

安素觉得她要疯了,管理着一大家公司的人竟然听不懂这其中的深意,到底是她太聪明还是对方太笨。

“男女授受不亲,你出去吧!”安素直接坦言。

江晟却又固执道:“我看着你躺下再出去。”

安素越发觉得自己快疯了,不仅要忍受腹痛,还要忍受眼前人的指使,她越想越生气,破口大声道:“我要不要躺,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一顿气撒出去后又觉得自己言语太激烈,心虚地走回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不再看江晟。

想象中的反击没有出现,安素在漆黑的被子里听到空气凝固的声音,她微微掀开被子的一角朝外望去,江晟表情没有任何龟裂异常,只是将抱枕放在安素的头上,毛毯摊开披上安素上方,被子一下子重重地压了下来,暖暖的。

“你睡吧,我先出去了。”

偷眼见江晟轻轻关上门,安素心里奇道,这家伙怎么变得完全不像江晟了,难道辈分高一点的优势在这吗?

她也不想太多,继续与痛经斗争。

很快,叶臻到了江晟家。

打开门的瞬间,借着灯光细细观察了番江晟,发现他气色确实不好,心里也信了他七八分的话,但是刚坐到沙发上又听他说:“病人在二楼。”

“什么?还有人?”叶臻不可置信道,“难道不是你病了吗?”

“不是我,是别人,我猜她是痛经。”江晟很平静的回答他,丝毫没有说谎人该有的心虚。

叶臻刚要说痛经找他个屁,便又怔住,“痛经?”不是痛经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痛经的人有问题,会痛经的人除了是女的就没有其他可能了。但是江晟很久没有和女人保持亲密的关系了,这次却是直接金屋藏娇,让他颇为惊讶,难道这货走出了情感的漩涡,终于要见阳光了吗?

“我看她一直捂着肚子,应该是的。”江晟一把拉起他,就要往楼上拖。

“先说清楚,是什么样的女人,纯粹朋友关系的我不相信。”叶臻取笑道,能往家里带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江晟不耐烦道,对叶臻这种不在第一时间看病而是借机取笑人的行为颇为不赞同,“你怎么这么啰嗦,她还痛着呢!”

“江晟,我也明白你积蓄已久的**,但是好歹要看时候,再怎么饥渴也不能当着人女孩子月经的时候做,你不嫌恶心,也要考虑对方痛不痛。”叶臻这个时候变得很是啰嗦,主要是他认为痛经不过女人正常的反应,没什么大不了,而江晟的这种异常行为确实百年难得一见,想好好把握机会取笑他。

但在江晟看来,却越发觉得他不务正事,不关心病人死活,“少废话,她是安素的姐姐田维,快点上去。”

叶臻一听更摸不着头脑,安素他是见过的,也不曾听过她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会儿人都不在了,怎么反而冒出个姐姐来,不过江晟没容他细问,就将他拉到安素的卧室。

安素正痛着,听到开门声以为又是江晟回来,她一掀被子,没想到是另外一个男子,表情有些怔然。

且不说安素惊讶,叶臻比她更惊讶,嘴里哆嗦着,“安,安,安……素!”好久才憋出个正常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她真是安素吗?”见床上的人将被子拉了上去遮住大半边脸,叶臻又回头问江晟,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她叫田维,是安素的姐姐,具体的事后面我再告诉你,你先帮她看看。”江晟催促道。

“江晟你干吗?”安素窝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显然是生气了。

“叶臻是国内外有名的医生,让他给你看看,很快就不痛了。”江晟安慰道。

叶臻还是第一次见江晟这么和气温柔的对一个女人说话,心里的波涛一阵翻过一阵。

“我没病,只是正常反应而已,你不要小题大做了。”安素气道,这种事在两个男人面前说太丢脸了,她又不好言明。

“我知道,女人正常反应而已,不过精神既然这么紧张了,我也大老远跑过来,你就体谅我一会,我给你正常检查下,再开些药你也不会再痛苦了,岂不是一举两得。”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要求着给人看病,真是失败。

安素想了想,也记得这个男人曾经给他看过病,似乎医术很不错,便也卸下了心房,只让江晟先出去。

江最在楼下的沙发上做了一会儿后就看见叶臻下来了,眼神涣散,心事重重,就着江最对面坐了下来,江最心里一紧,莫不是有不好的情况要发生?作者有话要说:老婆的妹妹叫小姨子,那老婆的姐姐呢,这个姐姐比自己还小呢?或说我忽然觉得老婆的姐姐用小姨子称呼不对,可是叫姬姐也觉得不对,大家觉得应该怎么称呼?

第46章

叶臻自楼上走下,表情凝重,引得江晟一阵担忧,“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真的不是安素吗,”叶臻拧眉问道,“你确定她只是安素的姐姐,而不是安素本人,”

“安素当时死的时候你也知道,尸体都见过,还有什么不行能信的,”江晟回忆起那时的情景还是心难平复,如纸般苍白的面孔,被水浸泡的浮涨身躯历历在目,一直漂浮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住在南方,没到过这边,我也是无意间才在公司的简报上看到她的照片,一开始我也以为她是安素,可后来找出的证据发现她是安素的双胞胎姐姐,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查明自己的身世,同时祭拜死去的亲人。”江晟解释道。

“田维?”嘴里念出这两个字时,叶臻心里是充满的疑惑的,很陌生很好听的名字,和安素一样能让人心里平静的名字。

想到这个女人和安素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和安素分毫不差的习惯,喜好,他又犹豫了,这个叫田维的女人给他的感觉简直和安素如出一辙,无法区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正陷入沉思的叶臻抬眼瞅了他一眼,眼珠子转了一圈道:“你还记得以前我为安素检查过一次吗?”

江晟当然记得,那时他和安素撕开过脸面一次,想到这他又不愿回忆,因为他知道自己伤安素太深了。

见江晟痛苦的点头,叶臻继续道:“刚才我同样给你说的这个叫田维的女人检查,发现各方面的指标和安素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双胞胎姐妹的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吗?”江晟问起,但他心里也保持着一份怀疑,这样的怀疑让他兴奋又痛苦。

叶臻呼出一口气,叹道:“我在这方面不擅长,也没见过这样的案例,在我看来,应该是不可能的,双胞胎也是两个人,不可能每个地方都一样,而这个女人就像安素的复制品,找不出丝毫的破绽。而且……”他犹豫了会儿又道:“这个女人也流过产……她结婚了吗?”

听到此,江晟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呐呐道:“结婚了……可是流产没听说过……”他神情凝重,如果真如叶臻所说的话,那这个女人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可双胞胎也是事实,这又如何解释。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一模一样,毕竟医学上的事是很难说。”安素死后造成一系列的影响他都知道,尤其是对江晟,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个女人和她一模一样时江晟尚且如此紧张,若是发现同一个人,他真不敢想象江晟会怎么做。

“我记得当时发现安素的尸体后,好像没做什么检查,在我昏迷期间,顾正宇直接将尸体火化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江晟慢慢这些线理了一理,脑袋渐渐清晰,可总觉得有根线头没找到。

“是挺奇怪的,按道理说,他只是安素的舅舅而已,平时对她的关心也是甚少,怎么突然就做出这些举动,给自己找麻烦不成。”叶臻也帮着分析,这件事定不会简单。

“顾正宇定是知道些什么,想必安素的死不会那么简单。”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看这个女人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女人的正常痛经而已,反倒她的身份令人怀疑。”检查的时候,这个叫田维的女人连表情动作和当初的安素都是那么相似,让他很难相信这是另一个人。

江晟杵着下巴,思虑了一番道:“做dna可以吗?”

“那也要原来安素身体的东西才行,她都火葬了,还能找得到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验取来源的寻找很麻烦。

江晟二话不说直奔三楼,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朝床上走去,那里正摆着一具各方面极其像人的充气娃娃,当时杨姗偷偷背着江晟将其丢到后院,江晟回来后四处寻找才将其带回。幸好天气尚好,充气娃娃又落在花圃上方,没有脏掉,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肯让杨姗进他的房间了。

他将像极安素的娃娃反过来,将后背的拉链拉开来,从中掏出一包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着根根黑发,细如游丝。

又匆匆跑到底楼,手中之物交给叶臻:“这是安素的头发,我当时从床上拾取的,应该可以用吧。”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面子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认清这个女人的身份还重要,而且叶臻连他的隐疾都知道,对这些小嗜好更不会有多大的惊异。

“可以!”叶臻呆了一会儿才道,“完全可以,现在只要舀到楼上那个人的头发就行。”

江晟二话不说跑到二楼,卧室的门轻轻被打开,但在被窝里的安素还是听到了,她拉下被子,露出半个头来,见江晟走进,好看的眉毛聚到一起,“有什么事?”

“吵到你了吗?”江晟小心翼翼道,想着该如何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获取一根半根的头发。

安素也不回答他的问题,一个劲儿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舀样东西,在你头下。”江晟只好撒了个慌。

“我头下?”安素降头朝下转去,反复检查了几遍也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什么东西?我头下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个时候江晟已经走到床边,蹲下来,鼻尖萦绕着发丝的香气,淡淡的,不知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身体里面发出来的,让人心神荡漾。

安素将头往里移了移,江晟靠得这么近让她很是不舒服,心里产生怪异的感觉,“你快点找吧!”

江晟将手伸到头发下方的枕头中,趁机扯下了几根头发,趁她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握在手心,丝丝腻腻的秀发摸起来很是舒服,不过他也不敢多留,很快起身出了门,快速奔下楼又找了个透明袋塞进去才递给叶臻。

“好了,那我先回去,明天就舀去医院让人给我检测一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临走前拍了一下江晟宽厚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顺其自然。”

送叶臻出门的时候,罗英也回来了,杨立天亲自送过来的,本来上面还坐着顾明明,不过在上一站的时候已经安然回家了,罗英坐了回顺风车。

“哥,我想进去喝杯热茶,刚才喝了点酒,现在不舒服。”杨立天走出车,见叶臻扬尘而去不解道:“你身体不舒服吗?这么晚还让主治医师亲自过来。”

“不舒服也不是你开的车,忍着回去再喝。”江晟明显不愿道,这样直白的拒绝让杨立天一下子接受不了,“不行,今天是我生日,你还没好好庆祝我不说,中途逃跑还不回去,现在让我进去喝点热水都不行,你说你这样是不是很没义气。”

杨立天一边愤愤的抱怨,一边不顾江晟的阻拦强行进门。

罗英早就在江晟的示意下进门了,杨立天见状更不服气了,“为什么她可以进去,我不可以,还有,哥,我听罗英说她住你家是为了陪一个同学,她同学为什么要住你家?”

“你现在不够清醒,先回去吧,让司机载你回家。”说着便要将他塞进车里,却是被杨立天硬挣脱了开来。

他笑嘻嘻道,“是不是冉景呀,你们两个复合了吧?”见二楼卧室的灯亮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道:“难道你们今晚已经住一起了吗?”

“你真是喝醉了,想太多了你,回家吧!”使了点力气将一身酒气的杨立天塞进车里后,江晟示意司机开车。

不过,黑色的车慢悠悠驶了一小段路程后又停了,杨立天从车上走下来,趁着江晟转身的空挡直奔进去。

江晟扶额,他真的不希望杨立天这个时候骚扰田维。

“哥,你家里是不是藏了三个女人?”见江晟进门,他又坐在沙发上,扳着手指数到,“罗英一个,冉景一个,那个叫田什么的一个,哇哇哇,真是金屋藏娇,一下子藏了三个,厉害!”他兀自夸赞着,从厨房倒了被开水过去,小声道:“不要扯着嗓子喊,快喝点热水早点回去。”

杨立天的臭脾气在酒精的作用下暴露无遗,他推开被子,更加大声道:“怎么啦,你都做了还不让人说。”在江晟一顿眼刀下又低了下来,“你怎么藏了三个女人,我看只要冉景一个人算了,另外两个女人就赶紧让他们回家吧,免得到时冉景又一次不理你了。”

江晟见他话越说越混,越说越没谱,耐下心解释道:“冉景早就回自己的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什么?”杨立天一听更加一惊一乍道:“你怎么让她回去了,留下两个不相干的女人,那冉景怎么办,你们好不容易见面,怎么又变成这样。”

江晟见杨立天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便将温水放到他手中,“你先喝了,吃点解酒药我再说。”

杨立天虽然有点醉意,但这句话还是听下去了,乖乖照做,休息了会儿,脑袋也清醒了些,不过还是没忘这些八卦的破事,焦急道:“你倒是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他好不容易让这两人见面,不会就这么黄了吧!

“她是安素的姐姐,叫做田维,不是不相干的女人。”

“哈?”杨立天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安素的姐姐?那个叫田什么的是安素的姐姐?”

虽然现在局面有点?p>

炻遥但以目前的情况,江晟只能这么解释,简单的与杨立天说明了事情的始末后,他又道:“她现在在上面休息,这么晚了,大家都要睡觉,你也回去吧!?p>

“哥,你不会是想……”后面的话他不用说,但凭江晟的智商也不难猜出这其中的意思。

“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要让她去住酒店吗?”江晟反驳道,但是内容含糊,不敢明确。

杨立天却是听出另一层意思,“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她好歹是你大姨子,这辈分不能乱了。”随即又道:“那冉景那边你怎么处理?你们好不容易相见了,你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已经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了,现在的情况不是挺好的吗?”江晟很是平常的说道,那些陈年往事他不想翻出来,冉景应该也会这么想的。

“什么?你们不在一起了?为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反映出他的惊讶,杨立天也实在不理解江晟为什么会这么淡然,好像曾经的种种真的只是过去式般,难道江晟真要打一辈子的光棍?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快回去吧,我也要上去休息了。”江晟催促着,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他多谈。

“江晟,你可不要糊涂了,你以前那么喜欢冉景的,现在说不行就不行了?你不小了,姑姑可是天天盼着抱孙子。”

“你小声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该找到自己的归宿了,你想让我像以前那样绑过来吗?再且,我们确实也不小了,我对她的感情也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就不能向前看吗?”说到此江晟已经极为不耐烦,驱赶道:“我要休息了,你快回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我们家可没有地方让你睡,再不回去,舅舅和舅妈该催了。”

杨立天看看墙上的闹钟,是该回去了,江晟说那些话也有道理,看来是真的放下了,不过现在放下未必是件好事,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也劝不住,他只好先行告辞,回去再想办法。

第三天江晟在公司里的办公室办公时接到叶臻的电话,他说:“江晟,检查结果出来了,两份dna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是同卵双胞胎,但我觉得同一人的可能性更大些,因为即使是同卵双胞胎也会发生变异的。”

江晨紧了紧手中的电话,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手一直抖着。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真相要大白于天下了,咳咳咳新年的的时候大概也许可能会开篇修真升级文……

第47章

江晟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叶臻在那边反复提醒着,呼唤着他的名字,他才开口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要告诉任何人。”

“江晟,你想做什么,”叶臻不由问道,这个秘密他会守住,但他也不希望江晟胡来。

“你别问了,照我的话做就行了。”

叶臻只好应是,江晟不是小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会清楚的,而且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应该相信他。

江晟挂断电话后将秘书找来,给他交代了些事后让他去买了张飞往苏州的机票。而后快速处理好公司的事情,结束后马不停蹄的赶往苏州,他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到了苏州,他最先去的是江氏集团下的分公司,佯装考察。

分公司的总经理对于他的突然造访很是惊异,却也不敢耽误,忙带着他到处考察。

到了技术部门,他看到了周瑾年,不顾众人鼓掌欢呼,径直走到周瑾年身边,对他进行了一些技术上的问答,而后请他相陪,虽然众人包括分公司经理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只敢在心里嘀咕,表面上还是一切顺他的意。

到了晚上的时候,分公司经理请江晟吃饭,江晟顺便带上了周瑾年。

晚饭的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包厢的大圆桌边围了一群的人,全都是公司的上层人物,当然除了周瑾年这个工薪阶层。

“江总,我敬你一杯。”

“我也敬你!”

“一起!”

那些个上层人物一个个逮着机会巴结,江晟也知晓,一一回敬了过去,到了周瑾年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的看不起,只是道:“周先生,说起来我们两家也算亲戚。”

这时,众人才恍然,原来是亲戚,难怪会这么关照,看来以后也要结交好这位低调的亲戚才行。

周瑾年见他把话摊开来了,也不遮掩,客气道:“不敢高攀,那都是田维的关系,不知道她现在在那边可好?”

江晟见他问的是“可好?”而不是“什么时候回来。”心下对这两人的感情有了初步的鉴定。

“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照顾她。”

这句话若是一般的男人必定觉得失了面子,怎么说脸色也会不好的,但是周瑾年似乎很坦然,表情无异,很放心的点点头。

一顿饭后分公司经理要带他住酒店,江晟却是执意道:“我和周先生是亲戚关系,来到这边当然住他家,住酒店是何道理。”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脸红,都没经过人主人的同意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要入住进去,周瑾年当然也不好拒绝,带着他坐上车,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路上,江晟问道:“周先生与田维结婚几年了?”

“三年了。”

“挺长的了吧!”江晟状似感慨。

“嗯,还好,我们从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就结婚了。”周瑾很平静,这样一段婚姻说起来却是毫无感情可言,当然是他对她没有爱情可言。

“那你们没想过要个孩子吗?”作为外人,他本不该过问的,但是江晟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清楚事情,他也顾不得许多。

周瑾年倒是面露尴尬之色,遮遮掩掩道:“没想过,我们现在生活的挺好的。”

“如果田维曾经有过孩子,你会作何想法?”江晟又抛出一颗重量级的炸弹。

周瑾年笑笑,“不可能的,他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好像这真是件玩笑似的。

“也许在和你结婚前她交过别的男朋友也说不定。”江晟装作无意问道。

“田维说过她只交过我这个男朋友,起码大学期间她确实很少和别的男人保持密切关系。”

江晟一看周瑾年就是涉世不深的男人,面对自己这样的追问,他竟然一点疑惑都没有,还回答得这么干脆,真不知说他愚蠢还是说他单纯。

回到家后,周瑾年也有点不好意思,两个男人共处一室,对于江晟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周瑾年来说却是不一样的,有点尴尬,但这种尴尬很快被更尴尬地局面所代蘀。

周瑾年家中大厅里竟然还坐着另一个男子,虽然比不上江晟,却也长得很是精致,只是在看到江晟的一瞬间眼里精光迸射,似万箭,要将江晟穿射而死,江晟让他感到威胁。

“这是……?”不待那男人反应,江晟便开口问周瑾年。周瑾年见到来人后面露难色,不知作何解释。

倒是那男人先开口了,“我叫朗宇,你好!”说着走过来,强装礼貌,伸出手想与江晟交握。

江晟没理会他,好似这个人不存在一般,眼中的光芒凌厉,嘴角溢出危险的微笑,“周先生,你不解释一下吗?”

“瑾年,他是谁?你不会背着我又找了个吧?”朗宇说话有点冲,显然很是不高兴。

“哼,怎么,是你的想好?”江晟讽刺道,握紧拳头,心里的怒火正慢慢的一点一点燃烧了起来,“你说的一定不会有孩子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周瑾年没有说话,但是点头了。

江晟二话不说,挥拳而出,一把打中周瑾年的脸,“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和她说实话?”

“你神经病呀,干嘛打人。”朗宇见状忙跑到周瑾年身旁,一手擦掉他嘴角的血渍,愤愤道。

“你难道不知他结婚了吗?”

朗宇听后心虚地低垂眼帘,但很快又像只高傲的公**抬起头道:“那又如何,瑾年根本不喜欢她。”

“不管喜不喜欢,既然结婚了就该负责,否则你何必拖着她,你不知道青春对女人很重要吗?”这句话在说周瑾年,又似乎在说自己,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这些话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

周瑾年一手捂着火辣辣的侧脸道:“她喜欢我,我不忍心拒绝她。”

“那让她流产也是你的主意?你不知道流产对一个女人的身体伤害很大吗?既然让她怀孕了,为何敢做不敢认。”

朗宇一听到这,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瑾年,“你和她一起……?你不是说过不会碰她的吗?”

周瑾年也难以相信的看着江晟,“你凭什么污蔑我们的清白,田维不可能怀孕的,我什么也没对她做,她也不可能找别的男人。”说到这,两相对比,他也觉得自己挺混的,田维是不可能做这些,可他做了,即使他和朗宇是相爱的,但这跟搞外遇确实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向她解释过。

“她之前身体不舒服,我请了医生朋友给她看过,证明她这两年间流过一次产,你还想说你没做过吗?”其实他心里已经确定田维就是安素了,可一想到她现在的老公是这个男人,江晟心里就蘀她难过,也越发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的存在。

“你骗我?”朗宇很生气,“我就知道你结婚后肯定会变的,果真如此,看来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低估了那个女人的魅力,算我看错了你。”他二话不说摔门而出。

周瑾年阻止都来不及。

回过头来见江晟冷笑,他愤愤道:“江先生,这下你满意了,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我没有污蔑你,只是实话实说,你没资格和田维在一起,离婚吧!”江晟坐到沙发上,双手交叉,一双冷眸射向周瑾年,“立刻,马上!”

“江先生,你管得太多了吧?我们离不离婚好像不关你的事,就算你是田维的大姨子,也无权干涉我们的事情。”他也不想欠田维的,但是离婚的话父母那边太难交代了,当初他不想结婚的时候可是被他们打得半死,现在提出离婚,还不把他打到瘫痪,而且江晟这样破坏他和朗宇的感情,他也是不能原谅的。

“我是没办法管这么多,但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和那个叫朗宇的再也不能在一起。”江晟很平静的说出威胁的话,但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周瑾年的话触到他的底线,他没资格没权力管他们,他为什么没资格,为什么没权力,安素本来就是他的老婆,只不过现在换上另一重身份就真的以为可以变成别人的老婆了吗?他曾经是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弥补,但是把她让给别的男人,想都别想,除非他死了,可就算死,他的尸体也会紧紧把她拽住。

周瑾年深吸了口气,现在朗宇只不过一时生气,事后哄哄他就行,但江晟这样有权有势的人说到做到,真有可能让他们永远也没办法在一起,可是父母那边也没那么容易过关,他无法下决定,“你以为这种事由我单方面决定的吗?你要记住一半的权力在田维那边,她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江晨知道他在采用拖延战术,可安素那边确实是个问题,他陷入了沉思。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来了,嗯,双更这个事得慎重(凝重的表情),不过可以商量的嘛(小贤般的贱笑)!

第48章

江晟想了会儿便道:“我不管田维会不会愿意,总之你一定要提,亲自向她提,并且将原因解释出来。”

周瑾年神色一凌,“你什么意思?我不会跟她说这些的。”

“不想说离婚还是不想说外遇,又或者你是两者都不想说?”江晟表情很平静,语气却有种逼人的魄势,压得周瑾年喘不过气来,他心里没来由得害怕了起来,没有勇气回答出口。

江晟也不逼他,采用迂回战术,提起了另一人,“你很喜欢那个朗宇吧!”

周瑾年心里一紧,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在他眼神的逼迫下回答道:“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你不要妄想拆开我们。”

“我没那份闲情,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坦然一点在一起。”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可假如真这样做了,同事会怎么看我,亲戚会怎么看我,我的父母又怎么承受得了。”周瑾年有点气,他何尝不想如此,可是别人接受不了。

“哼,还说什么相爱,这点流言蜚语都受不了,你们的爱情根本就是负值,毫无价值可言,也根本不能维持一生。”

“仅仅流言蜚语也就算了,我怕父母那边不能接受?”主要在于他的父母,当时周瑾年暗示过父母同性的事,但一口被否决了,他的父母是大学老师,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很难接受这种事的。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他们不能接受,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人生也是靠自己拼搏的,你难道想一辈子这样耽误田维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周瑾年消化着江晟的话,呼出一口气,最后下定决心般,“你说的对,我真的不想一辈子这样,耽误了田维,也辜负了朗宇,我会先和田维离婚的,至于后面的事慢慢找我父母解释,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原谅我们,接受我们的。”江晟的一席话让他清醒了不少,当年和田维结婚也是犹豫了很久不得已而为之,很多时候他都想说清楚又不知如何开口,事情就拖到了现在。他理清了思路,他是真的要和朗宇走一起的,也不能耽误田维了,相信她会找到比自己更好的。

得到周瑾年的承诺,江晟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了,还收获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晚上,江晟还是回去了,知道周瑾年的性取向问题后,他觉得再同他呆在一处有点奇怪。回到酒店时,他打了个电话给安素。

安素的声音哑哑的,不甚清醒,显然在睡觉。

“什么事呀?”

知道田维就是安素后,江晟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话,用什么语气,传达什么内容都让他沉默了。

这边躺在床上的安素还以为自己误听了,舀开手机一看,是江晟的电话,她又凑近问道:“到底什么事呀?没人吗?没人我挂了。”

话未落,江晟立马出声,“是我,安……田维。”一紧张差点叫出真名。

“嗯,晚安。”

“等下,田维。”

“说吧!”

“我今晚不会回去了。”

“知道了,我睡觉了。”安素一把挂断电话,继续睡觉。

而电话那头的江晟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却是有些失落,虽然知道她会这么回答,但江晟还是抱了些希望,不过这些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没关系,他为自己打气,这条路还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摸索。

第二天江晟就回去了。

他赶回家的时候,安素正在收拾东西,似乎在打包行李,罗英围在旁边,见江晟回来,她大舒一口气,走上前道:“总经理,田维说要回去了。”

“回去?”江晟看着安素。

“嗯,我在这边该调查的事也调查了,该祭拜的也祭拜了,该知道事也都知道了,该回去了。”

江晟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让她留下来的,但是想到昨晚和周瑾年说的那事又没有拦下来了,只是道:“嗯,先回去,我送你。”

罗英和安素都很惊讶他竟然这么干脆,基本礼貌的挽留都没有,安素觉得他倒是赶着自己回去似的,不觉心更凉了,原来江晟一直是这样的人,之前觉得他的变化都是幻觉而已,他从来就不知道尊重人。

“机票买好了吗?”江晟又问。

安素觉得就跟喝白开水般凉飕飕的,再待下去岂不是死皮赖脸了,好在她本就打算今天走的,也早就买好机票,不然真到人家赶着的时候就更没面子了。

江晟要帮她提箱子却被安素一把挥开,“我自己有手。”

被拒绝后江晟也不恼,走出门到车库开车,安素见状也不上去,走出大门朝另一个方向走,却一直没揽到车。

江晟的喇叭都快按烂了,安素也被闹烦了只好乖乖坐进去,她真是无聊,没事闹什么脾气,顺风车多方便,反正以后不会和江晟有什么关系了,倒不如接受他仅存的好意,好聚好散。

到了机场安素进去的那一刻,江晟认真交代道:“你先去那边,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过去找你,最晚明天就去。”他现在公司一大堆事情脱不开身,而且一时买不上机票,也想着留点空间让她接受。

安素却以为他在说胡话,又或者自己听错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最后一次告别,心里凭空就生出一点惆怅。

几个小时后安素下了飞机,将行李带回家。周瑾年正好在家里。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安素一看到他就问出了口。

周瑾年经过昨天和江晟交谈后,今天请假在家反思将来的道路该怎么走。

没想到田维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他一时无措,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但是江晟说的对,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人生的命运该由自己抉择,这件事不能一拖再拖,他也不喜欢拖泥带水,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想到此,他叫住了刚要往楼上走的安素,“田维,我有话和你说。”

安素点点头,快速将东西放到房间后才下来,坐在对面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周瑾年酝酿好了思绪道:“我们离婚吧!”

“哈?”安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周瑾年深呼了口气,坚定道:“我们离婚吧!”

这回安素可算是挺清楚了,她皱着眉头,显然很不解,“为什么?”她实在不能理解周瑾年是基于什么原因提出这个要求的,他们似乎没吵过架,也相处得很好,怎么突然就提出离婚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我根本不喜欢你,也不想耽误你,所以离婚吧!”

“就因为这个,我也不一定非要你喜欢,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过日子就行了。”

“不是,你不懂!”周瑾年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和她解释,最后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只好把实情说出来,希望他能理解。

“其实,其实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我想和那人在一起,也不想再耽误你了。”

安素越听越不对劲,试探道:“难道结婚前你就有喜欢的人了?”

周瑾年点头。

安素又问,“结婚后,你们还在一起?”

周瑾年又点头。

安素这下算是明白田维为什么会这么绝望了,“既然如此,当初你还跟我结婚,你为什么不直接跟那个人结婚算了。”平白耽误田维的幸福。

周瑾年为难,最后还是决定全部托盘而出,“我喜欢的是个男的,我怕我父母不能接受,所以才……”

“哼,你只想到你自己,你家人,你从来就没想过我,你真的太自私了。”安素气愤,田维估计就是发现这个才真正的绝望了吧,是呀,这种事怎能不让人绝望,心心念念喜欢的人竟然喜欢的是同性,让她如何接受得了,如何不绝望。如果当时周瑾年说出来也就罢了,田维或许平复心情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可他竟然隐瞒下了还与田维结婚,误了她的青春,想想真可气。

周瑾年不敢抬眼望她,他确实心虚了,“是我对不住你,也不想一直欺骗你了,你现在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还来得及。”

说到这个地步了安素也明白,他们的结局只剩下结婚这条路可以走,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要拖上一拖,让周瑾年没有那么好过,现在寻找自己的幸福还来得及让安素想发笑,田维都死了,怎么来得及。

“我不会离婚的,你和那个男人分手吧,你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安素很平静道,欺骗了田维那么多年,现在想脱身没有那么容易。

“我不会放弃他的,田维你不要逼我,我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们解释的。”周瑾年焦急道,他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了,田维竟然还不愿意离婚。

“但是我不想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提出离婚,早就耽误了我多少青春,我也不想再盲目去寻找了,你还是和我好好过日子吧。”

周瑾年也预料不到田维竟然不肯放手,一时没了主张。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新文求收藏,二月三号开文,求抱走,求收藏,玫瑰星星眼望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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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田维,现在我们还年轻,你不要怄气误了自己。(花好田园ml/3/3266/iml)”周瑾年说道,她也看出安素脸上的表情明显不高兴。

“正是因为不想怄气所以才不想离婚的,我要是离婚了就变成二婚了,你说二婚的女子再找男人会有什么优势吗?”

周瑾年一想,确实这个方面对女子来说比较吃亏,正常情况下,条件好的男人一般不会找离过婚的女人,他想了会儿还是道:“就算你不离婚我也还是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

“难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些事告诉你的同事,你的亲戚,甚至你的父母?”见周瑾年态度这么坚决,安素威胁道,她倒要看看周瑾年能为那个男人做出多少。

周瑾年果然面色难看,“田维,怎么说我们也生活了这么久,你就一点感情也不顾念吗?”

“顾念谁的感情?你的?我的?还是我们的?我们有感情吗?你欺骗我的时候顾念感情了吗?你背着我找人的时候顾念感情了吗?”

安素说的周瑾年心虚,他实在是没招了,“田维,你这又何必呢?”

“你又何必,你跟那个男人是没有将来的,何不好好安定下来,和我好好过日子算了,爱情这些东西的又不能当饭吃。”

“算了,我和你解释不来。”周瑾年开门而出,去往别处,他打算先找朗宇解释清楚。

安素坐在沙发上颓了下来,真是一口气咽在喉咙上吐不出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姐妹两的命运这么相似,难道这就是双胞胎命运吗?

第二天,江晟乘飞机过来,按着安素家的门铃,安素以为是周瑾年回来又没带钥匙,故意拖着,假装自己不在家,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江晟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没人响应,他打了安素的电话也没人接,误以为跑去上班,就到她上班的地点去找人,没想到被围观了一阵,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安素还没去公司。

江晟又回到安素家,死按门铃。

这次安素是真被搞烦了,她本以为周瑾年走了,没想到又回来,只好假装刚睡醒的样子,穿着睡衣去开门。

令人意外的是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江晟,她皱了皱眉,这货来这里又要做什么,不过现在是亲戚关系,她也不能刻意怠慢人家。

“你怎么来了?”安素揉揉眼睛问道。

随后将他带进屋里。

“我昨天不是说过今天会过来的吗?”江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安素想了想,确实说过,不过被她忽略过去了,“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江晟避开话题,见屋里无人便问道:“你和周瑾年的事情解决了吗?”

安素心里提高警惕,“我和周瑾年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事要解决的。”

江晟见她一脸防备之情也不想隐瞒,实话道:“我昨天来这边考察,遇到他想来你家坐坐,然后撞见另一个男人,后面就知道了……”

“是你让他和我离婚的?”安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他教唆的,否则周瑾年为什么以前不说,昨天忽然就提出来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支招。

“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离婚后你才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得到更好的生活。”江晟劝道,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果然,安素道:“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决定,我离不离婚用不着别人来说,暂时没离婚的打算。”

“你不打算离婚?”

“这不关你的事。”安素斩钉截铁道,这确实不关江晟的事,她觉得江晟管的太宽了。

“你以为这样你九泉下的亲人会高兴吗?”江晟深吸一口气,拉住安素看着她的眼睛道:“醒一醒吧,你就不能为自己认真想想,多耽误一分钟就是对你自己多一份的惩罚。”

安素挥开江晟的手回答道:“我会想的,谢谢关心。”虽然她觉得江晟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内容还是很有启发的,她这么做,姐姐会愿意吗?父母会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吗?答案必定是否定的,田维和她的父母不会希望她这么做,耽误自己,惩罚了别人也连累了自己。

江晟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听进去了,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会考虑清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坐了下来喝茶。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来做什么?”安素突然又发难,吓得江晟一口还没咽下去的茶差点吐了出来。

“我来就是等你们的事情办完后带你回去。”

安素冷哼,“这里就是我家,我还要回哪去。”

“你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我了,我当然要照顾你。”江晟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安素却是不领情,“谢谢你的好意,我只待在这边。”说着就要上楼。

“安素。”

安素本能地转过了头,看到江晟的眼睛才发觉自己行为有误,她眨了几下眼睛,遮掩道:“你为什么突然喊这个名字?”

“我在喊你。”江晟很平静的与她对望,眼里流露出暧昧之情,看得安素很不适应。

“我叫田维,这么久你还没认清吗?”

“以前没认清,现在认清了。”江晟的眼神愈发坚定。

“认清了就不要乱叫了,我是田维,安素已经死了。”说完又迈上了几层台阶。

“我可以叫你田维,但我知道你是安素。”

安素停下脚步,不耐烦道:“我说我是田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说了我可以叫你田维,但你要跟我回去。”江晟似乎要对着干似的,走上几层将安素拉了下来。

“你神经病呀,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这么说?”安素大怒,这是她害怕的表现,她害怕江晟真的知道些什么。

“你要证据我都可以给我你,但现在先和周瑾年解决完这边的事再跟我回去。”

“我不是安素,我是田维,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这么说,既然这么信誓旦旦的,先找出证据给我看呀。”安素朝江晟吼道,眼里隐隐有血丝,被江晟握住的手有些颤抖。

江晟知道她害怕,不想吓她,和颜悦色耐心解释道:“你不要激动,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证据呢?”安素看着他,眼泪都快溢出来了。

江晟叹气,“你知道叶臻吧?那个为你看病的医生?”

安素点点头。

江晟继续道,“是他跟我说的,我们又舀你现在的和以前的头发进行dna,发现一模一样,你要是还不想承认的话,我还有证据,田维和周瑾年原来结婚的时候做过婚前检查,我舀给叶臻看,他说很多地方和你不符。”怕安素不相信似的,从包里舀出一份文件递给安素看,正是那份dna报告。

安素颓然坐到沙发上,沉默不语,江晟都已经查到这里了,她承不承认都不影响他的判断了。她太大意了,那天江晟在她头下找东西她就应该警惕了,只是没想到他能连自己以前的头发都找得到。

“那你想怎样,就算我是安素,你想怎么样,继续打击我?”安素讽刺道。

江晟心里极为不舒服,“安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会和你好好生活了。”

“怎么好好生活,我们都离婚了,有什么好生活的。”安素嗤笑,语气很不屑,感觉江晟的话就是天方夜谭似的。

“谁跟你说我们离婚了?”

“我当时签了离婚协议书,你爸给我的。”

“我没签。”江晟又说了遍,“我没有签。”怕安素不相信似的,又强调道:“那份协议书已经被我撕掉了,所以你现在还是我老婆。”

安素斜眼看他,红着眼睛沉默了一段时间,看得江晟心疼,他想坐过去安慰她,却被安素避得更远,中间拉开更长的距离。

“那又如何,我现在是田维,你是想让我重新回到安素的身份吗?让我被当做怪物吗?让我被人瞧不起吗?让我被人唾骂吗?”安素步步逼问,显然气急,她如何能做回安素,安素已经众目睽睽睽之下死了,火化了,现在站出来,让大家怎么看她。

“不用,你可以一直当田维,只要和周瑾年离婚,回到我身边就行了。”江晟也舍不得让她公开身份,让让人背后议论,他要的也不是安素这个身份,他要的只是安素这个人而已。

“你在说笑呢,我从来就没在你身边过,在你身边的根本就不是我,何来回到一说。”

江晟知道她现在很在意以前的事,不会听自己的话,要让她自愿回去太难,绑回去更难。他伸出手去抓安素的手,被挣开了,江晟再抓,强行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温言道:“无论我以前有多混,从今往后,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只会属于你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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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安素被他的突然告白弄得心麻麻的,像是被触电般,急忙将手收回来,不看他,“我不会回去的,你走吧!”她起了身,往楼上走去。

“安素,难道白灵奕回来了你也不想回去看看她吗?”江晟突然道。

安素迅速转过头,不敢相信道,“你说他们回来了?他们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觉得对不起灵奕,却没能亲自跟他们道歉,她心里一直很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文的标签还可以加上不伦之恋,咳咳咳……

第50章

“你是说真的吗?灵奕回来了吗?”安素又返身下来,不可置信的问道。(花好田园ml/3/3266/iml)

江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确查出白灵奕大概在哪,可是还没查出具体的位置,更不可能见到她本人,他说这句话不过是缓兵之计,先把安素带回北京再想办法。

“你先跟我回去,回去了就能看到了。”江晟徐徐善诱。

安素此刻心里有点迫切,想着如果白灵奕在那里的话,自己回去也无妨。

但是在此之前她确实要和周瑾年的事情好好处理。

想到此她正要给周瑾年打个电话,恰巧,门铃再次响起来,她以为该是周瑾年回来了,匆匆跑去开门。

打开一看,是周瑾年的父母。

“爸,妈。”安素突然想到今天是周家二老每月固定一次的探望,心里暗叫不好。

“田维呀,瑾年还在家吗?” 周家二老进了门,看到江晟,心下生疑,看着安素道:“这是什么人?”

“我妹夫,刚从北京过来。”安素恭敬道,眼神却是涣散得很。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夫,我们怎么不知道,还是从北京来的。”周母见江晟面相不俗,感到很是威胁,语气不免生硬起来。

“这件事我也解释不清,长话短说吧,就是我前段时间发现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在北京,可惜已经去世了,这位是她先生。”安素解释,呵呵,本来没人知道她撒谎是没什么,现在江晟一切都看在眼里,让她不免心虚。

“瑾年呢?他知道这件事吗?”周父问,安素点点头,“我早就告诉过他了,他现在已经出去,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好,请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周父问道。

江晟点点头,“我叫江晟,你们好。”既然安素想演戏,他也乐得奉陪。

“江晟是瑾年公司的总经理,就是北京总公司的总经理。”安素急着解释道,她只是希望这二老知道实情后不要像审犯人那样审他们,让她感觉不被尊重,有个身份在上面压着,二老不注意不给面子。

可惜他们两人根本不买账,反而觉得江晟这么优秀实在是个威胁,长得这么好,能力又这么出挑,家庭背景这么强大,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威胁,女人根本抵不住这样男人的诱惑,他们不觉得田维可以免俗。

“瑾年他怎么不好好呆在家里招呼客人,既然是上司就更不能怠慢了。”周母道,“安素你打个电话给瑾年看看,我们来的路上打过,一直没人接。”

“这都快晚饭的时间了,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安素说着又舀起自己的手机给周瑾年拨号,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她只好放弃。

刚想和二老解释,便又有人按门铃了,安素想,这下总该是周瑾年了吧。

去开门,果然是周瑾年,不过后面还站着个男人,两人相互拉着手,很甜蜜的样子,看得安素只想爆粗口,大庭广众下的能不能收敛点。

“田维,这是朗宇。”安素撇撇嘴,人都带到家里了,明显的逼她离婚不是,好在周家二老都在,正好可以说清楚,周瑾年今天估计要踢到铁板上了。

“瑾年,你这是干什么?”周母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就跑出来,却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周瑾年看到自己的母亲,下意识的想要放手,又在朗宇受伤的眼神下重新握回去。他知道今天必须将话说清楚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何不如趁此机会赌一赌。安素想得没错,周瑾年确实是去安慰朗宇,与他解释了一番,和好了,而后想带他过来共同劝说安素的,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父母,他已经骑虎难下了,只有破釜沉舟。

周母见周瑾年听到后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她脸上的怒气快挂不住了,“瑾年,进来,你爸和江总都在里面,不要胡来。”

“对不起,妈,我等下会和你们解释清楚的。”周瑾年拉过朗宇走进去,里面正坐着自己的父亲和江晟。

“坐下!”周父提高音量,显然是看到周瑾年和朗宇拉手的一幕,很是没面子。

“爸,我有事想和您说。”周瑾年坚持站着,和朗宇并肩作战,后面走上来的安素坐到沙发上,等着看好戏。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有客人在。”这个客人当然是指江晟,他怕儿子在外人面前太丢面子,这等事让他脸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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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周瑾年根本没把江晟当外人,“爸,你不用顾忌江总,他早就知晓这事了,我也和安素说过,所以今天必须让你们二老知道了。”

江晟点点头。

周父周母都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

“我喜欢的是男人,一直是,只不过怕你们担心,不敢说。”周瑾年酝酿了一会儿,在朗宇的鼓励下,还是将这些犹如千斤重的内容坦坦荡荡的表达了出来,“我想和田维离婚,不想再欺骗她,耽误她了,希望你们理解。”

空气一阵静谧,好像凝固般,好一会儿,周父才开口,“你喜欢的就是他?”

周瑾年点点头,握紧手道:“他叫朗宇,我喜欢他,一辈子都想和他在一起。”

“你一定要坚持这样吗?”周父面无表情的问,“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周瑾年望着自己父亲那张严肃的脸,脸色苍白,却还是强装镇定,坚定道:“是的。”

周父站了起来,“这是你的决定,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了。”他走到安素面前,歉意道:“我们周家对不起你。”然后抬首出门,再也不看周瑾年一眼。

“儿子呀,你跟你爸爸认个错,我们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听话,好不好。”周母着急的都哭了起来。她早知道事情不妙,没想到会进展得这么糟糕,平白无故要失去一个儿子,她可不愿意,一百个不愿意。

“对不起,妈,儿子不孝,您就让我任性一回,我会跟爸再解释的。”周瑾年眼眶也红红的,显然对此局面很是不能承受。

“你爸现在在气头上,不要去触他的怒气,过段时间再说吧。”见儿子这么坚持,周母心里也是有气的,只能交代两句就跟出门随自己的丈夫而去。

看到这种情况,安素也不想为难周瑾年了,单单他的父母就够他吃不消了,自己掺和着也累,还不如放手让他们两难受去,也算积yīn德。

“什么时候离婚?我和你去民政局办了吧。”安素走上前对着正沉入伤痛的周瑾年说道。

周瑾年看着安素,真心道“谢谢你了。”

一旁的朗宇见状也道了谢,这已经解决了他们两人目前的一个难题,虽然前面的道路还是有很多险阻,但他们不会退缩的,路还长着,总有平坦的时候。

晚上朗宇和江晟都留下来,朗宇和周瑾年都是不会做饭的人,安素被这么一闹,心情也不是很好,也不想做饭,只有江晟一个人心里跟怒放的鲜花似的,乐得不行,这样一来,安素在这边的事情就完美解决了,到时候就算没见到白灵奕她也没什么理由回来,毕竟她的姐姐和父母都葬在帝都,她最好的归宿就是那。

这一高兴,他就决定亲自下厨,那两个男人不吃,安素还要吃的,怎么也得先伺候好安素再说,都说抓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他的胃,这个用在女人身上应该也差不多的,好在他这么久以来厨艺练得不错,之前在安素面前表现过,现在更要表现好一点,给她多留点好印象。

朗宇和周瑾年很是惊讶,江总经理日理万机,竟然还能烧得一手好饭,实在不简单,让同为男人的他们自惭形秽。而安素却是见怪不怪了,在帝都那几天,江晟也经常展露厨艺的,刚开始很惊奇,到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江总,你今天怎么来了,昨天不是刚回去吗?”周瑾年被美食诱惑,也暂时忽略掉心中的那股子难受,问起闲事来了。

安素也同样看着江晟,等着他回答,她问了那么久,江晟都没有正面回答,不知道现在又要如何避开话题。

江晟尴尬了一下道:“我是来带田维走的,她在这边我不放心,想要带回北京方便照顾。”这句确实是实话。

“江总真是个好人,对自己的大姨子真是好的没话说。”周瑾年笑道,“田维有你这个亲人真好。”昨天江晟强逼离婚时他就觉得江晟对田维好,至少比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强,当然他也想过江晟是不是喜欢田维,不过想到他们的关系又立马否定了,以江晟的身家不至于毁坏名誉和大姨子在一起。

安素心里呵呵了几声,结婚前像个宝结婚后像根草,她以前是根草,现在虽然在宝的位置上,可是难保回到他身边后不会被当根草一样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快来花花,冲我砸花花吧,砸晕我吧!

第51章

安素和周瑾年去民政局办理完离婚手续后,她在这边的事情也预示着该告一段落了。安素跟江晟回了北京,去见她很想念也很愧疚的好朋友白灵奕。

走出机场后,安素立马开口问道:“灵奕他们住在哪,还是原来的地方吗?”表情还有点兴奋,显然期待之极。

“先把行李舀回去吧!也不差这一时。”江晟还是不敢说实话,生怕一说实话,她一气之下,又跑回去不是前功尽弃了。

安素想了想,看着面前重的不行的行李,也觉得现在舀着这个东西到处晃荡有些不切实际,她点点头,先拦了辆计程车和江晟坐上去。

“送我到酒店吧!”现在江晟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更不好和江晟住一起了了,不是怕江晟会有什么越礼的举动,就是有那么种奇怪的感觉缠绕着她,让她很不自在。先在酒店安顿一晚,明天再去找房子住。

安素是这么想,江晟哪能如她的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家里那么大的地方为什么非要花钱在外面住,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何必这么怕我?”

安素不知该怎么解释,江晟说的也在理,她便不再拒绝,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见到灵奕,其他一切都可以将就。

回到江晟家后,安素还是被安排到自己原来的那间卧室,江晟住三楼,和结婚初期的时候一样,只是现在的心情不一样了,他对安素的心意变了,安素对他的心意也可能变了,不管如何看,他都要慢慢来,慢慢争取安素的认同。

安素火速的把自己的行李整顿好后,便计划着要去看白灵奕。

江晟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安素,你觉得白灵奕当时为什么要离开?”

安素见他不是带自己出门,而是坐下交谈有点奇怪,想了一会道:“应该是被我伤透心了,不想留在这个地方。”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其他的,这个理由也是最伤她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你觉得白灵奕会想见到你吗”

安素面露忧愁,叹道:“不会!”见到自己肯定会想起以前的伤心事,既然当时她会因此离开,难保不会再次离开。

“退一步讲她当时离开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是因为怨恨你,不是因为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的身份是田维,安素已经死了是有目共睹的事,你要她如何接受一个死人复活的事情,并且还代蘀了自己姐姐的身份,她会怎么看你,这些你想过吗?”

安素被他这么一讲,心里也有点不着调,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好说出不去,万一泄露,其不是万劫不复了。正如江晟所讲的,太多太多的地方要考虑,她不能这样盲目的去见灵奕,就算她原谅了自己,他们的感情也定回不到以前,友情有了裂缝,很多东西就没法言明。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安素问道,江晟这么说定是有办法的。

“你先在家里休息几天,调整好心情,我帮你试探试探,到时再跟你商量。”

“江晟,你不要骗我!”江晟整颗心被她这么一句提了起来,却又听到她后面一句,“不要骗我在家里,自己不管事儿。”

“你放心,不会的。”

“那好,这一两天我就要答案。”

江晟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安顿好安素后,他迅速着手调查白灵奕的具体地址。

江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你让我查的那个白灵奕有点眉目了。”江晟底下一个能力出众的员工在办公桌前道。

“说。”江晟抬头,眼里有明显的喜悦之情。

“我发现她最近回国了,并且就在帝都。”之情是发现她出国,去了美国,却不知具体在美国的那个地方,现在回到帝都,明显减轻了调查的压力。

“什么时候找到她住的地方。”江晟问。

“就这一两天的事,我定会找到她。”

江晟点头,“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见对方点头,他让其出去了。

随后罗英抱着一堆文件走进来。

“总经理,刚才杨立天找你,但是你交代过除了田维,任何人找你都要说不在,我便如实照办了。”罗英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

“很好!”江晟头也不抬的赞扬道。

罗英犹豫了下又道:“他说和冉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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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江晟定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过还是没抬头,“我知道了!”

罗英又犹豫了下,最终决定把话说全:“他说要去你家找找你。”

江晟这下才猛抬头,看着罗英的眼睛:“去我家?什么时候说的?”

“已经过去有一会儿时间了。”罗英老实回答,看江晟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妙。

此刻,杨立天和冉景确实已经找到了江晟家里。

杨立天和冉景坐在一边,安素坐在另一边,为他们倒茶,场面静得可以听到针掉落的声音,冉景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现在才知道田维是江晟的大姨子,而杨立天的满脸不可置信之情是因为眼前之人和安素丝毫无差,江晟的大姨子田维竟然和安素长得这么像。

刚才安素开门的时候他们已经惊讶的不行,现在经过解释还是有点匪夷所思。杨立天想难怪江晟之前一直藏着掖着,原来真相是这么的令人难以置信。

“请喝茶!”提醒道,两人才从怔忪中清醒了过来。

杨立天不死心,本来是想过来撮合江晟和冉景的,所以一再拉冉景出来,各种理由都用了,冉景是个心善的人,拗不过他,只好出来,没想到会碰到这等事。

“田维?”杨立天试探着叫到,“你真是安素的姐姐,好像呀!”

安素扯了扯嘴角,这个角色她当得越来越心安理得,“是呀,我是她姐姐。”

“田维,你怎么之前不说?”之前见面的时候就谈到过江晟,不过她立马想到自己当时也没说认识江晟,不禁面色有点赫然。

“冉景,我冒昧问一句,你和江晟很熟悉的吧?”

冉景看看杨立天,不知道怎么解释,知道江晟结过婚的时候已经够震惊了,知道江晟的老婆去世更震惊,现在知道田维就是江晟的大姨子,已经不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了,只能感叹天下巧合的事情太多了。

“我之前不说是有些原因的,这些原因我现在也不想说,希望你能谅解。”

安素轻笑,“没关系,你们今天来找江晟,他不是去公司了吗?”

“公司?可是那个秘书说不在?”杨立天惊讶。

“是吗?他今天跟我说去公司的,你们可以打电话给他。”安素又为他们斟了茶。

“电话打不通,没人接。”

安素奇怪的舀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播出江晟的号,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江晟,你朋友找你。”

江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他嗯了声道:“我知道了,快到家了。”

安素看着杨立天震惊的表情道:“他快回来了,你们再坐坐。”说着她起了身,走进厨房,她打算再烧点热水。

杨立天很奇怪,他明明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江晟,他一直没接,田维只这么一打,接的速度这么快,不能不让他产生怀疑。

冉景倒是站起来,走到窗口边,那里放了个玻璃橱,里面装着土壤,还有一株已经枯死的植物,这株植物快化成泥了,但冉景还是认出这是她送给江晟的波斯菊,因为里面的土壤里还埋着张标签,没想到现在还存在着,虽然快腐蚀了,但那么久的时间能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足见江晟是精心照顾过它的。

“你在看什么?”杨立天走过来,奇怪道。

“没什么,我看这株植物快死了,是不是应该扔掉了。”她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忧伤,杨立天没看到,只是如实回答,“都这样了当然该扔掉了,回头和江晟说说,太影响整个室内美观了。”他兀自说着,不觉有什么,冉景心里的忧伤却是更甚了。

安素已经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也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株植物本来是在三楼江晟的房间里,不知何时被他舀下来了。

这时汽车鸣笛的声音在外响起,江晟回来了。

“应该是江晟回来了,我去楼上休息了,你们好好聊吧!”说着,安素就上了楼,她本来就是代蘀江晟招待他们的,现在江晟回来了,她也不想掺和道这三个人的交流中。

很快,江晟开门进来,看见冉景和杨立天却独独不见安素,他奇怪道:“田维呢?”

杨立天往楼上指指,“她去楼上休息了。”

江晟小声道:“她生病了吗?”

杨立天和冉景何曾见到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觉哑然,杨立天回过神,“没有,她很好呀,只是知道你回来了才刚上去休息。”

江最哦了一声,和他们一起做了下来。【通知:请互相转告123言‘情唯一新地址为。123y-q。]作者有话要说:快过年了,哈哈哈哈,好忧伤!

第52章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江晟将外套脱下,放在一边,看着杨立天道。

“你去哪里了?我打你手机电话一直不接,你是去哪里了呀?”杨立天愤愤道,他和江晟从小玩到大,以前江晟比较闲的时候他想找到他就可以找到他,而且是随时可以知道他的去向。现在江晟工作了,成大忙人,想找到都找不到,随时失去联系,前后之比相差太多,让他郁闷又无奈。

江晟很淡然的回答,“工作,还能有什么事。”还为自己沏了杯茶,双手白皙修长,相当有诱惑力,左手的无名指戴着璀璨的戒指,闪闪发亮,晃花了冉景的眼睛,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这枚戒指,不曾移开。

江晟囚禁过她那时,不知有天发什么疯,喝得醉醺醺回来,手中还握着一个小盒子,他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闪着白光,是戒指,并且要求她戴上。那个时候的冉景正在气头上,对此很是抗拒,但她越抗拒,江晟就越来劲,非要她戴上去不可,当时争执的很厉害,冉景一时头昏脑涨直接将戒指塞到江晟的嘴巴里,并且疯魔般的想要他吞下去。幸好最后江晟几经周折将其吐出来了,从那以后江晟再也没逼她戴了,可戒指也被他扔进垃圾桶里,可笑的是她竟然从痷脏的垃圾桶里捡了出来,并且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也不知基于什么原因,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扔现在看着他戴上了别的戒指,心里格外不舒服。

“那你的秘书还说你不在?她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她故意的,是我故意的。”江晟道。

“什么意思?是你让她说你不在的?”

江晟解释,“我这几天忙得脱不开身,你如果有重要事找我的话会通过我妈告诉我的。”

杨立天也心虚,他的确没什么重要的事找,就是闲得发慌,又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是解决了,但是好兄弟的还没着落,于是古道心肠的想促成这等好事。不过很快想到田维,他又心里不平衡了。

“那田维呢,她是你大姨子,我是你表弟,你怎么可以厚此薄彼,什么都跟她说,把我忽略在一边?”

江晟真是哭笑不得,杨立天竟然纠结起这等事情,不过他确实是厚此薄彼,他不仅承认,还不会更改,“她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她跟你的关系会比我跟你的亲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只不过最近才认识你,为什么你要这么优待。”杨立天兀自说着,一旁听了许久的冉景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别说了。”

“是呀,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午饭时间快到了,我需不需要将你们的饭一起煮了?”江晟挽起白衬衫的袖子,一副干练的模样,任谁也不会把这样的商业精英与厨房联系起来。

“你是说你自己煮?”这次反而是冉景开口了,因为以前江晟除了吃饭是从不会进厨房的,那个时候他会叫阿姨,现在竟能自食其力了。

江晟不以为意,很轻松自然道:“我最近学了一道新菜,你们可以试试。”

“哥,你不是一直很忙的吗?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姑妈知道吗?”杨立天也是一脸惊奇的表情,在他看来,就算是自己破天荒的学会做饭,江晟也不可能去学这东西,工作的事已经够他忙了,以他的性子,做饭这种轻轻松松可以让人代劳的事情一般他不会去干。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做顿饭而已,你们不吃,田维还要吃的。”这句话的意思又可理解为我主要是给田维做饭的,你们只是顺便而已,不过说完这句他立马想到安素,便在他们的注目下立马上了二楼,敲开卧室的门。

“什么事?”安素正在里面玩电脑,听见敲门声头也不回的问道。

“午饭时间快到了,你想吃什么?”江晟走到她跟前温柔道。

安素这才抬头瞧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我去煮吧,这样太麻烦你了,已经住你的,再吃你的我很不好意思。”

这句话说得江晟很受伤,安素执意和他撇清关系,不想欠他的,就是不希望以后有什么瓜葛,但江晟岂会如她所愿,他按住安素将要起的身,“安素,你不用这样,我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你又何必介意这点麻烦。”安素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刚才的话纯粹是客套话,江晟这么坚持,她更加心安理得的坐下来玩电脑了。

“你看着煮吧,我不挑的。”

“那好,半个小时后下来吧。”

见安素点头,他便下去了。江晟不喜拖拉,做饭也是如此,他说半个小时就不会超出一分一秒。

安素也按时下楼了,碗筷都摆好了,她直接坐到餐桌上,冉景正帮江晟把菜汤端出来,只有安素和杨立天安然就坐,好吃懒做的模样。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用饭。

江晟坐在安素旁边,他自己还没吃就给安素盛汤夹菜,弄得场面很尴尬。这么无微不至,任谁都不会把他们的关系纯洁化。

“你自己先吃吧,不用这么客气。”安素也觉察到了,出于礼貌她也给江晟夹菜。

江晟很是受宠若惊,脸上的笑容怎么遮也遮不住。

一旁观察着的杨立天和冉景表情不一,但都无法淡然。冉景望着窗户那边的玻璃橱发呆,忽然她开口道:“江晟,那边是不是我送给你的那株波斯菊?”

其余三人俱是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江晟点点头,解释道:“已经很久了,我养不活它,扔了又觉得对不起你,正好你在这边,等下可以带回去。”他说得很平常,但冉景的心中却是不能平静,他说让她带回去,这个是当年她给江晟暗示的心意,现在不仅枯萎成残枝,还要收回去,让她心里怎能不苦。

不过看江晟的举动,她其实也明白了什么,一个男人在任何小细节上对女人都这么周到,除了喜欢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解释了,江晟这样一个大男人主义的事业型男人更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一个女人这么好,就算是大姨子,这样的行为也太过了。

饭后,杨立天和冉景也没什么理由再留下来了。

两人离开后,安素便开始问江晟,“灵奕的事怎么样了?”知道灵奕的踪迹后她就没必要再呆在这了,安素也察觉到江晟的所作所为,身为当事人的她更觉得江晟是一步步在攻陷,她不想自己那天不小心又沉沦进去了,必须在这之前离开他,眼不见为净。

“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能如你所愿了。”江晟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冉景的事吗?”今天安素和冉景相见,他早就想把话说清楚了,免得她误会。

但是安素不给他机会,拒绝道:“我现在很累,要去休息了,你和她的事跟我又没关系。”

江晟觉得他再一次中箭了,安素每次不伤他的心不罢休似的,可这次他也坚持着要将话说清楚,“你今天一定要听我说。”他拽住了安素的手,好像不听就不让她上去似的,安素无法,只好坐下来洗耳恭听。

“我以前和冉景念一个大学,那时候年少轻狂,可能是真的喜欢过她,也因为一些原因……囚禁过她,但现在我也是真的把她当做一个朋友来对待,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江晟看着安素的表情还是说出了实话,果然安素脸上满是震惊之情。

“囚禁?”

江晟点点头,没有辩解。

“什么原因?”都囚禁了没非分只想才怪。

江晟看着安素很久才叹气道,“对不起,我不想说。”

“那算了。”不得不说她确实很生气,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为什么要囚禁,既然囚禁就说明是情不自禁了,她明白自己对江晟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为何听到这件事心里这么不舒服,也因此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见安素要起身,江晟从脖子处掏出那枚女戒,扯了下来,套在安素手上,“这个你继续戴着,我以前不戴是因为我曾经差点将戒指吞下去,对这个有yīn影。”

安素挣脱着要把戒指拿下来,却一直被江晟按着。她生气道:“你做什么?我现在是田维,你想让我受万人唾弃吗?”

江晟把戒指拿下来,穿线戴到她脖子上,“那先挂里面,没人发现,以后名分顺了我们再买对好看的。”

“江晟,这不是名不名分,有没人发现的问题,而是我们没有夫妻之情了,这种东西只有真正的夫妻才可以戴的。”安素执意要拿下来。

江晟忙阻止道:“安素,现在没外人,你就是安素,这对戒指是我们的婚戒,就算你不承认,我们还是夫妻,不要拿下来,如果你真的很介意,就当是留作纪念也行,求你了,行吗。”

安素停下了动作,江晟这么诚恳,这么哀求的表情她从来没见过,不可否认,她真的心软了,不过想到江晟曾经囚禁过冉景,她心里又反抗了,既然这么喜欢她去找她戴好了。

“我不要!”扯下链子放在玻璃桌上。

江晟见她还是拒绝也没了办法,心想着以后慢慢来,不能逼得太紧,又叫住她,“等等!”

安素不耐烦,“又什么事,你不是很忙的吗?”

江晟尴尬道,“既然我已经把我和冉景的事情说清楚了,你能不能把你和你姐姐调换的是也说说。”

原来是公平交易,安素也不藏着掖着,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而后心里更累了,上楼倒头就睡。

正在楼下消化这些的江晟却是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江晟,你好,我是白灵奕。”

听到这个电话,江晟的震惊之情无法形容,他从未想过,白灵奕竟然自动找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哎,以前没发现,原来过年这么麻烦,被太后奴役了一天,不仅把我的双更计划泡汤了,连一更都没法准时,我所期待的的新年已经远去了……点蜡烛……

第53章

“白灵奕?”江晟又唤了遍,生怕自己听错似的。

“江晟,你好,我想和你谈谈。”电话里的白灵奕说道。

“你在哪?我怎么怎么找到你?”江晟又问,他现在心里有点急不可耐的感觉,恨不得马上找到白灵奕,然后马上告诉安素实情,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了。

白灵奕将见面的地址说出来后,江晟拾起沙发上的外套,从停车库里开出车,极快的驶去了。

到了茶居,江晟见到了消失许久的白灵奕,白衣长发,很是飘逸,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四五岁活泼好动的小孩子,江晟猜那应该就是白灵奕的孩子,当初从楼梯上掉下去的孩子,没想到现在看起来蛮生龙活虎的,他倒也放心了。

江晟坐到她对面,他记不清白灵奕以前的具体样子,所以无从比较她是否变化了,但此刻的白灵奕脸色有点憔悴是肯定的。

“你好!”白灵奕看到他坐下来,率先打了招呼。

“你好!你终于出现了,我以为你大概一辈子不会出现了。”

白灵奕揽住了自己的孩子,面露忧愁,叹道:“我从来就没想过不回来。” 而后她直直的看着江晟,嘴唇呢喃,哆嗦了一会儿才道:“安素的事是真的吗?”她一回来就打听安素的事,没想到得到的消息让她险些倒下,这才急急忙忙找到江晟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她心里不愿意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是真的,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安素的事是哪一件,她有很多事,误伤人?坐牢?流产?还是跳河自杀?”江晟每说一句就停顿一下,白灵奕的心就跟着在油锅里滚烫一般,难受得撕心裂肺,快要死去一般,她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几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而且都是这么令人悲伤的事。

“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孩子不是好好的吗?”江晟不解的问道,他始终不能理解白灵奕当时为什么一句话不交代就走了,她和安素不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吗?为什么她可以一句不说轻易离开。

白灵奕抓住孟彦动来动去的手,对江晟解释道:“当时孩子在医院,我赶过去的时候还在急救,安素跟我说是她不小心让孩子掉下去的,我头昏脑涨的,孩子出来后,虽然医生说没事,但我还是很担心,再且,当时你爸找到我们,说可以提供一笔好的医疗费让我们出国带孩子去检查,我们思虑一番后就马上出国了,孩子这么小,我很害怕他留下什么后遗症,国外的技术毕竟比较发达,所以当时也不敢耽误,走的很匆忙,加上我又在气头上,所以没和安素说。”说到这她哽咽住了,深呼了口气才继续道,“但是后来我真打电话了,只不过一直没打通,一直没联系上,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状况,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种局面,我说什么也不会那样对安素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现在真的无比悔恨,如果当时自己保持冷静,说不定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安素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竟然也会选择自杀了解痛苦,可见当时她有多么难受。

“你说是安素告诉你她让孩子掉下去的?”江晟听到了令他不可思议的信息。

“是的。”白灵奕眼睛红红的,喝了口水才道:“当时说是不小心让他掉下去了。其实孩子也没事,我不该这样对她的,如果我态度好点,她一定不会这么激动的。”

“其实孩子掉下去的时候安素不在场,在场的另有其人。”江晟道。

灵奕猛地抬起头,江晟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孩子的事和安素无关,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江晟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

江晟站了起来,走到灵奕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道:“孩子是沐媛不小心推下去的,但是我隐瞒了下来,我本来以为自己承担下这个罪名就可以偿还对沐媛的债,没想到安素误会了又蘀我顶下去。”

灵奕本来见他对自己鞠躬,很是惊讶,想要上前扶他,听到后面的话后却是没动作了,这个信息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另有隐情,也从未想过自己错怪人了。

“你坐回去说清楚。”灵奕扶着孟彦的手都颤着。

江晟坐了回去继续道:“当时沐媛来找我,安素去了超市,我和沐媛说清楚,让她离开,我自己上了楼,没想到沐媛跟上去,你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揪着沐媛的衣服不放,骂她是坏人,沐媛一时情急与孩子争执,他从楼梯上滚下去,正好我爸和安素一同进屋,把他送进医院,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明朗了,本来江晟一直不知为何安素对沐媛会有那么大的仇恨,现在想来定是当时沐媛被自己伤透心去找安素,而后把事情挑明才会起争执,才会失手伤了她,“也许正是如此,安素找不到你又得知真实情况后才会那么激动,以致伤害了人,造成后面一系列的悲剧。”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要蘀那个小三承担起来,如果你对安素说实话的话,她也不会蘀你顶罪,我就不会误会她了,也不会有后面一些的事情发生,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灵奕控诉道,泪眼婆娑,吓坏了一边玩耍的孟彦。灵奕见状赶忙止住哭泣,安慰孟彦,生怕惊吓住他。

“我欠她的,我只是想偿还,没想到会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你欠她什么了,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偿还。”这句话她也想蘀安素问,以前她以为江晟只是喜欢沐媛才和她在一起的,现在经过调查发现,江晟似乎对沐媛没多大感情,反而对安素倒是念念不忘。

这件事本来江晟不想说的,但是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无需隐瞒了,“我刚毕业那会儿年轻气盛,在酒吧喝酒得罪了几个小混混,那时沐媛在我身边,我社会经验不足被下了药。沐媛当时为了救我,就被那几个混混欺负了,我一直很愧疚她,后来知道那几个混混中有个是顾明明教唆的,便更加亏欠沐媛的。”以致后来他也更加看不惯顾明明了,尽管她当时只是想吓吓她,却不料那些混混没听她的话。

“你偿还了别人的却永远欠着安素的,并且再也没机会偿还了,你难道就不曾后悔过吗?”灵奕问道,她看得出江晟说这些话时的痛苦之情,想必也是极后悔的。

江晟没有回答,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问题了,安素还在,他依旧可以偿还,把一切痛苦与悔恨用在好好对待安素的方式上胜过一切作为。

“安素死了,我们以前这么好的关系,却因为我一时冲动从此yīn阳两隔。”白灵奕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打在她调查到安素消息时就已经连哭了几天,今天得到当事人的亲口证实更是觉得昏天暗地,感觉一切都不会变好了。

江晟见白灵奕精神恍惚也想到自己曾经的痛苦,他开口道:“安素还有姐姐,名叫田维,你想见见吗?”

“田维?安素还有姐姐?我从来没听她说过的。”白灵奕有点不可置信,在她的认知里,安素从来没有兄弟姐妹的。

“是的,双胞胎姐姐,和安素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安素自己估计也不知道,她的姐姐一出生就为家庭贫困被送人了,父母也没将这事告诉她,应该是-怕她伤心吧。”

“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

“她在我家里,我现在带你过去吧!”

两人很快收拾了东西,往江晟家里赶。

“你刚才说我爸让你们离开的?”路上江晟问道。

灵奕点头,“是他给我们钱的,当时为了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江晟想到当时公司股票不好,父亲定是怕人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防万一把他们送出国以免被人知道,虽然局势影响不得不这么做,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他的父亲瞒了他这么多事情,做了这么多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江晟不知还有多少是他背地里干的,但以后他和安素的事,以及相关的人和事一定不会任由父亲摆布了。

江晟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安素。

“田维,我找到安素的好朋友白灵奕了,现在正要把她带回家,想让你们见见面。”灵奕在旁边,他不好将事情说的太白了。

饶是如此,电话那头的安素也高兴的合不上嘴,她坐立难安,在大厅等着,就希望很快见上灵奕,不过照江晟的口气,她现在还是田维,等下见到灵奕还是不能轻易露馅,她这么跟自己说,调整好气息,让自己不要太着急。

不过当车鸣声响起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等到门被打开时,她更是提了一口气在喉咙里。

灵奕一开门就见到了和安素一模一样的人,她有点懵,一开口就喊出安素的名字,可转念一想,安素已经死了,眼前之人是安素的双胞胎姐姐田维,她又生生止住了过去爆他的冲动。白灵奕抱起自己的孩子,走到田维面前,看着她,越看越是熟悉,“你是安素的姐姐田维吗?

安素看了眼后面的江晟,见他点头也跟着点头了。

“长得真像,连我都分不清楚了,我是安素的好朋友白灵奕,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愿不愿意把我当成好朋友了。白灵奕伤感的说道。

安素立马开口,“不会的,她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变的。

灵奕转眼看她,以为她在安慰自己,无不感慨道,“谢谢你的安慰,你是安素的姐姐,以后也是我的姐姐了,有什么事尽管麻烦我。

不待安素开口,她又转头对江晟说:“带我去见见安素吧,我很想她。

白灵奕的意思是她想去安素的坟墓,江晟知晓,便道:“我们一起去吧!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就这么去了墓地。

作者有话要说:快过年了,当然少不了红包,咳咳咳,但玫瑰不是土豪,所以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前20留言超6个字的一般都能送,后面留言的也看情况,顺便收藏下我2月3号要发的新文(没错,这货就是在骗收藏,鄙视之←←)有收藏的说声呀,跟着玫瑰有肉吃,哈哈哈,大家新年快乐呀!

可以的话顺便收藏下专栏,玫瑰在此多谢了!

547-57完结

第54章

到了墓地,灵奕放下孩子,直接跪倒在地,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目前的心情,但她看到安素的照片还是情不自禁的跪下了,用最传统的方式表达她的激动之情。

“彦彦,快来见见你阿姨。”

孟彦已经会说话了,听到妈妈说的话不由疑惑道:“阿姨在哪,是这个吗?”小手指了指安素,看着自己的妈妈。

白灵奕解释,“那是阿姨的姐姐,和阿姨长得一模一样,你还记得以前有个素姨吗?她对你可好了。”

孟彦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妈妈说过,她在哪里呀?”

“在这里,看,素姨是长这样的,她现在就在地下。”白灵奕指着墓碑上的照片说道。

小孟彦反复瞧了瞧,又看了眼安素,不解道:“那不就是这个阿姨吗?”小手又指向安素。惹得安素心里一阵发酸。

灵奕把孟彦抱回道:“那个是田姨,这个是素姨。长得一样,但不是一个人。”

孟彦摇摇头,不明白。

灵奕叹气,也不解释了,兀自转过头对着墓碑道:“安素,没想到我一时冲动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当时我走的时候和你说清楚,也许你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结局了,现在一切都是枉然,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可还是没想到整件事情你这么无辜,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当时那样错怪你,也好想再见你,可惜一切都是奢望了,你再也不会醒来了。”说着说着她便哭了,孟彦见状也可怜兮兮的哭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在墓地这里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格外伤心的样子,安素忍不住看下江晟,眼睛里也红红的,江晟见她如此模样,也不忍再隐瞒下去让安素痛苦,便拍了拍白灵奕的后背,灵奕转过头,泪眼婆娑的样子,“怎么啦?”

“如果我说安素还活着你会不会和她尽释前嫌,继续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别安慰我了,无论怎么样,她都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她擦了擦自己的泪水,也擦了擦孟彦的泪水。

“我不是安慰你,安素没死,死的那个才是她的姐姐田维。”

白灵奕听后,自然而然的将头转向安素那边,安素蹲下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白,是我,我才是安素!”

灵奕被她们两个搞晕了,眼里满是不解,可小白这称呼全世界只有安素一个人会这么叫她,她又迟疑了。

“小白,我真的是安素,当时我姐姐找到我,又给我换了身份,让我去了南方过新生活,她自己因为癌症也寻了死路,为我摆平后面的事情。”安素急的一下子就解释了起来。

“你真的是安素?”

安素拼命点头,拉过江晟,“他可以作证。”

白灵奕红着眼睛不解道:“这到底是怎么是回事,你们都把我搞晕了。”

安素简单的给白灵奕解释了遍,还将以前他们在一起经历的事情挑了些重要的说出来,白灵奕这才相信她就是安素,与她抱头又痛哭了一遍,而后见孟彦又要哭了,才拉过对大人的世界一片模糊的他道:“彦彦,你看这就是你的素姨。”

孟彦撇了撇小嘴,不服气道:“我就说她是素姨,你还一直说不是,真不明白你们大人的世界。”三个大人俱是被他逗笑了。

“那现在这里面是你姐姐田维吗?”灵奕指着墓碑道。

安素叹了口气又点头道:“是的,姐姐为我做了这么多,甚至连最后的生命也为我献出去了,而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灵奕安慰道:“你好好活着,活得幸福快乐就是为她做的最好的事情,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希望你珍惜自己的生活吗?你姐姐在这个世界福薄,也许福气都攒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在另一个世界会生活的更好也说不定。”

安素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也感慨道:“但愿吧!但愿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比我幸福。”

“对了,孟彦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安素想抱孟彦,可他却不好意思的躲到灵奕背后去了,要是以前的话,孟彦绝不会对安素这么陌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孟彦不认识安素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只是就算明白道理,安素还是心理难过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她是对不住孟彦的。

“他现在很好,当时我们带他去美国治疗的时候医生也说一切正常,但我们还是不放心,又观察了几周才确定他的健康。”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直接住在那里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国外的生活的。”

白灵奕瞧了江晟一眼。

江晟看到了,“有话直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当时是江晟的爸爸让我们去国外治疗的,医疗费都是他出的,同时他也希望我们在国外呆一段时间,就当是旅行,正好我们又碰到了环游世界的公公婆婆,他们累了,想在美国休息一段时间,于是我们就直接在那边住下来,一住就住了这么久,本来我想联系你的,可

是你的联系方式都断掉了,我在美国语言不通的,生活的比较吃力,一直想着回来后再联系你,没想到回来后听到了你的噩耗,当时快伤心死了,好在你现在平安无事。”

安素只能感叹世事无常,造成她这种经历这种人生不是一两个人的缘故,太多的因素堆积在一起,不是某个人一手就能促成的,好在那些都已经成了过去式,她不想再悲秋伤春了,人是需要往前看的,经历了这么多后她更坚信只有好好珍惜生活的人才有资格活得更好。

“你当时是不是因为发现是沐媛推下孩子才会和她起争执。”灵奕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安素点点头,“当时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消失了,很伤心,在路上又碰到她,于是我们争吵了起来,她说一切都是她干的,我很悲愤,就抓着她的头撞到墙壁上了,一直撞,后面流血了才知道自己犯错了,可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得到了我该有的惩罚,也不想去提了。”

灵奕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给了安素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素和灵奕在帝都都没什么工作,两人一定程度上都闲得发慌,好在安素虽没有工作,但有一定的积蓄,她在;灵奕帮助下找了处房子,计划着搬出去,却又怕江晟拦着,所以趁江晟去工作的期间,将行李收拾出来,打包带走,先斩后奏。

很不巧,江晟把文件落在家里,回家舀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拖着行李出门。

“你做什么?”江晟拉住她质问道。

安素心里直呼倒霉,不过到了这份上她也不用隐瞒,直言道:“搬出去住呀,我已经找了处房子,连定金都付了,打算搬过去住。”

江晟直接抢过她的行李箱,不满道:“定金多少到时给他们付双份的,先回家再说。”

“你说过我现在是田维,所以你没什么权利干涉我的事。”安素又抢过江晟手里的行李包,生气道,“我要去哪是我的事,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江晟不肯放手,拉着她往里走,“我只是说在外人面前叫你田维,可你确实是安素,我们没有离婚,我们还是夫妻,这里就是你的家。”

安素说不过她,气得张口咬在他的腕上,而且是用尽全力,江晟眉头也不皱一下,保持着将她拉进屋的动作,面不改色,好像咬的地方不是他的手似的。

“你们在做什么?”忽然一声女高音惊着了两人,安素和江晟抬头望去,是杨姗,安素心虚的擦擦嘴角,那里还泛着一丝血迹。

杨姗好几天没见着儿子,今天是专门来看他的,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了这一幕,他的儿子从来就是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这么对待他,见儿子手上的伤口还泛着血丝,她一气之下就要给安素一个巴掌,幸好江晟眼疾手快拦下了,“妈,你干嘛?”

杨姗见到抓住自己的是江晟那只被咬过的手,又急又痛,恨铁不成钢道:“你以前连只苍蝇飞到你身上,你都要追着把它拍死,现在倒让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欺负了。”

“妈,我的事你不用管了,她也不是不相干的女人。”

“就算她是你大姨子,也不能咬人呀!”

江晟放下杨姗的手,又猛地拉住安素,对她说道:“走吧,进去再说!”

安素却是看中机会,跟他杠上了,又试图抢过自己的行李箱,道:“我只是你不亲的大姨子,要去哪里轮不到你干涉,快放手。”

果然杨姗也去拽行李箱,“她要走就让她走,孤男寡女住一个房子会招人话柄的。”

饶是两个女人也抵不过江晟一个男人,他一个转身,避开了他们的手,他郑重的对自己母亲道:“妈,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找个女人吗,我今天将话撂在这了,除了田维,我谁也不要。”

安素和杨姗都被惊住了,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杨姗更是气得嘴角哆嗦,一根手指指着他,“你看清楚了,她是你大姨子,不是安素,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江晟却是不在乎道:“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也不是古人,我和她又没有血缘关系,你这么迂腐做什么。”

不待杨姗说什么,安素见他毫不顾忌的说出来,深感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便不管行李了,直接出了门,反正钱在她身上,大不了换新的。

江晟放下行李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了,大家年夜饭吃的还好吗,哈哈哈,红包收的怎么样了,看春晚不,祝大家马到成功?jl顷便说下,本文快完结了,不过会有番外!既然你们对玫瑰的修真文不甚感兴趣,那么来看看好友的婚恋文吧,喜欢可以试着收藏,这妞比我还勤奋更新的!

第55章

安素拦了辆车,在江晟追过来之际,叫司机将车开走。

等到了住所,刚下车又被江晟拉住了,安素还沉浸在这家伙的速度怎么跟火箭似的思绪中没缓过来,又被江晟按到她的车里去。

“不要逼我。”安素忍住气,瞪着江晟,瞪着瞪着就哭了起来。

江晟慌张了起来,不断抽着面前的纸巾给她,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抽泣着。

“别哭呀,有话好好说。”安素哭得这么伤心,江晟有手足无措了起来,一直给她擦眼泪。

“怎么好好说,我都好好说了好几次,你都没听进去,你到底还想不想让人活了。”安素控诉道,她都江晟说了多少次,要么就是被拒绝,要么就是被忽略,让她太没有人权了。

“好好好,那你再说一次,我现在认真地听,别哭了好不好!”饶是经历再多商场风云,受过再多的苦,也抵不住安素一滴泪带给他的恐慌。

安素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争取到了一丝机会,她立马不哭了,调匀气息,整理了下思绪才开口道:“我现在是田维,我想过新生活,不想回到过去,你就当做安素是真的死了行吗?”

“不行!”江晟斩钉截铁道。

“江晟,做人是要讲道理的。你想想你以前伤我有多深。”安素一条条数落着,“在家里你对我冷嘲热讽,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对外也不承认我,还找小三,助纣为虐,坐牢不来看我也就算了,出狱后还找我麻烦……”越说越难过,“……原来你欠我这么多。”江晟牢牢地看着她,不说话,心里却如刀割般疼痛。

安素深呼了口气,继续道:“这么多,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不跟你算账了,你为什么还跟我过不去,你凭什么找我麻烦。”

“既然如此就不要放过我。”江晟看似平静道。

安素不解,“什么意思?”

“既然我欠你这么多,就不要便宜我,让我还债。”

“哼,怎么还,用钱还吗?你以为钱还得清吗?”安素不屑道,不过江晟撕几张支票给她的话,她也不会拒绝的,比起她失去的,这点钱算什么。

江晟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翻了几下从中掏出身份证之类的证件后,直接将钱包塞给安素,安素一脸莫名其妙,皮夹是真皮的倒是值不少钱。

“以后所有的钱都归你管,我知道就算是几十亿的家产和一些动产不动产也无法和你之前的痛苦相比,所以我决定要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

安素一听这个天文数字忙将钱包抛回去,这么多钱她可不敢拿,会压死自己的,她虽然贪财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没那么多时间花,也没时间和你耗。”为了不让自己在江晟的钱j□j惑下沉沦,她直接将手放在车门把上,想夺门而出,江晟反应极快,一把将安素按回座位去,趁安素不注意,直接低头下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猛烈而迫不及待。

安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一动不动,任由江晟在上面动作,自己却只能睁大双眼,脑子一片空白,黏黏腻腻的,又说不出的感觉,很诱人。

江晟与安素唇齿相依,恨不得将她吞到肚子里,这样的画面曾经反复出现在梦里,现在这么真实的存在着,反而不真切了,却也令人欲罢不能,感觉太美好了,也令人害怕,害怕破灭,害怕被夺去,因此更想融入自己的血液。

他撬开安素的嘴,攻城略地,抵死缠绵,反复啃着安素泥鳅般的小舌头,香甜滑腻,含着有种想让人吞下去的**。

过了一会儿,安素才清醒过来,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的知道江晟在做什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江晟,打开车门,冲了出来,街上人来人往的,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该去哪里,好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四面八方都是道,四面八方又全堵着,让她迈不开脚步,也寸步难移。

江晟从另一边车门下来了,安素见状头脑突然清晰了起来,朝自己租借的房子走去,走得很急,最后直接跑了起来,江晟在后面追着。

到了过马路的时候,安素见缝插针趁着车不多急速跑过去,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江晟甩在后面,不料江晟不顾急速而来的车辆,直接闯了过来。

安素只听得一道急刹声和一阵惊恐叫声,再回头的时候,后面几辆车已经停下来,有人从车里急匆匆走出来,跑到车前蹲下去,有人掩嘴难以置信,有人拿着手机要报警叫救护车,周围的人渐渐围了上去,但是这么多人中唯独不见江晟,安素记得他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就算被车挡住了也应该在街道的另一旁等着,为什么不见踪影,所有的地方,安素都一阵扫视了,依旧看不到江晟人影,除了人群围上去的地方。

她抬回脚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去,越过一辆又一辆停滞不前的车,向人群里走去,心里堵得她透不过气来,手脚都在颤抖,好像世界末日般,既害怕又停不住前进的脚步,一段几丈的路她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挪过去,期间心里一直颤抖着,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看到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害怕看到的是最不能令人接受的一幕。

人群攒动,安素慢慢掰开围观群众,走了进去。

江晟正跪倒在地,默默垂头,旁边的司机都急出汗了,一直叫着,“先生,先生,你到底有没事?我送你去医院吧。”

江晟一言不语,一直垂着头,全身也没见着血,安素也不知他到底有没事,急忙上前蹲下去,一手轻抚江晟,低头问他:“江晟,你怎么啦?有没事?”

安素还是得不到回复,她有点害怕了起来,双手抱住江晟哭道,“江晟,你不要吓我呀,我不是故意这样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意气用事的!”泪水浸湿了江晟的衬衣。

“嘶,我还没死!”江晟突然开口,吓得安素不敢说话。

江晟抬起头来,脸色有点苍白,但看得出无碍。

“江,江晟你没事吧?”安素左瞧瞧右瞧瞧也瞧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江晟一直按住胃的部位,其他一切正常。

“是呀,你倒是支个话,我以为真把你怎么了?”旁边的司机明显松了口气。

“没事,安素,扶我起来。”江晟支起身体道,安素乖乖照做了。

旁边的司机抹了把虚汗,又追着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呀!”特地放大音量,深怕周围的人听不到似的。

“不用了!”江晟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一手搭在安素身上,倒也不与他多做计较,刚才眼见着车撞过来时他胃部大痛,没来得及避开,幸好司机灵敏,及时刹车否则他真要将这条命给安素了。

“好的,既然你说不用就不用了,以后出了麻烦别怪我!”这么多人见证他也不怕。

江晟直接不回答,就着安素的手臂原地返回。身后围观者见人没事也一哄而散,司机拍拍屁股上车走人了。

“江晟,你真的没事吗?”安素担心道。

听到这句关心的肺腑之言,江晟莞尔一笑,“有事!”见安素急着要开口他马上道:“不关司机的事,等下送我回去,我不能开车了。”

安素奇怪,“那你到底是怎么啦?哪里出问题了?”

江晟只是微笑,也不就这个问题解释,而是说道:“你等下帮我打电话给叶臻,叫他来家里一趟,到时你就知道了。”

安素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见他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让他痛苦。

等上了车回到江晟的家,扶他上楼休息后,安素立马给叶臻打电话求助。听说江晟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叶臻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真正做到了义气为先。

过来为他诊断了一会儿后鉴定出是胃部问题,原来江晟在工作期间一直饮食不规律,养成胃毛病,胃痛不是小痛,一旦折磨起来没日没夜无休无止的,而且让人痛不欲生,偏偏这人又犟得很,即使病着也会坚持下去,日子久了,这种痛苦没有减轻越来越严重了。

“怎么样?够你受的吧,还敢不敢虐待自己的胃了,器官也是有感情的,你对它不好,它势必反击,以前就跟你说过饮食要规律,一句良言都没听进去,现在受罪活该。”叶臻恨铁不成钢道。

安素也听明白了,就是胃病而已,跟着就要出去。

江晟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是不是非要我死掉。你才会看我一眼,才不会走?”一个人自爱自怜着,看得叶臻都忍不住叹气,江晟也有这一天,上天还算公平。

“我喝口水而已,你要喝吗?”安素面无表情道,在外人面前如此作态很是丢脸。心里也有种麻麻的感觉。

江晟放开手,白着脸悻悻道:“要,要,我等着。”耳根有点红红的,大概也认识到了自己的窘态,叶臻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心里不禁啧啧称奇。

转身出去下了楼,安素刚要转进厨房,却听到叶臻叫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太倒霉了 泪流满面,网络竟然不行了,只能用手机了,春节第一天就这么不顺利,真不吉利。不过还是要说声春节好!

第56章

叶臻叫住安素,她准过头来,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我有话想跟你说!”叶臻示意安素坐到沙发上,安素想了下便也不拒绝。(思路客.siluke.us)

“我知道你是安素!”叶臻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道。

安素也不奇怪,上次江晟说过,没有叶臻,他也没这么快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也知道你大概是经历了一个很痛苦的时期,但是人还是要往前看的。”叶臻犹犹豫豫的说出这些话,让安素莫名。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叶臻调整语气道:“我的意思是人要学会珍惜,江晟以前没好好珍惜你,错过了你,导致一系列的悲剧,现在他回头了,你反而要放弃了吗?”

安素看着他不说话,她心里也在揣度这些话。

“现在的路无非有两条,一条是你选择离开,另一条就是选择继续待在江晟身边,前者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另一种是找不到喜欢的人,但两种结果都要被江晟纠缠着,说不定你这辈子还安宁不了,后者就只有一种结果,让江晟对你好一辈子,偿还以前欠下的债务。”叶臻条条是道的分析着。

安素眼皮子动了动,嘴角抽搐,条理如此清楚,逻辑如此透彻,让人没有选择的退路,“为什么把前者恶化了,后者美化了,也许前者我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江晟知难而退,后者呆在江晟身边,他故技重施,我岂不是更惨了?”

“那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我觉得是零。”叶臻觉得他对江晟这个朋友已经好的没话说了,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跑过来救治,感情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解决。但他也看出江晟对安素已经死心塌地了,再也容不下其余的人,所以才敢说这一番话的,他虽然不是江晟,也预料不出以后发生的事情,但是对江晟还是了解不少的。

其实安素心里也明白,江晟没那么无聊,竟然全部家当都敢交给她,就说明百分之百的信任她,如此信任她,无非是坚定了以后的道路和她走在一起共同进退,就算是他一厢情愿,却也说明了他的决心,但想到他以前的破事,安素又纠结了,“怎么就不可能了?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囚禁,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叶臻惊讶,“他跟你说这事了?”江晟一直不喜欢对外人说这事的,没想到却对安素说实话了,果然遇到安素江晟越来越不像江晟了。

“说了,说是某些原因导致的,但没肯透露,无非就是喜欢她而已。”

“他没说原因?”

安素点头。

“大概是怕你嫌弃吧!”叶臻总结,只有这个原因好解释的。

“我嫌弃?我怎么嫌弃了?”

叶臻想了想,为了江晟以后的幸福还是决定替他说出来,“如果我跟你说江晟以前这里有问题,你会不会嫌弃?”他指着脑袋试探着问道。

“脑子有问题?”

“就是精神出了问题,那个时候是病发期,江晟的很多行为都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具体的你还是亲自问江晟比较好。”见安素已经感兴趣了,叶臻也不好多说,这种事终究还是江晟亲自说比较好,因为谁也不知道当时他是被病情控制还是真对冉景有感情。但是不管怎么样,江晟对冉景的感情定没有对安素的深,江晟可以为安素连命都不要,却不见他愿意为其他人这么做。

安素点点头,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而后走上楼,进了房间。

江晟在床上已经闭眼浅眠了会儿,他的感官很灵敏,一听到敲门声便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对着安素微笑起来,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在江晟脸上镀上一层金黄色,充满圣洁的光辉,又格外温暖。

安素将水杯递给他,顺口问道:“你以前有精神病?”

“噗!”江晟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往外喷水,白色的被子沾上了水渍,四处溅洒。

安素嫌弃的丢了张纸巾过去,江晟拭了拭嘴角,尴尬道:“叶臻和你说的?”

见安素点头他又道:“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能有什么看法?是病得治。”其实她心里很想知道为什么病,严重不,好了没之类的问题,但是面子放不下,渐渐养成的傲娇习惯时不时就滚出来。

“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前因后果?”江晟一看她这种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安素将水杯放到桌子上,“你肯说的话我当然是洗耳恭听。”

江晟一喜,直接上前抱住她,吓得安素连连掰她的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如果你不想我有进一步的动作的话就不要动了。”江晟贴近她耳边威胁道,安素向来欺软怕硬,被江晟这么一说,真是不敢动了。

“我高中那会儿被人绑架过,被强行关在一间小黑屋里数天数夜,虽然后面是被救出来了,但那件事情之后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是黑暗的,感觉很不安全,经常觉得有人要害我。读大学时和冉景上一个班,她身上的那份纯洁美好吸引了我,于是我就想把她带回家一起生活,但她不愿意,我就狂躁了,把她囚禁在一个地方,想着这样就可以一起生活了,心里对世界的恐惧就少了一点,有时候我也会想到这样做事不对的,但冉景越反抗我越生气,以致后面她必须借助别人逃跑才能结束这一场荒唐的行为,之后我家里人也知道这些事情,就把我送到国外医治了,叶臻也陪我去国外,经过精心治疗也算好了,回国后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冉景,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吸引算不算喜欢,但我的确想给她一个补偿,却找不到她。”寥寥数语,江晟就将那样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讲完了,安素听着心惊,以前从未有人跟她说过江晟被绑架是件,今天咋一听别提多么惊讶。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安素不由关心道。

“现在很好呀,你进监狱那会儿我去军区训练了同样长的时间,精神和身体方面反而比之前好了。”

“训练?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不能去看我的吗?”

江晟点点头,“那里不比外面,出入时间有严格要求,加上我父亲的强制管理,我没办法去见你。”他叹了口气,“如果我当时不答应父亲进去而是时刻去看你的话,也许我们的孩子会平安出生的。”

安素也有点难过,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从意识到存在到失去不过几秒的时间,可骨肉滑落还是差点令她难受不已,以前她怨恨江晟太绝情,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命。

“江晟呀,我得回……”叶臻突兀的闯进来,见到这副情景,忙掩住眼睛,转着返回去,在门口大声道,“江晟,我要回去了。安素,你要盯着江晟,让他按时吃饭,按时吃药。”真是罪过,人家小夫妻正在以私密的方式沟通交流,他竟然就很不识趣的闯进去了。

“快回去吧!不送了!”被打扰让江晟的感觉很不好,好不容易安素可以卸下心烦,两人难得有这么温馨的瞬间就被叶臻破坏了。

叶臻心里却是直骂江晟,实在太没有义气了,有了老婆就忘记救他的兄弟了,跟之前一样的绝情,估计从今往后,也只有安素才能让他变得柔情。其实他也为兄弟高兴的,江晟沉默了这一年多的时间总算不再只是乌云一片,也有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了,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孤单一辈子,希望他幸福一辈子。

安素挣扎了一会儿才从江晟怀中挣脱出来,整了整衣襟,有些不好意思,走到门口道:“这么快就回去了,再喝喝茶坐坐吧?”当然这些只是礼貌性的客气话,叶臻也明白,笑着拒绝道:“不了,现在回去还有病人等着我。”

听此,安素也没再挽留,将他送下楼,目送他回去了。等到回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知不觉中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将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把江晟当做自己人,叶臻当做客人。

安素曾经问过灵奕,她和江晟的事要怎么办,灵奕只说了两个字,随心。人生太短,如白驹过隙,花在犹豫纠结上的时间多了,幸福的光yīn便短了。她也不笨,知道该怎么选择。

走上楼的时候,江晟已经站在床边收拾东西了,安素奇怪道:“你不是不舒服吗?起来做什么?”

江晟见她回来,扣上腕上的纽扣,走过来,敞着健硕的胸部,让安素帮忙扣纽扣。安素犹豫了会儿,双手搭上去,纤细优美,一个个往下扣,蹁跹在他的胸部上,让江晟心里痒痒的。

“爷爷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回去!”江晟看着安素认真地姿势,有种摄魂夺魄的美,令人情不自禁。

安素手一抖,停住了动作,安素见状一把握上去,温言道:“别怕,一切有我。”

安素听后,也不看他,继续手上的动作,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选择的总要选择,她浪费了太多时间,不想继续纠结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哈欠!)陪客人也是件体力活,明天是正文的大结局了,当然后面还有番外。大家估计已经洗洗睡了吧!晚安!

第57章

江晟穿好衣服后带安素出门了,直奔家里边,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佣人在门口候着了。进门后两人均被带到楼上的书房。

书房里有三个人,江建国,江志锐以及杨姗。

“爷爷,爸,妈!”江晟牵着安素的手走进来。

安素什么话都没说,见他们面色沉重,心里也有点忐忑。

老爷子在这边,杨姗和江志锐都不敢抢话,就等着老爷子发话了。但是老爷子背靠大椅眯眼,好长一段时间就是不说话,惹得一干子人跟着紧张。

“爷爷!”江晟唤道,江建国这才睁开沧桑的双目,精光乍现,在江晟和安素身上徘徊。

江晟不动声色的站到安素面前,将她掩在身后,“爷爷,你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晟儿,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做事该分轻重。”江建国叹道,其他的事暂且可由着他,这种事关家族清誉的事情却还是要慎重考虑。

“爷爷,我早就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江晟辩解道。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出这等荒唐事,你要知道田维是你的大姨子,你们两人在一起,会制造多少舆论,给家族清誉造成多大的伤害!”江建国甚是苦恼,他唯一的孙子这次又被感情的事情困扰,蒙蔽了双眼,甚至比上一次还麻烦。

江晟心下思忖了会儿道:“田维是我大姨子的事情总共也没几个人知道,而且知道的都是可信赖之人,只要让他们保密,我相信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江建国是个传统的老人,对这种事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江晟心里也明白,但他答应安素不将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就会信守承诺。

“晟儿,你这次真是让我失望了。其他的事可以由着你,这件事万万不行。”江建国坚决道,他平生第一次拒绝江晟,却也很果断。

“爸,如果没人知道田维的身份,倒也没大碍。”一旁的江志锐忍不住站出来劝谏道,这也是他第一次站在江晟的立场与老爷子对抗。

“你们懂什么!我知道时代在进步,但有些攸关伦理的事是不能改变的。”他出生的时代比较早,对于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江晟闻言,曲腿跪了下来,沉重道:“我意已决,求爷爷同意。”屋里的其他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了,杨姗更是连连上前要将他扶起来,心痛道:“儿子,你这是要做什么,起来有话好好说!”见江晟不为所动,她又转头对江建国劝谏道:“爸,你就同意他这一次吧!”

“爸,他们也没血缘关系,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年轻人会有自己的想法,你何必这样拘束他们。”江志锐忍不住又插嘴道。眼见着儿子对他越来越生疏,江志锐已经意识到父子之间的危机关系,时常考虑过,他也不年轻了,江晟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了,以前严厉的目的达到了,不想再闹僵,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事他都决定不再为难江晟了。

安素和江晟也很意外江志锐的态度,满以为只要他不添油加醋就谢天谢地,却不想还有另一层惊喜。

这次江建国却是异常坚定,见满屋子的人求情依然无动于衷,坚决道:“我也意已决,不同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江晟站了起来,拉着安素就要往外走。

“站住!”江建国厉声叫住他,生气道:“你要是敢迈出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江晟牵着安素的手有些抖看,心里挣扎了很久,还是痛苦道:“对不起,爷爷!”而后头也不回的拉着安素的手走出门。随即身后玻璃碎地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是他第一次见爷爷这么生气,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会后悔,只能拉着安素坚决的前进。

江志锐在里面不敢吱声,杨姗追了出来,拉着江晟道:“晟儿,你再跟你爷爷说说,你爷爷那么疼你,不会怎么样的。”

“妈,对不起!”江晟抱住杨姗道,这个时候的江建国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他知道江建国会后悔的,因此也没将那句不要回来当真,毕竟江建国从小那么疼他,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再说有自己的父母在旁边劝着,不会出什么大事,他唯一要做到的要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决心,让他妥协。

“我们会劝劝他老人家的,你不要太当真,别真的不敢回来了。”杨姗拍拍江晟后背,泣然道。又对安素交代道:“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的,但是晟儿主意已定,我改变不了,只有顺着他,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见安素还是沉默着,杨姗又要开口,江晟忙插话道:“妈,我先走了,不然等下让爷爷看到又该生气了,你们好好看着他,他老了,不适合经常动气。”

“既然知道这些你还做出这些事。”杨姗嗔怪道,“幸好你爸这次也站在你这边,好歹能帮衬着点。”

“事情总要解决,我不想拖泥带水。”江晟说完就将安素带走了。

安素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她就是故意的,她想看看江晟到底要怎么解决这样的事,如果他妥协,安素会毫不犹豫的走人,但是江晟决心如此坚定,不惜违逆最爱的爷爷,让她只有顺着他的路走。

走到外头的时候江晟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手伸进去接了起来。

“江晟,我现在在机场,想见见你。”冉景在电话里说道。

“机场?你去哪里?”江晟问道,眼睛瞟向安素。

“我要回到之前生活的地方去了,你过来一下吧,不要带其他人,就你一个人!”

江晟将电话挂掉,带着安素上了车。

“冉景要走了!”路上他突兀的对安素说道。

安素哦了声,淡淡的回应了下,见路线不对她又道:“那你现在是要去见她吗?”

“嗯,估计是最后一面,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见面,我想去见见。”江晟瞥向安素,看她的反应,安素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江晟心里难定,又试着开口道:“不然我跟她说不去了,我们回家?”

良久安素都没开口,正当江晟想要掏手机时被安素一把按住,她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好!”江晟应道。

等到了机场,江晟专门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停车位置,让安素等着,自己去和冉景见面,有些事情他也想说清楚。

冉景正在候机厅坐着,见江晟进来,朝他招了招手。

江晟长腿迈过去,坐在旁边,冉景今天一身黑衣服,显得格外沉重。

“江晟,我真的要走了。”冉景开口,头低低的。

“嗯,记得一路顺风,好好生活。”江晟说道,“还有,以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受此影响,过得幸福!”

冉景揪紧了身上的衣服,最终还是决定把那句话说出口,她抬头看着江晟的眼睛道:“江晟,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送你那株波斯菊的吗?”见他摇头,冉景失望的缓缓道来,“我初中的时候老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波斯菊国王的小女儿被诅咒是个永远的孤独者,一个人住在公主城堡里面寂寞孤独。最后,一个骑士路过公主的城堡,和波斯菊公主一见钟情,两个人相爱了。大波斯菊公主的诅咒自然而然被解开了。我从小是个孤儿,一直很孤独,也希望有天能遇到相知相守的骑士,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已经对你有好感,如果你正常追求我的话,我一定会答应的,但是你的方式太激烈,让我很反感,我害怕被伤害,你越是强势,我就越是会反抗,正好你爷爷知道就偷偷放我走,我送你的那株菊花就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波斯菊的话语是少女纯洁的心,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珍惜,温柔对待我的心,可惜你一直不明白。”

江晟听后叹气,“我一直想着把它养活,从来没认真去求解,原来是这层意思。”

冉景摇头,“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直到今天才知道,一切不过我的自作多情,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不会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不会不理解这个含义的。”本来她对江晟还抱有一点希望的,现在是彻底失望了,她终于可以决绝的离开了。

江晟没发表任何意见,既然对方明白,自己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如果解释说自己当时有病在身,对她无疑是更大的打击,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又何必再去伤害。

“我走了。”冉景站起来郑重说道,“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祝你生活幸福。”转身走了一段路后,她又回头问江晟,“再问一句,你到底喜欢的是安素还是田维?”

江晟摇摇头,“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安素和田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也没必要回答她这个问题。

冉景叹了口气还是走了,心里始终有遗憾。

江晟走回停车的位置,安素正看着外面发呆,他唤回了她的意识,笑了笑,“我们回家吧!”

“她走了吗?”安素问道,见江晟点头也不再说话。

回家后,两人进了屋,江晟从后面抱住安素,下巴抵在她的脖子处,一口气吹出来,又热又痒,他闻着安素身上的味道,闭上眼睛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迟疑了好一会儿,安素才轻不可微地点了下头。

江晟渐渐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正文完结了,后面有番外,明天上午九点番外和新文《被逼修炼的日子》会一起发出来,喜欢的捧个场!有些还没解决的问题番外会说明。番外有几章,明天上午的番外是关于田维死后穿越发生的人兽事件,可能有点重口,大家悠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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