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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求仙》


第一章兰若寺

郭北县,一座酒楼。

阳光如同金粉一样地洒在地上,稀稀疏疏。酒楼前,一条街市人来人往。

酒楼喧闹嘈杂,突然滋呀地一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把推开了酒楼的门……

店小二正招呼客人,一听到有人进来,忙招呼完手上的客人后向汉子走去。

“客官您请坐,来点什么!”

店小二引着一个大汉到桌前坐下,顺手抹了几把桌子,谄媚地问道:

腰间别着把杀猪刀的汉子熟门熟路道:“来两斤熟牛肉半斤烧刀子,再来两道你们店的拿手小菜。”

“好嘞,您稍等!”

店小二一声唱诺,往后厨去了。

大汉则竖起耳朵,听着大堂里食客们的谈话声。

“郭北县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大事?”

“嘿嘿……”

“牛二,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们听说过兰若寺吗?”

“一旁的人道:兰若寺,莫非你说的是那北郊黑山上的那座寺庙?”

“一座荒废了的庙宇有什么大事发生,莫不是那群死和尚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没错,就是那个兰若寺”

“嘿,有宝贝?”

“我倒是想哦,有命拿才是真嘞”

“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今天讲不出个好歹来,说不得要给你个教训”杀猪大汉正听的兴起,见对方卖起关子,走了过来捏着拳头说道:

牛二也不理会大汉的威胁,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

“你们知道前几天失踪的那几个书生吗?”

“跟兰若寺有什么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牛二快讲讲!”

“这不是要皇考了嘛,来金华的大多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你们也知道那些酸书生能有几个铜板,也不知道是谁说兰若寺有片遮瓦的地方。”

“这些书生一听不要钱的住处一股脑儿的往北郊跑,这不,一去不复返了。”

“他们不是被强盗给宰了吗?”

“是就好啦!说半天你们也不给口茶,让我润润喉,渴死了!”

一旁听的兴起的大汉一伸手捞过小二刚送上来的酒。

“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牛二,我的酒可不是白喝的,喝完要是讲不清楚。”

“嘿嘿”大汉狞笑两声,眼中的凶光让周遭的人不寒而栗。

牛二触及大汉眼中的凶光也不再卖弄,这杀猪武是这里有名的暴脾气,一个不好今天就要被狠狠修理一顿。

“那些书生一进去就压根没有走出过北郊,什么强盗!都是县令为了保住头顶的乌沙帽掩盖住一个秘密的手段而已”

“是什么秘密?”

“妖怪?”

“嗯!你猜对了就是妖怪!那兰若寺里住着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过”那天我和棺材铺的老周去送棺材路过北郊,你们猜怎么着”

“啧啧啧啧,那黑山上的树会动嘞。”

“真的是妖怪?”

“哈哈哈哈哈,牛二你傻了吧!”

“我牛二从来不说谎话,你们不信?好,可以去问棺材铺的老周,他总不会扯谎吧!”

“哼,今天我就去兰若寺探个究竟!”

“去证实你的说法,要是假的,等我回来,有你好看。”

听完牛二的话杀猪武当即拍板决定去兰若寺一探究竟。

杀猪武是这一带有了名的混人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家谁也不敢拦着

刚说完大汉就走出酒楼直奔北郊方向去了。

“牛二你惨了,杀猪武是有名的暴脾气,等他回来有你好受的。”

“是啊!还是快想想他回来你要怎么同他道歉吧!”

酒楼众人七嘴八舌的冲牛二说道:

“他要是能回来,我就是给他打一顿又何妨”牛二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

枯萎的杂草在阴风里面微微的摇曳。

黑山兰若寺周围的林子中心坎坷的土地上,似乎生机彻底的断绝了,一切看上去都充满了异常萧索和不详的气息。

唯有一颗大榕树郁郁葱葱,但在这郁郁葱葱的树冠之中却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娘的!这里怎么这么冷,早知道就多穿几件衣服了。”大汉双手蹭了蹭身体跨入一间僧房后说道:

就在大汉跨入僧房的时候,僧房隔间里一具带着诡异和不详气息的尸体动了一下。

林封睁开自己的眼睛,看了看周围,自己身边除了自己外还一动不动的躺着几个人。

林封双眼冒出寒芒道:

“你是谁?”

林封推了推在自己左边坐着的一个干瘪老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林封自顾自的说着的时候,左边的人终于转过身来,透着外面传来微弱的月光,林封终于看清楚身边的人的样子。

浑浊的眼睛,比晒干的橘子皮还皱巴巴的皮肤,头上是还带着两根毛的秃瓢。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问道:

就在林封询问的时候,下面传来一阵臭骂声!

“这个牛二说什么这兰若寺有妖怪,我呸,等了这么久连根妖怪毛都没有,回去我定要他好看。”

林封透过上面的隔板,只见上面一个腰间别着杀猪刀的大汉正双手插腰像个泼妇一样在骂街!

“咚~咚咚”

就在林封皱着眉继续打量大汉的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二章僵尸

大汉去开门。

好一会,才回来,林封定睛一看,一个气质出尘的古装女子随着大汉走了进来。

一进门汉子便捉住女子的手,放在自己下身在她耳畔低语道:“这个给你。”

要是一般的女子,汉子也不会这么快的就进入正题,正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浪荡,有意媾和,才如此大胆。

女子丝毫不吃惊道:“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不安分的汉子。”

大汉很享受她的抚摸,见对方早就看穿,于是也不再遮掩道:“求求娘子成全了某家吧,某家一定会对娘子好的。”说完就扑了上去。

女子也不躲避,半推半就之下二人就成了露水夫妻。

……

林封原以为会很久,正准备想趁着他们办事找找出路,哪成想大汉中看不中用,没有几下就完事了。

“小娘子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就叫人来提亲,八抬大轿迎你进门”古装女子女子躺在大汉怀里,一脸的得色道:“奴家唤名小青,官人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放心小青,我一定对你好,”面对女子,大汉满身凶煞之气此时通通化做了绕指柔。

铃铃铃,玲玲,玲,就在两人郎情妾意缠绵的时候女子脚上铃铛突然无风自动了。

看到这里林封也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靠到边上养精蓄锐等待时间逃跑。

突然上面传来一阵木板磨蹭的声音,几分钟之后就没有了声息。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林封就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人躺在自己不远处。

“哐当一声”一把杀猪刀滚到自己面前。

看着眼前的杀猪刀林封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林封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林封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人暗杀,原来不是绑架。

是穿越,是重生,自己来到了一个神话般的世界。

这里有女鬼,有树妖。

而自己就是被树妖吸干精血变成的僵尸。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会和其他僵尸一起,被宁采臣无意间用阳光晒死化为尸水。

想到自己的未来林封猛的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上方意犹未尽还没有离去的树妖。

现在耽误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去。

林封眼神清明坚定道:“不可以找燕赤霞,自己可不是聂小倩有宁采臣护着。”

转而林封的眼睛看向四周的僵尸!

“逃的出去的”,林封暗自的安慰着!

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轻叹一口气,朝其他僵尸招招手,几只僵尸摇头晃脑的爬了过来,在林封的引诱下。

本能的**,驱使着僵尸们一个叠着一个的成了人肉梯子,林封动着僵硬的身体抓着人肉梯子向上爬去。

爬上来之后林封就一直待在房间的角落,目光锐利的看着周围的僵尸。

爬下来后其他僵尸就一直绕着还残留着人气的房子打转。

“近了!”

林封右手反握杀猪刀,身子半弯,眼神下沉,膝盖微曲。

看着,正慢慢走来的干瘪僵尸,朝僵尸攻了过去。

……

片刻后几道尸气被吸入林封的嘴里后,林封微冷的双眼,淡漠扫过倒地的僵尸。

头颅全都被林封砍了下来,尸体两分一动不动,任由月光洒在尸体上,只等朝阳一出现就化为尸水……

林封朝四周张望几眼后,随手踢开脚边的头颅,走出房间。

所幸这些僵尸周身血气都被树妖吞噬殆尽,也就没有了那鲜血和脑浆四溅的场景。

草丛中林封捡起一旁枯枝,扒开面前人高的杂草。

走了一会儿听见远处的一点水声。

知道希望就在眼前,林封用自己最大的速度,向传来水声的地方跑。

另一边一处阁楼里一个不男不女的老妖婆正在破口大骂。面前几个美貌女子跪在老妖婆脚下,不敢动弹。

其中一个格外出挑的人正是聂小倩,此时的她正端端正正的跪着,一副乖顺的模样。

一旁几个女鬼,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哼!一群贱货就是上不了台面!姥姥养你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几天过去了,连个活口都没有给我带回来”

正说着老妖婆突然从身后取出一根树藤不断鞭打脚下的女鬼起来

“姥姥,不敢了”

“我们一定会找回来活口给姥姥享用的,姥姥息怒”

“是啊!

姥姥!我们一定会找活口回来的。”

几个的貌美女子惊恐的向树妖求饶的喊道:

抽了好一会后,姥姥才道:

“你们看人家小倩和小青,你们要好好向小倩和小青学学,怎么给我多带些活口回来知道吗?”

“知,知道了,姥姥我们一定会向小倩姐姐小青姐姐好好学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

“哼!又是燕赤霞那老狗,几次三番坏我好事,现在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挑衅。”

都退下,我出去会一会他

“是!”

“小倩姐姐,以后还请你教妹妹,妹妹出身卑贱,不像姐姐出身大家闺秀,不懂得对付男人的那一套”小青讥讽的说道:

第三章聂小倩

“小青,大家都是苦命人,过几天我就要许给黑山老爷了,我房间里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你急什么”聂小倩淡然道:

“小青姐姐,姥姥让我们和小倩姐姐学习,你又何必如此”

“住嘴!”目送聂小倩离去后

小青回头恶狠狠地看着身后的女鬼道:

“这个聂小倩实在是令人厌恶,假清高,大家都一样凭什么,她就高我们一等。”

“明明自己带回来的活口不比她差多少,凭什么,她不争不抢,姥姥就对她青睐有加。”

兰若寺庙前,树妖姥姥急闪而过。一把飞剑像流光一样直追树妖而去,速度极快。

飞剑过后,一个人影飞身追了过去,“哐噹”声中,树妖将剑打的飞了回来。

接下飞剑后,燕赤霞便飞身冲树妖姥姥御剑刺去。

树妖姥姥不慌不忙,凝动树根,罩住全身。看到燕赤霞靠近,树根晃动间便接连打出好几根井口大小树根。

那树根来势极快,就连燕赤霞也几乎无法抵挡,只能在空中用剑格挡躲闪。

“极度魔界”

在树妖喝声中

树根在空中晃动,又震开一个又一个涟漪,贴着燕赤霞的胸膛而去。

燕赤霞心知被这涟漪打中,必定内伤不可,急忙逃开。

闪躲过后不禁面有难色,没想到练成飞剑的他,在眼前这个老妖婆面前竟也占不到上风!

经过刚才的试探,燕赤霞已经知道硬拼根本无法取胜。

“老妖婆,今日某家肚子不舒服先走一步,我们改日再战”燕赤霞说完就飞身离去。

“哼”树妖冷哼后也转身离去……

突然正在往僧房走去的燕赤霞剑匣子里的轩辕剑嗡嗡作响起来。

“妖孽”

一声暴喝后剑匣子里的轩辕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冲向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所在正是林封逃亡的方向。

这边就在林封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

忽然身后面传来一股恐怖的气息,一道剑气冲天而来,顿时让林封心中一紧。

而此时的燕赤霞和林封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进,周围都是杂草和枯树枝空间狭小,连闪躲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候燕赤霞估计只要动一动手指,那飞剑就可以打爆林封的脑袋了!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林封了就是换成树妖估计也抗不住啊。

所以林封刚刚冲出一步,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死立在了原地。

就在林封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直接破开自己的喉咙,喉咙一阵发疼,感觉自己能说话后,林封急忙朝来人说了一句。

“我知道那树妖姥姥罩门在哪里”

“定”燕赤霞定住飞剑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林封一阵错愕。

抓起林封御剑回到僧房后,一把,把林封丢在角落里后燕赤霞才怒目圆瞪的看向林封。

在燕赤霞眼中,这些妖怪,就如同那些鱼肉乡里百姓的县官一样可恶。

燕赤霞把心中所想的按下,又灌了一口冷茶,道:“妖孽,那老妖婆的罩门在哪里!”

“说出来说不定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虽不知你从何处开了灵智,但若敢在某家面前耍心思,某家有的是手段炮制你。”

林封偷偷打量着燕赤霞,记得前世电影里的他是看不惯世间的恩恩怨怨。

为了避世才在这兰若寺居住的,何时会有如此大的杀气。

是了,他能因为看不惯贪官污吏而连斩十几个县官,怎么会容忍妖魔鬼怪害人。

林封看着铁面无私的燕赤霞,说出自己对树妖弱点的见解后,在向其保证不离开兰若寺,不害人之后,走出了燕赤霞的房间,林封不打算马上离开兰若寺,还是先找个房间再慢慢做打算。

随意找了个房间将所有窗子拉上席子,将自己从那些新死的书生身上扒下的衣服中找出一件新的穿上这才安心。

忙完一切林封这才缓下来。

林封叹了口气说道:“连自己性命都要靠别人施舍才能存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可真憋屈啊。”

……

这边和燕赤霞对战后,树妖顾不得养伤就叫上鬼仆开始设宴。

因为今天是鬼节所以树妖要宴请方圆百里妖魔鬼怪树立威望。

宴席上刚到的小青见到聂小倩,明显愣了一下,兴奋地动动眉毛,然后说:

“小倩姐姐今鬼节可真热闹啊”

“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荣幸坐在姐姐旁边。”

小倩微微点头道:“坐吧”

一旁的鬼仆忙给上了碗筷。

小青起身见了礼,但树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免礼,王将军今日能来,老身不胜荣幸。”

至于那鬼将他压根就没搭理树妖姥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聂小倩身上了。

屈尊纡贵陪坐末席,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着,问:“这位是?”

聂小倩还没来得及开口,树妖姥姥就代为回答:

“王将军,她是我的一个婢子,前数天被黑山老爷看上了,有幸做了黑山老爷第三百八十一房小妾。”

其中,“黑山老爷第三百八十一房小妾”格外咬了重音。

因为树妖姥姥的不掩饰,所以在座众人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告诫之意。

“哦?”那鬼将浑不在意地笑笑,厚着脸皮暧昧地说:“倒是被黑山老爷抢了先了。

我本来还想,让小娘子到我那黑树林,赏玩赏玩。”

说着,猥琐的舔着舌头向聂小倩靠了过去。

第四章打坐法决

聂小倩本能地挪动,旁边的小青一脸的幸灾乐祸。

只恨不能代替那鬼将,将聂小倩当众扒衣示众,肆意凌辱狠狠的践踏。

树妖冷哼道:“哼!难道王将军想藐视黑山老爷的威严吗?”

“呵呵,哪能啊!”

“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和黑山老爷作对啊!”

“刚才不过是跟小娘子开个玩笑罢了!”

“不必当真,不必当真”那鬼将舔着脸笑道:

“哼,不过是黑山养的一条狗,神气个什么劲。”

这边树妖的宴席上各个妖魔鬼怪各怀鬼胎觥筹交错。

那边兰若寺一处僧房的角落之中,林封正在翻看燕赤霞给自己的一篇残卷。

方才在燕赤霞的房间里,不知道是林封告知了燕赤霞,树妖的弱点所在让他心情愉悦,还是怀有什么别的目的。

在林封快要离去的时候叫住了他,拿出了一篇僵尸拜月,月华吐纳之法的残卷,让林封回去修炼。

不论如何,林封都不会放过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翻看着残卷,看着上面的关于僵尸的记录。

林封才知道,僵尸得天独厚,但僵尸体魄异于妖也异于人,在三界六道轮回之外不入五行,其修炼境界,也与其他人不同。

僵尸的境界,练气期三境界,跳僵、走僵、行僵,筑基期对应,骨僵。

金丹期对应飞僵,炼婴期对应游僵、化神期对应伏僵、渡劫期对应血僵

拜月吐纳之法记载僵尸只要到了行僵境界就可以不惧怕阳光。

所以等到了行僵的境界,林封便可以不惧日光自由行走在人世间。

看完有关僵尸的记载很快林封就翻到了残卷上记载的拜月吐纳之法。

看着吐纳之法,林封迫不及待的,开始对着屋顶天窗拜月起来,只见一道道月华经过林封的朝拜不断的撒在了林封的身上被其吞噬。

经过月华的洗礼,林封那体内各处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尸气像找到排泄口一样不断的朝丹田蜂拥而至。

“轰”的一声

林封体内传来一阵轰鸣声响如豆粒在锅中翻炒声音的十倍。

那黑瘦皮包骨头的身体里像有着无数只小老鼠在里面一般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鼓起来又瘪下去。

如此数次反复过后,林封就看到自己肚子下面丹田地方聚集了一团黑色的尸气,自己能看到它

“这就是拜月吐纳之法讲解的走僵的境界了吧。”

欣喜一阵后林封又摇了摇头。

没有长生传承终究不长久,燕赤霞的昆仑传承不全,能有今日全靠自己摸索,一旦走了岔路,就是走火入魔。

想想倩女幽魂三,百年后老死的燕赤霞连名字都被人占了,也是不胜唏嘘。

林封这篇残卷也是不完整的传承。自己虽然是僵尸,只要不被杀死就能肉身不灭,不老不死。

但是神魂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亡,等林封神魂随着岁月的蚕食消失。

或许若干年后这具僵尸之身会吸纳天地间游离的残魂将之凝聚从而重新诞生一个新的灵魂。

第二日林封在角落消化昨日吞噬月之精华带来的好处时,突然睁开双眼,四处查探起来。

“什么人”

僵尸身体让林封的感觉向来很灵敏,自从穿越过来,他感觉一直能感受到有一个目光若有似无地盯着自己。

看到燕赤霞出现的那一刻他有怀疑过是燕赤霞,而现在自己踏入走僵境界感应大增,明显感知到那气息和燕赤霞的气息是不一样的。

四处寻找无果之后林封才摇摇头,寻来几块木板将几处漏风的地方用木板遮挡住,然后才回到角落。

角落里林封如法炮制的继续,炼化月华。

感受月华在自己体内与尸气不断融合,这种逐渐强大的感觉让林封很是痴迷。

只是第一次吞噬月华带来的修为暴增却没有再度出现。

经过翻看吐纳之法上的注解,林封找到了缘由,原因也很简单,自己第一次修炼能有如此精进的速度是树妖在吸取自己血气时。

留下一道妖气在身体里日子一久就变成一道精纯的尸气,让自己第一次拜月的时候,直接跳过跳僵进入走僵境界。

现在尸气耗尽,修行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数个时辰后,昨日吞噬的月华全部炼化完,林封才站起身来,感受体内传来强大的力量,林封第一次认真的,仔细的看着自己穿越夺舍来的身体。

看着这具强大的身体林封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一生,从小到大的片段,一一闪现在自己眼前。

幼年带着体弱的弟弟在街头流浪,吃不饱,穿不暖,备受欺凌。

如果不是自己机灵两人早被街头的乞丐,捉了去打断双腿挖了眼,沦落为他们街头乞讨的工具。

如此经历让林封少年早熟,早早的就混迹社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从一个勒索学生的社会小混混到一个城市的地下的一个头目。

正当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现实却给了自己狠狠的一刀。

当身体倒下的时候,就在林封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没想到却穿越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既然来到这个神怪世界,林封不会放过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第五章玉玺

“什么东西”

就在刚才林封吞噬月华修炼的时候。

林封突然发现自己丹田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自己小时候在古玩街淘到的一直戴在身上的劣质玉玺并且开始不断吸取他丹田里的尸气,并且越吸越多。

林封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边吸自己身上尸气一边泛着荧光的玉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尸气被吸进玉玺。

但尸气也不是无穷无尽,不一会儿,丹田里的尸气就快消耗一空了。

就在林封尸气快完全消失的时候玉玺对林封尸气的吞噬停止了。

一道朱红色的门出现在林封身后,一股吸力自门后传来,林封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林封睁开眼睛时,正对着天空,昏沉的天际乌云滚动,只见那黑色的天空中挂着五个满月。

他揉了揉眼睑,再睁开眼睛时,才发觉不是做梦。

“这又是什么地方?”

林封从地上爬起后就朝着周围四处打量,周遭阴风呼啸,不知从哪个地方吹来,也不知吹往何处,弥漫每个角落。这是一处巨大的宫殿里面。

青石浇筑而成上覆盖着赤红的琉璃瓦,房梁上缠绕着红色的缎布,显得喜庆异常。

宫殿的四周墙壁黝黑,上面用朱红色的笔迹勾画着一幅幅惊悚骇人的地狱图,多是猛鬼作怪,审判恶鬼,阴差捉人之类的。

这座宫殿的面积很大,再向四周看去,则可以看到二十扇朱红色的石门

墙壁上挂着一盏盏长明灯,将宫殿里面照彻通明。

前面是一座神台,神台上坐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黑色雕像,雕像的面容狰狞恐怖,犹如罗刹降世,只是他的身上穿着一席绣着金线的官袍。

这雕像,跨腿而坐,双手插腰,明明只是石像却散着一种无以言喻的威严,那一双怒目让人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此刻,林封正身处在这雕像的近前。

“你的运气很不错。”

只见那原本一动不动的雕像竟然微微一颤,他的嘴角露出一个似乎是不屑和嘲讽的冷笑。

那狰狞的面孔上,一双夹杂不屑又仿佛包含岁月的沧桑的双眼陡然朝着下面看了过来

犹如雷鸣般的声音响起,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震得林封耳朵里面都嗡嗡作响。

“你是活的?林封吃惊道:”

“哼!”听了林封的话石像又是一声冷哼,随即拿出一本朱红色本子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后说道:

“林封,僵尸,走僵境界,为人:笑里藏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林封听了也不回嘴。

黑色石像见此,撇撇嘴还想继续往下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封微微皱眉说道:

石像一听,马上一张黑脸顿时臭得发紫,但是一声不吭。

抬手朝着大殿一边的墙壁一指,墙壁上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随后金光散开,墙壁上陡然出现一幅巨大的由金色光芒凝结而出的榜单虚影。

整个墙壁上一时间金光大放倍显辉煌。

“这个是功德榜,你获得的功德点可以兑换上面任意的东西,当然前提是功德点足够。”

石像臭着脸一边指着金榜一边给林封介绍道:

“功德榜上面的东西很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只要你想要,意念所想,功德榜上面就会出现你想要的那个东西。”

“原来如此,功德榜可以让死人复生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很遗憾,因为你的小女友已经魂飞魄散了,除非你能爬到诸天万界的最顶端,否则就别痴心妄想了。

林封神色黯淡片刻后道:“功德点?需要怎么获得”

“任务”石像露出笑脸道:

“这么简单”林封说道:

“简单?”黑色石像嗤笑一声,目光像是在看个白痴

“前几次在我打坐时窥探我的是你吧!”林封笃定道:

“哼!是本王看的又怎么样”

你能开口说话还是本王的功劳,要不是本王让你有开口说话的本事,你早就被燕赤霞一剑斩杀了!

许是这句话触怒了石像,过了好一会,石像才继续说:

“第一殿,秦广王专司人间寿夭生死,统管吉凶。”

“第二殿:楚江王,专司活大地狱”

“第三殿:宋帝王专司黑绳大地狱。”

“第四殿:五官王专司合大地狱,即血池地狱。”

“第五殿:阎罗王专司诛心小地狱”

“第六殿:卞城王,专司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

“第七殿:泰山王专司焦热地狱,即肉酱地狱。”

“第八殿:都市王,专司大热闹大地狱,即闷锅地狱。”

“第九殿:平等王,专司铁网阿鼻地狱。”

“第十殿:转轮王,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区别善恶。”

“我们这分属第五殿阎王殿管辖的分殿,五通神殿。”

“第五殿的分殿有108个,我们殿因为任务完成度极差排倒数,我们殿除了你还有九个,但是这一次说不定会都死在任务里面了。”

“哈哈哈,活该那群小杂种”五通神一脸的幸灾乐祸道: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次的任务我写在纸上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把纸条塞在林封怀里后,五通神大手一挥,林封消失后,五通神又自言自语道:“又来了个送死的”

“哼!都是一群小杂种,全都该死。”

从五通神那里一回来,林封就直接掉在自己的房间里。

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出现一个书生,那书生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粉面无须,一脸的书呆子傻气,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身上穿着一件儒衣。正趴在桌案前书写。

听到林封掉出来的巨响书生马上抬起头来看向林封。林封也不知道屋里有人,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场面凝固起来。

这时,不等林封说话打破尴尬,书呆子就站起身来朝林封拱拱手道:“在下宁采臣,来金华收账的怎料在途中盘缠用光,想在这寺院中借住一宿不知这里是老丈住所,失理了。”

第六章女鬼

看着一脸书呆子气的宁采臣,林封笑着说道:

“宁先生你文绉绉的太客气了!我本来也是借住在这里的,算不得主人,独自一个人住在这也非常无聊,你愿意陪我作伴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采臣正好想找人聊聊,顺势就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突然有一清脆的女声插入,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小女子见此处有亮灯前来拜访,不知是哪位公子在此挑灯夜读。”话音刚落就从门后走出一白衣女子。

清冷如仙,皮肤比雪都要白上三分,只是苍白脸上施了脂粉,红唇香腮,却显得明艳动人,倒是掩去了那份苍白的面色。

她的眼神眼波流转之间像是就能勾魂摄魄,让人想把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献上。

黛色眉毛如远山,浓浓而细长,眼底锋芒俱隐。只待她一抬眉,再来一声轻笑,便能摄人心魄。

女子走出后,门后又突然伸出一双白嫩细腻的脚,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然后钻出了一个脑袋。

是个粉雕玉琢的少女,头上墨色长发,身形如柳随风飘逸,面上未施粉黛,眼如仙境灵鹿,圆圆大大湿漉漉的很是惹人怜爱。

她把头一歪,看到了两人却不躲闪,反而笑得很是开心:“书生也是来兰若寺读书的吗?

聂小倩看面前的宁采臣许久答不上话来,顿时秀眉紧促继而展眉,娇声道:奴家单姓个聂贱名小倩,这是我妹妹

“先生旅途辛苦,奴家略备酒水,不如……

话说道一半她不说话了,剩下的话抛给对面的两个人去猜。

两位姑娘也是这兰若寺之中寄宿客?

“是呀!是呀!书生你也在这里住,我们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我姐姐说的对,我们刚才已经于凉亭中备了刚烧好的暖炉,刚好用来温酒。”

“老丈以为如何?”

“也好”林封叹了一口气说道:

林封虽然是那种对麻烦事敬而远之的人,但是麻烦都到眼前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一旁聂小倩却神色怪异的看着林封,身为鬼物的她自然一进屋就发现了林封是僵尸。

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所以也不揭穿,现在见他要与自己同去凉亭,不禁眉头暗皱。

湖心凉亭上

林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一旁喝酒。

一阵脚步声传来,正是落后的聂小倩两人,林封循声望去,就看到两个人正一步步向凉亭走了过来。

这凉亭红澄澄的灯光下,将她们的衣衫渡了一层惑人的色彩。看得宁采臣神色痴迷,不觉间连手中的酒都忘了喝。

聂小倩身旁的少女扑哧一笑:“那书生好生好笑哦。”

聂小倩也跟着小声笑道:“不许胡闹,耽误了姥姥的好事,看她怎么罚你。”

“好啦!知道了!有姐姐在那个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待走近了,少女面色旖旎的一羞。

“不过模样倒是好看。”那少女笑着说道

宁采臣显然也是听到了少女的话,不禁有些拘谨紧张

相比宁采臣的紧张,聂小倩却是完全不信他有什么特殊。

以前不是也有这种人吗?都进了姥姥的肚子里了。

不过也没必要再让他紧张下去。

打定注意后聂小倩掩面轻笑道:“公子家是何方?”

聂小倩的问话倒是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听到聂小倩的问话,宁采臣也是心里放松了下来道:“小生家住金陵县”

……

琴音撩撩,酒过三巡

宁采臣突然开口说道:“隔壁厢房的燕大侠不如一起叫出来热闹热闹。”

“公子说的可是那大胡子!”

“呀!那大胡子可是个坏蛋呢!”一旁少女吓的面色发青。

小倩也停下抚琴细声说到:“那大胡子杀过人的。先生不要去找他了,好吗?”说坐着话眼珠直盯着宁采臣看。

“难怪,那大胡子我一看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对了,两位姑娘住在兰若寺哪里。”

“这荒山野岭的,不觉得害怕吗?”一旁林封一副漫不经心又刻意点出了两人的怪异之处。

“奴家家住兰若寺后面,家里只有姥姥和我妹妹,今儿个我和妹妹下山采办物资。本想回家,谁知路过寺内,见一处有光亮。便与妹妹前来拜访。”聂小倩不动声色的解释道:”

“从风水学方面来说,埋死人,最忌讳的就是一大堆无主孤坟,一通的随便埋在一起,惊扰原来的死人不说,对自家死去的亲人也不好。”

“但穷人,活着的时候都不计较,哪里计较得到死后这些东西。”

“迫于无奈,他们一般情况之下,只好将死去的亲属埋到乱葬岗。”

“所以照理来说埋在这兰若寺后面的都是苦命人。”

“乱葬岗这种地方,一般情况之下,肯定不是什么好风水。”

“你说是不是!小倩姑娘,林封话中藏锋道:”

还不待小倩说话,四周突然传来树叶磨地的沙沙声响起。

燕赤霞怎么还没有来,糟糕了!没想到这老树妖这么耐不住性子,随着树叶的声音响起聂小倩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宁采臣站在林封前面,左右看了两眼之后,开口说道:

老丈“你看这个桥不对劲啊!看这儿这个地方好像舌头一样在不断起伏。”

顺着宁采臣手指的地方,林封一眼看过去,果然桥间在不停的抖动。

第七章种梨

看着桥面不断起伏动荡心惊不已,但还是强装镇定冲宁采臣道:“你看错了,来我们继续喝酒。”

宁采臣挠了挠头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了小倩说要拿酒怎么还不回来”

“呵,回来干嘛!给你送终吗?”

林封心里冷笑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女人,真是色胆包天,也是,有时候人愚蠢也是一种福气。

对于燕赤霞居然屡次三番的救宁采臣林封一直很不解,本来想借此机会和宁采臣搞好关系,现在看来还是保命要紧。

听着四周沙沙声不绝于耳,有越演越烈之势,燕赤霞还却没有出现。

林封顾不得什么了,一转头便扎进了湖中

“哎!老丈你怎么下去洗澡了啊!”

……

宁采臣红着脸冲水里说着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妖孽你还敢害人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燕赤霞,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极度魔界”

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响起

过了一会后,打斗声停了下来。

转而是一阵脚步声。

一个浓眉大胡子的人冲着宁采臣走了过来,宁采臣瞅着他,先发问:“有何贵干?”

燕赤霞盯着宁采臣,又扫了眼他手中的酒一把扫在地上皱眉道:“你黑云罩面,最近怕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命不久矣。”

宁采臣好端端的喝酒被坏了兴致,不满的道:“我看大胡子你就是邪祟,别在这儿招摇撞骗了。

燕赤霞指着宁采臣道:“你现在黑气只是浮在面上,没有入肌理,要是入了骨髓你就要完了。”

宁采臣哼笑着:“圣人言不信鬼,不信神,什么鬼怪神说,都是唬人的,大胡子你脑子生了病,净说些胡话。”

燕赤霞不屑的一笑,充满了鄙夷:“圣人,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的圣人还救不救得了你?”

宁采臣当即恼了,哼笑道:“我不管怎样也好过招摇撞骗,大胡子你想来骗我,打错算盘了,我可没钱让你骗。”

燕赤霞冷哼:“死到临头不知悔改!死不足惜。”

“不听你的话,就死不足惜?我死不死的,干你何事?可笑。”

走、走、走

燕赤霞,须臾吐出一口气,拍着宁采臣的肩膀道:“好好好,那你尽管准备投胎去罢。”

……

三更时分

郭北县城外一条小溪溪水突然炸开一丈高,从炸开的溪水中央一道瘦弱的身影缓缓走出

该庆幸的是,天还没亮,他也终于从兰若寺逃了出来。

走进郭北县城,林封来到最近的客栈,在掌柜的桌子上!”

啪一声扔出一块自几个僵尸身上扒下的银锭道:

“掌柜的来一间上房”

“好嘞”那掌柜的点点头便拿出一木牌道:“左手边第二间”

傍晚太阳下山,在客房调息修炼的林封停下打坐正要出门就听见

门外一阵敲门声,刚打开门一个书生就闯了进来,对着林封倒头就拜道:

“仙师,请收我为徒吧!”

林封看着面前的书生一脸笑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师?”

书生见林封没有拒绝的意思,赶忙说道:“晚辈今日三更时分路过郭北郊外,看到前辈大施神通将河水掀起了一丈高,这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晚辈寻仙问道十几年走遍名山大川,也遍寻不得仙人踪迹,今日得见仙人真踪,恳请仙人收我为徒”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仙人,而不是妖魔鬼怪所化”

书生看着林封倒头就拜道:“只要能让我修炼有成,报了深仇大恨,妖又如何,魔又如何,皆是我师。”

林封看着一脸虔诚的书生拿出一颗由自己尸气凝聚的丹药道:“要做我徒弟就吃下这颗丹药”

书生见状一把抓过丹药,吞下后忙行了三跪九叩,再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向林封奉茶。

林封接过茶,也不嫌弃简陋的拜师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傅,学生姓白名献之。”

“白献之,好名字”

就在林封打算继续追问时

忽然一阵铃铛作响,有人吟道:

“天下碌碌皆梦境,人间富贵总归空;欲问我道水穷处,崂山洞天白云中。”

很快走来一个身穿八卦破道衣的老年道士。

其身材颇高,留一撇山羊胡子,样子有些猥琐。

他背负桃木剑,右手摇着个古铜铃铛!

那道士走进一卖梨的摊子面前像是在说些什么。

林封看着书生笑着说道:

“终于来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林封拿着把伞带着书生白献之走下了楼躲在一旁观望

原来是那个乡下人运了梨在街上卖,他的梨又甜又香,可是价钱卖得很贵。

那个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向他讨梨吃,却遭叱喝和责骂。

林封再看只听道士说:

“一车的梨子数百颗,我只想要乞讨一颗,对於你没有太大损害,你生气什麼?”

连旁观的人也劝卖梨的人挑一个坏梨给道士,可是乡下人怎也不肯。

这时两人的争吵之际。

白献之出现,从口袋之中掏出几枚铜钱向那乡下人买了个梨子,给那道士递了过去。

那道士也不拒绝,拿着梨

对围在那里的人说:“我们有道之士是不会吝啬的,这里有好梨,让我拿出来请大家吃。”

有人就问:“你既然有了梨,为甚麼自己不拿出来吃。”

道士说:“我必须用这个梨核来做种!”

於是他捧住梨大口吃光了,把梨核捏在手里,从肩头取下一把铁铲。

在地上挖了一个几寸深的洞,把核子埋了下去,盖上土,向街上的人讨水来浇。

林封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

好心的人在附近店里讨了一盆滚开的热汤给他,道士接过来就把它浇在埋梨核的地方。

大家都注视著这道士表演把戏,过了一会,只见嫩芽长出来了,且渐渐长大起来,不久变成一棵枝叶茂密的树。

忽然开了花,忽然又结了果实,梨结得又大又香,挂满了一树

道士就从树上把梨子摘下送给看热闹的人,一下子都送光了。

接著道士就用铲子斫树,叮叮当当地响了半天,树才倒下。

他将树抗在肩头上,从从容容地慢步走了,林封看那老道要走,便带着书生偷偷的跟了上去。

当道士施行法术的时候,卖梨的乡下人也在人丛里,伸著脖子出神地瞧热闹,以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意。

道士走后,才回头看自己的车子。一看,上面的梨一个都没有了。

这才明白刚才道士请客的,都是他的东西。

再仔细一看,车子上一个车把手也不见了,而且留著刚被凿断的痕迹。

他气急败坏地赶忙去追寻那个道士,转过墙角,发现那失去的把手被丢在了墙下。

才知道道士斫下的梨树,就是这个东西。道士不知到哪里去了。满街的人都在笑得合不拢嘴。

一边,正跟着老道的林封突然眼前一花。

突然一团东西从远及近诡异的出现在林封面前,一张惨白的大脸,血盆大口,只有眼白的眼珠占了整一个眼眶,就在林封就要出手时。

周围环境又变化了一个景象然后林封发现,自己像一根腊肠似得斜斜的挂在树上。

第八章收徒

同时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凌冽的清香,这味道绝对是林封从来没闻到过的,似如雨后青竹的清香

这时林封发觉自己全身有血液流出来,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雨后青竹的清香的气味。

哦,原来我的血液气味不是腥的。他迷迷糊糊的想着,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对自己是才走僵境界体内只有尸气哪里来的血,又着道了。

就在林封看清幻境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起了变化。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大殿中间放置一张画着嫦娥奔月的屏风,屏风后便是一张大床。

床的四周点满了蜡烛,照的整个大殿显得十分恢弘大气一张大床林封正坐在床上。

林封站着打量着道:“这大殿怕是皇帝寝宫也没有那么富丽堂皇吧!”

从宫殿顶上垂下一个帐子,整个帐子淡青色上面描绘着山树的透露着朦胧感。

林封不由自主的盯着帐子看,

一直到眼睛发酸,竟然慢慢的朝着大床靠了过去。

柔软的枕头,散发着清香的被子。

“睡吧!睡吧!”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声音一直催促林封早点睡。

刚想躺下,林封就警觉了起来,僵尸怎么可能有睡意。

臭道士真是警觉,沿路设下这么多幻阵如果是个普通人,此时此刻恐怕早就昏死过去。

林封睁开了双眼,叫醒陷入幻觉的书生后带着书生,远远的跟上老道士。

许是破了幻境林封这一路十分顺利,跟着那老道很快就到了一座破旧的道观

破旧的木门,荒凉的石阶,林封施展僵尸特异能力的将自己隐藏在一棵树下。

交代书生一些细节后,让书生上扣门拜师。

“去吧”

“是,师傅”书生行了一礼后向道观走去。

就在书生准备上前叩门时,自观中走出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道士跟着老道士身后。

几个青年道士,神情倨傲,一脸的不平。

“去吧!”老道说了一声,一个年轻道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步子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像似剜了他肉一般疼。

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三个玉瓶,看这灵气充足的玉瓶,连一旁偷看的林封不由得感叹一声老道的阔绰。

因着先前林封的告诫,书生没有拿那玉瓶,只是伸出手摆摆表示不要。

在路上林封告诉过书生,老道已经欠下书生的因果,如果不还此生修为再无寸进的可能了。

所以书生要拜入道观只能从这下手算计那老道,让他还不了因果迫其收书生为徒。

只要自己不接受那老道的东西,他为了以后修为的精进一定会收自己为徒。

“算这书生识相,那青年道士暗暗喜道:”

谁知,书生那手摆摆后又弯了起来。

“恳请仙师收小子为徒吧!小子对修仙成神不甚向往,求仙师成全。”

老道黑白交加的眉毛蹙了起来,略有几分不悦。

“大胆!”

那捧着盒子的青年道士怒喝一声。

“修仙成道,哪是你这样的人可以肖想的。”

“年纪一大把了,师傅看你可怜想为你续上几年阳寿,全了你在集市上的相助之情,你莫要不知好歹。”

书生脸色一讪,急忙端正的跪好:

“小子知道仙缘难求,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修仙恐怕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只是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够一尝心愿。”

“这,我就死而无憾了!”

“啊,仙师啊,你可怜可怜我吧!仙师求求你成全我吧!”

说着跪着爬到老道身前,抱着老道大哭一场,鼻涕眼泪都抹在老道的道袍上。”

老道看着书生再看看自己的道袍,脸色一黑,心里却是怪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多事,结下因果这下害苦了自己。

本来他是想着以丹药了结了二人的因果,从此不再拖欠,偏偏这个书生说要拜自己为师。

他可以看出来这书生天资是不错

可惜已经成年,才碰上自己且心性不坚,这样的种种一切都说明了书生福源薄如纸,一动就破,运道极差。

书生眼巴巴的样子着实恶心到了老道!老道眼睛扫了扫一边的道士。

随即那抱着盒子的青年道士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师傅这种福缘浅薄之人,若是收入山门,恐怕我们青玄观会被人耻笑的。”

躲在暗处的林封皱着眉头看着事情再起波澜。

“师兄,旁人如果知道师傅收了我,一定会歌颂师傅的大气,我们道观一定会在郭北县扬名立万的。”

“况且师傅是仙人又怎么会跟你想的一样”

“谁是你师兄,不知所谓,滚开。”

就在众人唾弃书生不要脸皮的行为的时候,老道突然出声道:

“好了都不要吵了,也罢!

明显你带他下去,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老道士暗自扯出道袍指了一旁一个矮胖的道士道:”

“是,师傅”

待几个道士走后

林封这才悄悄的走进道观!

咚咚咚咚咚

那在大殿前呵斥书生的青年此时正一身玄色长袍,长发随意挽了起来,双手背负在身后。

他的眼神带着不明的冷厉,声音低沉,“进来”

门外道童心中一颤,他深知这是明玹心情非常不好的表现,暗暗叫苦。

今天是沦到自己服侍明玹!如果是提前知道他心情不佳,他必定不会挑这个时候过来。

门外道童咬咬牙,还是推了门走了进来。

第九章蓝采和

进门后道童三步做两步放下灵丹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一定看不起我,修道多年还是在练起中期打转”

“你们一定一个个都在嘲笑我,呵呵,今天连个凡人都可以压在我的头上。”明炫神经质的自言自语道:

“不敢”

道童嘴上应着心道:“分明昨晚就哄好了的,怎么今日这厮的暴躁脾气又发作了!”

道童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明玹。

他猜测明玹必然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所以回来便撒气在他的身上。

算了,反正又不是日日照顾这个疯子,下次一定要机灵点,这样想着,道童便发觉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

这边,明显对书生笑道:“师弟,这道观的风景我这一路上也带你见识过了。”

“不如我带你去你院落,也让你好生修养,不要错过了明天的早课。”

书生笑:“多谢师兄指点,师兄说过的话师弟都会放在心上的,不敢有片刻忘怀。”

明显闻言哈哈大笑。

书生的刻意投诚,显然让明显心头大悦。

作为一名新进门的弟子,可以领到的物件也就这些,一本金丹要术,三颗适合在炼气期服用,促进气感加深的养气丹。

“师弟既然你已经入门了,本门祖师爷你也应当知道,咱们青玄观的师承上洞八仙为蓝采和祖师下界布道,崂山分支留存的金丹道统。”

“传说我们祖师爷可是真仙境的大能,我若习得其万分之一道术此生便足矣了,书生看着明显的痴狂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片刻后等明显介绍完,书生才询问明显养气丹的事。

“师弟,养气丹可以缩短修炼的时间,甚至是充当入门的引子,少却了修士辛苦感悟天地灵气。

林封听着面上却越发的恭敬起来,态度谦虚受教:“谨遵师兄教诲。”

“这瓶气血丹你好生收着,是师傅吩咐我交给你的。

你年岁已经大了,先服用此丹调养身体,再行修炼之事,打好一个基础对你以后的修为只会有益无害,我还有事就不进去坐了。”

明显拿出一个玉瓶递给书生,留下这么一大段话,就转身离去。一个踏步走出竹屋,瞬间就没了身影。

林封这边进了道观,还没走几步,忽然停了一下,轻笑一声,忽然加速,拐进一旁的一棵树下。

看着林封忽然加快步伐,不远处几个穿着道袍的人脸色一变,同样加快速度,但一靠近,就脸色立刻就变了。

“没有?”

“我明明看他走进来的!”这人心里一跳,知道不同寻常。

“明显师兄,他消失了。”

“明显”端着茶,他转了转茶盏,听着几人禀报。

半晌,把茶水一口饮下,“消失就消失了吧!我常听师傅说有高人来做客,许是师傅的客人,不是我们能管的。”

是啊!

不是他们管的着的。

纵然“明显”想管,但能凭空消失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几个练气中期的弟子。

要是告诉那老道,以老道的性子若是客人上门就是“明显”的小题大做。

若真是敌人上门就是“明显”失查,左右都是“明显”的不是,他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将这件事情上报。

当然“明显”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这次正是因为自己突破练气后期才做了这道观的大师兄。

其他师兄弟早就在找他的错处,自己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错误放出来让人抓住机会踩着自己往上爬

“明显”把心里的厌恶按下,又灌了一口冷茶,道:“你们都盯紧一点,不要逃了可疑人士。”

几个弟子得令,去道观周围巡视起来

“有趣。”

林封并没有离开,他一直站在一棵树下,树荫把他的遮蔽,他就融在阴影里,再也瞧不出。

林封把目光收回,他有心神感应隐隐能察觉到“明显”的所思所想,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有过多探寻。

鬼物能感应到人的想法,甚至能察觉人的运数,只不过这些感应都有限制,不是神通。

林封虽然不是鬼物,却是僵尸在性质上相差不远。

……

书生进院后一个小道童走了进来,看着书生手中的玉瓶,满是羡慕的说道:“师兄真是好福气,这可是师傅亲自去深山采药回来炼制的丹药。”

“玩着手中的玉瓶,书生将瓶塞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冷意,只是闻上几口,便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当真是神奇。

把瓶塞按了回去,玉瓶同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的。”

“是,师兄,明日早课我来唤师兄,带师兄去大殿”

“好”

想到从今天起,自己就算是踏上修仙大道,书生心里不经激动万分。

从今往后,自己跟之前的人生就要说再见,走上两个是截然相反的道路。

在书生想入非非的时候

放在桌子上的金丹要术和养气丹,连同怀里的气血丹也不见了

哪里来的小贼,敢动你道爷的东西。

你!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献之这才几个时辰这么快就不记得为师了吗?”林封坐在床上平静的说道:

书生见状马上跪在地上一脸惶恐道:“弟子不敢”

“不敢最好!你当知道若非必要我也不想与你为难。”

“不然吃苦头的终究是你”

“以后我就在你这院子住下了。”

“啊~是师傅!书生苦着脸应承道:”

……

第十章行僵

转眼距离林封潜藏道观,书生拜师,已经有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咕噜咕噜”

声声巨响从林封的身体里的脊梁骨传出。

源源不断的尸血从中生成,不断向四肢流淌。

同时林封的身体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林封的头上乌黑的长发不断生长直腰际才停止。

原本风烛残年,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脸孔,手指瘦如枯木的老头子的干瘪苍老的样子也才以肉眼的速度不停的变化,六十岁、五十岁、四十岁、三十岁、二十岁。

最终林封的样子定格在二十出头的面貌,原地消失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一双浓浓眉毛的清秀的青年

发丝披肩来,身穿着淡青色长衣,没有一丝浑浊的精明双眼好似一人畜无害饱读诗书的书生,

转修金丹大道后消耗完三颗气血丹,林封终于成功突破到了行僵。

“师傅你这”书生一脸吃惊的指着林封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认得为师了!”林封平静的说道:仿佛刚才返老还童的人不是他一样。

“恭喜师傅,贺喜师傅”书生施了一礼后说道:

“好了!”

“拿去一日一粒,这是这三日的份,三日过后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自己知道后果”

“不过,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我要的不过是此间道观的百年传承,待传承到手,我自会放你自由。”

“说的不好听一点,我们现在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护我同时也是在保护你自己。”

“好了,不说废话了,从凡人到练气境,就算有丹药靠自己感悟气机,恐怕要一年,而以你的资质,则需要两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我要让你今日就突破练气境。”

现在我已经是行僵境界足够为你护法,现在我要将这两枚气血丹全部打进你的身体让你在短时间内入道,你要承受住。林封看着书生平静的说道:”

“等等,会不会太快了啊!”

那养气丹对于炼气期修士都有着极其明显的精进修为的作用。

对于他这样一名新手来说更是大补之物,书生怕承受不了!

“有我的护持,你进入练气境的危险会大大缩短,不要再说废话了,赶紧运转金丹要术感应天地灵气,我要开始了。”

书生见林封态度坚决,开始正式运转金丹要术照脑海中金丹要术记载,开始尝试沟通天地灵气,入体感悟第一缕气机,是修仙开始必经的第一步。

有了林封的解析,书生看金丹要术犹如,看三字经一般的简单。

书生闭目盘膝,开始有节奏调动自己的呼吸频率,胸膛一起一伏,整个人的心神都安宁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让人浑身都十分舒服。

让书生有种自己正在泡热水澡的感觉,温暖,舒适,无忧无虑,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随着时间流逝,身体中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什么气机存在根本不存在。

“夫金丹之术,乃修真之要路,成仙之梯航。

然有至理存乎其间。苟不先明斯理,往往误入迷途,多至白首无成,反怨仙经荒谬所以丹道不明于世久矣。

予得祖师指授,幸成正果

岂敢矜为独得,不思济度后人。

况坛中二三子皆夙有仙缘,诚心求道。

故特剖尽疑团,直陈丹术之详。俾心目了然,知所遵循。

先天即太极也。儒者谓之太极,释家谓之圆觉,道家谓之金丹,皆此一也。

故未有天地,先有太极。太极乃夫地之祖气,万物之母气。自太极而生天地,清气为天,浊形为地。气,阳也。

不得谓之纯阳焉,而阳中有阴矣。形,阴也。不得谓之纯阴焉,而阴中有阳矣。何也?盖太极,纯体也

在来回念金丹要术几遍之后,书生似乎是隐约抓住了那一点灵感。

丹田处一点暖意正在扩大跳动。丹田内似乎是有头丝那么细小的气流被聚集了起来

“可惜!”

可还没等它形成完整的气机,又是倏地一下整个儿消散了。

这时,虚空中突然出现几道亮光,那几颗丹药从出现到进入书生的身体不过数秒的时间却改变了书生的身体。“

浩瀚压力凭空出现,犹如滔滔海浪,铺天盖地。

而书生如同海中小舟,一个不慎,就被海浪淹没,葬身海里。

这就是高浓密的灵气汇聚在一起,空气中的压力让书生差点喘不过气。

深深的呼吸,书生知晓,成败在此一举,丹田正疯狂的旋转,不断吸收外来灵气。

而后转化的灵力通通被吸收进身体,炼化体内丹药,一股又一股气血,和灵力不停的冲涮书生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经脉也要迸炸只能分出一丝心神。

运行刚刚吸收的灵力护住经脉,不然经脉断了,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书生只觉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叫,皮肤好似要给灵气的压力下逼迫裂开。

渐渐的,疲惫感席卷全身,时间变得越发难熬起来,。

威压犹如将自己放进石磨里,不停的磨了一遍又一遍,压得他难以直立。

全身都冒出了冷汗,汗水如同大雨似的,滑落下来。

就要撑不住了。

书生只觉喉咙更加干渴,呼吸越发困难,全身发热,五脏六腑里刺痛得翻搅着,连手指也动不了。

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林封的尸气、丹药的丹力、还有不断涌入身体的灵力,数股力量在书生体内不停冲撞,融合。

书生只觉喉咙越发的干涩,呼吸越发困难。

全身都像是在重新组装一样,五脏六腑里都在翻腾,连手指也动不了。

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第十一章讲道

“啊~啊啊啊”数股力量的交锋的压迫,骤然解脱,书生双腿一软,几乎就要从床上瘫倒下来。

“还不马上调息”一旁的林封喝道

书生在林封的呵斥下马上调息

慢慢调和气息,运转着丹田,控制灵力流过全身经脉,平缓了气息。

“不错,竟能这么快收拢体内力量将之运用,不过一日便突破至练气初期。”

见他不仅能抵抗住数股力量的交锋,还能快速恢复到最好状态,

林封不禁赞叹一声。

书生听到林封的赞赏,直了身子,挺直了脊背。

林封面无表情,心中着实庆幸,毕竟自己这便宜徒弟要是死了,自己恐怕所有的图谋都要化为乌有。

第二天老道因为讲道,书生早早的来到的道观的大殿

他站在正殿中央,殿前站是那天出现的弟子,明显、明玹也在其中。

其中明显在与另一个人道论

“道观自创立以来于身外之物并无太多追求。一直恪守“清心寡欲”的宗旨。”

“灵丹妙药就非身外物吗?显师兄”

除了正式弟子外还有几个道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等待着老道来讲早课。

书生身边的道童正在小声的给书生介绍殿前的道士都是谁,什么修为的。

正在此时,忽然有毫不掩饰的的一股气势靠近大殿殿。

这是师傅来了,道童在一旁冲书生说道着:

就上前跪拜,书生也随众人上前等待。

一个老道御剑而来须发皆白,身材高大,穿着一袭普通道袍,似是个寻常老道,看着年岁大却绝不像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

他神清气足,双目莹然生光,全然没有当初在集市时的邋遢猥琐,接近大殿时翩然落下,施施然的走过来。

这是刚才还在聊天的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列做了一排朝着老道做了一揖,唤道:“师父。”

书生见状也赶忙上前施礼

老道看到书生道:“你的修为你到练气初期了,很不错!”

老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明显的惊诧莫名是不必说了。

几位弟子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明玹更是大踏步走上前厉声向书生道:“说你是不是修了什么邪术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修为大涨人?”

一旁的老道也在等书生的解释。

“禀师傅,弟子昨日照金丹要术修炼,觉得进境甚慢,于是就将师傅赐予的灵丹全吃了,一觉醒来就变成如此。”书生眼珠子一转说道:

“全吃了,你以为师傅的丹药是糖丸吗?”

明玹只恨不能将手中的道袍扯碎来泄愤,阴阳怪气的说道:“师弟真是好大的福气啊!这么吃灵丹居然还没死,反还修为大涨,真是可喜可贺啊!”

“以后可得好好教教师兄们啊!”

书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冷笑道:“修为不高,扣大帽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书生一开口,四周寂静,众人也没想到这刚入门的师弟一开口就得罪人。

“像什么话?”老道看着一脸难看的明玹呵斥道:

“顿了顿老道很是欣慰的捋着胡须冲书生道:“好,你此次第一次修炼就有如此大的长进。属实不错”

“恐怕用不了多时便可冲击练气中期,很好!”

“前几日未来得及为你取道号,你排明字辈,名中有个献字,道号便唤明献吧!”

“谢师傅”书生一脸感激的望着老道:

老道话音刚落。

只见一个矮个道士一头乌发一根乌木簪固定。此时垂首而立,在林封旁边说道:“师弟,他是师傅的道童,机缘巧合下才自己领悟了道法被收入门下,平日里就嚣张跋扈。”

“好了”

眼见老道明显有些不愉,众人连忙肃静

老道上坐,开始讲道解惑

下方听老道讲道还在感悟灵力运行的书生就听老道说:“接下来,我就要挨个向你们提问了。

目前站在第一个是明玹,他正心头紧张,没有听见,直到后面那个那人指了一下他

明玹这才心里一惊赶忙上前“好,现在你来复诵一遍。”

平时师傅也不会让我们背书

今天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许是师傅性子起来了。

明玹定了定心神,开口背诵起了刚才记忆的内容。他的记性很好,小时候在学堂里背书的时候总是得到老秀才的夸奖。

开始的内容还算是流畅,到过了三分之一就变得断断续续,再到后边三分之一的地方出现了丢三落四的部分。

甚至中间有忘记的,也不敢停下让老道等他回想。于是就跳过忘记的部分,继续背诵后边的。

这半个时辰的背诵,他其实取了巧。开头和结尾的部分背诵的最为熟悉,当中次之,最后一部分再次。

在学堂老秀才们抽人背诵的时候,往往都是挑选开头或者是结尾,中间被抽到的比较少,后部分就更少。

这一次,他按照这样的模式来背诵,就是怀着侥幸,希望这位老道也跟学堂的学师们有一样的习惯。

毕竟这册经文比较长,估计对方没有耐心听他从头背到尾。

却没想到这位老道没有让他停下,一直到他把结尾的最后一段给背诵完毕。

不过,就算后边背得没有前边好,他也有自信自己是几个人当中背得最多的。

见他背完了,那位老道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明玹顿时心中一喜。

他以为这项测试自己合格通过了,没想到老道突然开口问:“玄之气妙而天地,破体也。由纯体而生破体。”

“今欲反本还无,必借破体而返纯体。陈希夷云,破体炼之,纯体乃成。”

“此正炼后天而还先天旨也。内外二端之理,不出乎此矣。试以天道言之,天阳也,此段何解?”

“啊?”明玹被问得脑袋中一片空白。平日里都是讲完道便直接打坐哪里有什么经文解释。

“何解?”

第十二章顾忌

老道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把你对此句的理解讲述一遍。”

顿时明玹汗如雨下。他之前光顾死记硬背,哪里去理解过经文的内容!

这些经文本来就很深奥,就是老道来讲述也要用一天。

一时之间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明玹这个只顾着囵吞背诵全文的人怎么能够讲地出来。

明玹嘴巴阖动,嗫嚅了一阵,见他实在说不出来,老道才摇头道:“好了,你下去吧。”

“下一位上来。”明玹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有些踉跄地后退几步,站回自己的位置。

他脑子里边乱糟糟地,耳边嗡嗡直响,心里一团乱麻。

心想这回表现肯定糟糕了。

第二位明显上前,老道也是先让他背诵。

这人倒是没有取巧,他也没有那样好记性,只背了最前边三分之一都不到。

老道没有点评好赖,只是从当中挑出一句,跟问明玹一样,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

明显虽然也紧张,不过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对这句话的看法。

现在书生明白了。这测试的并不是记忆力,而是悟性,老道要看的是徒弟们对经文的理解能力,记多记少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看法。

这明玹聪明反被聪明误,对经文死记硬背偏偏是最不讨喜的。

很快便沦到了书生,老道是先让他背书

有了林封这个便宜师傅的每天督促,书生就算再笨也能倒背如流,老道点点头后从中抽出一段经文让书生解释。

书生有林封这个从现代穿越来的老师的天天考试。

这些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回答起来也特别得心应手,解释到一半突然头脑犹如重击一般,但书生还是坚持说完。

“好,好,初入道门,你能做到如此也算资质上佳了,悟性更是翘楚,想不到为师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好了你们都下去感悟今天所得。”

走出大殿,书生朝明显走去。

这会儿一旁明玹正憋着一肚子火

书生也是不甚在意,哪里知道明玹看见书生过来,便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书生的身上,道:“你这下称心如意了,今日你最是风光!”

书生张口结舌,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书生也是觉得搞笑,道:“自己不争气与我何干。”

“莫不是觉得其他人都要不如你才满意?”

明显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挡到书生跟前说:“你要真有志气,自己不会就在这怨天怨地!”

“就是这件事师弟有什么干系?都是你自己的过错,是你自己太自大,妄自揣测师傅弄巧成了拙。”

“是啊!不要以为师弟初入道门,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把你对付道童的那一套用在同门上。”

就是师弟无所谓。师傅也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明玹听着众人的话原本就低落懊恼的情绪更不好了,冷哼一声,便走了。

明显过去对书生安慰地说:“我就知道!这明玹会从中作梗,刚才在殿上他掩耳盗铃的用神魂攻击你,师傅的眼睛可不是瞎的。”

“只怕心里早就恶了那明玹,反倒是今日师弟日表现得那般优秀着实让人刮目相看看师傅对师弟的态度,可见师傅一定已经把师弟记在了心上。”

“师弟啊,你可记得关照师兄我啊!”

“是啊!”几个道士也在一旁落井下石道:“那明玹心高气傲,看不上师兄弟们,自以为了得,到头来,入门十年还在练气中期上爬。”

告别明显等人,回到院落书生只觉一道气浪袭来还未做出反应。

一个法印,落在书生身上,就好像有一柄重锤,重重地击中书生的胸口。

一阵明显的冲击气浪,从法印身上猛地喷涌而出。

强大的力量吹得院落中树木先是被掀起,倒着飞出去撞到墙上。然后落在地面上直接滚成一堆,挤在了墙角。

书生毫无防备之下,被气浪击中去。不过书生的运气比较好,虽然没有来得及躲避但却及时将灵力调动护身,并没有受伤。

院中的植物就惨了,被砸、被压,惨不忍睹。

“好你个明玹,你居然敢同门相残。”躲过一击的书生呵斥道:

“你若是此时收手,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书生有所顾忌道:

“现在把你手里的宝贝交出来,自毁丹田,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明玹在一边青着脸咬牙道:

“短短一个月就有练气初期的修为,一定身怀异宝,这是明玹心里的想法。”

当初他可是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就被师傅赞叹不已。

这人一个月以前还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做到

明玹取下背后法剑,大喝一声后向书生冲去。

拦腰横扫,明玹剑锋微收,两剑铿锵相撞,书生向后踉跄退开,手臂酸麻,几乎握不住。

眼前忽地爆起朵朵剑花,似虚似实,竟将他整个上半身笼在剑光之中。

书生格挡已是不及,匆忙后退,眼见要伤在这一剑下。

突然明玹轻哼一声,迅捷异常地向旁退去,左手成掌带着雷光硬憾了身后点向自己后心的手掌,退身一步一口鲜血便止不住喷出。

来者,身材修长,肤色苍白,双目精光四射,除了林封还有何人。

第十三章灵血

明玹看到来人,惊异之后冲书生道:“师弟想不到你这,还藏着一具僵尸啊!”

“你猜我若是告诉师傅,他会如何的处置你们二人。”

“不过嘛!”

明玹语气放缓道“如果你能将提升修为的秘宝交给师兄,或许我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看如何!”

书生还没说话,林封就开口笑道:“是么?你觉得你有机会走出这个院子吗?”

说完滑步斜身,直取明显颈侧。

片刻后明玹已被逼至退无可退的地步,左手一剑刺向林封,势挟劲风。

掌力倏发倏收,一个转身,右掌上巨力转击向林封,林封步法灵动异常,身子斜侧,避开明玹的当胸一掌。由掌化拳砸向明玹

明玹正面瞧见他出手,仍有抵敌不住的感觉,方知眼前这只僵尸实力强悍,已经并非他可以随意忽视的对象。

而一旁的书生此时也把握时机,举剑刺向明玹,虽然书生练气初期的修为。

但是明显丝毫不敢大意,施展身法抛下林封,以掌心雷对上书生的剑。

两人掌剑相对,同时打了个空,掌风带着雷芒擦着书生面颊过去,刮面如刀。

书生心下凛然,立即由攻转守,滴水不漏,一旦明玹抢攻露出破绽凌厉招数便立刻递上。

明玹见书生不停化去自己的掌心雷。不禁心生恐惧。

林封自书生出手就在一旁观战。如果两人同时出手只怕今日此地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想到着明玹心中不禁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他的原本的计划是书生修为低微,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等得杀了书生,夺取书生的异宝,就先离开道观,等修为大涨后再回来夺取道观。可是林封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就在明玹分神的时候,书生剑光忽然飘忽闪烁,好似一阵清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带来无尽的杀意。

明玹闪避慢了少许,嗤的一声,脸上被划过一道血痕。他勃然大怒,当即不再顾忌林封。

双掌一分掌风中隐带风雷之声,奔雷般向书生击去。

但却被林封拦了下来,一掌打飞到院子角落。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林封,明玹身子突然跪倒在地沉声道:“师弟若肯手下留情,师兄日后必有厚报。”

书生笑道:“师兄杀上我的别院来的时候多么风光,那时怎么不让我手下留情?我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怎么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明玹见事情无法善了,突然身形转动,掌力一凝,掌心雷隔空向林封直劈了过去。

明玹虽然修为不及林封,但掌心雷同样造诣非同小可。林封显露杀意,明玹自知活不下去,想同归于尽。

明玹,道袍飞扬。这一掌的威力开碑裂石,他算准林封绝对无法退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就在明玹得意洋洋时,不料林封硬接掌心雷。

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林封不退反进,双臂猛然抬起!

抓向印在自己胸前的

明玹双掌被他的双手一抓,死死扣住!

蠢货!没有人告诉你僵尸是铜皮铁骨的吗?

明玹一击不中,想抽双手却发现手被面前的僵尸死抓着,论力量,他不是僵尸的对手。

林封双手一用力直接扯断了他的双臂

獠牙伴着尸气迎面扑来,明玹脖子一疼,意识顿黑。

林封一口咬下,感受体内尸气灌了水,眨眼功夫灌满,然后又窜出来。

一个练气中期的道士,带来的收益还不止这些。

灵血咕咚咚被吸进口中,虽说明玹的大出血浪费了许多,剩下的也为林封带来了不少益处。

不过片刻明玹已经被吸成人干。

撒开手,皮包骨,套着一身血衫的明玹摔倒在地,这副模样想变僵尸都难。

林封心中却毫无怜悯之意。现在赢的人是他,这位明玹便成了俎上鱼肉,看起来着实可怜。

可若他输了,明玹又岂会对他有半分容情?

谁在那!”林封猛地转身盯着身后的一角,一阵窸窣声传出。

一个身材修长的身着道袍的修士走了出来,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漏出略带讨好的笑容。

“师弟真是深不可测啊!居然有一只如此高深莫测的僵尸做护卫。”

书生从明显出现的一刻,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像是柄急于出鞘的剑。

林封更是毫不废话直接扑了上去。

明显本来还想敲诈两人一番,想不到两人这么干脆直接要杀自己灭口,只能提剑防御。

两人交战不过几个回合,此时练气后期的明显又岂是林封对手

翻翻滚滚间,明显双手,就被林封废了。林封去势未尽,一口咬向明显的脖子

不要。”

受伤的明显面对这突然的袭击,根本不能做出反抗。眼看林封就要咬向自己,他只能本能的睁大眼睛大叫着

明显努力的哀嚎着挣扎着却毫无效果。

不过随着身体里精血元气的不断消失很快的他便失去了叫唤的气力。

为什么?明显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到死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来招惹这两人

精血、元气,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随着精血的不断涌入林封顿时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连运转的尸气都快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大量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转化成尸气涌入自己的身体。

林封感觉自己此时的情况非常好。

第十四章干尸

看了书生一眼,林封开始运转金丹要术,那源源不断吸收的血气更加快速。

让人惊悸的是林封在吸食明显精血时,周身竟然有尸气逸散了出来,在头顶之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虚影

练气后期道士的灵血再次入口后化作尸气在全身飞速运转起来,经此一役,倒是省去林封几个月的苦功,距离飞僵又近了一步!

等吸尽明显的精血后。

林封一松手,干尸落地,地上便成多了两具干尸。

看了一眼两人已经变成干瘪的尸体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彷佛一滩烂泥一样。

林封的目光平静但却彷佛透出来一股足以让人颤抖的寒意对书生道:

“这两人便交由你来安排!”

“是!师傅!”说完书生便提起两具尸体离去。

回到房间后,林封冷汗直冒,一股磅礴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行遍全身。

顿时,通经拓脉之痛袭来,即使以林封僵尸的身体都有点承受不住。

连忙端坐,五心向天,以强大意志控制体内明显的尸气沿十二道筋脉顺时运行一周天,炼化气血灵力以不浪费一分一毫。

体内似听见噼啪作响,在经脉被强大的力量冲的坑坑洼洼之时又一路拓宽修补,隐秘的淤堵之处也被通开。

如果说之前的经脉不过是泥水洼微薄细弱,之后却是大湖大河,宽阔沉稳。

这遍布全身的尸气让林封尸气凝水很快浸湿棉被。

但林封仍然坚持着,两个练气境的道基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天光大亮,又是一日。

林封从打坐中醒来,不禁喜不自胜。此次修炼,更是感受到经脉通畅的好处,尸气流转如意,毫无滞涩之感。

“若能长此以往,不知道可以省多少苦功。”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想到自己的筹谋,更觉不能懈怠。

接下来的日子,林封依旧在修炼,书生按部就班。每日辰时准时出现在大殿,听老道讲经论义,传授《金丹要术》再记下回来再向林封报道。

没有人提及明玹、明显二人,整个大殿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嗯哼!——”一声轻响,只见一身穿青灰色道袍长者缓步走来,一双眼睛在缓缓扫过周围的时候,湛然有神,似是被一眼看透似的

老道讲道结束后书生便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豆灯光从房内映出,衬的地板泛白,雨线更亮,寒气陡然升起,沁的人骨节生凉。

书生紧了紧衣服,暗示自己吓自己,还没有到七月半,哪来的鬼?

给自己打足了气,他上前敲门,不料门只是半掩,轻轻一敲,就已弹开。

“你回来了。”桌前青年听得声音,并未转身,看都未看他一眼,自顾握着手中书。

如豆灯光下,青年一身月白绸衫,仿佛把月光披在了身上,莹莹如玉,辉辉如珠。

书生紧了紧衣服合上门向林封施了一礼后在一旁等林封开口

林封指尖轻捻,神色淡淡的说道:“那老道已经知晓明显二人的事。”

是时,冷风顺着窗台卷时,刮的烛光跟着大力摇动,房间陡然安静。

书生眼瞳倏的收缩:“师傅那怎么办!”

书生面色发白,想开口又不敢开口只是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希望林封快点出个主意,林封却偏偏不说话,只慢条斯理的翻着书,似乎被书中内容吸走全部注意力,全然忘了他这个人。

林封此时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书,垂眸整理微乱的袖口

“所以,我说你要死了。”林封平静的看着他。

书生一愣,这是怎么话说的!为什么是自己要死了。

书生气的直瞪眼,却也没敢甩袖而去,深呼吸几口,赔出笑脸:“师傅!为何说我要死了”

“老道今天可是有异样!”

书生闻言,冷汗爬上脊背,头皮发麻,书生心思急转,细想眼下形势。

书生心中大骇,嘴上仍然忍不住问出:“你怎么知道”

林封笑而不语,微微点头,似乎在肯定书生的话。

书生顺口接话,被吓了一跳

“怪不得,怪不得,今日那老道如此古怪的看着自己”

书生猛然抬头:“可是为明玹明显的事!”

“不错”,林封眸梢微敛,墨色双瞳看向窗外。

“可人是师傅杀的”书生紧张的说道:

“哦?是么?”林封一点也不介意书生放肆之言,仍然神色淡淡。

“我同你是谁处理的尸体?”

“退一万步说,老道信了你的话,我若是死了,谁给你解药?你不还是得死!”

书生心下一凉,“是啊!自己糊涂了。”

几息之间,书生脸色煞白,摇摇欲坠,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死状。

良久。林封拿银签挑了挑烛心

“我唤你来,倒不是想你死。”

短短一句话,书生又燃起希望,殷殷看向林封。

“我有一法,你或可一试。”

林封眉梢微拧,面上第一次出现微笑淡然以外的神色。

“现在你要做的是将如何杀害明台明玹的事一五一十的向那老道坦白清楚。”

林封声音一如方才,清清淡淡,不喜不悲:“我只是提个想法,做不做由你选,成不成功也不能保证。”

他要打包票,书生反倒不信,现下这么表态,书生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一拍双手道:“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师傅教诲!”

说着就向林封行礼后,出了门就向老道住处的方向走去,当天夜里书生在老道那里待了一夜,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一夜后,老道便不再追究明台和明玹的下落了,只当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书生回来后便去拜见林封看林封在闭关就没有打扰。

第十五章骨僵

转眼两个月过去。

而从那夜和老道促膝长谈之后,书生就低调异常,除了去大殿之内听一听对老道的讲课,其余时间一直都安静的呆在小院之中不出来。

而也就是这样的安静,让他捕捉到了一些痕迹。例如:现在依旧在院子外面掩藏着偷听的道童。

又比如每次他去听课,总有那么几道视线投射在他的背后。

不过,林封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照常。

这天书生按照往常去听老道讲道。

而林封自书生离去后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福临心至的打坐起来,已经不知道运行了多少大周天,一直耳熟于心的金丹要术也开始越来越快的的运转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的林封,额间、鬓角全是尸气凝出来的汗水,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浓郁的尸气被林封用阵法锁在房间里,浓郁的尸气里,隐约能看见林封隆起的肌理,林封缓缓运转着金丹要术,不断的冲刷着这具肉身和体内经脉。

滋润着每一块肌肉,开阔着每一条经脉,更是坚韧着全身上下的皮肤稳固林封的根基。

浓郁的尸体气也开始渐渐变得清澈起来,弥漫在四周的尸气被盘坐其中的林封吸收的干干净净。

此时的林封,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轻微的震动,每一块皮肤表面都渗出了尸气。

一遍一遍的运转金丹要术,感受着体内经脉在尸气的流转之下再次慢慢变宽、加固、更加有韧性,全身的肌理都开始将先前吸收的尸气缓缓释放出来。

金丹要术带动尸气在体内越转越快,只听“轰”的一声,一直压制着就差一线的封口似乎捅破了。

骨僵。

境界突破后林封只觉身体一下子轻的要飞起来,眼清目明。

现如今他的修为终于到了稳定在骨僵境界,使得自身的实力更是比原先强了好多倍,

修为大涨后五感也更加的灵敏,闭上眼睛都能够感受到身周的变化,清晰而全面。

林封笑了笑,果然步入骨僵之后,自己也开始产生了神念,虽然范围不大,但在近身对战之中却是有益无弊。

收敛住自身的气息,林封稍稍低头,外表看上去很是平静,自言自语说道:“既然,已经突破到了骨僵,那那件事也该去办了!”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出了院门的林封好似融入了漫天雪白之中,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方天地之内。

很少有人会在冬天进山,尤其这座山还有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

黑山!每年的冬季,道路总会被大雪封住,而积雪堆积的山脉之中,更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永远留在那片危机四伏的绵延山脉之内!

林封几个飞掠,茫茫白色中的那一点黑已经没入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雪天的山林对于普通人来说威胁极大,但对于已经达到骨僵境界的林封,却是如履平地。

以他如今的实力,只要在山脉外围小心点,完全不必担心自身的安危会受到威胁。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将山林覆盖上一层白色的厚厚袄子!

林子中除了树枝上不时因为堆积的过满而落下积雪发出的簌簌声,以及透过枝叶不时卷来的寒风的声音,就真的安静的好似一片鬼林。

因为经常在林子中活动,所以林封的骨僵御空飞行神通在这冬日的山林之中,正好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像是有目的的,突然林封停在一个小湖面前。

林封早在两个月前的时候,便发现此地。

此地拥有的阴气就足够叫人怀疑。此地要么是天生的至阴之地,便就是那水下方有什么至阴的东西。

或许是本身是僵尸的缘故,对阴邪之气比较敏感,此地的阴气对林封而言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明显。

所以林封,便让自己那便宜徒弟了解这黑山之事。自上次林封指点其脱难后,书生对林封可谓言听计从。

叫来几个道童询问,道童也没多想什么,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多少。

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林封将线索结合起来得知了一件事情。

传言黑山镇压了一个曾经危害四方的鬼物被老道亲自镇压。

这一点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书生还与林封说了一件他感觉困顿的事情。

黄泉水

此物乃是阴气凝聚而成。大多是用来炼制滋补阴气的灵丹。

而且多数是为邪修所服用。

正道修士能用到这水的地方不多。

书生问起来,道童也就如实说了,不过他也反问书生,为何突然说这件事情?

书生搪塞过去。

只说自己体质不畏阴寒,对阴气此物十分感兴趣。

这种情况下对方了解一下自身体质只有好没有坏处。

自从得知湖中的鬼物的来历。

林封就想也去湖中一探究竟。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

现在自己已经突破骨僵境界自然要来一探究竟。

此次进山也是林封计划的重要一环,若能让湖中鬼物为自己所用,那自己的计划就能马上进行。

……

第十六章恩怨

书生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对方问一句答一句。老道问不出什么,也看不出什么。

不到一两日的功夫,观里稍微有点“耳力”的弟子都会知道他在打听黑山。

书生索性也放出话来,说自己只是去黑山采药炼药汤增进修为

老道当即就不理会此事。

看着不知道跑到哪里的看守弟子林封并未着急下到湖中,而是在一边打坐调息。

此处,林封走到山中湖周围,低头看着那一汪湖水,眯了眯眼睛。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跳了下去。

身子在冰冷的湖水中好像被冻住了一般。

林封看着上方的光亮越来越暗,慢慢朝底部沉去。

……

这湖水实在是太深了些。

林封只感觉自己好像向下沉了许久,还没有到底。

但是他并未着急,用尸气护体。若是在这湖水底部遇到什么,没有任何抵御。

那自己可就麻烦。

这湖水虽然寒冷,但是林封还能忍受。

毕竟这湖水虽冷,虽然能叫他难以忍受,但是却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慢慢到了底部,林封再试探了一下硬软,这才将脚踩上去。

双手结法印,一道淡色的光芒从他手心迸发出来。

照亮四周。

这湖水底部果然别有一番天地。

林封从正上方落下,脚下踩的是青石板。面前是一条由青石板连接出来的小径。

林封下水,除了水流流过身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倒是多亏了他这具僵尸身体的功劳,让自己即使在水下也能如畅行无阻。

朝着小径走了十来步,光亮照耀之处忽地出现了数根铁链子。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这四根铁链束缚住了四肢,悬浮在湖水中。

显然林封的到来弄醒了对方。

随着对方的苏醒,原本清澈的湖水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阴气。

林封眨眨眼,这浓郁的阴气是自己看到的,而不是感应看到的。

若是如此浓郁的阴气,就是林封迈入骨僵也没有这么大的阴气。

对方抬起脸,以林封的修为这点距离阻挡不了林封的视线,林封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这是一个老妇

林封和她对视,两人皆不说话。

最后那老妇出声了

“僵尸!”

对方看着林封,那一双充满沧桑的眼睛好似瞪着林封一般一字一句道。

林封点头,而后默默退却了一步。对方身上的阴气最为浓重。

散布在湖水中,将这湖水晕染的冰寒刺骨。

片刻后老妇再次开口:“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完成。”

林封沉默片刻,道:“怎么放了你?”

林封答应的太快,对方貌似惊喜的声音传到林封的耳朵。“你先是将我身后的黄泉水眼封住,再解开我身上的铁链。”

她说这话的时候,林封仿佛被一大凶之物盯住一般如芒刺骨。

一开始林封还没有觉得有什么

那盯住自己的视线,仿佛在诱惑自己,仿佛亲昵地和自己说话,哄骗着自己。

神智有点模糊,仿佛疲倦之人昏昏欲睡。

这种感觉很糟糕,林封自打重生以来就从未睡过。

死人怎么可能睡觉,僵尸更不可能睡觉。

是对方在搞鬼!

冷哼一声,林封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

脱离幻术后,林封立马看着老妇人道:“看来,你确实动弹不得。”

对方异常愤怒用嘶哑的声音说:“你到如何”

片刻后然后老妇人又放缓了声音,蛊惑林封道:“你只要放了我。”

“我就满足你三个心愿”

林封闻言,心中一动反问:“可你若真这么厉害,为何还会被困在此地?”

老妇人哈哈大笑,道:“我帮不了自己,难道还帮不了你么?”

“昔日他将我压制在这湖水之下,又用黄泉水眼隔绝我与外界的联系,还想办法用这勾魂链捆住我,难道不是证明了我的实力?”

林封颔首,“的确如此。若是不厉害的人物何必想办法镇压而不是马上诛杀。”

林封盯了她许久,没有做声。

老妇人也在平静的等待林封的回复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林封沉默。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这道虚影说过几句话。

对方一开始就想要自己下手,现在看着对方着急模样。

林封就这样般看着它,也不害怕。老妇人是鬼物,自己也是僵尸,本质上而言都是一样的。

甚至在老妇人身边阴气最为浓重,林封未曾感受到难受反而是一种舒适的感觉。很是不错。

再说对方若是再用幻术迷惑,自己也不怕,多次逃离幻境林封早就轻车熟路了

两人对视许久,也许是老妇人从林封眼中实在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终于开口了。

“你肯定想知道我的身”

……

林封摇头道:“不想,你是什么身份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其实林封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老妇不理会林封的话继续说道:

“山下是不是有个道观”

“观里的老道士可还活着?”老妇说道这一脸怨毒的看着林封

见状林封轻声笑道:“活着呢!”

像是故意刺激她一样说道:“不但活着,还活的好好的,不但好好的还徒子徒孙一群,日子过的比神仙还逍遥呢!”

第十七章黄泉水眼

“你害的我好苦”

“凭什么你可以这么逍遥自在,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我杀人是为了救他有错吗?”

“为什么他他不杀我,只将我封印在这湖水之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问你,我救他是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般下场!”

老妇人怒吼着说道:

林封平静的看着她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

“对,错,真的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吗?或许吧!”

“或许是它的错,或是老道的错”

“或是谁都没错,但世事弄人。”

“爱情本来就是不可琢磨的东西,爱你时,你纵然有千般的不好,在他眼里也是娇憨的,不爱你时,你就是有千般的好也是一毒妇罢了。”林封叹了一口气说道:

虽然感慨但从刚才的话语中,林封还是抓住了关键。

“你说封住黄泉水眼,再解开铁链就能放了你?

“林封蹙眉反问。”

许是林封回答的缘故太快老妇人大喜连连点头。

“对,这封印只要去封住黄泉水眼和解开铁链我就能出来。到时候我大仇得报,自然会帮你完成心愿!”

林封没理会它的话语接着问:“反而言之不这样做,你就出不来?”

“这不是废话吗!”老妇人不耐烦道。

林封眉头紧蹙,一直没有松懈开来。

这老妇人话气不善。目光虽然被遮挡但怨毒的视线却无法遮挡,让林封一如芒刺骨的感觉。

难怪道观要派弟子来看守黑山湖,就是怕黄泉水眼枯竭,跑出这积怨已久的老妇吧!

林封看着它,淡淡道:“我没有现在就放你的打算”

林封说完也不去管,那恼羞成怒的老妇人。

这满池子的阴气正是林封修炼的好地方。

转眼便是十日过去之后

此地阴气浓郁,现在他修炼一日便能抵往事十日的苦功。

这些日子林封一直没有理会鬼婆子的话

她的歇斯底里疯狂吼叫也只当耳旁风

对方一见面就是要蛊惑自己,完全不带着善意,后来又是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再者说,一个鬼婆虽然修为比林封要高深但也只是筑基后期圆满。她的许诺在林封看来是非常可笑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对老妇出手,林封不必着急。

可林封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着急,却有人莽撞。

一中年男子,站在湖面前许久。看着那冰寒刺骨的湖水心中踟蹰不已。

但是他眼中光芒流转,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似乎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此人名为明台,是老道五弟子。

可惜前些年修为就卡在了练气中期,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

老道只在讲课时才出现,自然就没有关注过他。

这般几年过去了,他虽然静心修炼,但外在淡然内心却焦躁不已。

此次听闻书生,资质不算天宠之人,修炼之日短暂,但是修为却蹭蹭蹭,仿佛雨后春笋一般拔高。

实在是叫人颇为啧啧称奇。

他心中一动,上次书生打听黑山的时候。自己心中也是动了主意的。

仔细想想,为什么书生修炼日短,修为却能提高那般快?

联系到黑山,有联系到老道令他看守的黑山中的一个小湖,明台就将其原因归咎到此地上。

不知道湖水底部有什么,但想来也是困不住练气中期的自己。

下定决心之后,明台朝湖中一跃而下

……

这边道观内。

这日书生原本打算在院内修炼,不去大殿听老道讲课。却不曾想到天色刚刚亮堂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有人喧闹。

平时这院子里都颇为安静,没人敢在此闹事。今天不同寻常。

书生正打算去瞧瞧,脚还没下地,一个道童便来敲房门。

书生来不及多想,心道定然是出事了,忙去开门

道童没有拖延,直接了当说:“师傅喊我等过去。”

说完便去通知其他人。

书生朝大殿走去,见已经有几个道士在大殿外等着了。

大殿门敞开,但老道还未出来。

书生只得问旁边的人道:

“师兄,今日怎么回事?”

那人也有点迷糊,抓了抓脑袋,冲着书生摇头。

“不知道啊,我才刚刚起来。就被拖到了这里”

说着还打了个哈切。

待所有的弟子来了之后,老道出来,冷眼看了一遍,确定人来齐暗自点了点头。

“后山有一鬼物跑出来了,对方,白日不出,若是到了晚上行踪飘摇不定,你们要么不出去,要么就结伴而行。”老道叮嘱道:

众弟子说是。

老道再道:若是谁捉住了那鬼物,我自有奖赏

老道说着,单手一挥,给每个人发了一块木牌。

“那鬼物会惯会迷幻人心,这牌可帮助你们清明神智,切记戴在身上。”

至于凶物是怎么出来的,老道对此也做了说明。

对方是被凶物蛊惑才做出这般傻事。但是对方为什么会跳下小湖?

原因谁都不知道,因为那人已经痴呆了。

就算是痴呆了,老道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个已经废了的弟子,又犯下了大错,留不得。

道门自有门规,老道厉声道:“今日正午便要处置他,所有弟子必须到场!”

“是!”

众人抱拳再道是。

老道说完,散了众人。

但是几个弟子来询问各位同门的意见

有人道:“不愿意搭理此事,安心修炼。”

也有人愿意试上一试。期望能得到老道的青睐。

第十八章明台之死

书生默默表示,自己也愿意参与。

院子里的道童好心提醒他。

“鬼物修为不能确定,师兄如今才练气初期,太过冒险。”

书生轻笑道:“不过是试上一试,若是不行自然不会硬拼。

再说,“该物不收,我怕夜不能寐心中忐忑。”

道童颔首,没再说什么。

书生对老道的奖赏不感兴趣,直觉告诉自己此事与林封有关,只是林封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自己解药快要用完,再不找到林封恐怕自己命不久矣。自己只有借找那鬼物之名,才可以名正言顺离开道观去找林封。

书生正午准时到处罚之地,左右看了眼,找到众人,站在他们旁边。

中间的柱子上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身上有数处伤口,将衣物染成了暗红色。低着头一动不动。

而他面前站着老道。正手持一把长剑,剑上染血。

老道每过片刻的功夫就砍明台一剑。

原本一动不动的男子在剑刃划破血肉之时,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众人的心也随之颤动。

道观里多的是还没过杀戮的道童,年纪小就被送上山从未见过如此场景,此刻那些人脸色已经有些许苍白。

书生素来笼络人心,见一些道童脸色不对劲就说道:“这个世界本就残酷,明台一己之念放出鬼物若是对方是杀上门来,恐怕死的就是你我。师傅此举也无非是警告弟子,不可犯错。”

“尤其是在看守禁地的弟子,竟然私自放出了黑山中鬼物。”

一年幼的道童看向书生道:“那为何道观先前不将此事说清楚?”

不将黑山中有鬼物的事情说清楚,这样就不会有人去放出鬼物了啊!”

书生:被问住了,随口就说一定是怕观内有人像明台一样心术不正,私自放出鬼物吧!”

“不过师傅法力高深鬼物一定不敢上道观来,我等近期不必下山即可。”

那个明台,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出自,自己师傅的手笔,书生眯了眯眼睛。蹙眉心中暗道:“对,他一定一直在跟踪师傅”

要不然会这般巧。困住鬼物物的湖水严寒刺骨,一般弟子待在旁边都受不了,怎会自动跳入水中?

不管对方怎么样,今日之事已然发生。

明台最后死了。是被老道硬生生用剑一剑一剑给砍死的。

着实残酷。

但是书生不知道老道做了什么手段。对方在受刑过程中居然一声也没吭。这很是奇怪。

从处罚之地回来,书生回到自己的院落,直到傍晚,书生才一个人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因为鬼物破出封印,道观其他弟子急于立功也就没有心力再监视书生,书生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

也有道观师兄弟邀请书生组队

可被书生婉拒。

因为从始至终自己的目标都不是去找那鬼物,自然不会跟其他人一起行动。

身为林封的徒弟,知道林封的谋划,已经大概可以猜到林封会在哪里……

此时他没有来找自己只能是在黑山,除却黑山再无其他地方。

再说了那里是鬼物的老巢,一般弟子也不会想到再去此地找一找。书生心中没有底,只能再去黑山撞撞运气。

果不其然,走了许久,书生黑山山脚就遇到一老妇人正趴在一只野猪身上享用血食,老妇人见到书生。

就对着书生一阵阴笑。

书生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木牌,期望此物可以阻挡对方的蛊惑之术。

片刻后老妇人察觉到自己的蛊惑之术对书生没用了,顺着书生的视线看向书生腰间的木牌怒道:“老不死的东西!”

书生没想到出来找林封,林封没找到到时找到了逃出封印的鬼物,强撑道:鬼物,今天我就替天行道,行诛魔之道。劝你乖乖伏诛,不要顽抗。

老妇人怒极反笑道:“你修为也不过是练气期初期,就想除魔,要想杀掉我还没那么容易!”

书生看着老妇人抬头,扬起手中的长剑。这剑是老道以雷击百年桃木炼制而成

书生暗暗叫苦,将修为提到练气初期巅峰后,将灵气倾灌到桃木剑中,道:“你是鬼物,我杀不了你,但是山下道观里的人的正在到处寻找你的下落。动静闹大了,一旦被找到,你势必要再被封印起来。”

书生向前几步,逼近对方大声喝道:“你还想分不清楚形式吗?”

“让我猜猜你强行破除封印,修为还剩几何!”书生一边装腔作势拖延时间,一边心里暗暗叫苦,谁知道,运道这么差一出来就能碰上这鬼物。

我修为还剩多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怨气冲天的鬼物朝书生扑过去。

书生举剑相交罕见的一幕却出现了。

老妇人的身子好像无物一般,长剑居然轻飘飘就滑了过去。

对鬼物物一点伤害都没有。

书生停下脚步和攻击步伐,蹙眉而视。

老妇人哈哈大笑:“寻常的手段对我是没用的,可笑可笑!”

书生淡淡开口:“你不过是一个老鬼婆,大言不惭。”

老妇人全身怨气滔天,四周刮起了强烈的阴风,怒道:“那老杂种的徒弟嘴巴这么臭,也是该死的人”说着怨气冲天朝书生而去

第十九章天理不容

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两者之间,是消失以久的林封,几天不见林封修为也起了变化道行又精进了许多。

“是你!”老妇人见到来人马上想跑。

林封足下连踏,一个翻身挡在对方面前。执剑朝老妇道:“他杀不了你,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老妇见到来人抬手就是一道阴风向林封刮去

若是一般人早就被这阴气入体,弄的浑身难受,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可是林封不一样,阴气对林封可是大补之物。

林封吸收完阴气再次开口道:“让我种下奴印,我不但会给你一条生路还会给你机会报仇”

“哈哈大笑。“你好大的口气。”

“我们是同类,何必自相残杀,放我一马,当是我欠你们一个人情鬼婆恨声道:”

林封不说话。与其和对方啰嗦,还不如直截了当些。

步步紧逼,尸气围绕在林封的身上。

林封走动之间道道阴气自鬼婆身上被林封不断吞噬。

书生手中雷击的百年桃木剑,剑身嗡嗡作响。好像下一刻就要飞跃而出。

剑刃险险划过鬼婆模糊的身体。

书生眼神再一凶狠,逼上一笔,那剑刃就要划破鬼婆的身子。

书生不说话,足下连踏,拿着剑冲着鬼婆就一捅再捅。

鬼婆托大,先前见书生对自己没辙。加上要防备林封,没有多加注意,让书生接连得手

抬手一挥

书生直接被打飞,撞到边缘上的树木才勉强停下。

林封身子一晃出现在了鬼婆面前,身上缠绕着浓郁之际尸气。“桃木剑和灵气杀不了你,那么尸气的滋味如何?”

鬼婆身上怨气被这一击打散不少

林封身上的尸气却越来越浓重,修为越来越高,阴气通通被吸纳过去

想起在湖底发生的事鬼婆终于害怕了,当初如果不是林封疏于防范,自己在湖底的时候恐怕就命丧其手。

身子一晃,朝黑山外围跑去。

林封没用追赶,冲着对方说:“你跑不了的!”

“哼,我打不过你,难道还跑不赢你么?”

这个青年自己就是僵尸,这全身得尸气和自己的阴气一样犹如夜中明灯。

她笃定林封不敢,就不信林封敢在那道观其他人面前出现?

可恨自己为了挣脱困境修为大跌,不然定能生撕了他。

鬼婆朝着道观越走越近。

林封跟在它身后,收起身上的尸气。

“休走!”书生大声喝道:单手一扔,将手中的桃木剑抛向对方。

片刻后书生的声音弄出来的动静,成功叫其他人注意到这边。并且朝着此地赶来。

待人快要赶来时林封才施展隐蔽手段消失的无影无踪

鬼婆停下脚步,冲书生怒道:“你们是故意在赶我出来!你们就不怕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吗?”

正当鬼婆咬牙切齿的要将书生大卸八块。

正当此时,一把飞剑自上而下扎向鬼婆。

这剑上带着剑气。

暗处的林封还未曾碰触,就觉得心中不舒服。更不要说直接被这把飞剑给扎中的鬼婆。

对方惨叫一声,怒道:“你要杀我”

“青玄子你要违背当初誓言吗?”

书生远远抽出身来。

掌控飞剑的是是老道

林封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老道的修为,筑基巅峰境界。

鬼婆被对方的飞剑禁锢在原地,冲着老道怒吼:“我做错了什么?”

“当年现在你也是这般对我?”

“我为了救你这难道有错吗?”

老道开口:“你当初犯下杀戮之罪,如今还不肯认错吗?”

鬼婆完全不理会他的话语,发狂的一个劲的攻击对方“!”

一阵缠斗说着,鬼婆似有笑意传出。

鬼婆笑着说道:“你看你,若不是抢了用了我炼制的丹药如何能活这么久?”

“你欠我的情如若不还,无法挣脱情孽,一辈子再不可能有丝毫进展终生被困筑基境。

“凡人如狗如猪我们修炼有成之人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死活!”鬼婆带着希翼,试图说服老道。

林封蹙眉,这鬼婆神智早就癫狂了,只是因为心中的恨意才强行支撑到了现在才没有疯癫。

林封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着老道将这鬼婆逼到绝境。叫对方无路可退,无处可躲之后,选择归顺自己。

老道冷哼一声,道:“你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居然逆天而行,今日便将那因果了断!”

说着飞剑也没松懈下来。

鬼婆看向老道作嘶吼状,“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吗??成亲当日你就没有丝毫心动过吗?”

老道淡淡再道:“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为我道宗旨!人妖殊途!”

鬼婆身子一晃,被老道的飞剑直直将心口砸穿。本应该没事,但是那飞剑上的剑气却好似活物一般,直接将她身子束缚住。

鬼婆伸出手,将那把飞剑硬生生从心口拔出。

它没有活人身子,也不似凡人那般拥有实体。所以长剑出体的时候,没一滴鲜血落下。只有一道道阴气从伤口飞出。

第二十章御鬼奴印

“哈哈哈!!”

“好一个斩妖除魔!”

“好一个替天行道!”

“当年我为什么会瞎了眼选了你这个弑子的畜牲”

“为了你所谓的正道你就可以舍弃一切吗?”

她哈哈大笑,眼角笑出了血泪。“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那副心肠是不是石头做的!”

“人妖结合天理不容,更何况留下孽种,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当日我破你妖身留你妖魂,锁你妖魂在黄泉水眼,想不到你还参不透,居然转修鬼道成为鬼修。当真是冥顽不灵。”

说完老道足下一踏,手执长剑朝老鬼婆疾驰而去。

鬼婆堪堪躲开。

老道双眼一眯,长剑再起变化,横砍向鬼婆,直接砍伤鬼婆手臂。

鬼婆看着手上因鬼体被伤飘出来的阴气,白发飘扬一脸凄厉道:“青玄子,你敢伤我”

老道背剑而立,看着如同困兽一般的鬼婆子,淡淡道:“事隔这么多年,也应该有个了断了。”

“放心,我不会毁去你的魂魄,只会废你鬼道修为,放你投胎转世,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因果”

几个明字辈弟子眼见鬼婆落了下风,大声喝彩

鬼婆听到众人的喝彩,将头转了过来怨毒的环视在场的每个人一脸冷意的冷哼了一声

老道再向前一步,冷冷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妖身,全凭一股怨气,谈何大道,不如重来一次……”

“放你的狗屁!”鬼婆说罢就朝着老道扑了过去。

却被对方轻飘飘躲过去。

躲避的功夫,老道飞起一脚给到对方身上。

“执迷不悟!”

老道看着在做困兽之斗的鬼婆,双手结法咒,空中飞剑一变十,十变成了百把。剑刃闪着寒光,隔绝一切!

鬼婆心一颤知道再拖下去,不然今天输的一定是自己,当即就冲着周围的树林喊道:“你不是想收服吗?好,今日,你帮我杀了这人,我便甘心臣服与你!”

过了许久,老道的法咒快要完成了,鬼婆见林封还没有出现,连忙道:“我既然是自愿臣服与你,就定然不会反悔”

老道冷眼看了看鬼婆,轻哼一声。

“你不会是魔障了吧?”

鬼婆不说话,一边注意林封有没有出现,一边小心的提防着老道的灵剑。

老道喝道:“你等速速退开,不要被我诛魔剑阵,误伤!”

众人闻言连忙远离两人战场,移动完方位。

突然发现距离众人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不知道何时出来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男子正冲着鬼婆招手。

所有道士都发现了突然出现的林封,还有他身上浓重的尸气。

林封看着因为自己出现而表情不一的众人,双手结出法印。

从指尖喷涌出滔天的尸气,昏暗的尸气将林封的身子照应的模模糊糊。

浓郁的尸气在夜风中翻腾。

书生掏出法器若有若无的对着旁边的明字辈弟子一边大惊道:“你是何人,如何有如此之大的尸气?”

老道眼中冷光一闪冷哼一声。暗道:“那里来的僵尸!看服饰已经在道观有一段时日了,可是自己却毫不知情。”老道来不及多想。

滔天的尸气在林封的身前结出明亮的图案。

这是金丹要术中的奴役之法,用来收服鬼仆的法门。林封见法印成型冲鬼婆喝道:“你还在发什么呆?”

鬼婆冷笑一声,就要朝着林封的方向飞去。

但是老道的剑阵落下,却将她困死,甚至手脚有好几处被扎穿。

老道:“你还不回头!”

鬼婆拔光身上的灵剑身子向前一跃,道:“我不回头,纵使万劫不复,我也不回头。”

“青玄子,你负我,我就是为奴也不会让你好过!”

电光火石之间鬼婆就碰触到了奴印,奴印化作流光就消失不见在鬼婆体内。一切都太快了,快到青老道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边林封闭眼感受后暗道:“这奴印果真是神奇,林封原本和对方没用丝毫的联系。但对方从这印记中过去,林封就有种操纵对方的感觉。轻而易举。”

感受到奴印传来鬼婆反抗的情绪。

林封冷哼一声,回荡在树林中。

这声音极清楚。原本还心有不甘的鬼婆此刻好似被雷击一般痛苦倒瘫在地不起。

老道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僵尸?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林封指了指鬼婆道:“是吗?她现在是我的鬼仆,你说!这闲事我还要不要管”

老道见此一边冷哼道:“不知死活,一边举剑向林封杀来。”

“还不起来难道不想报仇?我若是败了立马捏碎奴印,到时你也活不了!”

林封见老道攻了过来,鬼婆还在磨蹭一句话点破她的盘算!听了林封的话鬼婆才爬了起来与林封一起攻向老道。

先前鬼婆被林封在湖底吸走过半的阴气,修为只剩下筑基初期。

现在它与林封借助奴印有了沟通后,有了林封的帮助,再看修为已然是筑基中期。

和林封不相上下。

第二十一章小人

鬼婆感受林封奴印中传来的力量凄惨一笑,朝老道扑过去。

“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今日我要取了你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鬼婆怒道:

此时它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林封双手结着奴印,将自身的阴气以秘法牵引送到对方身上。

鬼婆天赋异禀,双手成爪。速度之快简直叫老道措手不及!

对方那自带雷电之力的飞剑,完全打不中身下诡异因为修为大涨速度更加莫测的鬼婆。

一个附身,鬼婆撞击到老道的胸口。

将对方直接往后面撞倒了好几根树木。

老道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落得满身狼狈,堪堪停下。

鬼婆上前就是一爪子。

老道的脸被毁痛呼,手指发力,被痛到不行,但是又不敢去碰。

双手在脸颊旁边打着颤抖,双手在脸颊旁边打着颤抖。

鬼婆又是一爪子,再给对方划拉了一下“你还是靠着我的丹药才活的这么久。”

“如今,我已经脱困,合该我取回自己的东西!”

鬼婆大笑着,冲着老道的胸口就要狠狠扎下去。

要夺走他心,亲口吃下。

从林封和鬼婆合攻老道,再到到鬼婆料理老道,连来三下利爪看似动作极少。

可时间却很多,不过短短一瞬。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老道就要被鬼婆取走性命了。

老道怒吼:“你敢!”

鬼婆身上黑气狰狞,大喝:“我有什么不敢的,当年你诓骗我,却在我大喜之时破我妖身,抽我妖魂将我封印。杀害我孩儿!”

“如此一件件,我恨不得吃你血肉,何必再说!”

她今天不仅仅要杀了老道士,还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叫这里万劫不复。

“尔等莫急,等会就是你们的死期!”鬼婆阴笑着看了一眼在场弟子

说这话的时候,单手掐住老道士的脖子。

鬼婆一个猛虎掏心眼瞧着就要落下。

老道士命在旦夕时。

林封轻喝:“回来!”

鬼婆身子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后面倒飞而去。

鬼婆明显不听林封的话。

一个不知道听话的鬼仆,教训是一定的。

鬼婆不甘心的冲林封道:“你敢拦我,待我杀掉青玄子,你也休想好过!”

林封右掌一捏,鬼婆身子忽明忽暗,黑气像是要被捏爆一样。

可见力度之大,叫人发指。

林封一脸笑容的对鬼婆说道:“你觉得自己可以摆脱我的控制吗?”

“我本来不想杀你,可是你自己放弃了我给你的机会,毕竟我不想在身边养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封决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收手,一手放在鬼婆头上,鬼婆身上就滚滚的冒阴气。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愿意真心实意奉你为主。”

“晚了!”林封冷酷的吐出一句话手中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阴气一入体,林封便觉得一阵畅快。

好似如鱼得水。让林封一阵身心舒畅

转眼鬼婆就被吞噬一空,不复存在。

不要啊!

老道满脸泪水的爬到鬼婆消失的地方,一遍又一边的摸着那地上的草。

“为什么!她都愿意奉你为主了你为什么还要杀她!”老道一脸悲痛的质问林封。

“刚才是谁在对她喊打喊杀的就,我救了你还帮你杀了她。

你非但不感谢我,怎么才过片刻功夫。

你就全忘了,反倒开始斥责我了。”

“我!你!”老道士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林封又转头对老道士道:“老道,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

老道冷哼一声:“借东西?”

两人说话的功夫时,老道就被自己徒弟围住。

带头的道士开口:还请前辈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杀了这条老狗做投名状。以后唯前辈马首是瞻。

林封蹙眉,看向老道。道:“你看看你真是失败,你教的徒弟个个想你死,你说该怎么办?”

老道微微摇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的!”

我是不会给你的!

这时一旁的书生上前递给林封一枚玉章

老道看着玉章气急道:“你,你!”“原来你早有所图谋,图谋道观的百年传承”

林封开口:“是又怎么样,这黑山山神权柄,你得到这么久却不得其法,还不如给我让我物尽其用。

林封顿了顿接着说道:

“山神权柄我已经得到,与你们多说也无益,既然这样我便送你们归西好了”

看着林封身上的阴气大盛,老道面色一惊道:“你想干什么”

“前辈饶命啊”

众道士一边向林封求饶,一边四处逃窜。

……

近日郭北县外的一个道观处于紧张之中,原因无它,就在几日前,道观观主青玄子率领门下所有弟子与后山禁地中的鬼物进行了一场大战。

结果双方都同归于尽,只有最小的弟子回来了。

道观内的气氛更是没有缓解,反而有更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观内,书生将所有的道童召集在一起宣布将他们全部遣散回家

……

道观三清殿中。

书生,席地盘坐,刚毅的的脸上汗珠抖动,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呼。”忽然有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冲入身体。

毫不迟疑,书生凝气存神,引导体内早已翻腾不已灵气分成两股,一股自印堂,人中经口舌下十二重楼,过膻中落入丹田。

另一股从泥丸经玉枕,大椎,穿夹脊,过尾闾再经会阴逆行向上,升入丹田。

两道元气交汇于丹田,宛若龙虎交,又似水火济,普化一声雷,天地悉皆闻。

一声霹雳震响,惊雷一般响彻心头,半开半闭的下丹田轰然震开。

丹田这一窍打开,周身的元气有了归处,那泥丸宫中元气源源不断落下,元气输入丹田。

第二十二章功德点

元气进入丹田,运转一番后,朝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散去。

一些闭塞的经脉受到元气冲刷,轰然打开。

将经年累计淤积在体内的五谷杂质排出,要是留这些五谷杂质在体内会时刻影响修炼的精进。

似这般修炼下去,迟早要出事,走火伤了心脉。

这次经脉中诸般毒素被荡涤一空,以后修炼少了许多阻碍。

此时,书生打通浑身经脉,为下一步修炼打下基础。按照过程,接下来应该开窍凝神。

金丹要术有言,玄关一窍,重中之重。

正所谓,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唯有些子玄关窍,不在三千六百门。

玄关一窍又叫生死玄关,玄窍,祖窍,性命根,生死窍。

盖虚极静笃,无复我身,但觉杳杳冥冥,与天地合一,而神气酝酿于中,乃修炼之最妙处,故谓之玄关一窍。

书生收心入静,静定渐深,但觉万念俱消,不觉身心在何方,于杳杳冥冥之中,神入太虚与物同化。

一点灵光从虚空亮起,灵光照耀于其中,正是玄关一窍。

这一窍在身体没有具体位置,全凭心灵入静参悟才能察觉。

书生一灵不昧,默默观照玄窍,一念不生,元气落入玄窍,玄关一窍大放光明照彻周身,周身穴窍随灵光照耀一跳一跳律动。

灵气如长鲸吸水般被周身穴窍吸收,周身穴窍如炒豆一般噼里啪啦响起,周身穴窍轰然而开。

一生轻呼,书生睁开了双眼,相比以前,这双眼变的精神了许多,明亮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种昏昏噩噩的样子,而是充满了神采。

打量了一下自身,书生舒展了一下身子,握了握拳头,蓬勃的力量充盈在体内。

这时书生身后一男子自他背后走出道:“你跟了我多久”

“回师傅,自来弟子修道距今已经有五个月了。”

书生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道观,就一直蜗居小院当中数月的时间一直在做无间道。自己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幸好正是这次的大战,使得他再也不惧怕为什么时候暴露自己。

也顺利的完成了林封交代的任务,拿到彻底根除自己隐患的解药。

你可以下山了!

以你现在的修为下山谋求一场富贵足矣!

“师傅!你真的打算让我下山?”书生不确定的说道:

感应到丹田玉玺传来的催促,林封没好气道:“事情已经办完,我留你做甚”

见林封态度坚决,书生施了谢师礼后便向山下走去了。

书生走后

道观里便只剩下林封一人的时候在林封的身后的头顶上陡然出现了一扇古朴的朱红色的木门门上贴着两只面目狰狞的恶鬼。

朱红木门打开,一道无法想象的力量涌来,当场将林封扯了进去!

随后朱红木门关闭,凭空消失了。

当林封的意识从模糊之中醒来,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坐起来,朝着一旁看去,偌大的大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五通神说这次如果能回来所有人都会回来,可是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来其他人是都在任务中死了”

“如果不是这次自己提前谋划算计老道,说不定自己也回不来了”林封皱着眉头说道

“看来五通神说的没错,任务死亡率很高”

“这一次是活下来了。”

“但依旧在死亡的边缘不断的身不由己的徘徊着”

他叹息着,这一句话似乎是在对没有回来的那些人说,又似乎是在对他自己说:

“呵呵,没有想到,两面三刀最是冷血的林封竟然也能够说出这深奥的话。”

林封的话语刚刚落下,身后,那巨大的石像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开口冷笑着说道,话语之中充满嘲讽。

转过身,林封抬起头来,看着五通神。

那巨大的石像坐在神位上,双手插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大如铜铃一样的双眼直直看着林封。

“怎么样是不是很愤怒,很害怕,很无助啊!五通神满脸春光的调笑道:”

林封没有去理会他平静的说道:“这次的功德点是多少”

“哦!我忘的你小子是僵尸啊!“僵尸本身就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不老不死不灭,不在五行之中,游离三界之外。”

“不属于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其中天道、人道。阿修罗道为三善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为三恶道,六道是众生的栖居地。”

“僵尸的肉身早已经死亡,只是因为集聚天地怨气而生,以血为食以怨为力,由污秽的死躯产生尸气,又由尸气滋养死躯,僵尸就是这样一种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五通神看着林封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嘲讽。

“最是没人性的,冷血的很,怎么会害怕。”

像是心爱的玩具坏了,五通神无聊的说道:

“林封,骨僵,此次任务功德点三百一十点。”

“你现在手上有黑山山神的权柄我给你开个价,五百功德点,怎么样还?换不换?”

“不换”林封一脸冷漠道:

“你!你!你!不知好歹”林封的果断回绝,直接把五通神气的直跳脚。

顿了顿林封又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五通神被气的好一阵才缓过来,冷哼道:把一个会梦魇之术的人杀了,就这么简单。

“好了,滚吧”

白光一闪林封就消失在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前。

第二十三章金华陈家

金华陈府外一个巷子里,林封将一个昏迷的青年后交给白福后,披上一张画皮向陈府走去。

陈家是金华大户,虽然称不上名门望族,但有陈文华在,只要小心培养后辈,几十年后,必然能在金华彻底扎根。

可现在,陈文华偏偏病了。不但病了,而且病得十分奇怪,病得人心惶惶。

“咚咚咚!”

林封敲响陈家大门的时候,露出满脸愁容的老管家。

看到林封,老管家分外诧异,“林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半个月之前就送信给姑姑,姑姑没有收到吗?”林封惊疑一声。

管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谁送信出的纰漏,老爷已经病了一个月了,少爷来得可真不凑巧。”

“那我姑姑呢?”林封问道。

管家脸色一变,有些为难,道:“夫人……夫人她……”

林封脸色一变,双目圆睁,喝问道:“我姑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莫非你还敢瞒着我?”

管家在为难,也不敢瞒着,金华的林家和金华陈家可不是一个档次,林家家大业大,陈家可得罪不起。

陈文华能够发迹,和林家的支持息息相关,管家不敢隐瞒,道:“事情来得太怪了,一个月前老爷忽然重病,昏迷不醒,大半个月前夫人去城外福安寺祈福,却在回来的路上冲撞了鬼神,得了癔症,疯了。”

“疯了?”林封的声音猛地提高,喝问道:“姑父昏迷不醒,姑姑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嘘。少爷小点声,这要是传出去,陈家以后的名声就毁了。”

他把林封请进府内,把大门一关,免得被人听了墙角,这才尽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陈文华是书院的先生,难免会时常有些应酬,一个月前,县内大户王家的小少爷考进书院,王家就请了书院的教习赴宴。

宴会终了之时已经是深夜,陈文华来的第二天就一病不起。林封愁眉深锁,道:“姑父那夜回府之时,莫非只有一人吗?”

管家摇了摇,道:“那夜是我赶车带老爷回来的,可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林封目光一动,随即引而不发,道:“姑父第二日就病倒了?大夫怎么说?”

管家一边带着林封朝后院走去,一边道:“是的,老爷第二日就说头痛,身体不适,就卧床不起”

“我去请过大夫,大夫只说是邪气入体,开了些药,却都没什么效果。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我都请过了,却都看不出来什么。”

“那我姑姑呢?”

“夫人要到福安寺给老爷祈福,带着少爷一起去的,但是听少爷说,是在回来的路上马车冲撞了什么邪物。”

回来夫人就噩梦不断,精神恍惚,总说些“不要害我”“与我无关”之类的话。

“随后就不敢见光,把自己反锁在房里,只要有人靠近就大喊大叫,甚至……甚至是自残。老奴不得已,就只能把夫人绑在阁楼里……”

“混账!”林封怒喝一声,道:“她是你主母,你怎敢把她绑起来!”

管家哪敢触林封的眉头,只能辩解道:“老奴是怕夫人伤了自己,况且此事也是陈姨娘和少爷首肯的。”

林封眉头一挑,看了管家一眼,道:“陈姨娘?”

陈姨娘是陈文华的妾室,陈文华迷不醒,林封的姑姑又疯魔了,家中只有少爷和陈姨娘还能撑一撑。

林封先去见过陈姨娘,这位姨娘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举止端庄,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尽显疲态。

瞧见林封,陈姨娘反倒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在阁楼里照看夫人,妾身带林公子去看看吧。”

陈姨娘带着林封进了阁楼,阁楼里一片昏暗,四面都被黑色的布帘遮挡,夫人怕光,所以阁楼里什么都看不真切。

陈辉在用湿布给母亲擦脸,他刚刚给母亲喂过药,借着药力,她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表兄。”陈辉小声的招呼了林封一声。

林封点了点头。

林兰娘的手脚都被软布绑在床上,防止她挣扎的时候会伤到自己。

林封站在陈辉的身后,当林封靠近的时候。

林兰娘尖叫一声,道:“不要碰我,走开,走开!”

她挣扎着往墙角爬去,试图远离林封。

“姑姑!”

“滚开,滚开!我没有害你,我没有害你,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林兰娘满脸惊恐,眼里泪光闪烁。

“表哥!”陈辉伸手拉住林封,把他拉着朝房外走去。

“表哥,母亲现在不认识人,你……”

林封叹了一口气,“没事,姑姑她一直这样吗?”

陈辉苦笑一声,“自从母亲病倒,就一直这样了,除了我,只要有人靠近就开始尖叫,前几日倒好似好了一些,今日却不知道怎么……”

林封勉强笑笑,“管家说是你和姑姑在回来的路上冲撞了什么邪物?”

陈辉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还有浮现异样说道,“是,是,是邪物”

第二十四章百鬼夜行图

林封在陈府准备炼药,这是他逛遍了金华城的药铺,买来的各种名贵草药。

开始试着炼药制丹

古有异香,鬼神喜食之,犀角制,点燃,粘衣袖可通鬼神。

在林封眼里,一味味草药就是一道道气,药性的气性,能看得见,就可以慢慢试出来哪些有益,哪些有害。先把药性摸清楚了再炼丹就有了把握。

林封是以鬼神炼丹之术炼药香,这药香,也是一种修行之法。

林封正在炼药,忽然的一阵阴风吹过

吊死鬼和淹死鬼进来的时候,林封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笑道:“你们来就来,怎么还把客人带来了?”

“客人?”吊死鬼不明所以。

这时,自吊死鬼身后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纸人,闪电般的朝门外飞去。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

林封伸手一点,指尖一道尸气飞出,尸气一卷,纸人立刻浑身僵硬,掉在地上。

淹死鬼把那片纸人捡起,呈到林封面前,道:“白福有负公子所托,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林封摆了摆手,把纸人摆到桌上,道:“不怪你,这是高明的手段,历来隐秘难寻。”

瞧着淹死鬼不明所以,林封解释道:“阿福想来也该听说过梦魇之术?”

“梦魇之术古来就有,这纸人,就是被人拘禁了一道精魂,能与主人心神相通,透过它,就可以看见你的一举一动。”

“谢山主教诲”

林封问起陈府中事,听吊死鬼说完,又听淹死鬼禀报城中最近的异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阿禄,你说现在的城中的县令怎么样。”

阿禄不知,吊死鬼摸不着头脑不懂林封的心思。

林封笑了一声,嘴角勾起诡秘的弧度:“这一滩浑水,还是要越乱越好。”

林封突然用书敲了敲他的脑袋道:

“若是出人命,大伙发现了要做什么”

吊死鬼脱口而出:“报官!”

林封点了点头,那书卷敲手,看起来倒像个教书先生。

“然也,鬼神之道,并不轻易涉足人间,人间自有人间法度,离了人间,上面还有天规天条,有日游神和夜游神,下面还有生死簿、孽镜台,处处都是法度。”

“用梦魇之术害人,就是乱了法度,这人间,自然还是人间来管。”

林封说着,心里也是一笑。

修行中人就是不愿意被天地法度掌控的那群人,试图超脱法度,但真正的法度何时不在?哪有那么容易超脱。

律法是一重约束,道德是一重约束,本心又是一道约束,若是这些都不够,还有因果循环这最大的约束。

真正的自由从来就不是行事肆无忌惮,没有约束,何来自由?

拿着自诩自由自在的人,有多少是沦落为**的奴隶,成了魔道。

看着两鬼带着任务离去,林封转头一笑摇着头回到椅子上。

傍晚吊死鬼白禄上了陈辉的身去自首,陈姨娘想逃,被白福废了丹田破了梦魇之术,等官差一到便被送到了官府。

书生有功名在身,已经是体系中人,这个世界历来重视文之治,崇尚历法,讲究仁义礼智信孝。

其中以孝字最重。

杀人害命谋夺家财?怎么可以?

林封在房中调香,吊死鬼穿上了一件画皮化作了管家身带着同样身穿画皮的淹死鬼和几个丫鬟应付官差。

偌大的一个陈府死的死,入狱的入狱,已经注定了没落。

林封是不想和官府照面,人间自有法度,去审判陈辉二人,一切都是是非非和林封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任务需求,林封不想管也不会管。

林封磕着手指头想着事情,忽然转了转眼睛,把桌子上的纸人重新拿起来,吹了一口尸气,把纸人身上的梦魇之术祭炼的精气吹散,把自己的尸气打进去。

“去吧。”

林封伸手把纸人抛入空中,纸人随风飘荡,飞到了牢中,飞到陈辉的后背,钻进衣服里消失不见。

两人当夜就被噩梦缠身只当是鬼怪报复当即吓坏了,上了公堂之后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杀人之事的经过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了个明白。

林封把百鬼夜行图抖开,把新得到的两只怨气冲天的恶鬼和怨鬼的精魂摄入百鬼夜行图中。

这是林封以功德点在五通神那换的法器

忽然百鬼夜行图中升起一轮明光,隐隐浮现一个镜盘的模样,新进去的两只恶鬼化作凶神恶煞,在百鬼夜行图中大肆破坏吞噬小鬼。

随后就被林封催动法器在两鬼身上种下印记。

怨鬼和恶鬼被种下印记,从百鬼夜行图中钻出来,对着林封跪拜在地。

有怨鬼和恶鬼两只鬼怪成为百鬼夜行图的百鬼之一,无疑让林封少了不少的祭炼功夫。

林封点了点头,怨鬼和恶鬼又化作一道黑气进入百鬼夜行图中。

他们寄居在百鬼夜行图中,借助百鬼夜行图修行,同时又反哺百鬼夜行图替林封养炼百鬼夜行图。

林封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继续炼药。

第二十五章黑山山主

从金华回来林封就以黑山山神权柄执掌了黑山阴界,并在兰若寺开了鬼市以求早日找齐百鬼填充地狱图。

兰若寺中燕赤霞和宁采臣还有聂小倩早已不见踪影,树妖被封印在兰若寺后面,留下来的只有小青和几个女鬼看透世间事,不愿投胎,被林封尽数收归麾下。

天色将暗未暗之时。

乌鸦从早已一片昏暗的树林里飞起,黑山里犹如潮水般奔涌着黑暗,罗伞半开如同天幕覆盖。

天空中的残光被黑暗吞没,两排七十二个婴灵穿戴整齐,金童玉女一般提着人皮灯笼从黑山阴界中飞出,婴灵之下,两个黄衣小厮一个手持铜钟,一个手持玉磬在前开道

“山主出行,万灵退避。”

钟声并着磬声回响,婴灵照亮道路,山精野怪鱼贯而出,在四方拱伏。

随后一行一百零八个女鬼或是手提花篮,或是手捧香炉,或是掌芭蕉扇,引出一架两只山怪共驾的车辇。

一身红衣的小青驾着马车,黑发如墨,铺满车架。

车辇之中,林封闭目凝神,香炉里云烟蒸腾,似龙似虎,林封一身黑色赤纹的广袖长袍,上绣地狱图,平添了几分恐怖。

群鬼出山,车上空罗伞把残光吞没,撒下无穷幽影,婴灵手中人皮灯笼又将昏黄的灯火点燃,影影绰绰,在山林旷野中行走。

铜钟和玉磬交相呼应,听到声音的妖鬼们紧闭山门,偶尔有些胆大的偷偷去看,只见得一片神圣和诡谲交织,摄人心魄一般的动人场景。

咚——”

一声钟响,在幽深黑暗的黑山里回荡,如同锈蚀的榔头敲在酥软的青石上,暗哑的闷响声好像一个老人病危似的闷咳。

整个黑山为之一寂。

时间好像就在此刻停顿了,清淡的月光也好像远去一般,显得越发的诡谲。

下一刻,不知是哪一只鸟雀被惊醒,扑棱着翅膀在林间乍起。

随后,整个林子都聒噪了起来。

一盏一盏的灯火在林子里浮起来,虚不着力的挂在树梢上,随后,摇身一变,化作一盏盏昏黄的灯笼。

依稀有人声在山林里起伏,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个山林里树木都消失不见,浓重的冰冷雾气深处,露出一座集市。

灯火在集市里漂荡,照得集市一片昏黄,但在远处看来,却是一片青幽幽的冷冽。

鬼市不远处,不见人迹的小土坡上,忽然有一块石头动了动,从石头下面钻出两只狐狸。

油光水滑的皮毛在月亮下好似发光一样,一只青色,一只黄色。

两只狐狸像人一样的站立,朝黑山走去。

走着走着,那只青色的狐狸就穿起了一身灰布衣裳,化作一个老人。

而黄色的狐狸则化作穿黄衣服、扎着总角的小孩儿。

“小二啊,听说那我们对头的两家找到了白骨玉与夜明珠。”

“据说那白骨玉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女子保受折磨死后以山参温养而成,珍惜异常。”

“夜明珠也极其少见,是河伯的珍藏。”

“这可怎么办”

“着什么急?”黄衣小童胜劵在握道:“我这礼物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他这话有水分,一本书而已,还是自己画的,论珍贵程度自然比不上两个对头花心思准备的白骨玉和夜明珠。

老者有些担忧,“能行吗?”

黄衣小童双手背起,不紧不慢道,“山主有整个黑山的家私,又是黑山山神,什么没见过?送了黄白之物,倒显得俗气。”

上等的好东西都被对头抢了去,若送的东西价值不如两家,便被两家比了下去,如此一来还不如试一试。

“空手去丢人,比不上也丢人,已经进退两难,咱们没得选择。”

东西不算贵重,但是稀奇。

是黄衣小童无意间发现的。

在书上画上小人,一张接着一张,快速打开里面的小人跟活了似的,连在一起,飘翩起舞。

他画的是月下舞剑的图,费了不少功夫,不说能讨山主开心,蒙混过关还是可以的。

如此从四面八方都有黑影来黑山……

黑山山势不高,却生机异常,生长着无数的植物,藤萝松柏、青草野花,四处可见。

往山上去,走过曲曲折折的小路,山腰开阔平坦处,有一个已经被植物覆盖着的荒芜的寺庙。

寺庙周围,就是鬼市。

黑山上的鬼物挂起灯笼,摆起摊子,开起小肆的时候,这寺庙里也浮现出一盏盏鬼灯,灯光照将下来,整座荒芜的寺庙前,就升起一座七层的石楼。

寺庙前很大,因为长无人打理,野草长了一堆,能将人整个埋在里面

门扉虚掩,地上爬满了藤萝野草。台阶下有一个莲池,盛开着满池的莲花。

鬼楼四角飞檐,每一层的飞檐下都挂着一个八角铜铃,风吹起时叮当作响,却好似娇俏的女子在闺阁中的叹息声。

一个个生得粉雕玉的婴灵在忙着妆点鬼楼,一个个貌若神女的女鬼在楼中进出,布置者楼中景观。

这时,一个粉裙的少女靠近小卓问道:“小卓姐姐,这里已经布置好了,鬼市什么时候开市啊!

被叫着小卓的女子生得一副绝美的面庞,哪怕是女子见了,也要称一声我见犹怜。

小卓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做事吧!,我去请示山主”

小卓穿过石楼,走过石楼后面的庭院,直直的走入那一片荒废的寺庙里的藏经阁。

有些寺庙房间早已荒废没人住,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和一些破旧的衣物。

小卓走到这里,已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山主,就是她们这些人的主子,整个黑山中阴界的主宰。

小卓是十多年前被人害死在黑山附近,因为客死他乡,魂魄了无凭依,被林封收留,为他做事。

第二十六章鬼市

藏经阁里看着来请示的小卓,林封放下手上的书问道:“都布置妥当了吗?”

小卓回应道:“回山主都布置妥当了”

“既然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见林封起身,一旁侍候的鬼母嫣红,忙拍了几下手,只见一辆鬼车由远处疾驰而来片刻后就停在了藏经阁前。

林封往前走了一步刹那间就坐上鬼车,小卓和嫣红见状也上了鬼车在车前驾车。由山怪拉着向鬼市而去。

林封鬼市初开,各路山精野怪,尸魔鬼怪,齐聚一起。

小青带着十二个婴灵在鬼市附近巡逻,。

十二个婴儿短手短脚,或男或女,穿着红肚兜和红裤衩,扎着童子髻。

一群孩童样子的小鬼在吹着唢呐庆贺,鬼市中的妖鬼聚在楼前,仰头看着辉煌的鬼楼。

不论是屋檐下悬挂的八角铜铃还是人皮灯笼,俱都和整座鬼楼连成一体,甚至和整个鬼市连为一体。

兰若鬼市上所有酒肆上挂着的灯笼都是人皮所制,一盏盏照着昏黄的光,灯笼上绘制着隐秘的符文。

一旦有敌人深入鬼市,只消林封催动法阵,鬼市里数百盏人皮灯笼就会全部浮起,展现出它的威力。

前些时候死在林封手上的人可不少,人皮并没有浪费。

众妖讨论鬼市

个中一个灰衣老者最是左右逢源。

且让他再得意一会儿。”

对面黑山狼族冷哼一声,扭过头看向小卓小青等人的方向。

两人站在次一等处,两旁是林封收到的山精猛鬼,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鬼市也该开始了。

小青挥挥手,示意身旁伺候的鬼仆。

鬼仆领命,上前一步喊话

突然一阵,车驾叮铃铃的响声回荡在鬼市上,所有的妖和鬼都低下头颅,不敢多瞧。

林封的鬼车驾停在鬼楼面前

“山主驾到。”

现场一乱,众人慌忙起身叩拜,“拜见山主。”

一道黑色身影乍现,林封身穿绣着百鬼地狱图,缓步而来。

他身边跟着两个艳丽似仙女降世的女子,桃腮带笑、美目流盼、正是小卓和嫣红。

“今日是我鬼市开张的日子,不要兴师动众,都起来吧。”

林封随意说着,待众人起身,便坐在了最上头的位子。

“野猪山狼王之子狼山送白骨玉一枚,祝山主鬼市红红火火。”

“北山黄鼠狼王黄水送夜明珠一个,祝山主鬼市热热闹闹。”

“牛王之子牛大送千年黄精一块,祝山主鬼市,远近闻名。”

轮到灰袍老者和黄衣小童时,黄衣小童拿起锦盒,几步走到中央,“胡家之子胡二送……

黄衣小童打开盒子,突然一愣。

那盒内空空如也,盒子花纹也对不上,分明是被人掉了包。

再抬头去看右边狼山和黄水,那俩人得意的表情十分刺眼。

白痴,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我?

黄衣小童抬起小胸膛,自信满满道,“我要送的礼物,这盒子装不下。”

他双手一扬,将盒子扔到一边。

“我要送的是月亮。”

月亮?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山精野怪们顿时嘈杂了起来,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月亮在那里?”小卓好奇问。

“月亮在小卓姐姐的杯子里。”黄衣小童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我的杯子里?”

小卓低头去看瓷杯,那杯子里倒了酒水,半满,表面晶莹透亮,并没有什么月亮。

“没有啊。”小卓好看的秀眉皱起。

“小卓再仔细瞧瞧,有的,而且有两个月亮。”黄衣小童继续忽悠。

他表情太过认真,不知不觉便让人信服。

小卓端起瓷杯,细细瞧了几眼,表情先是不解,没多久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那杯里确实有两个月亮,第一个便是高高在上的明月,第二个便是自己。

明月加自己花容月貌,可不就是两个月亮?

“好一个月亮。”第一个看透的不是小卓,是林封。

黄衣小童赶忙施礼,“山主缪赞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什么月亮?

明明就是一碗水,倒影出个月亮,再倒影出小卓的身影,凑够两个月亮,居然得了山主的夸奖。

一吊钱没花,想气死大家吗?

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事由林封开口赞赏,没有人会为了恶心那胡家爷孙而得罪林封。

等鬼市众妖鬼献完贺礼后林封才开口说道:

“众位我为黑山之主,不能不为我治下的黑山众生做点正事,今日兰若鬼市开张,大家可以在鬼市中互通有无。”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你们既然愿意过来,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否则……”

林封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鬼车前山怪张开嘴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山主放心,我等定然不会违背山主的规矩!”

有识趣的妖魔立刻接过话头,立刻应者一片

见众妖魔识趣,林也不想在这就留让大家不自在,一步跨越就到了鬼车上。

林封坐在车子里,手中浮现出一块发光的玉章,玉章在虚空中飞舞,刻画着蝌蚪一样的神文。

在场的山精野怪虽然不通神文,但神文的独特之处让众妖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上面写得是“阴敕黑山七品山神之位”。

这块符篆飞起来的时候,就和黑山有了联系,符篆的跃动和黑山的律动一起一伏,相互呼应。

众妖是生长在黑山上的生灵,再没有比他们更能感应到黑山的动态的了。

山神土地都是阴神,受地府管辖,所以才有阴敕一说。

七品黑山山神,代表着黑山神位的等级。能得七品符授,黑山也算得上灵杰之地。

玉符在空中一点,鬼楼上缓缓展开一副卷轴,把鬼市的规矩一一注明。

“行了,若是有人犯了规矩,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众鬼应诺。

林封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玉章收回轿子里。

“今日鬼市开张,以后每月十五,都是鬼市开张的日子。我就不在这里碍着大家享乐了。小卓,嫣红,走。”

鬼车踩着阴风渐渐远去,鬼市里才开始热闹起来。

死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冷清寂寞了。

冷清到很多鬼物一睡下去,就再也不会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妖鬼都会修行,更多时候,修行是少数一部分人的事情。

贪恋人间的鬼物拒绝进入阴土,又不能在人间找到生存的意义,就会真正的消失。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鬼物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选择逗留人世。

鬼市在这个意义上,在鬼物中有着无可代替的作用。

第二十七章画皮与剑仙

哇!

乌鸦展翅飞起,朝山腰上渐渐亮起的昏黄的灯火飞去。

夜晚,有灯火的地方不一定是人家。

也有可能,是魔窟。

距离上一次黑山鬼市已经快一个月,十五将至,兰若鬼市也要如约开放。

百里地可不算短,尤其对于那些不能在白天出没的鬼物来说,想一次性走到黑山,几乎不可能。

因此早就有提前几日过来,在山上扎堆的妖鬼。

这些妖鬼,大多是兰若鬼市的铺主。

鬼市里也有鬼铺,为了多挣些阴钱,鬼物也会开店。

所谓的阴钱,就是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纸钱烧出来的都是阴钱,只有特殊的匠人,有着特殊的能力,或是持咒或是招神,才能制出阴钱。

香火铺子天下都有,但大多数香火铺子都是活人光顾买心安理得的,对死人来说,除了点烟火,半点用也没有。

只有少数的香火铺,是沟通过三界的,那种铺子里的纸钱,才能烧出来作为阴钱使用。

也有不用阴钱的,比如妖怪就更喜欢换些珍宝,更偏爱以物易物。

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楼和临街小铺错落有致。

华灯初上,有些特殊的地方比香火铺子还热闹,比如玉满楼,乃是鬼市里最大的一处销金窟、粉脂地。

门前车马盈门,往来宾客不断,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两个年轻人才一进门,老鸨子就迎上来,满脸笑容挤的粉脂直往下掉:“哎呦呦,是胡家少爷啊,今天怎么有闲心到咱们这儿来啊?呦!还带生人啊!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姑娘们,快出来见二位少爷。”

王生在家风流,在外也常逛花楼喝花酒,自认风流。今天要不是胡生,自己还不知道郭北县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销金窟!

选了靠阑干的位置坐下,胡生精挑细选了四个会唱曲模样上等的歌伎作陪,又叫了一桌子菜肴招待王生。

喝酒喝酒,今天不醉无归,说真的,我也该请你一顿,给你接风压惊,今天咱们兄弟俩好好乐呵乐呵。”

这时候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哭闹声,王生循声望去,他身边敬酒的歌伎则板正他的脸,笑道:“是鸨母和小唯姑娘在闹呢,小事。”

胡生知道这小唯,还没接过客,模样极好,但她为伎有自己的原则。

梳拢的钱可以由鸨母定,但是第一个接待的客人得由她自己选。

他上去凑过热闹,但眼神中的光芒太**,落选了。

王生对伎女内部的事务不感兴趣,既然是小事,他也就不在乎了。

你说的要带我好好逛逛,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王生不放心的提醒:“说话要算话。”

“算话!”

这时候又听到动静,这一次却不是哭闹声,而是喧哗声,王生再次循声望去。

就看到一个青衣道士一步步走上楼来,这玉满楼红澄澄的淫靡灯光下,将他的衣衫染就了一层纸醉金迷的色彩。

王生身旁的伎女扑哧一笑:“如何来了个年轻的道爷。”

另一个伎女也跟着笑:“和尚是色中饿鬼,道士是什么来着?反正都不愿意接待他们,平常没摸过女人,找个女人能折磨死人。

”待那道士走近了,她面色一红:“不过模样倒是好看。”

一层楼吃花酒的人都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鸨母摇着扇子走过去,笑道:“这位道爷,里面请。”

道士表情严肃:“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当然了,来这里的都是找人的,不知道道爷钟情咱们哪位姑娘了?”

“我找的人不是姑娘,是它。”道士说完,亮出一张画像。

王生好事,侧身探头去看,他眼神不错,就见那画像上也画着的是一个是个狰狞恐怖的怪物,皮肤溃烂结痂后呈现一种僵硬的青绿色,眼球暴烈般的凸出眼眶,缺失了鼻子,一嘴獠牙。

鸨母指着画像怪物的鼻子道:“鼻子呢?”

“没了,我算到它今天会于此时,出现在这里。”

鸨母嫌弃的“哎呀”一声拿开手指,仿佛那怪物真会弄脏她一样:“那可没有,我们这儿没来过这种东西。小道爷不如去别的去看看。”

“我算到它会于今日出现在这里,难道算错了?”

道士不无失望的道,抱拳对鸨母道:“打扰了。”就要下楼,就在转身的时无意中瞥见了王生

王生正喝着酒正想着,那道士竟然冲着他走了过来,王生瞅着他,先发问:“有何贵干?”

道士盯着王生,皱眉道:“善人是黑云罩面,最近怕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命不久矣。”

王生好端端的喝酒被一个道士坏了兴致,不满的道:“我看你就是邪祟,别在这儿招摇撞骗了,成不?

你们这些出家人,要不然是见死不救,要不然人没死就咒去死,咋都这个样子?”

不识好人心,道士冷哼一声就要走时,突然眉头一皱,刚才心急还不觉得,现在环视四周,只怕没有一个是人

大胆妖孽……

嫣红手上绣着一朵牡丹,红线穿梭,红得渗出血一样。

正是这是,门外忽然有香风吹来,小卓从门外飞了进来,立鬼楼中。

“红姐,不好了,有人过来了。”

嫣红刺绣的手指一顿,她侧首问道:“人?”

小倩点了点头,道:“是个书生,被胡家那小子带来了鬼市”

“书生啊。”

嫣红放下手中的针线,从针线篓里拿出一把红木梳,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头发。

“只有书生进来了吗?”

“还有道士!”

“什么!”

……

林封眉头一皱看着眼前来禀报的嫣红道:“道士?”

不管是谁,今日兰若鬼市开张,若是被人就这样逼进来,那今后他的威信何在?

“走,随我出去会他一会。”

……

第二十八章群尸为兵

草木成林前,灯火阑珊,纸醉金迷后,狂风猛烈地吹过。平旷的地面上全是破碎的山石和碎成散块的植物碎片。

空气中还有尚未停息的剑气来来回回地扫荡着,更衬得四下一片凄凉。

这道士器宇轩昂,一双眼睛闪烁着寒星般的光芒,眉毛好似两把利剑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他一只手按在腰间,腰间挂着一个皮囊。

林封飘浮在半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道:“剑仙,所为何来!”

道士顿住脚步,右手微微收紧,道:“你是何人?”

林封半眯冷厉的眼睛淡淡的看着他,道:“你走进我的地盘,却问我是谁?”

道士眼睛一亮,一抹清澈如水的光华忽然从他腰间的皮囊里流淌出来,“你就是此处主人?”

林封瞧了他腰间的皮囊,这是一个剑囊,剑仙采集金气,收在囊中日夜锤炼,是剑仙杀敌手段的一种。

除了剑囊,剑丸、剑匣、剑气等等,都是剑仙手中利器。

林封扭了扭脖子,周身溢出的尸气如龙如蛇似要择人而食。

“剑仙,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随着林封的动作,这一片树林中的黑土地缓缓蠕动,一具女尸慢慢爬出,她脑袋似乎被人砍过,虽然没有砍掉,但是脑盖已经被削掉了,白花花的脑浆露了出来,一团乱麻的头发被浸在脑壳里的脑浆中,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筋脉,眼睛里闪烁这红光,极度恐怖……

群尸皆兵。

道士身后越来越大的吱吱声,一股腐臭味传到他的鼻子里。

密密麻麻的吱吱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全是能熏死人的腐臭味。

道士笑了一声,忽的打开剑囊,一道如光月光一样的白光从剑囊里飞出来,宛如霜电银蛇,钉向林封的眉心。

“无用之功。”

林封一动不动,任剑光穿过自己的眉心,一道黑色尸气如同黑色锁链,锁向道士。

道士脚下一动,就开始后退,然而周围是一大波黑压压的尸妖、尸鼠,转眼就如同潮水般把书生困在其中。

林封摇了摇头,瞧着击碎虚影的飞剑又向自己的眉心绞来,顿时把身子一摇,一拳打向飞剑。

下一刻,飞剑被击飞钉在了一棵老树上。

“剑仙,滚出去。”

林封从尸气浓雾里走出来,黑色的袍袖里伸出一只手,伸手一点,整座山林一震,黄色地气像一条条锁链一般朝道士扑了过去。

就好像千军万马,向道士蜂拥而来。

道士脸色一变,震惊于这只僵尸的厉害,竟是先在他的破邪剑囊下毫发无损,又能驱使群尸为兵,虽然还不是飞僵只是骨僵而已,但也不是他现在可以对付。

那道士并非不知好歹,眼见不敌,哪敢强留,闪身就借着遁光冲出山林之外。

“僵尸,你等着,我下次再来会你。”

林封皱了皱眉头,叫了一声:“麻烦!”

正道人士练剑通常会在剑里练出破邪的特性,越是纯阳、纯粹的正道法器,对邪魔外道的克制就越大

蜀中历来多剑仙,莫非眼前这位,是蜀中来的正道?

林封看着那道金气远去,转身又回了兰若寺。

一夜无事,待到天明时分,鬼市关闭,一众妖鬼也早已陆陆续续散去,黑山之上又沉寂了下来。

……

用完饭,王生叫丫鬟打来水,洗了个澡,美滋滋的蒙头大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因着祖上留有万贯家财,王生的生活一直比较惬意,平常在县学混日子,跟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基本上在郭北县横着走。

在家,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比如现在,王生刚醒,伺候他的丫鬟就端来茶水和痰盂,让他漱口,再端来温水给他洗脸,之后根据当日的天气给他穿衣裳。

衣裳自然是绫罗绸缎,富贵人家么,衣裳做一堆,穿都穿不完,每日不带重样的。

不是他浪费,而是衣裳的料子金贵,不禁洗也不能洗,穿脏了只能扔。

吃完午饭,王生精神抖擞,折扇一拿,去花园散步透气。

一路上碰到数个做工的小丫鬟,她们都认得王生,纷纷暗送秋波,一路过去,好不享受。

花园静谧,虽然入秋,花朵凋谢,但胜在树木错落有致,氛围清新宜人。

突然一阵吵嚷声,打破了这静谧的局面。

“王生你昨天干嘛去了”

王生看着迎面走来的王氏苦着脸道:“还能干嘛,同窗相约,岂能不去”

“你刚才为什么和丫鬟**”

“我什么时候和丫鬟**了”王生伸长了脖子辩解道:

“你还敢睁眼说瞎话?!刚才我明明看到你那贼眼珠子盯着人家小丫鬟看!”

“呦呵?还说你没看,还说你没看?”

王氏低声尖锐的叫骂。

“哎呀,你别胡说了,我根本没看,你别嚷嚷了。”王生道。

王妻不忿道:“怎么着,你敢色迷迷的犯浑却怕人说吗?”

王生苦着脸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王妻双手掐腰将王生狠狠数落了一顿,才扭着腰走了。

王生抹净脸上的吐沫,只觉得家里憋闷,垂头丧气的出了门去散心。

晌午十分,各家各户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午睡,胡同中路人稀少,他一个人走着。

想着妻子一贯装横跋扈的样子,忍不住气道:“死婆子,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怎么就那么爱吃醋?”揉揉脸:“可苦了我了。”

正叨着,余光忽然瞥到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妖娇美丽,十几岁的年纪。

眉眼带着媚态,怀里抱个包袱,走起路来腰部一拧一拧的,显得腰肢纤细,臀部丰满。

王生眼珠子登时黏在女子身上,那女子发现了,却也不生气,而是哼笑道:“这位公子,你看什么?奴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心中一喜,赶紧搭讪:“我见过你,你不是玉满楼的小唯姑娘嘛!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人赶路”

女子娇哼道:“你也是一个人赶路呀,再说我自有我的难处。

你不能替我解忧,问了有什么用?”

王生黏糊过去,笑嘻嘻的献媚:“不知姑娘有什么难处,你只要肯说出来,我能做到的,一定替你解难。”

女子想了想,眼圈一红,哽咽道:鸨母贪财将我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小妾。

但他娘子不容我,昨晚对我非打即骂的,我受不了,收拾跑到了这里。

如今眼下无家可归,也怕被他们抓回去,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第二十九章小唯

“可恨,母夜叉,竟连一个弱女子也容不下。”王生感同身受,骂起那未谋面的女人来。

说完,拍着胸脯道:“你别难过,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住的地方吗?我给你找一处。”

女子一听,喜上眉梢,作揖道:“谢公子,小女子不知该如何报答。”

王生见她身材妖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揽着她的肩膀道:“好说好说,你随我来。”

将女子安置在哪里,他有点犯难,家里肯定是不行的,被家里那只母老虎知道了,可不得了,要闹翻天的。

忽然,他想到,有一处现成的地方——自己的书斋。

书斋建在一个最为偏僻安静的胡同角落,为的就是让王生能安心读书。

此处正可以让这女子暂时歇脚。

“姑娘我有一处书斋,不如你就去那里歇歇吧”

听到王生的话,小唯娇羞笑了下道::“那就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

王生看了看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的毛毛雨猴急道:

“这雨下越下越大了,姑娘还是快些随我离开吧?”

“麻烦公子了。”小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姑娘”

向前走了好几步,前面突然传来唤声。

她回头看去,发现本应在她身前的王生一把搂住了她,手中还执了另一把伞“虽说这雨是小了些,但毕竟是寒物,还是小心些的好,王生一脸的淫邪笑了笑说道:

她随着王生到了书斋,果然如他所说,还有个伺候的书童,并非他独自居住。

小唯住到了到东面的客屋去,那里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屋子,屋内用品都与主人无异。

床上小唯红唇微抿,双目迷离的看着王生:“公子你待奴家这般好,奴家真不如该如何报答您呢。”

以身相许便是极好的,王生觉得自己不用开口,他想做什么都写在眼中了。

果然,小唯心领神会,将秀发撩到了耳后,往大床走去。

王生看得心痒痒恨不得从后面一把抱住她跌在床上,小唯先侧身坐在床上,王生忙靠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亲昵道:“想怎么报答我,全凭姑娘做主。”

“奴家岂能做主?还不是全凭公子您?”她软声细语的撩拨着。

王生再也忍不住,在她脸蛋上狠亲了一口,一个饿虎扑食把人扑倒。

是夜王生拖着发软的双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公子可是醒了?”门外响起小唯的问询,“小唯打了些热水来。”

“进来吧。”王生觉得有些奇怪,他分明未发出任何声响,怎地这女子就知道他醒来了?他掀开了布帘说道,“麻烦你了。”

莫不是,专门监视着他?王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想试试这女子的态度。

哪知他刚开口,女子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不住地垂泪:“公子可别这样说,如此是小唯的不是!”

“我并无责怪你之意!快起来罢。”王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暂时抛开了心中那些疑惑,心疼的扶起了女子。

小唯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眼睛已经通红,娇艳欲滴,王生咽了口口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又不是你主人,你这样岂不是让我俩生分了。

女子扭扭捏捏,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觉得不便脱口。

“有何事?说了便是。”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王生详怒道:

“公子有所不知,自小女子长这么大以来,公子是唯一一个对小唯这么好的人了,小唯感激公子。

所以小唯想着好好服侍公子,报答公子说着一双手不老实的开始动了起来。”

王生一把抓住女子的手,看着铜镜里的女子,痴迷道:“小唯真是公子生平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你才多大,就生平了,油嘴滑舌,小唯一指点在王生额头上,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笑道:

那也是对你油嘴滑舌,王生一把横抱女子在怀开始上下其手

……

王生只在家呆了三天,就回了书斋小筑,主要是因为他的便宜老爹总算是回来了,拉着王生考校了一整天的功课。

第二天一早就打发王生回了书斋上了,担心耽误了他明年的乡试,过了乡试那就是举人了,所以由不得王生的父亲不重视。

王生的父亲是个很温和的父亲,至少在面对儿子的时候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他并不是不喜欢王生,相反他非常的喜欢王生。

可他是个男人,所以更多的希望王生能够出人头地,考取功名,所以对王生的要求也就稍微的严格了一些。

而王生的母亲,那就是正宗的大家主母,自己本身很有手腕,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对王生很是溺爱,但是也听自己丈夫的话,所以即使和不想儿子去上山读书,却还是同意了。

而王生的奶奶,那就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对孙子那是要有多溺爱就有多溺爱。

……

这边兰若寺已经大变了样子,废墟上的碎石断木已经被清理干净。

暴雨过后的山林里空气格外清新,植物被雨水冲刷后散发出来的清甜香气充满肺腑,让人身心舒畅。

满地生着细碎的青草,留出蜿蜒的供人通行的小路,曲曲折折,营造出曲径通幽的感觉。

石板上生着青苔,功德池里藕花旺盛,没有来来往往的僧客,却有遗世独立的仙韵。

穿过前殿和僧舍,到了后边的舍利塔林,到了藏经阁附近,小卓停下脚步。

山主。”小卓叫了一声。

藏经阁里亮着灯火,林封在读经。整个藏经阁的经书都为他敞开,这是一笔巨大的资源。

听到小卓的声音,林封抬起头,伸手摆了摆。

藏经阁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婴灵提着灯笼从门里飞出去,片刻后带着小卓回到藏经阁。

“这深夜,你还没睡?”

林封收拢经卷,挽起衣袖,铺开白纸,磨墨,提笔,黑色的字犹如龙蛇起舞,在纸上一片狰狞。

林封没有看,小卓嘟了下嘴。

“山主明天要下山,可以带上小卓吗?小卓也想去。”

“不可以。”林封头也没抬,直接出言拒绝,手仍旧未停,笔墨在纸上飞跃。

小卓脸色垮了下来,“山主……”

这叫的一声,三分软糯三分娇气四分委屈,加上她那愁眉苦脸的表情,就分外让人心疼。

可林封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从来只是说一不二,再撒娇也不过是给他添几分趣味。

第三十章“糟糠之妻”

小卓看着正在书写的林封偷偷的吸了好几口书墨香

林封就当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指着纸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小卓自幼就被卖来卖去自然也不会有机会认字,她为了吃而乞讨,为了吃而去厨房偷窃,为了吃甘为妾室。

她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就这么简单。她为了吃可以并且敢做任何事情,食物便是她的第一需求。

也因此她身上带有诸多的缺点粗俗、贪婪、自私、无知、肤浅、野蛮、狠毒。

正是因为这样,林封才一定要教她识文断字,教她礼义廉耻。

纵然不准备培养出一个腐儒,也不能让她全凭自己的性子来。

考校完了学业,瞧她有认真的学过,林封笑道:“看来有用心学过。”

这次虽然不能带你下山,但是我可以捎点山下的小礼物给你。”

有进步就有奖励,孩子心性的小卓纵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套路,却无法改变自己暗自喜悦的心意。

“回去吧,早点休息。”

林封温和的声音在藏经阁里回荡。

婴灵打着灯笼,送小卓回去僧舍。

走出藏经阁是,忽然有细风吹来,让人神思一清。

自从变成僵尸,林封就再也没有睡过,从来都是在修炼中度过。

吹灭油灯,闭目站在窗前神念向整个黑山交织而去。

手上逐渐有一道亮光浮现,一道玉章自掌中心升起,仿佛一轮明月慢慢发出属于它的光辉!

借着黑山山神权柄,林封正在炼化整个黑山地脉,偌大的黑山地脉灵力正在被林封逐渐掌握,林封现在要做的将整个黑山都完全掌控在手中。

林封一边掌控黑山地脉,一边体悟这黑山生灵的变迁。

天下间的法术都是人创造的,而人最好的导师就是天地。

天法道,道法自然。由是而已。

天色逐渐透亮,暖洋洋的阳光从东方钻出来。

林封才缓缓向山下走去。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的玉白色的袍子,把头发束在玉冠中。留出几缕在外,格外洒脱。

郭北县外一个小厮背着行礼正跟在林封身边。

此时,若是有点修为的道士就会发现除了林封和小厮外,还有两只不惧怕日光的百年恶鬼,一个淹死鬼和一个吊死鬼正远远地跟在林封身后。

烈阳落在两鬼身上,那灼人的阳气被通通隔绝在四周。

在正午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几人也到了郭北县。

胡二,也就是鬼市新开张时大出风头的小狐,林封见他机灵,也就留在了兰若寺。

进了郭北县,林封让胡二去打探消息,而自己则去物色落脚的地方。

带着这些个妖魔鬼怪若要住客栈,实在不安全,倒不如盘一间宅子,随他们怎么折腾。

林封许久未下山,对郭北县也不熟悉,两只鬼更是从未来过郭北县。

林封摸了摸下巴,单手一挥一张地狱图出现林封手上,把图一抖,女鬼宦娘的身形在林封旁边出现。

宦娘被阳光一冲,吓得惊叫一声,被林封一根手指按在唇上。

“嘘……”

林封修长的手指竖在眼前,清俊的脸上浮着笑意,指尖尸气像一个黑洞般将阳光全部收拢。原地刹那间仿佛笼罩在阴影中比起旁边暗了不少

“宦娘无需担心,拿稳了伞,便不会被太阳晒到了。”

宦娘的脸红了红,伏了伏身子,抓紧了手上林封递来的纸伞。

“宦娘,我许久未下山,对郭北县并不熟悉,听说宦娘是郭北县人,不知道宦娘可还熟悉此地?”

宦娘想了片刻才能开口说:“山主,奴婢成鬼前是郭北县人,大半年前死了才到黑山,才大半年,想来也还未曾大变。”

“宦娘为何会上黑山。”

看着一脸挣扎的宦娘,林封笑了半眯着眼似新月道:

“罢了,你不想说那便算了。”

宦娘见林封不再追问,仿佛是被林封的和善赋予了勇气,宦娘也笑了起来,道:“那山主随我来吧。”

宦娘走了几步,又停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山主,我这副样子,恐怕会吓到人。”

林封轻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人皮,撕开了来,披在宦娘的身上。

“这样,他们就认不出你了。”

宦娘摸着新的皮囊,笑了笑,道:“郭北的房子不好找,若是我们自己找,定然是要跑断腿的,所以还是找个靠谱的牙人比较好。

我认识一个牙人,他的父亲是县衙里的老主簿,为人正直,还算可靠。”

宦娘带着林封走了一路,在一个巷子停下,巷口种着两柳树,在巷口第一家有一个小门店,宦娘指了指门店,笑而不语。

林封给她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有牙人帮忙,林封又不差钱,牙人领着林封走了几户,最终林封敲定了一户巷子深处的院落。

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林封获得了院落的拥有权。

宦娘一进门就脱了画皮,交还给了林封。

阿福、阿禄一进门便躲进了阴暗荒凉的地方。

林封也没有约束他们,把事情交代好后,林封带着宦娘出门。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林封和宦娘沿着河水行走,青石板上只有林封的脚步声响起。

林封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窥探人心的力量,他的声音和神色都过于温和,温和到仿佛可以包容这个世界和一切苦难与难堪。

宦娘神情有些恍惚,道:“山主,我……我其实是个童养媳。”

我小时候就被爹娘卖给了许家做童养媳,但是许家对我也不算坏。奶奶一身的手艺,也都传给了我……

尽管对外称干女儿,但是宦娘和许家人都清楚她是童养媳。

因为她是童养媳,所以甚至可以把许家两个姐姐也没有传的京城里的技艺传给她。

因为她是童养媳,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可以享受的儿女,而是必须照顾公婆、照顾妯娌的媳妇。

但是随着宦娘长大,戏剧发生了。

许文看不上宦娘,他读过书,能识字,他的眼光更高一些。

这些年伏低做小的“糟糠之妻”配不上他,既没有也不配得到他的爱情。

他的爱情,奉献给了画舫里的姑娘。

第三十一章报应

画舫是什么地方?那是风月场,是销金窟。

许文为了追求画舫姑娘,耗尽积蓄,气死了奶奶和父亲。

许母为了拴住许文的心做主将宦娘嫁给了他。

于是宦娘就揭去了童养二字,成了许家的媳妇。

然而他仍旧一如故往,半点都没有收敛。成亲当晚就撇下宦娘去了画舫,之后更是长住画舫只有缺钱了才回家索取。

许母认为是宦娘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连丈夫的心也栓不住。于是也就对许文对宦娘的欺凌不再过问。

宦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我拦过,可是他根本不听我的”

“我的玉镯,那是奶奶的传家宝,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去当……”

宦娘泣不成声,林封伸手,轻轻擦干净她的眼泪。

宦娘哽咽了一声,坚持往下说:“我不愿意给他,他就打我,把我推倒,我的头磕在桌子角,头止不住的流血。”

“很快就淌了一地,他怕惹上官司,连夜把我扔进了河里,那时我还没断气,就这样被他沉到了河里。”

宦娘泣不成声,“奶奶,只有她一个人对我好。可是奶奶也被他气死了,也没有人会来帮我。”

林封给她擦眼泪。

“不怕,都过去了,有我呢!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山主……”宦娘的眼泪好像决堤了一样,扑进林封的怀里大哭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林封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等宦娘哭累了,被林封的气息感染,重新冷静过来的时候,就羞怯万分。

“山主,我想回去看看。”宦娘说。

林封看着她,没有说话。宦娘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理由。

“去看看,把过去了断。”

“好”林封拍了拍宦娘的肩膀,道:“做好准备。”

宦娘点点头,她打着伞又在前面,身后林封的脚步声让她心安。

宦娘带着林封走上了市集,停在了一处门店前,门店上挂着“杨记糕点”的字样。

“这里,原来是我家的糕点铺子。”宦娘低声道。

林封走进店里,敲了敲柜台,惊醒了还在打盹的伙计。

“客观您要点什么?”

“给我一样来一点,不要多,花样要丰富。”

大主顾。

伙计立刻就热情起来了。

趁着伙计挑糕点的时候,林封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家糕点铺子姓许吧,这会儿就成了杨记了。”

林封瞧起来是个不差钱的,伙计也就热情的接腔了,道:“那您可有些日子没来郭北了吧!

这许家糕点铺子早就倒了,许家娘子失足落水后,许家的手艺就原来越差。”

“许文那个不是东西的爱喝花酒,把铺子卖给我家老板,拿着钱花天酒地去了。”

林封点了点头,“许娘子的手艺是一绝,怎么好好的就失足落水了?”

伙计神神秘秘的靠近林封,小声道:“我听说许娘子其实不是落水,而是被许文打死的。

当天晚上有人听到铺子里有争执声,第二天就不见许家娘子的影子了。”

“嗨,不过这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谁也没亲眼瞧见不是。”

“那许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伙计嗤笑一声,道:“许家也算是遭了报应,许家那个不争气的花天酒地。”

“要去追求画舫里的姑娘,卖了铺子,盘了宅子去讨人家欢心,只是人画舫里的清倌人日近斗金,哪瞧得上他呀。”

“这不,他在画舫花光了银子,被人赶了出来,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前些日子我还瞧见他在街角要饭呢,今天倒是还没见着。”

“可怜许家老母,只能回乡下种地,听说日子过得也苦。”伙计摇了摇头,一脸的感同身受。

林封点了点头,指着木盒里的桂花糕道:“再来三个桂花糕包好。”

“好嘞。”

林封带着宦娘在集市里乱逛,碰上了胡二,逢着好吃的,就买一点,最后也就买了许多,让胡二抱都抱不住。

转过街角的时候,宦娘忽然停住了。

林封顺着宦娘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身上披着破布,拿着酒在台阶上醉生梦死的破落汉。

宦娘沉默了半晌,还是撇过头,任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却还认真的对林封说:“山主,我们走吧。”

林封笑了一下,带她继续闲溜达,在一家成衣店门口停下。

“宦娘,你现在穿这一身,也太素了。”林封把宦娘推进店里,目光在点击逡巡两番,让掌柜给他取下来几套衣服。

林封比着宦娘试了试,道:“行了,就这三套,包了。”

拎着衣服出了店门,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林封把衣服一抖,披到宦娘身上。

这是一件粉色襦裙,上面绣着一片片的棠花。

宦娘换上新衣服,也就像换了一个人。

“从今天起,你只有宦娘这一个名字,不再是什么徐家娘子了,你只是你。”

林封折了一支玉白的海棠花插在她的鬓角。

宦娘笑了一声,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

“走了,宦娘。”

宦娘打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林封身后。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阿福和阿禄已经在就到了门口迎接。

林封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一停,抬头看向了天空。

本是红霞盖天,却忽然就云散风清了。

林封嗤笑一声,道:“我有对头上门了”

庭院中,宦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林封身后,阿福和阿禄如同两座大山,立在林封两侧。

胡二抬来太师椅放在林封的身后。

林封一拂衣摆,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

宅子的大门无风自动打开,门外果然已经站了数位道士。

“我这才落脚,不想就有客来,剑仙,恕某未曾远迎了。”

林封按下袖摆,缓缓抬头,细长的眉毛飞斜入鬓,两只眼睛一片漆黑。

青年剑仙身后几个道士走出来,“妖孽,好大的气派。”

林封双手按在膝上,已然酝酿着引而不发的法术。

“不敢,比不得诸位兴师动众。”

可不是兴师动众,林封的早已感应到不下二十位剑仙埋伏在外。

第三十二章剑囊,一千零八剑

“我原以为你得了黑山权柄,就永远不下黑山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胆大,竟敢深入郭北,盘踞在此。”

剑仙将腰间剑囊一拍,飞出一道金光就往身前一砸。

长剑轰然钉入了地里,凌冽剑光在林封眼前一闪,剑身的磅礴剑气一落地就水纹般激荡,嗡嗡作响。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宅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成百上千只有着拳头般大小,全身无毛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老鼠。

成百上千双血红色如琉璃球般的眼珠,正贪婪地盯着面前的猎物。

林封扭了扭脖子,四周出现无数黑色尸气如同万千黑剑在互相碰撞。

群尸皆兵!

“剑仙,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出了银子买的宅子,你是方外之人,可不要诬陷我,免得徒造口业。”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无数尸气如同长矛利剑出鞘,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刺向剑仙。

“杀!”

宅子里数不尽尸鼠爬出院墙,奔着剑仙带来的道士们追去,林封身上溢散的尸气凝聚成朵朵彼岸花散发着诱惑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几个稍显年轻道士全部在花香里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无法自拔,其他道士逃命似的远离。

剑仙被无数尸鼠逼近,脸上毫无惧色,抖开剑囊放出一千零八道金光,如同金沙,炸成一团,如同金色锋刃,把尸鼠绞碎,丝毫不能近身。

“妖孽,不想月余未见,你又有精进,今日若不能收了你,来日必成大患!”

剑仙上次和林封斗法,互有胜负,但此时出手,立刻就感觉到了林封的变化。

“胡吹大气,不值一哂!”

林封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越是从容不迫便越是显得蔑视和轻慢。

林封倒并非要和剑仙争个你死我活。

只是这剑仙本就和他不对头,像是盯上了自己一般,几次三番找上门来。

二来林封自新生以来,未曾和人认真斗过法术,此刻也是见猎心喜,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剑仙虽然修为已经半步金丹,但心性却急躁,易怒,看不得林封这般好整以暇、吃定了他的样子。

一千零八道金光闪闪发光,飞舞撞击着朝林封击去。

他手中的剑囊一声嗡鸣后。他急步朝林封而来,身后的群尸、尸气刹那间沸腾似的迸溅开来,又纷扬洒落。再细看,已被他的剑气生生粉碎。

林封也不在意,驱尸食人本就是小道,金丹要术里并不曾记载剑术,他也未曾得到练剑法门,所以对剑仙之道不是很了解。

说白了,他手中法术稀缺,虽然是得承上洞八仙之一蓝采和的传承,但终究时间久远个中法术缺失,自己与人斗法,也不指望凭借驱尸食人就能难住这道士。

眼瞧着一千零八道金光就要砸到他脸上,林封也不能无动于衷,他伸手现出一张地狱图,黑色的缎面上绣着群鬼食人,百鬼作怪,地狱审判之景。

地狱图被林封撑开,放在头顶,立刻就滴溜溜转动起来,一层层阴气如同华盖,倒卷流苏,把一千零八道金光挡在外面。

再一逆转尽数收入图中。

“你们去把门外的道士能擒下就擒下,不能的便都杀了吧!”

林封嘱咐一句诛心的话扰乱剑仙心神后,就转头专心对付剑仙。

林封只当练剑,把尸气化作千剑万剑,流转锋芒。死尽转生,生生灭灭,恍若无尽。

剑仙担心弟子,尤其吊死鬼和淹死鬼这两只几百年的老鬼,非同小可,他怕弟子遭难,如何愿意和林封纠缠。

心中暗道索性来一个先发制人!

“明镜何在?”

剑仙一声轻喝,声如剑鸣。

宅子里的池塘水中,一条鲤鱼口衔宝镜跃出水面,霎那间,天空中明月光华大作。

鲤鱼口中宝镜光华大作,天地间一片明光,分不清是月光还是镜光,无孔不入一般倾泻一地。

明镜止水。

月光无孔不入的倾泻过来,无穷的月光带着冰冷的寒意流淌。

林封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在松脂里的虫子,就要被包裹凝固成一块月光琥珀。

地狱图艰难的转动着,把月光挡在外面,旋转时发出仿佛划破冰面一般刺耳的声响。

口衔明镜的鲤鱼在月光中游动,融入月光之中,化作一口清澈如水的宝剑。

“斩!”

林封眉心一痛,只觉得一股逼人的寒气朝他眉心袭来,强烈的杀意让他眉心直跳。

林封瞬间知道这一剑,如果挡不住,就必死无疑。

“吼~”不再抑制自己的嗜血本能,两颗獠牙出现在林封口中,双手举拳带着无敌势朝这一剑轰去。

喀喇一声,鲤鱼剑光被轰飞到空中。

剑仙闷哼一声,从口中咳出一点鲜血,空中鲤鱼剑光啪的断成两半,掉到剑仙脚下。

剑仙眉头一皱,“妖孽,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神通”

这枚鲤鱼剑光乃是剑仙的本命法宝,取有鱼龙一点血脉的寒鲤的脊骨制成,内蕴寒鲤的一道精魂。

虽然比不上闻名世间的法器,但也有其独到之处,想不到今日却被林封一个照面就被打破。

剑仙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转眼就被尸气凝结的锁链绑成了粽子。

……

巷子里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之一处房间里密密麻麻站着身披鲜血的道士装扮的男女,总共有二十余人,身上遍体鳞伤,剑仙也在其中,剑囊法器全被林封收了起来。

众人前面,是一把太师椅,林封坐在太师椅上平静的看着对面众人。

一旁的胡二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山主饶你们性命,你们不知道感恩,莫非还要负隅顽抗,不肯接受山主的好意么?”

“丹田被封苟延残喘,难道还以为能逃了不成?”

“剑术、功法、道术,还不速速交出来!”

“天地之物,由能者据之,你们不知道分享,何其自私!”

“呸!”妖孽,你妄想,我玄门道术岂可落入妖孽手中”剑仙面色极其难看的怒骂道

第三十三章醋坛子,画皮

胡二复又开口:“以我之名担保,若是你们肯交出所学道术,剑术,便放过你们余下众人,如何?蝼蚁尚且偷生,你等可要为自己多多着想才是啊……”

听到这番话后,在那众人里,有人出声了:“哈哈哈!真是笑话!”

“你这妖孽哄骗我等想图谋我等毕生所学,这般低劣卑鄙,说话同放屁一般,妖孽臭名,还敢担保?谁听你的屁话?谁信你的担保!”

话音一落,众人哈哈大笑:

“我等绝不苟且偷生!”

“要杀便杀!谁怕谁是绿毛龟!”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妖孽,要杀便杀!”

“人面兽心,下流龌龊,我呸!”

几个年老道士,都是一般破口大骂,周身的气势却是节节拔高,无所畏惧,看似只欲同生共死!

然而,这一番大骂,却丝毫不动胡二的心。

胡二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个道士见太师椅上的林封不为所动继续喝骂道:“妖孽就是妖孽,毫无寡廉鲜耻之心!”

还有人道:“你们这些孽障不修福德,合该早日死绝了!”

“呵。”

一声嗤笑响起,生生将那些无耻之言打断。

刹那间,无数视线都朝着一处看去——那笑声,乃是自太师椅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胡二几人的面上却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喜色。

“胡二,你给我记住了,我的麾下不养畏畏缩缩,憋憋屈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丢人现眼,你这是在丢我的脸,丢整个黑山的脸。”

“下回若再叫我看到你给人辱骂,却半点反抗都没有的话。”

“你就给我滚吧,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丢不起这人!”

林封手指敲着太师椅说道:“跟在我身后的人,只有我才有能打能骂的份儿,没有任旁人打骂的道理!”

“是,山主”明明是斥责的话语,胡二却莫名感到了一丝暖意,只觉得山主这是在关怀自己,给自己撑腰,十分触动的低声应道。

林封的反应则比他话要夸张得多,只见他冲上前去,照着几个口出不逊的道士脸就是一拳,他的拳头可是比法器还硬,几拳就活生生将几个道士打得鲜血横流,不似人形!

其他几个道士给他打得一懵,半天回不过神来,踌躇片刻也无一人敢上前来拦。

几人被毒打一顿,哼哼唧唧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胡二愣愣看着林封痛打那几个出言不逊的道士,怎么也没想到林封居然会为了他亲自动手。

林封看着一旁依旧一脸正气的剑仙,却是一脚踹向了剑仙的小腹,将对方踹出了老远后,转身对宦娘说道:“这些就交给你了!”

顿了顿又冲白福吩咐道:“阿福,你去一趟城里的富户王氏家替我查一件东西,那日我带宦娘路过发现那里有宝光浮现。你去看看是何物。”

“是,山主”白福施礼后化作青烟消失在原地。

宦娘看着林封的离去的背影转过身冷笑道:“将他们几个全部分开,我去请来几个监牢里行刑的老手。”

“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只要是山主要的东西,我就一定会一件不拉的替山主办好。”

“好,宦娘”

……

夜晚时分,王生鬼鬼祟祟的和自己好友蒋生约好去花满楼。

不瞒你说,去年有个道士说我媳妇善妒是家里风水不好,结果骗我改风水,诈了我十两银子,结果呢,你瞧现在。”王生愤愤不平的道:“醋坛子反而变成了泛酸气的母老虎。”

“说谁是母老虎呢?!”突然一声呵斥传来,吓得王生抱头瑟缩道:“没说谁!”

路口一个马车上露出一个富态的女子的面容,正是王生的媳妇王氏。

只见王氏一招手冲王生焦急道:“我爹病了,快进来,随我回去!”

王生脸色一苦一副不情愿的问道:“丈人病了?这一去得几天呀?”

“去几天怎地?你在外面浪就有时间,我爹病了,你却没时间陪我回去?”

王氏顿时火冒三丈开口便是大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瞎了眼睛才嫁给你!”

蒋生看不下去了,小声劝道:“大晚上的,各家各户都睡了,不要吵了,嘘——保持安静保持安静。”

王氏还是肯卖蒋生几分薄面的,朝自家丈夫一斜眼:“痛快上车!”

话音一落,王生就跟被索命了一般的,垂头丧气的登上了马车,待马车开动,简直像被拉去贩卖的奴婢一般的可怜兮兮的回头望着蒋生。

……

今天小唯没有出过门,书童担心出了什么事,但又不敢敲门

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小唯的卧房跟前,悄悄的舔了下手指,在窗纸上戳破了一个洞,单眼往里面瞄。

床上的幔帐是垂下的,人应该还在睡,书童颇有耐心的等了一会,一刻钟后,那幔帐拉开一道缝,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这眉清目秀的男子,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然踱了一个台步,低声以戏剧的唱腔道:“与你**一度,胜似千金万两。”

书童的下巴差点跌倒地上,揉了揉眼睛,确实是个男人。

真是绿人者人恒绿之,自家少爷收留别人的小妾,却不知这女子也不忠于他,继续睡别的男人。

恶心啊恶心,他呲牙撇嘴,几步一摇头的走了,原想是个安分的现在想来真是倒足胃口。等少爷回来,将这个泛着绿光的消息告诉他,看他怎么处置。

屋内的男子不知道书童来过又走了,仍旧一副唱戏的模样,种种举止仿佛在舞台上表演一般,最后一个亮相,定在大穿衣镜面前,看着镜中男子清秀的面庞,他歪了歪头,忽然怒道:“他的眉毛不是这样的,更有英气才对!”

双手痛苦的抓挠着脸庞,将面皮抓的皱皱巴巴,奋力一扯,竟然将整张人皮扯了下来。

真正的它,浑身泛着晦暗的青灰色,因为没有嘴唇,锯齿般的牙齿白森森的露在外面,鼻子处也少了半截。

取出画笔,饱蘸墨水,仔仔细细的涂抹那副人皮,尤其是眉毛,师哥的眉毛最是好看,斜飞入鬓,每次登台都不需要描绘。

……

第三十四章小唯,宴娘子

书童平日照看书斋尽心尽力,扫完庭院,见种植的草木枝桠生杈了,拿着剪子唱着乡谣修建盆栽。

正干得起劲,就听小唯在屋里痛苦的唤道:“阿柏,你快来,我不舒服。”

书童只得推门进去,没好气的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就见小唯伏在桌上,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捂着在自己肚子道:“这里不舒服。”

阿柏一看,这还了得,不舒服是不是怀了?叫少爷得瑟,这下好了,这才多久!

人家就送给他个孩子,领一送一,他真是赚了。

这孩子莫不是昨天晚上看到那个戏子的?

不管是不是,阿柏决定装糊涂到底。

“不是积食了吧。”阿柏不懂怜香惜玉。

小唯哀怜的道:“你去唤少爷来,说我病了,他若是不来,我怕是见不到他了。”

“这么严重?”见她眼圈泛红,真的一副要交代遗言的样子,阿柏无奈的道:“我去试试看吧,你等着。”

也该去叫少爷过来了,整天把人扔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吧。

阿柏呼哧带喘的来到王家主院,一打听,说是少爷不在,昨天跟他妻子回娘家去了。

阿柏无奈怕那女子真的有事王生回来怪罪,只能自己拿了私房钱去找大夫。

他记得附近有个药婆,专看夫人千金妇科,于是出了门直奔药婆那里,不成想药婆不在家,倒是有一个子细高的女子出来接待他。

“婆婆去乡下出诊了,要后天才能回来,不知小兄弟家里谁病了?”女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有几分粗壮。

“一个妇人,说是妇人也不准确,也就十六七岁,但肯定不是黄花闺女了。”阿柏腆着肚子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她这么一大片地方不舒服。”

女子问道:“家中可有郎君?”

阿柏摆手:“没有,出门去了,一时回不来。”心想可能是这女子想去出诊,怕家里有男子不方便。

果然女子听了,笑道:“这样太好了,其实我是婆婆的孙女,人家都叫我宴娘子,也会些医术,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走一趟,帮你家妇人瞧上一瞧。”

“来吧来吧,不嫌弃。”

阿柏在前面带路,将宴娘子带到了书斋前,才一开门就听到卧房里传出呜呜的哭泣声。

阿柏一皱眉,大声道:“别哭了,给你领大夫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拉开门让宴娘子进去,指着宴小娘道:“就是这位。”

小唯气结,她称病,目的是把王生叫过来,好吃他的心脏,谁想到叫了个大夫来,没好气的道:“我不看病。”

阿柏更气结:“我顶着大太阳,好不容易给你叫了大夫,必须看!”

说完转身就走。

宴娘子见小唯标准风流,咽了下口水:“不知娘子哪里不舒服,病痛耽误不得,不如叫我给你把把脉。”

宴娘子装模作样的给她把脉,心里盘算着如何将眼前的美貌女子弄到手。

正想着,就感到手指下的腕子滑了下,抬眼一看,就见对方正满眼笑意望来,眼中满是挑逗。

放浪的人对同类有天然的分辨力,宴娘子心里一喜,这小娘子也是个浪蹄子,于是也挑了一眼道:“娘子这病在于气血不调,得推拿理顺。”

小唯娇笑道:“上哪儿去找推拿师傅呢?不知你这小医娘会不会哩?”说完,起身径直向床前走去。

宴娘子见她如此主动,喜不自胜,跟在她身后:“不瞒你,我有祖传的推拿技法,保管娘子一试便知道其中的好。”

走近小唯后,倾身靠近她,嗅着她后脖颈处的香味儿。

小唯爬到床上坐好,用眼神一撩:“那便来试吧。”

宴娘子便跟着她坐在床榻上,顺手将幔帐放下了,瞬间隔断了外界的光亮,两人亲昵的挨在一起,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忽然,宴娘子闻到了一股微微的腐臭味,心中奇怪,女子平时傅粉熏香掩盖体味不假,但真正的身体再怎样也不该是腐臭的。

小唯猩红的嘴唇微启,朝他舔了下舌头:“如何推拿呢?需要脱衣裳吗?”

宴娘子见她主动异常,忍不住挑逗道:“小娘子怎么这般着急?”

小唯咯咯笑道:“因为我饿了呀。”

“怎么个饿法?”

小唯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知故问”

宴娘子见笑小唯如此放荡便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在她耳畔低语道:“小娘子好生勾人,你摸摸,把我的心都给勾走了”

小唯摸着心房处的跳动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一把抓住宴娘子的下体笑道:“你这女人怎么长出男人的东西,你不是女人,你让我看穿了你是男扮女装,你说该怎么办?”

“宴娘子”很享受她的抚摸,见对方早就看穿自己的身份,于是也不再遮掩了。

当即不再用假声说话,而是恢复了男子的声音:“娘子貌美,小人心慕之,只愿与娘子同修燕好,共赴巫山”

小唯笑道:“可惜了,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话音刚落,突然一手卡住他的脖子,直将“宴娘子”掐得脸庞涨红,双目鼓出,不停地挣扎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不住的乱蹬,心中大骇,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如何力气这么大?

就在要翻白眼昏死过去的时候,对方忽然放开了他,他伏在床上本能的喘气,双手护住脖子,眼睛都睁不开。

小唯冷淡的问:“如实说,你一个男人为什么装扮成女人?”

他见遇到厉害的主儿了,当即吓得没了魂儿,就势滑到地上,磕头求饶:“娘子饶命,小的叫陈宴,是邺城人,因为去过倭国学会了扮女子的法子。”

“自此路过各地,以教娘子针线或者推拿的名义,勾搭妇人……娘子饶命,娘子是女中豪杰,小的不敢冒犯,请饶小的一命,小的这就离开郭北县,再不敢来了。”

第三十五章色心

陈宴在倭国得这个方法后,到了郭北县,找了独居的药婆,哄骗老人收留他。

在她那里借着给妇人看病的机会,寻找受害人。

“你一共奸污过多少妇人?”

“小人出道不久,才六个。”

“才?”小唯森森冷笑。

陈宴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不是才,不是才。”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还请娘子饶了小人吧。”

“小人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此事若是闹大了,也有损娘子的清誉。”

“小的离开郭北县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不做这行了。”

小唯伸出左手抬起陈宴的下巴:“不用担心,我不会将此事外传的。”

陈宴松了一口气:“谢娘子。”刚一说完,正要起身,突然就看到小唯的右手的指甲突然生出两三寸长,如锋利的刀片一般,闪着青光。

他竟吓得发不出声音,双腿发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右手猛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剜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在感觉到痛楚前,整个人已经向后跌去,没了气息。

小唯右手抓着心脏,左手则将身上的皮扯掉,毕竟大快朵颐的时候,血迹不小心弄脏了皮,清洗起来会很麻烦的。

陈宴的尸体微微睁着眼睛,仿佛纵然死后,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小唯在院子里碰到了在井边打水的阿柏。

阿柏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昨天宴娘子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推拿的很舒服,我睡着了,人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晓得,反正一睁眼,天都黑了,人不在了。”

阿柏也没往深处想,打满了水,拎着水桶往前走,待走了几步,他回头皱眉道:“你晚上睡觉是不是磨牙?

昨晚上你屋里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小唯淡定的打了个哈欠:“可能吧,磨牙。”说着,用小手指的指甲剔了下牙。

毕竟太瘦了,难啃。

王生相安无事的在丈人家过了几天,每日逗猫遛狗,吃喝玩乐,早就将书斋的事情抛到脑后,他这人这点很好,心大,不用愁。

回来后才知道乡试已经放榜了,不出意外王生落榜了,但好在是整个郭北县无人中举。

这很正常,每个地方的举人录取名额不过才七八个,对应考的人数本就不多的郭北县来说,有人考中才是大事。

大家看得很开,擦干眼泪,三年后再考!

这日一大早,来了个请帖给他。

原来是一起赴考的几个考生,也相继回到了城内,其中秀才蒋生牵头,组织几个熟识的秀才聚一聚。

王生闲着没事,显然赴约,大家一个县混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些场合该出场还是得出场。

尤其王生他本身是县里的风云人物,筵席少了他不成席,他若是不去,真得拿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筵席的地点很熟悉花满楼。

老鸨见王生摇着折扇带着随从上了楼,满脸堆笑的迎上来:“王大少爷又来了。”

“您就直说了吧,来得这么勤快,是不是看上我们这儿哪个姑娘了?”

“我这就叫勤快了?你们这儿是不是没回头客?

王生笑道,说完不再搭理老鸨子,径直去找等人。

和另外七八读书人已经列好酒席等他了,连陪酒的伎女都准备好

其实王生早就发现了,在这个世界里,要想混得开,有钱有才有貌,自然是必须的。

在几人觥筹交错互相吹捧,几杯酒下去王生心情不错,当即做了回东,推杯换盏,借着酒性还做了几首歪诗。

几人尽兴而归,各自回了家。

王生喝的醉醺醺回家,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放纵是有代价的,头疼的厉害,稍微一动,仿佛就要裂开一样。

于是一整天没出门,在家被丫鬟伺候着调养。

转天他休息的差不多了,恢复的生龙活虎,准备去书斋浪一回

跟王氏借口说店铺里的账目拢到一半,得继续处置,便出了门。

王氏把丈夫抓回娘家几日,这会刚放回来他就猴急的要外出,王氏深知其中有鬼。

冷笑着看他出了门,暗中让一个小厮盯着,看他去了哪里回来禀告她。

今天非得把他的“奸”给抓出来不可。

王生逃出了妻子的魔爪,直奔书斋会见佳人。

没等敲书斋的门,就见阿柏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去买吃的。

王王赶紧摸出碎银子给阿柏:“我出钱,你在外面吃顿大的,最好晌午饭和晚饭一起吃了。”

言下之意,不到晚上最好别回来。

阿柏知道王生是来做什么的,满眼的鄙视,但做仆人的只能服从命令。

况且有钱拿,还能怎么样,他取了碎银子,道了声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生则哼着小曲将书斋的院门反锁,揣着一颗色心朝卧房走去,到了门口,贱兮兮的道:“小唯,你在吗?我来了。”

接着便听里面一阵响动,房门随后被打开,小唯一脸怨恨的道:“你还知道来呀?”说完,拧着腰回到了床前。

门开的瞬间,他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气。

屋子怎么熏的这么香?

他跟着走到床前,挨着小唯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对玉镯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这几天母夜叉家里有事儿,我陪着回去了几天,没来及见你。这对镯子就当是给你赔不是的。”

“我已经吩咐人去租小院了,今明两天咱们就搬去那边。

小唯冷笑道:“你能对你娘子薄情,就不能对我薄情吗?”

王生一门心思来亲热,不料当面被回敬了这么一句话,当即身子一动,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咚咙一声,似是骨头磕到地上的声音。

他低头向床底望去:“什么东西?”

小唯哼笑:“你拽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生伸手一摸,拽出来一副人的骨头架,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腐臭味儿。

这边林封听完白福的从王家带回的消息后,便带着胡二在一处街市摆摊算卦。

胡二疑惑道:“公子,为什么要学凡人那套直接抢了那王家的聚宝盆不就是。”

林封看着这那里摆摊的胡二笑道:“你不懂,我自有打算。”

第三十六章画皮鬼

王氏在家中听到跟踪王生的小厮回来说王生在书斋藏了个女人,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去书斋捉奸。

可巧,路过林封的算命摊子。

“这位夫人,暂且留步。”

王氏正带着几个家丁急匆匆的准备去捉奸,却被人叫住了。

王氏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林封。

林封笑着开口说道:“我观夫人身上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邪气。不知夫人能否让我算上一卦。”

王氏本是去捉奸,听到林封这番话,要是常人这时候拦她,按她的火爆脾气,早就破口大骂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林封就没了往日的火爆脾气。

她按住满腹心思,走到了林封跟前,“那有劳道长为我算一算。”

林封看了几眼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邪气非不是冲着夫人而来的。夫人自己或者夫人的夫君近日是否有带什么人回来,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王氏满脸惊愕,“我近几日都和相公在一起并未与外人接触”

“倒是我相公方才听小厮说在书斋藏了个女子,我正准备去撕了那狐媚的小贱人”

“此刻听道长这么一说,肯定是那狐媚的小贱人有问题了”

林封笑道“夫人能否带我到那书斋查看,我怀疑有邪物呆在你夫君的身边。”

王氏内心惊涛骇浪,十分肯定这邪物必定是那书斋里的女子了。

她面上浮现出焦虑之色,“道长可一定要随我去那书斋,降服那邪物保我夫君周全,我必有重谢。”

林封笑着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胡二正昏昏欲睡,突然被林封弹了下脑袋,顿时惊醒了过来。

他疑惑不解地问道:“少爷,我们才刚出来就收摊了?”

林封眼睛泛着笑意道:“有位夫人家里撞了邪,请我去驱邪,你把东西收拾、收拾。”

“恩,是少爷。”胡二手上利落地收拾东西,一边回答道:

过了会儿胡二收拾完,王氏就带着林封出发了。

……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王生几乎要吐出来,说话也结巴了。

“我吃剩的啊。”

王生跌下床,嘴巴不利索了:“你、你别吓、吓唬我了,哈哈,不好笑。”

“这样算吓唬吗?”小唯说着揭下脸皮的一角,露出半张本来面目。

王生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最后黑到底,晕了过去。

小唯鄙夷的冷笑了两声:“晕过去倒是省事了,免得乱叫。”

小唯将身上的美人皮完全褪下,它记得上次掏出宴娘子的心肺,虽然也小心翼翼,但还是弄脏了人皮,事后清理破费了一番功夫。

这一次,它不能让美人皮见一点儿血,为了保险起见,开膛破肚前就要脱下来,再大快朵颐。

没了美人皮的束缚,它伸出钢刀一般锋利的指甲,毫不犹豫的插进了王生的胸口,撕开胸膛,扯出王生跳动的心脏,动作一气呵成。

王生只有在最初的破肚时,因为疼痛睁了下眼,大概是看到一个青绿色狰狞的恶鬼在掏食自己的心脏,他随即眼睛一闭,死得不能再透了。

它牙齿像锯齿一般锋利,心脏于它如同豆腐般的软嫩,几口便吃净了,就像当初吃师哥的心脏一般。

鲜血顺着斑驳不平的皮肤滑下来,它伸出红淋淋的舌头舔舐着鲜血。

突然它瞄到了那面大穿衣镜,镜中的它是个狰狞恐怖的怪物。

皮肤溃烂结痂后呈现一种僵硬的青绿色,眼球暴烈般的凸出眼眶,缺失了鼻子,一嘴獠牙。

它挥手砸碎了穿衣镜。

一地的碎片,每一片都映着它的丑陋。

它痛苦的伏在地上颤抖……

“小唯,你快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人尽可夫的贱货!”

“师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抛弃我?”

“向达官贵人出卖色相,也是为了我”

“可是若不是如此,对方怎么会请一个小戏班子去唱戏”

“你不要再解释了,滚开”

……

良久,它求生般的爬向包袱,翻出那副师哥的人皮披到了身上,顷刻,地上镜子的碎片中,映出了一个风姿秀雅的男子。

他拿起包袱中的手镜,笑着对镜子道:“小唯,师哥爱你,师哥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

胡二抓了抓脑袋疑惑道:“山主,这个画皮鬼是什么来头,值得山主花费这么大的心思”

林封面带笑容道:“我这百鬼地狱图,需取经历人世间经历过爱、憎、恨、别、离、会,而成的山精野怪方能铸就根基”

“我开鬼市便是为了寻找此类鬼物,上次剑仙来袭,让它逃走,此次下山合该这地狱图上再添上一位”

……

书斋很快就到了。林封二人随着王氏悄悄地从后门潜入,随着一个小厮来到书斋一处书房。书房的大门紧闭,他们躲在窗口往屋里瞧去。

只见一个面色青绿的恶鬼,脸上狰狞,长着尖尖的獠牙,正俯着身躯,提着画笔,在一张人皮上细细描绘。

过了一会儿,许是描绘好了,抖了抖,像穿衣服一样套在身上,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眉目娇艳的美貌女郎。

一旁的王氏见此惊骇非常,抓住林封的胳膊,一脸焦急地看着他,“道长,这个是什么鬼怪?”

林封还来不及阻止王氏,屋里的画皮鬼小唯忽得转过头,大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说着就窜出了屋外,见林封在此,以为林封是处置它而来,马上便要跳上屋顶逃窜。

林封笑着将百鬼地狱图抛到画皮鬼的上方,一股子恐怖吸力自百鬼地狱图中传出,笼罩在小唯身上,小唯在吸力中心如同雨中浮萍无法抵抗,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吸进了百鬼地狱图中。

收服小唯后林封就听到早就进去卧房的王氏大哭道:“我的夫君啊——”

进屋后,胡二就看到王氏扑在王生的尸首上痛苦,只能说她坚强,旁边不少仆妇有晕厥的,有呕吐的,一片鬼哭狼嚎。

林封往里走,不停的有仆妇往外逃,不多一会都跑光了,就剩他们三个。

而王生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不用等王氏收拾了,已经被人彻底收拾过了,心脏早被掏空了,留下一个红黑色的空洞。

第三十七章画皮终,聚宝盆

“是谁害了你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

王氏嗓门大,放开了哭,一时哭声震天,她双手蘸满王生的鲜血,又时不时的抹一下眼泪,脸上沾满了王生的鲜血,咋一看十分骇人。

哭了好一会,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

王氏连滚带爬的来到林封跟前,哭道:“道长你就发发善心,救我夫君一命吧,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人人都可以做丈夫,他既对你不忠,你又何必救他,不如改嫁他人,再觅得一份良缘”林封轻笑的道:

王氏哭的气都要断了:“我虽然整日骂他是天杀的,可我心里还是念着他,他再怎么样也是我夫君。”

求求你了道长,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一旁已经变成了游魂的王生心中五味杂陈,若今日死的人是王氏,自己恐怕根本不会做到这个地步,自己多半还会喝酒庆祝终于逃出了母夜叉的魔掌。

王氏之前藏的也很深,一点都瞧不出对自己有多深情。

患难见真情,不死不诚恳。

林封不为所动:“生死有命,人都死了,入土为安吧。”说完,转身欲走。

王氏哭着爬到他前方,阻拦他的去路,双手扒住他的鞋袜不放:“道长,你取我的命也行,只要能把他救活。”

王生被震住了,牺牲自己也要救他,“明明是他不忠在先,为何要对他做到这个地步!”

王生的游魂想抱住王氏却扑了个空。

王氏一手的鲜血,蹭到了林封的鞋袜上,林封嘴角抽了抽笑道:“真的?你王家的聚宝盆拿来我就救你相公如何”

一听林封肯救自己夫君,王氏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唯恐耽误了时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一个铁盆子回来了。

一旁的胡二见状连忙上前从王氏手中接过了铁盆子。

聚宝盆一离手王氏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垂泪道:“谢谢,谢谢道长,不知如何才能把他救回来?”

王氏忽而记起一些说书人的话:“是不是要和鬼差抢人?”

胡二冷哼道:“他们哪有那么勤快来锁一个阳寿未尽的人,你夫君的魂魄还在这里,只要将他的肉身救活,他魂魄归位,就能活了。”

一听王生就在屋内,王氏则又大哭:“这个杀千刀的混蛋啊。”

住嘴,想救活你夫君就不要打扰我家公子。胡二冷哼道:

王氏怕林封不救自己相公,紧紧捂住嘴巴,一时屋内静的吓人,和想一滩死水一样寂静。

林封对王氏道:“既然你说肯为你丈夫去死,那要你分一半心给他,你一定肯吧?”

见王氏拼命的点头,他才口中念念有词,良久就听他伸手朝着王氏虚空抓了一下道:“过来”,又对着王生的尸体抹了下胸口。

一瞬间,王氏觉得自己心中一空,仿佛少了些什么,同时也觉得身体虚弱了不少。

“以后你们二人共用一颗心,还真是应了那句夫妻同心了。”林封笑道:

王氏到王生尸首前一看,就见王生被划开的胸膛不知何时竟然愈合了,刚才还有一个黑乎乎洞的胸口转眼间就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丝伤疤。

王氏伏在胸膛一听,就听到心脏微弱的在跳:“他活了,他活了。”

“先用被子捂一捂,给他暖暖身子,好快些回魂”一旁胡二提醒道:

王氏拖着王生死沉的身子搁到床上,用被子紧紧盖好:“对,先捂捂,先捂一捂。”

过了一会,试探了一下王生的鼻下,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流,激动的对林封道:“确实活了!”

走出书斋,林封就带着胡二回了自己买的宅子。

陈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寿宴,自然要操办的风风光光,但令人不解的是,以陈家的财力为什么请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班子唱堂会。

人们都说,是这戏班子中的一个戏子迷住了陈家的少爷,走了后门才获得了登台的机会。

是啊!没错,她就是那个戏子,这样的招数用过不知多少遍了。

只有府邸请她们唱戏,她的戏班子才有钱赚,她的师哥才有机会成为名旦。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小唯!你们班主死了,你师哥把你卖给本少爷了,你还想逃?”

“不会的,你骗人,师哥不会那么做的,我爱师哥,师哥也爱我,他早晚会是大名旦,红遍京城的京剧旦角。”

“哈哈哈,他现在正抱着画舫的姑娘逍遥呐,用你的卖身钱作为姑娘的赎身钱。”

不会的,师哥不会这么对我的

……

她记得她从陈家逃了出去,找到了师哥。

他骂她下贱

骂她人尽可夫

骂她一身的脏病,甚至还通知了陈家来抓人。

她被抓回去后,被打得血肉模糊,但还是忍不住再次逃跑,而这一次被抓回来。

她记得……

她被陈家少爷用火把按在了脸上,记忆中焦糊的味道仍旧那么清晰,火苗点燃了她的头发,她整个人变成一团火。

没人救她,玩腻了她的陈家少爷甚至拍手称快。

她甘为下贱,又岂能甘心?

陈家大宅不知暗地里死了多少人,院内满是怨气,她吸纳了这股怨气,行尸走肉的般的活了过来。

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对陈家,仇恨的火焰只能用火来熄灭。

焚毁了陈家的一切后,她找到了师哥,她亲耳听他跟那女人说:“谁稀罕做戏子,要不是小唯那个傻女人唠叨了个没完,说什么一定要让我成为一个红边京城的京剧名旦,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唱。”

“现在好了,班主死了,咱们现在有了银子,她又不会再来烦我了,以后都是快活日子。”

“什么,你说她爱我才为我付出这么多?别说笑了,她是人尽可夫的贱货,我怎么会爱她?”

“哈哈哈哈”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在乎成名旦,以为只要自己付出就会得到回报,殊不知豺狼的心怎么也填不满。

看着眼前恐惧惊叫的两人。

看着眼前认出自己痛苦认错求饶的师兄。

最终她记得那天她手上拿着两张人皮走在山间的小路。

一直走,漫无目的的走。

……

第三十八章朱孝廉,画壁

郭北县多山丘,时值夏天,蜂忙蝶舞,蝉鸣鸟欢,叶子飒飒作响。

太阳高高挂起,散发着让人,气闷的热气。

一处幽深的巷子深处,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此刻大门正紧紧关着。

……

房间里林封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着对面已经不似人形的剑仙徐良笑道:

“你若是与你师兄弟一般痛快的交出所学,现在又何苦受此酷刑”

“妖孽妄想,此等卑劣行径,他日必不得好死”

林封也不理会徐良辱骂,微笑着继续说道:“徐仙师,你且看这个。”

一旁宦娘带疑惑问询的看着胡二,后者只是微微摇头。

只见林封将一只手平平伸出,缓缓摊开掌心。他的手掌修长,掌心里冒着幽幽的绿光。

徐良仔细看去,只见绿光之中有极其细小的绿丝游走,看起来和他的明月剑气一般神妙。

正待近些看,却见这团绿光忽的朝他扑了过来。

这一下又快又急,徐良又不曾防备,只有法力运转爆发,猛地将多日来偷偷积攒藏着的明月剑气逼出,抵住这团绿光。

这绿光又突然散开,化作千万细如牛毛的碧针刺向他。

这碧针又细又利,徐良挡不住许多,一时间身中数十枚碧针。

这些碧针一入体内,立刻就如跗骨之蛆,沿着徐良的筋脉血气运行,朝他心脉等一应要害钻去。

“啊”

徐良怒吼一声,残存的法力在体内运转镇压碧针。

正欲将剑囊中飞剑拍出,才发觉自己剑囊一早就被夺走,腰间空空。

林封笑一声道:“这跗骨灵针入体,你还能动弹,想来是伤得不够重啊!”

“妖孽,莫要以为……莫要以为随意捏造一个名头,便可以欺骗我!”

“放了我离去,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徐良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显然以他如今的状态,已经连话都说不太清了。

林封听闻徐良的言辞,双眸之中却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呵……随意捏造的名头……徐仙师,莫不是忘记了,跗骨灵针的名头。”

“如今当真失传了么?连你这般的道门新秀,都不曾听闻?”

传承之中,那些个术法连记载都没有了吗?

林封坐在太师椅上感慨了一番,而后才收拾好心中的情绪,将一枚枚牛毛大小的碧针,一枚一枚的打入了徐良的周身大窍之中。

见林封如此笃定的说法,反而让徐良陷入了沉思之中。

多年的修行,徐良浏览过的书,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此刻要回忆起来也耗费了好些时间。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是面对多么残酷的酷刑时,也面不改色的徐良此时却面带惊恐之色道:

“你!好……好毒……好狠毒的心!”

林封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哦?看徐仙师的反应,想必这是想起什么了么?”

“不急,那风靡一时的跗骨灵针,很快便会重新现世了。”

“说起来,徐仙师也算第一次体验,不如好好享受一番。”

“毕竟这也能够算是再现古人的智慧。”

林封心情忽然变得轻快起来,但是徐良此时却惊恐万状。

看着徐良惊恐的样子林封嘴角再度勾起微笑道:

“我亦是头一次施展跗骨灵针的秘法,听说跗骨灵针入体,受到的痛感,将会被放大无数倍。”

“我所得秘法不甚详细,徐仙师可否告知我是几倍。”

就是面对这几日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任何酷刑时,徐良都不曾怕过,但此时此刻徐良是真的怕了。

这次下山除妖,本以为可以借林封黑山山主的头颅扬名立万,借此登上朝堂,替师门谋得一份前程。

可是……此刻自己承受的,可是被视为禁术的跗骨灵针啊!

谁创造的这门秘法,已经无从考证。

在某一个时期,有一群恐怖的存在,修为微末却借此秘法逼问出各门各派的道法仙术,导致那个时期诸多门派道法外泄。

传闻……到最后,是有仙人般的存在出手,将跗骨灵针的传承灭绝。

即便是岁月变迁,依旧不曾被抹去,反而在历史上留下一笔浓重的色彩。

“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良此时觉得周身每一寸的骨头都传来奇痒奇痛,剔骨刀刮骨也不及其万分之一。

“你~想要~什么”此刻的徐良根本不想什么师门道法外泄,只想着如何脱离这跗骨灵针的苦海

“呵,不喊妖孽了么?”林封轻笑道:

“我想要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你!你……好,我说!”

“一始无始。一析三。”

“月无本极。天一一,地一二,人一三。”

“一剑十化。无止化三。天二三,地二三,人二三,大三合六,生七**。”

“运三四,成环五,七一妙衍。”

“万往万来。本本心,本太阴,昂明人中。”

“天地一一,终无终一”

……

处理完剑仙的事,林封就带着众妖鬼回了黑山阴界。

这日天朗气清。

林封正在为众妖鬼开悟。

林封感应丹田玉玺传来的催促,让众妖鬼退下后一个人来到了藏经阁。

当林封走到藏经阁时,藏经阁突然出现了一道朱红色的门。

林封一手拿着一把纸扇一手放在背后慢慢的走入朱红大门,随着林封身形的没入朱红色的大门也在慢慢消失。

“呦!小鬼还没死呢!太长命了吧!”黑色石像一脸刻薄的说道:

“五通神!功德榜!”林封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哼!”许是林封的态度让黑色石像很是不满,冷哼一声后,手指随意指了指一面墙壁。

只见墙壁顿时金光大放,出现一张金色的榜单上面森罗万象,无物不有。

看着榜单上的森罗万物,叹了一口气后,林封手指一划五十功德点消失后,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落入林封的手中。

这是一颗可以让林封僵尸之身不被发现的丹药,也是与林封这次的任务息息相关的。

“选好了没有真是磨蹭”

五通神一脸的不耐烦刻薄的说道:这次任务还真是简单,真是让人不爽。

你的任务是进入无名山上的古刹里的画壁之中,捉到画妖。具体的我写在这张纸上了你慢慢看。说着飘出一张纸出现在林封的手上

好了,真是看你一眼就糟心,偏偏还这么长命,快点滚吧!

说着大手一挥林封就原地消失,出现在一座无名山上。

“诶!孝廉,前面有人在烤肉。”

“好香呀。咱们快点走,请主人让一点给我们。”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是个年轻的男子,听脚步声应该是个胖子。

“孟兄,人家正吃饭,我们怎么好冒昧打扰呢。我听走过这条路的人说过,山上有一个寺庙,僧人很是慈悲。”

“忍一忍我们去寺中讨要些吃的吧。”一个文弱的声音劝道:

“在这里讨是讨,去寺里讨也是讨,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讨呢?”

“去寺里只有粗面馒头,在这里还能吃些荤食呢。”

说着,孟姓书生已经见到了滋滋作响的烤兔子,以及边上的林封。

“这位兄台,我是此届的举人孟龙潭,这是我同乡朱孝廉,我们正要上京赶考。”

“途径贵地,竟没有食铺。不知您愿不愿意将这烤肉分与我两人一点,我们……”

说着他摸了摸身侧的荷包。

赧然说不出话来,想来是囊中羞涩了。

“相逢即是有缘,孟兄不必客气。这兔肉乃是一只兔子撞树而死,本就是天赐。你们若是想吃尽管吃吧。”

说着,将荷叶往前推一些,自己依旧悠然地吃着,没有因二人冒昧而来感到不便。

孟龙潭闻言也不忸怩推脱,学着林封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肆意洒脱得很

第三十九章画壁,失踪

朱孝廉稍落后孟龙潭两三步,这会听他们说,也跻坐在一边。

朝林封拱手道:“多谢公子。”

“不客气,大家都是进京赶考的考生,应当多多扶持互助才是。”林封笑道:

“我是实在受不了,怎么这么高的山,竟然连一个歇脚的茶档都没有,真是奇怪。”

孟龙潭抱着兔腿,嘴里嘀咕着。

“而且不是说这里有千年古刹吗?”

“香客都到哪里去了?”

“孟兄果然也觉得奇怪吗?我也觉得此地有点不大寻常。”林封皱着眉应道:

“是啊!若是这里真的有千年古刹,那前来礼佛的香客,应当会源源不绝才是,怎会如此。”

我家住离此地不远金华县,早年就听人说这里的千年古刹,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寺内和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朱孝廉一边捧着肉细嚼慢咽,一边插话道: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座千年古刹如此没落。”林封笑道:

“二位可是要继续赶路到金陵县再落脚?”

“还是去那寺庙中暂时借宿?”

“走不动了,我可走不动了,我要去那寺里休息。”孟龙潭率先说道:

朱孝廉也不愿意再继续赶路。于是三人约定,吃过肉就沿着山路上山借宿。

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古刹前。

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道如岚雾飘散,此时暮色四合,天地悠悠,令人心神宁静。

林封不自觉的运行起金丹要术。

一个大周天过去,吐出一口浊气,感受身体的变化。

林封感觉自己离飞僵境界又进了一步。

自从以徐良的剑仙御剑之道,炼制王生传家宝得到陨铁之精和黑山那湖中黄泉水眼锻造飞剑,突破半步飞僵境界已经有三月有余,但瓶颈却丝毫不曾松动。

此次顿悟,让林封有预感自己突破在即。

……

三人三两步就到了百米开外的古刹大门前。

啪~啪啪。

朱孝廉一边理了理衣服,一边敲门上的铜兽拉环。

吱呀!~朱红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小和尚。

“阿弥陀佛!”

小和尚,头上顶着诫疤,打了个佛号。

朱孝廉见状作了个揖。

“小师傅有礼!”

“三位施主,远来即是客,请随我来吧。”

小和尚领着他们进了寺庙后院的厢房,让他们先安顿下来。

此时正值皇考之际,来此借宿的书生不少,寺庙里的空房寥寥。

只余下两间禅房。

孟潭和朱孝廉同住一间,那间位置不错,隔着一间大殿。

三人放下包裹,随小和尚去主持禅房拜访主持

小和尚虽然面色冷淡,却有问必答。

朱孝廉、孟龙潭对这座千年古刹有诸多疑问,所以问题颇多。

小和尚也丝毫不见不耐,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

原来这寺庙果真大有来头,正是大燕朝惠帝时的国师,元真大师,从白马寺游历至此,见此处遍地饿殍。

心中不忍便在此挂了单,建了一座寺庙来给人看病施米救济百姓。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苦楚皆是前世因,今生果,今生果,来世花。鉴真口诵佛号一脸严肃道:

……

途中几人路过了厨房,一阵熟透的麦香在空气中流动。

香油、芝麻油的香气更是久久不散。

三人自下午那一顿兔肉外,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如今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

尤其是孟龙潭,早已饥肠辘辘,腹内空空。

“小师傅,我们可否先吃点东西。”

“这一路上山,饿得慌。”

孟龙潭闻着香味实在心痒难耐忍不住说道:

“这,也好,施主自去吧。”

“我寻师父说去。”

鉴真要走,朱孝廉却拦道:“圣人子弟,怎可因为口腹之欲失约。

“孟兄,你若不去,孝廉自去吧。”

“好啦!好啦!等我填饱肚子就去找你。”

“朱兄,我原先也有些饿了,既然孟兄起了头,如此我便陪着孟兄。”

“你~你们~,朱孝廉气急道:那我不管你们了”

鉴真露出笑意道:“有心算无心,无心算有心,既然如此,朱施主且随我来吧”

孟龙谭进了膳房。

只见蒸屉里正窝着百来个白色的馒头。

另有给借宿这边的书生准备的米粥、米粉、面条之类的主食。

供给的果蔬也十分丰富。

“奇怪这间古刹香客稀少哪里来的这么多香油钱采办物资?”孟龙谭一边抓着馒头一边说道:

“如此大的古刹!想来定是另有财路,供给全寺开销”林封笑道:

在白面馒头和各种果蔬酱菜面前坐下后,孟龙谭一口一个馒头。就着米粥,刷刷往嘴里塞着馒头,吃相奇特,看得林封嘴角抽搐。

……

“不好了,不好了

两位施主,朱施主不见了。”

鉴真匆匆跑进膳房,不待停留,抓着二人的胳膊就要将他们拉走。

孟龙潭想要挣脱,那么壮实的一个男人却在小孩纤细的手腕下无能为力,只得放下馒头,跟着。

林封顺从甚至表露急切地跟着鉴真,往朱孝廉消失的地方去了。

“这个地方果然不太平,孝廉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孟龙谭落后一步朝着林封小声说道:

过了门,就见一处朴素的房舍,和周围刷新漆的回廊房舍不同。

鉴真施了一礼,方才推开门,道:

“这是我师父的禅房,我与朱施主过来的时候,师父就已经不在了。

我想着他既然要接待你们,自然不会走太远。

于是我便让朱施主在此稍后,自己出门去找师父了。

谁知师父没找见,回来时发现朱施主也不见了。”

到底年纪小,鉴真有些仓皇无措。

“看来朱孝廉是进入画壁了”林封暗道,又问鉴真,“你师父应当是个守时守约的人。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鉴真摇头,“师父他严于律己。”

“那就奇怪了,你师父不见了,其他人知道他在那里吗?”

却说当夜,寺庙里的主持和朱孝廉都消失,寺内众人惊慌,四下搜寻,却没有踪迹。

林封和孟龙潭一夜未闭眼。跟着十几个在寺庙挂单的僧人,将这里外都看了个遍。

更有人心中忧虑,领了两队人马,在黑黢黢的山中探查有无二人下落。

……

第四十章画妖,洞房

主持不在这寺里能做主的就是监寺。

古刹监寺是一个胖和尚。

此时正手中拿着串佛珠,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朱施主在我寺中走失,我们自当有义务要寻到他的。”

“只是,我有几个问题,还望二位解惑。”

“我听鉴真说,当时三位施主一同去见我师兄,你二人却中途离去,当时可曾发现朱施主有何不妥?”

这里是主持的的禅房也是朱孝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林封一边在禅房四处打量,一边听孟龙潭说道:

“当时,我闻着膳房的香气,觉得饥饿难耐,便同奉先一同去膳房用餐。”

“朱兄不愿与我们一起,说是要重信守诺,便同小师傅鉴真去了。”

“我看朱兄当时神色,到没有什么不对。”

“这画倒是有些奇怪。”

林封故意吸引众人的目光蹙眉道:

胖监寺走到林封身旁,打量着壁画道:“这如何奇怪了?”

“这壁画自寺庙建成就在这里了。”

听说是元真祖师所画之物,所以多年来寺院翻修,都没有将其移除,可有不妥?”

一旁的听了林封的话也靠了过来的孟龙谭,皱着眉头,不知为何,听了林封的话后就觉得这画有问题,便越看越觉得古怪道:

“壁画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皆精细入微,花鸟蝴蝶、虫蛇走兽皆栩栩如生。”

“再看画中美人,一颦一笑,宛若真人藏在画中一般活灵活现。”

“怪哉,怪哉!”

“孟施主说的也有道理。”

胖监寺转了转佛珠,凝神看画中景致,却毫无所得。

众僧人见胖监寺如此,也都围着壁画,细细思量,一时间大家都想从壁画中看出些有用的东西。

“哎呀!奉先,奉先呢?”

孟龙潭看着画,正转头想问旁边的林封,这画看出了什么怪异之处没有。

只这一看,却吓了自己一大跳。

原先站在执纨扇的美人身边的林封,突然不见了踪迹。

……

这里是故事《画壁》的展开之处:

多年以前,一位和尚在寺中各处墙上画满了壁画,然后天天在此讲经念佛。

时日一长,那壁画受了佛气的侵染,竟然成了妖,壁画妖是也。

也许是一个妖太过寂寞,他开始吸收生人进来。

凡有仕女到寺中上香,有和尚云游至此,或者有其他士人之类,就被他吸收到画里去。

而这壁画妖有一种本事,当人进去之后。

时日一长。

他们就会忘掉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自小就是在画中长大的呢。

书中的朱孝廉便是其中之一。

倘若不是他的好友孟龙潭发现了他不在。

然后寺中又有一个有些修行的老和尚,将他唤回,他这下半辈子,就交待在画里面。

林封的任务就是:找出那只壁画妖,带回五通神殿。

听起来好像不难。

毕竟这画妖和其他千年的老妖不一样。

画妖的绝大部分妖力都用来支持这一个幻境了,本身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少得可怜。

有问题的地方就在于,五通神没有告知那画妖究竟是谁。

所以林封的任务就有两个:

第一,找出画妖的真身;

第二,将它带回。

他心里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原书中提到的一个金甲黑面的使者。

貌似是画中世界的管理者,或者说管理者之一。

就是他,对着众位仙女提出了不得藏匿下界之人的要求,同时还到处搜查,看看有没有生人。

虽然林封觉得,以五通神的狡猾,答案应该没那么简单,但是他还是决定,先从那金甲神入手。

林封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壁画想着,身侧突然散发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越来越浓。

片刻之后,只觉眼前一花,周遭环境一变,已经身在画中了。

殿阁之上,一个老和尚正在**,四下站着大大小小一堆和尚。

一进去就看见朱孝廉正坐在和尚下面听经法

殿里的和尚仿佛未曾发觉他的到来,一个个低眉合什,专心听讲。

而林封在众人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偷偷走到一边,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时刻留意着朱孝廉的动静。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垂髫女子翩翩而至,拉了拉朱孝廉的衣服下摆。

他一见到美女,就跟丢了魂一样,跟着她走了。

林封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一路绕过诸多殿堂,最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那女子把锁打开,首先踏了进去。

而有贼心没贼胆的朱孝廉在外面踌躇半晌,直到女子又冲他招手,他才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林封正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突然,他一脚踏空,身体朝后一仰,就这么摔了下去。

层层白云和亭台楼阁在眼前一晃而过,凛冽的大风刮得脸疼。

他试图在半空之中调整一下姿势,未果。

没有触地,没有痛感。

身体一暖,似乎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只见抱着他的那个人正低头看着他,一又漂亮的丹凤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好奇之色。

林封端详了一下那张脸,一个翻身回到了地面

“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此处是何地?”

那姑娘盯着他,眼睛里面流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声音娇滴滴,软绵绵:“我叫小柳。”

“姑娘是从小就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

林封旁敲侧击道:

小柳嘻嘻笑道:“与世隔绝?是什么呀?”

见女孩答非所问,林封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看向四周。

目光可及的范围之内,只有云雾缠绕,绿树红花,飞鸟出林,灵猴跳跃。

……

“姑娘”

“小柳,公子直接叫我小柳就行。”

这姑娘总是抓不住谈话的重点。

“好吧,小柳,你一直拉着我干什么?”林封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当然是怕你跑啦!”

“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我家啊!”

林封想再次开口提问的时候,小柳笑而不答,拉着他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从山顶一口气走到了山腰。那里有好几处朱墙绿瓦的楼阁,冉冉祥云出没其间。

小柳径直进入了其中一间,简单粗暴地用脚踢开房门,蹬蹬几步走到床边,把他拉了上去。

林封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恢复自由了。

然而小柳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从床上跳起来。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洞房吧。”

第四十一章执花少女

“……什么?”

“洞房啊!”小柳一脸坦然地说。

“你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吗?”林封轻笑道:

“知道啊,”小柳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

“姑娘此事,恕在下不能答应”

小柳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想要站起来的林封又按了下去。

“你刚才是不是从上面掉了下来?”小柳一脸严肃道:

“嗯。”

“按照正常情况,你是不是会摔在地上,摔个半死不活?”小柳又接着说道:

“……不会”

林封轻笑道:

“我不管”

“我就问你,刚才是不是我把你接住了?”

“嗯,姑娘身手了得,在下佩服……”

“所以我救了你的命。”

“多谢姑娘……确实是如此,只是……”

“不用谢,”小柳打断他的话。

干脆道:“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林封笑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我自当尽力帮姑娘完成”

“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件以身相许”

“第二件做我相公”

“第三件我要生你的孩子”

小柳狡黠一笑道:

“请恕在下不能从命。”林封笑着说道:

“哦”

小柳没有问理由,只是云淡风清地说

“从不从命没关系,反正你只要躺着不动就行?”

“是吗?”林封扯了扯嘴角,没有和她争辩。

小柳慎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可以试一试。”

林封叹了一口气,不做回应

小柳见他老实了,没有再试图站起来。

便松了手,走到窗边,把纸糊的窗户一扇一扇地关好,再把门拴上。

然后一阵翻箱倒柜,居然找出了一对龙凤蜡烛,立在桌上点了起来。

从窗纸处透出的天光,混合着淡黄的烛光,把整个房间的气氛渲染得极其暧昧。

小柳的眉梢眼角都沾染着点点喜气,越发显得眉目精致,难描难画。

“你以为吃定我了吗?”

“哦,不是吗?”小柳若无其事地道:

“我手上有样东西,你看过再说罢”

……

林封跟着小柳穿栏杆、绕楼阁。

一路上有女妖看到他,也不阻拦,只偷偷掩面轻笑。

一路上到七楼,清一色的朱红门,并不做什么区分。

小柳却对这里了如指掌,她走到左手第一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道:

“芍药,芍药,快开门,我有宝贝给你看。”

屋里头细细索索的一阵声音后,才来开门。

门开了,只见入眼的是一个姿容秀美,眉眼有些风流韵味的少妇。

“你总是咋咋呼呼,说罢,来找我什么事。”

少妇就是芍药了,该与小柳差不多年纪,面容稚嫩,身姿怯弱

芍药刚打开门,小柳就往里头冲。

小柳一进屋,芍药这才看到一直站在小柳身后的林封,惊呼道:

“你作死啊!怎么带了外人过来。”

“他并不是什么坏人,我的宝贝就是他给我做的。”

小柳在屋里头答道:

“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让你看看好东西。”

房间虽然看着不大,却是内有乾坤。

条桌案椅临窗而设,此时窗户半开,可以看到楼阁外的云彩。

案上一局残局,黑子果决,大开大合,白子温吞,内有方圆,都是高手!

“屋里有人,怎么不请出来相见?”

我有宝贝,定然不会抢你的人的。”小柳故作老成道:

林封在一旁哭笑不得

芍药踯躅片刻后,也爽朗一笑道: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只是怕冲撞了你才让他避一避。”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去叫他出来吧。”

说完芍药就穿过了屏风,往内室走去。

不多时,她便带了个身材微丰的男人出来。

“果然是你!”林封原就知道,此时见了朱孝廉也不觉得出乎意料。

朱孝廉却大惊失色道:

“奉先你怎么也在此?”

林封将缘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般地说了。

朱孝廉才道:

“果然是壁画的问题。我当日见一少女执花而笑,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他看了芍药一眼道:

自己一睁眼就见到了壁画中的执花的少女

“好在有芍药收留,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芍药闻言,羞涩地笑了。

林封试探道:“听小柳说后日不就有金甲使者到来。”

“难道芍药姑娘有办法躲过他的搜查?”

芍药听林封如此说,不禁面色一白,片刻后又坚定道:

“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朱孝廉想来也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丧气,两人便凄凄切切地拥在一起。

林封见状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小柳的视线笑道:

“你们怎么也不注意些,在小孩子面前就如此拉拉扯扯。”

“我不是小孩子了。”

“芍药和我一样大,她都已经是妇人了,我怎么还是小孩子。”

小柳嘟喃着说道:

正说着话!

门口突然传来嬉笑的声音,等芍药开了门,原来是几个芍药的好友来串门。

“姐妹们怎么过来了?可是来看我的宝贝的?”

小柳举着一只肥肥的蚱蜢对战一只铁翅秋蝉问道:

一个身穿柳绿衣裙的少女摆摆手道:

“谁稀罕你那些小孩子的东西。”

“我们啊!可是听说了芍药的喜事呢。”

她捂着嘴吃吃的笑着。

另一个紫色衣裙的少女沉静道:

“我们听说了芍药妹妹的喜事,特来庆贺。”

说着拿出一只锦盒,打开来却是两柄玉如意。

见此,众人纷纷拿出准备的礼物。

“姐姐们,你们贺什么喜,怎么不叫上我。”

小柳待手下那只肥肥的蚱蜢输了后,便将两样东西又收回篮子里,这才注意到大家都拿出了贺礼。

绿衣少女是个爱笑的,她眉眼弯弯,局促道:

“你看芍药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小柳恍然大悟道:

“原来成为妇人是有礼物收的,那我也得努力了。”

说着看看林封。

林封嘴角抽了抽笑道:“你年纪还小,与她们不同。”

众人看小柳依旧懵懂,也不解释。

推着芍药去了内室,嘻嘻闹闹着要给她梳妆打扮。

于是内室就剩了朱孝廉和林封二人。

“朱兄是什么打算?”

“难道是想要留在这里和芍药姑娘拜堂成亲不成?”

二人一室,你不言我就得语。林封捡了个话题道:

第四十二章金甲神

“难道奉先看不起芍药是妖?

她们本就可怜,青春年华,却被如同服刑一样在牢狱壁画之中出不去。

朱孝廉似乎知道些内情,对芍药百般维护。

“孝廉多想了。”

林封一头黑线,他自己就是个快要进阶飞僵境界的大妖孽,怎么会歧视别人。

此刻听到朱孝廉的话,林封不禁想起了待在自己那百鬼地狱图里的小唯和宦娘起来

道:“世间,物有两极,人有好人坏人之分,当今世上有些人或许比妖魔鬼怪要来得可怕的多。”

……

“芍药的男人,快进来换衣服了”

屏风后面小柳伸出一个脑袋喊道:

一盏茶后芍药同朱孝廉换了喜服出来了,几个女妖将客厅收拾成喜堂模样。

又有人点了两根大红的龙凤烛。

在林封和众花妖的见证下,朱孝廉同芍药拜了天地。

待二人进了洞房,林封就同花妖们退了出来。

不料小柳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还说要看着朱孝廉和芍药洞房,以备将来和林封同房时有经验。

被林封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拖了出去。

……

在众花妖就要回房时

林封见此机会,拦了绿衣和紫裙道:想要了解画壁世界的事情,及怎么出去。

“都拜堂了,怎么还想着出去。”

“你们这些凡人,莫不是想要戏耍我们?”

绿衣女妖是荷花妖,性格有些急躁,好打抱不平。

林封笑道:“朱兄和芍药姑娘拜堂了,自然要留在这里。”

“可我于此地毫无牵扯,自然是要出去的。”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荷花道:“我们这些花妖常年在里面,也不曾出去过。

你问我们却是问错了。”

“哦,为何会这样呢?

“怎么会有人把你们特意困在这里?”

林封顿了顿又道:“那金甲使者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定期来这里巡视呢?”

紫裙少女见此,沉吟一会才道:

“虽然我们不曾外出过,却听说曾有凡人进来。”

“但凡有那凡人进来都会被金甲使者抓去,至于抓去哪里,最后怎么样了,却是不得而知了。”

“百合姐姐博学多才,她说的必然不会错。”荷花道: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

半空之中,一个物体急速下坠,与地面的距离不断缩短。

远看形状,好像是一个人?

隔近了瞧,确实是一个人。

身材高大,满面漆黑,是一个男人。

左手拿锁,右手握铜锤,身披金甲

……

“金甲使者?”

林封看着由远而近的金甲使者笑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旁的小柳见了,停在半空的金甲使者,放下两只蚱蜢一脸嫌弃地说道:

“你不是去九重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甲神怒道:

“若不是早些回返,又怎会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罔顾仙界规则,私自藏匿凡人,当我不存在么!”

“小柳看了旁边一脸镇定的林封一眼道:“那你要怎么处置?”

“哼,还能如何,自然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百合和荷花听到这话,吓得面色一白,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小柳听了这话瞪了金甲使者一眼,朝林封凑了过去宽慰道:

“别怕,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有我保护你,我看谁敢抓你。”

林封却突然低声道:“金甲神的原形是什么?”

小柳一呆,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金甲神一见这两人当着他的面还敢无视他,气得一张黑脸泛出了红光。

喝道:“小柳,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敢包庇他人。”

“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把这小子交出来,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没看见。”

只见小柳斜睨了金甲神一眼,哼道:“就是不交出去,有本事来抢啊。”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过来啊。”

“我不出手,是为了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不需要,他是我的人”

“要么打,要么滚。”

“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哼!”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要毁在一个凡人手上?”

林封听得头疼,谁会想到,长得这么爷们儿的金甲神,居然会是一个这么婆婆妈妈的家伙。

他默默地朝后退了几步,再退几步,让出一块空阔的地方。

“你们先打,我在旁边等着,打完了告诉我。”

小柳:“……”

金甲神:“……”

“看打”

只见小柳虚喊了一声

……

林封正等着看戏,却见小柳高喊一声后,一招未出,一把抱住旁边的林封转身便逃,瞬间窜出了数百米之远。

金甲神拿着铜锤和铁锁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

“放我下来吧!”

“不行,被追上就死定了,你是凡人跑不快的,我抱着你”小柳倔强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只不过……

谁是猎人,谁是待宰的猎物,现在还不能轻下结论。

正说着自林封身上就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尸气。

……

画壁一处树林外围

林封身形笔直地立于簌簌落叶下,扬声道:

“不必躲躲藏藏的了,现身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狂风乱作,卷起一地落叶。

林封看着忽然现身的金甲使者,眯了眯眼。

“好,很好。”

林封勾起唇角笑了笑,表情淡然。褪去了往日的伪装,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尸气弥漫,显得优雅而冷漠。

林封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剑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暗自摩挲。

他轻轻地扫了一眼面前一脸怒气的金甲使者,淡笑一声,将剑囊打开。

顿时金光大放,滚滚剑气自剑囊里涌出,声势比在那剑仙徐良手中时还高出几分。

白皙修长的手指地覆在剑囊上,剑气洋洋洒洒,登时贯穿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转瞬之中便直取金甲神而去。

金甲神的脸色一变。

这剑气虽然看着声势浩大,但却没有丝毫锋锐之意,然而细看之下,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磅礴之势席卷而来。

铺天盖地,宛如一只粗壮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力道之大,大到甚至于将他的所有的意识都狠狠地拽了过去。

拖入一个水流湍急、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啊~”

金甲神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极力顶住这剑气的冲击,将自己浑身灵力集中与铜锤上,目眦尽裂地朝着林封奋力一击。

……

第四十三章飞僵境界

林封眯了眯眼剑眉斜挑,手上一道尸气化作一朵彼岸花,向金甲神飘去。

天空中仿佛有滚滚怒涛和无边阴云在天际变换交织,震人心魄。

彼岸花一入体,金甲神登时惨叫一声紧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哀嚎不止。

林封的眼眸愉悦地眯了起来。

收起剑囊,站起身,负着手站在金甲神的面前。

这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金甲神此时已经气焰全无。

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目光呆滞、身体僵硬地矗在原地。

即便林封站在他的面前,也全无反应。

“嗯?”

一旁的小柳手中举着两只蚱蜢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在一边,看着林封在那慢慢炮制金甲神。

……

“奉先,你逃回来啦!”朱孝廉躲在床底下,颤颤巍巍地伸出一个脑袋。

“是啊!你醒了”林封看着朱孝廉笑道:

“芍药是怎么回事?我来时,你们还浓情蜜意的。

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朱孝廉皱眉道:“那金甲使者来了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奉先,先不说这些,你逃过一次,你看咱们会不会被金甲使者找到?”

“你见过他们,他们长什么样。”

“听说他们身长八十尺,面如银盆,眼若铜铃,耳垂有三寸长。”

“动一动手指,就叫人呆若木鸡;竖起瞳仁,就让人灰飞烟灭……”

“这形容真骇人!”林封问他道:“芍药跟你说的?”

朱孝廉也不回答又自言自语道:

“这里曾经也出现过你我这样的凡人,被金甲使者找到后都不知所踪了。”

“这金甲使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照理说佛祖慈悲,不过误入了一二个凡人,并不该有这等惩治手段。”

“听说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名世家子弟,同百合结了夫妇。”

“后来因没躲过金甲使者搜查,也不知所踪了……”

“你既然知道这事,怎么还……”

“这事芍药和我成亲之后说的。”朱孝廉赶忙说道:

“我从第二日,就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到的。”

“我看百合并未受什么处罚,想来芍药是安全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林封笑问道:”

朱孝廉垂头掩面,不多时传出了哭泣的声音。

“你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哭起来了。”

“奉先你有所不知”

朱孝廉闷闷地说道:“我家中只有高堂,没有兄弟姐妹。

家里不过三四亩薄田,没有旁的生计。如今家严家慈都年事已高。

家慈从前日夜替别人缝补衣服帮补家计,现在已经不大能看见东西,平日里多靠着乡亲们的接济过活。

原想着我能高中及第,有了钱资,能回报他们二老,可如今……”

林封从前觉得朱孝廉太学究,没想到这死生大事之时,他心里还想着爹娘,竟然是个孝子。

“既然如此,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真愿意就这么出去?”

“那芍药姑娘怎么办?”林封再次确认。

朱孝廉摇头,“百合如今也活得安稳,芍药定然不会受什么影响。”

林封见他态度坚决,拿出一卷画。

这是金甲神的东西,现在全落在了林封的手中。

“这是什么?”朱孝廉好奇。

“是钥匙”林封笑道:

朱孝廉还没接过画,只是低低看着画。”

“脸上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看到林封方才好一些。

“这是怎么了?怎么我还在这里呢?”

林封也十分诧异,他见朱孝廉似乎悟到了些东西,应当是可以直接出去的。

可怎么他还留在原地,一脸慌张之色。

“怎么这里都是残垣断壁,更有些粉红骷髅,穿红着绿穿梭期间。

那一个桃粉色衣服的骷髅,身姿窈窕,口口声声朝我说话道:朱郎,朱郎?”

朱孝廉迷迷瞪瞪,将心事讲出来。

林封盘腿而坐,将画搭在腿上,灵台放空。

沟通画中的意境,想由自己引朱孝廉入境。

如此反复沟通四五遍,林封渐渐觉得毛孔打开,身体轻盈,鼻翼有清香浮动。

他想睁开眼睛,却不由自主闭眼运行起《金丹要术》。

曾有人言曰,天地间有七窍可修炼。人有七窍,所以能够沟通天地。

吸纳灵气,排除身体污浊,如此凝练体魄,超凡脱俗。

僵尸身体与人体穴窍一样似满天星辰,林封牵引着尸气,一点点拂过经脉,打通孔穴。

最初尸气自如运转,毫不凝滞。渐渐有些细微障碍,林封一鼓作气冲过去。

再后来,穴窍似乎不见空隙,林封尸气,寻不到出路,被挡在门外全都奔向丹田而去。

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容器,山神权柄正在林封丹田不停的替林封吞噬四周的灵力转化成尸气,原本平静的天地灵气,此时都化作尸气蜂拥而至林封体内在丹田形成一个气旋。

林封感觉尸气已经开始凝聚。

随着《金丹要术》运转,尸气越来越急,凝聚的尸气也越来越多,气旋运转的也越来越快渐渐有了尸丹的形状。

尸气一路高歌猛进,在丹田不停运转,尸丹的形也在逐渐完善。

直到所有凝聚起来的尸气全都凝聚在一起。林封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这一种感觉吧。

……

林封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只觉得浑身舒畅,与天地更加契合,一举一动都能感受到天地的道理

道法自然,这句话果然没说错。之前已经平常的景象与天地运动规律此刻在他眼里都是那么新奇,充满了奥秘。

感受身体的变化,丹田内的尸丹已经将尸气全部收敛,从今以后只要不是林封自己释放尸气就是炼婴期都无法察觉出林封的僵尸身份。

睁开眼一看,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围了诸多女妖。

一旁的小柳见他突破醒来后把身边的女妖通通挤开,像是宣誓主权似的拦在林封面前冲着围过来的女妖道:“他是我的,你们不能抢”

第四十四章神仙妃子

林封的漆黑的瞳仁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黑芒。

林封站起身来只听见,他微微一动,浑身骨骼就发出如雷鸣般噼里啪啦的的脆响。

一身皮肤像发光的玉石,双目像闪电掠过摄人心魄,片刻后这些又全部收敛了起来。

这一身飞僵境界肉身的强度更是恐怖非常,让林封忍不住想要马上试一试这具肉身的力量。

当初还未凝结尸丹的时候自己就可以,以一身的铜皮铁骨一拳将徐良的寒鲤飞剑打成两半。

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力道是那时候的几倍。

“奉先!年纪轻轻,就已经丹成飞僵之境,现在就连那金甲神都被擒下,难怪小柳对你这般钟情连靠近都不让我们多走近一步。”百合轻声笑着说道:

“百合姑娘真是客气。小柳是小孩子心性,今天事,明天忘,当不得真的。”

“你就不要这般取笑在下了。我此次能够丹成,还多亏了诸位姑娘的护法才是。”林封笑道:

“奉先,你都结成了尸丹,那我也要结出妖丹来,身为你的女人,我一定要不落后你才是。”

“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结丹的”小柳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谁教你这么说的”

“百合她们啊!她们教我这样说的,说是这样才能做正房。”小柳嘴巴一开,就把什么都抖了出来浑然不觉这是在出卖别人。

百合面红耳赤的看着小柳没有一点犹豫口无遮拦的把她们几个给卖了,缓解尴尬的说道:“是啊!奉先,你快说说,我们也好有个经验,说不得将来也能和你一样凝出一颗妖丹来”

“此次结丹还多亏了那金甲神的画卷当我看画时,似乎能使我灵台清明,身体舒展,如此才有了凝结尸丹的机会。”林封笑着说道:

林封也不太能说清楚,这个机会是什么。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自然而然地就凝结了第一道尸气,然后第二道,第三道最后凝结出气旋再化为尸丹。

……仿佛就成了本能。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实在难以言说。

百合知道这种玄妙的感受,于是不再多问。

“说来奉先闭关已经有七日。”

“那一日我们几个过来,突然间一片佛光闪动,我和荷花二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之后就见朱孝廉凭空的消失了。”

“我们看你似乎有突破的征兆就没有打断,只是把芍药请到荷花家做客,免得她触景伤情,打扰了你。”

“已经有七日了!”林封笑道:“无怪乎人们都说修仙日子无岁月,这一闭关时间流逝都无知无觉了。”

“对了,芍药如何了”

“她,我看整个心思都在那负心人身上,只是不知道那负心人现在身在何处”百合忧愁的说道:

“是啊!这几日芍药整个人都憔悴了”小柳许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插话道:

“我去带孝廉回来”说罢!佛光一闪林封就原地消失了。

想找出这画妖或许能从朱孝廉处着手。

“大师,您想办法救一救奉先吧,我亲眼看到奉先进了这壁画里。”

这是您的屋子,您肯定有办法的。”孟龙潭拉着胖监寺的袖子,恳求他想办法救人。

“你瞧,他不是回来了吗?”胖监寺指了指林封消失的地方,果然眨眼间林封就出现了。

林封定了定神,这才看到眼前众人。

他朝孟龙潭安抚一笑,又朝众人欠身,道:“失礼了,未曾想到会突然消失,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胖监寺笑道:

林封又道:“好在是将朱兄带了回来。若是朱兄没有出来,我真是罪过大了。”

“朱兄怎么没有在,是不是身体抱恙?”

胖监寺笑道:“施主倒是过虑了。”

“朱施主回来后,虽然恍惚了一阵,却很快就养足精神了。”

“如今和寺院里的士子们,日日寻芳踏春,吟诗作画,好不快意。”

“什么?”林封一时反应不过来。

胖监寺又说,“我和几位师弟已经商量好,要将这禅房封存,免得再有无辜人士因此丧命。”

“这倒是应该的。我看这妖画时不时将人带进去,主持又没有下落,确实应该禁止他人进来”林封笑道:

……

看着离去的胖监寺等人

林封想起了小柳、芍药、百合等一个个正值芳龄的女子,被困在画里不得而出。

从来就懵懂的过日子,哪里像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整日采花扑蝶,没什么见识,见了个有些才气、长相端正的男子,就失了方寸……”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此时正是林封心中所想。

一旁落后几步的孟龙潭靠近林封道:“奉先,你从那妖画里出来,那里面是什么光景,你同我说说罢!

“说起画壁中的事情来。那里头如同仙境就跟我们眼前的壁画一样。”

“亭台楼阁无一不精美,花草树木无一不繁茂,里头的花妖也个个貌若神仙妃子。”林封笑道:

“我曾听孝廉说过,这画中女子,都是以花为名。并且衣着打扮都类同花木本体,且身有暗香。”

“想来,这些女子应当有些来历,否则死物或者空虚幻化不出这般鲜活的女子。”孟龙潭挠挠头说道:

“是啊!纯真可爱的小柳,又想起深情款款的芍药,还有清高娴静的百合和活泼灵动的荷花,这都是有着独立人格的人。”林封顿了顿后才道:

“还有这种地方,奉先你可有看吃食如何?”孟龙潭闻言问道:

林封摇摇头,“我却是未曾见她们用膳的,只怕这些花妖餐风露宿,不需要进食吧。”

“那有什么趣味!”孟龙潭瞬时没了兴趣。

……

第二日清晨林封一出僧房就朝孟龙潭房间方向去了

朱孝廉的行踪十分易寻,问一问僧人,就知道他和一群整日把酒言欢的士子去了哪里。

林封在厢房找到孟龙潭,他的造型十分独特。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打开,点燃了一段蜡烛,微微光晕,照不亮整个房间

第四十五章望月湖

林封一进门,一眼就看到白瓷盘里的一摞馒头。

再一看一只肥厚大手刷刷拿了一个,又一个,都没听见咀嚼声音,光见到他手不停舞动了。

开门和走动的微风,带动烛光轻轻晃动。一道亮光反射。

林封定睛一看,好家伙,好好的椅子上被人放了两根铁签子,顶头磨得尖锐。

孟龙潭扎着马步,稳如泰山。

“几日不见,孟兄倒是有了新爱好。”林封突然出声。

“哎哟!”

孟龙潭转身看来人,身子没稳住,眼见着要坐下去。

林封向前,准备一把扶住他。

却只见孟龙潭小二百斤的身体,在空中灵活的一个弯折旋转就轻易地避开铁签子。

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砰砰声。

林封太过惊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没有接住他。

“我的娘呀,痛死我了。”

孟龙潭倒在地上半天不动,口里叫着:“都说男人的腰就是命,我的小命都被你吓掉一半了。”

林封笑着,伸手拉起了孟龙潭。

“你要找朱孝廉?

“我不去,你自己去。我还要看书呢!”

“你知道,我家不止有老父母等着我的喜讯,我的兄弟姐妹、乡里乡亲都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孟龙潭挣开林封的拉扯,把椅子拉开,继续蹲起马步来。只是盘子里的馒头却不见少了。

林封一看就知道,孟龙潭刀子嘴豆腐心。

于是笑道:“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朝我发火呢。”

“即便要将我定罪,好歹还要给我个理由呢。”

“我不是冲你。”孟龙潭转过头,摆摆手。

“那就是朱兄了。”

“你们两个不是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怎么,闹矛盾了?说来我听听。”

说起这个,孟龙潭激动了,他推开椅子站好,“你来评评理。”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读书的时候还是同桌,从来无话不说。”

“我俩家庭情况都十分贫寒,因着乡里乡亲宽厚,见我们有些聪慧,很是照顾我们两家。”

“我们出来时候就说好了,要好好努力,争取能够双双进士及第。”

“可你看他,每日不是同王举人饮酒,就是同刘秀才赏花,鸡鸣时分就收拾妥当出门,到半夜三更才回来。”

“却又什么都不说,也不温书,倒头就睡。”

“学如逆水行舟,他这个样子还想考什么功名,我呸!”

“孟兄这是气话了。我同朱兄被困在画壁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想来是因为这些事情,朱兄才会性格大变。”

“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还是得解开朱兄的心结。”

孟龙潭道,“我也知道他这样是有原因的。可是……”

“别可是了,想知道什么,咱们去抓住他问问就好。”

林封一把拉起孟龙潭,就朝着方才小僧说的望月湖走去。

望月湖是这寺周边的一处暖泉,因夜晚月色如熔银,波光凝月辉,而得了望月之名。

这里也是这无名山上的盛景,却因为当地人对这山不熟悉,一直为这些文人骚客私藏。

林封同孟龙潭从寺后墙的一处葫芦门出去,沿着斑驳的红墙和摇曳的油菜花田,一路走

百十步后,渐渐能听到流水潺潺,琴音叮咚

一片枫叶林,还有书生们吟诗作赋和嬉笑打闹的声音。

倒是没有莺歌燕舞,这些书生还有些节操。

从枫林中隐隐现出一条小路,林封和孟龙潭信步走上去,又不过三五百米。

就有三三两两的书生,团聚在一处,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品茗弹琴,或是吟诗作赋。

林封只一眼,就找到朱孝廉。

他醉眼惺忪,满面驼红,横卧在一丛芍药花边。

有三五个书生,以他为中心,或是提笔成画,或是款步赋诗,很有情趣。

林封瞅一眼孟龙潭,他已经挽起袖子,大步走了上去。

“朱孝廉,你这是在做什么?跟我回去。”

说着,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朱孝廉的小身板,只有孟龙潭的二分之一不到,因此孟龙潭很是轻松地就将他带起来。

“你做什么,我不走,我不走……”

朱孝廉深情款款地望着芍药花,嘴里嘟嘟囔囔。

林封自然知道孟龙潭的考量,这些文人墨客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和笔杆子。

别以为人家就是圣人,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这些人最是八卦,最易骚动,什么事情到了他们口中,口耳相传,渐渐就失了原貌。

朱孝廉还要参加科举,若是此时被人传出放浪形骸,到还能说是性情豁达,品行率真。

若是传出为一个女子这般失魂落魄,就等着私德有亏之类的言辞泛滥吧。

于是林封直接上去一个手刀,将他砍晕了。

众人知道孟龙潭和朱孝廉亲厚,且围着人家取乐也有些羞惭,倒没有阻止他们。

将朱孝廉带回厢房,孟龙潭又忙前忙后地安置他,脱衣脱袜、净面漱口,事无巨细。

一看就是个手熟,常做这些事情的。

“他经常这样子?”林封突然说道。

“没有,就是从壁画中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

孟龙潭头也不抬,仔细给朱孝廉掖了掖被角。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人妖殊途,仙凡有别,他和那芍药本就有违天道。

你才将他毫发无伤地带回来。他怎么就不知道感念恩德,还满脑子浑浑噩噩地想着那芍药姑娘。”

“芍药,芍药,是我负了你……芍药,芍药……”

朱孝廉似乎有些意识,感受到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于是压抑着的情意再也掩盖不住。

“你看看他,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孟龙潭嘀嘀咕咕。

“情之一字,最是动人。”林封笑道:“只是……”

“什么事情,不是已经安全了吗?”孟龙潭奇怪道:

“我们是暂时安全了,可那些女子着实可怜,从小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每天也浑浑噩噩,同朱兄如今又有何差别呢!”林封顿了顿又说道:

“什么!和那些女子有关?

第四十六章山神显圣

孟龙潭看似单纯,却十分固执。

“孟兄,你这是走了歧途呀。你看朱兄,他早就清醒,却一直没能勘破情关。”

“一日比一日消沉,这情结不是听之任之,交付时间平息就能解决的。”

他又继续说道,“朱兄行事规矩,有章法,定然是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

“他同芍药既然已经成亲,不管芍药是什么,他总是自愿的。因此于他,芍药就是秉明天地的妻子。”

“如今他再有千万种理由,总是让妻子陷于困顿,如何能苟且偷安?”

“孟兄,如果是你,你难道会这样吗?”

“看孟龙潭摇头,林封继续道:“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孝廉呢。”

我先前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应在芍药身上。朱兄不参与却是不行的。”

“我虽然不知道情之一字,却明白朱兄不仅是他一人,他身后还有众多人的殷切期盼和牵挂。”

“画壁中九死一生,你们都是侥幸存活。如今却还要硬凑上去,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孟龙潭一脸正色说道:“朱兄也不是故意进入画中世界的。”

“他遇到的第一个女子温柔娴静,对他情意绵绵,如何能够不为所动?”

“于是他沉浸在情网中,和她共结连理,这本就没有什么。”

“朱兄的错,就错在不该始乱终弃。”

孟龙潭继续说道:“可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本就不能在一起,因为画壁中不安全,因为朱兄还有责任和负担。”

“即便你觉得他是个负心人,我却不会看不起他,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一大家子老弱需要他供养。”

他顿了顿也叹息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你怎么确定她们想出来,想来到这个对女子苛求的地方?”

“你又怎么确定她们出来后能够很好地适应,活得比画壁中好?”

孟龙潭看了一眼一旁欲言又止的林封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芍药。

可这只是她自己的意见。而且她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成熟理智的。

说不定等她在这里生活两三年,变成青春正富的潘巧云或者大家唾弃的潘金莲,她就要后悔。

怪你将她的生活打乱,坏了她的人生。

“你,能为她的人生负责吗?”孟龙潭见林封陷入沉思,掷地有声地说出最后一句。

朱孝廉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一脸的惊诧。

此时林封看着眼前与自己辩论的孟龙潭暗道:“原来孟龙潭能不为妄念所扰,不是因为他懵懂单纯。”

“而是他将世事看得透彻,又心志坚定。

顿了顿林封说道:“孟兄,于道义上我亦无法说服我自己,决定牺牲一人来救千万人。”

“我的决定,从来只和我自己相关。不论朱兄作何决定,我都要去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不知道芍药她们,以后会不会怨恨我。”

“可我却无法因为这未知的不确定因素,就拒绝对现如今正在困境的人不管不顾。”

“或者,若是她们不愿意,我则不会将她们带出。”

林封正色说道:“况且我看得出来,她们会喜欢这个世界。”

孟龙潭摇摇头,神情有了几分沉稳睿智,他说:

“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然知道这点,为何还苦苦纠结。”

孟龙潭滔滔不绝的说道:“若是我力之能及,我自然全力以赴;若是我之力不过螳臂当车。还会伤害其他人,这样的情况下,不如就将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放下。”

“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我知道你如今的年纪,正是怜贫惜弱、好胜侠义之时。”

“然而,你要面对的不是只有蛮力的匪徒,而是一群和我们截然不同的人,不,是神,人如何能够与神斗。”

林封心中暗道:“我只为自己,为身边人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孟龙潭苦口婆心劝阻,却不想反倒逼出了林封的道心。

这道心不是简单的心念或者想法,而是一种信念,一种誓约。一旦确立了道心。

那就该始终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一旦对这种信念产生怀疑,那么道心就会有损毁,修为也将难以寸进。

林封一声长叹,向孟龙潭秉明身份。自己是黑山山神掌管一方安危。

“我既然做了山神,自然对凡人就有责任。就像朱兄,虽然他只是途径此处的一个书生,一旦他有难我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林封说道:

“想不到奉先果然另有机遇”“阿弥陀佛。”

“不对,是无量天尊,才是”孟龙潭笑着念了句佛号,后又觉得不对改口唱了句道号。

他没有纠缠在朱孝廉该不该去的事情上,紧张对峙的空气也缓和下来。

“我早就听人说起,黑山有了位山神显圣人间普泽百姓,没想到就是你。”

“哪里哪里!都是阴天子和乡邻们信任我。”

看着一脸崇拜的孟龙潭,林封想到自己前些时候让嫣红和小卓传播山神信仰,收集信仰之力发展信徒当时只是随意一提,如今看来她们两个做的还算不错。

“我看奉先和这寺的和尚们,都有些大神通。”

“不知对上画壁中的金甲使者如何?”

“若是他们背后另有高人,你们胜算几何?”

孟龙潭似乎开始考虑计划的可行性。

“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林封一脸正色道:

孟龙潭见两人干坐着,甚是无趣,因此从条桌上拿来茶具。

“这里地处洞庭湖畔,也有些上好的银针。你试试”

于是他洗茶暖杯,看到舒展开来的白毫和浅金色温厚的茶汤,斟一盏与林封,又斟一盏给自己。

第四十七章画壁生变

“好茶!这古刹果然有底蕴。”

温润细腻的茶盏,虽看不出来是不是官窑,但入手犹如温玉,触之有暖意,映着黄澄澄一碗茶汤,相映成趣。

孟龙潭不爱喝茶,因此牛饮一口,也就放在一边,耐心地等林封品茗。说道:“你这人有时候成熟稳重得不像个年轻人。

有时候又像现在这般……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哈哈,孟兄懂我。”林封笑道:

他倒不是真跳脱,却也有些生活情趣。

“总是端着有什么趣味,你时而严肃正经,时而率真可爱,时而温柔体贴,这样,才能够讨到好妻子……”

“又说傻话了,你这人还未及冠,怎么就开始想这些事了。”

孟龙潭敲了林封一记,似乎看到过林封亲民的一面,他并不十分顾忌林封的身份。

林封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要想说动一个心志坚定的人,需要的可不是吹牛皮扯大旗。

“我与监寺交流过,此处画壁应当是佛家拈花一笑的典故演化而成,必然是有佛性的。”

“佛祖慈悲,怎会滥杀无辜?”

“因此,朱兄所说的故事中的男子,定然举动有所冒犯,或者有其他不轨行为,才招致惨剧。”

“我看朱兄的画壁中,言行举止恪守礼仪,同芍药姑娘的结合也合情合理,即便不是佛祖推崇的,也不会因此就受到惩处。”

孟龙潭依旧听得专注,手里来回颠着一个白胖馒头,看不出情绪有何变化。

林封于是继续说:“孟兄你看,现在虽然我也说不清金甲使者的法力,却十分清楚。这画壁画在主持的禅房中,定然是和这寺庙有些牵连。

“什么?”孟龙潭顺口接道。

“林施主果然早就猜到了。”

胖监寺推开门,直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鉴真。他随意找了个座椅坐下,才道:

“寺庙从立寺至今,已有五百年。”

“元真祖师当初设立本寺,就是为了兼济天下。”

“然而,百年间,世事变迁,朝代更迭,出家人不干政,于是,寺庙一直龟缩在这无名山上……”

“大师难道感觉遗憾?”林封问道:

“不是。我只是难过,寺庙辉煌的年代已经不再了。”

胖监寺因上年纪浮肿眼睛满含慈悲,语气却有着落寞。

……

这一聊,就到了月上柳梢。昏睡着的朱孝廉,在三个不停在他耳边聒噪。

并用奇怪眼神盯着他的人的视线下,终于绷不住,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来林封讲的就是以他和芍药为名字命名人物的故事,一个农夫误入深山,摔断了腿,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所救。

农夫欺负少女没什么见识,半推半就就和人家成了好事。

回头他腿好了,就想起家里的父母妻儿,无情无义地抛下少女就走了。二十年后,少女的儿子回来复仇……

于是,朱孝廉茫然四顾,就只见孟龙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这是怎么了,”朱孝廉用手捶了捶脑袋,似乎这样,可以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一些。

缓过来了,才抬头看向林封

你……”朱举人望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话,还要藏着掖着?”

“我,当日……你当日……”

林封见此哪里还猜不出他的意思。

只是,虽然当时大义在前,却也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的,如今还在这里故作深情……

于是他疑惑地问道:“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朱兄出口就是锦绣文章,怎么突然结结巴巴了?”

“我,我,哎!”朱孝廉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名字。

“你别戏弄他了。”孟龙潭阻止了林封后,又对朱孝廉说道:“不就是个女人嘛,扭扭捏捏的,哪里像个大丈夫。”

“对,对对对,孝廉,你,你知不知道芍药她现在如何了?”

“芍药?”林封突然拉长声音道:

“朱兄不是说,百合既然活得好好的,芍药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吗?怎么突然会问起芍药姑娘呢?”

朱孝廉脸色羞赧,有些不知所措。

“哎哟,师父,师父,发生大事啦……”

正在此时,一个小和尚脚步带飞地跑了进来。

胖监寺用没握佛珠的手,接住了他,缓解了他向前的冲劲儿。

“缓口气,坐下来慢慢说。”

说着筛了一盏茶递给他。

小和尚也不客气,一口饮尽,才缓缓道:“师父不是让我们守着那壁画么。

“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班,轮着看守。这几天倒是一直风平浪静。”

直到刚才……刚才,我们看到画壁眨眼间就有了变化……”

小和尚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发直。

“什么变化?

难道芍药她出事了!是我的不是,我的错我不该苟且偷生!”朱孝廉神色惊慌,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别吓到小孩子!”孟龙潭拉开朱孝廉,看着小和尚道:“别理他,失心疯了,你继续说,壁画怎么了?”

“那画上的人,突然就变了样子,奇奇怪怪的模样,和以前不大相同。

发髻突然高高的,衣服也变成朱砂颜色,很是艳丽。”小和尚想不出该用什么来形容这种变化。

“妇人模样?”林封问道。

小和尚不明白什么是妇人模样。

“是我糊涂了。”林封笑着拍了拍他说道:“没有其他的了?”

“在这里也说不明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会让他对着壁画指出来,不就一目了然了嘛。”孟龙潭招呼大家一起去看看。

第四十八章佛光普照(五更完毕)

等一行几人来到禅房,果然有三个小和尚坐在壁画前。

有两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壁画,还有一个在捡佛豆。

见到胖监寺,捡佛豆的小和尚站起来,恭敬地站到一边,另外两个小和尚却一动不动。

“就是这里了,你们瞧,这个姐姐,原来是留着头发,半披散下来,不见装饰。

可现在她不仅把头发挽起来了,还带了金银环佩。

原来她穿的衣服也是和这个小女孩一样,”

他指着小柳模样的少女说,“可现在她成了唯一一个穿红罗裙的人了。”

还真是如此。不过林封早就见过芍药如此打扮,因此没有惊讶。

倒是胖监寺,闻言凑到壁画前,伸长脖子仔细研究起来。

“不对!”

一个小和尚突然惊呼道,他自小五感通灵,且对事物的理解也强,因此对身边事物的变化十分敏感。

他先前在监寺的吩咐下,特意从下至上,左左右右地仔细看过这壁画,因此,对这画壁的印象深刻细微。

“又怎么了?”

林封看向小和尚

“花架那里也有人变了样子。”小和尚肯定地说道。

“是这里吗?”林封指着一处说道:

“诶,没有人。怎么会呢?”小和尚,定睛一看,才发现哪里影影绰绰,其实并没有他臆想中的美人。

于是摸摸脑袋,“那估计是我一开始就看错了,这里只有一个花架,并没有人迹……”

说着,面带羞愧之色。

“乖孩子,你做得好。”胖监寺摸摸他的光头,“这里本就在墙角,烛火盈盈,哪里是影子哪里是人物,连我都分不清了,更何况是你呢。”

小和尚闻言,才展开笑颜。

林封笑着朝小和尚说道:“你其实没有看错,这里曾经,应该有个人的。”

“真的吗?我就记得,有一个神情有些哀怨的女人,朝我看。”小和尚顿时开心了。

“只是,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他又看了好几眼壁画,企图找出原因来。

“那还有一个呢?”

林封退后三小步,这样能够将壁画收入眼底。

然而他转过身子,看向另一侧,如此几遍,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是荷花。荷花应当在树下荡秋千的,可是,现在却只剩下晃在半空中的秋千了……”

“那个窗边的女子,是百合……”

“这……”胖监寺迟疑道:

“难道她们二人被金甲使者抓走了,或者……”

此时此刻,即便原先最不赞成二人重返壁画的孟龙潭,也有些动摇。

读书人讲衔环结草,若是有恩不报,又哪有什么品德可言。

于是一行人就在胖监寺的禅房里商议,该如何行事才能了解事情经过。

若是有人守株待兔等他们自投罗网,又该如何谨慎行事。

若是二女真的被抓了,又该如何将二女救出……

就连他二人自己遇险之后如何脱逃,都有了妥当的应对之策。

等待几人定出较为周全的计策,林封提议,择日不如撞日,二女危在旦夕,片刻迟延,说不定就会错失一条人命,应该即刻动身。

胖监寺提出寺庙的传承之物可以帮助几人进出画壁,林封看着胖监寺用手叩这观音菩萨手中的玉净瓶几下。

待到最后一声“啪”音落下。

“唰”地一声,菩萨像往右三尺的墙壁,慢慢收回去。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口,里头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所在。

这时候几人才知道原来胖监寺的禅房,看似简单,无甚么装饰。

然而,此处却另有乾坤。

胖监寺领头走了进去,他走了七八步。

一时间密室墙壁上的五六个烛台。

“噌”地一下燃起来,暖融融的光晕中,胖监寺竟有了几分庄重慈悲。

胖监寺守在入口处,并不进去,也不让其他人进去。

只看见胖监寺在烛光中行进,来到一处佛像边。

那佛像就是普通的古铜偏金色,佛陀的面容却十分陌生,显然不是殿内的菩萨和罗汉之一。

此处不见蒲团,胖监寺双手合十,朝佛陀念了声阿弥陀佛,才直愣愣跪了下去。

林封似乎明白了这人是谁。

胖监寺拜了三拜,又神色肃穆得给这个佛陀烧了三炷香。

而后才走到一边的箱笼处,翻出一只灰扑扑的匣子。

不过巴掌大小,上面也朴素没有纹饰,胖监寺双手端着它慢慢走出来,口中还念着佛偈。

“施主,此物是我寺的传承之物,能趋吉避凶,更能够驱散邪祟。”胖监寺托着此物,将其交给孟龙潭。

“孟龙潭一把接过。

“你打开看看。”

孟龙潭依言,金灿灿的一卷丝帛佛光普照,“这不是佛经吗?”

“对,这就是我寺从元真祖师起,就代代相传的秘宝。”

可是虽然是我寺的藏宝,我等能够领会的佛法却不多。

因此也只能使用部分功用。而此物除了破障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够破开虚空结界的通道……”

第四十九章再入画壁

孟龙潭正拿着佛经像是要把它看出一朵花一样左看看右看看。

胖监寺继续说:“虽然它有破开虚空结界的能力,但凭我现有的法力,却只能让它在画壁和寺庙之间穿梭两次。

画壁只有心无防备的人才能进去。

你二人此次有了防备,只怕再难自如地进入画中世界,此物倒是可以帮你们一次。

只是,若是二女被抓走……”胖监寺知道几人有股子侠义之心,于是只能言尽于此。

“机会十分宝贵,你们切要珍惜”

林封和朱孝廉本意想节省一次穿越的机会,于是二人都静坐在禅房中,盯着画壁想要自然而然地进入。

然而不知是不是却如胖监寺所言,他们心中对这画壁已经有了警惕。

难以在此意乱神迷,整整一个时辰,两人依旧盘坐在房中。

尤其朱孝廉眼睛紧闭,眉头紧锁,面色绯红,满头大汗,显然是极想进入画壁,却又不得其法。

还是要在这里用掉一次机会了。

朱孝廉于是打开乌木匣子,对着灿灿经书,念起了胖监寺教给他的口诀。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阵浓郁的金色华光,从经书中投射而出,落在画壁的一处楼阁之中。

林封觉得熟悉,正待细看,却觉得身体已经轻飘飘,不受控制地缩成一个小点,落在画中的楼阁里,就像梦游仙境一样。

这卷佛经果然神奇,原本朱孝廉,来到画壁之中时,都会神魂恍惚,久久难以平静,仿佛肉身和灵魂就要脱离。

可此次进入经书,却仿佛踩着绵软云朵,轻飘飘的,一转眼就到了,没有任何不适,朱孝廉奇道:“佛法无边。”

“奉先,芍药的男人,你们来啦。”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林封还没有站稳,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还没有等林封回过神来,小柳就一个燕投扑向林封,一把抱住他一脸欣喜道:

“小孩子心性”林封拍了拍她的头笑道:

“不要再摸我头了,小柳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是大人了,奉先不可以这样再摸我头了”小柳一脸严肃的冲着林封说道:

林封还来不及回应,却又听到有人重重地在门外三步作两步的跑进来。

小柳闻声,高声应道:“芍药姐姐,快进来吧。”

“我就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你的朱孝廉也来了。”

朱红大门咯吱一声,缓缓向里推开,点点罗裙随风飘动,一个美人款步走了进来。

“朱郎……”她喊道,眼泪随即落下。

“芍药……”朱孝廉一个健步,将她搂入怀中。

“朱郎,你为何还要回来,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回来的。”芍药轻抚着朱举人的脸颊,深情款款地说道:

“芍药,我……我是个懦夫。”朱孝廉想到当日如何苟且偷生,如何对芍药毫不留恋,悔恨与惭愧一起涌上心头。

“你知道的,只有你安全,我才能放心。”

芍药握着他的手,摇摇头,双目含情地盯着他的眼睛,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情意。

“如此就好,你们皆大欢喜了。”林封见他们二人有长谈的迹象,于是出言打断。

此时他方才才发现,这屋子陈设虽然普通,却十分眼熟。

等到芍药推开门,光线投射进来,让他看到衣柜漆面的反光,才又确认这就是他和朱孝廉曾经离开画壁的房间。

他当日就觉得奇怪,那个被自己抓住的金甲神会说:这个房间可以出去。

于是细细打量了屋里的陈设格局,虽然粗粗一看,和屋里楼里其他屋子无甚差别,然而,有些细节却不同寻常。

譬如床前的衣柜,这是这屋子里的柜子,虽然外形和色泽看似寻常。

虽然隔得远却能闻到一股清幽细腻的清香,还有屋子里萦绕着却不令人眩晕的气味,这就是传说中顶级千年香木的香气。

距离十米就能闻到,可见其浓郁,却又不会令人烦腻,又醒脑提神,殊为不易。

林封仔细看才发现这屋子里但凡家具,皆是上乘法器,可见奢靡。

而院中少女们,虽然每日里彩衣翩跹,妆容精致,住的秀楼也不过简单陈设。

“这屋子为什么不住人?”林封提出自己的疑惑道:

屋子为什么不住人?”芍药愣了片刻,才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原先这里就一直封闭的。”

“我们姐妹们胆小,从没想过来看看。却是小柳初生牛犊,瞒着我们偷偷推开门来看过,发现里头并不见什么人迹,于是带了我们过来。”

“是我发现的,我就想着这个姐姐怎么不和我玩,天天关在屋子里,是不是生病了。”

小柳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是个空屋子,却是香喷喷的,闻着觉得很舒服。”

“如此,倒也罢了。”

林封知道她们这些原住民,也十分懵懂,便不再强问,只是又说道:“我和朱兄是因为两桩事情来了。”

“这其中一桩呢,就是芍药你了。”

说着朝朱孝廉看了一眼,顿了顿又道:“另一桩,却是那百合和荷花,怎么不见在园子中?”

“你们已经知道了……”芍药也很是吃惊。

“哇~~”小柳突然大哭了起来,她这一路都不太言笑,林封以为她如今心智成熟稳重起来,原还觉得欣慰,不想是另有原因。

芍药一脸沉重的说道:“几日前,我们囚禁金甲使者的事情败露了,百合和荷花为了保护我们一力承担被几个金甲使者抓走了。

“也是我的错,她不过代我受过……”芍药说着便开始垂泪。

看着哭泣不止的芍药林封示意朱孝廉安慰安慰。

果然,在朱孝廉轻声细语的抚慰芍药不一会儿就好了。

芍药沉默片刻,才继续说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日她喝了百合的琼浆玉露,不过片刻就苏醒过来。

醒来后听到周围乱糟糟的,依稀有人说起金甲使者。

……

第五十章天水河

芍药这厢正赶往大厅,却没想到百合那边却出了问题。

原来百合将那个被囚禁的金甲使者转移到厢房,正往回赶。

也不知是谁泄漏了消息,或者是金甲使者本领高强,察觉到了不对。

刚刚走到花园里的时候,两个高大威猛,神情严峻的金甲使者,已经在那候着她了。

见到她时,二人二话不说,立时将她押解,随后将她带到花厅。此时芍药和荷花才匆匆赶到。

金甲使者严辞呵斥,说百合行为不端,数次勾结凡人,此次更是囚禁金甲神将。

乱了此界秩序,行为很是恶劣,需要收押到天水河畔,日日受水滴之苦。

这天水河说不清来历,只是水中灵力深厚,很是不凡。

当初小柳只是初生神智时,受了天水河一滴灵水,就很是受用。

然而,这水里的灵力十分强横,当时她用过一滴后,只是站在河边,就觉得浑身被灵力撕扯。

若不是及时离开,刚生出的灵魂就要消散了。

因此,天水河虽然就在距离阁楼百里处,周遭又风景秀丽,又有益于修炼,但很少有人会去玩乐。

“是我不好,那时候,使者问是谁屡教不改不但勾结凡人,更是囚禁金甲神将。”

“我……我是准备说话的。”

“只是,百合低声承认了,我一时间,又惊讶又有些松了口气。”

“最后……我也没有勇气……”芍药眼神含泪道:

听芍药这样说,林封不由看了她一眼。

“不是这样的,芍药你不要这样。”桃花握住她的手,“我看到了,百合姐姐,她给你使了眼神,是她阻止你的。”

“怎么回事,金甲神为何会发现那个被囚禁的金甲使者?”林封又看一眼芍药,意味不言而喻。

芍药浑身一颤,却垂头不说话。

“我觉得使者们早就认定,是百合姐姐犯了事,若不然,怎么会问也不问,径直将她抓走了。”一旁桃花说道:

按下疑惑,林封又问道:“那荷花又是怎么回事?

“她在囚禁金甲使者的房间被发现了也被押解到天河受刑罚去了。

“此事过去,已经几日了?”林封又问道。

已经有六日了芍药悲伤的说道:

此时,朱孝廉将神色倦怠,彷佛好几日不曾安眠的芍药搂在怀里。

林封想到了别处于是问道:“金甲使者还在这里吗?或者是在守着百合二人吗?”

“那倒没有,”依旧是芍药在回答。

“使者们那日训诫了我等,又将百合和荷花带到天水河畔,就离开了。”

“那天水河十分霸道,想来即便是他们,也是有些受不住的。”

“那倒是给了我们机会。海棠呢,怎么不见她?”林封记得曾经见到百合和海棠形影不离。

“海棠近日一直在佛堂里,为百合姐姐祈祷。”小柳答道。

“那你陪着芍药去休息吧,想来你们有不少离愁别绪需要述说。”林封对着朱孝廉说道:

林封顿了顿又说:“小柳,你就陪我去找海棠吧。”

两人找到海棠时,她果然正在念经,神色庄重,面带忧虑。

“你竟然回来了。”海棠睁开眼,慢悠悠地说道。

“不只是我,朱兄也回来了,此时正陪着芍药呢。”

“看来你们还有点良心。”海棠这话有些嘲讽的意味,声音微微上挑。

林封笑道:“我找你,是有个疑惑,原来我准备找芍药解惑的,可是她现在心情不佳。”

“我又想过荷花,她和百合看着亲近,人也没有什么纷争之心,可她也被抓了。”

“于是你只能问我了。难道我好欺负吗?”

“我怎么敢,海棠姑娘不是个软柿子。”

林封道:“只是你和百合关系最亲近,难免同气连枝同仇敌忾,你知道的一定比旁人多些。”

算你会说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海棠从蒲团上坐起来,面朝着林封。

“那太好了。我只是想问

“百合为何……”

“为何会被抓是吗?是谁在泄密对吗?她又为什么主动站出来对吗?”

“劳烦海棠姑娘解惑。”

“我以为你会猜,是她自愿的。”

“我确实也这样想过,只是,她为何要自愿去受罚,并且你还在这里念佛。”林封想到这个,似乎是灵光一闪道:

百合若是为了保护芍药而上赶着受罚,也说得过去。毕竟故事里的她,已经罹受情伤,一心求死也说得通。

可是,海棠不是芍药,她性格有些强势,没道理看着百合被困不说一句话。

这时候,她起码应当寻找个开口的机会……

而她,却恰恰选择了沉默。反而在事发后,做着徒劳的祈祷。这不是她,也不应该是她。

海棠闻言,突然笑了,她容貌艳丽,气质妩媚娇艳,此时一笑,四周的群花失了颜色。

“早该知道,你是个见微知著的人。”

海棠将一串桃木佛珠放在小几上,整个人索性站了起来。“请坐,劳先生听我慢慢说。想来先生才智聪慧和法术神通,定能救出百合二人。”

“先生可是认定了是百合之事有些疑惑?”海棠抿嘴,也不看林封点不点头,又径直说道:“确实是应当疑惑的。”

“金甲使者虽然法力高强,严肃正派,却从不毫无缘故就对我们怀疑,更不会有这么重的惩治手段。这其中,一定有人向金甲使者通风报信。”

“是谁”

“先生不妨猜一猜?”海棠有些狡黠。

第五十一章救人(三更完毕)

“这可就有些为难了。若我猜,定然找个与众不同的来猜。”

“因此,常人认为你做这事的可能性大,我却不得不说,是百合自己捅的篓子。”

海棠了点点头,却不说话。

林封顿了顿又说道:“直觉告诉我这是百合自己的选择。但想来,她不是想死,而是想去天水河……

“让我猜猜,那个书生,被囚禁在天水河是不是?”

“是也不是……”

“愿闻其详。”难道他还真猜对了一部分吗?林封一脸正色的听着

“事情是我做的,也是百合一起做的。”

海棠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着道:“百合倒是想一人做事一人担,不牵连我们。

只是,我和她何等熟悉,她的一举一动,我虽不能说完全理解,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她听说了张生的事,唔,就是她的那个书生。”

林封插了一句道:她倒是痴情

林封想起芍药和朱孝廉成婚当日,难怪百合会对他不满。

“你说得是,她是个痴情人但也是个可怜人,自从那个张生之事后,她就开始去找寻他的下落,也在找寻出去的办法。”

“她想过要出去的吗?”

“她想找个方法让姐妹们能出去……

想个方法保护进到这里的人……

她自己倒也罢了,出不出去有什么分别呢……”

“因为张生吗?”

“不错,只不过他现在可比百合好多了,在天水河中逍遥自在。

人呐,就是比我们这些精怪好,犯了事还能够通过修行弥补。

不像我们,到了天水河畔,只能直愣愣硬抗着。”

“原来还有这等好事,只是张生出什么事情了呢?”

“还能怎么了,自然是人往高处走了,水往低处流呗。”

海棠此时对那个张生十分不忿,言谈之中难免有些怨怼。

“既然如此,百合又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地去那里呢?”

“不去那里,又能够去哪里呢?”

“她的心思全在那张生身上,半点都没有留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林封不禁想起了那芍药和朱孝廉来

那芍药和朱孝廉真的会有好的结局吗?

“你的出现却让她产生指望”

你当日囚禁了那金甲使者,让她看到了希望,欣喜若狂,只当是上天垂怜,派下了救星。

“只是你转眼就消失了,她找不到你,又寻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将那金甲使者被囚禁的事偷偷上报

海棠似乎终于找回了场子,笑得得意,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此时更加波光粼粼,分明是笑出了眼泪。

“哦!然后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后面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海棠徒手演化出一串晶莹粉嫩的山桃花,执在手中,又挽上单髻,将这山桃插入发间:“像不像你们人间的小媳妇?

虽然金甲使者他们本就不解风情,我什么装扮于他们不过是草木山石。

我却也想试一试呢……

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这不是对林封说的,林封却不能不回答:“总是会有机会的,只要这是你自己的意愿。”

说着她又娇笑起来,声音如银铃,脸颊绯红,彷佛很是得意。只是,此情此景,她的话语怎么都令人心酸……

晚间时分,园子里的姑娘们似乎知道来客了,嘻嘻闹闹的出来了。

一点没有受金甲使者的影响。

林封和朱孝廉,被众人围在中间,讨论如何处理百合之事。

“要我说,孝廉不是读书人嘛,一定可以像张生一样,直接去天水河的。”

“这怎么说呢?”

“读书人就可以直接去了?”

林封望向海棠,她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你们不要说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了,不如踏踏实实想个办法。”海棠认真起来也有几分架势。

我就是说说嘛,这也是一种方法。只是不知道百合有什么想法嘛?说不定她自己不想回来呢,毕竟……”

“牡丹”芍药叫停了她,显然不想她继续说下去。

我又没有说错。”那姑娘比小柳稍微大一些,五官精致,神情高傲,她撅着嘴说话,一派娇憨。

“这倒也确实是个办法。”林封点点头。

朱孝廉此时也注意到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合过分亲热,因此规矩地坐在芍药身边。

“那如今百合姑娘在天水河畔如何了?”

“她是想要留在那里等张生,还是愿意回来了呢?”

若是我们兴冲冲去了,她却不愿意回来,又该如何呢?”

虽然还没有想到将百合解决出来的方法,林封却十分笃定,能将百合救出来。

“这……自从百合去了天水河,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她。”

“她如今好不好,有没有完成心愿,我实在不确定。”

“不管了,将他们两个都带回来就是了,事后怎么样处理,面对对方,是他们的自己的事,这也不是我们要管的了”牡丹一脸洒脱的说道:

“如此大家便准备准备吧!”林封见众人也是一脸附和的样子当即决定道:

第五十二章警昏宝鱼

潮起潮落的天水河畔旁。

林封一身月白长袍,正在用神念搜寻百合二人和那张生的下落。

天水河是灵气凝结而成,灵力充沛,站在河边林封就觉得自己的修为在缓缓提升。

过了许久还是找不到人,林封索性修炼了起来。

天水河潮起潮落,于他是一种新奇地体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封陷入了深层次的修炼中随着水流,一个涨潮就被卷入了天水河中,不知不觉的缓缓沉入河底。

……

天水河底一处巨石上

林封正脸色胀得通红。

天水河的河水随着林封身体的牵引一遍又一遍的刷过林封的身体,随着林封体内的尸丹不停的淬炼林封的僵尸之身钢筋铁骨。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封的脸越来越红肿,红肿的脸上根根青筋鼓动,仿佛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

他体内的尸气也开始躁动起来,在他身体内到处乱窜。

林封只感觉自己成了筛子,就是自己的僵尸之身一身的铜皮铁骨也承受不住到了极限。

但林封却无法停止这一切。仿佛有人在控制天水河非要将自己撑爆不可。

就在林封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突然身体被几只小黄鱼带动了起来。

飞速的朝岸边而去,片刻后还保持着打坐姿势的林封就被几只小黄鱼送到岸上。

“老兄,你这样可就危险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林封双在压制体内暴走的尸气,眼睁不开只能感受到远处一道气息自左边不断靠近。

转眼便来到了林封的身边

来人一股清凉的灵力落在林封的体内,这灵力平平无奇。

然而,这股灵力渐渐没入林封的身体,却让林封体内暴躁的尸气和心中那分戾气得到了缓解。

随着戾气褪去想法渐渐清明,林封只觉得一股清气从丹田冒出,不受控制的尸气开始按部就班,被这股清气带着在周身行过一遍,又回到丹田之中。

林封清楚地记得,刚才有人为自己输入了一道灵力,才让他的尸气顺畅起来。

他抬眼一看,果然有一个腆着肚皮的七尺大汉,穿一件墨蓝色短褂。

着一身灰褐色短裤,光溜溜的头因为一脸横肉,看着十分和善。

“多谢兄台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林封拱手,对着一米开外的高壮汉子道谢。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此离去吧。”汉子粗着声音说。

“什么?”

“我就是值守的使者,你要救的人就是我要看管的人。”

“你也不要说什么忘不忘记的,既然要报恩,不如就这么走了,省得让我不好和上面交代。”

汉子理直气壮。他一双眯缝小眼笑咪咪的。

“不行。”林封就脱口而出道

“你这人说要报恩,我就给你机会报恩,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缘。”

“你怎么却出尔反尔。”汉子怒目而视。

修道之人,都是不能轻易沾因果的。

虽然林封根本不信这一套,但汉子给他机会报恩,及时了却因果,林封也不好让对方失了面子。毕竟对方才救过自己。

“多谢兄台宽厚……只是,能不能换一种报恩方法。”

“百合姑娘本就是冤屈的,我正准备去找使者们替她洗刷清白。”

“我若是走了,她就得含冤被禁于此了。况且,她的事也是因我而起的……”

“报恩有许多方法的,我这次不会强行救走她,也就不会耽误你的看守职责。

“君子有所不为,我做不到为求心安就对百合姑娘的苦难熟视无睹。”

“我们又没有关着她,也没有少了她的衣食,怎么就是苦难了。”

你们这些书生说话太麻烦,对了是理,错也是理,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们了。”

汉子嘟囔着,走了一个张生还不够,又来了一个。

“你说她有冤屈,什么冤屈?”

“这……不知其他金甲使者们在哪里?我想当着他们的面说。”

“你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汉子哼唧一声,拍拍胸膛,意思十分明显。

你……这略有些反差。

“我上次也见过一个金甲使者一身金光与你天差地别。

“嘿嘿,那是我的一个对头呐。他们惯会做这门面功夫听说上次还被人囚禁了起来被好一番折磨哩”

“你说我像不像你们凡人说的屠夫,你看我这壮硕肌肉,还有这一身短打。”大汉笑嘻嘻道:

像,很像!林封笑着说道:

“我之前见到的小黄鱼是什么?”林封突然转移话题道:

“小黄鱼?什么样子的?”

林封指着河中说道:“就是在河里嬉戏的几条鱼。难道你没有见过?”

有三寸长,身上的鳞片是浅黄色,像细碎的金子。游起来特别快,还可以引动波浪。”

大汉瞅了半天,才焕然大悟:“哦,你还下过水?真是命大,百合不在河底。”

林封对大汉答非所问不禁有些无奈。

不过,林封捕捉到另一个消息。“百合不在河底,在哪里呢?”

“嗯,就在那雪……”大汉意识到似乎透露了过多的消息。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说的鱼我见过,就是有福相的鱼”

福相?原来使者的文采如此好。

“为什么它们能够在这水里游走,我之前试过到水里,时间一久灵力刷过身体,就感觉血肉有些撕裂感方才若不是及时出来说不得会被这满河的灵力撑爆不可。”

而且这些鱼还能养得这样好。

这个,当然是有秘密的。”

大汉凑过来:“我跟你说,这鱼呀,可是佛家至宝,叫做警昏宝鱼,对之念经可以警昏聩,明心智。”

“正因为它们不凡,寻常河水难以寄身,于是有佛徒上天山引了这千年莲池水来。”

“毕竟有上千年积淀了,灵力成液,你不过刚刚丹成,身体虽然是僵尸之身铜皮铁骨,但终究没有到不化骨,怎么能够抵抗得了它的恐怖力量呢?”

第五十三章人妖殊途

“这鱼可是有什么是来历不成,不曾修炼过,肉身竟然还如此恐怖?”林封望着河中的小黄鱼诧异的说道:

大汉仔细想了一会儿才道:“还真叫你说中了,这警昏宝鱼是有些来历。

相传,数百年前有佛子降世,于人世间历劫,坐化后,不知道怎么了,佛子舍利流出,被一条大鱼张口就将佛子舍利吞了。

然后门人们就发现这大鱼能够听懂佛家经义,也爱听这些,大家就将它带了回去。

这大鱼品格贵重,只是寿数有尽头,千年的时间寿数也尽了死前也就繁衍了十数尾小鱼。”

“你说的是这些小鱼?

“不错”

大汉一声叹息:“后来,门人发现,对着这些小鱼念经,能够深思通明,进步神速,于是就将这些小鱼带来了天界。”

他这样说,林封越发觉得这鱼十分宝贵于是问道:“使者你知道,我本不是此界中人,因缘巧合,才来到这里。

“不知道此界中除了你们金甲使者和那些花妖,可否还有其他人。”

“没有,那些花妖连同金甲神将一共就只有百十来个人,要说陌生人的话,你们几个闯进来的书生可不就是陌生人!”

“哦!对了还有那大殿上的带来警昏鱼的几个和尚,老和尚和小和尚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人。”

“嗯?”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大汉突然掐指一算。

片刻后面色一冷道:“你将那些花妖都送到哪里去了?”

“使者……”

“别磨磨唧唧,这里可不是寻常地方。”

“你来了我没有处罚你,是我看你顺眼。”

“可是她们出去,就是乱了法则。”

“你快快把她们的去向说清楚,我将她们抓回来,再带你回去请罪。”

“使者,你听我说,人各有志。

她们做错了什么,怎么就不能出去了,难道又要将她们,造成百合这样的悲剧吗?”

“她们有什么悲惨的?这里终日安静祥和,不用忍受饥寒之苦。”

大汉低声说:“她们本就孑然一身,最应当明悟的,只有自身强硬,才有未来可言。”

“可你看看,她们追求的又是什么……”

大汉这是怒其不争的说道

林封曾经也有过这种想法,很能理解大汉的心思。

于是劝解道:“你是这样想,是因为你不是她们,是因为你经历过世事。”

“可是,她们都是些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小女孩,经历过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扑到的蝴蝶死了,院子里的花谢了这样的小事。”

“没有人去教化她们,也没有任何的危机去督促他们,她们会沉下心来专研修行吗?不会”

“不知道人世间的疾苦,她们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大汉小声道:可是她们本是芸芸众生之中极其普通的花朵,是我们点化了她们,她们才有了悠久的生命,可以逍遥世间。”

“她们是我们创造出来的,难道,她们不应该按照我们对她们的期许来行事吗?”

听完大汉的话后,顿了顿林封才大声说道:“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逼着别人走上一条她根本无法理解的道路。这样真的好吗?”

“况且,即便她们是得了你们的点化才有了生命。”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要用一生,用自己的一切来偿还这份恩德。”

“她们,也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可是,她们生来的作用,就是在画壁里……”大汉声音越来越小的说道:

“没有人生来就是要做什么的。”

“只要是有生命能够思考的生灵,就不会永远按照别人的意愿来生活,哪怕那个人是她们的父母。”

“她们可以尊敬你们,可以敬爱你们,可以每日认真诵读经义。”

“可是你无法要求她们完全按照你们的意愿来过活。”

“你这样会害了她们的。毕竟,她们只是花木成精,去了凡间,如何能够存活。”大汉终于有些松口了。

“难道,你反对她们和凡人牵扯,是因为这个……”林封诧异道:

林封觉得任何一个知道这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恐怕都不会认为这是在为了她们好。

囚禁她,折磨她,是为她好?

阻止她寻求自己所爱是为了保护她?

“人妖殊途。”大汉坚定的说道。

“可是你们不是一直说众生平等吗?”

林封眼睛一眯忍不住岔入另一个话题。

“那是我们对人和妖怪的态度。”

你看,我们将无依无靠的花妖们,好衣好饭地养在这里,反而担心人类会给她们带来危险。

我们并不会因为她是妖怪就看低她们,也不会因为她是人类,就高看她们一眼……”

大汉说到这里,脸上是一种慈悲和怜悯之色道:“只是,人类会理解吗?

“他们不是总是喊叫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连我这个大老粗都知道的道理,她们总是不明白……”

“想不到你们还有这种想法。”

林封叹息,就他所知,壁画里的姑娘们可理解不了这么隐晦的感情。

反倒一个个惧怕金甲使者们,恨不得能够躲着他们走。

“那你们怎么把百合关了起来?”

林封不解的问道:

“有第一个,难免就有第二个。不惩治了百合,其他人怎么会知道做错事的后果。

另外,那个张生也走了,正好也让她过来静静心神,省得总是为个凡人就晕头转向的。”

“这么说还是为她好了?而且张生不是在天河里吗?百合也是知道这个,才自愿被你囚禁于此,这是怎么回事”

“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纠结这些细节。那些只是谣言罢了”

“而且我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何必在意这个无伤大雅的过程呢。”大汉说得轻飘飘又淡然的说道:

若是百合因此看破,就是功德无量。她日后扶摇直上,岂不妙哉?”

“若是她看不破,在这里待着,也不会致死的。”

“你们常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替她了断,应当断的,难道不好吗?”

“罢了!你真要找她,便去东边的一个洞窟去寻她吧!”

离开天水河后林封眼睛一眯,像是与人对话一般自言自语轻笑道:“她们都逃出去了,我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出现。”

第五十四章画中画,罗刹海市

离开天水河林封施展御剑术往东边飞去,那洞窟似乎在皑皑雪山。

看着远远可见的一团白光,林封原以为雪山就在眼前。

谁知道过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雪山山脚。

等到林封快无法维持御剑术的时候,终于听到潺潺水声。

抬头就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雪山顶。

雪山前有一条宽阔的河流,从雪山流向天水河。

这水里却感觉不到暴虐的灵力。

于是林封终于能放开心修炼一会,恢复体力。

河水清澈见底,有些冰块顺着水流流向下游。铿铿锵锵。

使用御剑术,以林封的速度很快便上去了。

山顶和溪水中都有冰川,然而,林封走到山脚下后看到的雪山却变成了一片苍茫的戈壁和浅浅的黄沙。

往上是一道宽阔的斜坡,依稀能够看见有一个洞窟。

“想来应该是这里了。”

过了几个呼吸时间,林封到了斜坡果然看到一个斑驳的洞窟,原来是一个拱桥形状的入口,是黄土夯造而成的。

进入洞窟里,有一阵凉飕飕的冷风,这里的风干涩涩的,没有一点水汽。

十里不同天,没想到天水河畔也有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趟来得值不值得,那画妖是不是在里面。

“咳咳~”林封压下心中所想刚进去就被卷了一把黄沙进了嘴里

因为感觉这里有出口,林封只能皱着眉头,继续往里走。

洞穴里黑黢黢的。

因为是僵尸,林封天生适应黑暗的环境,尸气凝于眼睛,能够看清楚四周的东西。

“画”林封诧异的看到一副壁画

这里似乎也是一处壁画,只是和寺庙的画壁不同,寺庙上的是美人如花,繁花似锦;

这里却是妙罗天女,吉祥天女。

这一路都是些色彩艳丽的壁画,主题都是人物,或悲悯,或慈悲,或欢快,或狡黠,不一而足。

人物的面庞和着装也渐渐变化,从圆盘脸大眼睛,到细长眼方形脸,人物渐渐露出手臂,带着金钏。

走了有百十来步,到了一个路口,上面的壁画笔触灵动起来,线条流畅飘渺,衣着繁复美丽。

只是,正中是一个坐在莲台上双面菩萨,一边是面露慈悲的夜叉,一边是一个面露诱惑之意的天女。

林封按下心中猜疑,向里面走去。

这一路阴森森,只有林封的鞋底在沙地上摩擦的声音。

进了这处洞穴,墙壁上更加丰富起来,面目黢黑夜叉,开始着华服,面带庄重,神态举止有了几分仙气。

最后一幅图上,虽然艳丽的颜色有些剥落,只留下不平的、色块斑驳的残色,可林封一眼就认出来这幅壁画来

一个慈悲又悲伤的古怪面容,走近些林封又仔细的观察了石壁。似乎看出了些门道,又走动起来。

林封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飞天仙女,和其他飞天仙女没有区别。

林封在仙女身上试探的敲了几下。她身上似乎有铃铛,叮玲玲应和。

仙女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像一枚光泽璀璨的宝石。

“你来了,你还是来了。果然佛子的预言从不出错。”

一个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空洞洞的有些回声。她坐在宝台上,垂首看着座下的林封。

“是你引我来的?你是谁?”林封一贯的沉稳,一贯的温和。

“我原来也是壁画里的一个少女,后来遇到了一个凡人。

与他相爱相守,可是后来我看破红尘,早早醒悟,苦心修炼,如今你瞧,我已经位列仙班,而他,却不知道在哪里呢……”

女子说着,兹兹娇笑两声,似有些嘲讽又有些魅惑,很快又恢复雍容慈悲的女仙。

“只有真正了悟的人,才能够看到我给你们的指引。”

“是吗?”

“没错,有很多人和你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没有看到梦境,进不到这秘境。”

“也没有这份佛缘……”

只是你,我对你寄以厚望!

你可以成为另一个我,甚至超越我。去吧!”

女子越来越癫狂,越显得林封过分冷静,甚至有些漠不关心的寡淡。

随着女子的癫狂林封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一副罗刹夜叉图。

……

他们为何那么着急?”

林封拦住其中一个夜叉问道。

因为林封的夜叉话说得地道,那行人虽然觉得奇怪,也只当他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回答道:

海市开放了!

“海市开放了?”

“是啊!海市是龙宫和夜叉国共同举办的,一个月一次,海底出产珊瑚、珍珠,也有食盐、海藻之类的吃食。”

“夜叉、罗刹们虽然不识美丑,却知道这些珊瑚、珠宝都是难得的宝贝。”

“也知道食盐和水草的好处。况且,这里的龙女们能够织出霞光浮动的云锦,送到北边去交易,能够获利百倍。”

一旁的夜叉把神奇的海市一说,林封便起了兴趣。

跟着人潮走,就看到人群拥挤的地方,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人类在摆摊。

虽然夜叉和罗刹相貌也不好看,可终究能够看出人类的样子。

那些摆摊的人类就不同了,他们有五官却不一定有如同人类一样的四肢,头颅、须发、肤色,五花八门,一看就知道这人到底是鱼虾还是海蟹。

“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地方。”林封感叹,他对摊位上的珍宝很有兴趣,那一匹匹云锦,竟然光滑细腻,灼灼生辉,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第五十五章马王爷,矿山

“马王爷!马王爷”

突然一群顶着鱼头和虾头的少女和几个夜叉少女,撞开挡在她们面前的林封,嚷着朝前面跑去。

“马王爷!”

“马王爷,你好俊俏啊!”

“马郎,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一个头上顶着个大鱼头的少女一脸伤心欲绝的说道: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一时间,在摊贩前头转悠的夜叉们也个个伸长了脖子,挤到路中间,欢呼着一个人的名字。

林封心里好奇,这么大排场,不知道这个马王爷是个什么人。

不一会儿,大家就簇拥着一个少年缓慢的前行。

林封何等眼力,一眼就穿过人潮,看到里头穿锦衣华服地少年。

黝黑的皮肤,将五官遮挡住了,眉毛稀稀疏疏几乎没有,嘴唇发紫,看起来略带有几分的猥琐,也不知为何得众人的拥戴。

他周围有四个高大粗壮的夜叉,高达一丈,方口阔鼻绿豆眼,看着孔武有力但丑陋非常。

马王爷温和地招呼夜叉们,似乎是熟识的人,就近说话,十分亲热。

“王爷如今当了大官了,可还记得我们?”

有人挤进去,大声问道。

马王爷淡然微笑:“我初来乍到的时候,都是你们帮忙,才叫我得以生存下来。

如今我有幸被国王赏识,怎么会不记得诸位的恩德呢?”

那人还要说什么,就被其他人挤出去了。

众人都问他公主是何等容貌,大王如何威严之类的话。

马王爷知无不言,语气谦和,直到将他送到一条山道,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这下子,也不做生意了。几个人围成一圈,开始议论马王爷的事情。

林封在旁边一听才知道,原来这个马王爷也是从外界进来的。

不过,这个马王爷刚来的时候,可不是个受人待见的人。

……

海市上林封拿着些用金精换来的银两,就把这里弄清楚了。

原来这里有一处龙宫,名为翻海龙宫。龙王呼风唤雨、法力无边

他在这里建了龙宫,拢了许多虾兵蟹将过来做侍卫。

虽然这里和夜叉们同属一国,却分为两个区域,属于不同的人管领。

国王管理夜叉国,龙王统辖海底龙宫。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虽然品种不同,夜叉和海人都相处得不错。这海市也就因此而兴盛起来了。

林封正听着众人的谈话,就看到一溜浅红袍子的大汉整齐地跑过来,手里都拎着木板和锁链等物。

一旁的行人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路引拿出来看看。”

为首的是一个颜色稍重的红袍汉子,他颧骨突出下巴拉长犹如一张马脸,面庞红如漆,看起来奇丑无比。

旁边拿夹子的红袍大汉,听到他问话,都把木板子抬起来,指着林封和几个夜叉罗刹,给予威慑。

“路引?”

林封从怀里掏出竹片,为首的大汉拿过去一看,也不知是如何操作的。

竹片竟然如一块碧玉一般,有汪汪的水润光泽闪现。

“路引没错。”大汉把路引还给他们,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要到我们夜叉国来?你的路引是谁给你的?”

林封把事情细细说明了。

这大汉虽然一直有些怀疑,可林封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破绽。

见林封滴水不漏,大汉就使了个眼色。

拿着木夹的大汉刷拉拉围住了林封,木板扣住他,企图用锁链将他锁上。

林封也没有反抗。

大汉道:“虽然你有路引,就可以正常进入我们夜叉国罗刹海市,但长得这么丑,实在影响了我们罗刹海市的形象。

我要把你驱赶出去。你不要反抗,若是不小心伤到了你,我也不负责。

“驱逐出去?若是出去,我又能够到哪里去呢?”林封问道。

大汉见已经将他锁上,说道:“咱们罗刹海市内不能接受丑男,

你若是确实没有地方去,不如就跟他们去矿山,那里能够供应你一日的伙食。”

众人以为他会反抗。

可林封却没有任何反抗地答应了。

大汉看着被人抓走的林封,还是有些想不通。

他盯了林封几天,像是突然出现在这罗刹海市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事生产,手中的银钱却像是永远也花不完一样,大手大脚的挥霍无度,定是奸细,否则如何解释他的行径?

这次林封被算计进了夜叉国,记忆已经开始有些遗失,即使每天都将以前的事件件记录下来。

第二日翻看可还是会忘忘记许多,只有那经常出现在脑海里的找寻画妖一事一直在支撑着林封的记忆。

所以林封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画妖,不然只怕再过几日自己会连自己是谁都彻底忘记,沉沦在这画中世界再也出不去。

离开罗刹海市的路上,一路上很多人在谈论马王爷。

林封才知道原来,那个马王爷,曾经也被驱逐过。因为他长得丑陋,有碍观瞻,并且没有正当的身份。

马王爷体态羸弱,不堪重负,去了矿山没几日,就受不了了。

这里的居民都是挖矿为生,因为地形起伏,少有种植的作业。

马王爷失了矿山的工作,就只能在山林间穿梭找一些能吃果子,每次都能找到一些新鲜的果蔬。

矿山土地贫瘠,粮食匮乏,能吃的草和树皮都有人虎视眈眈,更何况山林里鲜美的果蔬?

马王爷的行为,惹了许多人的眼,每一次找到的食物,都被人洗劫一空。

第五十六章龙宫来人(三更)

也不知道马王爷想了什么方法,消失一段时间后,再出现的时候,五官就俊美起来了。

这里的人,都只是体态强健,但若说长得“俊美”,实在很少有人有这种福气。

马王爷的长相一下子就得到许多人的喜爱。

因着这一副好长相,马王爷被举荐到了朝野。

不多时,就得到国王和公主的青睐,被授予官职,给予许多财宝赏赐。

这倒是奇怪了。林封回想了一下马王爷的长相,虽然说五官有些平凡,却能够看出来精致的底子。

那这位马王爷是如何在短短的日子里,改头换面,实现人生的逆袭的?

林封带着疑问,在走向矿山的半路上将那几个守着自己夜叉杀了,偷偷原路返回。

以马王爷的神秘之处,说不好能够帮助自己找到画妖。

一番打听,如同那些人说的,马王爷住的地方离矿山近。

他原本在都城做官,不知为何,突然提起想要回到矿山。

陛下和公主宠信他,他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就这样,国王任命他为罗刹海市的守城将军,还给他在矿山建造了一处豪华的寓所供他居住。

当林封来到马王爷的府邸,才知道自己慢了一步,马王爷已经回过府又出门去矿山了。

林封御剑来到了矿山用神魂开始查探马王爷的所在。

突然在一个地方,发现一股不弱的灵力波动。

林封最开始有些忌惮,却发现那灵力只是筑基境界。

于是,大胆地窥探过去

没想到竟然发现是散发灵力波动的正是林封一直在找的马王爷!

可这人真是他刚才见过的相貌平凡的男人吗?

端正的鹅蛋脸,秀丽的丹凤眼,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材颀长,除了肤色有些碍眼之外,怎么看都是翩翩佳公子呀!

难怪许多人说他以前容貌“丑陋”呢。

果然,这人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用清澈的熔岩水,清洗脸部。

淡淡的灰色污浊浮出,这人竟然分外白皙,灼灼然如明珠。

马王爷用一块干净的白纱布洁面,暂时恢复了俊美秀丽的面容。

算了一下距离,数息的功夫就能到。林封用御剑术飞到那座山口。

这是一处荒山,确切的说,是荒废的矿山之一。

因为过度开采,这里曾经坍塌过几次,渐渐地,就没有人愿意到这里采矿。

久而久之,这里就荒无人烟了。

来到洞窟前林封用穿墙术,穿过厚厚的山壁,藏在山石和土层之间。

偷偷看着这个盘腿打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块上的青年。

马王爷竟然在山洞里开始修炼了起来,修炼的还是佛门的功法。

只见他的身上散发出道道佛光,赫然已经是筑基大成的修为。

见马王爷一时半会没有停止修炼的打算,也开始原地打坐修炼了起来。

没想到,这山洞,竟然灵气浓郁,胜过黑山百倍不止,只有天水河中可以媲美。

只是这里灵气不知道为何没有凝结成液体,也就没有了天水河的那份凌厉,很是温和最适合修炼。

以至于林封修炼的有些忘我了。

难怪这里的人,都高大雄壮,虽不修炼,也体魄强健。

林封结成尸丹之后,着力于算计画妖,找出画妖的原形,于修炼上就不免有些松懈。

这一回修炼,有一种水到渠成、水滴石穿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封感觉自己连肉身竟然都有在增强几分

停止修炼后,发现马王爷已经离去的林封就寻了个有水的地方泡了泡身体。

只不过片刻身边就有许多小鱼小虾翻着肚皮浮起来。

“怎么回事?”海底骚动,一阵阵波涛翻滚。

听到动静,林封很清楚,恐怕有人来找麻烦了,自己尸气溢散这些鱼虾只怕是被他活生生毒死的。

不等他避开,海水里头就钻出两个螯子通红的蟹将,举着通红壮硕的螯子向林封喝问道:“是你在海面作乱?”

看着林封身边成百的小鱼虾,这些蟹将也得生气。

夜叉国和龙宫可是有协议在先,不食鱼虾。

因此,这还是十多年以来,蟹将第一次看到大规模的鱼虾死伤案件。

“你用了药?什么药?”另一个蟹将直截了当地问他。

这么一大片,不可能是单纯的人为。

在面对蟹将的指责的时候,林封承认,自己的行为不妥,他也愿意开诚布公地解决问题。

“你不是夜叉国的人?你为何进入夜叉国?”

虽然看不出年纪,但是后来说话的蟹将,明显语气和表达都沉稳许多,问的问题,也屡屡切中要点。

“我是从黑山而来,非夜叉国人。”

我非有意为之,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二位满意

蟹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才对林封说道:

“这些都是没有修为的小鱼虾……您看着给点补偿吧!”还是年长的蟹将先说话。

林封笑道:“既然这样,你们需要什么?粮食还是银子?”

“粮食”年长蟹将抢先道:

还没等蟹将说完,林封就将其打断道:“不如这样,你们带我去翻海龙宫见龙王,这赔偿我会十倍赔偿如何。”

说着林封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不由分说的塞进蟹将的怀里道:这是我采灵药炼制而成,于修炼很有好处。

……

“哦?口气这么大?”

“你害了我们这么多族人,还要见龙王。”

“劝你老实交出刚才拿出的所有丹药否则,否则就只能请你去龙宫和新驸马作伴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伴随着海水的汩汩声,一个绿色头发的青年,从分隔的水草和海藻之间游了过来

第五十七章龙君邀请

热火朝天的矿山中五大三粗面貌丑陋的夜叉正在凶神恶煞的干活。

在这里干活的夜叉,大多是资质不好的普通人。

他们无法进一步修炼成为将才,为了谋生,就选择在矿山干活。

因为夜叉国多矿产,事实上,若没有下等人在矿山周旋,将矿石珠宝换成粮食米面,这些挖出来的矿石,在夜叉国简直一文不值……

将两个蟹将和巡海夜叉打杀后,林封施展御剑术飞出了矿山,片刻后就到了马王爷住处。

那一日没有仔细看,这回敲门的时候,林封才发现,这府上到处都是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的百合花,实在叫人眼花缭乱。

看样子,为了迎合马王爷的审美,只是他一个男人怎么会爱百合花?

百合?听到这个词林封莫名其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脑海里就是没有映像。

敲了许久见没有人来开门?

林封正想着要不要穿墙去看看,谁知一旁一个中年夜叉跑过来告诉林封道

马王爷被龙宫抢去做驸马了,府上的下人听说马王爷回不来了,就拿了他的家私,陆陆续续地散了。

“驸马?”

林封突然想起那巡海夜叉和蟹将们的对话,难道说的就是这一位?

“不知道是龙宫的哪一位公主的驸马?您知道是怎么找上马王爷的吗?”

“龙宫里只有一位龙女,听说名百合,听说是个绝色美人。窈窕淑女,只有君子堪配。

咱们马王爷相貌出色,仪态也大方,在我看来,也只有他能和公主相配了。”

夜叉说着,目光神往起来,仿佛那个陪着公主的人就是他自己。

“我听说龙宫的婚礼已经开始筹办了,日期定在这几天,有许多大妖怪会去参加这场婚礼。

想去龙宫参加婚礼不知道需要有什么凭证吗?

“想去参加龙宫婚礼,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们有邀请。”中年夜叉答道:

“怎样才能够得到邀请?”林封皱眉问道。

“你还真想去呀?”

“这请柬,据我所知,可只有各路神仙、大妖们能够得到。”

夜叉嘲讽地笑了:“你若是个有本事的,就在家中坐着就是,自有人给你送请柬。”

夜叉看林封夜叉国的话说得流利,都没有其他猜想,就把林封认成了下等的夜叉。

下等的夜叉就是这种身高体态的人,这种人生下来就注定了在武道上没有天分,只能走其他的路子。

“好了,我还要去换班,你有时间在这里磨叽,不如去寻些门道换取钱财说不定可以换一张请柬。”

中年夜叉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转眼几天时间过去了,虽然林封看似无所事事,却在来夜叉国罗刹海市的这段时间,结识了不少法力高深的老妖怪。还有不少水里的精怪。

就连前几日杀的几个夜叉都被林封用丹药请他们摆平了。

林封在夜叉国买的一处宅子里一个背上背着龟壳的中年人向林封作揖道:

“仙人,我家公主和马王爷定在本月初七,也就是两天后举行婚礼。”

“龙君特命我来邀请您前往观礼。”

自称是信使的中年人恭顺地说道。

林封笑道:“现在就出发?都有哪些人?”

信使拱手:“端看仙人何时方便,随时可以出发。”

“至于来了哪些人,仙人恕罪,在下出来的时候,只知道应邀而来是金鱼王和蛇姬大王。

罗刹海市城主也在路上了,夜叉国王明日就会过去……”

林封笑道:“走罢,我正想去参加公主的婚礼呢。”

信使大喜,在前头引路,带着林封往海边去了。

走了一路,到了港口边,港口没有一个随意走动的人,只有两三个甲胄威严的士兵,背着红缨枪在港口边往复走动。

信使还和他们熟稔地招呼了才离开。

路上林封问起了夜叉国,夜叉罗刹们修炼的武道。

信使恭敬的回答道:“仙人有所不知,夜叉国人口不丰,尤其是有武道之力的人。”

“算起来,没有修炼能力的人都到了矿山。”

“剩下的少量的资质突出的,都被请到国都去统一培养了。”

“这罗刹海市只是一个小城市,养不了那些资质好的人。”

信使发现林封对这些颇为感兴趣,顿觉找到了叫仙人满意的方法。

一路上把知道的有关于夜叉国的事情,都跟林封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海岸边。

蔚蓝的海水一碧如洗,波澜不兴。

信使站在岸边,拿出一颗透明的珠子将两人笼罩在一个光圈里后,说道:

“仙人请”

林封跟着信使走入海中。

两人走到的地方,海水如被撕裂一样,断作两截,叫林封从容走过,不沾湿一片衣角。

信使带着林封一路往海底钻,渐渐就能看到珊瑚群和一群一群的小鱼,还有摇曳的水草和一些不认识的东西。

这些生物,见到林封和信使,都亲热地凑过来蹭蹭,在信使的驱赶之下,才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原来轨迹。

“仙人见笑了,这些小家伙喜欢海里的味道,这颗宝珠是丞相之物,他们觉得熟悉才来亲近”信使在一旁慌忙解释道:

“无妨”,林封笑着回应。

再往海下走,就能够看到一个个海蚌,不时张开嘴呼吸,呼吸的时候,腹内的珠子就会一闪一闪,发出温润的光芒。

有点人形的虾妖也渐渐多了,一个个红得如同被煮红。

信使将林封引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才离开。

林封等信使走了,才静心打量这里的装饰。

看来人们说的,龙族好财还真是确有其事。

这里的建筑物上面,都是真金白银,碧玉堆砌,珠宝点缀,叫人目眩神迷。

就连这里的茶几摆设,都是灿灿的黄金,林封透过窗户看外头,有一棵高大的如冰霜一般的雪树,挂满了晶莹剔透的灯笼。

有人走过时随手摘取,不一会,原来的地方,又会长出一模一样的灯笼……

第五十八章梦幻泡影

第二日龙宫的婚礼如期而至,到处挂满了红色的水母,七彩的喜字,好不精彩。

……

眼前人平静的情绪让百合很放心。

她没瞧见这个未来丈夫的模样,但从他温柔的举止来看,大约也不会太差。

百合被他拉着送入花轿,他一路做得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个需要倍加呵护的娇弱女子。

百合坐在花轿里,偷偷掀起帘子,想去看前面父王给自己选的夫婿。

然而马王爷驾着海马走在前方。

反而是一眼看见了守在边上的荷花,荷花察觉到百合的动作,朝她勾了勾唇角,眼里全是了然的笑意,似乎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

百合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心思,还是被一个小孩子看穿心思。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尴尬,赶紧放下盖头和轿帘,乖乖坐了回去。

坐到轿子里后,百合开始盘算未来。

百合思索着,听着外面吹吹打打了许久,虾兵蟹将抬的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她听见轿门被人猛地踹开,在一片哄笑声之间,那一方红绸又被递了过来。

马王爷笑着道:“公主,我带你进去。”

百合握住红绸,看着脚下,被马王爷拉着往前。

她走得稳当,马王爷提醒得细致,周边是这片海域的各路妖精和夜叉国的来客在窃窃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小,却也足以让她听到。

一只蛇妖道:“听说公主好看。”

另一只蛤蟆道:“谁说的”

蛇妖道:“蛇姬说的,特别漂亮。”

“能比那个第一美人夜叉国公主漂亮吗?”

“蛇姬眼光很高的,肯定比夜叉国公主漂亮!”

……

百合听着众人率真的言语,忍不住带了笑意。

马王爷也听到了,略有些尴尬,想着公主肯定是听到的。

于是扶着百合过火盆的间隙,他在她旁边小声道:“等一下就好了。”

百合听到这话,实在有些忍不住,笑出声道:“无妨的。”

马王爷听到百合公主的声音,虽然还没见到百合的样子,却也会想,这样的姑娘,一定是很好看的。

他心里有些期待,带着百合到了大堂上。

两人按着礼官的唱和声拜了天地。

这一路很顺利,百合心里高兴,也多了那么几分期待。

她内心很平静,一种从容放松的欢喜,在最后直起身来的时候,蔓延开来。

她站在马王爷面前,很想掀开盖头看一看面前这个男人。

她感觉马王爷应该比她高上半个头,直觉觉得马王爷应该是个稍稍文弱一点的男子。

百合站着没动,旁边人上来扶她要回房中。

旁边来观礼的熟识夜叉上前来,起哄道:“王爷,赶紧去掀盖头吧,别喝酒了!”

“对对,”其他夜叉跟着大喊:“王爷去掀盖头!我们不要你喝酒!”

“不要取笑在下了!”马王爷红了脸,同他们道:“一切按规矩来!”

说着,他又有些担心百合公主不高兴,扭过头,小声道:“公主,你先去等一会儿……”

“相公一会儿就来吗?”

百合小声开口,那声音柔软清脆,马王爷心里软成一片,小声道:“嗯,不会很久。”

啪啪啪~

突然原本在酒席中的林封突然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说道:“好戏,真是一场好戏”

“公子为何打扰我的大喜日子”马王爷看着林封皱眉问道:

“你是谁为何来闹事?”座上的翻海龙王铁青着脸看着林封喝问道:

“对啊!你是谁家的孩子,今天是龙宫的大喜日子,怎么这么不识礼数”

“可能是公主的旧情人来抢亲来了”

一旁的众多夜叉和妖怪一副看热闹的说道:

林封也不理会众人的话也不回应龙王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从前有个姓张的书生,他偶然来到一座寺院,那时的寺院,只有一位云游四方的老僧。

老僧见有客人进门,便整理衣服出门迎接,介绍寺院的风景。

寺院里有间房子里面的墙上绘制的壁画非常精妙,人物栩栩如生。

墙上画着好多散花的少女,她们中间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头戴百合花的少女。

书生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想来一定是为了科举禁欲太久,对着壁画想入菲菲了。

“哈哈哈哈”

众夜叉和妖怪听到着都哈哈大笑,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林封调侃了一句后继续说道: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飘飘悠悠,像是驾着云雾,来到了壁画中。

只见殿堂楼阁重重迭迭,早已不是人间景象。有一位老僧在座上宣讲佛法,众多僧人围绕听讲。他站立其中。

不一会儿,好像有人偷偷牵他的衣襟。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头上别着百合的长发少女,正微笑着走来。

书生跟着她,少女走过了曲折的栅栏,进了一间小房子。

房内寂静无人,书生就去拥抱少女,少女也不反抗。

不久,少女关门出去,嘱咐书生千万不要弄出动静。

夜里她又偷偷前来,少女瞒着闺蜜偷偷藏了一个小秘密。

两天后,秘密被闺蜜们发现,一起把书生搜了出来。

一个闺蜜严肃的说道:“肚子里的孩子不小了,还想垂发冒充处女吗?”

于是众人拿来头簪耳环,让她改梳成少妇发型。

少女很害羞,另一个闺蜜解围:姊妹们,我们再待恐怕让人家不高兴了。说完一群人嬉闹的离开。

书生见少妇装扮的百合少女正想上前亲近

忽然,传来皮靴走路的声音,还伴随着绳锁摩擦的声响,旋即就是乱纷纷的喧哗声。

少女惊起,与书生一起偷偷向往外观看:这个时候谁来扫兴呢?

只见门外有个穿金甲的神人,脸黑如漆,手握绳锁,提着大槌,女孩子们都围着他。

金甲神问道:“全到了没有?”众女答:“全到了。”

他又说道:“有藏匿下界凡人的,要立即告发,不要自己惹火烧身!”众女异口同声:“没有。”

这时突然金甲神目光凶狠地扫向周围,好像发现了什么。

百合少女非常害怕,让书生赶紧跟着自己从墙上的小门溜出去。

许是林封说的故事精彩,众夜叉和妖怪没有再吱声,只是仔细的听着。

书生对壁画中的百合少女痴情不已,并“放任”自己去游荡,但最终还是回到了现实中。

这一切如“梦幻泡影”一般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耐人寻味的是,书生后来也许真的在人间找不到幸福,许久之后又来到了画壁世界,只是这次他进入的却不是原来的那个画壁世界。

……

第五十九章御剑破虚妄

林封扬起笑容道:“马兄,你觉得我说的这个故事怎么样。”

马王爷,脸色比较苍白,看着林封说道:“抱歉,在下听不懂兄台说的是什么,今日在下成婚还望兄台,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生事。”

林封看着马王爷和百合还有大殿上的所有人大喝道:

“一切如雾亦如电,如梦幻泡影,作世观。”

“你们难道到现在还没有醒悟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夜叉举起一把铜锤一边向林封冲了过来一边喝道:“哪里来的下等夜叉敢来这生事,看打。”

林封目光微冷的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夜叉,嘴角微笑着拿出一张地狱图向上空抛去。

瞬间地狱图如一张巨口一样笼罩高大夜叉,高大夜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地狱图吞噬了进去。

就在众人惊骇时,地狱图突然飞快变大,像一块遮天蔽日的黑布将整个大殿笼罩在其中,一瞬间就将在场的众人全部吞噬进了图中。

片刻后原地只剩下三人,一人林封,一人是龙女百合公主,一人便是马王爷。

“百合”

百合未料到这时候的林封会对她开口。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百合面上一僵,眼眸微微睁大。

她按捺下心中惊骇,沉声道:“公子何出此言?还请放了我父王”

“百合你我本是好友。”林封看着他继续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百合沉默不语。

林封看着他,面上露出一丝犹疑。

“你到底……是不是百合?”

他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他早就清楚,就算问了眼前的人也不会知道的。

她主动走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此刻。

“罢了,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你父王无碍,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林封转移话题,沉默半晌,忽而道:“百合,你如今记忆被封,我只问你本心,红尘滚滚长路漫漫,放眼望去看不见终极。”

“你可曾思考过,情爱二字对你的意义所在么?”

百合不明白林封为何不再追问,却转而丢出这样一个奇怪问题来。她松了一口气之余,心底却有些一阵刺痛。

她自记忆开始就未曾尝试过情爱的滋味如何。

却是不知道为何听到情爱二字自己会有心痛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真的如他所说自己的记忆被压制和封存太久了吗?

以至于自己曾经经历过爱情都不知道?

是以,只能干巴巴回道:“痛,心痛。”

马王爷闻言眼神一黯,道:“百合为何……

马王爷深深地看着百合,冲林封说道:“情爱之念不知所起,不知所终,非人力所能抹去。”

“恐怕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多了这七情六欲吧。”

马王爷忽而洒然笑道:“百合,实不相瞒,我与你相识,乃是我一生之幸。

“我心中早已有妄念滋生,曾欲将此情深藏于心,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渴慕。”

这般说完后,马王爷又一字一顿的道:“百合,我心慕于你。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以前是我胆小,现在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百合神思恍惚,一时不察,竟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马王爷低低的嗓音自耳畔响起,只喃喃重复念着:“……百合,百合。”语气深沉而温柔。

百合面色突然煞白,一丝淡淡的晕红自脸颊浮现。

此时,仅仅是一个拥抱,就百合双腿酸软,心跳加快。

……

“你决定了吗?”

“恩,决定了,公子救我和合儿脱离苦海,我自当结草衔环,此生听公子差遣。”张生终于笑了,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

百合也笑了,与张生牵手走进林封的百鬼地狱图中。

“阿弥陀佛”

“施主真是好生能耐,我为施主准备了几个画界来磨灭你的记忆,让施主沉沦其中,想不到施主还能挣脱出来。”冷漠的声音响起。

是一个老和尚。

林封转头一看,老和尚拦在自己面前,望着林封的目光很森冷。

林封双手背后笑着说道说:

“我现在应该叫你金甲使者,还是监寺,还是鉴真小和尚,亦或是现在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顿了顿林封又道:“还是叫你大师吧!毕竟你的面目太多,叫什么我都觉得有失妥当。”

“大师,实在太抬举在下了,若不是你的算错了一件事,在下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你困住,沉沦画界之中像张生和百合一样不可自拔。”

“哦,算错了什么事?”老和尚的声音完全没有起伏。

“情……一个情字……便是你的破绽,不入情孽,又如何知道其中滋味,你们佛门讲究四大皆空。”

“殊不知红尘滚滚,一步错步步错,你算错了张生和百合的情,你自以为可以控制他们的记忆,但你却无法控制住他们对彼此的牵绊。”

“情?不过是阻止世人通往极乐世界的障碍罢了?”和尚淡淡的说道:

林封看了一眼老和尚笑道:“你的障碍未必就不是别人的极乐,你的极乐未必就不是别人的障碍,各花入各眼,大师你着想了”

老和尚看了笑意盎然的林封一眼,视线飘过去,定在虚空中的某点。

和尚冷漠的说:“施主与佛有缘如今佛主亲自来度你,你可愿皈依我佛,佛主自当许你金刚菩萨之位?”

林封嗤笑一声:“无趣无趣,整日吃斋念佛不适合我,出家有什么好?红尘俗世才有趣。”

老和尚眉毛一动冷漠道:“红尘俗世,哼,不过是凡人不得解脱而已。”

“大师以为什么是解脱?”林封笑着说道:

皈依我佛便是解脱!今日之事却是由不得施主了。

佛说你是有缘人,那你便是我佛门中人。

林封看着眼前的老和尚眼睛一眯,手上拿着一个剑囊而立,漆黑瞳仁深处映着一个庞大的金身,凌厉目光似能穿破重重迷障,堪破世间虚妄。

……

第六十章天魔童子

罗刹海市上空

一个巨大佛像金身亮出,佛像头顶悬挂的是一轮红日,脚踏五彩祥云,手上拿着一个木鱼,口诵佛经,一脸的慈悲,只是这慈悲之中带着些许冷漠之意。

“咚咚咚咚”

不知道什么时候,规律的木鱼声渐渐契合心里诵经的节奏,沉静清晰的诵经声在林封耳边回响,将林封引进经文的世界里。

“我净涪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我今随佛出家,清恒为和尚,如来至真等正觉是我世尊。”

……

“我净涪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我今随佛出家,清恒为和尚,如来至真等正觉是我世尊。”

……

数次听巨大金身诵经。

渐渐的,林封心神生出一道金色的灵光。

灵光初初不过一闪而过,不得长久,后来就慢慢变得强盛,变得持久。

随着灵光的闪耀,林封身上一直笼罩的尸气开始变淡,变薄。

虽然因为尸气太厚太浓,这样的变化并不明显,但是林封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

很好,佛门里果然有克制魔道的手段!

林封心中一冷,面上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

但林封心中的一点清明,没有影响他面露痴迷之色,沉浸在经义的世界里。

看着那一层笼罩着他的尸气,像是被春日的阳光消融的冰层,慢慢地融化蒸发。

等到那巨大金身放下手里的木鱼,林封身上的尸气已经削减了两成。

单就这两成,巨大金身已经看到了曙光。

木鱼声停下后林封连忙站起身,双手合十深深一揖。

巨大金身看着他,坦然受了这一礼。

等到林封站直身,巨大金身打量了两眼,伸手一指地上凭空出现的蒲团道:“坐下吧。”

林封神色平静,依言坐下。

巨大金身看着他,长叹了一声,道:“汝行万里,寻到这里,实与我有缘。”

林封安静地听着,并不插话。

“但”巨大金身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道:“汝心有魔,汝心为执,难证真如。”

林封终于对上了巨大金身的视线,他的目光是镇定的。

他就在蒲团上,低下头颅贴着地面,对着巨大金身行跪拜大礼。

他没有作声,就那样静静地伏跪着。

巨大金身也只是沉默,平静的面容和古刹寺庙正殿里那尊泥塑大佛极其相似。

最后,林封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扶起。他没有抵抗,顺着那股力道坐直身体,抬头看着那个巨大金身。

“我佛慈悲。”巨大金身笑得畅快道“汝既坚持,我佛亦能以身作舟,助汝一臂之力。”

他伸出手,手上一道金光大亮,还有阵阵梵音响起。

林封望向他的手,那里,是一尊小小的泥塑佛像。这尊泥塑佛像在金光笼罩里显得格外的宝相庄严。

在金光中,梵音里,这尊泥塑佛像渐渐抖落尘土,化作一个金光勾勒出来的佛像虚影。

巨大金身垂眸看着手里的这个佛像虚影,神色有过感叹。

但最后还是平静下来,手往前一伸,点落在林封平坦的眉心中央。

那佛像虚影化作一道金光,顺着巨大金身的手没入在林封眉心,落在灵台之上。

这道金光才落在灵台上就重新化作一个宝相庄严的佛像,佛身大放无量金光,身侧有梵音念诵经文,镇压灵台。

在佛像的镇压下,灵台上层层浓郁遮天蔽日一样的神魂黑雾愣是被划出了一小片天地。

而在这片小天地里,一个淡淡的佛影生出。

佛影在金光中站定,扫视了一眼灵台的境况,毫不迟疑转身端坐灵台,跟着念诵经文。

经文从佛影口中出,又化作一个个金色的梵文,落在金光和神魂黑雾的边界,不断抵御着神魂黑雾的反扑侵蚀。

大的文字化作梵文,借着头顶佛像的加持猛地扑向黑漆漆的四周,梵文所过之处,金光辉耀,遍照天地。

灵台清净之地,随着梵文金光的辉耀,猛地又向外扩张了一倍。

林封的神魂黑雾扭曲得狰狞,在金光边沿呲牙咧嘴疯狂反扑。

林封冷眼看着自己灵台上的佛影,心底暗暗一凛,驱动神魂黑雾向佛影猛然扑去。

神魂黑雾一次次反扑,又一次次被佛光拦下。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佛光开始消弱,最后消失。

见佛光消失林封马上控制自己灵台里的神魂向佛影扑去。

只听得识海里骤然响起一阵无声咆哮,像是天女巧笑倩兮的笑声,又像是道门佛家宣讲妙法的无上法音,摄人心神,动摇心魄。

天魔妙音!

佛影心神一荡,眼看着就要沉沦在这天魔妙音里,法眼大亮,两道金色佛光自佛影身后佛像法眼射出护持住佛影。

但就在这时,林封神魂黑雾已经抓住了佛光那一刹那段疏漏,居然就在这识海处搅扰出一个漩涡,飞快将佛影和佛像吞噬殆尽。

漩涡旋转间,林封神魂黑雾快速汇聚成一颗黑色的宝珠,宝珠只是当空一个摇晃,转眼化成一个趣致可爱的童子。

童子玉妆粉面,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是轻轻一转,立刻就能让人心头发软。手里捏住一道佛光。

这正是天魔童子,由那林封的神魂本源吞噬佛影和佛像,直接跨过神魂金丹幻化而来的元神神魂天魔童子。

虽然此时林封的修为还是飞僵,但是元神神魂已经是炼婴期游僵境界。

看着灵台中的情况已经定了下来,林封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一脸清明没有半点被度化的样子,笑意盎然的看着巨大金身道:“大师你输了”

啊~啊啊啊

巨大金身一脸痛苦的捂住脑袋冲林封喝道:你对它做了什么。

转眼由巨大金身分化成了三道金光飞出,老和尚,胖和尚监寺,小和尚鉴真。转眼化成虚影消失在了虚空。

三世身!这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法身!

就算林封知道眼前画妖修为深不可测,但也没想到他居然已经修出佛家三世身。

这可是,佛门里的顶级和尚!这样的修为可比渡劫不化骨境界。

此次如果不是画妖自大要度化林封分出神魂本源恐怕这次死的绝对是林封。

……

第六十一章纸马,纸车。

古刹山下的林封看着面前整座山化成了星星点点,散于世间。

蝴蝶一梦,处处错。

怪只怪造化弄人

林封看着消失的一切,走进朱红色大门消失在星星点点之间。

“哼,还以为你这次会死在画妖的手上,真是命大,真是苍天没眼”五通神一脸的不爽挖苦道:

“此次任务多少功德点”林封堪堪的将目光从五通神身上掠了过去。眼神里全是:“我看不上你,怎么可能回答你这种人,单单就说你这一辈子化作石像,在这镇守的命,跟你说一句话都欠奉。

“哼!”也许是林封的态度惹怒了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不爽的拿出一本朱红色的本子翻看说道:

“林封,僵尸,飞僵境界,任务:铲除或带回画妖,任务完成:所获586点”

听五通神说完林封眉头一皱眼睛直直的看着五通神

五通神看着一脸质疑的林封恼怒道:“我不是说了是活捉画妖,你自己把它打死,这就是你的功德点,我可一点都没有克扣。”

林封淡淡的看了它一眼后转身走进了一道朱红色的大门。

……

兰若寺山脚下,收到林封消息的嫣红,小卓正在下棋,等待林封回归,嫣红脸上浮现笑意,小卓娇俏的脸上一派紧张眉头紧锁。

远处忽然传来山怪凄厉的叫声,惊得满山飞鸟惶惶不安。

嫣红和小卓对视一眼后,朝声音的源头赶去,风驰电掣一般纵向远方。

赶到地方,嫣红这才发现有十几只虎妖在山林里捕杀山怪。

山怪投掷石块树枝,尽力反抗,但这些不曾修炼的山怪纵有几分本事,也丝毫不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虎妖人立而起,抓住一只山怪就猛地掼在地上,摔得个七荤八素,不省人事。

若是有反抗剧烈的,便直接撕成两半,送到口中吃了。

小卓冷喝一声,震得树叶簌簌颤抖,化作恶鬼本相扑了上去,正撞在一只虎妖身上,一把将其撕碎,救下它手里的一只山怪。但转眼就被四只虎妖围住。

嫣红正待前去相助,几只虎妖却像栅栏一样拦在嫣红面前。

为首虎妖虽然不过练气后期。

然而嫣红却如临大敌,做出防御的姿态,张口发出冷漠的声音道:“这里是黑山,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杀戮。”

几只虎妖一时不备,被嫣红击退,此时重新爬起来,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流淌着涎水,朝嫣红怒吼一声。

为首的一只虎妖尚且不能化形,只以幻术化作人相,开口说人话,道:“我家大王要做一桌百鬼宴,还缺一道压轴好菜,就拿你做一道油炸鬼吧!”

虎妖撕开幻象扑了上去,和嫣红撞在一起。胜在尖牙利爪,却并不是嫣红的对手。

方寸之地争锋,嫣红腾挪转移,行云流水的躲开虎妖的爪子,伸开五指就抓在它的脸上,留下五道血痕。

“擅自进入黑山领地,你们就不怕我家主人的怒火吗?”

嫣红闪身一个鬼爪抓在虎妖的背上,把它打退几步,冷冷的道。

虎妖被连番戏弄,恼羞成怒,“黑山山主,他已经不在山上,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还不出手!”

两个紧随的虎妖闻言拿出一个圆形珠子上面黑气涌动,黑气触及的地上草木迅速枯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般。

黑气如同长鞭,猛地抽向嫣红,嫣红像后一翻,躲过黑气,却不料黑气忽然转折,正抽在嫣红的腰腹上。

嫣红惨叫一声,翻滚着逃开,低头去看时,自己腰间已经模糊几乎看不见,痛得她阴气直冒,难以动弹。

小卓在远处战斗轻松片刻往观战,看到几只虎妖出手伤了嫣红,顿时怒火上涌。

她已经看出了门道,这两只虎妖手上那个珠子,是强行将怨灵灌注其中催生出来的法器,以珠子为衣庇护怨灵,以怨灵为动力催动珠子。

为首虎妖再次扑上,“有我家大王法器在此,你还想挣扎?”

虎妖利爪抓向嫣红的眼睛,嫣红身子一缩,随后脚下发力,窜到树上,但是腰腹之处受到重创,嫣红伸臂勾住树枝是,却差点掉下去。

虎妖哈哈大笑,开始撞击树干,这女鬼显然已经不行了,撞下来送回山寨,就是一道无上美味。

小卓如何能坐视不理,山主将黑山交给自己和嫣红,如今山主未归,自己怎么能坐视嫣红死在自己面前。

小卓咬破手指,催动体内林封留在其体内沉寂的法力,念动咒语,指尖上飞出几缕尸气,漆黑如墨,里面似乎有恶鬼在挣扎要扑出来。

尸气!

几缕浓郁尸气化作数道黑色锁链,抽向为首虎妖,和其身边的虎妖还有那颗怨灵珠子。

啪。

几只虎妖的胸口被锁链击碎,为首虎妖猛地一个躲闪,仍旧被击中左臂。

尸气顺着的左臂上爬,为首虎妖惊叫一声,撕掉自己的左臂,转头就逃。

珠子被击碎之后,怨灵无处依附,只能顺着的虎妖影子钻了进去,跟着虎妖逃走。

虎妖逃走后小卓面如金纸,脸上尸气魔纹浮动,最后全部消失。

魔纹消失,小卓一头从树上栽了下去。

嫣红狼狈的滚下树,张口呼唤余下的山怪。

躲远山怪受到召唤,喧闹着跑了过来。

山怪循着嫣红指示,三五一群,将嫣红和小卓背起,朝兰若寺的方向而去。

在距离黑山几百里外,阿福阿禄正驾着一辆,以符纸所化四匹纸马拉着的纸车,穿过旷野,飞速朝黑山行驶。

纸车驶入黑山,就好比龙游大海,虎入深山,纸马四足踏起风烟。

饶是以白福白禄两鬼百年道行,此刻也喜上眉梢。

人世虽好,繁华虽妙,可纷纷扰扰,片刻不得清净,所谓月是故乡明,此情此理而矣。

纸车在兰若寺前停下,破败的门扉缓缓打开,分外的清幽冷寂。

待林封下车淹死鬼和吊死鬼人模人样的作揖行礼后,就此退了下去。

第六十二章怨灵制器

“山主回来啦。”

兰若寺众妖鬼齐齐来参拜。

直到一女鬼得知林封回来了,过来诉苦,林封这才凝固了脸色,林封跟着女鬼到了一间僧房。

嫣红躺在地上,腰腹间的阴气凝的身体已经模糊,阴气不断衰败。

见到林封过来,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林封按住了。

林封伸手在她创口摸了摸,道:“这是先利刃所伤,又被吸食阴气。”

林封捻了捻手指,手指上忽然燃起一缕火星,“还有火毒。”

林封吹灭了手上的火星,给嫣红喂了一粒补精的丹药,又进去看小卓。

小卓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林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未曾有感应,只得将尸气探入小卓体内查探。

林封在其灵台仿佛看到一口漆黑的深井,井水翻滚如墨,唯独井底有一条尸气化作的黑蛇。

这一条尸气化作的黑蛇把井水镇住,也把小卓的精神镇住,才会让她迟迟无法苏醒。

林封能瞧到那条黑蛇和自己法力同根同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只把自己的元神神魂放出,化作一黑衣童子玉妆粉面,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是轻轻一转,立刻就能让人心头发软。手里捏住一道佛光。

林封挥动催动元神神魂,把黑蛇收回。

黑蛇化作的尸气不再作乱,井中黑水,逐渐放松,光色融融。

林封收了神魂,离开了小卓的灵台。

“没事了,等她醒了就好。”

林封顿了顿,又想起井中的翻滚的黑水,如同森罗地狱,充斥着凶厉和死寂。

“等她醒了,教她抄《清静经》。”

一旁侍候的女鬼闻言松了一口气,听到要她抄经,又笑出了声,“小卓这惫懒的,要她抄点经文磨磨性子也好。”

林封解决了小卓的事情,再去医治嫣红。

林封从袖子里取出一粒种子,将其埋在嫣红腰间。

片刻之后,种子吸取了嫣红身上的火毒生根发芽,迅速抽枝长叶,开出两朵娇艳的花。

花谢过后,林封把整株花从嫣红体内拔除,把根茎枝叶和落花碾碎,敷在模糊的腰间,拿白布包好。

“这几天搬运阴气之时,好生温养,不可太过剧烈,三日后将白布揭了就没事。”

林封把嫣红,扶起来,让她躺倒软凳上,听她禀报前因后果。

林封听着她的描述,眯着一双眼睛,手指头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摩挲。

“虎妖、山寨、怨灵制器……”

林封从嘴里吐出一个一个的字,又止不住的冷笑了起来。

“这是有人寂寞难耐,或者是看我不在,想要试试我的手段?”

想要吃山怪,何须亲自来黑山杀戮,又是缘何知道他不在黑山,偏偏挑了这个日子来。

只怕沛公之意不在酒,而是剑指他本人来了。

这次对林封下手的,梁山寨的一伙邪道。

梁山寨从名字上来说,是个一伙山贼聚众之所。

事实上山贼聚众只是放在明面上的借口,真正占据梁山的,就是这一帮魔道修士。

魔道修行,未有比杀人练法更加方面快捷的。

若真是传出魔头杀人练法的恶名,必定要招来大燕朝派兵围剿,因此这伙人才要借着山贼的名头,时不时出去劫掠一番。

血洗几个村庄杀人练法,这才没有被正道围剿的原因。

以往林封也是魔道,自然对这种事毫不在意。

但现在惹到林封头上,林封才要借着这个由头发作,最好把这一干邪祟顺势铲除,当做替天行道。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要试我斤两,就别怪我压坏你的称杆。”林封暗道,随后吩咐女鬼们好好照料嫣红和小卓,转头回去藏经阁收拾心情。

人间武林中人比斗之前,尚要正理精神,擦拭宝剑,使自己心外无物,一念通神。

林封把剑囊放到膝前,剑囊,虽然曾经是剑仙之物。但现在已经被林封练就万剑齐发的法宝。

这剑囊虽然稚嫩,却是攻防一体,潜力无穷,更和林封的剑术相合。

只是这件法宝毕竟只是初炼,铭刻的符文和法意都还不够完善,并不足以作为目前的凭依。

林封取出一张百鬼地狱图,地狱图上封印着夜叉、罗刹和各种魑魅魍魉、山精野怪甚至一条有蛟龙血脉的鱼龙,都是林封吞噬残破画界得来。

林封把百鬼地狱图抖开,把夜叉和罗刹和各种魑魅魍魉、山精野怪和鱼龙摄入十八重地狱,正落入第一重地狱。

刚进去的罗刹和夜叉还有各种魑魅魍魉、山精野怪大肆破坏。

随后就被第一重地狱中的张生百合压服,种下佛心,以佛法感化。

佛消魔涨则为鬼,佛涨道消则为神。

这张百鬼地狱图吞噬了残破画界后已经超脱法宝境界,林封也不知道它未来的潜力是如何

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夜叉、罗刹被种下佛心佛种,从百鬼地狱图钻出来,对着林封合十双手,以师礼敬之。

有这些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夜叉罗刹成为林封的百鬼地狱图的护法神,无疑让他的百鬼地狱图更加的完善。

林封闭着眼睛,坐在藤萝编织的吊床上,把心思澄净,专心磨砺锋芒。

……

天色将暗未暗之时,已是黄昏迟暮,烈火烧遍天空,赤红云霞蔚集,平白添着一股肃杀的戾气。

一身白衣的百合驾着马车长发如墨,随风飘扬,小唯和宦娘给百合梳头,三个女人同是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都是风华绝代。

车辇之中,林封手上轻轻的抚摸着一个剑囊,香炉里云烟蒸腾,吊死鬼白禄和淹死鬼白福仿佛凝固的雕塑,一动不动。

林封气势汹汹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惊得梁山地界妖鬼丝毫不敢动弹。

“黑山山主来了,必有一场恶战。”

第六十三章人元金丹(三更完毕)

“看他的方向,去的莫不是梁山?

近年来梁山寨越发猖狂,不仅仅是人类,我们妖鬼都无处容身,要是打起来,最好能杀光那群疯子!”

梁山地域如同炸锅一样沸腾起来,林封所过之处,阴风惨澹,寒气卷动,明明是盛夏时节,偏偏冷得好似要飞雪凝霜。

车辇停在梁山。

小唯和宦娘一左一右,相视一笑,一敲铜钟,一敲玉磬,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梁山寨寨主何在,黑山山主驾临,还不开山接见!”

小唯的声音和钟声融为一体,在梁山回荡不休。

梁山中,灯火通明。

漆黑的石窟里,灯火摇曳,在石桌前端坐的几个寨主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石桌四方,端坐在首位的是一个中年人。丰神俊朗,一派忠厚,头上待着玉冠,鬓角从面颊垂落。

只是这中年人的眼睛却是一片漆黑。一潭死水,深不见底,毫无生气,不像活人。

这就是梁山寨的寨主,蛊师杨成。

杨成并不是正统的,他的法不仅有蛊师的痕迹,也有鬼道的痕迹。

茅山一百零八分支有赶尸术,有御鬼术,有蛊术。用之正,是赋予死物灵性,用之邪,就是驱使邪灵的恶道,这杨成正是茅山蛊术一脉的弃徒。

杨成之下,是个勇武的大汉,皮肤黝黑,鼻梁高耸,唯独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是寨子里二当家,其本体是只虎妖。

这大汉对面,是个女人,宽肩细腰,嘴唇猩红正是三当家。

“老大,你把那伙人招来了,是打是走,说个话呗。”

三当家在自己的指甲上涂抹凤仙花的汁液,殷红的汁水顺着她的指甲滑落,看起来像一滴血。

杨成道:“走?为何要走?”

他毫无生气和神光的眼睛吸收着光线,好似两个黑窟窿。

“那黑山山神刚刚得到山神权柄根基未稳,要想除掉他,只有趁现在。”

“我原本是准备再等几个月,等到重阳之时,借着天时攻打黑山,把黑山方圆百里全部化作我们的私产,为什么要走?”

汉子艰难的扯动喉头,问道:“老大是确定那山神软弱可欺?”

杨成道:“那黑山山主刚得山神权柄定然还没有炼化又是筑基骨僵境界,老四的话还不可信?”

四当家听到杨成提到他的名字,笑眯眯地从石窟角落里抬起头,豹头环眼,一派良善样子

四当家的面前是一口丹炉,丹炉下面是青幽幽的冥火,丹炉上方红雾转动盘旋,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大哥说得不错,我早已算得那僵尸气数回落,劫难当头,要杀他,此时正好。”四当家笑了笑继续说道:“天地有三才,分三元,分属天地人。”

“我取人炼丹,这一炉人元金丹,还要谢谢大哥亲自下山为我屠杀了几个村子,这才有出世之机。”

杨成漆黑的眼瞳转动,道:“不过就是几个村子的人罢了,四弟这是见外了。”

被这双眼睛盯着,四当家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道:“这炉丹药还需两个时辰才能完工,到时候,还要请几位哥哥品鉴品鉴。”

杨成见这四当家上道,满意的转过头,却没见到四当家低下去的脸上诡异的笑容。

“梁山寨寨主何在,黑山山主驾临,还不开山接见!”

铜钟玉磬之声回荡,杨成站起来,如同一团幽影,在灯火之间穿梭,走出石窟,几个寨子当家紧随其后。

梁山山形似虎头首,被杨成设下的阵法阻挡,等闲修士,并不能看破。

但是当杨成出现在平地上的时候,他瞬间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这道目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带任何喜恶,但他偏偏无所遁形。

杨成移形换位,当他停下的时候,那道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但这一次,他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所在。

他抬头去看,黑暗如同天幕一样延伸过来,婴灵点亮人皮灯笼,女鬼托辇,声势浩大,仿佛鬼神出行诡异莫测。

这一刻,他心里冒出深深的不安。

这僵尸,真的只有骨僵境界吗?

杨成看着黑山众鬼的浩大声势,勉强压下自己的心思。

“许是这僵尸在玩弄花招,实而虚之,正要以此来掩盖他的不济。”

杨成并不知道林封已经突破飞僵境界。

所以对林封存着轻视之心以为凭借自己梁山几个筑基当家要吃下整个黑山易如反掌。

梁山是他苦心经营之地,山寨中有阵法盗取幽冥之气,铺设大阵,转化冥火,一经催动,就可以把梁山化作火焰之山,以冥火焚烧生机。

他有着把林封打落山神之位的野望,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不知道林封以什么手段看破大阵,但料定对方不敢进来。

杨成带着几个寨子当家走出阵法,仪表堂堂,如同王公贵族,只听他遥遥一拜,道:“梁山寨寨主杨成,见过黑山山主,不知山主法架降临,所为何事?”

婴灵在空散开,一众女鬼好似神女仙妃,拥蹴着山怪拉着车辇到了近前。

百合头也未抬,对着镜子梳妆,显示出极大的轻慢,小唯和宦娘一左一右站在百合身边。

小唯道:“梁山寨寨主杨成,不知你有何等法力,何等功行,敢挑衅黑山阴界,伤我兰若鬼仙?”

宦娘冷笑一声:“今日你将侵入我黑山阴界的虎妖交出,并向我兰若鬼仙赔礼,此事可就此揭过,否则,黑山之主动怒,只怕你梁山寨承受不住。”

杨成脸皮顿时涨得发红,一对黑窟窿一样的眼睛杀气腾腾,“大胆贱婢,我同山主说话,岂容你等放肆!”

杨成自诩金丹修为,修行魔道,也无不顺风顺水,何曾被人如此轻慢?

“黑山山主,你就是这么教你家侍女的吗,没大没小,毫无规矩可言!”梁山寨的二寨主,那汉子呵斥道:

“老大、老二,何必和这些贱人一般见识,要打便打。”

“人家摆明着来折辱我们的,莫非,我们还要把脸送上去让他们打不成?”三当家嗤笑着,一双眼睛看着百合和小唯和宦娘,露出嫉妒之色来。

第六十四章幽冥之气

同为女人,黑山上的女鬼就是一副飘飘若仙,神女天妃的模样,瞧着纯洁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又有端庄,一颦一笑,似嗔似喜,魅惑众生。

而她却只能和一群臭男人在一起,女人间有所比较,自然就有不忿。

“这群下贱的娼妇,装什么清高纯洁,就该把她们的面皮扒了,看看她们还有什么本事勾引男人!”

陈成挥袖阻止三寨主继续往下说,冷笑一声,道:“山主,我敬你是黑山之主,给你面子,却不是怕你,任由你羞辱我来的”

“你说我梁山寨冒犯黑山阴界,不知可有何凭证?若是毫无凭证,只怕山主要给我一个交代!”

百合把红木梳放下,眉眼如画,粉白的脸上露出讥笑来,“陈成,你要证据?你以为这是人间,没有证据,你就可以逃过一劫?”

“你区区人身,才得道几年,也敢拿捏山主?”

“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百合说完,张生便捧着一个木盒上前,把木盒放到百合面前。

百合把盒子拂开,掉到陈成面前,盒子摔开,露出里面一个虎爪。

陈成脸色难看,指着虎爪道:“区区一虎爪,如何能说是我梁山寨中人所为!”

百合眼中杀机转动,指着虎爪念了一段法咒,手中点了一点,虎爪上浮现几朵百合花,如同有生命一般扭曲着盘旋起来,像食人花一样钻进虎爪中,接着就响起毛骨悚然的啃噬的声音。

陈成暗道不妙,正要下手把这虎爪毁去,就听得身后山寨中传来凄厉的虎啸,他回头去看,就见山寨中一头吊晴黄皮纹路老虎,四处冲撞,身上绕着几朵血红的百合花,钻进黄皮虎体内啃噬血肉。

百合曲指一抓,整个虎爪炸开,鲜花盛开,山寨中黄皮虎哀嚎一声,被百合花一收一放,凌空炸成一朵血肉烟花。

百合花飞起,回到百合手上,“这,就是证据!”

陈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走入阵法中。

二寨主和三寨主见势不妙,也退入阵法中。

百合任由他们走入阵法,事实上也无法阻止,他们虽然身在阵法之外,但是却一直很小心,不曾真正远离阵法,想要在他们回去阵法之前制住他们,就要比他们的念头更快。

这一点,百合并不能做到。故而虽然可惜,却也只能放过这个先机。

百合见梁山寨三人退回山上,召集兵马,把其余的山匪召集,气血混合杀气,把自家掩藏行迹的大阵都冲开一部分。

百合拂开车辇上的门帘,请示道:“山主,接下来做何打算?”

林封抬眼观望说道:“直接杀进去吧。魑魅魍魉和山精野怪不惧气血阳气,直接去破门拔寨,你和张生带着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小心行事,今日,我准你们开杀戒。”

此行林封把张生百合还有地狱图中一半魑魅魍魉,山精野怪放出。

数百魑魅魍魉,山精野怪,若是这样都对付不了一伙山贼,那倒是白白养活他们了。

林封对着天空招了招手,二十四个婴灵当中飞出来两个,这是一对双胞胎,男童唤作白欢,女童化作白喜。

林封探查梁山山地势,暗自推量,随后道:“你们去吧人皮灯笼挂在这二十四个地方,祭身在灯笼当中,不可让人靠近,不可饮血杀人。”

婴灵心思单纯,林封布置下去,就见婴灵各自飞舞,朝梁山四面飞去。

林封下令之后,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就从山下爬上山去,一众女鬼或提着花篮,或拿着莲灯,或掌芭蕉扇,或抬山水屏从上往下而去。

胡二接管了车撵,“山主,要下去看看吗?”

林封道:“我不去,她们尚能发力,我若下去,她们才会不好。”

林封何等眼界和聪明,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所以无论梁山寨有什么布置,只要林封不踏足,对方就不可能拿出真正的手段。

凭着这点,就可以先把梁山寨上的表面势力清洗个干净。

“只是还要防着狗急跳墙,也不能阴沟里翻船,所以还要让婴灵去挂灯笼,方便布阵。”

百合、张生,亲自下场,被陈成拦住,陈成身后一左一右显出两个蛊母,以人为载体,。

百合站定,白色长裙拖着长长的裙摆,玉带纤腰,她就像是盛开的百合,如墨的头发从背后散开,流水一般拖曳一地。

百合捋了捋鬓角的青云,伸手道:“请。”张生含笑在一旁为她压阵

陈成神色一肃,身后蛊母周身一身黑气,朝百合扑了过去。

白福双手一摆,两条阴气如同黑蛇钻出来,灵蛇一般缠上二寨主的身体,狠狠收紧。从天而降,踩在大汉的头上喝道:“此路不通。”

宦娘和小唯和三寨主相对而立,三寨主一挥衣袖,放出一群飞蛊,小唯双手一伸,指甲疯长,如同神兵利器,将飞蛊切碎。

小唯勾起嘴角嘲讽道:“这就完了,就这手段还好意思显摆。”

三寨主阴沉着脸,“下贱的娼妇,我扒了你的皮!”

小唯双眼一瞪,“我抓花你的脸!”

林封高坐车辇,俯瞰全场,目光深远。

“我感受到了幽冥之气,他们打开了幽冥的通道,盗取幽冥之气,这山上必然有一处阴井沟通,借着这口阴井,才能沟通阴土。幽冥之气所成就的阵法,这就是他们的底牌?”

胡二,你拿此物去寻找阴井,然后把它放进去。”

林封递给胡二一柄飞剑,白花如雪,风吹时,有环珮之音。

胡二领命,手持飞剑秘密的上了梁山,胡二虽然懂些堪舆之术,却只是皮毛而已,并不能在梁山上找到阴井。

但是手中飞剑一亮,有一点白光为胡二指引方向。

梁山寨上喊杀声冲天而起,这寨子里的山贼都是手上占满血腥的穷凶极恶之徒,也只有这些人能够情愿做陈成的属下,帮他杀人练法,用别人的生命换取富贵。

第六十五章神女降世,珍馐百味

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顶着山匪的攻击拆了梁山山寨的门楼,在山寨中大开杀戒,全都化出了原形,簸箕大的爪子抓出来,掀起血雾阴风。

但梁山山匪组织起来,动用秘术,终于在死伤过百之后,拖住了众妖鬼。

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也是血肉之躯,这伙人悍不畏死,刀剑无眼,片刻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也接连挂彩。

小青则带着兰若寺众女鬼,从天而降时幻化幻象,如同天女散花,带着幻境而来。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聘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神女降世,普度世人,眼前有金山银山,有天仙玉女,有珍馐百味,有管弦丝竹。

山水屏上幻象起,花篮里花瓣飞舞,香炉里烧起惑人心魄的气息,耳畔尽是靡靡之音。

此情此景,又怎么是五毒俱全的山贼所能抗拒。

众鬼以山水屏等器物为媒,幻化幻象,除了少数人还记得自己处在战斗当中,尚有理智残余,其余诸匪早已丢盔卸甲,去享受人间极乐。

若是真正的大恶之人在此,或是心智坚定的武道高手在此,或许可以挣脱幻境。

可显然这些山匪既不能绝情弃欲,也不能坚定意志。

真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魑魅魍魉们将那些还没有落入幻境的山匪拍碎脑袋,随后就轻易将一个个面目痴呆的山贼脑袋摘除。

一缕缕的气血精元弥散开来,阴阳相生,活人的气血,对鬼物来说,何尝不是一剂灵丹妙药,此刻被众妖鬼尽数食用。

形势急转之下,梁山寨的匪徒迅速败退。

“废物!”陈成暗骂一声,两个蛊母攻击越发猛烈,越发灵活,攻势又猛又急,黑气化作兵器,在蛊母手中使出,很是神奇。

百合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手中显化的百合花就是她的神兵利器,万千百合花就是千万钢针利剑,对上两具蛊母一时并不落下风。

“百毒炼制的蛊母,竟然也有了这等身手?”

这边白福借着浓郁的阴气和天色的掩护,一把撕了大汉的一条手臂。

腐臭的黑血从大汉的创口里流出,落到地上,腐蚀出一道青烟。

大汉面无表情的把残臂扯下,扔到一边,创口肌肉蠕动,快速愈合,生出一条新的手臂。

白福抽身后退,冷声道:“果然不是活物,你已经将自己的妖身炼化成了尸虎了吗?”

小唯和宦娘的指甲伸缩自如,如同神兵利器,无形魅影,完全捉摸不透套路。

三当家一时不慎,被小唯抓到脸上,顿时在脸上多出五道伤痕。

“说抓花你的脸,你瞧,这不就抓花了。”

三当家怨毒的看着小唯,“贱人,我要你死!”

三当家脸上的血液蠕动,如同烧红的烙铁,散作无数牛毛细针,朝四方射去。

小唯只来得及抬袖一遮,随后就被血针打中,在身上炸出红光。

胡二手持飞剑行走在黑暗里,已经摸到一处阵法里,阵中一片昏暗,阴气刺骨森寒。

飞剑展开光芒,把阴气排开。

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在这血肉横飞的地方,一个个女鬼诱惑凡人,吸人精气。

林封看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开。

陈成一直不曾出手,只派出两个蛊母就把百合挡住,看到手下这些人没有一个顶用,终于耐不住,亲自出手。

陈成的身影晃动,足不着地,他的影子仿佛是漆黑的泥沼,有一双漆黑的手从泥沼里爬出来。

一双手抓住陈成的脚踝,借着他的脚踝发力,从影子里爬出来。

这个黑影从陈成的影子泥沼中爬出来,浑身流淌着黑色的粘液,粘液流淌凝固,化作一身黑色的甲胄。

“影鬼见过主公。”

影鬼单膝跪地,拜在陈成身前,陈成从腰间抽出宝剑,压在影鬼肩上,道:“去!”

影鬼瞬间化作一团黑影,借影而行,从陈成的影子里消失。

随后猛地从蛊母的影子中扑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连环刀,砍在百合的身上,被张生及时一道佛法金光阻止。

百合伸指一点,无数百合花纠缠着朝影鬼扑了过去,影鬼一动,又从蛊母的影子里消失。

影鬼再出现时,从二寨主的影子里钻了出来,刀口平切向白福的腹部。

仅仅一刀,快如奔雷,带着浴血的煞气,寒光凛冽,仿佛积水深潭里的一抹月光,在白福眼中不断放大。

白福浑身战栗,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寒气森森直逼骨髓。

白福化作一道青烟,直上青冥,躲避这一抹刀光。

影鬼刀势顺势上撩,就要把白福切成两半。白福用鬼爪架住刀光,随后鬼爪啪的一声折断,白福倒飞而走。

影鬼纵身一跃,从天而降,正要把白福钉在地下,忽然凭空生出一股收摄的力道,抓住白福的肩膀,带着他冲天而起,避开影鬼一击。

白福身形不断拔高,落到车撵上时,脸色已经一片青白,显然是被煞气冲撞了鬼体,饱受煎熬。

一只修长的手从门帘里伸出来,按在白福的肩上,把他体内的煞气逼出,在空气里凝成白雾散开。

林封从辇架里走出来,笑道:“退下吧,接下来不是你们的战斗了。”

白禄敲响玉磬,清音脆响。

听到玉磬之声的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还有一众兰若寺女鬼撇下数百余具尸骨,如同潮退一般,回到车辇四周。

宦娘小唯和张生百合摆不开对手,仍旧在纠缠当中。

影鬼一击逼退张生百合,转头又去袭杀小唯。

小唯身上数处焦黑,这是被三寨主以血针所伤,影鬼从三寨主的影子里钻出来,提刀划破长空。

小唯脸色发苦,知道这一刀自己绝对挡不下。挡不下,就是死。

“退。”

林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唯想都不想,飞身后退。

此时从小唯腰上飞出一个铃铛,铃铛震动。

叮——

影鬼和三寨主只觉得脑袋一痛,世界都在自己眼前放缓,哪怕转动眼珠子,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镇魂铃。

小唯大喜,安然退回车辇。

镇魂铃是林封赐予她驱使车撵的法器,铃声响动时,魂魄都会被镇住,无法动弹。

铃铛飞回小唯手里,小唯暗自瞧了一眼旁边已经退回来的宦娘,心里有些隐秘的得意。

第六十六章御草成剑

林封站在车辇上,俯瞰大地,和陈成的眼睛正对上。

陈成眼中夹杂着嗜血的光芒。

林封眼中一片漆黑。

两人对视时,陈成脚下忽然有一株青草钻破土壤,抽芽破土,草叶如丝似剑。

陈成身形犹如影子游动,从青草上离开。

这株青草不停生长,如同抽丝一般,细长的草叶向上生长,草叶摆动犹如丝绦,抽出一根又一根的茎叶如同一把把利剑穿梭在草丛之间。

这是林封御剑术大成,草木成剑万物皆兵之像。

林封悄然出现在其中一片草叶上,玄服火纹,手上百鬼地狱图随风抖动像一只饥渴的凶兽。

一根根绿草破土而出,一棵棵树苗钻出地面,林封脚下很快就是一片无数的绿色利剑。

青草蔓延,迅速波及正在战斗的百合张生和两个蛊母。

草叶生长,把两个蛊母裹住,随后细草在蛊母身上疯长切割。

轰的一声。

蛊母被草剑切割,碎成了几块残躯。

百合张生借着这个时候,已经飞天而起,抽身离开战团。

林封原地不动,手上捧着一个剑囊。

“陈成,大费周章挑衅我黑山阴界,将引我进这梁山寨。”

“你可是想杀我,做黑山之主?”

陈成心中漏跳了一拍,这老妖竟从一开始就看破了他的企图!

陈成被林封盯着,他的影子埋在碧草当中,在草丛中变换不定。

林封脸色见此不曾变化,只道:“我原以为你这是行蛊师之术,却不料蛊毒之术只是外相,你藏了些什么?”

陈成心中一颤,皮笑肉不笑道:“我藏了什么,山主不如亲自来看?”

“好。”

林封原地点了点头,踩着一片又一片的草剑,凌空而行,朝陈成走了过来。

陈成脸色凝重,自林封从天而降,将落脚之处化作一片青色剑地,他就知道这筑基骨僵境界,软弱可欺的说辞,都是屁话。

骨僵境界,都能施展如此神通,那么飞僵之时,这个老妖怪岂不是直入仙流?

好在这老妖怪把梁山寨土中植物一同催发,无意间也生出无数阴影,这一点,就是他的失策之处。

林封踩出几步,忽然一道凛冽的寒光从他身后窜出,直取他头颅。

林封捧着剑囊的手一转,手中金气剑光点在刀光上,把刀光点得粉碎。

影鬼抽身后退,正要再次遁入阴影中,却见林封另一只手上的百鬼地狱图的忽然张开,把他猛地摄入百鬼地狱图中。

“区区鬼将,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林封一边走动,一边道:“成仙之道。鬼仙者,成仙道之下一,阴中超脱一灵不昧,但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鬼仙。”

“鬼仙若是在阴土修行,行鬼道,可以称之为兵、将、王、帝、圣。不出阴土,永世长存,但离开阴土就会收到排斥,掉落一个位阶。”

“你这影鬼武将,虽然是鬼将位阶,但只有鬼兵的力量。”

“仙道,五仙之下二也。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已经可以说是初入仙门。”

林封悠然道:“陈成,你是金丹境,我也是尸丹境,你可知我们有什么不同?”

“僵尸,自成一道,你可知晓。”

说着林封已经走到了陈成近前,这时陈成身前突然浮现五个身披甲胄的影鬼,手持长矛,向林封冲去!

“杀”

杀气吹动林封的鬓角,脚下草剑炸成粉末,五把长矛从下往上,封住林封所有可以逃避的路劲。

长矛已经到了身前,林封曲指朝身下一点,周边草剑如丝,缠上长矛,把长矛拽开。

林封再次抛出手中百鬼地狱图,五个影鬼再次被收入百鬼地狱图。

林封伸手在百鬼地狱图轻轻一抚,百鬼地狱图上冒出些许黑气,已经把地狱图中鬼将炼化。

“都说了,区区鬼将,能顶着压制向我出手已经值得褒奖,莫非还真以为能伤我不成?”

林封笑道:“你我都是丹成之境,但是我是飞僵的道行,尸丹的法力。可比半步炼婴。”

“陈成,告诉我,以你的道行,你从何而来的自信,敢对我出手?”

林封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陈成的心上,陈成的心气被他压制得越来越弱。

正巧这时,二寨主和三寨主已经赶到,二寨主揉身扑上,一拳鼓动拳风,朝林封的后背砸了过去。

三寨主又割破手指,念动血咒,血咒化作一道红光扑向林封。

林封脚下一片碧绿草剑刹那疯长,草叶成剑抽在血咒上,先是把血咒击破,再把二寨主抽飞。

“大哥不和这老妖怪开打,难道还要与他投降不成?”

陈成蓦然醒悟,知道自己这是陷入了林封的攻心之术。

忍不住骂道:“山主,对付我等,还要用这种手段,未免也有失光彩!”

林封默然无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迂腐道理?”

林封从落地之时开始,就已经在拷问陈成的道心,压制陈成的气势,可惜被二寨主打断,让陈成挣脱出来。

不过林封也混不在意,闪避开二寨主的攻击,又击破几次血咒,开口道:“你是梁山寨的二寨主,修行的是以妖尸祭灵之术?还是死后强行把魂魄所在妖身之中,使自己行动自如?”

二寨主一言不发,加紧猛攻,拳势凶猛,似猛虎下山。

“看你一身尸臭,尸气外露,难以内敛,也不是茅山的路子,那看来是以尸锁魂之术。”

林封道:“你连炼尸之术都不会,就敢用以尸锁魂之术把自己的魂魄强行锁在肉身中?”

林封见二寨主不回话,笑道:“你知道锁魂之术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我告诉你,锁魂之术,是茅山道用来惩治叛徒用的。”

“把叛徒魂魄强行锁在肉身里,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元神和肉身一同腐朽,身形具灭。”

“后来,这个法子被人间帝王讨去,用来做些阴私的勾当。”

二寨主猛地停下了,他把头转向了陈成。

陈成脸色一变,“老二别听他胡说,我交给你的是正统的以尸成道的法术,并非是所谓的锁魂之术。”

第六十七章王室后裔

林封双手拍掌笑道:“真是一出好戏。”

“以尸成道之法,只有茅山道有,而且是御尸一脉不传之秘。”

“看你用的这蛊毒之术应该是茅山蛊毒一脉的传人,但你又有半吊子的鬼术”

“所以你应该是偷学御鬼一脉的传承被逐出师门了吧!”

“御尸一脉身为茅山道排行前十核心传承,又怎么会被你这弃徒得到?”

二寨主面无表情,对着陈成道:“你怎么说?”

陈成脸色一沉,道:“老二,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还是说,你要帮着外人对付我?”

林封适时插嘴,挑拨离间,幽幽道:“好一个一家人,杀生害命,形神俱灭的一家人。”

二寨主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林封转了转眼珠,道:“我看你也是忠义之士,你既然无法确定,不妨往茅山走一遭,到时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见大汉犹豫不决林封曲指一点,一道灵光飞到二寨主脑中说道:“你若不想死,茅山是你最后一点生机。”

“你的肉身已经没有生气,全凭吸食人血硬撑,即便吸食人血,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然生机全无。”

听完林封的话,二寨主转头就走,陈成脚下动了动,却终究没有阻拦。

“我叫辰虎,若得此身不死,来日必有厚报。”

辰虎身形矫健,很快就走出梁山寨,此去茅山天高路远,他又撑不了多久,只得以全力赶路。

“另外,小心火焰。”

林封看着辰虎走远,对陈成笑道:“这位辰寨主,对你也是仁至义尽,还给你留了一手。”

辰虎虽然警告林封小心火焰,却没有把陈成的手段完全揭穿。

但是林封已然心中敞亮,幽冥之气,火焰,除了冥火,还有什么火焰能将幽冥之气发挥到极致?

陈成脸上难看之极,“山主好手段,还未动手,就已经将我左膀右臂断去。”

陈成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三寨主也已经收手,缓缓后退。

摆明了是不愿意把后背交给陈成。

林封叫屈道:“你连辰寨主这等直肠子都算计,怎么可能不算计这位花花肠子的三寨主,说不得,就是要拿她挡灾呢。”

听林封这样说三寨主一顿,退得更急了,陈成看三寨主一脸防备的样子苦笑道:“罢了,你也走吧,好歹相识一场。”

三寨主见此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只是这位三寨主却不是辰虎那等有些操守的人,她离开两人的视野。

随后就想起四人经营这么多年的财富以及石窟当中的四寨主和那一炉人元宝丹。

“你不仁我不义,总不能你做初一,却不许我做十五。”

三寨主咬咬牙,又绕了个大圈子,偷偷摸摸进入库房,把四人这么多年洗劫来的珍宝通通掳走,又往石窟赶去。

“这些珍宝足够我在凡人当中逍遥一辈子,但却不如老四那一炉丹药。”

“老大虽然未必有那老妖怪厉害,却总不至于不济到连两个时辰都撑不下去。”

“只要在他回来前将宝丹夺走,将来金丹大能,未必没有我一位!”

三寨主暗暗发狠,走进石窟当中。

石窟当中,四当家见三寨主一人走了进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

随后又被他掩饰了去道:“三姐不在外迎敌,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三寨主目光游移不定,闪烁其辞,“老大,派我来为你护法。”

四寨主叹息一声,道:“三姐不该来的。”

三寨主疑惑的看向四寨主,却见他语气忽然阴森起来。

咧开嘴,脸上布满黑气,声音如同老鸦夜啼,赤红的眼睛里充满着贪婪和**诡异的笑道:“因为,我会忍不住!”

说着四寨主突然伸出手朝三寨主抓去,他身上忽然爆发的煞气和气势如同泰山压顶,牢牢镇压着三寨主,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四寨主看着一脸惊恐的三寨主,长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揭开丹炉的盖子,把她扔进炉子里。

三寨主在丹炉中尖叫着想要挣脱,但又怎么能逃过四寨主的镇压,四寨主一双眼睛赤红道:“人元宝丹,没有一个厉害修士入药,仅仅靠一堆凡人怎么能炼出完美的人元宝丹!”

说着催动丹炉一震,炉中三寨主就被震成血雾,红雾袅袅,在丹炉上成龙虎之形。

“陈成这个废物,必定不可能在那僵尸手下坚持多久。”

“有这女人催化,人元宝丹成丹之时必定还要提前。”

“只希望他能坚持到丹成,不要波及我才好。”

这边陈成少了帮手,反倒气定神闲起来。

林封挑眉笑道:“少了两个帮手,你反倒从容许多,你是藏了没有在人前显露的后手吗?”

陈成闻言脸色一僵。

“我说中了?就让我瞧瞧,你到底有什么后手,可以支撑你的张狂。”

林封伸手一点脚下的一片碧绿草剑,好似乌云闭月一般向陈成扑去,一时间天昏地暗,陈成眼前一片碧绿。

在这碧绿之中,陈成现出拳头,浓郁的气血斩破阴霾,划破黑暗。

下一刻,只听叮当之声不绝,陈成的拳头和林封的草剑不断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片刻陈成收拳后退,草剑退回。

“武道,果然,你的武道之基远甚你的蛊毒和鬼术。”

陈成脸色凝重,拳头铮然有声,一缕一缕的玄黄气缠绕在拳头。

“破军”

陈成看着一脸气定神闲的林封再次挥拳,这一拳,堂堂正正,声势浩大,仿佛千军万马汹涌来袭,避无可避,拳势所指,林封眼睛清亮。

这一拳生生打在林封胸口,把他贯穿在地上。

然而下一刻,林封散成一团团尸气,飘散开来。

风卷尸气,从陈成的拳头上飞走,又重新聚敛成形。

“龙气,你的拳头上,带着龙气。”

林封看着右手上有一缕玄黄气,随后散去说道:“大燕建国,龙气玄黄。你是王室后裔?”

林封抚摸着下巴继续说道:“大燕再怎么不济,也不能让一个宗室后裔流落到修行邪道的地步。”

林封踱着步子顿了顿又说:“前朝皇帝多子多孙,为了争夺王位,掀起血雨腥风,想必,你就是某个王爷的后裔。”

第六十八章人道反噬

“不管是你的蛊毒还是鬼术,亦或是武道,行动起来都是军中路数,这位王爷想必和军中联系甚密,说不得还曾执掌一方兵马。”

林封猛地拍掌,道:“我知道了,你是九王嬴稷的后裔。”

当初赢稷胆大包天,以十万远征军围城逼宫,但是被老龙识破,不得不自缢以全尊严,十万远征军也随后被尽数坑杀。我说得没错吧,小王爷?”

陈成脸色发白,他怎么也想不到林封心智近妖,仅仅凭借这一道龙气,就能把他的身份抽丝剥茧般扒出来。

此刻自己隐秘都被林封看破,陈成仿佛困兽,陷入难以了言喻的挣扎当中。

林封甚至都不用动手,只要把他的身份捅出去,就会有无穷无尽的苍蝇闻腥而来。

前无去路,困兽之斗,陈成当即一拳打在地上,发动了梁山寨上的阵法。

幽冥之气爆发,阴井中幽冥之气翻滚,如同龙吸水般喷涌而出,胡二正处在龙吸水的中心,无风无浪,飞剑为他开辟出一块清净地。

“阴井!”

胡二大喜,朝着阴井纵身跃了过去,把手中飞剑投入井中。

飞剑进入井中,在迅速和阵法争夺幽冥之气,鲸吞起井中积存的幽冥之气。

梁山山上燃起熊熊火焰,冥火,断绝一切生机,如同附骨之蛆,在陈成的指挥下,朝林封扑了过去。

林封不曾躲避,只是以百鬼地狱图护住自己,就这么陷在幽蓝的火焰当中。

冥火被陈成分成两股,一股用来对付眼前大敌,一股在梁山上的一个石窑里烧了起来。

石窑里躺着八百具毒人,在冥火的灼烧下缓缓苏醒。

林封催动百鬼地狱图,地狱图上的夜叉罗刹浮现,不停的收摄冥火,而他本人却在地狱图的保护下毫发无损。

“你以为凭借幽冥鬼火就能伤的了我吗?”

林封的声音在冥火深处响起,惊得陈成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林封催动地狱图吸收冥火完善百鬼地狱图中一味冥火空缺,“为什么不可能,不如你再添一把火试试?许是这火头还不够大。”

陈成脸色狰狞,更加剧烈的冥火从四方聚敛而来,梁山寨只有三处火光,一处在林封这,一处在石窑中,还有一处在丹炉下。

片刻之后,林封面露微笑,道了声,“多谢!”

随后百鬼地狱图化作弥天大小,把冥火全部鲸吞,收入图中。

尽管其他地方早已烧成白地,林封脚下的青草却丝毫未损。

“你烧我烧的痛快,现在也换我烧你一烧好了,”林封伸手一点,百鬼地狱图绽放出赤红莲花,烟火一般瑰丽,席卷着扑向陈成。

“破军!”

陈成挥拳御守,龙气缠绕仿佛一座宫殿把他护在其中,让火焰不得近身。

林封眼睛一眯,“龙气,真是麻烦。”

龙气的本质是人道气数,和天道不合,故而克制天下道法,要打破龙气,只有用天道人道神道三道把龙气破开。

林封睁眼去观察陈成头顶的气数,当中一根衰败的龙气如同黑蛇游动,黑蛇周围遍布玄黄之气。

“你以为凭借龙气就能护得住你了吗?今天就要你瞧瞧什么叫人道反噬!”

说着林封,伸手一枚玉章将朝空中抛去,一道金光浮现。

借着黑山山神的权柄,神道山神神位的勾引下,陈成头顶黑蛇被引动,立刻反噬玄黄之气。

两者争斗,立刻就让陈成身前的龙气防御摇摇欲坠。

啪。

龙气破碎,消失在陈成头顶,失去龙气的防护,赤红的幽冥鬼火猛的朝陈成扑了过去,红光照亮了陈成脸上的惊恐和眼眸中的死寂。

轰。

陈成护住脑袋,整个人化作一团火焰。

赤红的幽冥鬼火扑上陈成的身体,陈成鼓动法力护住自己,然而还是在一瞬间,被火焰缠绕。

火焰如同蛇一样在他身上游走,伸出獠牙啃噬着他。

什么道与法,什么超越常人的伟力,什么力量和虚荣,全部都在这幽冥鬼火里孱弱得好似撞在石头上的鸡蛋,碎成一地渣滓。

陈成惨叫着,裹着幽冥鬼火朝远处逃去,武道强者的气血远比凡人雄厚,赋予他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赋予他顽强的生命。

此时梁山石窑当中,八百具毒人全部苏醒,在陈成被火焰席卷的同时,这些毒人在冥火中睁开眼睛,冲出石窑。

“轰!”

石窑炸破,八百具毒人通体缠绕着冥火从飞起的烟尘中疾驰而来。

“主公!吾等救驾来迟!”

八百具毒人结成军阵,踩着滚滚烟尘朝林封冲杀过来。

几十具毒人趁军阵守护之时,把陈成抢入阵中。

林封脚下一根根细草破土而出,抬着他的脚步在空中舞动。

军阵中军气煞气混成一块,以一个毒人将领为首,如同长矛,矛首指向林封。

“军气!军魂!”

林封仰天长吼一声两颗獠牙自嘴里爆出一拳打向军气长矛,两者相撞,军气长矛在林封的拳头中烟消云散。

林封拳头中出现黑芒,浓郁的尸气散发,一拳打在军阵的侧面,把几具毒人打得粉碎,但随即军阵一转,又有军气涌来,又使林封正对锋芒。

林封一拳,卸开军气的冲击,抽身后退。

军阵冲撞间,把陈成裹在其中,陈成浑身焦黑,被一个毒人抗在肩上。

“可恶!”

林封以飞僵之境,单对单这些毒人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逃生。

但是这些毒人以军阵为掩护,汇聚八百煞气和军气,又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且每个都有半步金丹修为,八百半步金丹毒人就是以林封的飞僵境界都要暂避锋芒,想来是乱党为了护住陈成的后手。

林封暗恨,还是自己道行不够,不然,管他什么军气,早就打散了事。

林封以百鬼地狱图护身,曲指点出剑囊里的金气剑光,正刺在军阵之中,往陈成身上落入。

左右两个毒人将陈成护住,旋即被金气剑光打烂。

“此妖厉害,还是保护主公离开要紧!”

八百具毒人凝聚军气,朝林封挥出一矛。

“诛魔!”

挥出这一矛后,军阵转动,朝梁山山下逃去。

长矛携带着军气仿佛千军万马奔腾,震雷滚滚,煞气红光怒潮一般席卷林封。

林封双手大开大合之间,出拳带着无敌之势打向军气长矛

轰!

林封原地不动,身后脚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被军气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林封逼开烟尘,看着越逃越远的军阵,眯了眯眼睛,终究没有再去纠缠。

第六十九章人皮灯笼

林封心里明白,深仇大恨已经结下,陈成若是不死,必定要和自己有一番纠缠。

打蛇不死随棍上,要是有可能,林封十分愿意把陈成留在这里,但以林封目前的手段,还真不能摧毁军阵,把他强行打杀。

更何况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头,大燕宫廷之乱过去已经四十余年,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九王赢稷后人是怎么回事。

宫廷之乱,九王身死,九王后人哪怕没有被当今天子赶尽杀绝,也应该是放在眼皮底下,才好随手拿捏,怎么可能容他逃窜在外?

大燕的司天曹、占星司,其中并非泛泛之辈,怎么可能让身具龙气的陈成逃了监管?

林封不愿多想,深想下去,只觉得云波诡谲,暗流汹涌,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卷入其中,摔个粉身碎骨。

前有六壬马前课,后有梅花内外应。

阴阳变化秒无穷,袖里乾坤一掌中。

林封瞧着陈成离开的方向,右手掐算起来演算天机,却只看到一片混沌,变幻莫测。

“逃吧,让我借着你看看这天下大势。”

林封没有强行推算下去,他和陈成因果已经种下,总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任由陈成逃走,林封闭上眼睛,把神识投到梁山阴井之中,阴井中飞剑已经将阴井中的幽冥之气吞噬殆尽,连带阴井中经年累月的阴气也席卷一空。

“百合,叫她们下来验收战果。”林封交待一句,就以御剑潜行之术,到了阴井前。

半空中一把飞剑,庚金之意锋芒毕露,漆黑如墨,胡二在飞剑下面歇脚。

见到林封出现,胡二作揖道:“山主,阴井已坏。”

林封点了点头,伸手按在飞剑上,赞叹一声,“不愧是直通幽冥的阴井,此宝已成。”

林封让胡二种下的飞剑是他提炼黑山湖底,鬼婆那口黄泉水眼和王生的传家之宝聚宝盆合炼而成,此刻用一口阴井催生,把这把黄泉飞剑化作天材地宝。

同时,这口阴井破去,也无法再沟通幽冥。

幽冥之所,即为阴土。

旁人不清楚其中厉害,林封却一清二楚。阴井沟通幽冥,就相当于从人间开了一道通往幽冥的口子。

一个不甚,就会被幽冥中的恶鬼借着通道爬到人间,犯下滔天杀孽。

见黄泉飞剑已经炼成,林封正准备借着山神权柄掌握梁山地脉搜寻梁山山神权柄所在,忽然停住了。

“咦,这是漏网之鱼?”

石窟中,四寨主脸色猛地一变,他已经感应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不断靠近石窟,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石窟门口。

林封站在石窟门口,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石窟里那人气机深远,难以捉摸,分明就是个强大的修行中人,哪里是什么“漏网之鱼”?

“哪位道友在洞中修行?可否出来一见?”

四寨主脸色阴晴不定,沉沉开口道:“山主已经尽破我梁山寨,势不可挡,此次对黑山阴界出手全是那陈成的主意,我无意与山主作对,还望山主放我一马,日后必有厚报。”

林封眼睛一眯,眼中杀机荡漾。

“无意与我作对?道友何必说笑,道友既然是自称‘贫道’想来是道门中人,又怎可睁眼说瞎话?陈成敢冒犯我黑山阴界,想必也是道友鼓动吧。”

“道友,你果真不出来一见?”

四寨主暗骂晦气,皮笑肉不笑道:“山主何必计较这等小事,贫道承认是贫道说山主劫数缠身才让陈成动了心思。

可山主不是也毫无损失吗?能蒙蔽贫道的天机术,可见山主道行高深。”

“此事是贫道做错了,不如这样,贫道在此向山主陪个不是,来日亲自去黑山负荆请罪,奉上百礼,以求宽恕。只请山主不要咄咄逼人,放我一马才是。”

林封如何肯信?这四寨主天机术其实并没有算错,林封确实是劫数缠身。

劫数缠身是雷劫要至,人劫不休,前几日林封在画界之中丹成飞僵之境,但有画界掩盖天机,让林封不至于马上渡劫。

但如今林封已经出了画界,这劫数也就来了,要不是林封压制自己境界恐怕马上就会渡劫。

这也就是林封没有全力对那八百毒人军阵出手的原因。

林封伸手点在石窟上,石窟里开始有草剑生长。

“道友说笑了,今日放过你,来日你亲自上黑山,怕是本座就得把自己的头颅奉上了。”

石窟中藤萝蔓延,青草抽丝,四寨主脸色一变,伸手点在丹炉下的火焰上,炉火猛地扑出去,把石窟中的草剑全部烧成灰烬。

但只一瞬间,也足够林封窥探到石窟中的情形。

“你不肯离去,是因为这炉丹药?”

林眼珠子一转,道:“本座也想瞧瞧你如此在乎的丹药,到底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林封手指脚下草剑凝聚成自己的样子走入石窟。

四寨主怎么敢让林封走进来,红着一双眼睛,猛地运转道法,身形拔高至九尺余长,抬肩朝石窟来人撞了过去。

啪。

来人被四寨主撞得稀烂,碧绿的草汁糊了四寨主一脸。

四寨主瞬间感觉到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

一根细长的长藤如同利剑一样破空而至,正中四寨主的腰腹。

四寨主一掌切断长藤,后退一步,叫道:“卑鄙!”

林封站在石窟洞口,逆着月光,他的身影一片模糊。

四寨主只听到他笑意盎然的声音:“我怎么会知道道长这般磊落,竟然不曾在洞中布下暗手,道长高风亮节,乃我辈表率。”

林封伸出右手,猛地握紧,四寨主腰腹处的断藤忽然四面开花一样生出七八条木刺,把他的内脏扎成蜂窝。

四寨主眼睛瞪得浑圆,运转法力把体内的藤条震成齑粉。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占尽先机上风,林封又怎么会他再翻身来过?

百鬼地狱图展开,幽冥鬼火浮动,如同一条赤龙朝四寨主缠了过去。

四寨主回头看了一眼洞中即将成丹的丹炉,猛然想起自家师兄对自己的批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虽有小智,难成大器。”

“你静心修道,不要学你二师兄,在这观里,我还能护你一时平安,出了道观,就没人能照拂你了。”

“大师兄,我错了。”

四寨主脸色一狠,猛地抬手拍在自己的天灵上,身躯炸成一团血光,把赤龙挡在身在,神魂化作一团青光钻出石窟,朝天外飞去。

林封瞧了被四寨主逃了阴神,嗤笑一声,把手竖在胸前,默念一声法咒。

梁山上二十四个方向,忽然漂浮起来二十四盏人皮灯笼。

四寨主从左冲右突,都被人皮灯笼阻拦。

第七十章此丹不祥(请求推荐票)

白欢和白喜从人皮灯笼里钻出来,合力祭起其中一盏,猛地一晃,把四寨主的阴神收在灯笼里。

收了四寨主的阴神,二十四个婴灵嬉笑着,提着灯笼回到车辇边。

白欢把镇压着四寨主阴神的那盏灯笼拿去车辇,挂在车辇前的黄铜灯上。

林封御空而行,避开一地血腥,走进石窟,就看见丹炉上红气缠绕,钻入丹炉。

不一会儿,一道红光从顶开丹炉的炉盖,滴溜溜的旋转着,在丹炉上沉浮。

林封心中一动,伸手把红光抓在手中,化作一枚朱砂赤的丹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物莫非与我有缘?”

林封不知想到什么笑话,低声笑了起来。

林封熄了炉火,把丹炉和四寨主蒲团旁边的一个布囊收起,转身出了石窟。

回头瞧了瞧石窟,林封一掌印在石窟上,把它打塌,将其中的血腥彻底埋葬。

张生百合走到林封身边,回禀道:“山主,这寨中财物已经被掳掠一空,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林封笑了一声,把手中的布囊扔给百合道:“都在这里。”

百合打开布囊看了一眼,美滋滋的把布囊挂在腰上,道:“山主,这些财物怕是能用上几十年了。”

林封古怪的笑笑,“几十年?怕是用不了那么久。”

百合不明所以,林封道:“这些财物都要用起来,让钱生钱才是正道。”

百合醒悟,但不清楚林封的打算,也不敢过多打探,对着这位山主,百合心里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等到胡二捧着已经完全吞噬幽冥之气的黄泉飞剑转出来后,车辇启程,婴灵开道,神女托辇,回转黑山。

他们背后,阴风卷动云气,不一会儿,就有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随后,一棵又一棵树苗发芽,一株又一株青草破土。

烧成白地的梁山很快就开始泛青。

等到车辇离开梁山地界后,两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梁山。

“这位黑山山主,手段真是高明。”

其中一个人影在梁山四处探查过后,啧啧有声地感叹道。

另一个人影则站在倒塌的石窟前久久不曾动弹,仿佛一块凝固的石像。

“黑山之主!”

他心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杀我师弟,此仇此恨,我若不报,怎能干休!”

林封坐在车辇当中,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也混不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没那个能耐把他一举灭杀,都不算什么大事。

黑山兰若寺一处阁楼里

林封在拷问四寨主。

四寨主被封在人皮灯笼里,林封把灯笼拿在手上,吹了一口气,从灯笼口吹出一条明黄的火焰,丝带一般蜿蜒,随后化作四寨主的模样。

四寨主面露恐惧,正如他师兄留下的批语,这位虽有小智,难成大器。

最后一点心气也在天魔解体**中消耗一空,只剩下阴神被林封摄入灯笼,只能任他揉圆搓扁。

成仙之路

鬼道、人道、妖道、神道、仙道、武道

鬼道:阴神成仙之路不修肉身只修元神。

人道:儒修浩然正气,有一言喝死大妖之能,皇帝修真龙之气,但寿元有限,百年后只能转修神道、鬼道或入轮回。

妖道:山精野怪修炼百年得成人形,逍遥世间。

神道:得地域神位权柄,修香火信仰之力。

仙道:有飞天遁地的练气士和御剑飞行的剑仙。

武道:炼一身气血,肉身成仙

林封的僵尸之身不属于任何一道,却又超脱任何一道,自成一道。

这也就是飞僵道行的林封能碾压金丹道行的陈成和四寨主,即使他们的法力对等,都是丹成。

走鬼仙一道者,一灵不昧,哪怕死了,也不会陷入谜障,自动被阴土吸引。

这时候的神魂,或可称之为阴神。

仙道和鬼道全然不同,鬼为纯阴,人为纯阳。人要成仙道,最起码也要阴渣尽去,化作纯阳元神。

林封把灯笼挂在灯架上,再慢条斯理的回头来看四寨主。

“我有话问你,你答不答?”

四寨主毫无气节风骨,当场就投降了。

“气节风骨,那是人干的事,如今我都已经死了,还说什么气节,谈什么风骨?”四寨主暗自思量。

“山主请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封愣了一下,把他细细打量了一边,道:“也好,真小人,也好过伪君子。”

也不用林封多问,四寨主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过往种种一一禀告。

当林封得到黑山山神权柄时,四寨主,演算天机察觉林封劫数缠身,认为是动手的好时机。

陈成虽然对林封的跟脚不甚明了,但也决定出手,成也好,败也好,一来可以获取黑山山神权柄,再不济也可以试探出林封的实力。

只是二人太相信天机劫数,却被天机坑得一个肉身损毁,一个阴神也落在林封手中。

“我长生观一门三道,大师兄阳愿,二师兄阳朔,和我阳央,大师兄有经天纬地之能,一心向道,不履尘世,二师兄贪恋人间繁华,心性狠毒,权谋深重。只有我一无是处。”

四寨主说着,一脸唏嘘。

说完之后,又想起自己是林封的俘虏,已经转身投效新主。

连忙道:“山主,我大师兄就不说了,不会涉足人间,但是我二师兄却不可不防。”

我二师兄来自视甚高,我死了,他肯定要怪到山主头上。还请山主早作防范。”

绕是林封见多识广,也被四寨主的无耻深深震惊。

即便四寨主为了免除折磨,像他投降,他也没有试图逼他说出,出卖师门的话。

反倒是这泼赖,自己一把,把师门秘闻全部抖出来,拼着出卖师门,也要在新主面前表现。

林封向他打探他二师兄的本事,四寨主果真知无不言,把自己师兄卖个干净。

了解四寨主二师兄的本事和行事风格,林心里有底,忽然取出从四寨主丹炉里得来的灵丹,问他这是何物。

四寨主脸色复杂,要不是这他贪图这一炉宝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因而深深地觉得此丹不祥。

第七十一章香火修行,鬼戏班(请求推荐票)

“先师有幸得幽泉血魔青睐,得传三种炼丹术。”

“师傅仙逝,我师兄弟三人分别得传天元金丹、地元金丹和人元金丹之术。

这一粒宝丹,就是人元金丹。取生灵气血精元炼制,生机无穷,阳气内敛,是纯阳宝丹。”

林封若有所思,把人元金丹收入怀中,又讨来四寨主的丹道心得阅览,才把四寨主重新封在灯笼里。

夜晚一月一次的鬼市再度开放,正是月上中天,银光灿灿,仿佛水银泻地。

林封大胜归来,消息传得飞快。

兰若寺,兴奋的女鬼们叽叽喳喳的聊成一片,片刻后,鬼市里所有的妖鬼都知道山主一怒血染梁山的壮举。

兰若鬼市里一众妖鬼知道后,莫名得觉得热血沸腾,欢呼雀跃。

鬼市里声音躁动,大大小小的酒肆饭馆里,都是讨论山主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将梁山上的对头杀得屁滚尿流。

林封听着鬼市里的热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样的生活,其实分外和谐。

世人都寻仙访道,却不曾听闻有几人艳羡魔道,纵然魔道百无禁忌

纵然魔道修行迅速,纵然魔道不需要断情绝欲,不需要积累功德,纵然魔道百般好,为什么还是没有人心慕魔道。

无他,一个苦字而已。

真正入了魔道的人,才会体会到魔道的苦。然而入了魔道的人,有几人能够超拔?

魔道苦,仙道就不苦了吗?

古往来今求道者甚众,能得道者几人?

读书苦,但能明事晓理,做工苦,但能养家糊口,能受得苦,无非甘之如饴而已。

绝望已久,立足黑暗的人,但凡给他一丝希望,一缕光芒,他也会拼尽全力去追逐。

哪怕一路坎坷风浪,哪怕一路荆棘带血,也甘之如饴。

林封就是其中的代表。

听说林封回山,已经醒过来的小卓拖着鞋噔噔噔噔得在婴灵的指引下跑上藏经阁,正瞧着林封点着烛火,挑着香炉。

香炉里的气息淡淡的药香,烧出来没有丝毫多余的烟气,只见一条白线从香炉里飞起,虚化做无形之气。

桌子上一个玉石做的牌子,玉石不算顶级的玉料,却是郭北县里所能见到买到最好的料子。

这块玉石已经被林封亲手雕琢好,雕刻的是黑山真形图,山纹云纹树纹融为一体。

这块几乎就是一件未曾完成的法器,只要稍加祭炼,就可以沟通山岳之力,不论是克敌还是护身,都是一件不错的法宝。

小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轻轻走了进来。

林封转头看着她,朝她招手,道:“过来。”

小卓只好走了过去,她一双眼睛发亮,也正是因为发亮,使人难以窥探到其中所蕴含的情绪。

林封笑道:“醒了就好。”

林封放下手中的烛火,把桌子上玉石递到她手上。

“说了给你带礼物,这次给你做了这个牌子。这个玉牌,可攻可守,你用着正好。”

小卓的眼里,林封的影子和楼阁里的灯火晃动着,似乎凝固了起来。

小卓忽然把头钻进林封的怀里,轻轻的抵着他的胸口。

“这就感动了?”林封笑着说道

“好了我有要紧的事要做,你去把嫣红叫来,我有事吩咐。”

小卓带着玉牌在婴灵的指引下出了藏经阁。

林封仍旧在藏经阁里推算他的法术。毕竟有上次得到几部道门道法在手,想要推演也就容易了许多。

先参悟长生观的丹道之法再结合道门道法,林封相互整合,终于整理出一门,以香火入门的修行方法。以香火修行,食香供奉修行。

林封心中愉悦,有这门道法,就可以广开鬼市,吸引八方食客,天地鬼神前来了。

林封把这门法术录下,转交给已经在一旁候着的嫣红。这种修行法门,阴鬼修行比妖精容易。

嫣红把这门道法向兰若众妖鬼传下。

第一个毫无犹豫修炼的人是小唯,只有经历过痛苦才知道自身实力的重要。

见香火修行之道推广开来,林封去了一桩心事,就要开始安心准备渡劫了。

要引天雷入体,承受雷劫,自然不分时令,但真正的雷霆,是有时令之分的。

春雷生气最重,乃是生发之雷,雷劫蕴含生机。

因此林封要把渡劫之日,定在来年春天。

此刻方才六月出头,算起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给他准备,好好谋划,以免因为僵尸之身被天雷劈死。

这当先一手,就要积累信仰神力,迷惑劫数。

月色融融。

吚吚哑哑的歌声在黑山上回荡,唱得是梁祝。

正唱到第十三幕祷墓化蝶。

“不见梁兄见坟台,呼天号地哭哀哀。

英台立志难更改,我岂能嫁与马文才?

梁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

祝英台唱完,只听晴天霹雳,风雷大作,梁山伯坟墓裂开,祝英台投身而入,仆人伸手去抓,扯开衣襟,如同蝴蝶分舞。

随后雨过天晴,从梁山伯的坟墓里飞出两只蝴蝶,随风飞舞。

鬼魂唱戏,亦真亦假。

唱罢梁祝,满堂喝彩。只见得高台上,两只蝴蝶又化作人形,鞠了个躬,从后台走下去。

为了庆贺林封的香火楼开张,黑山阴界的妖鬼争相贺礼,这鬼戏班子,就是自己过来献艺的。

又是月半,鬼市开张,妖来鬼往的鬼市里热闹非凡

因此被鬼戏班子吸引的妖鬼使得堂内座无虚席。

林封在二楼的雅间里收回目光,说了声“有些门道,看赏。”

胡二托着盘子吩咐一旁的侍女送到后堂。

林封指的是鬼戏班子的幻术,只一曲梁祝,尚且入不得他的眼,反倒是戏班子的幻术,让他觉得十分有意思。

方寸之地,能兴云布雨,排演兴衰,这已经得其中三味了。

小唯在一边绣着花,绣着绣着,就住了手,看台上唱完了梁祝,忽然就冷笑了起来。

“化蝶成双,生生世世,世上若真有这种男女真情,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负心人。”

第七十二章黄泉飞剑炼成(请求推荐票)

小唯心里不舒坦,她早已不舒坦。

从戏班子说要开演梁祝,她就从心底觉得恶心,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的看到结局。

小唯说完,就知道自己又在钻牛角尖。

即使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好,但是每当这种时候,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片刻的安静后,直到台上出现了一个少女,一身白裙,衬的身形飘渺似仙。

小唯又开始绣花,一边绣花,一边嗔怒道:“她上去做什么!”

台上这人,可不正是小卓。

只见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桌子前,伸手在桌子上捻动,就有烟云四起,烟云攒动,化作一个又一个的人形。

小卓不疾不徐,缓缓开口,说得是林封大破梁山寨的故事。

林封有些啼笑皆非,只听小卓恭维道:“那兰若之主,身高七尺有余,着一身火纹玄服,恍如神明,一喜一怒,似有天地应和……”

林封是真听不下去了,自从小卓伤好后,性子越发跳脱,什么都想试试,顽劣得可以。

只是她这顽劣,又都是小事,看起来不着调,但心里却比谁都敞亮。

只是越是聪明,越是容易学坏。

林封转头,对刚上阁楼的嫣红说道:“她《清静经》抄完了吗,抄完了改抄《道德经》。”

嫣红低低的笑着,应了声是。

“你们自好好招待往来的客人,不得怠慢!”

“是!山主!我们晓得了!”嫣红和小唯施了一礼后应道

吩咐完林封转头就去了丹室。

黑山灵脉灵气充足,以水为主,阴气盛,水生木,又受阴气影响,树木苍郁,远看时色泽近黑,故称黑山。

要在水脉为主的黑山上建立丹室并不容易,火气不够,很多手段都无法发挥,若非阴敕符授在手,直接以山神权柄沟通黑山地脉,引动地火上涌,造成火井,丹室实在名不符实。

人元宝丹的炼丹之法不可谓不高绝,但是四寨主却练错了。

在林封眼中,人元宝丹炼丹手法怎么可能这么低劣,幽泉血魔身为魔道领军。

是跟昆仑群山之首峨眉山长眉真人,斗那么久的人物。

所传下来的道法怎么可能如此低级,果然在林封几经推衍后,这门人元宝丹之法的根本面目就出现在林封面前。

人元宝丹,是以自身为鼎炉,锤炼自身,练到最后,自己就是纯阳宝丹。

以丹道阐述修行,齐头并进,这才是人元宝丹的真意。

林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四寨主后,这老道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林封以为这老道士是因为把师门道法糟蹋了,而愧疚难当。

不想这老道士是可惜自己已经失了肉身,空有秘法而难以修炼,馋的。

火井勾连地肺之火,百鬼地狱图在火井里沉浮旋转,数条火龙盘踞在图面上,吞吐各种火焰。

十余间丹室,大部分都在炼制丹药之类的东西,心思细密的犬,狐,鼬,鹿,人参,何首乌等等精怪在负责炼丹,炼丹一道也是助长修行的一种修炼。

最后一间丹室是林封所有,里面现在炼得不是丹药,而是法器。

他那黄泉飞剑吸收阴井中的幽冥之气之后,不逊于天材地宝,只不过是以黄泉水眼合练,很容易受到克制。

因此先借助火焰印上道纹,只等雷劫之时,和林封一同阳化,就可以成就一件威能不俗的法宝。

亲自确定过黄泉飞剑不会出现问题,又以剑仙道法记载的炼器之法投入金气,开始炼制黄泉飞剑。

黑山上丹霞弥漫,一处丹室前百合带着嫣红、宦娘、小唯在等候

距离林封走进丹室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来了,兰若众妖鬼担心林封炼剑有什么差错,轮流在丹室门口候着林封。

“能成吗?”嫣红轻声问道。

哪怕是以嫣红冷静和冰雪聪明都有些担忧。

倒是小唯,对身为人时光并无多少流恋,显得尤为淡定。

宦娘对林封的信任和嫣红全然不同,因此仰起雪白的脖颈,道:“山主要做的事,何曾有过失败的?”

嫣红看着宦娘,从她盲目的自信里得到些许支撑。

嫣红所受的教育和宦娘不一样,她是大家闺秀,变成鬼了,也有自己的主张

而宦娘,从一开始就依附着别人而活,死后也是依附林封。

但不可否认,如果藤蔓攀援的树木足够高大,藤蔓也会生得修长。如果追逐的人足够优秀,不知不觉的,追逐者也会逐渐优秀起来。

小唯点了点头,道:“对,山主要做的事,何时失败过?”

百合默默观察着几人,淡淡地笑了笑,道:“看着就是。”

凡是被人倾注了感情的东西,若有机缘,就会诞生灵性。

画师手中的画笔,木匠手中的刻刀,妇人几代传承的配饰,这些得到主人情感,伴随着主人成长的东西,都有着非凡的灵性。

被林封铭刻道法道文的黄泉飞剑,也有一点灵光在孕育。

丹室里林封走到黄泉飞剑旁,伸手拂在黄泉飞剑剑身,留下一个淡金的飞剑印记。

自此,黄泉飞剑算是炼制成功了,自己耗费的苦心没有白费。

只等春雷来了,和林封一起渡劫阳化,借天劫成就根基,成为真正的法宝。

第七十三章花姑子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林封一出丹室就看见百合等人在丹室外等候。

见林封出来,宦娘轻呼一口气说道:“山主英明神武,我就说区区一把飞剑怎么能难倒山主。”

百合看林封平安出来,对众妖鬼说道:“都散了吧!”

见众妖鬼全都散了,百合和小唯宦娘等人也见礼后退去。

林封则一个人来到藏经阁,等林封到藏经阁后,那里早就有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在那里等候林封。

林封也不意外直径走进朱红色的大门,当林封走进朱红色的门后,那原地出现的门也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藏经阁里。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林封从朱红色的大门里走出,五通神一脸的笑意冲林封说道:“这次的任务简直简单的天理不容啊!你走运了!轻轻松松就有功德点赚了!”

林封看着五通神似笑而非的神色说道:“说吧!什么任务!不会又是去捉渡劫期的妖怪吧!”

“你这人,就是开不得玩笑,你放心我推荐的任务绝对让你这次赚功德点赚的的盆满钵满”五通神诱惑的说道:

“这次的任务是拯救一个人”

“哎呀!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会骗你吗?”

林封怀疑道:“什么人”

“就一个反派而已,对你来说简单的要死,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五通神一脸我怎么会骗你的神情。

“不要废话了,他是信息我都写在这张纸里了”五通神逐渐不耐烦的说着,将纸塞进林封怀里,大手一挥林封就原地消失。

崂山县

林封从一道朱红色的门里走出后,让白福白禄披上一张画皮,在崂山县置地置产,盘下一些产业经营,融入崂山县为日后计划做准备。

转眼距离林封来到崂山县已经有了一个月,这日在林封经营的一处客栈前晕倒了一对母子,被林封收留。

客栈的一间客房内,妇人正挣扎从床上坐起,轻轻地咳嗽着,脸色苍白。

因为生活的苦难,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符合她的年龄的痕迹,但时光虽然能够溶蚀她的美貌,却不能够带走她的风采。

隔着屏风,林封只看到了一个比黄花瘦,却很有风骨的女子的影子。

他温和道:“夫人有病在身,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是这家店的东家,您安心在此养病,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掌柜,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您看可好?”

那位妇人咳嗽了两声,道:”妾身,上京寻夫,失了盘缠,病困旅途,承蒙掌柜的怜悯和东家仁爱。”

“收留之恩,无以为报,恩公如此高义,妾身母子又岂是不知图报的人。”

“妾身现因恩公有一暂时栖身之所,已很是满足,又怎会贪心要求太多。”

“现在终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已让我惴惴难安,只盼早日好起来,报先生收留之恩。”

“但现在还请先生让我孩儿,在这当个跑堂的,供先生使唤,先偿还部分恩情。”

林封轻笑道:“我刚在大堂见了一小童,举止斯文,是个好孩子。

“夫人,我知你知恩图报,可是孩子还太小,干那么重的活万一病了伤了,您的病又未愈,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他看屏风上的身影抖了一下,又道:

“夫人,可怜天下之间父母心,母子连心,您难道不担心担心令郎身体有什么意外吗。”

“令郎虽小,亦担心您的病情,他也希望能亲手照顾您,盼您痊愈”

“所以,我觉得,为今之计。夫人还是好好养病为妙,让令郎在旁边照顾着,你和他都会安心。”

“至于以后的事,等养好病再说,您和令郎会离开,这家客栈却永远在崂山县。”

“夫人您是个高义的人,亦应该明白,报恩不怕时日长,来日方长。”

夫人先把身子养好,以后我等着夫人和公子的大驾,你看可好?”

“先生这番话折杀妾身了,就按您的意思办吧!”熊陶氏最终妥协了。

林封唤来掌柜的嘱咐一番,就离开了。

过了十几日,熊陶氏的病好了带着,正要找林封辞行,被林封给拦住了。

“夫人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们又是女人孩子孤身上路,太不安全了,不如先暂居本镇。

林某是生意人,在京城也有生意,林某帮您打听您丈夫的消息,让他得了消息找你们总比你们一路上寻他方便的多,也安全的多呀。”

“可是,我们已经很麻烦先生了,再住下去……”熊陶氏看着年幼的熊思仁一脸犹豫不决。

“夫人就是不为自己想,也替孩子想想呀。”林封看熊陶氏犹豫不决当即下了一剂猛药

“那就,多谢先生了。”熊陶氏看着年幼的熊思仁下了决心道:

于是,熊陶氏母子留在了崂山县。

林封让熊陶氏母子留下自是有他的目的。

陶醉,是熊雄还是落魄书生时与自己的熊陶氏所生的儿子,但他金榜题名后为了攀附权贵,娶了别的女人。

将幼小的陶醉和熊陶氏用“十零散”毒死,并弃尸竹林。

陶醉被竹林中的竹精所救,魂魄附在竹枝上,以竹为躯,成为竹妖。

为人温雅俊秀,重情重义,冷静沉稳,心怀慈悲,光明磊落。

与花姑子一家有很深厚的情谊,多次在危难中施以援手,尤其是对花姑子的请求,虽然多次违背自己的意愿,但还是义无返顾。

第七十四章钟云山

他心中爱慕花姑子,却难以开口,后来花姑子心有所属,对安幼舆死心塌地,他只好无奈的选择放手,成全他俩。

后为报母仇,接近熊雄一家,机缘巧合下与钟素秋结识,钟素秋对他一往情深,却也因为人妖殊途而有缘无分。

最后不忍亲眼看到花姑子的悲剧而退隐山林。

林封收留熊陶氏母子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熊思仁,也是日后的竹子精陶醉。

留下后,熊陶氏为了报恩在客栈主动提出在厨房个打下手的厨娘,连熊思仁也在厨房帮手。

林封劝阻多次,孩子年幼不必帮忙,但见熊陶氏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阻下去,由着母子二人在客栈厨房打下手。

崂山县,林封新买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林封躺在太师椅上听着白福打探回来关于钟云山和安幼舆的消息。

钟云山是一个聪明的人,更是一个生意做得很好的生意人,他虽有乐善好施的美名,可他更喜欢一本万利的生意。

这也难怪,爱惜羽毛的人未必是洁身自好的君子。

因为若是君子,只需内心坦荡,又何必在乎别人加之于身的名声?

钟云山绝对不是君子,在他心里,只有道术和师门玄真三宝,玄真宝宝鉴,神笔,山主恕罪,这最后一宝属下没有打探出来。

当年为了夺玄门宝鉴和掌门之位暗中联合癫道人杀了自己师傅天机子和安幼舆的父母,搞得玄真教差点全教覆灭。

之后隐姓埋名靠着一身的道术得到了一个山匪头子的赏识,后根基渐稳。就将那山匪头子取而代之。

靠着当山匪起家,借着在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截下了一些富贵。

后女儿钟素秋出生,金盆洗手在崂山县开始坐起了生意。但任然一心想要得到师门重宝,玄门宝鉴和神笔

钟云山做生意圆滑深算。

在崂山县又有美誉,又不犯事,又知进退,这商场上,他自混得如鱼得水。

他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坐商变行商,财源达三江;这倾城的家产他是怎么赚到的?

只能在感叹一句他的聪明,他深知一个道理,从古至今,官商勾结。

当官的要么要名,要么要财,要么要名财两得,也就奇怪,古今中外的官老爷第三种居多。

他们喜欢奉承他们的人,喜欢孝敬他们的人,更喜欢也更需要的是钟云山这样的,既出手大方,又有原则,有办法,能让他们名利双得的人。

比如,看所治辖的地方流浪行乞的人多了,向朝廷报要建一收容他们的地方,交给别人建,他们怕建不好出事,就会交给钟云山。

他有城府,用真材实料,不出事,建好了,在向朝廷多报点,他们能拿一大笔,钟云山自也不会亏了,即博了名,又得了利。

上面要查就让他查,都是真材实料,老爷们不怕,不过向朝廷多报点,若这要问起来,朝廷不至于与民争利吧。

所以,钟云山在崂山县自是混的好,上至巡抚,下至本县知县谁不知道小小的崂山县,大大的钟老爷呀。

可钟云山的精明之处还不止这些,他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暗地里不知资助了多少穷途困窘的书生。

受他资助的书生,总有几个进士及第,甚至有是京中大员、两江总督、封疆大吏的。

有一份资助之恩,再投其所好,钟老爷虽在小小的崂山,却起码颇有根基。

懂得规矩,长袖善舞,还不是这钟老爷最精明之处,他更为高明的是,知进退,从不显山显水

处事低调,挑生意,别人要干最得利的,钟老爷条最安全的、最长久的,做煤矿生意的,虽会暴富,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一不小心,就被朝廷收了,百白忙活一辈子,衣食住行、医药茶酒。

百姓一刻也离不开,钟老爷就做这最长久的生意,虽利薄,但架不住好名声和生意兴隆。

与官府打交道,一般人要不白喂了,喂不熟的狼,要不和官老爷共同牟利被人家当挡箭牌了。

可钟云山,该孝敬的孝敬,他能从那些老爷手里拿到回扣倒是其次。

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些钱,最重要的是,他能让官老爷既离不开他,又动不了他;离不开他的深谋远虑,处事高深。

动不了他,因为他的美名,更因为他曾经有恩于的年轻后起之秀们。

别人一富处处显摆,钟云山城府高深的很,仍是那么谦虚,仍是那么平和,就在崂山这个小小的地方。

深居简出,吃穿用度都很普通,经常做善事。

不拿一分不义之财,平易近人,谦和有礼;普通人直呼大好人。

而高明的人会发现他难以琢磨,就是对他亿万家产有歹心的,除非是傻子,略一思量,也只能退避三舍。

钟云山一生可谓是聪明福聪明,机关算尽,算无遗策。

三年前安婆婆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安幼舆在崂山县定了居,就一直在钟府帮工,安幼舆和钟素秋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阿禄回来没有”

听林封问起白禄,白福这才一脸焦急道:“山主,阿禄去花姑子一家的住所打探还没有回来,我担心他会出事,要不,我去瞧瞧”

林封一脸平淡的说道:“不必了,百鬼地狱图无恙,他便无事,想来是因为有事耽搁了,你去崂山外那个竹林替我探探那只老竹子精的来历”

“是,山主”白福施了一礼后就化作一股青烟飘向崂山县外竹林。

林封看着离开的白福,眉头一皱。

“玄真三宝,玄真宝鉴,神笔,那最后一宝是何物?”

“也不知道,这钟云山是何等修为”林封抚平眉间的川字缓缓说道。

“罢了,日子还早,饭还要一口一口的吃,急不来!也急不得”

第七十五章崂山县令熊雄(请求推荐票)

转眼春去秋来,五个寒暑过去了,自从四年前林封出过一次崂山县,度过飞僵天劫,将黄泉飞剑借助天劫与自身一同阳化后。林封就再也没有出过崂山县。

在这五年里,林封的生意也做到了大燕朝各州各地。

因为林封用人不忌讳,不论男女只要有才干,才华,都能得到重用。

所以五年短短成了大燕朝百大商会之一,排行第九十二的崂山商会。

耳目遍布大燕朝各地,酒楼,青楼,食肆,只要是消息的传播地,都有林封的人驻足。

崂山县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林封打开面前白禄送来的贴着陈成名字的的木匣。

拿出一张纸条,仔细的看着。

正在集结旧部吗?还和新任的国师正在密切接触?

林封皱着眉头继续看了下去。

新任的国师慈航普渡,据悉来历神秘,但有能沟通佛祖让佛祖降世的神通。

“呵!佛祖降世,有机会倒想见识一下”林封轻笑着放下手中的纸条,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贴着熊雄字条的木匣。

林封若有所思的说道:“崂山新县令?”

原来的崂山县的县令升迁了,崂山县换了一个新县令,而这个县令,姓熊,名熊雄。

当初,林封答应帮助熊陶氏打听她官人的消息。

就算林封不想好好打听,都会知道四年前上京应试的士子中有一个叫熊雄,毕竟名字特殊。

更何况林封可是密切关注着熊大官人的动态,好为以后的事情做准备。

由于林封的崂山商会遍布大燕各地,耳目众多。

林封很快就打听到了,那个姓熊的书生,先是金榜题名占了探花的位置。

后是巧言令色勾搭了一权贵之女,先头的事是走狗屎运,后面的事,可是靠女人向上爬。

这位新的熊夫人姓赵,家中有个金矿,有一兄长更是官拜侍中郎。

熊某人“嫁”入豪门,自然是风光无限,毫不犹豫的把糟糠之妻和亲生儿子抛到了脑后,视自己的骨肉死活不顾。

正应了那句无毒不丈夫!

赵侍郎蒙皇上宠爱,自是权倾朝野,但是这位赵大人不仅是贪,而且是太贪,没有人也没有事能够阻止他做巨贪的脚步了。

俗话说:“上天欲让其毁灭,必让其疯狂。”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无节制的,疯狂的贪的人早晚会覆灭,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更何况,这赵侍郎有今天这一切,都是现今老皇帝的宠爱,老皇帝能活多久,这皇位早完是新皇的。

他恃宠而骄,飞扬跋扈,树敌太多,为了安抚众人,新皇能不除掉他?

老皇帝又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个巨贪?

大燕明皇时期,新旧皇交替时期和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

对着未来的新皇,当今圣上的口里,必是:“你刚登大宝,恐群臣不服,必要立威,赵侍郎蒙我恩宠多时,他不思报效反行贪墨舞弊龌龊之事,我不杀他,留你杀他。”

一来使满朝文武人心归一,二来立威,三来处置他的巨额财产,以充实国库,你且记住。”

所以说,不怕遇到贪官,官场十有**都是贪,有一二不贪也是为名,真正无欲无求的,就不在官场,早隐居山中了。

所以说,别看他表面风光,也不过是皇上养的,留给新皇过年宰杀的一头肥猪而已。

可这赵侍郎一家子,说他是猪,他还真是猪一样的智慧。

自己跋扈贪婪,妹妹骄纵贪婪,新收的姑爷是阴狠狡诈贪婪,贪到了一家,却不知收敛。

终于,得罪人得罪的太深,他妹夫靠他恩荫的大官坐不下去了,被贬到崂山县做一小小县令。

崂山县,为什么偏是崂山县?别人不知,林封怎么不知,林封在心中暗暗冷笑,好你个赵侍郎。

竟敢谋图我的资产,你敢图谋不轨,就别怪我不仁不义。

想要这亿万财富,也不知你能不能有命享受。林封的眼角射出冷光。

一旁的白福见林封神色不对,问道:“山主,可是这熊雄有什么不妥。”

林封看着一脸疑惑的白福缓缓将刚才的猜测说出。

“山主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他与一般生意人不同,也不介意干以力破巧的事,他没本事入得京城深处,让皇帝无声无息的死亡,但除去一个小小的赵侍郎,还是举手之劳。

不过这釜底抽薪之计,也是万不得已才能使的,一是他不愿暴露自己,二是他更愿意看他们狗咬狗,慢慢纠缠。

白福在一旁提出了心中的担忧道:“不过山主,随着这熊雄夫妇的到来,陶夫人母子如何处置倒成了不大不小的问题。”

明眼的事,收留熊雄以前“污点”的林封自是熊雄的眼中钉。

“山主,既然他们是为图商会之财,山主和气生财,不想结怨也会结怨,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见林封没有应声,白福施了一礼后继续说道:“不如先将他们悄悄藏起来,向他们揭穿熊雄的真面目”

“到时候,就算陶夫人母子仁慈不想予姓熊的计较,山主也自能用这段往事搅混一池子水。”

“如此,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林封吩咐了一声后就朝屋内走去了。

得到了林封的首肯后,白福打定主意,今晚亲自送陶夫人母子离开。

施了一礼后,白福这才退下。

夜色正浓,白福化作一股青烟从林封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飘出,方向是熊氏母子的租住的一处小院。

他刚走近小院,便听见女子的挣扎哀求声,小孩的哭求声,还有一男一女的狞笑声。

他猛叫不好,加快脚步,想跃上房上,掀了几处瓦片进行查看。

只见熊陶氏母子的哀求声越来越弱,熊陶氏母子倒在地上,在屋内昏暗的油灯光下,一男一女面露狰狞。

他大惊,因为这男的正是熊雄,这女的,便是新的熊夫人赵氏。

白福心中思绪万千,辗转百念。

他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但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这熊雄比虎还毒,真是禽兽不如!

只听他们嘴里念叨着:“你们可别怪我,谁让你们是没钱没权的人,要阻挡我升官发财的路了?”

言罢,竟要烧屋。

第七十六章钟素秋(麻烦推荐票支持一下)

白福见此挥出一道阴气,瞬间屋内阴风大作,杂物四处乱飞,打在熊雄和熊夫人的脸上。

吓得熊雄十分惊慌,慌忙道:“有鬼”,忙和他夫人跑了,慌乱中,还是打翻了油灯。

白福自他们离去之,从屋中抢出陶熊氏母子的尸体后,直奔林封的宅子去了。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林封坐在太师椅上,看向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沉思片刻后,冲着白福吩咐道:

“就葬在崂山之中的竹林深处吧。那竹子精认得你,让客栈的刘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去办。”

“事情办妥后就升刘掌柜做崂山县的管事!”

“是,山主!”白福嘴上应着后,一股阴风卷着熊陶氏母子的尸身,施礼后退出了,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等离开宅子,白福这才披上一张画皮向客栈走去。

客栈刘掌柜一脸吃惊的看着白福道:“白管家,这,这熊家娘子可是中毒而死。谁下的毒手!”

白福一脸冷漠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你跟了公子这么久,还这么不知道分寸吗?”

“属下不敢”刘掌柜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应道

“事情办妥后,就去公子的宅子领管事的牌子。”

“是,谢白管家,谢公子!对我的栽培,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公子将此事办好”刘掌柜闻言一脸狂喜道

三更天,白福从客栈走出后,刘掌柜这才叫上伙计,抬上熊陶氏母子的尸身朝着崂山竹林走去。

同一时间,钟府也出了一件事情。

原来是钟素秋突发心悸晕倒了。

等钟云山回来,听到奶娘慌张地道出事情的经过,大惊大急,忙请了名医为钟素秋诊断。

待药师开了几幅药后,给昏迷中的钟素秋喂了药,吩咐奶娘仆妇丫鬟好生照看,就匆匆到了书房。

不是钟云山不想亲自照顾女儿,而是他也得到了消息,得知崂山县新任的县令是此届探花熊雄。

身为大燕朝百大商会排行第九十八的钟氏商会会长,他自然和林封一样知道这熊雄来者不善。

他大舅哥的贪婪也早有所闻,虽然前面有林封的崂山商会顶着。

但这么些年来,他都没有查到这个崂山商会会长的跟脚,当然不会把自己的身家压在林封身上。

毕竟唇亡齿寒,林封的崂山商会,落入熊雄手中,自己的钟氏商会也不会幸免于难。

虽然自己有的是手段让二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但如非必要他还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

当年自己差点让玄真教灭派,玄真教发展数百年,自然结交了不少老怪物,要找自己麻烦的人不在少数,只要自己暴露,这些人会像闻到腥的苍蝇蜂拥而至。

为了他和女儿的安全,和以后的生活,他要及早布置。

他先修书于崂山属地的巡抚一封,寒暄一番,在隐晦的提了一下熊雄的事,这巡抚是他早年资助过的书生之一,又是一个要名的人。

就凭这两点,自会帮他牵制着熊雄,又修书两封给上京的礼部左侍郎和礼部右侍郎。

这两个大人,一个是要名垂千古型,一个是要两袖清风型。

一个清廉,一个大贪,但他们却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扳倒赵侍郎,将赵家连根拔起。

因为,只有扳倒赵大人,左侍郎才能以此博名,右侍郎才能浑水摸鱼捞一笔然后再取而代之。

最后,他也修书一封给赵大人,信上说崂山地僻,大人的妹妹和妹夫受苦了,钟某一定好生招待,以尽地主之谊,

以此信来安抚赵大人,以示臣服,让他不要立即动手。

办完这些,他换上夜行衣,从暗格里拿出了一瓶药,奔向县衙。

这县衙他来过多次,自是轻车熟路,现在钟素秋病了,他无暇应付熊雄,不如让他们一家也病上几个月,好好安生一阵子,省的给他找麻烦。

两日后,钟素秋醒了,才醒就大哭不止。

钟云山又好生哄了她一番,才请药师进来,药师诊断一番,问道:“好端端的,小姐怎么无故晕倒了?”

钟素秋道:“父亲那昨天夜里有一个舌头伸的好长的鬼,来吓我,我心慌。”

“小姐这病,好像是惊吓过度,小姐小小年纪,以后要好生调养,平日里切忌激动,不要与人动气,不然伤了根本,将来恐怕早夭。”

钟云山阴着脸辞了药师,虽然自己一心追求玄真三宝,但对自己的女儿他还是上心的,这次有人对钟素秋动手,无疑犯了他的逆鳞。

吩咐府上加强戒备之后,自己又以神念将整个钟府笼罩搜查一番,但一无所获。

钟素秋又躺了两日,确定无事后钟云山才让她下床走动。

熊思仁没有想到,五年没见的爹爹,要毒死他们,即使死了变作鬼,他和娘看着爹爹脸上扭曲的神色。

看着他们要烧屋毁尸灭迹,听着自己父亲冷酷无情的话语,他依然会害怕,会发抖。

即使他和娘现在是鬼,也只能相互抱着瑟瑟发抖。

鬼魂是不能见太阳,因为太阳有火气,会烧伤魂魄,火里也有火气会烧伤鬼魂。

可这些,对于刚成为鬼的他们来说,一点也不知道,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在火里为了保护他,在他面前被火气烧的消散了。

他自己以为他也会消散的,结果他没有想到白管家救了他,白管家来了,他看白管家吓走了熊雄夫妻,又从火里抢了自己和娘亲的尸身。

但自己也被火气烧伤,陷入沉睡。之后怎么样就一无所知。

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竹子,他的魂魄附在了竹子上。是竹林里的竹子精救了他。

这几天,他通过树木传回来的消息,冷眼看着崂山县的居民传着他们母子的无故死亡。

看着熊雄夫妇惊叫有鬼,鸡犬不宁,吓坏了他们的宝贝儿子,唯一的熊公子熊大成。

看着林老爷虽知他们死的冤枉,却也无奈,只能让白管家给他们母子立碑修墓,此刻,他除了十分感激林老爷之外,就是觉的有苦不能鸣,十分怨恨害死自己母亲的亲生父亲熊雄和那个新的熊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熊大成。

第七十七章命案,嫌犯

崂山县林封宅子书屋,一股青烟自,正在看书的林封身前出现。

“山主!事情办妥了!”白禄长长的舌头拖在胸前双手抱拳作揖道

“那钟云山,是何反应”林封漫不经心的说道

“回山主!那钟云山得知钟素秋有早夭之相,四处奔波搜寻邪术为钟素秋续命调养身体。”

“退下吧!”听完后,林封放下手上的道经说道

“是,山主!”

转眼距离熊思仁母子死去,钟素秋心悸发作已经过去一年时间。

夜晚的崂山县,明明是夏日,却散发着寒意,格外冰冷。

明明还是夏季,为何会这般寒冷?

白天熙熙攘攘的集市到了夜晚一片寂静,宛若是一座空城,除了偶尔几声犬吠,就只有风扫落叶的声音。

每个晚上,崂山县城里都有两名更夫出来巡街打更。

他们一胖一瘦,个头却差不多,年纪也相仿,一个提着灯笼,一个敲着铜锣,边走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今夜无月,寒风呼啸,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其中瘦更夫冻得打了个冷战,裹紧单薄的衣服说道:“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冷?”

胖更夫也道:“是啊,这天气真不正常,赶明儿个要多加件衣裳了。”

突然,一道黑影在他们身后急速飞掠,可一转脸又没了踪影。

瘦更夫心里发毛,颤声道:“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不会是,是鬼吧?”

胖更夫虽然长得膀大腰圆,却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一听到鬼字,一张圆饼脸顿时吓得惨白,结结巴巴地道:“什么啊?三更半夜的,你可别吓我,我胆小。”

两个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互相紧抓着对方的胳膊战战兢兢地在长街上走着。

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太上老君保佑,托塔天王保佑,各方神仙保佑,小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千万别让我碰上什么不该碰上”

平时连寺庙都没进过的两个人,此刻竟然无比虔诚的祷念起来。

俨然如信徒,把能想到的神佛通通念叨了一遍,只求能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到家。

然而,他们的祈祷并没有被神明听到。

那道神秘的黑影又再次出现,向他们伸出魔掌,这次,等待他们的便是阎王爷的召唤。

夜依旧凉,只是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明日崂山县,注定不宁静。

等两名更夫的尸体被人发现,已是次日卯时。

清晨,旭日东升,朝露浓重。

柔和的曦光笼罩着街头,也笼罩着两具僵硬的尸体。

围观的百姓随着时间推移越聚越多,对着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已经报官了。

闻讯,崂山县,县令熊雄被两个衙役搀扶着,急忙赶到事发地点,随行人员还有一个小个子师爷与一班衙役。

自己才上任就发生了命案,如果传到上面,被人抓住把柄,说不定又要大做文章,熊雄自从上次被人下套,被贬到这崂山县,已经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赶紧抓到犯人,否则自己不但头顶的乌纱帽要不保,就算有大舅哥的庇护,恐怕也不能再入仕途了,所以这件命案要尽早破案。

虽然这几天就算不知道,怎么的身体无缘无故的病倒,忍着身体不适,熊雄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要亲自查案。

熊雄命衙役遣散了围观的群众,让两个衙役搀扶着,着手勘察现场及尸体情况。

两名死者瞳孔散大,嘴巴微微张开,面容扭曲,表情恐怖,显是死前经历过巨大的惊吓和痛苦。

胸前渲染着大片血迹,衣襟也已破损,掀开衣服,熊雄当即被狠狠吓了一跳,只见胸前血肉模糊,心脏已被人剜去。

熊雄看着惨不忍睹的尸体,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疑惑。

他为官时日不多,但各种杀人命案他也听过不少,可是像这次的他却是头一回遇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凶残?不但杀人还挖去了他们心脏?

由于熊雄对验尸一事不甚了解,为了查出更多细节,使案情早点水落石出,他又派人找来了仵作。

来的仵作姓王名腾,身着蓝色布衫,肩背一个小木箱。

他虽刚过不惑之年,却已从事验尸生涯二十三年,经验丰富,从没有出过失误,在崂山县,是个颇有名气的。

王腾到达后也不急着验尸,而是首先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块白巾。

铺在地上,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件验尸用的专业工具,方才开始检验尸体。

一番细致严谨的检验工作结束,他的脸上也露出与熊雄相同的疑惑。

熊雄问道:“验尸的,有什么发现没有?”

王腾作揖道:“禀大人,小人阅尸无数,可是这二位的死因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熊雄道:“哦?他们的死因是?”

王腾道:“两者皆是因剖心而死。”

熊雄怔道:“你是说他们的直接死因就是失去心脏吗?难道不会是死后才被凶手挖出的吗?”

王腾肯定地道:“不会,若是死后取出,气血运行便会停止,继而凝固,绝不会像这般大量喷涌,所以显然是死者活的时候取出的。”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而且小人还发现,死者胸前的伤口不是利刃所致。

并无捆绑抑或下药的迹象,从酷似指痕的伤面来看,应该是凶手以极快的速度徒手掏出的。”

师爷听得心惊肉跳,说道:“大人,这要不是传说中的绝顶高手干的,就只有是妖魔作祟了。”

熊雄瞪了师爷一眼:“就你话多,你家老爷还要你提点吗?再多嘴多舌没分寸,你这个师爷就不用再做下去。”

师爷,却不敢拂逆,躬身应道:“大人说的是,属下知道。”

可是,到底什么人会有这样的能力?可以一下穿透血肉之躯?

熊雄冲着衙役道:“这附近可有武功高强的人。”

衙役道:“回大人,依照大人明示的条件。只有这三人符合,武馆的张彪,烟馆的李四,和县里的泼皮恶爷”

熊雄道:“哦?这么说有三个嫌犯了。”

衙役道:“大人,用不用小的领人把他们都带回县衙审问?”

见案情马上要有所进展,熊雄连忙说道:“好,你马上准备去捉拿那几个犯人,如果有反抗,格杀勿论。”

衙役道:“是!小的这就去。”

第七十八章崂山县衙

然而,当衙役前去抓捕时三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而当天夜里,却又有一个人无故丧命,这次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列为嫌犯的泼皮恶爷!

死因与先前的更夫如出一辙,同是剖心而亡。

根据两名发现恶爷的人阐述,是路过街头的转角,听见一声惨叫发出,他们急忙赶过去,才发现恶爷的尸体。

而凶手宛如空气一样凭空消失,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熊雄神情专注,巨细靡遗地听着,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两人汇报完,他又确认了一遍:“你们与他只相隔数丈。

你们听见了一声惨叫,就迅速跑过去,看见恶爷倒地身亡,是吗?”

两人齐齐点头道:“是。”

得到确定,熊雄觉得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怎么会,那恶爷虽然无赖了些,但好歹也是个人物,就算是遇到强手,至少也该抵抗几招才是?怎么会在瞬间即遭到凶手的毒手呢?”

恶爷已经死了,他的作案嫌疑自然也就排除了,案情再次陷入迷雾中。

原以为已经有了线索,现在却又断了,这让熊雄既愤怒又害怕,最令他担忧的是,只怕凶手还会有所行动,案情会再度扩大,到时候自己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到了第三天。

果不其然,在第三个夜晚,挖心命案再起,这次地点就在距离县衙不足十丈出的市集上,死者是三个嫌犯之一已经消失两天的李四。

夜尽天明,旭日却隐身云后,似也不忍再看地上凄惨的情景。

经过仵作检验,死因与前两次一样。

熊雄注视着浑身是血的尸体,双眼已燃起熊熊的怒火。

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身份,相同的死法,凶手究竟意欲何为?

熊雄道:“师爷,传下话去,今晚所有人都要去巡街。”

师爷惊道:“大人,使不得啊,万一碰到那个杀人魔,弟兄们可能会没命的。”

熊雄瞪了他一眼道:“我还快没命呢!凶手屡次残害我崂山百姓,尔等是崂山县衙役,拿着俸禄,如果不能抓捕到他,将他绳之以法,尔等还有何面目活着?”

师爷劝道:“属下知道您破案心切,可您千万要冷静,凶手可以在瞬息之间杀了恶爷和李四,可见功夫不一般,凭衙门里的弟兄就是再加十倍也制服不了那凶手啊。”

熊雄猛的一拍桌面道:“你的意思是,就眼睁睁的看着凶手夜夜屠杀人命,放任不管?”

师爷慌忙道:“不不不!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想,至少也该先招募几个武功高强的帮手,先保护大人要紧保护大人要紧啊。”

听到师爷这么说,熊雄语气缓和又叹没好气道:“仓促之间,去哪里招武功高的人?等招到了,凶手恐怕早就跑了。”

师爷想想也是,放眼崂山县,能与这个凶手在伯仲之间的尚且没几个,别说是比他的功夫更高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正在他暗暗发愁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巧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顿时让他眼睛一亮。

他兴奋地道:“有了!大人,属下找到了!”

熊雄道:“谁?”

师爷用手一指,说道:“您看。”

熊雄顺着师爷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位身穿白衣,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长相有些面熟。

一时想不起在何处遇到过,但见那人气质儒雅,风度翩翩,丝毫没有练家子的架势,他不禁怀疑地看着师爷,问道:“你说的是那位公子吗?”

师爷点头道:“大人您忘了吗?他是林封林公子啊,前段时间才搬来崂山县,在县外居住,之前他来过县衙拜访你,您还向属下问起过他呢。”

熊雄道:“我想起来了,没错是他。”

师爷道:“这位林公子武功超凡,据说还会方术,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就万无一失了。”

熊雄道:“他真有如此厉害?”

师爷自信地道:“属下曾亲眼见识过林公子的武功,绝没有夸大其词。”

熊雄道:“既然如此,我们过去找他吧。”

二人快步朝林封走过去,师爷走在前面,招呼道:“林公子。”

林封听见有人叫自己,侧头一看,是崂山县衙的师爷,跟在他身后,是现任崂山县令熊雄。

林封嘴角上扬笑道:“原来是师爷。”

他转而向熊雄作揖道:“见过县令大人。”

熊雄疑惑着回礼道:“林公子,幸会。”

师爷问道:“林公子是有事在身吗?”

林封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出来透透风,散散心。”

师爷当即眼睛一亮道:“林公子,若是有时间,能否到县衙一叙?”

林封诧异地道:“去县衙?”

县衙,后堂

刚一落座,便叫仆人端茶上来。

林封客套一番,问道:“不知大人找在下来有何吩咐?”

他自然知道,这熊雄特意请自己到衙门是有事相求,自己让白福捏造出这个身份,又买通师爷,再制造这次的偶遇,就是为了接近这个熊雄。怎么会不知道他找自己所为何事,但林封却面上不露痕迹。一脸疑惑的看着熊雄。

熊雄道:“谈不上吩咐,是有事相求。”

林封冲熊雄拱手作揖道:“不敢当,大人请讲。”

熊雄道:“林公子可听说过近日发生的连续杀人案吗?”

林封一脸疑惑道:“连续杀人案?在下一直居住城外,多日没有进城,对城中的事不太知悉。”

熊雄见此继续道:“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自三天前开始,夜夜有人横尸街头。”

“到今天,崂山县一连死了四人,凶手的功夫又非同一般,连崂山县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都惨遭毒手,衙中捕快身手平庸,听师爷说,林公子你武功超群,所以想请你协助官府缉拿凶手。

第七十九章“体恤百姓”

话至于此,林封看了熊雄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却,一脸的怀疑和不屑。

当即婉拒道:“熊大人年轻有为,破案只是早晚的事,在下闲云野鹤惯了,恐怕难以适应衙门的公务,还请大人见谅。”

师爷道:“林公子,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事关百姓的身家性命,还请林公子勉为其难,助大人一臂之力。”

熊雄一听林封居然敢拒绝自己,当即面色就阴沉了下来,只是多年来养成的城府没有让他当场发作。

脸上挂上假笑,冲林封说道:“听师爷说林公子年纪轻轻就武功了得,又会方术,现在一看果真有几分高人风采。”

“只是林公子有这样的本领,何不为朝廷效力,熊某别的不敢讲,这崂山县总捕头一职,熊某还是做得了主的。”

林封笑道:“县令大人您言重了,在下只不过会些雕虫小技,即便有心为大人效劳,也不一定有能力帮得上大人。”

师爷也恳求道:“林公子啊!您就别谦虚了,您的能力,熊大人不清楚,小的还能不知道吗?”

“还请林公子看在熊大人一心为民,爱民如子,见百姓遭难,已经茶饭不思的份上,你就留下来帮帮大人吧。”

林封一脸为难,说道:“这,这,师爷,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熊雄见林封执意不肯:当即脸上连假笑也不愿意维持下去,面色一冷,冷哼道:“算了,师爷,别再勉强林公子了,我这里庙小恐怕林公子是看不上的。”

师爷道:“大人,可是”

林封颔首道:“多谢大人谅解,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啪”

熊雄一拍桌子冷声道:“好,恕不远送。”

林封拱了拱手,转身手上飞出一道金光化作巨剑,就要御剑飞行而去。

一旁的熊雄见此一脸目瞪口呆,他何曾见过这种剑仙手段,当即神色也从愤怒不屑,到吃惊失色神情呆滞,再到一脸的狂热崇拜。

师爷突然大声说道:“林公子请留步!再听小的一言。”

林封回过头,等待他的下文。

师爷朗声道:“熊大人体恤百姓,诚心求贤,您却再三拒绝。”

“难道林公子空怀一身过人的本事,却没有一点侠义心肠吗?”

“您就忍心让这崂山百姓夜夜遭人屠杀而无动于衷?”

林封没想到他会这么卖力配合自己,说出这般的言辞。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崇拜的熊雄,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林封当即将金光收回。

一旁的熊雄看林封将金光巨剑收回,愣了片刻后,才冲林封道:“林公子果真是有大神通,方才是我眼拙,不识高人风采,还请林公子见谅,林公子若是此次祝我破案,我必定奉林公子为上宾。”

林封见熊雄一脸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自己看,以表诚意才拱手道:“既然县令大人和师爷再三挽留,若是林某再不识趣,恐怕就是榆木脑袋了!”

熊雄见林封答应留下,一脸狂喜道:“好,有林公子留下相助,本官一定会捉到那个凶犯”

“只是天色不早了林公子不如留下来用饭,当是提前庆祝林公子第一天上任崂山县总捕头一职”

林封一脸笑意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夜幕降临,繁星在天。

本该空旷无人的街道却多了杂乱的脚步声与数十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一脸正气的面庞,炯炯有神的双目,头顶官帽,身着一身捕快官服,脚穿黑色的官靴,此人是崂山县捕头江海。

今晚他决定带人亲自抓捕,接连在崂山县犯下凶案的凶犯。

当然,他也知道此次行动极可能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但为了光耀门楣。

他只有首当其冲,跟在他身后的是近二十名带刀捕快与衙役。

这是他瞒着熊雄和林封偷偷带出来的亲信,林封的到来让他有了危机感。

今日在后衙偷听,知道熊雄要以崂山县总捕头的位置笼络林封。

江海就知道自己多年努力的总捕头一职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是多年的付出他如何甘心,所以江海决定赌一次,如果这次自己能抓到凶手,崂山县总捕头之位未必就跟自己无缘。

街上江海后面人数众多,却无丝毫喧哗之声,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可能面临的是什么。

甚至,有一些捕快和衙役已在出发前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全部都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之心。

夜渐深,寒渐浓。

寒风在耳边呼啸,如同阎王在耳边窃窃私语,令人寒从心生。

江海忽然止住步伐,对身边的一名红衣捕快道:“这样巡查范围太小,还是让大家分为三队,分开巡查。”

被叫到的捕快担忧地道:“如果人手分散,那大人的安全就没办法保证了。”

江海道:“不用顾虑我,此次抓捕凶犯,才是我们的第一使命。”

红衣捕快郑重地道:“是,卑职明白。”

他转身朝众衙役道:“大人有令,所有人划分三组,分三路巡查!”

众人服从命令,自行分队,一队依旧跟随在后面,其余两队则散开在大街小巷中巡逻。

江海带着一队人,手握刀柄,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

两个时辰过去,此刻,已入三更。

夜,仍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压抑与沉闷。

这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刻,总是喜欢先以宁谧祥和做铺垫。

夜色逐渐深沉。

很多人都在平和的状态下慢慢放松了警惕,眼皮开始下垂。

江海和众捕快衙役却没有松懈,相反,他们的眼睛更亮了,更加注意四周任何微妙的动静。

突然,黑夜的沉寂被几声尖叫冲破。

江海听得出,这是他的手下所发出的尖叫,江海二话不说急忙沿着声音快速奔去。

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又是一条长街,在这条街上,江海疾步顿停,惊愕地看着眼前血腥的景象。

其他捕快衙役也陆续赶到,从后面叫道:“大人。”

当他们注意到这里的一切时,不禁大惊失色,发出惊呼。

第八十章恶鬼害命

其他捕快衙役也陆续赶到,从后面叫道:“大人。”

当他们注意到这里的一切时,不禁大惊失色,发出惊呼。

刚刚还好端端跟在他们身旁的一名捕快和十名衙役,竟然转眼间变成了一地尸体!

江海忍着悲痛上前查看死去伙伴的情况,血迹未干,体温还在,显得刚死不久,死法也与之前的相同,剖心而死!

看着自己日日相处的同僚如此下场,江海又恨又气,咬着牙重重的锤击地面。

全身不断的震颤着,两眼发红。

十一个年轻的生命,十一个忠心的下属,这些人中有的还不满二十岁,有的还没有娶妻生子,有的才刚定下亲事。

还没有经历过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已如流星般消逝。

江海一步一步走过去,踏着鲜血走过去,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看着那些熟悉而苍白的面孔,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

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也有着热血沸腾的一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急于立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做上崂山县总捕头的位置,这些人怎么会死。

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江海站在尸体之间,歇斯底里地在街中呐喊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你出来,你有胆量杀了那么多人,就没有胆量露面吗!你出来啊!”

他仰天咆哮,发泄着自己的一腔悲愤,全然没有察觉在他脚下缓缓上升一道黑雾。

距他很近的一个红衣捕快却注意到了,惊骇地大叫道:“大人!小心脚下!”一把抓住江海将他拉开。

自地下冒出的黑雾还在上升,最后化作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风呼呼地吹着,但是无论多大的风也吹不去众衙役脸上的惊恐与畏惧。

几个红衣捕快失声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江海也是心里一惊,但看到那怪物手上的血迹,愤慨已远远超过了恐惧冲其喝道:“原来就是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没有出声,却有了动作,电光石火的动作,致命的出击!

江海见此挺身向前,挥起刀奋力向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劈去。

然而,却劈了个空,不是那黑色斗篷里的人避开了,而是它竟没有实体。

锋利的钢刀仿佛劈在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那黑色的斗篷里已迅速亮出一双鬼爪掠过他的腋下,朝他的胸口出探去。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血肉之躯被硬生生地破开是什么感觉,什么声音。

或许,满地的尸体知道,或许,此刻的江海知道,不过他已经说不出口了,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脏在自己眼前跳动,只能一头倒下。

杀死了江海,那黑色斗篷里的人似乎并没有罢手的打算,转而将下个猎物落在距离它最近的几个红衣捕快身上。

几个红衣捕快和剩下的衙役见到江海惨死一个个吓得面色青白,全都四下逃窜起来。

那黑色斗篷里的人也在望着逃窜的众人。

奇怪的是,它的举止却忽然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像下定决心般,张开了鬼爪逼近众人。

当那只鬼爪距离几个红衣捕快不足几尺时,不知从何处飞旋过来一道金色剑光。

那是一道虚幻的金色剑光,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格挡开了那黑色斗篷的袭击,又回到了一个人手里。

一个身穿白色衣衫,头束发冠的男子,月光下,御剑而来,手持一个剑囊指着那黑色斗篷里的人喝道:“大胆恶鬼,竟敢在此杀人作乱!”

几个红衣捕快看清来人的相貌,脱口叫道:“林公子!”

出手相救的人竟是林封。

原来,熊雄为林封在府上设宴,宴席开始时,李师爷发现宴席上江海没有到场,以为是看不得林封做崂山县总捕头的位置,所以没有到场。

思量再三,李师爷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熊雄,不出意外熊县令大怒。

这时几个没有参与江海计划,但是知情捕快,才将江海擅作主张带人去抓捕凶犯的事上报,要是平日里熊雄才不会管江海等人的死活。

但是今天是替林封设宴,林封在场,江海给林封难看,他还指望着林封能为他所用。自然对江海的行为很是愤怒

林封看着熊雄做戏,也不能不表示,所以提出改日庆祝,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一到大街就撞见了这么关键的一幕,千军一发之际救了这些捕快和衙役的命。

那恶鬼恼怒半路杀出的林封坏了它的事,立刻将攻击目标转向林封。

而林封轻笑着,将手上的剑囊打开,只见从中飞出数道金色剑光朝恶鬼刺去。

他并没有使出全力,虽然气势浩大,其实伤害并不大,只是在困住恶鬼而已。

这时落后林封赶来的熊雄和李师爷与众人站得远远的,却个个睁大眼睛观看这场好戏。

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唯恐错过面前的精彩,这样的情景纵使一生也难得一遇。

林封觑着狼狈的恶鬼,嗤笑道:“蒙着头干什么?不敢见人吗?”

他转动着手中的剑囊,剑光宛如无数光雨,将罩在恶鬼身上的黑披风削成片片碎布,那恶鬼滚在地上,它的长相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师爷看到那恶鬼的面目,只觉十分眼熟,蓦然惊叫道:“李四!你是李四对不对!”

李师爷认得它,它就是两天前死于非命的死者之一,李四。

林封见熊雄看到自己的手段后,正打算铲除恶鬼,以绝后患,但听李师爷叫出恶鬼的名字,有些讶然,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那恶鬼见李师爷认出他,马上连跪带爬地到李师爷跟前,磕头求饶道:“大人,小的正是李四,求大人救救小的,小的也是身不由己,求大人救救小的!”

第八十一章鬼王

李师爷吃惊道:“真的是你,你是怎么死的?”

“又为什么会变成恶鬼,杀害这么多人?还有,与你同时死去的几个人呢?”

那名叫李四的恶鬼不复刚才杀人时候的凶狠诚惶诚恐的说道:“小人也是其它恶鬼杀死的,它们挖去我们的心。

“又不准我们去投胎,强迫我们去挖人心,供给鬼王修练邪功。”

林封问道:“鬼王?那是什么人物?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李四道:“鬼王在崂山县之外栖身,听其它恶鬼说,一年前鬼王也只是个普通的恶鬼,不知道从何处学来了一套心窍炼丹术的邪法,取人心窍炼丹,增进修为。”

“只不过一年的时间,手下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只恶鬼。”

“原本盘踞在崂山附近的一些小村庄里,因为那一带已经没有活人了,才把目标选在了崂山县。”

熊雄听李四这样说只觉瘆得慌将自己的身体往后一边缩一边问道:“那,那恶爷和两个更夫也成恶鬼了吗?”

李四摇摇头,说道:“恶爷有气性,他不服被鬼王控制,已经被鬼王打得魂飞魄散了,另外两个更夫倒是成了恶鬼。”

李师爷与熊雄相互一望,心中一凛不由得齐齐咽了口吐沫,将身体后退数步。

这时林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熊雄旁边,冲李四问道:“那鬼王的具体所在,在哪儿?”

李四显然是被林封刚才的手段吓到了,见林封发问一脸惊恐道:“公子,这个小人真不能说,如果小人把这个也招出来,那鬼王一定不会放过小人和小人全家的。”

一旁的几个红衣捕快,愤然道:“难道你还想继续为那鬼王做事,为虎作伥吗?”

李四干脆闭上眼睛,说道:“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大人要为死在小人手下的人报仇,就请这位公子打碎小人的魂魄吧!”

“只要能保住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小人也认了。”

李师爷气得直道:“李四啊李四,你以为,等崂山的人全被你们这群恶鬼杀光,鬼王还会单单让你,留下你那一家老小的性命吗?”

李四却听不进他的话,冥顽不灵,嘴巴像封住了一样,一言不发了。

林封道:“师爷,别逼他了,这件事交给在下吧。”

他转身对李四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如果我将此事泄露出去,你觉得你们全家还能在崂山县生存下去吗?”

“以当今的世道,你觉得几个老弱妇孺,不事生产,出了崂山还能有活路吗?”

“相反如果你能将鬼王的所在,说出来,我不但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危,还能保证你家人在崂山县衣食无忧,如何?”

“这,这,好,我说”李四想了片刻后下定决心,用阴气在地上标了一个图标

林封看了后将图标抹去,冲李四道:“你走吧,留在鬼王身边,时机成熟,我自会用到你,你的家人我会派人将他们接到县衙。”

李四跪在地上朝林封‘咣咣咣’地叩了几个响头后,化作一道黑雾离开了。

等李四走后,林封道:“大人,能不能给在下找一张崂山县的地图。”

见林封需要崂山县地图熊雄急忙道:“好,师爷赶紧去拿”

“是,大人”

林封笑道:“在下还需要借大人的书房一用”

熊雄大方道:“只要是破案所需,林公子尽管开口”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

天近黎明,但这一夜的噩梦却始终会让人牢牢记住。

而林封勇斗恶鬼的事迹也在县衙上下迅速传遍,一时间成了众人拥戴的对象,无一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道晨曦透过纸窗照射进熊雄的书房里。

书房里,残烛已尽。

一张大幅的地图铺展在书桌上,林封一手扶案,一手在地图上移动着,唇微微抿起,目光专一。

师爷见林封一进县衙就忙着在地图上面搜索,低声问身边的熊雄道:“大人,林公子再找什么呢?”

熊雄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等一会林公子会告诉我们的。”

“师爷,你去告诉厨房,准备设宴,本官要请林公子在县衙用早饭。”

熊雄看着林封仔细研究地图,心里充满了惧怕和尊敬。经过两次见到林封的剑仙手段,熊雄已经对林封无比的信任和尊敬。现在恐怕林封说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问理由。

林封察觉到来人抬起头问道:“大人,前几次命案的地点都在什么地方?”

熊雄道:“第一宗命案在这里。”

他一边在地图上比划,一边给林封讲解。

林封将命案发生的地方分别做上记号后,然后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熊雄忍不住问道:“林公子,你可发现了什么?”

林封道:“发现了凶手藏匿的地方。”

熊雄疑惑道:“那李四只是给了一个图标,林公子怎么这么快就找到那鬼王住处?”

林封道:“李四不是说了吗?鬼王就藏在崂山城外。”

熊雄看着林封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崂山县周边那么多地方,该从何找起?”

林封道:“大人,你来看,这几件命案的方位,全都有它的规律,如果把它们连成一个圈,它的中心就在这一片。”他用食指轻轻在地图上一划。

熊雄方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林封继续道:“而且在下推断,鬼王具体藏匿的位置应该在这里。”他进一步指着某处。

熊雄问道:“为什么?”

林封解释道:“按地理环境,这一带是荒山野岭,比较阴暗潮冷,对于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来说,是个最适合它们的栖息地。”

熊雄道:“嗯,言之有理。”

林封道:“现在掌握了区域范围,下一步,不如就去那里查探一番。”

熊雄问道:“可是,凶手不是一般的人类,凭我们普通人的能力又该如何进行抓捕?”

林封道:“如果大人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亲自前往去探探情况。”

熊雄道:“林公子我自是信得过,可是据李四说,那鬼王手下恶鬼众多,林公子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林封眉头微皱,思索着道:“恶鬼倒不足为患,就是不清楚那个鬼王到底是什么道行。”

第八十二章黑白无常

林封眉头微皱,思索着道:“恶鬼倒不足为患,就是不清楚那个鬼王到底是什么道行。”

“能在崂山附近盘踞一年多接连屠杀几个村子而不被人发现,想必有些道行,但是在下要全身而退,倒也不困难。”

辞别县衙众人后林封就向崂山县外御剑飞行而去。

不过片刻就出现在崂山县外一处荒山。

重峦遮挡住阳光的照射,使这里显得格外阴暗,在穷山恶水之间,处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沼泽。

潮湿松软的沼泽里,寸草不生,只有青色的泥炭藓漂浮在上面,其中不能流动的死水加上一些动物的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如此恶劣的环境一般人是不会来的,来的必不是一般人。

譬如栖息在此的鬼怪,又譬如前来探查的林封。

林封到达这里的时候正值白日,四周空旷而死寂。

御剑穿过数道沼泽后,出现在林封眼前的是一处久无人烟的村落。显得荒凉又突出。

林封看着眼前的村落收回黄泉飞剑,迈进破败的村落。

果然,此时的村子中飘荡着许多身披黑色斗篷的恶鬼,看斗篷下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附近务农的村民死后所变的恶鬼。

想要解决这些恶鬼很简单,因为是无主的,也就是说死后没有亲人为它们烧纸钱,祭拜。

又被鬼王拘禁起来不能投胎,所以滞留在人间,只要林封将它们聚集到一起,打开阴土的大门送这些恶鬼入阴土即可。

林封站在村子入口,无视周围四处凶神恶煞觊觎自己的恶鬼。

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尸气将四周的恶鬼通通惊走后。林封眼睛看向一处二进二出的院子。

擒贼先擒王,从院子里林封感受到一股不弱的阴气,当即决定先去把院子里的鬼王收拾了,再来收拾村子中这些恶鬼也不迟。

做出决定后林封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院落,门没有上锁,林封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里面一片漆黑,浓郁的鬼气将四周都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看着浓郁的鬼气,林封直接迈步进入院落。走在院落,空荡荡的院子里林封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林封直直的走向后院,直觉告诉他,里面不会让他失望。

院子里阴冷湿寒,如果是普通人说不定会被周围浓郁的鬼气入体,回去后定会生一场大病不可,但这些阴气对林封这只僵尸来说却如同补品一般,让他更加如鱼得水。

当越来越靠近里面的时候,突然,一阵疾风指向林封袭来,林封抬起右手一道尸气遮挡,左手一拍腰间,瞬间出现一道金气剑光,迅速向疾风出现的方向飞去。

那鬼王一时没有防备,被贯穿了个正着,“嗷”地一声,发出尖利的惨叫。

浓郁的鬼雾散去,林封面前不远处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美貌女子,穿着古典雅致,梳着妇人发髻,此时正微蹙着柳眉,泫然欲泣的看着自己。

林封不为所动,冷着脸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鬼魂?为何不去转世投胎,却在这里作怪?”

女鬼眼珠一转,赶紧狡辩,“这位高人,您错怪我了,我只是途经此地,一时好奇,才进来看看的,绝对没有恶意。”

林封笑道:“哦!是吗?一身的血气,撒谎也不抹嘴!”

“呵,方才给你好脸色,不过是想息事宁人,你当真以为我是怕了你吗?”见事情败露,女鬼马上变脸说道。

说罢,鬼王脸上狠色毕现,手上指甲突然暴长,长约一尺。

快速向林封袭来,林封抬手一道浓郁的尸气化作一条黑蛇向其扑去。

“砰”金石相交之声后,鬼王倒在地上,一脸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自己十指尽断的鬼爪。

见鬼王被自己的尸气破了鬼爪,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林封手上浮现出一张百鬼地狱图将其抛向鬼王。

“不!”鬼王见地狱图离她越来越近,不由地叫出了声。这张百鬼地狱图让鬼王胆颤不已。

但不要说此刻已经元气大伤的她,就是完好时期更上一层楼的她都逃不出地狱图,更何况现在,将鬼王摄入图中后,地狱图才依依不舍的回到林封体内。

收了鬼王走出院子后,看着四周偷窥自己的上千只恶鬼,林封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香和一个小铜鼎来。

林封燃了香后,就把香插在了铜鼎里,接着安魂香的烟似乎形成了一条条线,勾着那些上千只恶鬼向林封走来。

不过片刻,院子里的恶鬼都聚集在了林封面前,在安神香的影响下茫然无神地飘荡着。

林封看时机差不多了,手上翻飞之间一道符咒出现在手中无火自燃起来。

片刻后林封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从黑洞里又出了一个穿白衣和一个穿黑衣的男子。

穿白衣的男子头上带着一个高高的帽子,上面写着“一见生财”,而穿黑衣的男子的帽子上则写着“天下太平”。这便是黑白无常了。

这两个负责引魂的鬼差对着林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见过山神大人。”

林封听了后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们了。”

黑白二人连忙摇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还是我地府的失职。”

正说着,黑白无常手中的锁链一动便将这些恶鬼全部拘了去,然后离开。

林封见事情已经了结,也抛出黄泉飞剑御剑向崂山县飞去。

将黄泉飞剑停在县衙大门附近收回体内后,林封就朝县衙走了进去。

刚进县衙就见熊雄由人搀扶着,带着一帮捕快衙役迎了上来。

第八十三章如懿,癫道人

自鬼王被收服之后,恶鬼再没有出现过,宛如在人间蒸发一般,从崂山销声匿迹。

崂山县又回到了原来的太平。为了不让百姓陷入恐慌,林封让熊雄隐瞒了恶鬼杀人的真相。

先前的几宗命案仅以无头案的结果公诸于众,百姓虽有议论,但时日一久,耸人听闻的挖心案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只有林封在已经成为地狱图百鬼之一,鬼王如懿的叙述,和白福呈上来的情报下,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崂山县刚走了恶鬼,又即将迎来一拨不速之客。

这次来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普通的凡人,可身份却不普通,可以说是朝堂之上尊贵之极的人臣。

日前县令熊雄接到了一封信,内容的大致意思是,朝廷派遣钦差大臣巡视各地府衙运作及民生状况,即日便到崂山县,要崂山县令作好准备。

看完书信,熊雄不由得恐慌起来,如果是旁人仗着自己大舅哥的身份,自是不怕检查,但看到钦差大臣的大名时,熊雄脸上瞬时露出厌恶之色。

钦差名叫汪福寿,乃是当朝礼部右侍郎,亦是人尽皆知的奸佞小人,富可敌国,却不断搜刮民脂民膏,藉以钦差之便到处敛财。

他为什么会被贬,沦落成崂山县的县令,有今天这步田地,都是拜这个右侍郎所赐。

当初自己就是被这个右侍郎设局陷害,若不是自己大舅哥在皇上面前保下自己,恐怕那时候自己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所以如果问熊雄生平最恨的是谁,最不想见的是谁,他绝对会回答是礼部右侍郎汪福寿,可是事到如今,避是避不过去了,熊雄只好想办法应对。

急忙让自己的夫人写信向自己大舅哥求救。

上午时分,艳阳照耀着一顶奢华的轿子上,那是由八人抬的官轿,有十几名官兵从旁随行,前面有官差鸣锣开道。

“肃静”“回避”的牌子高举,后面有手握佩刀,疑似武功高强的护卫,敢摆这么大的排场,自是钦差的大驾了。

不消多时,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崂山的城门。

其中,跟随钦差队伍的还有一个没有穿官衣的年轻人,正当弱冠之龄,眼皮半垂,神态慵懒,服饰浮华,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典型的纨绔公子的样子。

此人名叫汪弘历,是汪福寿的独生子,自幼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却满脑子坏点子,帮着父亲到处强取豪夺。

正当他百无聊赖之际,忽见不远处就有热闹的集市,顿时来了精神。

便掉转马头到轿旁道:“爹,你们慢慢走,孩儿想先去前面逛一圈。”

轿中的汪福寿不悦道:“臭小子,马上就要到了,还瞎跑什么?那崂山县令,该说咱们不守时了。”

汪弘历轻蔑地道:“他敢!敢对您不敬,那他是不想要乌纱帽了。”

轿子里的汪福寿道:“你就在附近看看别跑太远,这里你又不太熟悉,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汪弘历会心一笑应道:“哎,孩儿知道。”

得到父亲的许可,他一扬马鞭疾驰向集市。

身处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并没有使他有所顾忌,反倒像是有意在人前彰显自己高超的马术。

不断地驱使坐骑加快奔跑速度,过路的行人纷纷惊慌地躲到道路的两边,把宽广的大道让给他。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及时逃开,道中一位腿脚不灵便的老婆婆仍在杵着拐杖艰难的移步。

汪弘历边喊着“让开!”边用力拉紧缰绳,可由于马跑得过于兴奋,竟一时控制不住。

眼看距离老婆婆越来越近,就要踩着她的身躯过去,他也禁不住慌神了。

所有人都想象到将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失声惊呼起来,但事情却没有向人们预想的那样发展,接下来的一幕。

让大家如同定格一般,停止了声音和动作,全都注视着一个邋遢中年道人,谁也不知道邋遢道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就见那个邋遢道人迅速一晃,便在电光石火之间,将老婆婆带到了路边的安全位置。

情况瞬间逆转,众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热烈的喝彩声。

马仍在奔跑,而马背上的汪弘历却回头望了那人一眼,正好发现那人是一个邋遢的中年道士。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策马离开。

“人生不求多富有,惟愿海水变成酒。”

“闲时躺在沙滩上,浪来张口也不扭。”

而邋遢道人救了老婆婆后,就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在众人的目光下,唱着首打油诗离去了。

见邋遢道人离去,大家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集市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集市酒楼一处靠窗的位置,林封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对楼下刚才的闹剧一无所知一样。

县衙

汪福寿一行的队伍停在县衙门口前,熊雄与李师爷以及捕头捕快、衙役等早已在门外的道边等候多时。

此刻的熊雄身着官服,乌纱正戴,由人搀扶着,待汪福寿下轿,立刻让搀扶自己的人退下上前行礼道:“下官崂山县县令熊雄率下属恭迎钦差大人莅临!未能出城迎接,还望恕罪。”

汪福寿带着和善近人的笑容道:“熊大人客气了,是老夫来得太仓促,熊大人不要见怪就好啊。”

熊雄诚惶诚恐道:“下官不敢,大人能光临崂山县,下官荣幸之至。”

汪福寿叫过来汪弘历,介绍道:“熊大人,这是小犬弘历,弘历,还不见过熊大人。”

汪弘历没有行礼,只是略微点头,神情倨傲,显然是不把一个小县令放在眼里。

熊雄自从高中探花何曾被人如此轻慢,当即牙都要咬碎了,但还是强颜欢笑说道:“汪公子,幸会,请大人和汪公子入衙歇息。”

汪福寿一副很随和的模样道:“好好好,客随主便,先入衙,先入衙门。

入了衙门后汪弘历就去了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而汪福寿则是一脸和善的让熊雄带着他去翻看案宗。

第八十四章弘历,代天巡狩

入了衙门后汪弘历就去了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而汪福寿则是一脸和善的让熊雄带着他去翻看案宗。

待熊雄将案宗呈了上来,汪福寿马上把原先戴在脸上那张和善的面具撕下来,改成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仔细的翻阅起案宗来,企图从中找出把柄。

这次自己就是要借钦差之职来抓熊雄把柄。再顺藤摸瓜找赵侍郎的麻烦。

旁人不知道,他会不知道熊雄那个大舅哥派他来崂山县是什么目的。

世人都言自己贪,但自己的贪和那个人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一次如果不是钟云山来信,自己说不定要等赵侍郎得逞才知道他的谋划。

查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汪福寿马上让身边的侍卫出去查探情况,一个时辰后侍卫果然带回来了消息。

经过侍卫的汇报他惊喜的发现,在近期有几桩挖心命案,都是以无头案结案的。

当即严肃地询问道:“熊大人,本钦差,挖心案,连死十余人,怎么只以无头案草草了结?而且还没有记载在案宗之中。”

熊雄诚惶诚恐道:“大人,此几桩挖心案非同一般,所以下官还没有来得及记载在册。”

汪福寿摸了摸胡子道:“那说来听听,可将凶手绳之以法了吗?”

熊雄冷汗直冒战战兢兢道:“这事说出来十分离奇,那挖心杀人的真凶,乃是恶鬼。”

汪福寿起初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大笑之后,汪福寿又转成怒容,大声道:“荒谬!熊大人,你可知本钦差是代天巡狩,你若当真办案不力,尽可直说。”

“本钦差念在和赵侍郎同朝为官的份上,或可不追究你失职之罪,但你却拿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的戏言糊弄本钦差。”

“难道你不知欺瞒钦差等同欺瞒当今圣上吗?”

熊雄吓得当即跪倒在地道:“大人,下官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尽可传唤我的属下逐一询问。”

一旁听到动静赶来的汪弘历冷笑着挖苦道:“我说熊大人,你的属下自然会帮你说话了,你让他们帮你作证,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了。”

熊雄被吓得一脸的青白,将头低了再低,对汪福寿道:“下官敢保证,恶鬼杀人均是众人亲眼所见,绝无半点捏造,请大人明察。”

汪福寿一拍桌子,怒道:“够了!不要再狡辩了!这事就算上报给圣上,圣上都不会听信你的鬼话!来人!”

他最后一声呼喊,立刻有一大群人涌进大堂,既有李师爷和衙中衙役,也有汪福寿带来的侍卫。

李师爷见双方的脸色难看,气氛紧张,已知情况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钦差大人,怎么了这是?”

汪福寿正色道:“熊雄身为一县之令,失职失察,言语乖谬,且屡教不改。”

“本钦差受圣上之托,自当忠圣上之事,绝不容如此品行的官员肆意妄为了。”

“现就革除他的官职,打入大牢,等待发落,来啊!把熊雄给本钦差拿下。”

李师爷吓了一跳,忙道:“钦差大人,熊大人自接管崂山,勤俭爱民,事必躬亲,绝无失职失察之处,请钦差大人明见。”

县衙的众衙役跟着附和,纷纷为熊雄求情。

每任县令只会任命自己的亲信为师爷,这李师爷原本就是熊雄的管家,所以才做了崂山县师爷的位置。

所以李师爷是因为熊雄一旦失了县令之位,自己的师爷位置也会跟着不保,才求情。

后面众衙役是因为往日熊雄积累下的淫威所以才站的队。

汪福寿打定主意要借熊雄打压赵侍郎,又怎肯听众人的话?

他一副铁面执法的样子,说道:“尔等再要喧哗,莫怪本钦差将尔等一并治罪!”

熊雄对汪福寿的心思早已了然。

明白他是因为自己的大舅哥,成心和自己作对。当即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汪弘历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嗤之以鼻道:“这是渎职之罪,你们捣什么乱,还不滚一边去!”

汪福寿又道:“将熊雄拿下。”

听见命令,汪福寿的侍卫马上将熊雄拿下。

“慢着!”

说话间,门外又匆匆进来一人,一个俊朗的男子,白衣洁白胜雪,腰间别着一个剑囊,正是林封。

汪福寿见有人阻止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林封拱手道:“在下林封,拜见钦差大人。”

汪福寿疑惑的看着林封说道:“你为何要阻止本官?”

林封道:“钦差大人,熊大人并没有犯任何罪行,大人强行定罪,实在有失公允。”

汪福寿厉声喝道:“看你也像是个读书之人,难道不知王法?”

“熊雄失职失察,欺君犯上,本钦差乃是依法行事,何来强行一说?”

林封道:“大人既是依法行事,为何连调查都不调查就认定熊大人失职失察,欺君犯上?”

汪弘历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怎么?连钦差的事你都想掺和?”

“我看你是吃雄心豹子胆了!来人,给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他所说的教育当然不是口头教育,而是棍棒之下的教育。

身为汪福寿的儿子,汪弘历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死敌的谁,这一次对熊雄出手自己也是早就知道,现在刚要成事,林封就跑来阻拦。

摆明与他父子二人过不去,如此想着,胸中怒火横生。

熊雄自从见到了林封的神通手段,就把林封奉若神明,此刻看汪福寿把矛头对准林封,忙诚惶诚恐道:“汪公子,林公子是本官贵客,与此事无关请汪公子不要为难他。”

汪弘历反过来叫嚣道:“你闭嘴!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没资格为别人说话。”

汪福寿见林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多年来在官场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让汪福寿暗暗皱眉心中暗暗道:看这叫林封的人仪表堂堂,气质非俗,神态举止之间都流露出大家的风范。

不像是寻常人物,没弄清他身份之前,还是别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的好,便道:“算了,弘历,你也该收敛点了。”

汪弘历不敢拂逆父亲,只得遵命,但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林封一眼。

说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他现在已经不是县令了。

你今后,也别想再大摇大摆的在这里乱晃,你们几个,把他给我轰出去,不许他再进县衙。”

第八十五章灵狐拜月

听到汪弘历的命令。

四名目光凶恶的侍卫应声围上来,林封睥睨地环顾着他们,嘴角微微翘起,发冠下的几缕散发随风飘扬,遮挡住了一双浓眉,傲然挺立在堂中,全然不把他们当回事。

汪福寿带来的侍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是走武道的高手,可是面对林封,却是徒劳无功。

后来又增加了几人,也是无济于事,无论怎么样,都碰不到林封的衣角。

汪弘历见此情形,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林封戏耍众人片刻后,轻而易举地走出包围他的众侍卫的包围圈,潇洒从容的迈出门去。

汪弘历气急败坏的从他背后骂道:“嚣张什么!本少爷早晚让你吃到苦头!”

林封听到他的辱骂,并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形瞬移之间就消失在了人群。

汪福寿沉思片刻后,马上招了几个侍卫去跟上林封去探探他的虚实。

艳阳凌空

集市上熙熙攘攘,往来如流,虽称不上拥挤不堪,却也是人声鼎沸,尤其是商贩们卖力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从县衙出来后,林封就直径走到距离县衙最近的一处酒楼继续刚才没有喝完的酒。

酒喝到了一半见夜色渐深,林封才直接一步化十步向自家,另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走去。

到了宅子前,白福早就带着众妖鬼披上画皮在门口等候。

“山主”白福和众妖鬼正欲行礼,被林封抬手阻止了。

阻止众妖鬼后林封便直直走进了宅子。

白福见状跟在林封身后进了宅子。

进了宅子后白福才小心翼翼道“山主宅子外监视的人要不要属下亲自去处理掉”

“无妨,他们愿意监视让他们监视就是了,你去县衙一趟,会一会那个汪公子。那时自会有人来处理这些人”

“是,属下明白了”白福施礼作揖后才化作一缕青烟向县衙飘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汪弘历干脆爬起来打算去趟茅厕再回来继续睡觉。便裹了件的衣裳去到屋外。

叫了个衙役带自己去县衙的茅厕。

县衙里的的茅厕是不分男女的,走进去就是四块石板卡在墙上,石板与石板之间留有缝隙,下面挖了一个大槽。

想要方便的话,就站在两块石板之间方便就是了。

下面的槽是和外面的粪池连在一起的。

等粪池满了,县衙里的衙役就会从粪池里挑上来发酵过的大小便,作为肥料使用。

但是这个简单多用途的茅厕对于从小生活在京城里的汪弘历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捏着鼻子进去看了一眼,汪弘历就青着脸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宁愿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也不想进这个茅厕。

向衙役询问附近有没有可以如厕的地方。

从衙役那里知道县衙后面有一处菜地后。看了看挂在天上洁白明亮的月亮,汪弘历干脆就让衙役带着自己,就着月色来到县衙后面的菜地里,打算在这里如厕。

打发了准备等候自己的衙役后。

汪弘历两眼四处瞟了一下,见四处除了自己外,再没有旁人。

正准备如厕,裤子刚退一半就觉得面前有黑影闪过,抬头看过去,却看到不远处有一道黑色的背影,吓得汪弘历赶紧提上了裤子。

可是仔细一看,那黑影又不像是人的背影。柔和明亮的月光下,那道黑影逐渐现出了身形,居然是一只有人高的狐狸!

火红的皮毛似烈烈的火焰,随风摇摆。那狐狸奇怪的人立着,尖尖的嘴巴朝着月亮,两只前爪似人一般合十,好像在对月朝拜!

“什么东西!”汪弘历失声惊叫道。

那狐狸似乎听到了汪弘历这一声惊叫,转头看向了他,吓得汪弘历连退几步。正以为这狐狸要对他做什么,它却突然消失了!

汪弘历揉揉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

但当时被狐狸目光锁定时心惊胆战的感觉还留在身体里,汪弘历哆嗦了一下,干脆茅厕也不上了,慌忙的冲回了县衙。

受到了惊吓的汪弘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害怕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年幼时经常在京城听酒楼说书先生说的那些鬼怪奇志的故事,不断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吓得他更加睡不着了。

窗外呼呼的风声如同鬼神的呼号,营造着可怖的气氛。

这般胡思乱想,快到天亮的时候,汪弘历才迷迷糊糊最终睡过去,然后一觉睡到了晌午。

起床后让随行的丫鬟,服侍自己梳洗过后,汪弘历就迷迷糊糊的去前厅用膳。

用过午膳后,汪弘历就在和丫鬟的**中,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当做了一场梦。

和丫鬟嬉戏一番后才依依不舍的打发了自己的丫鬟,摇摇晃晃走到县衙的茅厕打算如厕。

白天可不比晚上,就算再不想上这个简陋的厕所,也不好到菜地里去随便解决,被人发现传出坏名声,少说又是被父亲一顿教训。

好在是,茅厕里虽然臭,但还算可以忍受。汪弘历急匆匆脱了裤子放了水,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整个人直接往茅坑里倒了下去!

“啊——!嗷——!”

方圆一里都回荡着汪弘历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正在院子里打扫前一天欢迎汪氏父子的爆竹残渣的李师爷听到声音抬头自语道:“好像是汪公子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几个红衣捕快连忙走过来,“确实是汪公子的声音,他怎么了?”

“我们刚才看着他往县衙茅厕那边走了?”

“我过去看看。”说着李师爷眼睛一亮,把扫帚往旁边一丢,忙往茅厕方向走过去。

边走李师爷边喊:“汪公子,你在茅厕里吗?”

“……我在!快来救我!”汪弘历的声音,带着颤音,断断续续,从茅厕传出来。

“我来了!”听到汪弘历的求救,李师爷加快了脚步冲进了茅厕里。

进厕所一看,李师爷愣住了,强忍着笑意,就要拉汪弘历起来。

只见汪弘历整个身子浸泡在茅坑里,一只手搭在石板上,一脸的粪水,只要一开口,就有粪水进入口中,右手用力的抓着石板,但怎么扒拉也爬不起来。

李师爷强忍笑意,赶忙把他扶起来,一瘸一拐的带回了屋里。

李师爷打发丫鬟去烧水后,就退出了房间。

李师爷一出汪弘历的房间,县衙的捕快和衙役就都围了上来问情况。

第八十六章吝啬鬼,水鬼

看着众人一脸好奇的样子,李师爷咳嗽了一声后喝道“看什么看,问什么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汪公子岂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没看见熊大人是什么下场,再有下次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好了,走吧!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吃一回烧鸡。”李师爷再说两句后,一脸的兴奋的招呼一众捕快向县衙外的烧鸡店走去。

一个红衣捕快一边跟上,一边不解的问道:“这李师爷怎么回事,平常就属他最抠门,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要请我们吃烧鸡。”

旁边的几个红衣捕快一边走着一边回答道:“你啊!什么时候那榆木脑袋才能开窍,摆明了这次李师爷救汪公子立了大功。”

“将来要是汪公子念着今天这份情,将李师爷带到上京,那他的身价就是今非昔比,不同往日了。”

发问的红衣捕快顿时一脸的通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晓得了,多谢哥哥们指教”

“好了,都别说了,难得吝啬鬼今天做一回东,我可要好好宰他一回”

“好,往日都是我们做东,我可不会跟他客气”

众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点头称是,走进烧鸡店来到李师爷的那一桌。

才坐下几人的脸就绿了,只见桌子上放了几盘鸡爪子和三瓶黄酒就没了。

不过一顿饭的最后,李师爷还是大方的叫店家上了一只烧鸡。

可是烧鸡上来后,李师爷就发现大伙的神色不对劲,不盯着烧鸡就罢了,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的钱袋。

李师爷见到众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不禁捂了捂钱袋,没好气的撕了一条鸡腿送进嘴里道:“没了,空了,今天这只烧鸡已经掏空了我的钱袋,你们别妄想了”

众人见李师爷一副肉痛的样子,相视一眼,像是早有合谋一样,一拥而上,一个抱住了李师爷,一个则是抢走了李师爷的钱袋,另一个则叫店家上菜,还有一个在打包。分工明确,一气呵成。

等李师爷好不容易夺回了自己的钱袋,颤抖着双手打开来看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啊!”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

“你们这群禽兽,这群强盗,把我的钱还给我”

李师爷抱着自己的钱袋,痛不欲生的看着几个红衣捕快,从店家那里抱着几只烧鸡飞快的逃走。连忙追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咬牙切齿,如同怨妇骂街一样骂道:“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找到机会非吃穷你们不可”

这边县衙里,等汪弘历清理干净出来后,正想去丫鬟房与几个丫鬟**,缓解心中的郁闷,不料才到门口,就听见几个丫鬟正坐在一边笑话他掉入粪坑的事。

不由得一阵心塞,气急败坏。汪弘历本就是个火爆脾气,那里能容忍丫鬟这样嘲笑自己,立马吩咐随行侍卫,将几个嘲笑他的丫鬟头上插草发卖了出去。

汪弘历刚刚掉茅坑的时候很烦躁,谁能想到大中午的就掉茅厕里。

谁曾想洗干净之后,还要听着下人的嘲笑。

处理完丫鬟的事后,汪弘历气闷的心情才得到了缓解,听衙役说附近有条河,就想着去钓钓鱼,散散心。

河离着崂山县并不远,走个半个时辰就到了,说是河,其实是一个较大的湖泊。

仔细的叮嘱了随行的侍卫和衙役注意自己的安全后,汪弘历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湖泊边垂钓起来。

垂钓了一会儿后,就见汪福寿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

原来汪福寿抓住熊雄的把柄,将其打入大牢并将熊雄这些年为官贪下来的,还有赵侍郎让他敲诈勒索各大商会的所得金银珠宝全部。

等搜刮一空后。得了空,才侍卫禀报汪弘历在崂山县外垂钓,汪福寿也起了兴致,就让侍卫带着鱼竿和鱼饵也过来了。

只是快要到汪弘历这的时候,汪福寿像是鬼遮眼一样,一路过来,也没有注意脚下的石头,吧唧一脚就踩在石头上。

重心不稳的朝前面倒去,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汪弘历身上。

汪弘历被撞的连退两步,踩在河边的青苔上,刺溜一下,就要跌入河中,所幸往日虽然武道不勤,但也有些底子很快调整好状态就要站稳了。

就在这时汪弘历突然像是被人狠狠地从后面推了一把一样,一个站不稳,直接从河边的青苔上翻了过去,直接半边身子就滑进了河里,拉都来不及拉。

掉入河中,汪弘历大脑一片空白,浑浊的河水堵住了他的口鼻,不能呼吸的痛苦让他忘了自己会游水的功夫。

只知道本能地乱扑腾。远方隐隐传来呼喊声,但汪弘历什么也听不清。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大脑昏昏沉沉,耳鸣声就像有人在他耳边惊恐的尖叫,让他愈加慌乱。

“白管家,这个家伙不会游水!要淹死他吗?”

“不用,山主没有下令取他性命,让他后半生疾病缠身即可”

“什么人”汪弘历挣扎之间听到一个奇怪的男声冷漠的在说话。

“是白管家!”

另一个男声冒了出来,声音里怪腔怪气的说道。

“把他推出来吧!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了。”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随后还在水中挣扎沉浮的汪弘历,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推着他的腿。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从水里出来了。

见汪弘历从河里出来了,正准备下水的侍卫连忙将其拉出了河。

“咳、咳咳!”倒在地上,汪弘历头脑发胀,不停的咳嗽,鼻内因为进水满是辛辣的感觉。

见侍卫像木头一样等待命令,汪福寿一脸怒气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着少爷回县衙”

“是”

县衙中众人此刻全都一脸焦急惊慌的在汪弘历的房间外面等待消息。

“弘历,弘历,弘历!”汪福寿焦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汪弘历微微睁开了眼睛,汪福寿的脸在模糊中摇晃。

汪福寿把汪弘历的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捋了上去,拍拍他的脸,颤声道:“好孩子,你说个话,不要吓为父?”

“父亲……”汪弘历虚弱道,说着,又呛出一口水,整个人终于清醒过来了,扶着汪福寿的手臂坐了起来。

汪弘历现在是看着无碍,但如此一天之内,先落入粪水里,再落入河里,纵是再好的身体,在这样的惊吓之下也会垮下来。

第八十七章招摇撞骗,同行相妒

只是汪弘历现在看着无碍,但如此一天之内,先落入粪水里,再落入河里。

纵是再好的身体,在这样的惊吓之下也会垮下来。

更何况汪弘历本身就是个纨绔子弟,整天花天酒地下,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如此一来二去,怎么可能没事。

所以当天夜里一下子就病倒,高烧不退,全身抽搐,嘴里胡话不断。

汪福寿请遍了崂山县各大医馆的坐镇医师,都摇摇头表示,让他准备后事,当即把汪福寿气的不轻。急的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年不止,忙让人快马加鞭去请京城的医师和御医。

随行的几个侍卫见汪福寿像点燃的炮仗一样,一触就炸,不由得暗自替自己捏一把冷汗。

生怕汪福寿迁怒自己,让自己陪葬,近几日全都以寻名医的由头,远离县衙。

连县衙的捕快衙役也被压抑的气氛吓得纷纷告假。

全都是以喜庆的由头,美名其曰替汪弘历带带喜气,生孩子的回去生孩子,成婚的回去成婚。

一时间往日威严的县衙也冷清了不少。

之后又过了几日,县衙还是一片愁云惨雾,李师爷看着这几日为了汪弘历头发都白了几缕的汪福寿,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李师爷失态的叫道:“哎呀!汪大人,我想到了一个人,他一定可以救汪公子”

汪福寿疲惫的道“是谁,如果真能救弘历的性命,我提拔你做崂山县县令”

李师爷闻言一脸狂喜的凑到汪福寿旁边说着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汪福寿听了冲李师爷质疑道。

“汪大人啊!你自己那一天不也亲眼所见林公子的神通了吗?十几个武道高手都近不了他的身,亲眼所见,难道大人还不相信?”

“如果他肯出手,汪公子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李师爷拍拍胸膛保证道。

“好这件事由你去做,务必把他给我请来。只要他能救弘历,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汪福寿见李师爷一脸的推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当即就让李师爷去请林封。

艳阳高照

崂山县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外,几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观察着面前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而李师爷带着几个侍卫正朝这边赶过来。

宅子里,林封正躺在太师椅上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纳凉,外面阵阵清风催着花香过来。

正是惬意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似乎喧闹了起来,林封皱眉微微挺直了身子凝神听了片刻,然后才叫了外面守着的白福。

皱眉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白福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听着好像是县衙那边来人了。

林封脸上泛着笑意道:“哦!好戏这么快就开锣了吗?”

宅子外喧闹声却越来越大,隐隐有种朝着葡萄架这边蔓延的趋势。

不一会儿,如懿就脸色不是很好的带着熊雄身边的李师爷和几个侍卫捕快走了进来。

李师爷一进来就冲林封扑了过来,扑到林封脚下哭道:“林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林封诧异的看着李师爷道:“怎么了”

李师爷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汪公子病倒了,药石无效,汪大人听说了林公子的神通,特意请林公子到县衙救汪公子,还请林公子快快救命啊!”

“哦!病倒了?”林封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李师爷道“那崂山县那么多的医师,汪大人怎么会想到来请我?”

说着林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师爷。目光中那玩味的神色看得他心惊肉跳,几乎是下意识连鼻涕流到嘴里也忘了擦。

恶鬼出现的那天他可是亲眼见到林封出手,那种手段,就算时隔多日,但只要一想起来当天的情景,李师爷就胆战心惊。

林封看着受到了惊吓的李师爷,叹了口气道“也罢,走吧!去瞧瞧”

因为县衙距离林封的住宅并没有多远,一行人没多久的功夫就走到了县衙。

由李师爷带着来到了汪弘历的房间。此刻房间外面正站着汪福寿和几个侍卫,还有几个医师。

走进房间里已经有一个年过古稀的医师在诊治,一个丫鬟在旁边伺候,林封观察了片刻后就出了房间向汪福寿道:

“汪公子常年流连烟花之地,身体早已经被掏空了,此次又是落入粪水,又是坠河,接连两次受到惊吓,所以导致神魂有缺。”

林封知道此刻不能多说,说了几句就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汪福寿见林封话说到一半,连忙急切的问道:“那该怎么办,弘历还有救吗?”

一旁的白福立刻出声道“汪大人放心,我家公子的医术能生白骨,活死人,这种小事又怎么能难倒我家公子”

一个年迈的医师一听白福的话的话立刻就恼火起来。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满是橘子皮的手指着他道:“狂妄!当真是狂妄自大,真以为自己医术举世无双,怎么敢说出这种大话?”

白福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那年迈医师道:“难不成你比朱御医的医术更高明不成?”

年迈医师话还没有说完,这个时候房间里又传来了汪弘历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

汪福寿听见汪弘历有胡言乱语,见林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思再三后沉声道:“只要你能救得了弘历,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林封顿了顿后说道:“是吗?汪大人可要记住今日所言。”

“本官愿意以性命担保,决不食言,求林公子快救救我儿!”

林封看着一脸保证的汪福寿却是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若是汪弘历真的就此没事的话,那是他无功也无错,但要是汪弘历在自己医治期间死了的话,只怕为了泄恨,汪福寿马上会让他首当其冲给汪弘历陪葬。

这时旁边一个中年医师听到汪福寿的承诺,一脸嫉恨道:“招摇撞骗,不说你是什么居心,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出头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医能够医人救命不成?”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又传出一声叹息,朱御医无奈地出来道:“大人,在下才疏学浅,汪公子之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第八十八章葵花神针,祖宗阴功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又传出一声叹息,朱御医无奈地出来道:“大人,在下才疏学浅,汪公子之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朱御医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争辩,看了一眼林封后,冲汪福寿道:“还请大人决断,公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汪福寿听到这就慌了,他马上转头看向林封道:“还请林公子救救我儿。”

“大人!”正欲再嘲讽林封几句的几位医师闻言立刻抬起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汪福寿道:大人怎么,怎么能够把汪公子的安危真的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几个医师张口就想要反驳,汪福寿却大手一挥道:“难不成你们有办法能救我儿的命!”

林封起身,见到了几个医师一脸嫉恨的瞪着自己,眼睛一眯也没有多说,反而抬头看着朱御医道:“朱御医,可随身带有针囊?”

“你会下针?”朱御医怀疑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不过也转身从药箱中拿出了针囊递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屋,汪福寿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几个医师见状也跟着进去了,进屋后林封直接净手后过去给汪弘历把脉,然后又用手检查了他的眼耳口鼻。

转身把朱御医的针囊在一旁的小几上摊开,动作熟练的捻起了银针。

“你要对汪公子做什么?”就在林封进入床幔之内,想要下针的时候,一旁的几个医师马上喝斥阻止道。

林封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几个医师一眼,道:“汪大人开口,让我为汪公子医治,我自然是在为汪公子施针。”

他说着看向了一旁神色凝重的汪福寿笑道:“汪大人尽管放心,在下敢来医治汪公子,自然敢确保汪公子安全无虞,只是一直这样被打扰,恐怕效果会不尽人意。”

汪福寿闻言,马上冲几个一脸妒色嫉恨的医师喝道:“都给我滚出去,要是耽误了我儿的救治时间,看我不活撕了你们的皮”

几个医师见汪福寿发怒,这才诚惶诚恐的簇拥着走出了房间。

看着几个医师出去,汪福寿又转过头对一脸平静地林封道:“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

然后又冲一旁侍候的丫鬟吩咐道:“春分,夏至,你们两个在一旁听林公子的命令。”

就在汪福寿吩咐二人的时候,床上的汪弘历突然惊叫一声,然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一样,整个人都绵绵地软了下去,惊得夏至低声叫了起来。

林封扫了一眼过去道“安静。”

顿了顿林封又沉声说,“夏至,你解开汪公子的外衫。”

林封让夏至脱掉汪弘历的所有衣服。

一旁的春分见夏至动作有些发抖,就想上前帮忙,林封却立刻出声阻拦。

“春分,你在一旁听我指挥,不要乱动。”

他说着看了一眼神色尴尬、手顿在半空中的春分,然后伸手按在了汪弘历的身上确认穴位。道“不然,若是汪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就全是你的责任了。”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听到春分耳中如同雷鸣一般。

她慢慢收回了手,站在一侧不敢乱动却又忍不住不时地偷瞄一眼林封,猜测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床幔里面情形渐渐稳妥了下来,林封虽然每下一针之间间隔的时间不短,然而下针的一瞬间却是又快又稳。

站在床幔外面的朱御医透过床幔的影子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却可以通过汪弘历伸出床幔的手诊脉来得出他渐渐好转的情况。

不过是简单几针,就达到了起死回生的效果,救下汪公子。

而且看这手法的速度,……朱御医一脸震惊地看着床幔里林封的身影。

一时间竟然憋出了满头的大汗。

难道说,这就是杏林中流传已久的葵花神针。

林封却是不知道外面朱御医的想法,他每一针下去都会有相对的时间间隔。

大约两刻钟之后,他落下最后一针,然后才站起身来道

“朱御医,请您给汪公子诊脉,看情况是否好转。”

他在床幔里面开口,声音看似小但却能让人全部听清。

而外面的朱御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过去诊脉,半响之后道:“汪公子脉象虽然还虚弱,但是已经稳固,只要不受刺激,喝上两剂固本培元药就再无大碍。”

听到朱御医这么说,一旁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春分这才露出了一丝苍白的笑容道:“老天爷保佑,公子总算没事了。”

汪福寿听到朱御医这样说,像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一样,松了一口气道:“多谢林公子,林公子真是医术超群,改天我一定会送一张牌匾上门。”

林封见汪福寿绝口不提刚才的承诺,也不在意,关怀道:“汪大人连日来耗尽心力,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汪福寿见汪弘历没事了,点点头让人扶着自己去房间休息去了。

而一旁的夏至则笑着递过去了一个干净的帕子道:“林公子辛苦了,快擦擦汗吧。”

林封接过帕子,擦了额头上的汗水。

帕子的一端在他面前掠过,林封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抬头看向夏至。

“这是你的帕子?我看着牡丹花,绣得格外漂亮。”

“夏至满脸笑容道,“这帕子虽然是我的,却是春分送我的。”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绣工。这上面绣的牡丹花,正是早两个月牡丹花开的时候我央她绣的呢。”

林封听闻这帕子是春分所做,唇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随手把帕子握在了手心,从上面抽出了一根红色的狐狸毛递给了春分道: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连自己的头发都绣进了手帕。

春分一脸苍白惊恐的接过了狐狸毛,看着似笑非笑的林封,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见春分跑了出去,林封就以借口帮汪弘历推拿活血的名义的将朱御医和夏至打发出了房间。

看二人出了房间,林封这才抛出一张地狱图,只见地狱图流光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林封面前作揖道:“白禄见过山主”

林封点点头道:“去吧!我已经将他的神魂和其祖宗阴功,以银针封印,这具身体暂时是你的了”

“是”

白禄朝林封拜了拜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汪弘历的身体里。

第八十九章十年变迁

“是”

白禄朝林封拜了拜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汪弘历的身体里。

过了片刻后,床上的人才缓缓爬了起来,适应好身体后冲林封拜道:“白禄见过山主”

“如何”

“回山主,此具躯壳与属下契合”

林封点点头道:“如此你便演好这个汪公子,春分那个丫鬟你查查她的来历”

白禄,不,是汪弘历此时一脸正色道“是,谨遵山主法旨”

“来人,送林公子出去”

……

三天后,熊雄的事在汪弘历的央求和赵侍郎的施压下,汪福寿就是再不愿意,为了自己宝贝儿子也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最终熊雄被放了出来

继续做他的崂山县县令,只是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却全都被汪福寿搜刮一空。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一支官队浩浩荡荡的带着几个大箱子出了崂山县,汪福寿带着汪弘历,出了崂山县就直奔上京交差,全然不知自己儿子已经被人换了芯子。

只留下崂山县里,看着空空如也的宝库气的晕倒数次的熊雄和一脸失望的李师爷,还有林封三进三出的宅子多出来的一只狼狗大小一脸凶相的红毛狐狸。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十年过去。

期间陆续有陈成和宁采臣燕赤霞等人的消息传来。

据说几年前宁采臣和傅天仇之女傅清风,傅月池,联合燕赤霞和昆仑山的知秋一叶想要谋害国师,被国师手下谋士识破,现在被全天下通缉追杀。

而陈成则因为护驾有功被封一字并肩王,一时风头无两,权倾朝野,很是风光。

一年前陈成还向当今圣上请缨,带兵围攻黑山,只是等他带兵志得意满的打算生擒林封的时候,黑山上早已经人去楼空,整个黑山的所有妖鬼全部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清晨,一缕阳光撒进了灰蒙蒙的巷道里。使得深巷中的深宅大院变得没那么阴森。陆陆续续赶早起来的人们熙熙攘攘簇拥在一起,叫卖声,呼喊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几只麻雀飞进了深巷中的大宅里,站在留着几只枯叶的树上叽叽喳喳,好不聒噪。

蓦地,“吱呀”一声,处于阴影中那容易忽略的窗户被人撑起,吓得鸟儿们呼啦一下都飞走了。

只见一只根骨分明的手从屋内伸出,轻叹一声:“戏台都已经搭好了,人怎么还没有登场啊!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说罢!林封懒洋洋的坐起了身,看向了崂山县外。

崂山县外一处竹林,陶醉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转身一看,只见一位身穿红中白的女子将一副画拿在手中,笑容俏丽,容颜动人,一对深深的酒窝很是亲和可爱,来人正是花姑子。

只见她展开画看着上面的翠竹啧啧赞道:“好,画得真好,陶哥哥,向你讨要了好几次,你为什么不送给我啊?”

陶醉看着她一脸苦相,温和道:“花姑子,不要胡闹了,这是一位故人所赠,不可送你,不若你再选一个,我这里有那么多画,你再选一副”

花姑子举着画轴嗔怒道:“只是拿你一幅画而已,这么小气,不好玩,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将画抛在空中,陶醉举手想接,突然一阵怪风吹来将画卷得甚高,越吹越远。

花姑子盈盈一笑,飞身而起将画稳稳的接在手中,小葵看着她灵动的身姿一阵喝彩,。

花姑子得意洋洋的将画送到陶醉的面前道:“喏,给你。”

见陶醉不接画,而是看着自己,喊道:“好了不跟你玩了,我走了”

说着花姑子将画往他的怀中一甩,扭头就走。

陶醉拿住画,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有些痴了。

小葵看陶醉有些痴呆拿手在他面晃了晃道:“陶大哥,陶大哥”

“小葵怎么了”

小葵一脸的红彤彤道:“你眼睛一直盯着我家小姐看干嘛?”

顿了顿见陶醉没有应声,小葵又道:“陶大哥,不如我们去云山书院看看吧”

陶醉心中一动问道:“云山书院?”

小葵道:“对啊,这是我们崂山县第一个愿意招收女子书院,本来女孩子是不能抛头露面读书的。

可是咱们崂山县钟氏商会的大当家呀为了自己女儿,就以自己的名字成立了一个愿意招收女子的书院。”

陶醉看着她问道:“你去过云山书院?”

小葵点头道:“对啊,是小姐带我去的,我们还是那里的学生呢!看小姐刚才走的方向一定是去书院了”

小葵笑道:“我们的院长喜竹爱竹。

小葵说完又道:“陶大哥,你也喜爱竹子,不如和院长见上一面,一定会相谈甚欢的。”

陶醉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陶醉随着小葵一路行走,云山书院坐落于崂山县西郊,这里景色优美,院门独立,书院后面就是一大片竹林。

他遥遥望见,已觉得心神摇荡,信步走上前去,迎面走来的都是一些云山书院的学生,或是嬉戏玩耍,或是端坐读书,或是两方对弈。

他走到书院门口,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古筝之声,心念一转,绕到了后院的,但见翠竹摇曳,逐风清扬,曲径通幽处,古筝之声渐渐清晰。

他慢慢的走过去,一道蓝色的倩影映入眼帘,正有一位女子拨动琴铉在弹筝。

他看着那道背影,脚步慢慢的放轻,不知不觉的动用了隐身之术,这才走了过去。

此人正是钟素秋,只见其眉目清秀,面洁如霜,灵动非常,只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愁容。

一片竹叶伴随着古筝声飘落在她的肩膀上,女子停住弹筝,伸手拾起落叶,眼泪却不觉得流了下来。

远远的一位少女走了过来,看见女子双目含泪,劝慰道:“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小心身子。”

钟素秋默默的点点头,手中的竹叶滑落飘荡在地,少女道:“小姐,你看见一片落叶也要哭,这得有多少眼泪啊。”

“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大夫说了,要你注意情绪,不要伤肝动肺的,你都忘了。”

少女说着拿出自己的手绢为她轻轻擦泪。

钟素秋站起身子,仰头看着四周翠色的竹林,久久无语。

少女道:“小姐,老爷要你回去。”

第九十章袁春望,封三娘

少女说着拿出自己的手绢为她轻轻擦泪。

钟素秋站起身子,仰头看着四周翠色的竹林,久久无语。

少女顿了顿又道:“小姐,老爷要你回去。”

钟素秋低声问道:“什么事?”

少女道:“你不记得了,再过三天就是书院的开学之日了。”

“听说去年的武道先生去京城开了个镖局,不回来了,所以老爷正在为聘请新的武道先生头疼呢,决定开设擂台,进行一个比武招聘。”

钟素秋道:“爹要招武道先生找我做什么?”

少女笑道:“老爷说了,做武道先生不但要有好的身手,也要有好的品行,小姐你有一双慧眼,自然要去帮老爷看看了。”

钟素秋这才明白淡声道:“我知道了。”

“爹打算什么时候设擂台?”

少女道:“就是今天下午在崂山县的东大街上。”

钟素秋问了一句后就再没有说话,目光在一处停下,少女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小姐,你看什么?”

钟素秋看着一株枯死的竹子道:“你看,那株竹子死了。”

少女不以为然道:“竹子死了有什么奇怪啊,小姐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转眼看见钟素秋满目忧伤,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阿箬自小就跟着你,可从来都没有见你笑过呢。”

陶醉在一旁听到这里,不禁眉头微皱。

阿箬继续道:“你还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你的爹爹是全大燕百大商会之一的会长。”

“自小家中就是锦衣玉食,从来都不用为生活发愁的,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的不开心呢?”

阿箬说着又见她神情落寞的看着翠竹,叹道:“唉,你一天到晚的都在悲春伤秋,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啊!”

“怪不得老爷给你取名字叫素秋,你还真是跟悲春伤秋分不开,小姐,你说你前世会不会是菩萨啊?”

钟素秋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是菩萨,能够拯救天下间所有受苦受难的云云众生。”

阿箬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陶醉听她言语甚痴,不由得叹了一声才悄无声息的离去。

下午时分,崂山县的东大街,锣鼓之声引得路人驻足观望。

林封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也跑来凑热闹。

台上钟云山对着擂台下的人抱拳道:“多谢今天能够捧场的大家。”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钟某人开办了一个书院。”

“现如今因为本书院的武道先生去京城谋前程,所以本书院的武道先生尚缺。”

“如今摆下这个擂台,请各位英雄好汉施展拳脚应征,若是选中成功,待遇一切从优,请各位开始。”

说完坐回到擂台上方得位置,他的身边依次而坐的是书院的其他老师,钟素秋坐在最末端的位置。

台下的人不易看见,可是安幼舆站的的位置正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她静坐端庄,不觉看得都呆了。

忽然脑袋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骂道:“呆子,你们读书人最讲究的不就是非礼勿视吗?你竟敢偷看钟家小姐,真是好大的色胆。”

安幼舆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子,此时一身白色的男装,英姿勃勃,雄姿英发。

不由得被晃了晃眼,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又被春分,不,现在应该叫封三娘敲了敲额头,笑骂道:“你傻了?”

安幼舆这才确定怔道:“你,你干嘛穿成这样啊?”

封三娘笑道:“我来看看我们的院长大人会给我们招聘一个怎样的武道先生啊!”

“要是连我都打不过,他就别想进云山书院的门。”

安幼舆听得吓了一跳道:“喂,你不会是想想……”

封三娘知道他已经猜了出来笑道:“对啊,这先生可是对我们学子很重要的,要是没有几分本事,那我们学什么啊?”

安幼舆急道:“可是,你这样做要是被院长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你的。”

封三娘笑道:“我知道。”说着拿出一张白色面巾蒙着脸道:“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了。”

安幼舆道:“身为女子,进书院读书已经是大大的不和体制,你现在竟然还当街和一般男子较量比武,实在太失体统了。”

封三娘见他又在数落自己气道:“你说我失了体统,那是因为你看不起女人,谁说女人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的。”

“你看那钟素秋,从来都没见她笑过,就是被你们这些所谓的体统而弄成这样的。”

安幼舆一说钟素秋,双目顿时发光道:“非也,钟小姐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文采出众,温文尔雅,你怎么能和她比呢,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封三娘冷嘲道:“是啊,连笑都不会的人再美也就是一个木头人,有什么用,要我像她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林封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开始觉得甚是有趣,最后听到钟素秋,抬头看见擂台坐席上坐着的她,总是满目忧伤,心中也有些发沉。

不一会儿,四周开始吵闹起来,接二连三的有人上场,又有人被打下擂台,比赛越来越激烈,上去的选手也是武功一个比一个高,封三娘看得玩心大起,和周围的人一起欢呼的呐喊助威。

直到最后一位上去的袁春望武功甚是高强,眼见对手都被他打下擂台,几番叫嚣之后无人应战,态度也越发的嚣张起来。

钟云山远远的看着钟素秋,想看看她的反应,却不见她示意应允。

不一会儿只见侍女阿箬走过来在他的身边低声道:“老爷,小姐说这个人据物自傲,不可为人师表。”

钟云山心中也是默认,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就说今日比武到此结束,明日再比。”

小厮应了一声,走到台前抱拳对台下道:“各位英雄好汉,如今天色已晚,比武到此结束,明日再继续。”

刚刚说完,那个袁春望顿时满脸怒气,大喝一声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举在空中,小厮吓得浑身发软大声惊慌道:“干,干什么,你快放下我!”

第九十一章武道大会

钟云山一看情况有变面色一冷,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急忙上前抱拳道:“这位英雄突然发怒,所为何事啊?”

其余的教书先生也纷纷走了出来,跟在钟云山的身后。

袁春望喝道:“哼,你不是说谁赢了谁就是书院的武道先生吗?为什么我赢了你不让我去教?”

钟云山和气道:“比武不止一日,英雄只是今日胜了,明日还有一场,比赛既然还没有完结,自然不能决定你就是书院的武道先生啊。”

袁春望气得三尸神跳爆喝道:“哼,这些我才不管,你有言在先,就要实现承诺,快让我做这武道先生,不然我就拆了你的书院。”

说着又是一用力,被他抓住的小厮登时疼的哇哇大叫。

钟云山见状怕弄出人命急忙道:“好汉有话好说,就请你先将人放下。”

那些书院教书先生一看也都纷纷好言相劝,平息纠纷。

袁春望冷笑道:“好啊,我放了他,你们便容我做你们书院的武道先生。”

几个教书先生一时语塞,不敢做主,而钟云山也没有马上回话一时局势僵滞起来。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温和清冷的声音:“为人师者,当为学子表率,这位壮士武功虽好,却不适合当书院的武道先生,还是请回吧。”

大家循声而望,正是钟素秋慢慢的走到擂台前面。

袁春望一看到她就双目放出淫秽的光芒,咽了一口,口水后才道:“一向听闻钟家小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袁春望顿了顿后才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钟素秋身上转开看向钟云山道:“钟老爷,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但我心慕小姐,小姐貌美,我武艺超群,实乃天作之合,良缘佳偶。”

“如果你能同意我和钟小姐的婚事,我便就此放了这个狗奴才就此退去,如何。”

说着痴情的看向了钟素秋。

钟素秋面色冷漠,不予理睬。

袁春望被人漠视,脸上挂不住,心中发狠暗暗道:“现在这样对我,以后等我得手,看我如何炮制你。”

面上却冷笑着将手一扬,小厮就顺势飞到了擂台下面,眼见摔进人群,那些围观的人都吓得四处散开。

小厮如此大的劲道抛出,要是落到地上,只怕会摔的半身不遂不可,在场的众人见此纷纷将双眼遮住,不忍看此惨剧。

半空中的小厮也觉得自己是在劫难逃,已经做好了迎接痛处的准备了。

却忽觉得身子在半空被人带起托出身体,片刻后又回到了台上,等脚落在了地上,小厮才发现,是一个白色俊俏的男子双手扶住他稳稳的站在擂台之上。

钟素秋及一干书院先生眼见小厮没事,吊在嗓口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个在危急关头接住小厮的正是女扮男装的封三娘,她在台下见袁春望卑鄙无耻,胡搅蛮缠。

早已经是不满到了极点,见小厮没事,封三娘一脸的怒容,粉面泛红,嘴唇因为生气变得越发鲜艳夺目起来,指着袁春望就骂道:

“你以为会那么点武道根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难道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吗?”

袁春望被呵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台下众人见到有人能出面呵斥狂徒不由得齐齐拍手叫好。

只是有一个人除外。

一个浓眉清秀的男子,在人群中既不鼓掌也不喝彩,只是双眉微皱着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

不正确的来说是看着封三娘,初始见她男扮女装一时没看清楚,如今听见她的声音林封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林封深知这只小狐狸的性情,绝对是要和这个袁春望打斗一场才肯罢休,刚要上前阻拦。

忽然看见她对自己使了一个调皮的眨眼眼色,林封见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像是被逗乐了不禁笑了起来,笑罢后才给了封三娘个鼓励的眼神。

袁春望看着面前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但坏了自己好事,还指着自己骂,双眼爆出凶光一脸狰狞的喝道:“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你知道自己是在找死吗?”

封三娘还怕他见自己的御风术看出门道,认怂,见他被气晕了头不识货,一脸笑嘻嘻道:“找死的人在说谁啊。”

袁春望没有觉得不妥马上应道:“找死的人当然是在说你”

刚说完,擂台下就传来一阵爆笑。

袁春望半响才反应过来,一脸的狰狞道:“小白脸,只会逞口舌之利,看我不生撕了你。”

封三娘一脸嘚瑟道:“你要是输了这个书院的武道先生就是我的了,到时候看看是谁在逞口舌之快”

封三娘这一句只是戏言,可是那些书院的教书先生却是十分的当真,想到要让这位做书院的武道先生,就一阵头疼。但是一时也无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阿箬在钟素秋身边道:“小姐,这公子年纪轻轻的真能当书院先生吗?”

钟素秋轻笑道:“她是个女子。”

“啊,这怎么可以”阿箬轻轻的惊呼了一声。

安幼舆在台下看着封三娘真要和袁春望打斗,心中暗暗的为她捏了一把汗,但见身边的人又都兴致勃勃的叫喊助阵,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忽然转头看见林封也在擂台下观望,就凑上前去,打招呼道:“东家你也在这啊!”

没错早在两年前安婆婆从钟府退休,林封就招了安幼舆在府上当了个画师,这也是安幼舆和封三娘二人为何相识。

林封对着他点头后又转头看向擂台。

封三娘和袁春望过了几招,渐渐的形式开始转变,有些吃力起来,她虽然这些年来跟着林封跟前耳濡目染之下会了些许术法,但那都是见不得人的,没有林封的允许不能展露人前。

这袁春望看似莽撞,但实则心细,出手老练,颇有几分军中武道修炼之法的影子,出招越发凶狠,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狠毒招数。

擂台周围的人看见封三娘支持不住。

突然袁春望一个凌空劈掌,掌风正对着封三娘的后背,安幼舆吓得惊道:“小心。”周围的人也同时惊呼起来。

正当危机时刻,林封飞身跃上擂台,出掌接住袁春望掌力,将封三娘带了出去,袁春望猝不及防接他一掌,只觉得手腕骨裂,疼的咬牙切齿,想骂又骂不出来。

第九十二章安幼舆,刘子固

安幼舆见封三娘无恙,松了一口气,眼睛疑惑的看着林封,没想到自己东家平日里看着像个贵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武道高手,不由怔住了。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花,安幼舆瞬间就不见了林封的身影,正在纳闷,又见他突然出现在擂台上,身法之快,当如鬼魅,不觉的吓了一跳。

围观的群众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叠彩纷呈,看得眼花缭乱,高兴的拍起手掌,为林封助威。

林封手摇折扇,衣袂飘飘,潇洒出尘,看得台上台下的人一阵赞叹。

钟素秋旁边的阿箬双眼放光冲着钟素秋就道:“小姐,小姐这位公子真是人中龙凤,不但长得好看,身手也如此的了得,太了不起了。”

钟云山及一干书院先生上前抱拳道:“林公子多谢相救,不然今日这种场面,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林封一脸和气笑道:“钟老爷客气,以钟氏商会的实力想必不用我出手也能处理妥善。”

钟云山看了看林封,朝袁春望问道:“袁壮士,现在又有林公子上台,你不如和他一比,怎样?”

袁春望看了林封一眼,将肿起来的手藏到了身后,神色紧张,袁春望现在是真担心他会答应和自己比武。

到时候自己恐怕不但颜面尽失,一身武道都要葬送在这个擂台,一时间涨红了脸,头皮发麻,几次张口说不出话也来。

林封似笑非笑的看着袁春望,眼中剑气凌厉。

此时钟素秋慢慢走过来道:“袁壮士的身手我们也见识过了,是个高手,只是书院是清净嫌烦之地,袁壮士到了别处,武功才会有用武之地。”

她这一席话正让袁春望有了台阶急忙道:“不错,老子一身武道根基,到你的书院教书岂不太浪费了,老子走了!”说着袁春望放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钟素秋眼见袁春望离开,转身走到林封的面前行礼道:“多谢林公子为家父解除了危急,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到云山书院担任武道先生一职?”

林封之前出手只是为了救人,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如今听钟素秋一说,不由犹豫起来。

钟素秋有些失望道:“怎么,林公子不愿意?”

“哎呀,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说话这么婆婆妈妈的,你愿意不愿意说句话就行了!”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来源是擂台下一男二女,陶醉,小葵,花姑子三人,说话女子正是花姑子,此时正露着一对酒窝不耐烦道:

陶醉上前拉住花姑子道:“好了,这也不是一件小事,林公子要用时间来考虑也是理所当然的。”

钟云山看出林封的思虑,心中会意对林封道:“林公子,三天之后就是云山书院的开学日,如果你愿意来的话,就请到书院来吧。”

林封笑着的点头应承。

一场武道大会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众人也都随之离开了擂台。

林封看着渐渐离散的人群,眼睛眯了眯,嘴角渐渐有了弧度。

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林封回身一看,只见封三娘对着他盈盈一笑道:“山主,你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我这次可要好好的谢谢你。”

林封笑道:“那你想好要如何谢我了吗?不会又是做衣裳吧”

封三娘有些尴尬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封笑了笑道:“你本来就是这么个性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封三娘气恼道:“说的也是。我什么你都知道,不行我要换一个你不知道的”

思考了良久封三娘才又道:“山主喜欢喝酒吗?”

林见她想破了脑袋才冒出这么一句无奈道:“喝酒,好啊?”

封三娘立即笑道:“那好,我就请你到全崂山县最好的酒馆喝酒,走吧。”

说完拉起林封的手就朝街角的酒馆走去。

两人在酒馆喝的正欢,欣喜之下封三娘热情奔放,不慎酒洒桌上,弄湿了衣裳。

林封笑了笑,封三娘以为他有心取笑,当即鼓起嘴巴道:“山主,你一定是觉得我不像女孩子吧,安幼舆也是这么说我的,你让我去云山书院读书,整个云山书院的那些大家闺秀也这么说我。”

林封见她虽然是满脸的不在乎,其实心中已然是有些失落。

于是笑道:“我倒觉得你是不拘小节,豪爽干脆,和你喝酒很轻松,也很开心。这就是你的性子不必学旁人如何,做好自己便足够了。”

封三娘一听展颜笑道:“真的,我就知道山主和世人的眼光不一样!”

说着不由得摇头晃脑起来开心道:“就山主你夸我,不像那个安幼舆,一天到晚的跟我说大家闺秀标准,烦都烦死了。”

“山主,这个安幼舆和钟素秋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你为什么要我去接近他们两个?”

“你是想问,他们不过是两个凡人,为何我要在他们身上花心思?”

封三娘气闷道:“对就是这样,山主,莫非他们身上有什么秘密,功法道术之类的不成?”

顿了顿封三娘又道:“如果是有什么道术,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

林封没有再出声只是拿起桌上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小口,后才缓缓道:“这件事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封三娘见林封不想说下去,就坐在他的身边拿起一个酒坛喝了起来。

两人正喝着,突然听见邻桌一声叫骂声,几个人围着其中一个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封三娘循声望去,看见被打在桌子底下的人失声喊道:“刘子固,怎么会是你?”说着急忙跑上前去对着那些拳打脚踢的人又挡又拦的喊道:“走开,都走开!”

林封有些奇怪,见封三娘护着那个挨打的人,想必是她认识的人,也不由的走上前去。

今日擂台比武,林封早已经成了街知巷闻的人物,那些人刚要对封三娘动粗,一看林封来了,顿时气馁,个个都跑了出去。

封三娘扶起地上的人,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身酒气,口中喊道:“酒,给我酒,我要喝酒。”

第九十三章姚阿秀,命数有缺

封三娘扶起地上的人,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身酒气,口中喊道:“酒,给我酒,我要喝酒。”

边说着手舞足蹈的,站立不稳,封三娘一脸无奈,口中道:“好了,你都站不稳了,还喝什么酒啊!”

林封笑着看着那名男子,冲封三娘问道:“你认识他?”

封三娘没好气道:“我怎么不认识他,我一个族姐就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百年道行,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青丘狐传说吗?”林封暗道一句后,继续说道:“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封三娘道:“我怎么知道。”

说着又叹了一声道:“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你,好在有我,不然,你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说着扶起刘子固的身体没好气的说道。

林封伸手一把提起刘子固后说道:“还是我来吧。”

封三娘顿时犹如卸了千斤重担笑道:“山主,你真好。”

林封背起刘子固道:“就会动嘴皮子,我们走吧。”

封三娘拿出银两付了酒钱,跟上林封。

一路上刘子固喃喃自语,虽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但是林封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痛楚,忽而又想起小唯,宦娘,心中涌起丝丝惆怅。

刚刚走到城外,郊外道上只见一个女人提着灯笼远远的走了过来,看见他们二人停住脚步。

女子一眼蹩见林封背上的刘子固问道:“公子,你是要送子固回家吗?”

“你是?”

女子细声说道:“妾身子固发妻,姚氏阿秀见过公子。”

林封看着她忧伤的眼神,笑道:“刘公子在酒楼里喝醉了,你来接他,最好不过。”

说着将刘子固从背上放了下来,封三娘在一旁扶住。

姚阿秀细声道:“有劳二位了。”

封三娘瞪了她一眼道:“你不用谢我,都是我家公子背的他。”

姚阿秀也不在意封三娘的态度,走到刘子固的面前,轻声唤道:“子固,你还好吗?”

“我们回家吧。”说着举手就要拉他。

刘子固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抬头看见她,忽然喊道:“你走开!别碰我!”

说着扬手将她一推,姚阿秀站立不稳,摔向地上,林封反应迅速,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扶住揽在手臂弯。

姚阿秀,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灯火也熄灭了,不一会儿,才听见封三娘骂道:“刘子固,你发什么疯啊!害了花月姐还不够,还想害谁。”

姚阿秀这才发觉自己在林封臂弯里,两人有些尴尬,急忙都松开了手。

姚阿秀本要说致歉的话,突然听封三娘提到花月二字,忽然想起那次自己身受重伤,花月为了救她将自己的百年内丹,送给了自己,只为成全自己和子固。

想她堂堂一个狐仙,若非不是对子固用情至深,又怎会冒着损害自己性命的危险这样救助自己。

想到这里,姚阿秀不由得抬头看着刘子固,此刻没有灯火,只有一层白月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更是显得凄清,心中又是一酸,自己的爱与她一比根本微不足道。

刘子固听见封三娘说花月,不由得心中一紧伸出手指,指着封三娘喊道:“花月,你认识花月,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求求你,求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带我去找她。”

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智又清醒了几分,磕磕碰碰的说道“不,我没脸见她,我对不起她,这是我自找的”

“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错,是我应得的报应”

“报应”

刘子固说着跌跌撞撞的朝一处走去。封三娘拉他不住,劝又不能劝,气的跺脚骂道:“疯子,真是疯子,真不知道花月姐看上你什么了。”

姚阿秀深深的看了一眼封三娘后跟上前去喊道:“子固,你去哪里?”

姚阿秀上前拉住他劝道:“子固,别闹了。”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怎拉的住一个酒疯子,林封看不过去,上前一个手刀劈在刘子固的脖子上。

刘子固顿时软瘫在姚阿秀的怀中,姚阿秀抱着他,一脸的爱意和痛苦,慢慢的伸手为他拨开脸上的乱发,又抬头看着林封道:“多谢公子。”

林封道:“我送送你们。”

姚阿秀想着自己也的确背不动刘子固点头道:“有劳了。”

林封背起刘子固,封三娘走过来道:“公子,我要回家了,走了这么久腿酸了。”

姚阿秀对她谢道:“多谢小姐。”说完对她行了一个谢礼。

封三娘没好气道:“才不要你假惺惺”说着便跑开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才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语道:“还没花月姐好看呢?要不要取了她体内花月姐的内丹,回青丘。”

转而又道:“花月姐会不会怪我,哎呀,不管了,头疼。”说着转身回家。

林封背着刘子固前往一处宅子走去,姚阿秀生性喜静,一路无只字片语。

两人到了门口,看见一个丫鬟走了出来,看见姚阿秀脸上的焦急这才消失,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姚阿秀问道:“爹知道吗?”

丫鬟道:“当然不知道,要是老爷知道姑爷跑出去喝闷酒,家里哪里还能这么安静啊。”

说着看着林封放下刘子固,有些着急道:“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的?”

林封道:“放心,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姚阿秀扶住刘子固道:“有劳公子。还不知道公子名字。”

林封笑道:“林封,字奉先”

姚阿秀扶着刘子固道:“林公子,今夜之事,请公子不要张扬,相助之情,阿秀在此谢过了。”说着弯腰行礼。

林封道:“不必多礼,尽可放心。”

丫鬟也在一旁扶住刘子固,林封见状道:“既然你们已经到家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刚要转身离去,只听姚阿秀喊道:“林公子请留步。”

林封回身,姚阿秀拿起丫鬟手中的灯笼送过去道:“夜路难行,林公子就用此灯照明吧。”

林封伸手接过笑道:“多谢。”

姚阿秀看林封接过灯笼后,才和丫鬟搀扶着刘子固进了宅子的大门,片刻后大门紧闭。

林封回首远望,心中感叹:“心细如发,温婉如水,可惜命数有缺,注定孤苦一生。”

站立片刻,心中一阵怅然,提着灯笼离去。

第九十四章花姑子,水三娘

回去的路上,林封提着灯笼,路过自己给安幼舆安置的一处小宅子。

遥遥看见,里面还有灯火,暗道:“这么晚了灯怎么还在亮着?”

突然一阵怪风风吹起,林封隐约感觉有着不寻常的气息,抬手之间,丝丝妖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感觉到安宅有妖气,林封突然改变方向,举步走向安宅。

他走到安宅前正想敲门,顿时觉得不妥,于是施展穿墙术,进入安宅。

进去后只见安幼舆在院子里打扫,看见他讶异道:“东家,你怎么来了?”

林封笑着将话题岔开道:“前几日让你做得一副画不知道你裱好了没有,所以来看看。”

安幼舆有些迷糊,但是也不多想,放下扫把挠了挠头笑了笑道:“东家,实在对不住,还没有裱,要不我马上去裱。”

林封问道:“不用,其实不必着急,毕竟,慢工出细活。”

安幼舆局促道:“我家里穷,东家对我多番照顾,让我在替东家里裱画挣钱,补贴家里费用。”

“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这次实在是我不对,书院要开学了,忙着做功课,倒是把东家交代的事拉下了!”

林封淡然一笑,这个安幼舆还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书呆子。

安幼舆又道:“东家,今日钟老爷邀请你到我们书院来教学,你为什么不答应啊?”

林封一脸笑意道:“我志在天涯,无拘无束。”

安幼舆挠了挠头道:“原来如此,我做不到东家的洒脱,我答应了婆婆一定要考取功名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林封笑道:“就先在这里先祝愿幼舆秋试及第,早日登科了。”

安幼舆一脸通红,嘿嘿一笑道:“谢谢东家,我会努力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声响,安幼舆吓了一跳,循声赶过去一看。

原来是院子里的架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倒了,他急忙上前去扶好,摆好。

可是摆好了这一边,那一边的又倒地了,他急得手忙脚乱,顾了这边,有顾不得那边,只得来回折腾。

林封在一旁看着,已经察觉到有妖物捣乱。

侧耳倾听之下,果然听见角落中传来嬉戏得意的笑声。

双目剑光浮现勘破虚妄,只见一个脸上带着酒窝一脸元气的红衣少女正在施展着妖术弄得架子东倒西歪的,正是白日在擂台下的花姑子。

看着安幼舆满头大汗,狼狈不堪,高兴的拍手大笑。

林封眼见安幼舆在场,不宜施展法术,心中一转念。

走到安幼舆身边道:“我来帮你。”

说着扶起架子暗中施了定身术,架子在地上稳如泰山,再也翻不起来。

花姑子气愤不过,对着周围的的盆栽又是一阵乱点。

林封见她道行尚浅,笑了笑,对着周围的盆栽逐一施展了定身术,花姑子无计可施,自知不敌,只能扫兴离去。

安幼舆眼见架子总算停顿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的起了一阵怪风搞得,哪知道有妖怪在捣乱。

扶稳架子后对着林封连连道谢。

林封对他笑道:“不用谢,这么晚了,你不歇息?”

安幼舆笑道:“婆婆身子不好,家里我能收拾就多收拾一点,等书院开学,我要去书院,就不如现在有空了。”

林封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要先走了。”

安幼舆道:“东家请慢走。”

林封笑着走了几步,转弯处隐身而去,刚刚走出安宅的大门,只见一阵落叶从头顶飞落下来。

两个灵动的身影飘落在他的面前,一个一身红衣,一个一身的黄衣,全都怒气腾腾鼓着个腮帮子看着他。

林封见来人是花姑子和小葵,笑道:“你们又想干什么?”

只见花姑子指着他骂道:“喂,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啊?”

林封正色道:“我只是不喜欢你们戏弄我的朋友,不知何为作对?”

花姑子嘻嘻一笑道:“哦,朋友,你也是有道之士会和凡人做朋友,真是奇闻。”

林封道:“这是我的事,倒是你们这些小妖,道行这么浅就跑出来做怪为乱。

“就不怕万一不慎就万劫不复吗还不快快回到深山修炼去。”

小葵听他好言相劝,心中感激道:“我家小姐是为了报恩才接近安公子的,我们没有恶意的,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封一脸正气道:“要不是见你们只是如此,我也不会就此放过你们,快走吧。”

“嘶嘶嘶嘶嘶”

大家正说着,忽然听到蛇的叫声传来,两个少女顿时花容失色,吓做一团。

林封心中一惊,只听四周风声大作,花姑子腰间一紧,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身子竟然凌空而起,小葵吓得瑟瑟发抖,惊呼大叫。

林封见花姑子身上有一条五彩斑斓的蛇皮带子将她紧紧缠住。

心念一闪,一拍腰间剑囊金色剑光飞出将带子斩断,飞身接住花姑子,放回小葵的身边,小葵见他出手相救,连声道谢。

林封还未言语,忽然看见五彩斑斓的带子四面八方涌来。

林封轻笑一声周身剑光大放,将自己和二女团团围住。

带子袭到,却进不来都被挡在了剑光外面,可是对方却没有退缩之意,五彩斑斓的带子越缠越多,将剑光团团围住。

一个容貌绝色的美颜少妇慵懒的出现在一个由五彩斑斓带子组成的床榻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封。

花姑子和小葵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道:“是,是水三娘。”

林封心中会意,花姑子此时恐怕已经偷到,并吃下了水三娘的元丹了。

千年道行一朝丧,只能吸取男人精血才能维持人形,水三娘自然对花姑子恨之入骨,眼见带子缠荡,林封眉头微皱。

暗想脱身之法。一念及此,手中黄泉飞剑浮现,一阵狂舞,五彩斑斓的带子尽数砍断。

水三娘见此,显露半身蛇尾向林封扫了过来,林封黄泉飞剑凌空。

心中暗念,黄泉飞剑顿时化作数百黄色水龙朝水三娘飞去,只听见床塌中传来一声柔媚的呻吟,四周五彩斑斓的垂落在地,隐隐消失,水三娘也化作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悄然离去。

第九十五章老獐子精,陶醉(第三更)

水三娘也化作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蟒消隐而去,风声渐停。

花姑子、小葵,眼见危机解除,对着林封齐齐跪下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林封扶起她们一脸正色道:“水三娘只是受伤离去,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快回家吧。”

花姑子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一脸元气道:“是,多谢恩公大哥”

说完就和小葵飞身离去,看着离去的花姑子和小葵,林封暗道:“原来安幼舆这边已经有花姑子和水三娘出现了吗。”

想着想着,林封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等林封离去后,就见到原本已经离开的花姑子和小葵二女从一处屋顶飞了下来。

小葵站在安宅门前看着林封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怔,身旁的花姑子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怎么了?小葵,你看上他了?”

小葵一脸通红的拍着花姑子胸口道:“没有的事,小姐怎么可以乱说,就会取笑小葵。”

花姑子露出两个酒窝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家小葵还没有长大不会思春,不会思春,不取笑,不取笑”

说着又忍不住放声大笑。

小葵突然一脸通红好奇的冲花姑子问道:“小姐,你说他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道术。”

花姑子见小葵一脸通红,突然正色道:“小葵,你不能爱上他,你知道吗?”

小葵听了便起了兴趣好奇问道:“为什么啊?”

花姑子一脸正色道:“因为他是修道之人,行降妖除魔之事,我们是妖,与凡人婚配尚可,与他却是不行,他师门长辈也不会允许的,而且道妖不两立。”

小葵失落道:“原来如此,可恩公不像是会歧视妖类的那种人啊,他刚才还救过我们呢?“

“我们这么说他,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会失望的。”

花姑子眼珠一转笑道:“好了,知道你崇拜恩公,我不说他了好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回家吧。”

此话一出,小葵脸上荡起了通红俏皮的笑容道“是,小姐”。

说着两人施展妖术化作两道流光飞向崂山县外一处森林。

森林一处小桥前两人显化后就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后小葵就化作原形回到了一片葵花田。

而花姑子则是轻手轻脚的走进自家厅子准备回房。

刚一进厅子花姑子,就见自家父亲一脸怒气冲天的坐在首座,而自家母亲则的是坐在一旁,一脸的忧色。

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想溜过去,只听自家父亲厉声喝道:“花姑子,你干什么去?”

花姑子心中一惊,停住脚步吃吃道:“爹,我,我回房休息。”

老獐子精起身站起来看着她怒气冲冲骂道:“休息,你还敢说休息。”

“你说,你都干了什么了,为什么去水三娘的洞府偷她的元丹”

“说!”

花姑子一早进来见父亲不对劲,就知道事情又不知道被哪个多嘴多舌的家伙给说出去了。

传到了自家父亲的耳朵里,心中惊诧低声道:“我,我没干什么啊?”

老獐子精一听她连承认都不承认,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举手就打骂道:“你没干什么”

“那也叫没干什么,什么才叫有干什么?”

“你这个逆女,真是气死我了!”

旁边的花姑子母亲一见老獐子精动手,赶忙跑过来拉紧老獐子精的手劝阻,一边喊道:“花姑子,还不快跪下给你爹认错!”

花姑子嘴巴一嘟,极不情愿的双膝跪下道:“爹,我错了。”

老獐子精一看她跪下认错,心中一软,道:“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花姑子心中一转想,没好气道:“我错在不该偷盗,应该同水三娘好生商量,让她把元丹借给我。”

老獐子精原以为她是真心认错,一听此话,顿时都变了脸色。

花姑子的母亲也是急得直跺脚加大语气道:“女儿,你这是在同你爹置什么气啊!”

老獐子精脸上早已经青筋直冒,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来,花姑子才不坐以待毙,双膝一用力。

就跪着向后滑了出去,老獐子精的一个巴掌顿时落空,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急的乱转要去找棍子。

花姑子母亲苦劝不住老獐子精只得大喊道:“陶兄弟,陶兄弟,快来啊,快来啊!”

花姑子则是跪在在一边,像闲人一样,一脸满不再乎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拉拉扯扯的。

陶醉此时正在书房中看书,一听花姑子母亲叫喊,料想是出了大事,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出来。

一进厅,就见此种情景,顿时明白了是由花姑子而起的。

急忙上前拉住老獐子精求情道:“花兄息怒,花姑子尚小不懂事。”

“此事,也是陶某告诉她蛇妖的元丹可助她增长百年道行增加她维持人形的时间,帮助她自由转换人形和妖身,她才会去偷盗水三娘的元丹。”

“也是我帮她吞服炼化水三娘元丹的花兄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说着陶醉便站在旁边。

老獐子精一脸苦笑道:“你,你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

说完轻叹一声,双手垂下,花姑子眼见父亲生这么大的气,担心气坏了身子。

心中懊恼,低低道:“爹,女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你别生气了。”

花夫人急忙打圆场道:“对,对,对,你看,女儿知错了,你别气了啊。”

说着花夫人伸手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平息他的怒火。

老獐子精则一脸的怒容,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指着花姑子喊道:“你真的知错了,很好,明天你就呆在家里不得出去,闭门思过。”

不能出门对花姑子来说,简直就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花姑子一听,顿时一改刚才的无所谓急忙道:“爹,书院都要开学了,我怎么能不出门呢。”

老獐子精怒道:“书院,谁让你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上什么书院,明天你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花姑子见自家父亲说的很是认真,动了真格,想起日后真不能出门,顿时无法想象,急切喊道:“爹,你…”

正要说,就看到自己母亲皱着眉头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妄言,才生生的把话吞进肚子里。

第九十六章一百岁,开学典礼

花夫人见女儿不再出声,急忙拉着老獐子精半推半劝的进了里屋。

花姑子见自家父母都离开了,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

“怎么办?怎么办?”

“陶哥哥,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话啊?”

陶醉一见花姑子焦急的原地打转,温和道:“花姑子,你没见到你父亲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吗?”

花姑子吐吐舌头,不敢再吭声,想着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慢慢的走到陶醉的身边托着他的手臂求道:

“陶哥哥,好陶哥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陶醉最受不了她这一招,只因为花姑子也是一个极其傲气不屈的人。

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不可一世的嚣张,根本不可能会有软弱的一面。

也就在他的面前才会有着小女孩的生性,撒娇耍赖。

果真不一会儿陶醉就招收不住了连声道:“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答应你可以去向你爹娘求求情。”

“但是啊!”

说着看着她道:“你也不要再惹事了,不然事情传到花兄的耳朵里,我就算是再有面子也保不住你啊。”说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花姑子欢呼一声抱住陶醉笑道:“多谢陶哥哥,你最好了,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的帮你的,一定让你达成心愿。”

陶醉听得莫名其妙放开她问道:“你说什么啊,我有什么事要你帮忙啊?”

花姑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会,看得他心中发怵。

陶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花姑子故作深沉道:“陶哥哥,你明明已经借助竹子伯伯的千年修为修成人身,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为什么要留在崂山县?”

陶醉见她双眼清明,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有些发虚,将头转向另一边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喜奔波,无意出去游历山川名江,喜欢清净之地,”

花姑子长叹了口气道:“哦,是这样吗?”

“我看啊,你是还放不下,那个熊县令对你和你娘亲做的事吧。”

陶醉心中一动凝视花姑子道:“你怎么知道的。”

花姑子突然正经起来道:“我当然知道,那日你和我爹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书院的先生常说仁义礼智孝。”

“这几样是做人必备的品质,但那个熊县令简直不配为人,对你和你娘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

“那种人还能,还能高中探花,做崂山县百姓是父母官?”

“还有他儿子熊大成更是可恶,经常围猎,上次还射伤了我父亲,要不是安幼舆那个书呆子在,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真是天道不公”

“轰”

“啊!”

花姑子面红耳赤正说得正兴起,突然天空传来轰鸣雷声,直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陶醉一脸笑意的看着被雷声吓到的花姑子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这下知道怕了?”

花姑子没好气的说道:“我这还不是替你出头,你不安慰我,还笑话我,这是什么道理!”

陶醉见状连忙赔罪问道:“好好,好,知道你是替我出头为我好,那你不可以乱来?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别插手了。”

花姑子露出两个酒窝一脸元气说道:“知道了,我已经一百岁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啊!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陶醉笑道:“你啊!知道你知分寸。好了吧!”

陶醉看着露着两个酒窝一脸元气的花姑子心念一动,想起当初初见她的场景。

是在五年前,老竹子精带还没有化形的自己前来拜会,当时见到她在院中同一株葵花说话,不由得为之倾倒,疑是天仙下凡。

之前一直虽然一直听老竹子精提起,但都觉得未免夸大其词,自从得一亲眼所见,才知道绝非虚言。

自此一颗心悬在她的身上,不能自拔,只是他偶尔来花家做客,也是谨守君子之礼,含蓄细致,心中之事隐藏甚密,除自己之外无人知晓。

“陶哥哥,陶哥哥。”

“嗯,什么事”

看陶醉盯着自己发呆,花姑子拿手在陶醉眼前晃了晃后,见他有反应了,花姑子才继续道:“陶哥哥,要是你这次帮我打消了爹爹的念头,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陶醉笑道:“真的”

花姑子笑道:“对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陶醉看着一脸元气的花姑子应道:“不许反悔”

花姑子笑道:“这是当然”

两人打趣一会后就各自回房。

这边林封从安家离开后,回到自家宅子就叫来了鬼王如懿去查探水三娘的踪迹。

翌日,林封去云山书院见了钟云山,说明愿意在此为教。

钟云山包含深意的看了林封一眼后,转而一脸笑容道:“林公子有此意愿,钟某求之不得。”

说着叫来书院先生前来交流认识,看着在人群中一脸谈笑风生的林封,钟云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数次查探,这个林封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十几年间所有得到的消息都显示,这只是一个平常人,但一个平常人会有一身的剑气?会有狐妖在身边伴随?

那日林封虽然没有出手,但钟云山已经隐约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波动在林封身上浮现。

钟云山面无表情心中暗道:“连探子都查不到你的来历,林封啊林封,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来崂山县又有什么目的。”

林封像是有察觉一样转头向钟云山点头示意。

钟云山也挂起笑脸回应。

两人虚与委蛇,各有心思。

花姑子这边,陶醉以自己酿制的竹子酒再加上一阵语重心长,细心的分析说服,总算让老獐子精撤销了对花姑子的监禁令。

之后云山书院的开学典礼上,花姑子又神采奕奕的站在队伍中,只是看见安幼舆,又不免的对他一番捉弄戏耍,惹得安幼舆大怒却又不知不觉的习惯了她的作弄。

开学典礼开始,钟素秋没有到场,而是在书院一处幽闭的竹林里,正在弹筝。

忽然不知道从何处飞来几只彩蝶,煞是好看,她停下弹筝,起身看着飞舞的彩蝶。

钟素秋心中纳闷轻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彩蝶?”

正在感叹不已,只见一只玉色的蝴蝶停留在她的右手心上,似乎是对她点头打招呼,。

钟素秋讶然问道:“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第九十七章美人图钟素秋

玉蝶翅膀摇曳,像是在回答她的话。

接着冉冉飞起,引路在前,钟素秋心下称奇,举步跟了上去,不知不觉成群的彩蝶将她相拥,跟随她而去。

钟素秋跟着玉蝶走出院门,却来到了云山书院的开学典礼上。

蝶舞其中,却是给喧闹的场面增加了些色彩。

安幼舆正认真的听台上钟云山及一干教书先生的话。

突然一把树叶朝自己撒了过来,安幼舆躲避不及,被撒了个正着。

这时只听着一个女孩子哈哈大笑,在他的身边乱蹦乱跳的,欢呼拍手。

安幼舆一听这声音就只能自认倒霉了,除了花姑子还有谁会如此戏弄于他。

他心情郁闷,扫了扫身上的树叶,拿下粘在额前的树叶朝她扔去气冲冲道:“无聊!”

花姑子插着手在腰上笑道:“喂,你生什么气啊!”

“无聊是无聊,不过呢,真的很有用哦!”

说着探过身子瞄了他一眼,看他甚是狼狈,很是得意。

转而用手指向一个方向道:“呐,你的钟大小姐来了,还不过去”

安幼舆回头一看,见来人正是钟素秋,不由得惊喜万分,复而又神色黯淡下来。

花姑子见他神情举止有些古怪,好奇问道:“喂,书呆子,你在想什么呢?”

安幼舆被她冷不防的一叫,吓了一跳,看着她,支支吾吾的。

花姑子见他扭扭捏捏的,顿时恨铁不成钢道:“你的钟小姐就在眼前还不过去”

安幼舆突然一脸正经道:“什么叫我的钟小姐,你以后不能再这样说了,这样是在败坏钟小姐的名声,传出去像什么话。”

花姑子见其这么不识好歹,不由气急,推了他一把道:“那好,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安幼舆见花姑子赌气跑到一边,又见钟素秋捂住胸口,似乎身体不适,不觉心中一紧,顿时也不顾及什么了急忙上前问道:“钟小姐,你怎么了?”

钟素秋捂了捂胸口的看着他轻声问道:“典礼还没有结束吗?”

安幼舆笑了笑道:“还没呢,钟小姐要不要过去,此时正是钟老爷在立书院的训言。”

钟素秋顿了顿才开口道:“好。”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花姑子神色不禁黯淡几分,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转过头看去,一个黄衣少女,正在身后。

不由得嗔怒道:“死小葵,你要吓死我啊!”

小葵一脸无辜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蝴蝶把钟小姐引过来啊!你不是喜欢安公子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子还要怎么报恩啊!”

花姑子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道:“你不懂,他喜欢钟小姐,不喜欢我,所以我只能成全他们。”

“再者人妖结合天理难容,若要结合,体质差的一方必定早夭。”

小葵似懂非懂的听着,看花姑子神伤,也没有再提问下去。

安宅,从书院回来,安幼舆就在忙着替林封裱画。

好不容易裱完画,却又想起了今天终于谈上话的钟大小姐,心中一阵激动不能自己。

马上就想要将心中的场景画出来,于是四处找笔,翻来覆去才发觉前几日因为替林封作画,已经把仅有的几只笔,给画秃了。

心中着急又四下翻找了一遍,顿时找到了一个盒子。

看着眼前的盒子安幼舆耳边又听见了自己小时候婆婆在耳边恶狠狠的话语。

“这个盒子不能打开,更不能用里面的东西,不然会放出妖怪吃掉你的。”

安幼舆摇摇头笑了笑,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他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名贵的画笔。

安幼舆拿起画笔试了试手,觉得手感极好,笑道:“婆婆也真是的,如此之好的画笔还要藏起来,让它不见天日,真是暴殄天物。”

顿了顿又道:“今天便由我来替你开封吧!”

说着安幼舆轻轻地抚摸着画笔,感觉到了一种温热的触感,他心里顿时不由自主弥漫出了一股自信,仿佛是一笔在手,天下皆有的感觉。

他缓缓地拉开卷轴,开始作画,笔走龙蛇之间,不过片刻时间,一副美人图就这样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青山绿水间,一道美人浮于纸上,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巧笑倩兮,美人盼兮。

画给人的感觉是那么近那么远,衣袖翩飞间似乎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

安幼舆看着着眼前的美人图,满意非常,看着看着仿佛钟素秋就在画中一样,不由得神色痴迷起来。

突然安幼舆眼前的画开始产生变化,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场景迅速的消失着,转换着,最终换化成了一片苍白

安幼舆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迷糊之中只觉得是钟大小姐的声音在唤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幼舆缓缓地睁开了眼,他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安幼舆不住的打探着周围,心里的惊慌极具蔓延着

“这?是哪里?”

只见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天,没有地,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苍白色,就像一张巨大的宣纸氤氲开来。

他站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大声的叫喊着:“有人吗?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吗?”

可是着巨大的空间里没有尽头,白茫茫之后,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能听见空荡荡的空间里自己的声音不住的回荡着,只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却没有第二个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一般。

一切都是那么静静的,安幼舆喊着喊着,就无力的坐在了这苍白色中。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像是叫魂一样让安幼舆瞬间被回过神来。

醒来后就见到安婆婆正端着一碗绿豆汤在唤自己,不由得神智又清醒了几分道:“婆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说着将那只画笔悄悄藏向了身后。

安婆婆一脸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做不完就明天做嘛!东家人这么好,又不会怪你。”

安幼舆一脸无奈道:“好了,婆婆东家已经够照顾我们了,我可不能忘恩负义,不识好歹,仗着东家的好脾气就做事马虎了事。”

安婆婆欣慰道:“好,你能这么想,不愧是你爹的儿子,你说的也在理,这样你喝完这碗绿豆汤再做。”

第九十八章画中出来的天仙(第三更完)

安婆婆欣慰道:“好,你能这么想,真不愧是你爹的儿子,这样你喝完这碗绿豆汤再做。”

安幼舆应着,将绿豆汤喝完放下,才把安婆婆哄走。

等安婆婆走了之后,安幼舆挠挠头道:“刚才难道都是我的幻境不成。”

说着又看向了美人图,突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安幼舆眉头形成了个川字道:“眼无神采,似死物,无生机”

半响,吐出这句后安幼舆又拿起了画笔粘了粘清水,就要为美人图中的钟素秋作点睛之笔。

就在安幼舆准备点下去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雷鸣。将安幼舆的笔惊的掉在了地上。

等雷声渐小后,安幼舆才捡起画笔来又沾上清水,点在了美人图钟素秋的眼睛上。

点睛之后,画中的钟素秋像是刹那间焕发了生机一样,更加美艳逼人,恍若天仙入画一般。

安幼舆拿起画就要仔细观赏,突然画中的钟素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朝他眨了眨眼睛。

等安幼舆回过神来,想再看清楚时,画又归于平常。

安幼舆只道是自己眼花,摇头笑着将画挂在了墙壁上,又欣赏了一会儿后才走出书房,准备歇息。

半夜,更深露重,安宅,书房。

一张挂在墙上的美人图突然放出一阵红光,眼中闪现红芒。

接着一只白如凝脂的手从画中伸了出来,接着是整个身子自画中出来,落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

如果此时安幼舆在场的话,一定可以认出,此时自画中出来的人有着同钟素秋一般无二的样貌。

只见从画中走出来的钟素秋一脸兴奋的摸着自己的手和脚,高兴道:“我钟素秋出来了,太好了。”

高兴片刻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就朝安宅外走去。

只留下书房墙壁上一张白纸。

早晨,崂山县外,一处村落一条小溪。

村民大牛要去河边打水,最近村子里好多男人都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大家都说是蛇妖在吸食壮男的精血维持人形,还把蛇妖害人的经过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绕是大牛身高八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心中也有些打鼓。

“大哥,请问附近可有茶档?”一个清脆女声在他身侧问道。

大牛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位身着印着红梅花白色长裙、体态修长的女子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女子眉若新月,面带桃花,薄唇微抿,一双眼睛顾盼生姿,水灵的像是天仙降世。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牛看着画中走出来的钟素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退后了数步。

村子里,除了经常来往的商人,平时很少能够见到外乡人。

更何况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荒郊野地里和自己搭讪。

大牛是个老实人,知道话本子里的香艳场面轮不到自己头上。

但另一种将鬼怪的话本子就说不好了,这女的如此美貌,没准儿就是最近盛传的蛇妖。

大牛紧张的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哆嗦说道:“请问姑娘,从、从何处来呀?”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也没想到,自己一出场还什么都没做,这里的凡人就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顿时嘴角一扬,大大咧咧说道:“我是从画里走来的,你也别太激动,我?”

“哎!大哥?你别跑啊!”

大牛因为太紧张,只听见“从画里走出来”这几个字,吓得双腿发软,没等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将话说完,立刻踉踉跄跄、连跑带爬的逃走了。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望着大牛的背影摇头:“我又不吃人,跑那么快干什么,诶,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还给跑了”

她正叹着气,突然感到脊背发凉,一阵刺骨寒意从她身后涌出。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钟家小姐啊。”身后传来一个妩媚的女声。

“钟家大小姐,在家弹你的古筝不好吗?跑到这里来捣乱,你爹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能乱坏别人的好事吗!”

话落,一道五彩斑斓的带子就向,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如离弦箭般从背后向射来。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身形变换,转过身来迅速用手中的美人扇来抵挡。

挡下来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一脸恼怒道:“你这蛇妖好没道理,动不动就出手伤人,我还没有怎么样,你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说着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握着一把美人扇便向上空飞去。

暗道:“不行这蛇妖最是狡猾,要将其逼出来,才能再收服她。”

“只是她总是躲在水里不出来,自己又是是画中出来的畏水,若想制服蛇妖,看来只能将河水搅得天翻地覆,令蛇妖无处藏身自动出来才是。”

做出决定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就抛出美人扇,卷动河水形成巨大水涡。

这条河本来就小,不一会儿蛇妖就被搅得头晕脑胀,不得不跳出水来,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硬碰硬。

画出来的钟素秋见蛇妖出水,一脸笑意道:“怎么,缩头乌龟,舍得出来了吗?”

虽然疑惑钟素秋怎么会法术,但水三娘也只是想了一下,便抛掷脑后,厉声喝道:“你这臭丫头,钟云山就是这样教自己女儿的吗!”

画中钟素秋先前坏了其好事,此刻又将其逼出河水,更是张口辱骂,早已惹怒了水三娘,她双臂一张,顿时更多的五彩斑斓的带子向这个钟素秋缠绕过去。

这次五彩斑斓的带子比起之前的带子只是数量多了些,威力和速度分毫没有变强。

有了之前的经验,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悠闲地,想着一会儿要如何降服对方,却发现对方在冷笑。

“你不就这点招数,笑什么笑?”她笑得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心里发毛,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在笑你还是太年轻”

水三娘掩嘴媚笑,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为大笑道:“想得不够周全!”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眼珠一转,这才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

她只顾得四周和头顶的五彩斑斓的带子,却忘了自己此时正站在河面上,脚下。

她立刻低头看去,下方果然也有大量五彩斑斓带子正从河面上窜出,直直向她射来。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急忙躲避闪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片刻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被带子打中成了重伤,跌倒在河岸上,嘴角渗着黑色的墨汁,奄奄一息。

第九十九章讨论琴道

片刻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被带子打中成了重伤,跌倒在河岸上,嘴角渗着黑色的墨汁,奄奄一息。

就在水三娘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

远处传来一阵剑鸣声,由远而近不过片刻功夫。

就见到一男一女恍若神人一般御剑而来。

水三娘见御剑而来的男子正是那天阻挡自己对花姑子下手的剑仙,顿时停手想要逃走。

刚刚显化蛇身准备水遁逃走时,一个幽暗的鬼爪向自己抓来。

水三娘躲避后,蛇信子吞吐之间,开始盘踞,抬起蛇头望向刚才偷袭的人。

顿时发现偷袭的人,是近几日一直偷偷摸摸跟踪自己的女鬼。

见此那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盯上了,猛的将五彩斑斓的带子缠绕过去。

如懿飞身迎向五彩斑斓的带子手中也不闲着。

渗着浓郁鬼气的鬼爪飞快的抓向五彩斑斓的带子,直接将五彩斑斓的带子撕成碎片。

撕碎五彩斑斓的带子后,如懿正想向水三娘扑去直取其蛇心,却见迎面而来一条巨大蛇尾向自己扫了过来。

直接被扫了个正着,直接飞了出去。

这时林封直接御剑接过如懿,再看过去时,水三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还未平的水面。

如懿见此一脸自责道:“山主赎罪,是如懿道行浅薄,无法收服蛇妖水三娘,害山主计划落空”

林封一脸平静道:“无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说着林封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钟素秋冲如懿吩咐道:“你带上她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如懿施礼后便化作一股黑雾卷起地上的钟素秋消失在原地。

林封见二人消失,直接迈步走向崂山县云山书院的方向。

自云山书院开学以来,学院一切井然有序的开始。

钟素秋徘徊院中,想起昨日彩蝶飞舞的情景,心中甚是惊奇。

今日她又在书院后院中独自等待,却不见彩蝶在此飞舞,心中失落,正自感伤。

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古筝之声。

她随声寻找,只见一处凉亭正有一人在弹奏古筝,她仔细看去原来是云山书院教授武道的先生林封。

于是收起心伤,行礼道:“原来是先生,有礼。”

林封见到来人笑道:“钟小姐有礼。”

钟素秋见他独自一人在此弹奏古筝便道:“先生为何有雅兴一人在此弹奏古筝。

顿了顿又道:“听先生的古筝技法超群。”

“原以为先生武道精深,没想到对音律的造诣也如此之深,素秋拜服。”

林封笑道:“钟小姐谬赞了,其实,在下在此抚筝是为了等候钟小姐。”

钟素秋一怔面起红霞道:“不知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林封笑道:“在下素闻钟小姐琴艺超群。”

“在下身为书院先生,却是才疏学浅,未免在学生面前贻笑大方,故此前来请教一番。”

钟素秋道:“先生过谦了,以素秋的琴技要想和先生比较实在是贻笑大方。”

“先生琴技高绝,素秋自愧不如,请教不敢当,但素秋愿意同先生一起讨论琴道。”

林封听她答应,便起身,准备让古筝于钟素秋。

就算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见阿箬急声叫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说着人已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神情甚是焦急。

钟素秋见她此状问道:“出了什么事?”

阿箬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花姑子在书院前跟封三娘打起来了。”

钟素秋皱眉问道:“花姑子?是新来的学子吗?”

阿箬点头道:“正是那个新来的学子。”

钟素秋不解道:“三娘何故与花姑子打架?”

阿箬道:“我也不知道,她们莫名其妙的就闹起来了,还闹得挺凶的,劝都劝不住。”

“小姐,老爷不在,你赶紧去看看吧。”

林封听到这里后,一脸正色的道:“钟小姐,不如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钟素秋脸露忧色,点了点头。

三人到了书院前,只见一群学子围观,议论纷纷,有的起哄,有的躲闪,有的害怕。

安幼舆一见钟素秋,忙不迭送的跑过来道:“太好了钟小姐,封三娘,她不知道怎么了和花姑子打起来了。”

钟素秋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封三娘拿着把剑,对着花姑子痛下狠招,面带杀气。

与平时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花姑子一心躲闪,并无与她动手。

钟素秋刚要上前劝阻,林封拉住她道:“钟小姐,小心伤了你。”

安幼舆身边的马子才揪准时机上前笑道:“对啊,钟小姐,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应付这种场面呢!”

“还是让幼舆去吧,他与二人相识,定能劝阻她们罢手的。”

钟素秋愣了一下怀疑道:“子才兄,幼舆兄能行吗?”

安幼舆一脸懵住了的状态。

马子才见钟素秋怀疑,急忙冲安幼舆挤眉弄眼道:“对啊,幼舆是男子汉,这种事就应该他来做,这种事怎么可以由你这个弱女子来?”

说着马子才将安幼舆用力一推,扬手笑道:“幼舆,加油!”

安幼舆看着钟素秋,又看着那些围观的学子,硬了硬头皮拦到封三娘和花姑子二人的中间。

陪笑道:“二位,这里是书院,是读书的地方,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舞刀弄枪的,放下,都放下吧。”

花姑子看着安幼舆喝道:“书呆子你搞错了吧,不好好说话的可不是我。”

说着赌气一般不再看着安幼舆。

安幼舆被她这么一抢白有些挂不住脸。

这时封三娘长剑直起,指着安幼舆怒道:“让开!”

安幼舆更是下不了台,对着她笑道:“三娘,你到底怎么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再胡闹也不能对新来的学妹动手啊。”

封三娘不屑的看了一眼花姑子怒道:“哼!我才没有承认她是我的学妹,我要是有这种牙尖嘴利的妹妹还不折寿百年不可。”

花姑子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封三娘见此更加怒不可遏道:“有本事你就打赢我,不然你就滚出云山书院!”

第一百章最难消受美人恩(请求推荐票)

封三娘见此更加怒不可赦道:“有本事你就打赢我,不然你就滚出云山书院!”

安幼舆见此再也忍不住上前怒斥道:“三娘,东家让你来书院读书,是为了让你明礼知礼,不是让你目中无人,口出狂言的。”

顿了顿安幼舆又继续道:“我以前不骂你,那是因为觉得你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却是真性情。”

“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越来越无法无天起来,以前你再怎么胡闹,最起码也会尊重他人。”

可是你现在竟然与新生打架,还出言不逊。”

封三娘看着安幼舆不平道:“你骂我,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大声对我说话的,你竟然骂我!”

马子才也是第一次见安幼舆发火,不觉呆住,那些议论叫喊的学子们也都静了下来。

看着对峙的三人,马子才一副八卦的样子暗道:“啧啧,幼舆啊幼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

“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靠谱啊,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回看你怎么办。”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嘿嘿笑了起来。

安幼舆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看着封三娘和花姑子,一时间场面像是结冰一样凝结住了。

封三娘怒气稍减后喝道:“这些教训我的话,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你……”

说着看了一眼花姑子,满脸愤慨又转向安幼舆道:“我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

“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白瞎了对你这么好。”

说着,封三娘猛的将手中的长剑抛向安幼舆,直直钉在安幼舆脚下后愤然离去。

安幼舆一脸茫然,见她头也不回,只觉得她离得越来越远,喊道:“三娘,你去哪里?”

封三娘怒道:“不管你的事。”

安幼舆与她相交数载,对她有些了解,知道她一旦生气就会不着边际,担心她出事,急忙追了上去。

可是他与封三娘的脚力差的太远,累的惨兮兮的,只见她越走越远。

安幼舆扶住一旁的树木,喘了口气后,才继续追了上去。

林封见此手中模糊出现了一张图,一道青烟从中飞出朝着封三娘离去的方向飘去。

经过封三娘这一闹,学子们根本无心学习,到了林封教武道的时间,林封也就任由学生在空地上玩耍嬉闹。

安排完学子后,林封见钟素秋面色不佳冲其道:“钟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钟素秋点头后举步行走,却是走向花姑子,林封一看此景也跟了上去。

钟素秋走到花姑子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花姑子见此问道:“钟小姐有什么事吗?”

钟素秋笑着道:“本来此事应该是书院的先生管的,不过家父是书院的院长,此刻家父不再,此事理应由我出面。”

“不知可否请学妹,告知我刚才究竟所为何事”

花姑子看着端庄贤淑的钟素秋露出两个酒窝笑道:“这是我与她的事,你确定要掺合进来”

钟素秋见花姑子答非所问,不由皱起眉头道:“有何分别”

花姑子两个酒窝更深了,一脸轻佻道:“你要是掺合进来就是同我和那个封三娘三女争夫了,你说呢。”

“现在你可还想掺合进来?”花姑子说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钟素秋见此臊的一脸通红急忙对着林封二人行礼后,就此离去。

啪得一声,啪得又一声。

听得封三娘烦不胜烦,她扭头不耐烦喊道:“喂,白福,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啊!”

白福一边随手抓起一把青草,擦擦自己手心的死蚊子,一边道:“我倒是想啊,可是这蚊子忒是烦人,不杀不足以平我之愤。”

说完将青草一扔,起身看着周围,风吹草地,山野山花烂漫,犹似锦缎延绵。

可是他却无心观赏这美丽的原野风景。

反看封三娘倒是沉醉其中,躺在青绿的草地上,仰望蓝天白云,轻轻的闭上眼睛。

白福无聊的拿起地上的落叶,有一搭没一搭的将落叶撕成一小块一小块解闷,转头道

“三娘,你平日里要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不是都会到城里去喝酒解闷的”

“怎么这次却跑到这山野里来了?”

封三娘道:“敢情你一路紧追着我不放,就是想让我请你喝酒啊,我还真以为你是朋友讲义气呢。”

白福笑着坐在她的身边,拿着青草叶子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笑道:“朋友义气当然是摆在第一位了,但是喝酒嘛,也算是顺带而已。”

说着又听到蚊子嗡嗡,嗡嗡的叫,又是随手一拍,又一只蚊子惨死了。

白福跳了起来,跺脚叫道:“哎呀,不行了,这蚊子死缠着我,喂,我们走吧。”

封三娘睁开眼见他一副狼狈样子,笑了笑道:“哎呀,没想到黑山大名鼎鼎白大管家竟然被蚊子给戏弄了,真是好笑。”

白福见她安然无恙,不解道:“为什么蚊子只在我这里转却不在你那里转啊?”

封三娘一个直挺站起身子笑道:“这还用说,因为我比你强啊,所以蚊子不敢欺负我。”

白福嚷道:“这是什么歪理啊,还有,你哪一点比我强了。”

封三娘笑了笑,不再看他,一会才道:“弱小的就要被欺负,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白福饶有意味的看了看她笑道:“那也不一定啊,今天你就是弱小的欺负强大的了。”

看着封三娘脸色一沉,笑道:“你可不要不承认,你的道行还差那个花姑子百年呢!,可是她一直都让着你呢。”

封三娘咬牙恨道:“哼,以为我不知道吗?若不是她吃了蛇妖的元丹,那里打得过我!”

白福听她突然骂人怔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封三娘一脸不屑道:“我就是知道。”

白福一脸疑惑道:“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封三娘不出声,只是一脸愤慨的看着远处。

白福脑筋一转弯,暗骂自己“笨蛋!”

没好气道:“你偷听我和如懿的谈话!”

封三娘面色微红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偷听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到的。”

“谁让你们不关门的,这事,怎么你还要告诉山主不成。”

第一百零一章犯太岁(请求订阅)

“谁让你们不关门的,这事,怎么你还要告诉山主不成。”

白福轻笑道:“不说这件事了,那花姑子对你手下留情,你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封三娘听了怒意更甚道:“谁要她手下留情了,我又不是打不过她,等我再修炼出一条尾巴,看我不打的她满地找牙。”

白福虽然对花姑子无感,但是对她的行为处事还是不反感的。

如今见封三娘这么不知好歹,不由的替封三娘辩解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越说越过分了!”

她怎么得罪你了,你对她又骂又打的。”

封三娘一看他偏向花姑子冷笑道:“哼,你们男人一见了漂亮女人就晕头转向了,活该被骗。”

白福听她口不择言,心中不爽怒道:“封三娘,山主叫我来看你,我是见你心情不好才一忍再忍的,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封三娘听了更加生气怒道:“谁要你跟来了,谁要你忍了,你走啊!”

白福面色一阵青白的丢下一句:“好心没好报。”提脚就走。

封三娘虽有些自悔失言,但是还是拉不下脸来道歉。

白福走后草地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百无聊赖下又向白福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封三娘一路走来没有碰到白福,就在草丛中胡乱走着,一路生着闷气,突然一片蛇皮猛地罩在了头上。

她气愤的双手在头上胡乱的抓,气道:“怎么搞的,倒霉的时候连蛇皮也欺负我。”

正在冒火,只见安幼舆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满头大汗道:“三娘,你怎么跑的这么快啊?”

原来他是跟丢了,可却是一路随着方向找了过来。

封三娘没好气道:“没良心的东西,你追来干嘛!”

安幼舆见她发这么大的火,挠了挠头道:“三娘,刚才是我语气冲了些,你生气也应该的。”

“只是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随便跑到这荒郊野外,一个人如此,很容易出事的。”

封三娘怒道:“我能出什么事,我看要出事的人是你,鬼迷心窍,色胆包天。”

正说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安幼舆可吓了一大跳,见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在了地上,还脸色发青。

赶忙跪地探看急声唤道:“三娘,你怎么了?”

正喊着,只见马子才也跑了过来,原来是他听到花姑子的话,一是想凑凑热闹看看八卦,二是他眼见安幼舆一个人追了出来。

多年玩伴,甚是不放心。

随后就跟了上来,谁知追过来一到场就看见这个场面,急忙跑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安幼舆焦急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说晕就晕了。”

马子才见状道:“我们先回书院再说吧!”

安幼舆抱封三娘道:“好,我们先回书院。”

两人刚刚走了几步,天色突变,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

安幼舆震了一跳,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苦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犯太岁,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

马子才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望了望四周,冲安幼舆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因为安幼舆有时会在这里挖些草药,回去为自己婆婆熬药调理身体,所以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想了一想道:“对啦,附近有个山洞,可以去那里躲一躲。”

马子才扫了扫身上的草籽道:“那赶紧带路,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

随着安幼舆带路,两人很快就找到山洞,两人刚一钻进山洞,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

马子才听得震耳欲聋的雨声庆幸道:“好险,真是好险,幼舆要不是你知道这个山洞,这次我这一身名贵的料子就要糟蹋了。”

安幼舆找一处平坦之地,刚将封三娘放在上面躺好。

突然觉得不妥,伸手碰触地面,感觉地面生硬冰凉,眉头一皱就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面上,再将封三娘放在上面。

马子才见他如此细心关切,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封三娘的身上。

马子才和安幼舆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此刻见安幼舆的榆木脑袋也变得如此细致,不由感叹了起来。

两人虽然从小玩到大,但是由于两人地位悬殊,又性格迥异。

安幼舆生性敦厚,老实纯良,也不多话,自然就不引人注意。

马子才身为富商之子,生性放荡,不拘小节。

但也正因为生性放荡所以一般的子弟都不敢去招惹他,怕留下坏名声。

也只有安幼舆不在乎这些名声,愿意同他相交,所以马子才一直很珍惜这份友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儿时的童趣,打发时间。

安幼舆坐在封三娘的身边,正和马子才闲聊着,突然见封三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惨白。

心中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冲马子才问道:“子才兄,三娘她到底怎么了?”

马子才也是满脸不解道:“不知道,看着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啊。”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无发烧,但是却觉得十分冰凉,心中一惊,再摸摸她的双手也是发凉。

他环视洞中有些稻草干柴,忙过去捡了过来生了一堆火。大雨下了好一会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

马子才和安幼舆看着封三娘,均是心急如焚。

一盏茶过去了,安幼舆实在等不下去咬牙道:“三娘这病的古怪,我要冒雨带她去看大夫。”

马子才劝道:“幼舆这不行啊,这雨下的这么大,很危险的。”

安幼舆一脸焦急道:“我知道,可是你看三娘她……”

说到这里心中懊悔,安幼舆又自责道:“都是我害了她,我如果方才在书院没有那么严厉的骂她,她就不会跑出来,更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马子才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幼舆,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你不用太自责了。”

说着看向洞口,期望雨小了些,却见洞口一片五彩斑斓的。

当下觉得奇怪,走了过去一看,洞口已经被五彩斑斓的带子封的满满的,就像是一道门一样。

心中大骇急忙冲安幼舆喊道:“幼舆,你来看看,这怎么东西?”

安幼舆听见他的喊声也走上前来,一看,也是又惊又奇,不知道洞口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一百零二章死劫,一线生机(请求订阅)

安幼舆听见他的喊声也走上前来,一看,也是又惊又奇,不知道洞口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雨轰然而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林封在房间看书,突然感到心烦意乱,起身走到窗边,突然想着封三娘,心中涌起丝丝不安。

不由得伸手开始掐算起来,突然像是掐算到了什么,林封眉头紧锁道:“真是麻烦”

吐出一句后,再无法安坐,走出门去,拿了一把油纸伞就要出门。

如懿看见他拿着油纸伞,劝道:“山主,这么大的雨你出去做什么?”

林封心中想起掐算出来的结果,没有应声。

如懿顿了一会,轻笑道:“山主可是担心三娘。”

“可是三娘也不傻,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家啊,那丫头机灵着呢!会找一个地方避雨的,山主就安心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下了林封的油纸伞。

林封思绪浮想片段闪过,听着如懿的话,暗道劫数难逃,真是劫数难逃吗?

林封陷入了沉思,正想着,就听见白福怒气冲冲的走进大厅怒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好心好意,去安慰她。”

“她倒好冲我发起了脾气来了,犟脾气一上来,什么人都不认,当真是好赖不知。”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大厅,突然看到林封就在大厅,顿时停声。

就在大厅一片寂静的时候。

突然啪的一声,只见林封突然伸手就将面前的桌子拍成了两半。

白福当即吓了一跳,白福见林封这样发怒,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语惹怒了他,心中一沉。

想起林封平日里对封三娘颇为的纵容,不由得冷汗直冒。

如懿跟在林封身后,还以为是白福说的话惹怒了林封,也不敢为白福说话。

只能亲自捧茶消减林封心中的怒气劝道:“山主,你动了肝火,小心伤身。”

林封喝了一口后就放下了如懿端上的茶。

皱眉冲白福道:“不是让你跟三娘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白福听着冒着冷汗道:“属下知罪,属下一时失了分寸,没有跟着三娘,还请山主责罚。”

林封看着白福道:“我方才一阵心神不宁,便为三娘卜算了一卦!结果算出了三娘的死劫!”

白福听了猛的一惊道:“山主那该怎么办啊”

“先将人找回来吧”

“诺”

白福应了一声后急忙找来了宅子四处隐藏的众妖鬼,吩咐他们去寻找封三娘。

后又叫来了已经是崂山县管事的刘掌柜。

刘管事早就听闻封三娘的事,知道自家公子必定发火。

正在寻思要如何应对,就听着白福叫人来找自己,心中一慌急忙从分会冒雨跑了过来,躬身道:“白管家,有什么吩咐?”

白福一脸焦急道:“找上崂山县所有的伙计把三娘给我找回来,快去!”

刘管事听见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

应声道:“是,是,这就去安排。”

说着转身就走。

如懿心中一动,跟出了大厅,拿了几两银子给刘管事。

低声道:“老刘,冒这么大的雨出去,也幸苦你们了,这点钱你就让大伙喝喝酒,暖暖身子。”

刘管事心中一暖点头道:“如懿小姐请放心,老刘跟着公子的时日不短,知道该怎么做的,一定把封小姐平安的带回来的。”

如懿展颜笑道:“多谢!”

钟素秋在家里想着封三娘一个人跑出来。

越想越不安心,知道事态严重,不由得焦急的唤来阿箬道自己要去寻找封三娘。

阿箬听了直跺脚道:“大小姐,这可不行,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钟素秋心念一动道:“如此的话我去一趟林府,总该无碍吧。”

阿箬皱眉半响才道:“好吧”

钟素秋见阿箬不反对,拿着油纸伞就走了出去,阿箬也想跟上去,

钟素秋转身道:“你留在家里,看着,要是我还没有回来我爹先回来了,就先拦住他,不要让爹知道我不在家。”

阿箬也钟素秋执意如此,无奈停住脚步点了点头又道:“小姐,这么大的雨,你可要小心啊。”

钟素秋淡淡的点点头,撑着伞走出后院往后门去,打算从后门出去。

出了后门,钟素秋就直奔林封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去了。

因为林封这处宅子特意选择在了钟府附近,所以钟素秋随便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地方。

钟素秋敲门后,见出来的是一个艳光四射的女子,不由得神色黯淡了下来道:“林先生可在家”

如懿跟了钟云山那么久当然知道来人是谁,只是她知道钟素秋,钟素秋却不知道她的存在。

此刻见钟素秋来访,不知其是什么意图便道:“钟姑娘找我家公子所谓何事”

钟素秋脸红了红道:“我此次是为了三娘的事前来,还望姑娘通报一声。”

如懿听到这里便笑道:“如此的话,钟姑娘请随我来吧!”

书房自吩咐完白福,林封就一直呆在书房里作画。

见有人敲门出声道:“谁”

“是我,公子!”这声音是如懿。

林封起身放下画笔在桌子上,走到门,边开门边问道:“有什么事?”

如懿道:“是钟院长的女儿钟小姐有事找公子。”

林封皱眉问道:“她在哪里?”

如懿又道:“偏厅。”

林封掐算过后笑道:“一线生机吗?”

“带我去见她。”

如懿应了一声走在前面。

到了偏厅,钟素秋站在一边欣赏着偏厅里挂的画。

带来林封后如懿对着钟素秋轻笑道:“钟小姐,我家公子来了。”

钟素秋闻声转过身来对着林封福了一礼道:“先生好。”

林封指着身旁的座位道:“坐下说吧。”

林封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钟素秋这才坐下,如懿端了两杯茶过来奉上后就径自退下离去。

林封捧着茶杯对她微微点头道:“钟小姐前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钟素秋坐了片刻后开口道:“此事本是先生家事,素秋逾越,若有冒犯为难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林封听她说的恳切,问道:“是什么事?钟小姐但说无妨。”

第一百零三章五马分尸(请求订阅)

林封听她说的恳切,有些不解问道:“是什么事?钟小姐但说无妨。”

钟素秋道:“是有关三娘今天早晨与花姑子相斗一事。”

林封一听淡然一笑道:“哦,是为这件事啊,怎么了。”

钟素秋一脸焦急道:“听说三娘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素秋心中焦急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林封见她如此,也站起身来伸手阻拦道:“钟小姐无须多礼,你有心,三娘知道了一定欢喜。”

钟素秋又道:“素秋与三娘相交,见三娘一个女儿家此时还未归家,心中担忧,只有见三娘平安归来,素秋才能安心。

“只是素秋一个弱女子实在不便,所以想请先生与我一同前去寻找。”

林封不假思索笑道:“原来如此,钟小姐对三娘如此重情义,是三娘的福气。”

钟素秋听见此言,脸上的忧虑之色松解起身道:“那就有劳奉先了。”

林封笑道:“钟小姐客气,三娘本就是我府上的人,无需如此。”

钟素秋又问道:“奉先此时可有三娘的消息,知道其如今在何处?”

林封摇摇头道:“她赌气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今被大雨阻拦,只怕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了,下人出去寻找到现在还未有消息。”

钟素秋皱眉道:“如此我们快出发吧,现在只能祈祷三娘在我们找到时,平安无事。”

说着两人就要出去,但是看着大雨滂沱,钟素秋有些迟疑。

林封明白她的心思是不想让自己冒雨前去,笑道:“无妨,走吧。”

说着就要举步。

钟素秋喊道:“等一下!”

林封有些诧异回身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事?”

钟素秋垂首低声道:“我只带了一把油纸伞。”

林封这才明白,不由失笑,想他一个僵尸,这点大雨算得了什么。

是以没有在意,却不想钟素秋毫不知情,见他不打雨伞还道是要和她共用一把伞,多有不便,这才出言提醒。

想到这里,便叫如懿拿来一把油纸伞。

如懿轻笑着拿来了一把油纸伞,林封紧握在手中的油纸伞对着钟素秋笑道:“钟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吧。”

钟素秋见他手中有伞,点了点头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雨中。

狂风怒号,夹杂着雨珠朝他们二人的身上砸去。

林封到没有什么,钟素秋却有些支撑不住,眼前迷离,看不清方向,脚下一步深一步浅的,走的甚是吃力。

林封眼见天空一片漆黑,心中猜疑:“这雨下的有些古怪。”

正想着忽觉得前面有妖气朝他森森逼近,他静立在原地,看着前方,渐渐的走来一个人,越来越近,气息诡秘,却又有些熟悉。

钟素秋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突然开口喊道:“安兄。”说着便要快步上前。

林封眼见安幼舆的背后冒出一股黑烟,心中一紧喊道:“不要过去!”

钟素秋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跑向前,林封直接抢步挡在她的面前道:“别过去!”

钟素秋来不及停下撞在林封的背上急道:“为什么?”

林封刚要说话,一股黑烟化作一股劲道朝他猛扑过来,林封一手拿着油纸伞,一手提起钟素秋飞身而起。

黑烟在地面掀起一丈高的水柱,雨珠四溅,又是几阵响雷,天地间霎时变得危机四伏。

一切发生的是这样突然,钟素秋受惊不小,待得回神,已然被林封带着到了空中,她低头看见安幼舆站立在雨中,任由大雨浇淋,急道:“安兄怎么了。”

林封在空中看见安幼舆身上的黑烟中有一条五彩斑斓的带子。

心中一动,有些明白,想必是蛇妖水三娘被他打伤之后,心中不平,如今利用控制安幼舆来向他复仇,令他投鼠忌器。

心中暗道:“在钟素秋面前也不好施展法术。”想到这里,便伸手点了钟素秋睡穴。

钟素秋眼前一黑,就晕倒在林封的怀中,林封将地狱图展开将钟素秋摄入图中。

交由图中众妖鬼照顾,这才落到安幼舆的面前。

安幼舆双眼发出红光,口中吐着黑烟笑道:“哼,还真是细心。”

林封看着他正声道:“几天前已经放过了你,还不思悔改,今日就收了你!”

安幼舆道:“几日前是我大意,今日可不会了!”

说着,就从四处飞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带子,密密麻麻的,在空中织成一张密密麻麻严严实实的网铺天盖地压向林封。

林封黄泉飞剑在手,凌空飞起,“唰唰”几声就将大网划得粉碎。

安幼舆也不惊慌,继续招来五彩斑斓的带子,喊道:“你再有能耐,也有身疲历尽的时候,就累死你又能怎样!”

林封听他此言,轻笑一声也不回应,一边劈开带子,一边寻找破绽。

这时一条带子在空中飞落掉在他的肩膀上,他隐隐嗅到一股异香,心念一震,难再沉着。

衣袖挥舞间,黄泉飞剑幻化出千万黄泉剑气,飞向安幼舆。

“蹦蹦”几声,剑气断带万千,迅如疾雷,眼见就到了安幼舆的面前。

只听蛇妖在空中媚笑道:“怎么,这小子的命你不要了!”

林封笑着,回转衣袖,剑气在安幼舆面前陡然转变方向,在安幼舆的脸上,身上,脖颈间擦了过去。

全部射向一处半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卑鄙无耻”

片刻后蛇妖在空中恨道:“怎么可能,我自认为毫无破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说着安幼舆双目红光闪动,朝林封猛扑过来,林封脚步飞起,侧身闪过。

安幼舆一击不中便招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带子将自己捆绑起来,不一会儿就缠绕住了自己五肢,眼看就要将自己五马分尸当场。

林封皱着眉喝道:“住手!”

刚要追上,一道美艳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冷冷笑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林封看着水三娘喝道:“你终于出现了!”说着举剑便劈了过去。

水三娘闪躲过后恨声道:“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先坏了规矩,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今日我做局引你入套,就是要让你葬身于此!”

第一百零四章收服水三娘

水三娘闪躲过后恨声道:“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先坏了规矩,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今日我做局引你入套,就是要让你葬身于此!”

林封笑道:“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吧。”

水三娘冷哼道:“好,今天就看你的道行高,还是我的道行高!”

两人越说越不和,又打得天昏地暗。

两人虽然同为结丹,但水三娘元丹被偷实力下降。

林封也因为安幼舆的自残,让林封不得不分神操纵剑气阻止,一心二用,实力发挥不足七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三娘约战越勇,一时间绕是以林封飞僵的道行也有些吃力。

蛇妖笑道:“当日你阻挡我收回自己的元丹,因果循环,我今天就收了你的道行,夺了你的道基,将你打回原形。”

林封笑道:“凭你的道行?”

说着发动黄泉飞剑,俨然万剑归宗之势,水三娘五彩斑斓的带子裹身挡住剑气。

林封趁机飞向安幼舆对着他的背后就是一剑,他出剑极为精准,正好劈断他脖颈上的黑烟中一根极细的带子。

安幼舆体内的黑烟从他的口中完完全全的吐了出去,整个人顿时昏厥从空中跌落下来。

林封一把接住放在地面上,后顾之忧已经解开,他再无顾虑,对着水三娘笑道:“如今才是公平的一战!”

水三娘眼见他杀气腾腾,心中有些发虚,放出数道黑烟,想施个障眼法逃跑。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哪里跑!”正一转身,只见眼前飘下一阵花粉,迷了眼睛,继而火辣生疼,睁不开眼。

林封随后一剑正中直接将其重创,水三娘大叫一声,脱去了人形,在地上变成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蟒。

林封直接抛出百鬼地狱图一卷,将其收摄进了图中。

花姑子和小葵从空中飞散而下看着被收服的水三娘,都高兴的拍手叫好。

小葵一脸天真道:“没了这个死蛇妖,以后小姐再也不怕她来找你麻烦了。”

花姑子露着两个酒窝笑着对着林封道:“多谢恩公,谢谢帮我们收服了死敌。”

林封淡淡一笑道:“要没有你们挡着她,我也收服不了她。”

蛇妖一入百鬼地狱图,天空的雨也慢慢的停了,乌云散开,天空渐复明朗。

林封也将钟素秋从地狱图中放了出来,解开她的睡穴,钟素秋慢慢醒来,看着四周,恍然如梦,道:“奉先。”

林封对她淡淡一笑道:“幼舆找回来了,就在那边。”

说着指着一棵树下。

钟素秋眼见安幼舆躺在树下,快步跑过去,俯身蹲下唤道:“安兄,安兄。”

连叫他不醒,很是担心回身看着林封道:“安兄这是怎么了。”

林封走过来笑道:“放心,不碍事,他只是太累了,你送他回去休息就好了。”

钟素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点了点头。

正好听见安婆婆带着几个街坊邻居朝这边一边喊着“幼舆”,一边走来。

林封道:“钟小姐,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

钟素秋起身对他深深行礼道:“谢谢你,找回安兄,只是三娘。”

林封笑道:“三娘我已经有了下落,现在正要去寻找,只是那个地方,钟小姐却是不便前去。”

说着转身离去。

钟素秋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待到完全消失才转身。

林封直到远离了钟素秋的视线才停住脚步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花姑子和小葵马上现出身形,又笑个不停。

林封见她们天真烂漫,问道:“水三娘怎么不消几天就恢复了功力,莫非是得了什么仙丹妙药不成。”

花姑子一听马上说道:“她哪里有什么仙丹妙药,八成是喝了人血了。”

林封皱着眉头又道:“你们知道她的老巢在哪里?”

花姑子道:“她的老巢就在后山。”

林封道:“快带我去!”

花姑子和小葵点了点头,一阵风没了踪影,林封也御剑而去。

花姑子在后山灌木丛中停下脚步,指着前面道:“恩公,那里就是水三娘的老巢了。”

林封举目远望,一个阴森恐怖的洞府,里面还时不时的飘出寒冷的妖气。

花姑子小葵对这种妖气十分惧怕,脸色都变得苍白。

林封对她们点头道:“谢谢你们带我来这里,你们回去吧。”

说着身形一闪,朝山洞的方向飘然而去。

到了上空,他找到洞府的入口,翻身下来,洞口被五彩斑斓的带子和巨石填的满满的,密密麻麻的。

他拔出黄泉飞剑剑,逐一砍碎,所幸这些只是普通的巨石,砍将起来也不费力。

不一会儿就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只听见马子才大声喊道:“先生,先生,救命啊!”

林封听见他喊,更是加大了气力,马子才也迎了上来,看见他喜道:“太好了,先生,阿弥陀佛,总算有救了!”

林封见他毫发无伤,问道:“封三娘呢?”

马子才脸色一沉,转身看着躺在里面的一个石床,林封疾步上前一看,石床上面的正是封三娘。

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极为苍白,没有任何的血色,于是转身问道:“她怎么了?”

马子才也是一脸茫然摇摇头道:“她在路上突然晕倒了,我和幼舆就带着她到这里来避雨。”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幼舆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晕了,方才听到先生的声音才苏醒过来”

林封俯身抱起封三娘,但觉她身体冰冷几乎僵硬。

马子才都过来看见封三娘这种样子也吓了一跳。

结巴问道:“先,先生,她,她死了吗?”

林封只觉得被气的气血上涌,瞪了马子才一眼道:“你胡说什么?”

马子才见林封发怒,拼命的点头连声道:“是,是,封小姐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林封看着封三娘逐渐冰冷的身体,伸手摸了摸其额头用尸气,查探封三娘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怎么会出现这么变化。

马子才在一边眼见林封神情焦虑。

想这封三娘这次,一定是在劫难逃了。

想着想着,心中也不觉一酸,喃喃自语道:“封小姐,虽然你总是欺负幼舆,但是我也不想你死的。”

“你可要明白,你死的不明不白,冤魂索命,可不要算上我啊,要找你就去找幼舆好了。”

第一百零五章花姑子完,进入纯阳武神

林封听得心烦意乱,抱起封三娘御剑出了山洞直接回了崂山县。

等马子才回过神来,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恍恍惚惚的走出山洞。

只见晴空碧日,大雨过后的空气特别的清爽,草地愈加翠绿鲜美。

他停站一会,捋了捋思绪,还是想不出什么,自己慢慢的往云山书院走去。

白福见林封抱着封三娘回来,一脸自责道:“山主,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抛下三娘独自回来,三娘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只是封三娘在林封的怀中安静的躺着,什么都听不见。

直径走到封三娘的房间,林封才放下封三娘的身子,水三娘几乎已经吸干她的血液,辛好她是妖,这才没有马上死去。

只是就算如此,封三娘也元气大伤。

风吹树林,沙沙作响,长草轻扬,舒枝展叶。

林封看着封三娘,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闻见远处飘来一阵异香。

他心念一动,霍然起身,只见香风在他的面前慢慢的凝结幻化出两个人形。

林封看见来人,点了点头道:“让你们拿的东西,带来了吗?”

只见来人跪在地上拿出一个木匣沉声道:“幸不辱命”。

林封对两人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二人从木匣中取出一颗丹药喂给封三娘后。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一前一后的坐在封三娘前后,两人盘膝坐定,施展法术突出体内修炼的元丹。

两颗朱红色的元丹围着封三娘全身上下围绕了一圈,颜色变得有些淡了。

他们是在耗费自己体内的精血转接到封三娘的身上,以补充她被蛇妖吸取的精血。

封三娘的苍白脸色渐渐的恢复红润,气息也变得混实,百合张生这才相视一眼,微微一笑,各自收回了元丹,静坐片刻后冲林封施礼退出。

封三娘渐渐恢复了神智,坐起身来,看着四周诧异十分,林封见她醒来温颜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封三娘见是林封很是讶然问道:“山主,是你,安幼舆呢?说着左看右看。

林封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他们都各自回家了。”

封三娘跳了起来,又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林封忙道:“小心。”抬手扶住她道:“还是这么不老实。”

封三娘听了立刻叫嚷道:“真是不讲义气的混蛋,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太过分了!”

林封笑道:“你身子刚刚好些,不要太过急躁了。”

封三娘摸摸头奇怪道:“真的耶,为什么我觉得身子发虚的,山主,我到底怎么了?”

林封也不多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不过,幸好没有大碍。

你先躺着,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

封三娘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哦,知道了”

林封见封三娘这副德行,摇着头出去了。

走出封三娘的房间后,画中出来的钟素见林封出来,马上迎了上来。拿出一只画笔和一个木匣冲林封道:“山主,素秋在安宅,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件玄真之宝。”

林封点点头后便将其和院子里的众妖鬼全部收入百鬼地狱图中。

走进了一道早已等候多时的朱红色大门里。

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整个宅子。

阴森恐怖的大殿里,五通神见林封回来立马摆脸色给林封看。

对着林封道:“啧啧啧,让你保护个蛇妖,你都磨磨蹭蹭的这么久,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一百零八殿还混不混了,混不混了。”

林封面无表情的看了五通神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当场我搜遍了整个崂山县方圆千里,都不见这只蛇妖的踪迹。”

“十五年间我的耳目遍布天下,也搜寻不到她的影子,十五年后,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你确定不是你搞的鬼”

五通神巨大的身体转了转身调整好了位置对林封笑眯眯道:“这件事我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也是个马仔,你问我,我问谁啊!”

看着林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五通神嘿嘿笑道:“你现在可是我们殿的第一高手,怎么这么爱斤斤计较。”

“这样大不了,大不了功德点我多分你一点就是了”

林封听了顿时火冒三丈道:“你不是说这个功德点你做不了主的吗?”

林封顿了顿又道:“分我一点,这么说我每次完成任务你都会克扣我的功德点?”

五通神越来越心虚的将脸转向一边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殿的,有好东西要共享才是啊。”

“再说了,你每次只需要完成任务即可,而我呢?我每次替你接任务的时候遭受的其他殿多少的白眼。”

“拿一点辛苦费,不应该吗?应该啊!”

林封冷冷的看着自言自语脸皮厚如城墙的五通神道:“好了,这次的功德点是多少。

我有言在先,你实话实说最好,要是有隐瞒,我记得功德榜上有一样东西可以直接沟通阎王,你应该不希望我这么做吧!”

五通神一听这话顿时像吃了屎一样一脸扭曲,半响才咬牙切齿道:“林封,飞僵实力,任务保护蛇妖水三娘,任务超额完成收服水三娘,所获功德点五百六十”

林封淡淡的看了一眼五通神道:“功德榜”

五通神大手一挥墙壁上顿时出现一个金黄的榜单,意随心动,林封手一触碰榜单,功德榜上顿时出现一个个奇珍异宝。

林封手一划,一件东西就掉了出来,上面印着诸天通讯符箓的字样。

符箓落入林封手中,登时,林封就感觉到三百功德点不见,不过加上,上次没用的林封现在倒是有六百二十多的功德点。

五通神见林封真的从功德榜上兑换了那个东西,登时脸色更加难看,对林封也越发的忌惮起来。

见账上还有六百二十多点的功德点,林封直接又兑换了一个木匣,直接花光了所有功德点。

才漫不经心的冲五通神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五通神献媚道:“这次的任务非常的简单”

去一个叫纯阳武神的世界,抢夺时光之心。

五通神笑眯眯道:“不多三分之一即可完成任务。”

只不过这次那个世界的等级不是一般的高,你这具身体进不去。

我只能送你的灵魂进去。

说着像是报复一样,还没等林封反应过来,五通神就直接大手一挥便将林封的灵魂送入了一个黑洞。

第一百零七章黑色床单当斗篷

林封是被打醒的,一拳拳落到肉上,痛到极致。

偏偏他的嘴还被抹布塞住了,连喊也喊不出。

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不屑道:“你以为你还是林家的小少爷吗?

身为一个贫民窟的下等人,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这幅恶心人的模样,竟然敢去暗恋一品镇妖王独女,当今汉天子亲自册封的汉阳郡主。”

说完,少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脚踩在林封的手腕上,放肆的笑了起来道:“我忘了,就你这幅德行,怕不是到时候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哈哈。”

林封额头上浮现青筋,手腕发出撕裂的响声,偏偏自己正被五个人死死按住,根本反抗不了,越是动弹挣扎,少年就踩得更狠。

按住他的人都是穿着同样身着锦衣秀服的少年男女,全都以华服少年马首是瞻。

直到有人经过,这群人终于肯放过他,放话道:“林封,如果再让我们知道你接近汉阳郡主十尺范围内,我让你这辈子都在床上躺着。”

“你这样的东西活着就是让人恶心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纯阳武神的世界】

【宿主您昨天被人直接将灵魂扔进了时空乱流,本来在时空穿梭的时候你的灵魂就应该被时空之力扯碎。】

【但是你遇到了在时空乱流中的主角打脸系统,也就是我的绑定后,才被送到这个世界。】

紧接着,一大段记忆灌入他的脑海里。

这个是个以武道为主流的世界,这是个有大汉天朝的世界,这里也有妖魔鬼怪,这里还有武当山,各路武道门派,这里推崇武道资质。

可原主偏偏是武道资质奇差的废材!

但这一切对原主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关系。

身为大汉朝礼部侍郎林侍郎的儿子,他受尽父母的宠爱和宗族里长辈的疼爱。

正因为原主家世显赫,因此哪怕明知道原主性格敏感自卑,武道资质奇差的废材,毫无希望前途,从小身边任然还有很多人来订娃娃亲。

而因为有这样的家世,才让原主能和一个同样家世显赫的订婚。

虽然在原主出生后发现他是个武道资质奇差的废材。

但这时也一切都晚了,对方顾忌到林家的面子也不会退婚,毕竟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

然而这一切辉煌,却在短短几个月间,尽数失去,父母突然横死。原身失去了所有庇护,犹如丧家之犬般被家族驱逐。

他缺乏强悍的实力,也没有渊博的学识,就连基本的生活能力,也因为过往的优渥生活而导致不足。

所幸原主在父母在世的时候就进入了当今汉天子所创立了皇家书院,没有大错,不能驱逐,所以皇家书院倒是成了原主最后的一个庇护所

可就在这时,之前定下的未婚妻,也宣布和他退婚。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断裂,绝望和黑暗也随之来临。

就在原主在皇家书院被未婚妻叫人欺凌之时,是当今汉天子亲自册封的汉阳郡主路过,她皱着眉,似乎因为不悦就走了过来,将所有人吓退,而原主那时已经惊呆了。

从此,原主便对汉阳郡主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但他并不敢把这份暗恋说出来,谁料到,他的昔日的同窗好友居然将他暗自描绘的汉阳郡主刘清婵的画像的事在书院里大肆宣传。

顿时,他沦为了皇家书院的笑柄。

而汉阳郡主刘清婵的爱慕者大理寺少卿之子安比怀,也就是刚才那个少年,直接让人将他从书院里粗暴地拖了出来,拖到茅厕里,关上门一顿毒打。

毕竟,在这个人人都有背景的皇家书院,除非你的武道资质好到令人发指,否则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真是坎坷凄惨。

林封忍着剧痛抬手拿出了嘴里的抹布,艰难地爬了起来,好在茅厕里并没有任何异味,甚至因为是皇家书院的茅厕居然还有着洗漱台。

他草草处理完伤口,来到洗漱台前,想用冷水让自己发懵的脑子清醒一点。

清洗后,却在水里看见一个模样不错的少年。

原本长得能够遮住双眼的头发,被水润湿,紧紧贴在两侧。

明明还不错的样貌为什么会被人嘲讽长得丑?

林封突然记忆中瞬时划过原主因为自卑胆小,故意以头发遮面,弯腰驼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给因为武道资质废材的原主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林封不由得叹了口气,有这样的父母家世,又何必因为武道资质废材而自卑。

别人背后再鄙视,也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看他一个废柴过上他们拼尽全力都过不了的生活。

回到书院的宿舍,林封想要看下被赶出去后的自己到底有多穷,却被自己宿舍门前大大的通告给震慑住了,通告上通知他月末若是过不了皇家书院的补考,他将被退学处理。

撕掉通知进入宿舍打开自己的钱袋,林封查看了下钱袋的余额。

登时钱袋中几枚铜钱,闪瞎了他的眼睛。

这点钱,别说补考能不能过!

甚至靠着这点钱,他能不能活到月末都是未知数。

【提醒一下,因为为了让宿主的穿越时空和修复武道资质和灵魂,系统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

【所以请宿主尽快找到替补能量和完成任务,不然系统极有可能进入休眠模式,而宿主的身体极有可能发生意外……甚至,死亡。还有宿主灵魂在穿越时空时受创,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请宿主努力克制。】

就在林封为钱头痛的时候系统的声音更是雪上加霜的响起。

【等等修复武道资质?】

【没有错,原主的身体本来是不错的天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去是因为一些外界手段的限制才导致了武道资质那么不堪。】

【不过虽然武道资质提高了,但宿主的身体实在太过柔弱,因此目前只能施展出普通人的实力。】

原主的武道资质废材,等同于没有武道资质,才受到那样不公正的待遇,现在能够恢复到普通人已经很不错了!

林封的眼睛亮了又暗,脸色忽然一沉,被外界手段导致的武道资质变差?那原主父母的死亡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

第一百零六章主角打脸系统,汉阳郡主

要知道,原主原本能够继承父亲的爵位,哪怕失去林家的庇护也可以衣食无忧,可是因为武道资质废材,就被现任林家家主用手段,让自己堂弟顶替了。

哪怕原主是普通人,林家都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仗着的不过是原主废物至极,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

不过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实力去探究这一切,去撼动林家这颗擎天大树,活着才是首要!

“自己在五通神那里就一直做任务,想不到来到了这里还要被绑定系统做任务”

想到这里林封不由苦笑道:“系统,你说的任务是怎么回事?”

【任务就是宿主对系统颁布的对象不断进行打脸产生的仇恨值,任务完成后可以进行抽奖,这其中包含了天赋,时空道具修炼功法等,还请宿主加油!】

仇恨值?林封听了松了口气,要知道在地球的时候,林封便是经常带着手下小弟对别人进行打脸,累积仇恨,好歹也是同样的性质。

【触发新手任务1:请宿主在五天内收获一万仇恨值,完成后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什么?五天!

身为一个还没有一点实力的武道废材,怎么对别人进行打脸。

抛去这些不说,哪怕他现在马上出现挑衅别人进行打脸,但短短五天怎么可能有一万人被他打脸产生仇恨值。

林封被狠狠吓了一跳,查了查脑中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终于找到了办法……斗兽场。

因为大汉朝发展鼎盛,王公贵族的娱乐不断,现在各种娱乐横行,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斗兽平台涌出,要知道在这个京城几乎没人不玩斗兽的。

哪怕进不去,也有人押注。

其中最流行的一个斗兽场,便是镇妖王的镇妖斗兽场。

这个斗兽场受欢迎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它背后的主人是大汉朝一品镇妖王。

还是因为里面斗兽的妖兽都是镇妖王提供的,全都是实力强大的妖兵。

在里面不仅能享受血腥的快感,还能赚到大钱,是赌徒的天堂,甚至一些书院都有要求学生去长长见识的。

这个斗兽场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要知道,他虽然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实力,但是他炼制地狱图的时候对妖魔鬼怪的弱点可是掌握了不少,在斗兽场里这些经验可以完美复刻。

来到镇妖斗兽场前,看着这里面居然有个几十万的观众,林封都有点惊到了。

不过考虑到大汉朝的繁华的人口这也挺正常的,而且能达到这种程度。

现在的他根本考虑不了太多只求能完成系统的任务就好,顺便再赚到第一桶金。

想到做到,林封立刻撑着病痛的身体亮出了皇家书院的学生证明来到镇妖斗兽场里面。

要知道,现在的他虽然不再是世家子弟,但是却皇家书院的学生,仍然不是普通人可以轻视的。

忍着肉痛,将钱袋里的所有的铜钱捏在手里,来到顶着镇妖王威武霸气的一个赌间里。

作为大型斗兽场,镇妖王斗兽场按照自己的名头划分了许十几个区。

每个区的妖兽到了年终都有前三,代表本区参与整个斗兽场的荣誉赛,真正将杀妖兽融入进了斗兽两个字!充满热血。

林封所在的威武区,在去年排在第八区,处于中间位置。就算如此,整个区的押注的人也是非常多的。

要知道,一个区押注的人包括此刻在斗兽场外的平民可有近三万人数!

来到威武区后台妖兽聚集地林封挑了一只如鸵鸟般的妖兽。

林封选它的原因有二,一是真是很便宜只要两个铜钱它就是林封的妖兽。

二是看着这只妖兽林封是越看越奇怪,多年与妖魔鬼怪打交道林封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不同之处,目光不像其他妖兽那样呆滞,充满了凶光,和不甘心。

双腿犹如竹竿,身体跟鸵鸟没有两样,身体两侧一对羽翼不断挥舞。

脖子比鸵鸟的脖子略短,只是比鸵鸟的脖子粗很多,有两个脑袋。

一个脑袋犹如老鹰一般锋利的鹰钩喙中仿佛还有血丝渗出,另一个畸形的脑袋比正常的脑袋小了两号像是面条一样软趴趴的挂在脖子上。

林封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天下第一火凤凰,不过这都是吸引观众进来看和押注的噱头。

他才不管是不是火凤凰是不是天下第一,为了完成任务牺牲点节操算什么,更何况林封从来没有过节操。

考虑到安全问题,林封为了避免被那些认识的人发现,自然是不露脸的,拿出了一个从宿舍带出来的黑色床单。

用黑色的床单当斗篷遮住了全身,同时选择了在威武区里注册一个新的身份,一个独孤不败,主要是为了符合自己的嚣张画风。

将自己的妖兽放进斗兽场,斗兽正式开始。

这一场是两兽匹配成队的竞赛斗兽,在随机里,只要能够击杀敌方两只妖兽,并且自己一方还能存活一只妖兽就是胜利。

只是林封已经买不起另外一只妖兽了,所以现在只能祈祷自己这只火凤凰足够的争气能以一敌二了。

此时以林封从观众台看上斗兽台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两只敌方妖兽的样子。

一只犹如老虎般头长独角的妖兽,一只犹如马驹般的妖兽。

那只老虎般的妖兽林封还没有感觉到有何奇怪。

让林封奇怪的是那只马驹妖兽身上气势磅礴像是吃了药一样浑身冒烟。

斗兽很快开始了。林封的火凤凰很快就进攻那只独角虎。

几次扑击之下独角虎的身上有几处犹如被利剑刺伤的地方流着鲜血。

马驹则是一直按兵不动,在一旁观战。

几轮攻击下来林封的火凤凰的身上也并非没有受伤,一只翅膀中间一道裂缝,犹如被人生生撕开一般。

独角虎愤怒的吼叫,不断的扑向林封的火凤凰。而林封的火凤凰的行动丝毫不慢,躲闪的同时还用喙不断在老虎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看样子似乎是林封的火凤凰略占上方的样子。

独角虎不断的进攻中,在林封的火凤凰躲闪不及的情况才会被咬上一两口。

而每次被咬林封的火凤凰丝毫不吃亏,都是重重的朝独角虎的要害就是一记喙啄。

独老虎凄厉的嘶吼中松口躲开。

第一百零八章镇妖王斗兽场,仇恨值

独角虎不断的进攻中,在林封的火凤凰躲闪不及的情况才会被咬上一两口。

而每次被咬林封的火凤凰丝毫不吃亏,都是重重的朝独角虎的要害就是一记喙啄。

独老虎凄厉的嘶吼中松口躲开。

看着台上奋勇杀敌的火凤凰,林封满意的摸了摸身上的斗篷。

如果是老手,拥有众多钱财的他们,可以在比赛开始前用钱财购买更好的妖兽,土豪甚至能够通过大量钱财贿赂,选择自己比较弱的妖兽和自己的妖兽进行斗兽。

但作为新手且身无分文的林封,自然只能使用早就被斗兽场抛弃的后台的残次妖兽。

要知道最便宜的一只健全的妖兽也只要一两白银,哪怕是贫穷的人也可以付的起。

偏偏林封……付不起。

“什么鬼,天下第一火凤凰,我以为是哪位高手来斗兽场了,激动的进来看。

结果是一个畸形儿,啧啧……用畸形儿来斗兽?也不知道这只妖兽的主人是不是活在梦中!

要是这人就在我身边。我一定要好好劝劝他,听话,白痴就该好好回家,没钱玩什么斗兽。”

林封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听着毫不掩饰地戳心之语,看着仇恨值默默的上升了一点。

所幸斗兽台上的妖兽修为太低听不懂人话并不在意,它试探着走了几步,小心的提防另外两只妖兽。

又有几个人被第一火凤凰的称号吸引跑了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哈哈哈哈哈,畸形儿你的主人是让你来搞笑的吗?”

一个一脸嚣张的少年道:“我压二十金买你输”

“再差劲的妖兽我也不是没见过,但差劲成你这样连路都不会走的还是第一个。”

“如果这只怪鸟的主人在这里,我一定会奉劝他把你的名字改成冲全区倒数第一吧,说不定还能吸引不少惺惺相惜的废材来看。”

“这两百金是我全部身家,今天就买你输”

一个爆发户道:“说真的,就我手下刚刚买回来还没有调教的妖兽都要比这只怪胎强。”

“如果这只怪胎的主人在这里,我想对他说,求求你,不要侮辱斗兽这两个字!赶紧带着你的怪胎滚出斗兽场吧,我这次压五百金这只怪鸟输”

一个爆发户装扮的胖子阔绰道:“我压三百”

“我压一百金”

“我压五十金”

我压……

林封早在第一个人吐槽的时候就躲在了后台慢慢的听系统提示仇恨值的上升,因此完全不知道在外面看的人都什么态度。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这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宿主仇恨值已经累计两百还在不断上升中,请宿主继续努力。

斗兽台上,那只独角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封的火凤凰,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随着独角虎陷入危机。

台下的观众们一浪接过一浪道:“草,两只妖兽都打不过那只怪胎,话说那只马妖怎么还不上啊”

在众人的呼声中马形妖兽终于向前踏去直取林封的火凤凰,可是马上被躲了开来反过来,一个不留神两个眼珠子被林封的火凤凰用爪子挖了出来,顿时变成残废退场。独角虎也随之惨败。

“唉!想不到这只怪胎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压它了”

“啊啊啊啊,我的身家啊”

“独孤不败,你还我血汗钱”

“真是大丰收……”看着仇恨值不断的飙升林封心中顿时对自己的计划和眼光佩服不已。

而与此同时,林封的对手那两只与火凤凰比斗的妖兽的主人秋水长天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叫独孤不败的家伙。

选出来以一敌二的怪胎妖兽。

看着自己的妖兽节节败退,心中不禁不爽起来,下意识就对独孤不败产生了恶感,“也不知道从那里买来的怪胎,居然这么厉害。”

秋水长天是个皇家书院的学生,在皇家书院毕业审核的标准之一,连胜二十场的要求下才来斗兽场斗兽。

因为家境不错,带来参赛的妖兽都可以说算是很不错了,没想到自从斗兽以来经常遇到各种高手每次惨败。

好不容易以为这次二比一可以稳胜拿下头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怪胎妖兽直接把自己的两只妖兽给废了。

顿时扫兴的连自己的妖兽都不要了,直接大步流星一脸铁青的走出威武斗兽区。

而那边,在数着不断飙升的仇恨值和自己火凤凰为自己赢来的财富时。

第二轮开始了。

这一轮,是人兽相斗。

看着斗兽台上,有人用人来斗兽林封的眉头一皱,眼光微冷。

斗兽场中,一个奴隶装扮男子狼狈地被拴着脚链,手上仅有一把匕首。

斗兽场的另一面,有两扇完全一样的木门。木门里,有一扇门林封的火凤凰,另一扇门里是美酒佳肴。

这是奴隶的主人替他做出的选择。

只要选择,他就会有两个下场,或是被扑来的恶兽所残忍地吞噬,或是有美人相伴,安乐地度过以后的日子。

一个贵宾房里一个面带阴霾的少年坐在看椅子上,温柔地问向怀中的人。

“你喜欢看他打开左边的门,还是右边的呢?”

女人有着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金发折射出一圈白色的光晕,好似天使的光环。

“……左边。”她讨好献媚道。

“好,就左边。”安比怀地笑了笑,转身向主持人示意。

“……好了,我们的安家小少爷已经选定了。

打开左边的门!”主持人高声道。台下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野蛮、血腥和疯狂在一瞬间弥漫了全场。

“哦哦哦哦!!”斗兽场中的人瞬间就被林封的火凤凰扑倒在地。

他的胸口被撕裂,鲜血噗噗地流了出来。

没有一丝反抗几乎是一面倒的虐杀现场。

与此同时,看台上爆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当然,其中不乏有赌输之人的咒骂声。

斗兽区的后台看着依旧在不断飙升的仇恨值和不断增加的财富,林封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拿了部分赢来的佣金后,林封吩咐了斗兽区的负责人将火凤凰和斗兽赢来的佣金暂时寄存。

第一百零九章五百斤气力,真话药剂

感谢了一下威武区的负责人,林封约了后天的斗兽时间,没回答什么问题,就匆匆退出了威武区,然后从镇妖王斗兽场走了出来。

皇家书院的宿舍也已经都把他踢出来了,只能够在外面暂时住一住。

现在他一天都没吃饭了,已经要饿的不行了。

【取得仇恨值30000/10000,超额完成任务。宿主可抽取随机物品奖励,仇恨值可用来兑换物品或是抽奖,因任务超额完成,赠送一瓶突破武者的修炼药剂。】

【触发新手进阶任务:在大型斗兽场拉仇恨,要求至少斗兽二十场,仇恨值100000,完成后可随机抽取奖励,并开启物品栏。】

林封没想到只是第二个任务需要的仇恨值就翻了十倍啊,这还是新手任务,看来以后会难度越来越高。

系统表示过这个世界的一切手段都是发现不到它的,虽然这样就不用担心系统被发现。

但是光明正大的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折腾系统也很像是精神出了问题啊!所以林封暂时忍耐住了好奇心没打开系统。

随后他就把刚刚斗兽的部分收入都拿了出来,心里有了钱后终于有了点底气,这才出了斗兽场叫了辆豪华马车。

这样的豪华马车都是有灵性的妖兽自动驾驶的,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林封便在路上打开了系统,看起了之前的奖励。

打开系统后,林封眼前的虚拟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关着的箱子。

“总觉得好像以前玩游戏开箱子啊,以后该不会还有十连什么的吧……”林封因为自己的想法觉得有点好笑,然后伸手在上面一点。

屏幕上爆发出绚烂的光芒,一瓶黄色的药剂就出现在了画面上。

真话药剂1:服用后一日时间内,宿主身边半径一米以内的人将控制不住说出内心话。并产生好感{因物品栏没开启,只能暂时保存一天,请尽快使用。}

“这么厉害?”林封怔了怔,系统居然还能拿出这样的东西。

因为感觉实在很有意思,林封就打开了抽奖页面,结果看到需要10w仇恨值才能抽一次。

林封:“……”看来这个新手任务还真是很超值了啊。

他最后又看了看系统赠送的武者炼体药剂1,无副作用立刻拥有五百斤的气力。一看就是为林封量身打造的。

当即想都不想就使用了。刚一喝完林封身体一动全身上下的骨头顿时发出豆子在锅子里翻炒的声音劈哩叭啦声响不绝于耳。

捏着一块银锭感受自身的力量看着银锭在自己手中变形再变形不由得面露喜意,废物的名头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拿掉了

很快,皇家书院就到了。

从豪华马车上下来,林封直接用斗兽赢来的钱在书院附近找了个小宅子作为自己暂住的地方。

这宅子条件还不错,不过五百平方米的空间,家具什么的也都是新添置的,买了两个下人伺候,只是下人做的食物。

“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吧!”林封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这馒头实在是太难吃了。

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吃的食物,林封的记忆里原主就享受过不少美食。但那都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

而那种并不是很富有的人,平日里也就随便吃吃馒头就算了,偶尔攒了一点开开荤腥。林封买的下人是最便宜的奴隶根本不会做饭。

林封自己也并不会做食物,所以只好将就着吃,对于一个对食物要求还挺高的人,他感觉很痛苦,明明有那么多美食。

等到以后赚钱多了一定要好好享受,他暗暗下了决心。

随后林封来到里浴室,准备收拾收拾自己的外表了,毕竟明天就要去书院了。

看着镜中看起来十分颓废的样子,林封用发箍直接全部束了起来。

铜镜中顿时映出一张不错的样子,和之前完全不同。

做完这一切后,林封就感觉很疲惫了,他今天被人殴打又强撑着去斗兽场早就疲惫不堪了,倒头就睡。

大汉朝皇家书院。

在此就读的学生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有势,或是武道天赋成绩之类的实在不错才能被特招进来,当然皇家书院的资源也很强大,从中毕业的有不少都能够入朝为官或成为军中将领。

林封能进入皇家书院,当然完全是靠走后门的。

他念的是文科,不过在这个世界,就算是文科……对武道资质都是有要求的。

武道资质低微到几乎没有的原主,在书院里向来是被嘲讽的存在,而在失去一切后,无意之间帮他解围过的书院女神汉阳郡主刘清婵就成了原主暗恋的对象。

结果没想到之后居然引发了那么多问题,甚至还害得原主因此被人殴打到重伤。

这一切估计刘清婵都从未在意过吧,毕竟她可是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在林封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目的地已经到了。

林封从豪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恢弘的建筑,还有周围那一个个乘豪华座驾上学的同学们,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直接选择了使用真话药剂。

之前林封看系统的介绍就觉得这个药剂很有意思了,当然要留到今天来用,想想就觉得会出现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在服用的时候,系统提醒这药剂是最低级的,因此效果并不是那么强烈,如果最强的药剂是会无法控制的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的,这个还是能控制一下自己的。

走入皇家书院之后,周围的人在和林封擦肩而过的时候顿时一怔。

少年,身上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色的书生装扮,也显得鹤立鸡群,和周围的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的一般。

“我们书院里有这样的人吗?怎么好像之前都没见过?”

“是啊,我也感觉很面生……难道是什么新来的人吗?”

“这样的人物不可能都不出名的吧?”

本来这些人不应该看到林封就如此震惊的,但今日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控制不住的就把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林封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室,直接走入其中。

第一百一十章暗恋汉阳郡主

原主所坐的位置是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这里和其他人的距离最远,也最为偏僻。

而此时,正有几个少男少女嗤笑着将桌子踢倒,还在一旁嘲讽着什么,“天啊,你们看到了林封那家伙给汉阳郡主的画像了吗,我看了都要笑死了。”

“都不知道画的什么玩意,就那画笔我三岁的侄子都画的比他好,怪不得汉阳郡主理都不理他,听说他还想写什么文章?”

“这种垃圾,倒贴钱也不会有人看的,何况那林封还没钱呢,估计补考过不来就被退学了。”

林封回忆了下,原主因为天赋太低,平日里的消遣就是写点东西,结果却被同学给发现,之后更是拿来嗤笑……

【触发任务:发表绝世文章,打脸这些渣子,要求拉仇恨值百分百,完成后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比起之前听到斗兽的任务时候略有几分懵逼,听到这个任务,林封倒是一下就兴奋起来,毕竟,写文章可是他穿越前的老本行啊,前世自己在还没有当混混之前一直给人当枪手,什么文没写过。

“你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一个女学生在旁边弱弱的开口。

这几人口中还嘲讽着:“有什么不好的?那林封反正不会再来了,估计过几天都要被开除了。”

“这样的废物,就算来又能学到什么?我们这可是在帮他!让他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

恰好就在此时,林封走了进来。

众人抬头看去后,都是一愣。

他们班上有这样的人物吗?。

“这位同学,你是来找人的吗?”

林封转头看去,眼前这个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一看就很和善的少女,过去可是不知道多少次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原主。

对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会鄙视原主那样懦弱的学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也没有真正欺凌过原主。当然林封对她虽然没有恶感,但要说喜欢是喜欢不起来的。

“不。”林封微微摇头,对着眼前的女学生淡淡一笑,“我只是来上课的。”

这么说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自己平时所坐的座位处。

原本还在那里肆意嘲讽的几个人,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以为是林封来了,抬头就想羞辱一番,但随后看到这么气质的人走到他们面前,也不由得愣住了。

甚至那平日里最为嚣张的俞敏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气都比平时收敛不少,“你、你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我的座位。”林封开口,他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来有不悦的地方,让听话的人有一种很是舒服的感觉。

“是新转学来的同学吧。”其他人的心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都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他们心里的林封不可能有着这样的气质,那个平日里就畏畏缩缩的,只知道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的人,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眼前这个这么有气质的人,怎么可能和林封有半点关系。

这几个人心中还忍不住唾骂林封,转走了都不说一声,害得他们在这么好看的新同学面前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

离的远的还是在心里想想,离的近的俞敏这种都是直接就说出口了。

“你们快给我把桌子扶起来擦干净!快点,不要让人等急了!”

俞敏直接命令起其他人,她家世在班上算是顶尖的了,武道资质也很是不错,已经是三流武者,是班上其他人讨好的对象。

随后俞敏还有些讨好的看向林封,“那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刚刚的行为其实不是针对你的……只是林封那个废……”

林封双眸直视对方,开口道:“我就是林封。”

‘轰’的一声,刚刚才被扶好的桌子又翻倒在地上,那几人已经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什么?!”其他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这个人就是林封?!怎么可能?

虽然林封和眼前之人看上去身形的确是有几分接近,但是他们也差的太远了吧……不、不如说根本就是两个极端,而且声音也不像。

可是要是看的再仔细一点,好像容貌的确也是有几分相似……真是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林封,要是收拾之后能这么有气质,连谈吐都和往日完全不同。

那俞敏更是张大了嘴,她怔怔的看着林封,脸色几番变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林封则是拿起桌上的书,轻轻叹了口气,顿时让众人心中都无比惭愧起来,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做出这一切的那几个人,完全忘了自己平日里是如何心中鄙夷林封的。

俞敏也忽然感觉自己十恶不赦起来,她平时居然欺负过林封,真是太过分了!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甚至,被做出这种事情的林封都还是一副平淡的态度,都没有怪她……

俞敏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转头看到还在发呆的同学,顿时喝道:“还不快点把这个桌子给丢了?去搬张新的来。”

俞敏还连忙就从自己抽屉里拿出崭新的几乎没翻过的书,直接递给林封。

“抱、抱歉……”俞敏几乎是羞红了脸的开口,“这个先给你用着,我到时候会赔偿给你的。”

“谢谢了。”林封微笑着接过。

看着眼前之人的笑容,又让俞敏心中有种被治愈的感觉,越发感觉过去的自己真不是人。

刚好那边几个人已经飞快的把桌椅都擦好了,林封又点头和他们道谢,再坐到了座位上。

所有的和林封近距离说话的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心中再想起自己过去是如何羞辱这个眼前之人的,又是感觉无比的愧疚,在想要如何弥补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

在这一刻,那过去在整个班级中都受到鄙夷的林封,此时却是成了所有人都关注的存在。

特别是他现在回来之后,也不像是过去那样孤僻,反而还温柔的和过去那些欺凌过他的人打招呼,简直让人有种要被感化了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一章阅文出版社,辰家三少

因为已经快要到期末的阶段了,现在要上的基本都是些自习课。大家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林封则是跑到书院的图书馆开始浏览起这个世界的一些著名文章。

林封在前世曾经做过某出名的网文作者的枪手,不管什么类型的文都写,而且极受欢迎,甚至他还有用另一个笔名写出畅销的出版作。

而根据原主的记忆看来,这个世界虽然武道十分发达,但不知为何在小说和绘画等方面很是落后,似乎是尊崇武道的关系。

但是当今汉天子登基之后,娱乐和艺术方面却成为王公贵族十分追求的东西,当今汉天子对这些人才也多有扶持。

在这个世界,小说话本极受欢迎,而且若是出名的作者,那地位更是相当高,受到周围人的尊敬与崇拜,也是没有武道资质的人所能达到的最好的出路。

而且在大汉朝的打击,也不存在什么盗版之类的。

但与之相比的,就是那些大型出版商手下就职作者都极为严格,京都最大的出版社阅文,更是需要极高的质量,甚至里面要是写的差的,都会被读者们毫不留情的羞辱。

林封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就算他知道,也还是会选择这个出版社,毕竟这最大的出版社资源才会是最好的。

他在图书馆找出这个出版社出版过的小说话本,这个出版社确实出版过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小说的话本。

林封在大汉朝小说界可以说还是个新人,因此他极为认真的打开几本文看了起来,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读者们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小说。毕竟还是要揣摩读者的喜好才能出成绩。

林封本身也非常喜欢看文,在翻看了这个出版社最火的作者辰家三少的文后,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然后又多翻看了几本,他心中终于确定了。

原来这个世界在文化复兴之后,之前都是比较流行热血的,大家都认为不热血就没有深度,导致那种言情流的文居然也热血……而在一年以前,终于开始发展出了爽文。

不过这些爽文还比较粗糙,基本都是龙傲天之流,主角一出场其他人就全部跪求做小弟,妹子也全部都哭着要做主角后宫,虽然爽是爽,但是毫无带入感,而且节奏什么的也很有问题。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还挺喜欢看这类的文的,以前有钱的时候还打赏不少……

事实上原主自己都试过写文之类的,但他毕竟没怎么练习过,写的也很生涩,还经常被人拿出来羞辱,原主自然受不了,之后就很少再试了。

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对林封来说很有利。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出版社还有不少附属的话本专栏,上面专门连载一些中短篇的爽文,基本都是十几万上下,毕竟这样的篇幅在网文上的确是拿不出手,捧红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不过现在系统的任务只是个新手任务,写大长篇什么的完成效率太慢了,还不如从短篇开始,见效快,对现在的林封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出了图书馆回教室后,林封直接就拿原主的笔名开始创作。

随后他便拿自己过去写过的一本文为原型,构思出一本新文来。

这是一本不折不扣的虐主文,虽然林封对这类的接触比较少,不过他写起来也是毫无违和感,此文前面轻松温馨,最后却是慢慢虐下来,甚至结局还是悲剧的故事。

这也算是一种尝试,毕竟其他虐文虽然虐是虐,但都是从一开始就虐了,读者都有了心理准备,反而不如这种前面让人放松,猝不及防的却开始虐的文刺激。

而且这个世界的其他文,代入感都不是很强,更像是用上帝视角去看一个故事,心理描写之类的也较少,让林封更加有了自信,很快林封就将这个短篇写了出来。

不过一万字的篇幅。换做以前林封到身体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但在现在对于突破五百斤气力之后的林封而言轻而易举。

要是其他人知道林封这埋头都做了什么一定会大为震惊……

毕竟林封的文笔之烂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就算他现在让人感觉不一样了,可是文笔什么的怎么可能会一瞬间就变好啊!

像林封这种经验丰富的作者,已经不需要修改就能写的很完美了。

不过他还是修改了一部分地方,之后就打开书院教室外的邮筒直接写上阅文出版社的地址邮寄过去。这个世界武道昌盛,人人习武,连做邮差都是武道小有成就才能入选,邮件速度更是几乎几刻钟就能送到。

林封选中的是要求最高,千字价格也不低的一个专栏,名为《星河》。

取了《我欲成仙》这样一个一看就符合专栏,不明觉厉的名字后,林封就直接将自己写下的这个短篇投了出去。

做这一切之后,他完全不像是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只好像是随便摸了摸鱼一样,完全没思考自己的这个短篇会不会投稿成功,就开始翻书开始学习了——毕竟之后几天还有补考啊。

……

另一边,作为《星河》这个最大的小说出版社的编辑,编辑青虎每天要审核不知道多少小说,精神都陷入了疲惫之中。

眼看着还有大量的投稿,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其实数量还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些投稿要是写的不错还好,但大部分都是一些语句都不通顺的,都不知道作者到底是有什么勇气投稿到他们出版社的,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但下一刻,在看到投稿的文里一个叫做《我欲成仙》的文后,青虎却是眼前一亮。

这光是文名就和其他文的风格不同,不由得让他翻了开来。

“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呢……”

另一边,午餐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皇家书院里有豪华的食堂,设施和厨师都是京都一流,不过那价格自然不是普通人能享用的,因此也给一些条件不是很好的学生准备了廉价的食物。

第一百一十二章癞蛤蟆,月华公主

林封还没出教室的门,在真话药剂的附带效果增加好感度的影响下,周围的人忽然自告奋勇起来,纷纷表示要请他吃午饭。

“同学,让我来请你吃饭吧!!”

“你滚开,他是要和我吃饭的!都让开!”

“你才是,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和林封都是两年的同班同学了!”

“这里的哪个人不是啊!你是在逗我笑吗?”

毕竟林封现在凄惨的近况大家都是多多少少有点了解的,往日里他们都是觉得这个家伙活该了。

但现在想到这样一个有气质的同学居然这么惨,同情心瞬间就爆发了,恨不得马上给林封送温暖。

特别是心怀愧疚的俞敏在其中最为激动,羞红了脸在林封旁边扭扭捏捏说要请吃饭。

林封心中都哭笑不得,虽然身上没什么钱,但拿了斗兽赢来的钱后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他在感谢了其他人之后,有些狼狈的才从包围圈里挤了出去。

当然在去食堂的路上又是收获了无数人瞩目的眼神。

此时当然没什么人知道这个人就是林封的事情,一些人四处打听,在得知这个气质出众的人居然就是之前那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的林封后,都陷入了震惊的情绪之中。

此时,在书院食堂贵族区里吃着饭的刘清婵,也从那里听到了林封又回来上学的消息。

事实上刘清婵对林封这个人根本一点记忆也没有,毕竟她性格相当冷漠,之前帮林封解围也只是刚好路过罢了。

至于那画像的事情,刘清婵也完全没想过太多,她只是把那画像和其他垃圾一样,当做无用之物而已。

之后林封所受到的待遇,刘清婵也从未在意过,她怎么会注意一个普通的学生身上发生了什么?

比起那些,还是苏乞年的境况和近期神秘黑袍斗兽少年更让她在意。

没错,刘清婵这样的天才自然是玩斗兽的。

不过刘清婵其实还是个比较纯粹的人,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苏乞年也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心想着战斗的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去在意。

“真是顽强啊。”坐在刘清婵身旁的一个少女神情傲然,脸上带着几分鄙夷,“那个垃圾居然还敢来书院?看来之前的人是打的太轻了吧,真应该继续给他点教训。”

月华公主刘秀华正是刘清婵的好友,武道资质都和对方不相上下,更是在幼年喝过的妖龙之血。但她性格却是十分恶劣,完全说的上是个叛逆少女。

之前林封会被全书院的人嘲笑,甚至现在还几乎要被退学的事情,也是因为刘秀华在背后推波助澜所致的,要不然一件小事怎么会发酵的如此恶劣。

“你说是不是?”刘秀华又看向刘清婵,语气里充满着厌恶之意,“

那样的人要是喜欢的是我,我都能直接吐了,真亏你能忍下去。”

“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就别去关注了。”

刘清婵冷淡的连头都没抬,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上的一本苏家盗取皇家武库魔道武功的事情始末消息。

“嘁,真没意思,那破消息你都看了多少遍了。”刘秀华都觉得无趣,她会和刘清婵成为好友,并不是因为相处的多好,只是两人身世差不多,做好友比较合适罢了。

实际上要说交情根本没几分,就像是现在,她完全无法理解刘清婵为什么对一本小道消息这么激动。

刘秀华又玩味的思索着,“到底是把那个家伙给羞辱一番好,还是直接打的他再也不敢来书院的好?”

最后刘秀华还是没有动手,毕竟亲自出手教训这样的人实在是有损她的身份,还不如在之后的补考上折腾,让林封先轻松几天,再来体会什么叫绝望。

为此她还特地交代了学校的高层人物,最近几日不要去劝说林封直接退学什么的。

免得到时候变得不好玩了,甚至还帮林封把补考的钱给交了,让对方不要因为没钱补考自暴自弃就走人了。

被交代的人还差点以为月华公主是不是和林封有一腿之类的,不过他们之后想起林封过往的那副形象,就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

另一边,林封不得不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了午饭。

由于身上的真话药剂的作用,导致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惊艳的声音,效果堪比偶像剧男主出场。

这样的事情来一下也就算了,一直发生的话完全吃不消啊!

当然,如果他有更多钱的话,就能直接去高级食肆里吃饭了,根本不用像是现在这样痛苦。

越发感觉到赚钱重要性的林封,终于想起要看看自己的小说如何了。

才打开自己的邮筒就差点被白色的信封给淹没。

林封:“……”他是做了什么很厉害的事情吗?

【经过检测,宿主邮桶里共有两百多垃圾邮件,包含辱骂信息和道歉消息,还有几封示爱信件,其中还有放着果照自荐枕席之人……]

[并且还有几十人邀请宿主进行广告方面的合作。】

[自荐枕席之人各方面数值不高,不建议宿主和他们打炮。广告方面档次太低,不建议宿主合作,有损逼格】

[阅文出版社的编辑给宿主发来消息,要和宿主签订合约。】

林封不禁感慨道:“系统,真是多亏有你……”

不然的话靠他自己怎么可能看得完这么多消息啊,绝对在第一时间就都扔掉了。

什么广告、什么约-炮的消息都直接扔了。

然后他就直接打开了编辑发过来的消息。

和阅文签约是必须的,没签约的人只能够领取二分之一的稿费而已,而且权限也很少,对现在急需用钱的林封来说很不友好。

在林封写出《我欲成仙》后,出版社的编辑青虎忽然发现这样前途无量的人才居然还没有和他们出版社签约,岂不是分分钟就会被人挖走。

当即勃然大怒,马上就发写信发邮件提出要和林封签约的要求。

待遇什么的都是直接提出最好的,毕竟要是折腾的对方走了自己就要头痛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来自未婚妻的鄙视

林封看了下条约,发现待遇已经是最好的了,不但稿费的钱他可以到手百分之九十,而且连被用在其他的地方都是有收入的,也没什么强制要求什么的,就是每个月保底的收入少了点,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签了约。

另一边,这期的《星河》也终于发售了。

出版社基本都是发售草纸质版的,直接邮差送到对方的府邸就是了,不过制作什么的会比普通的小说话本精良不少。

不过也是有精细纸的,但这种一般价格要昂贵不少,毕竟精细纸什么的在这个年代都是很罕见的存在了,基本都是一些有钱人才会为了情怀而购买。

作为阅文出版的附属杂志,《星河》销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而且里面也捧出不少大红的作者,是那些短文作者的最佳选择。

杨露婵,正是杨家的大小姐,天生就有极高的武道天赋,也是之前林封的父母用人脉给他定下的未婚妻。

杨家比林家还地位更高,若不是当年林封还未出生之时,大家都对他极为看好,认为必定是个天才。

而杨露婵的父母又和林封父母有点交情,也不会这样定下婚约,结果事后知道林封的武道天赋极差也晚了,撕毁婚约的话两家的人都会颜面无光。

只是杨露婵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个未婚夫,她一直都被人嘲笑。

在成年之后又打听到了自己的未婚夫是多么不堪,不过爆发点却是她看到了对方偷偷写的文。

那文笔和剧情简直烂的一比,让向来最喜欢看小说话本的杨露婵当即觉得忍无可忍,直接冷嘲热讽一番后就退了这门婚约。

刚好那时候林家的家主与其夫人也不在,还算是省了她的事情。至于林封之后会怎么样,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她不冲过去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露婵小姐,这期的《星河》给您买来了。”管家恭敬的将一本书递给了在花园赏花的杨露婵。

杨露婵放下手中的牡丹花,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上露出笑意道:“辛苦了。”

她有着漆黑如墨的头发,柔情似水的双眸,再加上远超过一般人的天赋和家世,可谓是附近的大家族公子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可惜的就是杨露婵性格太过高傲,该说是天才都是这样的吧,她对那些人根本就不屑一顾。

杨露婵平时的爱好则是看点小说话本,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星河》上连载的作家辰家三少,对方的言情爽文深深的让杨露婵着迷。

特别是文里那个明明强大却又身不由己爱而不得的女主,简直让杨露婵感觉就像是自己一般,代入的巨彻底,每期不但如痴如醉的欣赏,还疯狂的支持对方,各种砸钱。

又是激动的看完了这次的更新,杨露婵还有些意犹未尽,翻到后面注意到下一篇居然还是修仙虐主文,当即引起了她的注意。

毕竟辰家三少在这专栏上可以说是顶梁柱作者了,而因为他连载的是虐主文的关系,其他作者为了避免和他撞上,写的都是其他题材的,免得被对比之后显得极为不堪。

过去也有过这样的例子,明明写的还算不错,但因为辰家三少的粉丝都被他的文养刁了口味的关系,使得这些作者成绩相当烂。

“疯子?这是个新作者吧。”杨露婵又看向标题,心中先入为主的就带上几分不屑。“《我欲成仙》这名字一看就大气不到哪里去,到底是谁给的勇气让他敢在《星河》上刊登文的,真是不自量力。”

她先是对这标题评论了一番,又看了看开头,发现是虐主爽文,又微微皱了皱眉,毕竟现在的大部分爽文的主角都是龙傲天的。

整天只知道怼天怼地,逆天逆地,一副天地欠他三百两一样。让杨露婵很是不喜。

虽然这文是爽文的,但却并不妨碍杨露婵去抱着一种想羞辱的心态看着,但随着剧情的展开,原本带着不屑的她却是有些震惊。

“这作者的文笔还真是不错啊,虽然看着很朴素没有什么炫技的地方,但却不自觉的就让人代入了进去……”杨露婵心中暗道。

而且逆境不屈的地方还写的这么有意思,性格倔强的主角和作为反派女主角之间发生的一些情节,经常让杨露婵好几次看着都忍俊不禁。

当然杨露婵是下意识的就代入了女主的视角的,她认为这样的男主性格实在是太有个性了,如果是她遇到了这样的男性,一定也会很欣赏对方的……

不过事实上要是这种人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肯定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说起来这本文,其实是很适合男女读者都阅读的。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文笔居然写的是爽文,虽然也是不错,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杨露婵不由得这么想到。

其实何止是不错,那是相当不错。至少在此之前杨露婵从未见过给她这样感觉的文,让她感觉到男女主角之间相爱相杀,和往日里其他文都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心中对这个叫疯子的新作者的那一份鄙夷之情已经无形之中就消散了大半,甚至开始期待起后续剧情了。

但在杨露婵看到一半之后,剧情却忽然急转直下。原本就要修成正果的男女主却忽然被迫分开,而且男主还被人搞得失了忆,彻底把女主抛在脑后。

这样的剧情本来狗血的一比,但在现在这些人看来是很新颖的剧情。而且狗血其实本来就挺吸引人的。

杨露婵的眉头也越皱越深,之前那轻松的剧情早就把她给吸引了进去,而现在越来越虐的剧情也让她不自觉的为里面的主角而揪心。

特别是看到男主几次都要想起记忆,却又死活想不起来的时候,杨露婵简直恨不得亲自穿越到书里告诉他。

看到最后结局的部分,杨露婵才松了口气,女主现在遇到了危险,之后的剧情肯定是在同一个战场的男主会来救,然后二人就会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改良版《奔马劲》,十二重筑基之法

原本对小说话本中虐主爱不释手的杨露婵,在看了这本文后,却不由得希望男女主能有个美好的结局了,实在是这二人的感情太曲折了,再加上前面那写的温馨有趣的日常,两个角色又塑造的那么有个性,让杨露婵都不忍心看他们二人最后分开。

看到结局的地方之后,杨露婵的眉头都深深皱起了,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为什么男主就这样死了啊!!虽然虐文本来就应该这样的,虽然大家都这样,虽然之前铺垫的很自然让他死的很正常很感人,可是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特别是结局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文笔简直吊打之前的地方!把虐的剧情写的巨感人,可见作者完全不是文笔不好,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杨露婵看完之后,一把将书合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旁边的管家不禁开口道:“露婵小姐,是这次的连载不合您的胃口?”

“不、不是……”杨露婵怎么能说出口,一向最喜欢虐文的她,这次居然被这个悲惨的结局给虐到了,现在还缓不过气来呢?!

现在一想到那美好的开头和前面,杨露婵就意识到这作者的险恶用心,完全是靠温馨的剧情让她完全没有防备,最后再这么来一个悲剧,再加上那恰到好处的文笔,真是让她整个人都郁闷了。

回过神来后,杨露婵再想想之前最爱的辰家三少的文,却觉得总是差了点什么,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被虐的死去活来的感觉。

事实上,这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小说代入感比起林封的小说差了几分,而且他们的小说往往一开头就已经很直白了,读者早就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像是看这个短篇这样毫无防备的被虐到。而这样的前面轻松的小说才是虐人于无形之中的狠角色。

“这个作者真是太厉害了。”杨露婵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开口:“管家,去买一百本星河专栏来,人气推荐投票全投给这篇文。”

杨露婵也不会去想那么多,她只会认为这个叫疯子的作者写的才最符合她的爱好,一瞬间她就变成了疯子的粉丝,极其激动的想看这个作者下一本文。

“小姐,那三少呢?”管家想起小姐平日里是多么喜欢辰家三少的,不由得提了一句。

“……”杨露婵刚刚还真的就把辰家三少抛在脑后了,想了下才道:“也投一百本吧。”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没有往日里那种激动的心情

而这个时候的杨露婵当然完全不会知道,她现在极其喜欢的作者,其真实身份,居然就是他之前相当鄙视,甚至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未婚夫林封。

京都中此刻在杨露婵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不少人身上都重演了。

在看完这篇短篇小说后他们都陷入了郁闷之中,恨不得狂骂作者一顿,这都是以往在其他作者的小说上没体会过的感觉,看完之后再看其他的怎么样都觉得很平淡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对这个叫疯子的作者产生了又爱又恨的心情。不过不管嘴上怎么说,在投推荐票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这本文。

在那之后还觉得不够,还跑去茶楼找来朋友讨论,抒发自己这种痛苦!最好还能让别人一起来看。当然他们明面上是表示,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别人一起来欣赏这样的佳作而已,才没有坑的别人和自己一样痛苦的意思。

就这样,虽然只是个新作者写的新短篇小说,但人气却是出乎意料的高,很快就达到了专栏人气前三的程度,要知道当初辰家三少第一次写的文也没有这样的人气啊!更何况这还不是连载,只是个短篇而已。

连主编都亲自问了一句,还夸奖了一下编辑。

编辑青虎都惊了,没想到自己之前看起来觉得不错的这篇文居然有这种潜力,连忙把稿费都向林封邮寄了过去。

他有预感,这个新作者的成就怕是不会在辰家三少之下。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辰家三少的成就已经是大部分作者都只能仰望的了。

这边林封派人去取斗兽赢来的钱用来买来了一本京都广为流传七流的筑基功《奔马劲》,《奔马劲》为京都之中市面流传的最上乘筑基法,武道筑基之道炼皮筋骨血,《奔马劲》有七重筑基之法,练成之后可有一匹烈马之力。

至于再高深的武道筑基之法像武当山的龟蛇功,皇家的《鱼龙功》等可十重筑基之法,不是林封现在可以接触到的,所以林封现在只能选择《奔马劲》,不过虽然以《奔马劲》筑基弊端多多,将来潜力也会被限制,但是有打脸系统在,一切都不是问题,赊账了十万仇恨值后林封就从打脸系统那里得到了改良版的《奔马劲》

得到改良的《奔马劲》有了十二重筑基,比武当山《龟蛇功》皇室的《鱼龙功》还要高深两重。

要知道大汉朝十重筑基功全都是一派祖师武道宗师呕心沥血之作。

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是绝对不可能外传的。当初苏乞年的父亲因为几部三流武道秘籍就被当今汉天子流放,如果让人知道林封手上有十二重筑基之法。

恐怕不用三天林封的坟头的土都要被人挖出来看看有没有筑基之法。

现在的林封可不敢随意暴露手上改良版的《奔马劲》,看过记熟后马上让下人端来火盆直接看着改良版的《奔马劲》化作灰烬这才安心。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

林封摆开《奔马劲》上的拳架子开始练功,脚下扎实踩着步伐,有奔马之势,呼吸之间似有白雾吐出。

大开大合,动作缓慢像是一匹正欲奔腾的烈马,感受体内气血的翻腾流动,林封感觉自己喝下的练体药剂隐藏在身体何处的气力在不断被开发出来。

原本喝下系统给的五百斤气力药剂,气力是一天天的增长,但还是缓慢了些。现在林封以改良版《奔马劲》筑基,周身的气力像是一条条见水的鱼通通从林封的身体都游了出来配合改良版《奔马劲》改造林封的身体。

第一百一十五章百万仇恨值(求订阅)

第一重,一柱香。两百斤气力。

第二重,两柱香。三百斤气力。

第三重,半个时辰。五百斤气力。

第四重,一个半时辰。七百斤气力

就在林封打算一鼓作气突破第五重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片刻后林封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极为酸痛,就好像刚刚被人殴打了一样。

武道筑基以气血为基,肉身的修炼,需要气血来淬炼,自己这具身体以前从来没有修炼过,造成身体孱弱,气血不继,刚才自己急于求成,造成气血亏空,差点伤了根基。

坐到椅子上,拿起早就放在一旁的以妖兽大骨熬成的浓汤,喝进腹中,林封顿时感觉一股暖流自小腹扩散到全身,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泉一样全身的气血像刚刚开凿的井水,不断的从脊髓生成涌向身体各处。

刚才修炼造成的亏空,也在不断的弥补,当他抬头看窗外的风景时,感觉视线清晰了不少。还能感觉到身体比之前强健多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要知道原主因为武道资质极差,也就破罐子破摔放弃了练武,身体极差甚至还不如孩童健壮平日跑个几步都会累的和死狗一样,要不然怎么会被围殴一下就马上断气。

【《奔马劲》五重,宿主如今的气力是七百斤。】

【完成任务:宿主的《我欲成仙》让读者包括班级上曾经嘲讽过宿主的人又爱又恨,成功拉仇恨值100/100,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因超额完成任务,奖励宿主一瓶武道练体药剂。】

【触发任务完成后不再开启任务,开启仇恨值计算功能,每个看了宿主的《我欲成仙》之后产生强烈又爱又恨情绪的人都计算到仇恨值之中,一个人可重复计算,仇恨值将记录在系统面板之中,实时更新,宿主可打开查看。鉴于宿主任务完成度出色,开启新手任务目标一百万仇恨值望宿主再接再厉】

林封对这个结果没感到有什么震惊的地方,毕竟靠他的实力能超额完成这个任务是很正常的,绝对比斗兽的成绩正常多了,要知道他之前去斗兽赢钱什么的完全就是玩票一样……想着捞一笔就跑什么的。

不过没想到这个写文的任务居然一次就算是完成了,那新手任务也是差不多吧,这么看来完成任务得东西的福利也只有前期才有了,以后估计只能够赚仇恨值然后抽奖,甚至系统一些功能什么的也需要来仇恨值来开启吧。

林封思考着,不过也不担心就是了,毕竟现在仇恨值增长速度还是很客观的,现在下来,加上之前完成任务后没抽的,还有这次得到的抽奖机会,再加上自己的五万仇恨,都已经能够抽奖一次了。

他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下,写文的分类下面的仇恨值还在不断跳动着,显然是现在还不断的有人在看自己的文,算算日子,这期《星河》也就发售了半天而已,日后的仇恨值估计很可观啊……

随后林封安排家里的奴仆用斗兽的钱在奴仆所买了几个家道中落的厨娘。

然后又置办了几套厨具好好装饰了一番厨房后他才松了口气。

当然林封并不会因此就满足的,他可不仅仅是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感到安逸的人。

更重要的是,林封在这里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他的平静日子过不久。本身在父母因为意外身死之后,而在这个紧要关头,旁系的人成功上位夺权,想想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要不是林封是个众所周知的废物,又在就读这个无数人都关注的皇家书院,家族里的那些人可不会随便就放过他的,就算是现在,说不定哪天想起来了就要除之而后快呢。

……

正午将事情交代完后林封就坐上一辆妖马车架向镇妖王斗兽场去了,三天时间已过,再加上林封还欠系统那么多的债,现在也是时候再捞上一笔了。

“啊?擂台赛……是什么?”林封看着镇妖王斗兽场威武区的负责人一脸的疑惑。他还真不知道,因为他每天其实还挺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别人一样去研究什么这个斗兽场的每个规则。

擂台赛其实也算是排位赛里的,只是斗兽场隔一段时间才开启一次。因为场地大小有限,基本只能够直接对上,比起其他比赛更加看斗兽的实力。因为这样所以得到的积分比较多,当然高手也比较多。

像是安比怀要不是之前擂台赛还没开启的话,绝对不会跑来打普通排位然后随机到林封的,听威武区负责人说自从上次输给了林封,就一直派人暗中查探林封的真实身份,但都被斗兽场的人以不合规矩为由拦了下来。

林封虽然不惧安比怀但也不想招惹过多的事端,走去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是输给自己最看不起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向威武区负责人点头致谢后林封才向后台自己上次买的鸵鸟妖兽的房间走去。

林封当然是直接选择去打擂台赛了,不过毕竟他这个独孤求败称号是新的不能再新的,现在打了这么几天也就是上到倒数第二个段位而已,离三个月内冲上本区第一还太遥远了——毕竟一个区里可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啊!

林封自己是不愿意放弃的,虽然其他人都认为他做不到,但他却不可能真的不去做,那样绝壁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黑点。

转眼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林封这几天的时间里一直都在斗兽,还又写了个新的短篇投给了《星河》。现在他已经攒了不少仇恨值,扣除欠债还有二十万,如果新手任务是累积的仇恨值那绝对稳了,但那一口气就达到一百万的目标还真是有种难以完成的感觉。

而现在,在百万仇恨值的任务之前,他首先要担心的是……补考。

这些仇恨值攒着也是怕补考的时候出什么意外,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方法。

林封一大早就来到了补考大厅外,然后就看到外面居然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不会吧……”林封有些纳闷,毕竟成绩糟糕到要补考的加上他也就四五个罢了,这里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只会画火柴人,天才不需要讲道理

他不禁拍了拍一旁的一人肩膀询问,对方本就有些不耐烦,正欲呵斥,转头发现是林封顿时转变态度道:“你还不知道吗?是说今天月华公主会过来这里和人比赛,所以大家都赶过来了。”

毕竟月华公主刘秀华书院可是顶尖的学生,她的武道比赛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近距离围观,说不定看的时候能学习到什么呢?

林封:“……”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虽然林封穿越之后并没见过刘秀华,但从原主一些隐约的记忆里,可以感觉到对方对他是何等的鄙夷,还各种羞辱。估计这种人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而原主就是刚好倒霉的被她注意到了而已。

而且之前跑来殴打自己的人,林封总觉得也和这个刘秀华有关系……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去补考吧。

之后林封还遇上了班上的其他同学,似乎是过来给他打气的。俞敏还和林封暗示,被开除之后她可以帮林封找别的不错的书院之类的,这样来安慰林封。

“真话药剂带来的迷惑效果还没有过”林封问了系统才知道,效力已经过去了,但已经被迷惑的人这种效果对实力低微的人带来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几人安慰几句后就要离开,毕竟就算现在他们心里对林封好感度暴涨了,也不能掩饰林封的确就是弱鸡的事实啊……他们想要帮忙,也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林封道了谢,随后又开口道:“不过,你的好意,估计是用不上了。”

俞敏愣了愣,而林封已经走进里面去了。她心中不禁有些迷惑,之前林封的话,难道是告诉她这次的补考一定不会失败?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信心?明明他的武道天赋极低。

本来应该觉得林封不自量力才是。但不知为何,想起这些日子林封的改变,俞敏居然感觉到,这件事也许真的会成功……

林封一进门,就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

“这居然真的是林封,传言说的是真的啊。”“真是想不到啊,他长这么好看之前干嘛要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真是可惜啊,估计他今天就要被退学了……”

这几天林封的新形象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不过他因为武道天赋极低还没有武道筑基而要被开除的事情也同样差不多传遍书院了……众人在看到他之后,心中都一阵惋惜,这样颜值极高的人居然就要离开他们书院了,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就算是不能在一起,欣赏这样的帅哥也是一种享受啊。

然而就算是其他人想要帮忙也是不敢的。毕竟背后那个要搞林封的人可是背景强大的月华公主啊,就算他们加起来也比不过对方一根手指头的。

老师十分热情的还和林封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表示补考开始。

之前月华公主已经给过好处,吩咐他一定不能让林封通过补考,不过也不能太过干脆,最好一开始给点希望什么的,要是事成之后还有更多好处。

老师认为,林封这样的人不通过补考是很正常的,但要给他点希望什么的反而还比较麻烦啊,因此就弄出比较温和的态度来,还指导林封该如何做。

而刘秀华本人已经决定要在对方最为丢人的时候出现,对所有同学面前对其大肆羞辱,让林封一辈子都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林封是文学系的人,要来考试武道自然不是比试什么的,而是写书法或是画画。当然,这不只是考验他们的绘画功底而已,在画画之时,只要全神贯注,就能将自己的武道精神武道见解融入到画中。

而这根据作画之人的心情和想法,画出来的画也有不同的作用,目前最受欢迎的就是《水陆引战纹鉴》画作。《水陆引战纹鉴》这些画幅中,有水陆交战、坚壁防守、云梯攻地等情节。还有描绘水战、陆战的阵势中,表现了冲锋击杀攻坚的细节。士兵有的执剑和戟,有的持戈和矛等,形象生动,能增强武道感悟。不过那一般都要是最厉害的大师才能偶尔画出来,而且画技越精湛,效果就越强,一副都可以拍卖到天价的价格。

在历届汉天子举办的文武比斗的时候就有不少画画的大师,那时候前去观看人数简直是可怕。

当然像是林封这个文学系的其他普通学生,最多只达到可以从画看出其对武道的的见解程度而已,能体现出自己实际武道见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什么特殊效果那根本是白日做梦。

林封前世也就是当枪手的时候学过点素描的画画水平,虽然称不上多厉害,但也不会丑就是了。他想着只要展现出现在自己体质能展现的武道精神意志,就已经能十拿九稳的通过补考了。

旁边的人本来还在同情的看着林封,还有人开口道:“我记得这个林封根本就没上过几节课吧……”“是啊,他画的水平就和火柴人差不多……”“画技什么的还是其次的,重点是他根本就没什么精神力啊!”“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长得好看,但除了好看之外其他根本拿不出手啊!

林封却完全没把他们的话听进去,而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画纸,手上拿着笔,凝神将精神力灌注入其中,在纸上稳稳的落下一划。

这一切完成的轻而易举,完全不像个绘画菜鸟。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实际上有武道筑基五层修炼举世罕见的十二层筑基法天赋提升到天骄的缘故,天才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补考老师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惊,这个林封怎么还真的用武道精神开始画画了?而且这样看过去,至少是有不错武道天赋。若是这样下去真的就让他通过补考了,这样可不行……不过好在他也就这样普通的实力,还可以从其他方面找找问题,让他没办法通过。

补考老师心中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其他人则是都沉浸在自己的画作里了,都没注意到那边的林封到底如何,反正那家伙成绩是一定会垫底的就是了,虽然很可怜,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只看实力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七章说好做武道废物的,怎么变卦了。(求订阅)

画作蕴含绘画人的武道意志和精神,有入门、精品、珍品、传世、绝代五等传闻绝代画作普通人看一眼甚至就算武道天赋再差的人都能步入武道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那边众人沉浸画中期待画出精品。

而这边,林封用极快的速度就要画完了,对他而言,画个入门级别的画作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就在他要将这画作直接交上去的时候。

【触发随机任务:在补考这事件中得到一千仇恨值,完成奖励为开启商城。注:普通开启商城需要使用一百万人气值。】

【其余人只要对宿主产生诧异之意,震惊之情等情绪,也都可以算入仇恨值之中。】

林封:“……”

他现在全副身家都不到一百万啊,这个机会必须要抓紧才行。

可要在这补考里达成一千仇恨值,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除非他能够画出达到传世的画作来,这样估计都能轰动全书院了……

可他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允许,绝对会画到一半就被抽干身体的!到时候直接昏迷了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林封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完成任务后得到的练体药剂,那药剂的效果是使得服用之人瞬间提升五百气力而没有副作用,因为这几天没什么机会使用,一直被他放在系统的空间里,现在就是该用上的时候了。

而那边,补考老师也走到了林封身旁,看到他画的有模有样的入门画作顿时心里一惊,没想到林封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一步,不过好在这也只是入门画作而已,让对方考试不及格的方法要多少就有多少。

补考老师心中一定,就要开口的时候,那边林封却是陡然拿起这幅画,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直接将之撕碎。

“你这是……”

补考老师都愣了下,搞不懂林封这是什么操作……

在他看来,林封画这幅画肯定都已经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了才是。

难道他是自己就想放弃这次的补考了?

事情真的有这么顺利?

下一刻,林封再次拿起画笔,运转体内气血催发灵台中因为横渡时空残破不堪陷入沉睡的天魔童子元神。

元神因为气血的刺激苏醒,林封周身的气势却是猛地暴涨,因为天魔童子苏醒让林封武道意志比起身体强过太多,无法彻底压抑住,于是那股强大的气势就这样不加遮掩的扩散开来——

所有还在作画的人都惊愕的朝这边看了过来,离林封最近的补考老师更是怀疑自己在做梦。

“我、我没看错吧,这股武道意志的气息,是那个林封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不是个没有半点武道天赋的废物吗?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集体幻觉了。

可是施加在身上的压力让他们几乎都要流下冷汗了。

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说好的武道废物呢?!现在这气势就算是吃禁药都不可能达到的吧!

随后那强大的武道意志却是忽然一敛,集中在笔锋之上,重重的落在画纸之上。

林封已经无力去关心其他人现在想什么说什么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控制自己的武道意志作画上。

事到临头才发现,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强大的武道意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实在难以操控。

光是维持画面的工整就已经要耗尽他所有的精力了。

画画的时候就像是不断的在剧烈运动一样,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已经满头冷汗,手腕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认输。

补考老师都想大骂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怎么看林封都是要画个传世的画作啊!

要是让他画出来了自己还能完成月华公主交代的事情吗?

要是完不成,对方会轻易放过他吗?

不过在慌乱之后,其他人却是注意到了林封现在艰难的模样,他们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林封也不是什么怪物一样的人啊,随便就能画出了传世的画作这种惊人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们身边啊……

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能不能坚持下去都很难了。

补考老师也同样是放下了提着的心,靠他做老师多年的经验,林封这样下去绝对会力竭昏迷,这个补考考试也是彻底完了。

他现在早就把之前月华公主交代过的什么先给林封点希望再让他绝望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林封这种人还需要他给什么希望吗!

“看来……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林封不住的喘着气,视线都模糊了几分,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林封也不是什么倔强到底非要撑到昏迷的人,他就在心中默念系统,然后就选择了服用那瓶练体药剂。

无需吞服,冰凉的液体直接流淌入体内的时候,林封只觉得自己瞬间就生龙活虎起来。

仿佛刚刚消耗掉的所有体力和精力都瞬间被补满了一样。

心中暗道这药剂也太特么有用了吧,然后又继续画了起来。

围观群众就等着似乎已经坚持不下去的林封昏倒呢。

结果他忽然就好像没事人一样看起来似乎精神还比之前更好了。

众人:“…………”

补考老师:“……”

他们此时看林封的眼神就和看怪物似的,。

心里充满着卧槽。

这特么是一个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难道说他刚刚那副支撑不下去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林封继续努力画着,眼看着就要画完之际,却熟悉的感觉到身体被掏空……不行啊!这样下去绝对是坚持不下去的。

他咬了咬牙,只能在心中道:“系统,我现在要开始抽奖……”

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了,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吧,反正外人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系统也知道林封要支撑不下去了,跳过了比较浮夸的开箱子画面什么的,直接显示出了这次耗费五万仇恨值抽出的东西——升级版真话药剂。

光是看名字林封就知道这药剂是做什么用的。

而且比起估计效果更强不少……

但是这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没一点用啊!

再加上根本没有放置的空间,林封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服用。

顿时周围的人就感觉自己好像控制不住一样,就把自己正在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控制不住想羞辱我?(求订阅)

一个尖酸刻薄的考生一脸担忧的看着林封“我看林封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吧!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他啊”

能在皇家书院教学都是一等人才结龙虎金丹之流不可。

补考老师的实力却受真话药剂好感效果的影响比较浅道:

“我刚刚还以为他真的能画出这个传世画作呢,现在看来是想多了,要是有这个实力还用得着来补考吗?”

而林封向系统贷款后又抽到了第二个道具——主角光环。

作用就像是成为小说的主角一样,时间维持24小时,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下意识的就被他吸引。

还会冥冥之中就招惹上一堆事情,一些人会控制不住的想羞辱他之类的。

如果未婚妻还没退婚的话说不定都会想马上付诸行动了。

当然好的方面也是有的就是了,不过这个可是主角光环啊,林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虽然他觉得自己本来就已经很像是主角了。

林封没想太多就直接使用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那么多精力去思考了,能做的只是赌自己的运气。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让系统再抽一次,气喘吁吁的林封艰难的看清了这个最新的道具——练体药剂升级版。

林封:“!!!”

这就是主角光环的作用吧!!

另一边的补考老师则是脸色煞白,感觉这样下去自己绝对要完了,不行!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必须要想点办法阻止林封这么画下去……

反正林封现在一副支撑不下去的样子,他只要稍微用自己的武道意志去攻击一下对方,林封估计就会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昏迷了。

对!就这样,而且要是林封补考失败就被退学了,到时候谁会知道这是他做的?

补考老师的武道意志当即就气势汹汹的袭击了过去,但与此同时,林封也把刚得到的练体药剂升级版直接磕了。

效果就是,原本自信满满觉得一定能马上搞得林封昏迷过去的补考老师的武道意志刚碰过去就。被天魔童子直接撕碎。

不但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还瞬间就反噬到自己身上——他直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喉间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简直无比狼狈。

但比起身体的创伤,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刚刚试探到的林封的武道意志,这么可怕的武道意志是什么鬼啊!

难道说林封真的不是借助了什么外力,而是使用了自己的力量?

而且更可怕的是林封现在又没事人一样在画画了!!

这特么根本不是人!!

他招惹上的是怎么样一个怪物啊!

补考老师心中巨怂,再想想自己现在得罪了林封又讨好不了月华公主……他还是辞职回老家吧。

而那边,林封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在他提笔的瞬间,比起之前更加强大的气势瞬间就从画面上扩散开来,随后又猛然被收了回去,甚至连大厅外的人都短暂的感受到了这可怕的力量。

不过因为补考大厅和隔壁的武斗大厅是一个建筑物里的,因此其他人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武斗中心里的人又在神仙打架了。

林封也是松了口气,低头打量自己刚刚画完的这幅画。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副水墨山水画而已,但其上附着的武道意志却让人有些心惊,毫无疑问,这是一副传世画作。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细细品味却能发现画中之物像有生命一样在流动。

补考老师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搞事了,他心里甚至觉得林封说不定比那个月华公主还有前途,毕竟公主再受宠也是要嫁人的,直接就宣布林封通过补考。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他们都以为林封绝壁完了。

谁想到林封居然和开挂了一样画的这么吊。

给他们的心灵都造成了冲击,估计几年之内他们都忘不了林封脸色苍白,意志却无比坚定,即使双手都颤抖着也要画完这幅画的画面了。

这些人都心不在焉的飞快画完自己的作品,然后纷纷过去看林封的画作,震惊之情纷纷化作夸赞的声音。

“太厉害了吧!他还只有十六岁而已,居然就能画出传世画作……我真不敢想象他以后会有怎么样的成就……”

“不过不是都说林封是武道废物吗,我看这都是谣言吧!哪个武道废物的人能画出这样的画啊!”

“别人肯定是有什么苦衷隐藏着自己的武道天赋……只是现在差点被开除才展现出来的吧!”

“是啊是啊!我可听说他是那个林家的人啊!林家嫡系的大少爷不是那个巨天才的人物吗?林封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这些人已经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开始脑补,直接把林封为什么之前会被当成废物,现在为什么又展现出自己真实的实力都脑补了出来。

而林封本人已经朝外面走了出去,说起来他还是挺期待那个月华公主的什么武斗战斗画面的,如果真的有的话。

其他人看到林封后,看到他此时脸色苍白,略有些狼狈的样子,都是心中一沉,以为他补考定然是失败了。俞敏叹了口气,上前想安慰一番,免得林封要是想不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那个就是林封吧,真是可怜啊……”

“是啊,补考都失败了,这可能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被开除的学生吧,我都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混,其他书院都不可能再收了吧!”

就在俞敏要走过去的时候,周围的人忽然寂静了一瞬,随后又爆发出惊呼声。

只见一个一看就是风华绝代的少女正朝着这边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

她那双漆黑如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傲然之色。身后还跟着数个恭敬的小弟,这个出场就充满了大佬的气质。

刘秀华这次过来,的确就是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林封,最好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到这个书院来。

毕竟刘秀华还是个颜控,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看着就邋遢的人。

更何况那林封不但长得丑还是个废物,在他眼前站着都让她觉得恶心。

想到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个书院她就觉得无法忍受,就算他自己基本都不来书院也一样。

一百零一章脑抽的狐狸

胡二可不会像小柳一样惯着别人家的小崽子,接住了上手一捏。

白狐狸闹人的哭声立刻戛然而止。

林阳心道,该。

小柳好奇,胡二当然就会满足自家xiao jie的好奇心。

威慑之下,白狐狸再不情愿也得识时务,抽抽噎噎地把自己的事儿给说了。

白狐狸天资不错,运气也挺好,有族里的前辈指点,不过一百来年就顺利化形了。

走的是正经修行的路子,平时也没什么别的恶习,就是有点儿好色。

前阵子搭上了个长得不错的小寡妇。

那小寡妇,寂寞难耐,几下就被白狐狸勾搭上了。

混了几天发现小寡妇邻居家有个长得十分貌美的少女,白狐狸就动心了。

可惜少女家里虽然也没有钱,却性情十分严正,气势凛然,望而生畏。

直觉都示警了,白狐狸要是真聪明,就该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有多远躲多远。

可惜它顺风顺水惯了,得意就忘形。

勾搭了几次人家都没搭理它,还跟那小寡妇告小状。

白狐狸就怒了,非要抓到那少女的把柄不可。

结果当真被它发现那少女竟然和一个书生有一腿。

这下它可得意了,三更半夜把俩人堵屋里了,好一顿嘲笑,这叫一个得意啊。

结果嘴上痛快完了,正要潇洒走狐呢,少女就发飙了。

它怎么知道那少女居然是个剑客啊?!

还要命的是个有修为的剑客。

要不是正巧遇到林阳,它脑袋就没了。

这得多冤!

说完,自己也觉得没脸,还是挺有规矩地蹦下了地,恭恭敬敬地给林阳行了大礼,谢他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你要不是个狐狸,我也不会救你。”

林阳可不需要这么一只脑抽的狐狸报恩。

小柳听完白狐狸说的那一堆,脑子里还在捋,绕来绕去的总算明白了,“也就是说,一个书生,和你后来看上的姑娘有了一腿,然后你去抓奸,差点儿被你看上的姑娘一刀宰了是吧。”

这绕的。

狐狸多半都多情风流,这个无所谓,不过——

“崽儿啊,变个人瞅瞅呗。”

“啊?”白狐狸一愣,还是听话地变成出了人形。

是个一身华服的美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英气里带点儿狡黠的感觉。

美少年深施一礼,道:“晚辈白四,还未请教恩公和几位前辈大名。”

“我们是清泉山的,这是我朋友阿阳。”小柳上下看看这小狐狸,人形化得不错啊,怎么还抢人抢输了呢?

转头问林阳,“你看到那个姑娘了吗?长得比这崽儿好看多少啊?”

林阳心道,得亏他这馄钝都吃完了,不然非呛了不可。

这些狐狸是多没节操多肤浅。

懒得搭理吧,小柳肯定没完没了,林阳无奈道:“差不多吧,那姑娘来历不凡,你没事不要去招惹。”

人家身上可带着金光呢,指不定是剑仙,这愣头狐狸还是躲远点儿吧。

小柳听了嘿嘿一笑,很乖地点头,“知道啦。”

白四在一边儿默默地,心情非常非常复杂。

他也是有些来历的,东胜神洲的道门或多或少知道些的名声他是听过的。

昨晚上他见到的林阳身上纯正的真元。

还有身边跟着的两只双尾妖狐

白四不傻,知道自己这是因祸得福,见到大人物了。

世上的狐狸千千万,能成精的万中无一。成了精的狐狸,能发出新尾的,那又是万中无一。

九尾天狐乃是天地所生的灵兽,天生九尾,落地即仙身。

普通的狐狸想要修成九尾就难了。

首先得有极高的天资,还要有运气能走对修行的路子。

若能成功迈出第一步,渡过天劫,则此后每三百年就有机会发出一条新尾,直到修成三尾。

三尾是第二个关卡,迈过去,每五百年又有机会发出一尾,直到六尾。

六尾又是一个关卡,再迈过去,是每八百年有机会发出一尾,直到八尾。

从八尾到九尾就不只是量变,还是质变了。

无论是天生的,还是xiu liàn成的,发出九尾就是天狐。

否则哪怕有八尾,那也是普通妖狐。

连物种都要变,当然是非常难的,这一步,幸运的话也要一千年才能迈过去。

也就是说,普通狐狸要修成九尾天狐,得塑仙身,至少也要修上五千年,这还是说在极为顺利的情况下。

但修行路上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

别的不说,就说天劫。

不光妖修,鬼修,人修,不管什么修,只要是踏上修行路,就要过天劫。

这就相当于考试。

修行得花资源吧,资源哪儿来的?

天地孕育出来的,也就是天道的。

当然,修行者本身也在里头,可修行者求的不就是跳出天道划下的框框,得到大zi you吗?

用着属于天道的资源xiu liàn,为的还是不服天道的管,那天道只是考核一下还不应该吗?

所以那些作奸犯科的,实力不够的,意志力不强的,运气太差的,通通都会被挂掉。

天道会觉得它的资源给这些没用的家伙亏心亏本,浪费。

级别越高,考试越难,天劫也越厉害。

这是定期考试。

萌发出一条新尾巴,也要过天劫。

这是加试。

资质,机缘,毅力,实力,运气,这几样哪样儿少了半点儿,也迈不过去。

所以至今也没听说真有哪位狐族大神修成九尾天狐的。

作为一只也被夸过有天分,还有理想的普通小狐妖。见到族中长辈。

白四一方面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另一方面又觉得丢人得恨不得以头拱地。

林阳嘱咐小柳的话他也听到了。

白四吭哧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形象补回来一点儿。

想来想去,想起林阳昨晚上说他救自己是为了给小柳玩儿这话来了。

这位前辈身边的xiao jie姐也的确像是非常喜欢撸狐狸毛团的样子。

不是吹,他对自己的毛皮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当初没修chéng rén形的时候,家里都不让他轻易出来,就怕被人类看上猎了去。作为一只也被夸过有天分,还有理想的普通小狐妖。见到族中长辈。

白四一方面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另一方面又觉得丢人得恨不得以头拱地。

第一百零二章撸毛

想着,白四就地一滚,又变回了毛团子。

还有意地缩了缩年龄,变成了一只毛绒绒软唧唧的奶狐狸。

雪白雪白的一团,圆溜溜的,毛绒绒的大尾巴,粉粉的爪爪,黑黝黝的大眼睛水润润亮晶晶的。

超萌。

小柳看愣住了。

白四见他不动,叽叽叫了两声,翻过来露出小肚皮,那意思,来撸来撸,快来撸我啊,可好撸了。

咻一下,奶狐狸就被小柳凭空吸到了手里,捧着用脸一顿蹭。

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

白白的狐狸崽崽好可爱。

跟奶馒头似的,怎么这么可爱!

顿时心花怒放,爱不释手。

林阳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回屋补觉去了。

胡二不动声色地等小柳的兴头稍过,瞅准机会递了条手巾过来,道:“xiao jie且擦擦,这小狐狸方才在地上打过滚的,毛上有灰尘。xiao jie不如等我去洗干净了再玩儿。”

白四:

吃醋吧,这绝对是嫉妒xiao jie姐没撸他吧!

胡二隐蔽地看了白四一眼,水波不兴地。

边儿上还有个不吭声但也目光灼灼的胡三。

白四怂了,这两个他也都惹不起。

只好乖乖地被拎走再去洗一遍。

胡二和胡三再酸,也还是不能也使出同样的招数争宠,倒不是拉不下脸来——能被小柳抱着撸,要脸干嘛,反正对小柳来说,他们那点儿年龄也和个崽儿没差——而是他们还得照顾小柳和少爷呢。

尤其是小柳,自打少爷把这只狡猾的白狐崽子送他玩儿,他就走到哪儿都揣着,随时撸两下。

那崽子也是会卖乖,一直就装个奶狐狸,萌得小柳时不时还投喂点儿好吃的,没两天就胖一圈。

胡二看着自己搜罗来给小柳吃的美食落了好多到那崽子的肚子里,心疼得直抽抽。

暗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崽子,真是会打蛇随棍上,简直是抱大腿的一把好手。

这时候倒看不出当初嘴贱差点儿把自己坑死的蠢样儿了。

酸归酸,他也知道小柳也就是一时稀罕稀罕,不可能真的把这狐狸崽子带在身边的。

等过几天小柳兴头过了,就把这崽子哪来的丢回哪里去,

不等胡二动手丢,白四的家人就先找来了。

看白四骄傲的样子就知道在家里也是个受尽宠爱的。

一家子里就这么一个天分出挑的,还因为长得漂亮,会来事儿,被姻亲家一位极有地位的前辈看重,指点了不少,能不受宠吗。

白四平日里对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还是很享受的,除了佳人有约的时候不爱让人跟着嫌不自在之外,其他时候并不会一直浪在外头不回家。

就是看上了什么人,也多半是一夜风流就回家了。

娇生惯养,外头的地方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的,他可待不惯。像这样四五天了不见影子,还半点儿消息都没有的情况是前所未有。

白家的狐狸们就急了,大的小的撒出来就开始找。

白四脾气独,出门寻访猎艳的时候不愿意带人,也不愿意让人知道对象。

没法子,白家人只能循着味道找。

都四五天了,住的那地方还拥挤脏乱,味道早没了。

倒是小柳这几天日日抱着个狐狸到处闲晃,就被顺着味道追来的白家人给发现了。

结果把他们给吓得半死。

妖怪之间可没什么低调不低调的,一看林阳那一身正道筑基气势,白家的狐狸隔着老远的腿就软了,吓的。

这怎么话说的呢?

找着白四这位论辈分是他的叔叔,但俩人年岁差不多,都是荤素不忌那一伙的,有时候还能一块浪一下。

这位的脑洞来的也快,看见小柳这么霸道的把他家小侄子当宠物一样当街撸着玩儿,顿时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侄子那么骄傲一狐狸,得受多大委屈啊!

完全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他侄子自己翻肚皮卖萌求抱的。

他还想呢,肯定是他侄子生的太招人稀罕了,这才被逮了去的。毕竟这妖怪身边可有道士在,他侄子又不傻,肯定不会主动凑上去啊。

因为实在是不敢再靠近,不然就要现原形了,这位只看到个人抱着个狐狸撸,看不清白四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现自己有多萌的谄媚。

不然他指不定还能冒出什么脑洞呢。

总之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这位就夹着被吓出来的尾巴,拖着发软发抖的腿自觉小心翼翼地溜回去报信搬救兵去了。

事实上,哪可能不被发现。

只不过小柳根本不在意,胡二还巴不得有人早点儿把这个不要脸的黏糊小崽子带走呢。

真正没发觉的就只有专注卖萌的白四而已。

于是,这天没出去“捕猎”的林阳就看到小柳揣着一只白狐狸崽子跟个刁蛮大xiao jie似的晃进来,胡二跟卖糖葫芦的似的,扛着好有几十根糖葫芦在后头跟着。

林阳一看,顿时觉得有几分亲切。

这东西倒是一直变化都不大,不过他没想到原来这时候的糖葫芦就已经有这么多花样儿了。

山里红,海棠果包糖浆什么的都是基础款,还有裹了葡萄的,加了豆沙的,混了核桃仁的,甚至还有些裹了蜜饯的,五颜六色,五花八门。

估计小柳也是选不出来,就干脆包圆儿了。

事实也差不多,小柳又大方,人家小贩儿干脆连家伙事儿都一块儿给了,反正那东西再做就有。

这会儿其实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出来卖糖葫芦的不怎么多。

小柳稀罕的很,怕冻不结实不好吃,还特意跑来求林阳给想想办法。

他们都没有学过这类法术,对制冷毫无办法。

林阳看小柳那眼巴巴的样儿,就说他试试吧。

小柳就特别放心地去洗澡换衣服了。

林阳就对着一架子糖葫芦犯难。

用力过猛冻成冰棍,小柳那就不好交代。

搜索脑子里关于冰系法术的种类,走到井水边。

这时候已经入夜了,温度已经挺低了,但院里的水都是引来的活水,温度还没低到能让活水结冰的程度。

第一百零三章心花怒放

一时半会儿的林阳也没法马上把这技能掌握得熟练精细,反正不过是要把糖葫芦冻结实点儿,他就直接用冰弄出个四四方方的“冰箱”来,把糖葫芦连架子往里一戳,再封上,齐活。

别说,还挺成功。

林阳一时兴起,让胡三去要了好些蜡烛,自己尝试着弄出了好些形状各异的冰灯,把蜡烛点上放进去。

满院bing huo晶莹。

小柳出来看见,连糖葫芦都忘干净了。

跟个小孩儿似的大呼小叫,乐得不行,扒着林阳,非让他给做个冰狐狸灯出来不可。

林阳可不觉得自己有那美术功底,被缠得没法子,就让胡三变成狐狸,他照着弄试试。

胡三二话不说就变了。

两条尾巴的火色巨狐眼卧在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阳无奈,只好伸出手,盯着大狐狸,发力。

白色的雾气在他掌中萦绕聚集,凝结成冰,瞬间蔓延开去。

头,身体,四爪,两条巨大的尾巴。

几息之间,一头巨大的冰狐就在林阳的掌下出现。

不光小柳几个啧啧称奇,林阳自己也很有成就感。

心念一动,林阳让胡二放点儿火出来。

胡二听话地张嘴喷了个火球。

林阳试着用冰把悬在半空的火球包住,顿时一个悬在空中的冰灯就出来了。

属性相反,蕴含的力量还差不多。

冰与火之间恰好达到一种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共存了。

发现真的可以,林阳就忽然童心发作地在冰狐狸上动起手脚,然后又让胡二照他要求的往里放火。

最后弄出的狐狸冰灯妖异漂亮。

分明是一头冰霜巨狐,却双目生辉,四足踏焰,身后扬起两条燃烧着的巨尾。

林阳忽然很遗憾,要是能拍照留念多好。

白四都看傻了。

不愧是大前辈大高人,这也太会玩儿了吧!

院子本来还挺大的,这会儿被一头仿佛在燃烧一般的火色巨狐,和一只冰霜巨狐占据,都显得拥挤起来了。

小柳心花怒放,绕着冰狐狸转来转去,连觉都不睡了。

林阳怕她兴奋过头,顺手把院子外的水膜又加固了一下。

可惜他的法术到底还不稳定,狐狸冰灯没能撑到天亮,冰与火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冰狐狸化成了一滩水和几个漂浮不定的小火球。

小柳哀怨可怜兮兮的看着林阳,抓着他的衣服不放,目的不言而喻。

这回林阳没继续惯着她了,“你的糖葫芦,再不吃就不能吃了吧。”

小柳见林阳铁石心肠,是一定不肯再做一个冰狐狸给她了,赌气似的一爪子把“冰箱”给戳了个大窟窿,左一根右一根地两根糖葫芦一起吃。

吃了两口,酸酸甜甜的,觉得味道真不错,小孩似的,很快又开心起来。

林阳看她吃的那样都觉得倒牙。

反正应该也不会坏肚子,随她去吧。

趁机走人去吃早饭了。

结果后来这天小柳也没出门。

原因是头一天买的几十根被冻的结结实实的糖葫芦都被吃光了。

一早上空腹吃了那么多又酸又冷的糖葫芦,小柳是铁打的肠胃,啥事没有,但被她顺手投喂也塞了一肚子的白四就没那么抗造了,一上午都在跑肚。

毕竟是个狐妖,开始他还化成了人形一趟一趟跑厕所。

后来就没劲儿了,化形也保持不住了,只能被胡二拎着到外头找个地方让他泄个痛快。

瞅见白四全身心展示出来的生无可恋的推搡劲儿,胡二心说,该!

让这小子没事儿就去xiao jie跟前黏糊着讨好卖萌。

居然让xiao jie亲手伺候他吃东西!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福气受的住。

胡二是幸灾乐祸没错,不过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小柳是柳树原型,放开了变,多年在画壁仙境,就是不xiu liàn,也有小山大小,这么大的原型,胃有多大就可以想象了。

白四才xiu liàn了几年,化出的人形那承受力也就比普通人类强点儿有限,哪里经得住小柳以自己做标杆投喂啊。

拉成这样也不只是糖葫芦的事儿,实际上这几天他就一直超量再超量的硬塞吃的。

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自家xiao jie亲手投喂的食物,撑死也不舍得拒绝啊。

可惜,不自量力的结果就是乐极生悲,丢了个大脸。

小柳自觉粗心大意地把人家狐狸崽子给弄病了,也没好意思出门浪。

翻来覆去的找荷花等人给她的包裹,看有没有什么灵药可以治。

林阳看了半天热闹,没吭声。

问题在于那是只狐狸精啊。

这看病是找给人看病的大夫呢,还是找兽医?

他倒没觉得是自己救回来的狐狸就有责任什么的,实际上他真的就是当时那么一时冲动给带回来的。

丢给小柳之后就不管了。

反正也没有人关着那狐狸,想走的话早走了。

说起来狐狸和狐狸也不一样。

当初柳善词吓成那样,恨不得逃离林阳和小柳等人十万八千里远。

换成白四,恨不得十万八千天都贴在小柳身上一样,卖萌打滚根本没有下限。

可惜了,抱大腿的路子没走对。

林阳多少也是了解小柳的。

尽管是有些天真随性,白四这样,顶多被小柳当成个随手撸撸的宠物,还不如柳善词那个修为更低的,至少是壮着胆子以人形相交,论起来至少也是个聊过天的熟人,哦,熟狐狸。

林阳琢磨着,白四那样的,怎么看都是被宠出来的。

按照一般套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这小子赖在他们这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传个信,报个平安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八成就有上门要狐狸的了。

为了不被抓住或者出卖消息,林阳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过着非常谨慎,对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了然于心的那种近乎神经质的生活。

对自己的推断还是挺有信心的。

林阳有点儿兴趣。

不过一连几天都没有找上门来的。

白四的肠胃都要养好了。

胡二后来找了个大夫给他开了些小儿止泻助消化的药,吃了几副,下泄就止住了,可惜胃被吃伤了,这两天都在过就着别人吃香喝辣的画面下白粥的苦逼日子。

第一百零四章辛十四娘

白四只好蔫耷耷认怂。

他也发现自己想了个蠢办法来抱大腿。

一开始自己要做个崽儿,现在就算化chéng rén形,人家也只把他当成个崽儿,连马吊都不带他一起打。

对的。

这是小柳最近的新兴趣。

头天出去喝茶看戏的时候瞅见人家隔壁雅间里的在玩,观摩了一阵子觉得挺有意思。

赌/场那种乌烟瘴气臭烘烘又吵闹的地方,就算胡二和胡三敢带小柳去她也不愿意去的。

反正正好有四个,可以凑一桌。

马吊可以说是麻/将的前身,玩法和麻将也很有些类似,可能还比有不同地域流派不同玩法的麻/将简单不少。

小柳没玩过,林阳也不会。

胡二和胡三倒是玩的不错的,就教他们俩,顺便给喂牌。

马吊一副四十张牌,牌面花色都是钱。

从文到索到贯到十万贯,最大还有万万贯的。

玩法解释起来复杂,玩了两圈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这东西玩进去了就很容易上瘾,连林阳都很有耐心地没下桌。

一桌四个打得热闹,饭也不吃了。

白四在边上没人搭理,毛都耷拉了。

为了求点儿存在感,他都不惜化身端茶倒水伺候局的了,也没谁多看他一眼。

白四忘了,他自己打牌的时候也没注意过旁边儿谁给他倒水喂果子来着。

一直打到入夜,不知不觉就灌了一肚子茶水下去。

林阳渐渐没什么兴趣了,正想干脆换了白四上来继续打,话还没出口,嘴角就挑了一下。

手里的牌一扔,道:“别玩了,有客上门了。”

白四立刻蹦起来,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去,我去开门。”

肯定是来接他的啊,他不去谁去。

话虽如此,胡二还是跟在白四后头迎了出去。

胡三麻利地把牌局收了,重新收拾了茶水果品来。

小柳和林阳本来都懒洋洋坐着没动,等来客穿过林阳贴着院墙设下的法术时,他的背一下子挺直了。

这个感觉,这个味道,嗯,莫名地和那天那个差点儿把白四砍了的姑娘有哪里类似。

虽然有细微不同,但都是那种飘然世外的流派,比喻一下的话,就是那种仙女系的哎?!

林阳被自己的形容点醒了。

正好小柳也起身往外迎客。

林阳看她神色是难得的端正,心里就有些底了,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寒夜月明,胡二提着灯笼,略躬着腰在前面引路。

来客是个气质高华十分美貌的女子,只带了个侍女,身上广袖长裙,肩上一袭大红披帛,身形袅娜,步步生莲。

这个步步生莲是实指。

鞋子被长裙遮住看不到,但鞋底一定是有机关的,走过的路上足印都是一朵朵闪着细碎银屑的莲花,香气氤氲。

林阳叹为观止,女人打扮自己,真是不论身份也不问时代。

小柳此刻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半点儿看不出来平时傻吃酣睡的样子,端正一礼道:“见过仙子。”

猜想落实。

林阳也跟着行了个礼,“林阳。”

女子侧身避开,不肯受,还回了个礼,客气道:“不敢,小女辛十四娘,见过二位。”

辛十四娘不仅人美,做事情也漂亮,虽然是在籍的仙子,却半点儿不自居身份。

进屋落座奉茶之后,就客客气气地道谢:“多谢二位照顾我这不成器的孙儿。”甚至还起身郑重向林阳施了一礼,“多谢您当日救了这小子的性命。”

林阳也是知事的,避开没受这一礼。

当着人家大家长的面儿肯定不能说是顺手救回来给小柳玩儿的,也不愿意肉麻兮兮地搞恩来恩去的那一套,便耿直道:“嘴贱也罪不至死,还是个狐狸,”一指小柳,“都是看她的面子救的,不必谢我。”

小柳脸上不显,身体却很诚实,胸脯不自觉地自豪一挺。

本来还忧心孙子的辛十四娘硬是被他们给逗笑了。

见状,畏畏缩缩站在侧后的白四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怎么样白四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凡间妖狐,若真是因为羞辱了人家被宰掉,不仅冤,她连报仇都没法子报。

辛十四娘很有自知之明,她虽然也资质不错,却更多的是因为行事有道而被看重登了籍册的,真格的动起手来,她不是剑仙的对手。

何况还不占理。

想起这个,辛十四娘心中便恨铁不成钢,素手一伸,白四头上一对白绒绒的狐狸耳朵就冒了出来。

捂着头也不敢叫疼地被姨奶奶拎着耳朵拽到身前,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等着挨训。

就会卖乖!

辛十四娘无奈,问道:“你去找那剑侠干嘛?”

白四舔舔嘴唇,赔笑道:“咳,孙儿就是见那女人长得不错,画也画得还不错,就去找她玩玩。”

以白四的风流性格,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但辛十四娘是谁,看不出来这小崽子藏的心眼儿才怪,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白四被盯得受不了,脸上的神色慢慢变了,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儿。

辛十四娘叹气,道:“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抛之脑后了,再说跟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做什么要去自寻烦恼啊?”

白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不服气地扁了扁嘴。

辛十四娘板起脸,教训道:“有那闲工夫,你去xiu liàn长进不好吗,长辈的事情哪轮得到你出手。”

“万事皆有因果,我的那段因果早就了了,何况也算是因祸得福。你自作主张地行事,还如此傲慢不谨。”

“若不是有幸遇到吉前辈出手相救,如今我和你祖母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于心何忍?”

白四被说得眼圈一红,跪倒在地伏在辛十四娘膝头,哭道:“孙儿知错了。”

辛十四娘叹息,慢慢抚摸他的头发,“家里人对你这么好,都相信你将来必能成大器,挑起一家门楣,你可别让大伙失望啊。”

白四羞愧地泪流哽咽,只能不住点头。

辛十四娘抬头对看了一场“教子”大戏的小柳和林阳欠身致歉,道:“让两位前辈看笑话了,都是家里小辈儿不懂事儿,给二位添麻烦了。”

第一百零五章上洞八仙

林阳无所谓,小柳态度更好,再怎么说人家孙子都白给她撸了那么多天毛呢。

若林阳知道小柳想什么,肯定要笑。

哪来那么美的事情,看着架势,这是有人腰甩锅,不然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家丑外扬,把事情当着外人的面摊开说。

果然,辛十四娘微笑曼声道:“不知二位前辈可有兴趣听一听小女的故事?”

辛十四娘的故事最初和其他狐妖的故事没什么不同。

一般聚族而居的狐妖其实没什么固定的住所,一般都是捡些荒宅破庙之类的栖身。

辛十四娘年少的时候也随家人住在荒废的庙里。

庙在深山,附近杳无人烟。辛十四娘可以随意游玩踏青。

有天被个迷路误闯入山的书生给看到了。

辛十四娘本就生的貌美,又因为天性zi you,心性慧黠,气质格外不同。

书生一下就看上了,追着辛十四娘一直追到破庙。

辛家素来比较低调,辛老爹想着好好招待这书生一顿,把人打发走就完了。

谁知道婉拒了几次书生都装听不懂,甚至还借酒装疯,闯进内室去对辛十四娘拉拉扯扯。

辛老爹一气之下就把这无礼的书生给丢出去了,还使了个障眼法,也不算过分,就想让他蒙头蒙脑在深山老林里转上一宿,吓吓他出出气。

也是冤孽,那书生姓冯,父亲早逝,只是个依祖父而居的落拓书生,但人家偏偏有了不得的亲戚。

冯书生祖母姓薛,弟弟在世时曾做到过尚书,去世之后更因为官时颇有功德而被封为五都巡环使,方圆数百里的鬼狐都要听候差遣的。

辛老爹这一记障眼法,阴差阳错地正好帮冯书生认了门贵亲。

薛尚书的夫人要帮外甥做媒,辛十四娘哪里推拒得了,只好应了。

从此贤良淑德为那书生操持。

那冯生才华也是有的,可惜持才傲物者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辛十四娘劝阻告诫了一回又一回,冯生也没听进去,最后得罪了同学里的一个高官之子,被陷害入狱,判了个秋后问斩。

辛十四娘也是个厉害的,釜底抽薪,直接派了自己的婢女上京告御状去了。

婢女也是个有手段的,皇宫有神护佑,山野小狐靠近不了,她就钻了皇帝微服出巡的空子,假做冯生之女的名头,扮了个被强权所迫不得已沦落风尘的奇女子。

把皇帝迷得五迷三道,甚至要接她入宫共享荣华,被拒绝了之后更觉得此女可怜可敬,直接一道圣旨给冯生翻了案,那高官也倒了霉。

这得是一百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说起来都是前朝了。

不过那也是皇帝啊,后宫佳丽三千人的皇帝啊。能把皇帝迷得那样,这婢女也不是一般人物。

林阳和小柳都忍不住去看辛十四娘的身后。

本来如影子一般静颔首默立在后头的侍女察觉他们好奇的目光,抬起头,露出一张俏丽的脸来,微微一笑。

这侍女单论容貌其实只是上佳,远不及辛十四娘貌美,与什么倾国倾城更是不沾边儿。

但她这一笑就不一样了,整张脸一下子生动起来。

美目流转间,透着一股子天真无邪又楚楚可怜的味道,纯稚与妩媚融合的浑然天成,两个甜糯的酒窝更是点睛之笔。

行吧,这样看来能迷倒个皇帝也是可以理解的。

救了冯生一命,这段因果也可以了结了。

给冯生又聘了个年轻貌美的良家子,辛十四娘便要脱身。

冯生虽然浮浪放肆,倒很记恩,辛十四娘都幻化成又病又老又丑的老妪了,他也殷殷伺候着,就是不肯放她归家。

无奈,辛十四娘只好死遁。

知道冯生虽有些才华,却不事生产,科考上也没什么前途,怕他日子过不下去,还留了不少钱给他做后路。

如此已经仁至义尽,任谁也挑不出理来,这才一身轻松地回了山里潜心xiu liàn去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辛十四娘还因祸得福,堪破了世情,修为大涨,甚至因祸得福地被上神看中录入了仙籍。

她自己看得很开,知道这事儿的族人却难免为她委屈。

那冯生根本就是个登徒浪子,哪里配得上十四娘,若不是

尤其辛八娘,最是替妹子委屈,到如今辛十四娘已经登仙多年,想起来还要念叨几句。

白四又是她最疼的孙子,可不就听了满耳朵。

本来也就是跟着念叨,为姨奶奶不平一下,好死不死的,居然被他碰上了那个冯生的后代,不过已经不姓冯了。

朽木就是不可雕。

姨奶奶都给留了那么多钱了,这家人还能把日子过得一代不如一代。

什么根儿结什么果。

白四还是有分寸的,本来也只打算去戏耍戏耍那个女人,恶作剧出口气就得了。

有一腿什么的都是顺便的,嗯,就是这么没节操。

谁知道那冯生的后人倒是连运气这一点也随根,生个得了造化的。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辛十四娘简直不知道说这孩子什么好。

说他不聪明吧,他xiu liàn还挺有天分,嘴也甜。

说他聪明吧,你看他干的这一件一件的事儿,简直蠢得都没眼看。

她是没法子了,白家那些也是光会宠不会教的。

正如林阳所猜的那样,也算是白四自己抱上的大腿,她准备甩锅了。

辛十四娘真是一片苦心。

再对白四寄予厚望,她也是有差事在身的,这次是恰巧回来渡劫,若是白四再这么折腾下去,等下次再见,指不定连他的骨灰都看不到了。

再者,她已经算是姻亲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了,也不过入了仙籍,做了仙奉,却已经很难再进一步。

林阳就不同了。

清泉山啊!上洞八仙道统!

辛十四娘羡慕地无声叹息。

若真能如白四所愿抱上清泉山大腿,无论是在修行上指点一点,哪怕只让白四通些人情世故,提升心性也是好的。

这小崽子平时千伶百俐的,到了真佛面前就不会说话了,居然只会装个崽子卖乖。

果然宠大的崽子就是不如自己闯出来的。

也罢,能让当个宠物带在身边养着也算是白四的福气了,就这还怕人家不带呢。

别看她现在已经入了仙籍,在清泉真人面前说话也硬不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土地托梦

辛十四娘毕竟身份不同,能看出来的东西还要多些。尽管林阳骨龄十分年轻,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些日子在凡俗游历林阳的修为也没有落下,已经是筑基五层境界。

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堆念头,嘴上还是慢条斯理地和小柳聊狐狸崽子有多好玩。

说着说着又说到方才他们打马吊的事上了,辛十四娘就笑道自己的牌技也很不错的,于是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真的重开了牌局,打起马吊来了。

林阳没那么感兴趣,便没有参加。

等第二天牌局散了,他毫不意外地发现那只白狐狸崽子果然还在,被辛十四娘三说两说的就留下了。

小柳其实根本不在意,反正她只负责撸毛,再说这也不是个真的崽儿。

而且辛十四娘大概是教了白四什么,除了小柳想要撸毛之外,他都保持着人形,并且仗着地头蛇的优势,带着小柳去了好多名气可能没那么大,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好地方玩,更推荐了好多当地老食客才知道的好店给小柳,抢了胡二大半的工作。

导致胡二看他的眼光都是带火花的。

没办法,情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补起来的,看在辛十四娘的面子上,估计也不会真的把白四打死。

林阳依旧自己出门逛。

苏州城繁华富庶,人多,供奉也多,大的小的寺庙道观,还有城隍庙,土地庙,都有专人打理,香火很是旺盛。

大概是那面诡异画壁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了,后来林阳都自觉不自觉地绕开这些地方。

见了辛十四娘之后才又产生了兴趣。

他是有些疑惑的,如果真像小柳说的,辛十四娘是个仙人,怎么战斗力很一般的感觉。

林阳这次还真的去问了胡家两兄弟,绕了半天才理出个头绪。

人间的官职系统就已经很复杂了,神仙们的构成还要更复杂,成仙成神的身份途径不同,实力和前途也天差地别。

有仙道和神道之分,像林阳这样修道有成得道升仙的和辛十四娘这种靠功德成仙的不同。

辛十四娘这种入了仙籍的,也算神仙,有编制,但就好比小吏。

官与吏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

有朝一日,林阳得道,那便可以得大zi you。

但辛十四娘已经登仙了,却还要努力做事以求更好的资源xiu liàn,隔三差五还要渡个劫,寿命也并不是无限的。

听上去还挺复杂。

这些都还是最基础的常识,更复杂的也说不出了,林阳当然也没处知道去。

在各处香火旺盛的道场晃了一圈。

仔细观察,果然大部分都有威严的神光笼罩,只是威力和感觉略有不同。

真是神奇的世界。

林阳本来对这些信仰都无感。

被追得像老鼠一样四处躲藏,艰难求生,看不到半点儿希望的时候他也祈祷过,可惜并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本以为自己会死,却不料绝处逢生,到了一个处处皆神奇的新世界。

林阳曾经麻木冰冷一片的内心终究还是被新生之后这段平静舒适的生活软化了不少。

至少过去他绝做不出只是因为出于礼貌表示一下尊敬就到处上香的事情来。

他倒是没有许愿,只单纯地打了个招呼。

按照林阳的理解,大概就像是从前不知道,如今知道了,路经宝地,拜个山头打个招呼的感觉。

毕竟都来围观了,过门而不入也不太好。

林阳很谨慎地,不想因为任何事情打扰到他好不容易才能过上的太平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拜神拜得多了,晚上林阳就做了梦。

这很奇怪。

林阳很少做梦,或者应该说,他很少真的睡实在到能做梦的地步。

不过很快他就确定这应该不是梦,至少不是一般的梦了。

面前是一座飞檐高槛,样式奇特,颇具威严的建筑。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大约三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身官服林阳看着眼熟,忘了在哪儿见过,不过这人谁?

林阳疑惑地看着男人,微微戒备。

这大概就是托梦?

头一回有这种经历,他也不确定这梦里头到底是谁做主。

没让他迷惑太久,官府男子便上前对他行了一礼,态度很是敬重。

林阳已经对这种所有人都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对他态度不同,他自己却不知道的状况习以为常了。

男子道:“下官姓蔡名善,字道生,忝为此地土地,今冒昧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土地?

林阳恍然。

就说这身官服哪里见过。可不就是白天拜土地庙的时候在土地公的神像上见过嘛。

还有后头那官衙,那样式缩小些,简略些,就是土地庙了。

可是,土地有什么事要来找他办?

林阳好奇道:“请讲。”

蔡曼道:“下官知前辈曾有除造畜邪士的义举,故来相求,请前辈出手除一恶鬼。”

说着,眉宇间染上郁愤,显然是对口中要请林阳诛杀的恶鬼十分厌恶了。

不过,这种感觉,林阳默默地想,怎么看着跟大街上踩到了狗屎的感觉那么像呢。

就是那种,非常恶心还拿它没办法的憋屈感。

事实也差不多是如此。

蔡曼想请林阳出手除掉的是个艳鬼。

采阳补阴的艳鬼不少,林阳在苏州城里到处“捕猎”的时候就见过不少,秦楼楚馆里尤其多。

这些艳鬼以阳气精气为食,但大多数都不会涸泽而渔,很少有逮住一个吸到死的。

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何况哪怕不是跟艳鬼,纵欲多了还不是一样的肾亏,他就睁一眼闭一眼当没看见了。

这只艳鬼不同,还就喜欢盯住一个往死里缠,一直到把人阳气吸尽枯干再榨不出油水为止。

即便如此,也不过就是个普通恶鬼啊。

林阳不解,问道:“为什么找我,这地方这么多道观寺庙,随便找个得道的道士或者和尚出手不是早就能搞定了?”

反正给谁托梦不是托。

蔡善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很有几分尴尬恼火之色,犹豫了一下方才叹气道:“前辈有所不知,下官是三年前被任命到此掌一方土地的,那恶鬼也是那时起跟随至此。”

第一百零七章土地夫人

哦?

林阳眉头微挑,这是有内情?

蔡善摇头自嘲,道:“那鬼物早已纠缠我良久,算是宿仇。早先不过处处坏我名声,如今变本加厉害人性命,我便饶不得她了。”

“可惜那鬼物不知何处习得的手段,竟能逃过我的探查,下官无法,恰逢昨日前辈竟莅临,愧受了前辈的香火,还要厚颜请托前辈,下官惭愧。”

蔡善话说得客气,态度也很诚恳,林阳反正也在干这个,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也没有只听了一面之词就撸袖子上的道理。

说到底林阳也没完全信了蔡善,面上却不显,只问道:“那个恶鬼一般都在什么地方出没?之前害死了几个?都是些什么人?”

蔡善的表情重新恢复到带着淡淡威严的严正,严肃道:“这鬼物行踪不定,不过一般都会在下官的祠庙附近寻找对象,此前也有过不少次,这次是第一个被直接吸干阳气而死的。”

蔡善的个性颇为刚硬严谨。像是造畜那样阳间的恶事他不好直接插手,恶鬼作孽就不同了,他不可能容忍的。

只是这只鬼物不知怎么做到的,竟能完全避过他的感知,无奈之下只好向外求助。

能遇到林阳,蔡善也在内心叹了一句好运,道:“死者名叫王炳,东桥村人,因是被鬼缠身而亡,属横死,魂魄已入枉死城。其遗孀幼子仍旧在世。”

又把其他同样与艳鬼纠缠过却当时侥幸未死之人的姓名地址详细告诉了林阳。

林阳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没等说话,就听也不知道哪里响起一声鸡鸣,梦一下子就醒了。睁眼躺在床上,梦中的一切都十分清晰,尤其那些人名地址什么的。

林阳闻到一股子香火的味道,嗤笑一声,他就说,住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这贵的不行的院子附近有鸡这么接地气的东西,哪来的鸡鸣声,还叫得撕心裂肺的。

可不得撕心裂肺嘛,外头正杀鸡呢。

山珍海味市井小吃都尝了一遍,小柳最喜欢的还是各种鸡,尤其是烧鸡。

可惜胡二和胡三什么都行,就是这做饭的手艺一般,满足不了已经被这一路行来尝过的各种美食惯坏了的小柳的舌头。

白四终于机灵了一回,察言观色,瞅见小柳吃了好几家风评不错的铺子买的烧鸡都不怎么满意的样子,赶紧稍信儿给家里,让把家里最好的厨子麻溜地派过来。

说起来,做烧鸡,还有比狐狸大厨更在行的吗?

不存在的。

林阳本来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不坏人就都行。

和小柳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也被传染得觉得烧鸡是种很不错的食物了。

白家的厨子手艺也是很不错的,小柳终于吃到了满意的烧鸡,喂饱了馋虫,心情大好。

看林阳啃完两只鸡,洗了手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精神就来了。

“阿阳,你要去哪里啊?”

跟林阳说话的时候,小柳总带点儿撒娇。

那个什么艳鬼挺能干,土地给他的名单上正经不少人,院里有胡二、胡三,还有白四后头的白家狐狸们,都是现成的人手。

小柳大眼睛湿漉漉的,刚吃完烧鸡,腮帮子上沾了点儿油花没擦干净。

林阳脑中飞快地转了一圈,含混道:“有点儿事,正好,胡二借我一下。”

小柳看出林阳不想让她多问的意思,扁扁嘴,还是很乖地让胡二跟林阳走了。

做烧鸡不太行,打听消息这种事儿胡二真的是一把好手,一上午的功夫就弄到了不少消息。

林阳也没闲着,非常有效率地去观察了不少名单上的“幸存者”。

好些人虽然命没丢,大多也都病病殃殃的。本来也都不是多富裕的家境,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也有已经死了的,却不是因为鬼气缠身,而是因为穷。

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甚至连吃点儿好的补身也没能力,当然熬不过去。

林阳皱眉,他本想着能不能闻到点儿什么味道,也好顺着线索找鬼,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这些人身边已经没什么阴气鬼气的留下来了,并没什么收获。

晌午的时候胡二找来了,也不回客栈的院子,随便找了个有包间的食肆进去坐了。

小二上完了菜,林阳挥手布下法术隔音,胡二这才把打听到的事情详细说了。

林阳听得面瘫脸都差点儿破了功,心道怪不得梦里的土地蔡善说到这鬼的时候是那么个表情呢。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开放到都有些离奇了。

当然主流思想还是要讲究一下贞操观念的,不过也不怎么严格。

不管是市井小民还是风流才子,似乎碰上个měi nu,勾搭两下,见有彼此都点儿意思,就能来上一腿,也没什么承诺,更没什么负担。

尽兴之后一拍两散的也大有人在。

而且似乎只要长得美,很多人也并不在乎一起快活的是人,是妖,还是鬼。

心大到不行。

名单上那些被勾搭上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平日里就行止轻佻的,还都长得不错,嘴巴甜,重点是,都很有“本钱”。

听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这类人的确是最好勾搭的,勾搭起来也最好的。

但林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幸好胡二不是一般的能干,与人打交道套话更是有一手,三两下就套出了不少“内情。”

在从前那个林阳以科学为主流的世界,都还有非常多虔诚的信徒,和非常多的民间风俗忌讳。

这个世界忌讳和信徒当然只会更多,因为放在上一个世界是传说的东西,放在这个世界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敬鬼神是最基本的。

若不是胡二,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林阳自己可能还真打听不到。

原来,这些人里头也不是没有发觉自己似乎是被妖鬼缠上了的——那艳鬼本来也没怎么遮掩自己的异常——只是有些发现了也不当一回事,有些确实害怕,却不敢声张。

原因很简单,蔡善也说了,这艳鬼每次都是在他的土地庙附近找人下手,却没说这艳鬼居然会自称是“土地夫人”。

跟城里的大户家的女眷有一腿,或者这些人敢说出去吹一吹,换了官宦家的女眷。

第一百零八章给神仙戴绿帽

跟城里的大户家的女眷有一腿,或者这些人敢说出去吹一吹。

换了官宦家的女眷,不说有没有可能,就是真的勾搭上了,也要想一想后果,再考虑能不能说出去吹牛逼。

更何况,土地老爷是神仙,那土地老爷的夫人不也就是神仙了吗?

撬了土地老爷的墙角,给神仙戴绿帽,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这种事情谁敢往外说?

虽然不知真假,但多数人还没活腻了,敢去赌那个万一的。

不过酒后就难说了。

浪荡子有几个不好酒,又有几个没有狐朋狗友。

略微使一点儿手段,胡二就顺利地把话给掏出来了。

听得他自己也是一头冷汗加一头黑线就是了。

怪不得蔡善是那种脸色。

林阳也能理解这位土地老爷不在当地找人帮忙的原因了,都是一个地头要长相处的,这种事情张不开嘴啊。

面子这种东西可值钱了。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勾搭的那一串都好像玩够“吃饱”看快榨干了,就抛开手了。

怎么到了王昌这里就缠着不放,搞出人命来了呢?

“王昌与前面那些人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林阳问道。

胡二仔细想了一想,摇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听他邻居说,大概是半年多前吧。”

“像是犯了什么事儿,或者欠了谁的债,王昌曾经到处躲藏了好久,还到他们村后山上的庙里去,非要落发出家。”

“他那浪荡名声,人家庙里根本不收这六根不清净的,硬赖了两天之后便心灰意冷地回了家,后来就一病不起,没半年人就没了。”

“哦?”这就有点儿意思了,“还有吗?”

胡二道:“再就是,他那媳妇,本来很贤惠温良,连跟邻居红脸都没有过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骤然没了丈夫,办丧事之后竟然脾气大改,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喝骂。”

贫家小户,不过一扇柴扉,一堵篱笆,邻居家里动静稍微大点儿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只可惜这回邻居也没听清王昌的遗孀为什么发脾气,问她也不说,只顾抱着儿子哭命苦,久而久之也就没人问了。

但这些对胡二来说都不是问题。

迷惑是狐妖的基本技能,套话非常实用。

“所以王昌是在听那个艳鬼说自己是‘土地夫人’后被吓坏了,才东躲西藏的,甚至还想出家。”林阳似乎品出点儿什么味儿了。

胡二摇头笑道:“不止,在那之前王昌什么撒米撒盐撒狗血的办法都想了,还买过符,悄悄去找人做过法。看来是都没有用,才走投无路想出家的。”

林阳点头,道:“那看来在庙里应该也没躲过去,不然他不会最后还是回家了。”

胡二道:“这样看来,这鬼道行不浅啊。”

一般的鬼其实都算好对付,或者应该说是脆弱,怕的东西不少。像这个这样横行无忌的实属罕见。

“莫非是个鬼修?”

林阳摇头,道:“问题不是鬼修不鬼修,问题是去哪里找这个鬼。其他人有没有像王昌这样在听说了那是‘土地夫人’之后一样想法子驱赶这鬼的?”

胡二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都是怕的,但像王昌这么折腾的还真没有,都是那鬼自己抛开手不再去了的。”

嗯,这就更有意思了。

林阳偏头想了想,招呼胡二,“去土地庙。”

蔡善上任不过三年,但颇为尽责,土地庙的香火也是一年好过一年。

眼下是午后时分,来进香祈祷还愿的老百姓依旧不少。

林阳跟胡二混在人群中也进去上了一炷香,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土地老爷的神像。

单看衣服和气质还是像的,可这长相就差得有点儿远了。

看岁数得有四五十,眼角有皱纹,下巴上还有一把长胡子。

林阳眉梢一动,悄声问胡二,这土地的塑像一般都是照着什么塑的?

胡二道:“土地老爷会托梦,都是百姓们照着梦中所见塑成的,一般相差都不会很大。”

懂,也就是说想要啥样的造型,就变成啥样托梦让人照着雕。

头天才来过,庙祝还记得林阳,见他今天又来,便迎了上来。

当然,这么热情他穿的好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连着两天都来上香,庙祝理所当然地觉得林阳是有所求的。

胡二反应极快地编了个故事,说林阳一个表兄弟当日见了惊为天人,回去便患了相思病。

想要去提亲却找不到人云云,向庙祝打听可曾在土地庙附近见到个长得不错的单身女子经常出现的,。

“是有这么个人。”庙祝马上就想起来了。

这里是土地庙,一般大姑娘小媳妇的上香,多是求问姻缘,或者求子,很少会来土地庙的,来的女香客里头多是年纪大的。

所以偶尔来个年轻的,又漂亮,庙祝不可能记不住的。

不过听了胡二编的故事,庙祝有些为难,犹豫道

“这虽说背后道人是非不好,不过令兄要是想娶的话,只怕这女子不是良配。”

林阳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庙祝摇摇头,道:“小老儿虽说年纪大了,眼神儿记性都还好,得有几年了吧,那女子隔上几个月就来庙里一回”

“也不见她上香,只盯着土地爷爷怪笑,小老儿问了几次,也不搭理,出了门儿就去找年轻的后生调笑,不似良家啊。”

林阳与胡二对视一眼,心道,应该就是这个了。

胡二忙问道:“敢问可知那女子家住何方,又或者可有人知道那女子身世的?”

庙祝想了半天,摇头道:“那女子从不和小老儿说话的,也不见身边儿有伴,每次都是独自来,一晃眼又不见了,要么就和哪个后生一起走,实在不知来历。”

林阳本来也不是专门为了打听这事儿来的,能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也不失望。

不了那庙祝忽然“啊”了一声,让他们稍等,自己跑去后面,不多时取了个小布包回来。

第一百零九章百鬼退避

气喘吁吁道:“这个”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只鎏金步摇,三寸来的一只小金燕子颤颤巍巍地立在簪头,下面缀了三排米粒大小的珠子攒成的流苏,十分精巧。

庙祝道:“那女子前次在庙里和人调笑,那后生行止实在放浪,简直辱了土地爷爷的地方,小老儿看不下去,就想去把他们赶出去,不料他们竟先走了,却掉了这东西,本想着下回看到那女子再还的。”

林阳问道:“她有多久没来了?”

庙祝回想,算道:“总得有大半年了吧。”

林阳冲胡二使个眼色。

胡二立刻把庙祝引到一边儿,捐了不少香火钱,一顿交涉之后把那只步摇给搞到了手。

活得久些见识自然就多些。

胡二研究那步摇半天,告诉林阳,应该是个古物,少说也有两百来年了,而且看工艺材料,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能有的。

看来那鬼来头不小。

林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土地老爷的塑像,离开了。

果然,当天晚上,蔡善又来给他托梦了。

林阳揣着手,就那么看着他。

蔡善眼神飘忽了半天,终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前辈”

“我不是什么前辈。”林阳表示拒绝,本来就是让他白干活,还隐瞒了一堆消息不告诉他。

让他瞎忙活,他拒绝被坑,给他涨辈分也没用,他还没那么老。

蔡善赶紧给林阳作了个长揖赔礼,解释道:“不是下官刻意隐瞒,实在是,其中内情难以启齿啊。”

好端端有了个神位,结果还被扣上了个“绿帽子”,也是惨。

林阳想了想,要是这么个原因的话,那的确是不好开口。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儿,重点消息都不给他,让他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了一天,要不是有胡二可以帮忙,他得查到什么时候去。

被求人办事的是他吧,为什么要坑他?

林阳本来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不是很痛快地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作恶的妖魔鬼怪邪门歪道哪里都少不了,了不起等离开苏州城他再继续找呗。

蔡善一看林阳真要甩手,赶紧拦,“前辈留步,前辈”

想起林阳刚拒绝他叫前辈,有些为难,林阳年纪实在是小,来历,只能看出不凡来,他也还没厉害到什么都知道的地步。

蔡善是个阴神,但官位也没高到可以查看生死簿。

不让叫前辈,那“先生?”

林阳被叫得一抖,“叫名字就行,有事说事,别纠缠这个。”

蔡善松口气,手一拂,梦中场景顿时变幻成一处花厅。

请林阳落座,又亲自倒了一杯茶端给他。

林阳接过来,隔着茶杯还能感觉到茶水滚烫的温度,闻着也挺香,就是不知道在梦里喝茶有什么意义。

出于礼貌,还是抿了一口。

咦?

林阳有些惊讶。

明明是一小口热茶入口,却像是三伏天一口气喝了一瓶冰可乐似的,清凉的气息直冲头顶,上下里外盘旋一周之后,身体仿佛被脱了个泥壳,轻飘飘的,松快了不少。

林阳眼睛顿时亮了亮,心里琢磨要不要点儿报酬?

他习惯性面瘫,倒是没露出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

不过蔡善还是能从他发亮的眼神里看出他喜欢这茶。

“可惜,此乃寒月芙蕖所制的茶叶,是术士在幻境中培育出来的奇花,不存于阳世,饮之有精粹魂魄的功效。”

也就是说除了阴魂之外,阳世人只能在梦里尝尝,对肉身的作用也就和喝了没有副作用的咖啡或者去火凉茶差不多。

若不是身家不丰,蔡善早就奉上些好东西直白的请托了,也不至于上来就露出本来面目,试图靠脸刷刷好感。

主要林阳最近还好上了“行侠仗义”,蔡善觉得他是个会义气出手的。

其实这完全是个误会。

行吧。

林阳也不怎么失望,他本来也不是冲着报酬的。

放下茶杯,道“说吧。”

别藏着掖着的了。

蔡善表情一整,略抿了抿唇,道:“说起来,那女鬼其实是我的大仇家。”

“下官本是淄川窎桥人,十五进学,十八中举,在家乡也忝有些美名。”

蔡善这话实在算是谦虚了。

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见科举之难考。

多少读书人读了一辈子都还只是个秀才,更多的连秀才甚至都没考上,不然哪来的范进中举喜疯狂呢。

蔡善十八岁就中了举,实在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少年英才了。

才华万里挑一,长相更是万里都不一定能挑出的一,这样的少年才子,何止有些美名,简直可以说是标杆性人物了好吗。

多少有女儿、有侄女、有各种女、或者没有女创造女也要有女的人家踏破了门槛的想要他做女婿。

蔡善对成亲生子也不抗拒。

可惜,他母亲早逝,父亲身体一直不怎么样,听闻他中举的消息,大喜之后心中一口气松下来,很快就去世了。

蔡善需要守孝,自然也就不能论婚事了。

家里就剩他自己,蔡善又是个孝顺的人,干脆就搬到了父母的墓旁结庐而居。

蔡善是个有天分的人,也是个非常勤奋的人。

他踏踏实实的守孝,认认真真的读书,准备出孝之后就去应考,将来为官出仕,像父亲希冀的那样,光宗耀祖,也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同时这样纯孝刻苦的生活也让他的名声更大更好了。

事情看似正如蔡善希望的那样发展,但是,别忘了这是个什么尿性的世界。

孤身一人过着清贫生活的书生,简直就是所有故事里的男主角模板。

蔡善还那么有才。

那三年里头,隔三差五的就有“慕名而来”的这个精那个怪的,女鬼就更多了,谁让他结庐而居,就住在墓地边儿上呢。

蔡善胆子也是大,他相信只要胸中一股正气在,自然邪气不侵,百鬼退避。

绝大部分来引诱他的妖鬼,要么实力不够,要么要脸,的确都退散了。

第一百零十章疯子女鬼

偏偏有一个女鬼,任蔡善怎么严词拒绝,也依旧故我,每天晚上都到他房里搔首弄姿,说些黏黏腻腻不着边际的话,让蔡善烦不胜烦。

不夸张的说,他要是想娶妻,就是封疆大吏的掌珠也是娶得的。

他日子过的清苦是因为要守孝,而不是因为家里没钱。

他家根本不缺钱,甚至还是世家大族蔡家很近的一个分支,也不缺人脉。

那些什么给钱啦,牵线啦,自荐枕席之类的套路对蔡善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不可能上当的好吗!

蔡善的意志力也很强,小来小去的手段根本没法迷惑他。

有能力迷惑他的都知道轻重,不会降低身段干这种事儿。

可即便所有的套路都试了一遍,依旧没有打动蔡善,也没能迷惑他,那女鬼还是没有放弃。

口口声声叫他相公,一厢情愿地自认为他们是对“恩爱夫妻”。

无论蔡善怎么说都置若罔闻,甚至蔡善rěn wu kě rěn口出恶言也能像没听见一样该来还是来。

不对,也不是全当没听见。

这女鬼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了蔡善的恶言之后依然觉得他们是夫妻,只是蔡善这个“丈夫”“变心了”。

“就这样,她纠缠了我整整三年。”蔡善平静地陈述道,“我后来也放弃继续与她沟通了,反正她也没真的对我怎样。”

“我当时想着,等我去应试,离开家乡,她应该就不会继续跟着了。”

“或者,等我考了功名,当了官,有紫微星护佑,她就不能近身了。”

至于能不能考中,考中之后有没有官做?

这些事情蔡善全然没担心过,就是这么有自信。

林阳已经猜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结果呢?”

蔡善复杂地笑了一下,道:“后来我离开家乡,到京城赴考,有几个月那女鬼都没有出现,我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了。就在我考完试的那一天晚上,她却又来了。”

林阳微微挑眉,“然后?”

“然后她挖走了我的心。”

蔡善一句话,让这个故事彻底变成了恐怖片。

林阳扶额,“你等我捋捋。”

所以就是蔡善其实是倒霉催的被这个疯子女鬼掏心而死的。

而这个女鬼也不是故意装成是“土地夫人”给蔡善戴“绿帽子”,而是她打心里相信自己就是“土地夫人”。

“原因呢?”林阳不解,“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这么认定吧?”

蔡善无奈道:“因为墓地。”

“墓地?”

“我家祖籍金陵,祖父那一代分支迁到了淄川,因路途遥远,先人故去后不再葬回祖坟,而是另选了一处墓地。

先父母也是葬在那里。那女鬼姓秦氏,还是前朝开年时候的人,未嫁夭折,不能入葬,被家人埋在那里。

孤坟无碑,又是两百多年过去了,中间几经战火,又有过地龙翻身,原本的坟墓下沉,上面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地。”

蔡善摇头叹气,“也怪当年请风水先生时识人不清,竟没看出来那是块有主的地方。

家中祖父母,父母过世后都是葬在那里,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女鬼自觉葬在我家的坟地中,当然便是我家的媳妇了。”

所以就是一场无妄之灾。林阳点点头,这么说蔡善是挺倒霉的。

可是,“你已经是阴神了,怎么还拿那个女鬼没有办法吗?”

蔡善摇头,道:“我的案子闹得很大,我死之前已经考完了会试,按成绩正是那一届的会元,无故被掏心横死,皇上亲自下了令严查。”

“奈何阳世的官员怎么能查出阴鬼的手段,当时也有人说是不是有妖鬼作乱,请了不少有道之人相助,也没有什么发现。”

“为了平息物议,皇上命大学士与大理寺卿一起祭祀,并与我做了道场。”

说着,蔡善感激一拱手,“有赖于此,我的魂魄方才能入地府,又因素有孝名被点做一方土地。”

林阳心道,拉倒吧,好好一个会元就被鬼害死了,还在皇帝那挂了号,肯定得补偿一二啊。

这个不重要,林阳问道:“那你魂魄之前去哪了?”

蔡善道:“我能记得的时候便已经在地府了,之前的事情并无记忆,不过听判官说,那女鬼应该是要摄了我的魂魄走才掏心的,只怕我的魂魄当时真的被摄去了也说不定。”

这就有点儿道理了,林阳点头,道:“那应该是,不然你们不能闻起来味道差不多。”

蔡善一楞,问道:“什么?”

林阳道:“味道啊。我去你说的那几个人家里附近都转了一圈,闻着觉得奇怪,又去你庙里转了一圈,果然就是跟你一样的味道。”

奇怪的没有任何负面的味道,反而全是带着香火气的冷香味。

蔡善这回真的愣住了,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他找不到,若是如此,那么谁都可能发现端倪,唯独他什么都发现不了。

说是“味道”,其实是一种比喻,更像是把善恶、强弱、出身跟脚等等构成一个人或者非人的因素量化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你是个正经被册封过的阴神,那个就是个女鬼,就算她能模仿你原来的魂魄,封神之后应该也没办法吧,她到底怎么做到的?”林阳很好奇这一点。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做到的吧,不然不是乱套了。

然而蔡善也不知道原因啊。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大眼。

蔡善审美品位很高,梦里布置的场景也是精致素雅。

林阳心说我是个半路出家两眼一抹黑的,你是个阴神,怎么也啥都不知道。

蔡善心说,我就是个新土地公,庙小位卑,你纯正的道家正法都溢出来了,一看就来头很大,怎么搞得跟个乡下妖怪似的,也啥都不知道。

蔡善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真相了。

林阳的见识连个乡下妖怪都不一定如呢。

就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天都快亮了。

林阳自认不是什么福尔摩斯,没那聪明脑袋瓜,只能使笨办法,便道:“行吧,你想想有没有地府还是哪里的熟人可以问问怎么回事儿的,我再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线索好了。”

事实证明林阳还是太嫩了点儿,这闲事当真不是好管的,一个不注意就是引火烧身。

第一百零十一章绝世大魔王

…………………………

从蔡善那里刚回客栈。

林阳就感觉到有大量妖气埋伏在客栈里。

啧,还是飘了。

林阳自嘲了一下,也没多在意。

手心真元暴涨,巨大的防hu fǎ术迅速扩张,把周边几个空着的院子都笼罩进来,保证外边儿的普通人什么都不会发觉,也根本进不来。

搞定。

至于院子里头,砸了就砸了吧,反正应该赔的起。

林阳凶残地咧嘴,真元凝于拳挥着拳头,大力往一个朝他扑过来的恶鬼头上狠命砸落。

噗地一声,那恶鬼就被砸成了个烟花。

可惜,没完。

过上一阵子,那个被砸散的恶鬼就还能聚回来。

林阳也不怎么失望。

他本来都没指望自己的拳头能真的伤到鬼魂,那东西毕竟没实体,而且他之前也没打过。

不过显然,虽然不能一击致命,但他的真元对灵魂的攻击还是生效的,重新聚回来的恶鬼力量显然远不如初,连形体都要散不散的。

然而,麻烦的是,原本挺大一个院子,这会儿挤得跟春运候车大厅差不多,也不哪里凑的这么一群乌合之众。

不仅有恶鬼厉鬼,还有恶妖,总之就是没有一个闻起来不臭的,乌央乌央地,从视觉和嗅觉上充分制造出一种丧尸围城的效果来。

林阳觉得自己好像在打真人版的生化危机。

嗯,他在黑网吧打过工,游戏还是知道几个的。

被恶臭的味道搞得十分暴躁,林阳干脆把嗅觉封了,抡着拳头一个恶狼扑羊,冲进包围圈就是一顿暴打。

林阳的身手是从实战中磨练出来的,完全没有套路章法,更谈不上什么招式,单纯就是凭快和狠。

咔嚓——

一个脸上长着花里胡哨斑纹的妖怪被林阳一拳头砸断了脖子,一脚被尸体横着踹飞,巨大的冲击力顿时把包围圈扫出一个空挡来。

林阳借机冲上了假山,再借力一个飞跃,跳上楼顶。

这群恶鬼和恶妖可不是丧尸,灵敏得很,迅速冲林阳又围了过来。

林阳舔了舔犬齿,锋锐的齿尖带来一丝疼痛,稍微让他在失控边缘冷静了一下。

以为他要逃吗?

别太天真了!

兴奋地咬紧牙,掀起嘴唇,林阳居高临下,利箭离弦一般就是一个俯冲。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片混乱喧嚣之中,极快地接连响起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林阳专门盯着妖怪揍。

准确的说是专门盯着妖怪的脖子揍。

揍鬼怪没什么手感,还是妖怪好揍,可以拳拳到肉,或者说,拳拳断骨。

跟小柳打惯了,这些小妖怪的动作相比之下慢得可以,轻松躲开那些黑漆漆的爪子和留着口水露着尖牙利齿的大嘴,林阳拳拳不落空。

于是飞起来往林阳身上扑的那些妖怪就跟下饺子一样霹雳扒拉从半空中往下掉。

没来得及飞起来的和不会飞的也没能逃过一劫,都被林阳当成了踏脚石,顺便脚下一个用力,石头,哦,是脖子,也都断得很痛快。

可惜了,此处应该有段燃炸的背景音乐的。

不过这些脖子断裂的声音也算是有节奏感了。

林阳的唇边甚至不自觉地一直带着一种恣意冷酷的微笑,笑容中充斥的暗黑几乎要四溢出来。

林阳的动作太快了。

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或者一阵夹着飓风。

快得这群挤了一院子的鬼怪拍马都追不上,转瞬间,围攻者中的妖怪们就被照着脖子撅了个七七八八,零星剩下几个都怕了,缩在鬼怪们的身后,瑟瑟发抖。

林阳一身黑衣,已经长长了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肆意张扬。

战况从一开始就是一面倒的,好像狼入兔群,与其说是这一群妖妖鬼鬼的来找他的麻烦,不如说它们是送上门来给林阳活动身手的。

看那些被林阳杀怕了的妖怪的表情,大概在它们眼里,在妖鬼群里大开杀戒横行无忌的林阳和绝世大魔王也差不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它们也没往院外逃,要知道有这么多鬼怪“掩护”,真心想要逃走,说不得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成功的可能性的。

林阳饶有兴趣地瞥了这几只一眼,奇迹般地竟然没有对它们赶尽杀绝,反而转头对着那些烦人的鬼怪去了。

鬼怪们大概是有些误解。

因为除了一开始砸散了几个之后,林阳就没再对鬼怪出手,都是盯着妖怪打,就觉得林阳应该是拿它们没办法。

个个有恃无恐地尖啸着往林阳身上扑。

林阳是把嗅觉封了,可这视觉伤害也没好到哪去,密密麻麻的鬼怪嗖嗖地从四面八方飞扑过来。

好像被飓风卷起的漫天塑料袋,跟苍蝇群不相上下的烦人。

然而,鬼怪们的想法完全就是个误会,林阳只是觉得揍它们的手感不好而已。

毕竟鬼怪们可没有骨头,能让林阳一棍子下去就得到一个痛快的脆响。

不过,跟砸水袋一样的手感,打多了,也颇有趣味,聊胜于无。

就是这群鬼怪被砸散了还能重聚,数量一时半会儿下不去多少,看不到立竿见影的成效这一点还是不太爽快。

这些鬼怪看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明明被砸散了之后就算重新聚回来,力量也会损失掉不少,基本上一般来说被砸个几次也就差不多魂飞魄散了。

即便如此,它们也跟那几个被吓破胆的妖怪一样,没有逃,甚至还要更有“骨气”一点。

还是前赴后继地挥着白惨惨的手和黑漆漆指甲,张着血盆大口,红着眼睛,披头散发地往林阳身上扑。

嗯,林阳真的很不愿意把自己比喻成什么味道不佳的物品,不过这群恶鬼真的太像苍蝇了,简直不屈不挠。

砰砰砰砰——

恶鬼被砸散的声音连续炸响,一片一片被击散的鬼魂跟烟花一样。

明显就是以卵击石,这群恶鬼却像是末路凶徒,被激发了凶性一样,反而比之前更狠了,宁愿魂飞魄散也要硬挺着几乎要散开的魂体往林阳身上挠。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恶鬼被砸散的声音听久了也蛮带感的,林阳越砸越顺手。

鉴于妖怪被揍得只剩几只,总体来说这群闯进小院的不速之客的数量还是少了不少的。

不过鬼怪的数量本来就比妖怪多,看着还是挤。

第一百十二章鞭尸

不过鬼怪的数量本来就比妖怪多,看着还是挤。

林阳正打得畅快,就听到一声暴喝。

“阿阳——”

出门逛夜市的小柳几人回来了。

小柳被林阳放行,穿过林阳设的结界,落地化出原型,巨大的柳树凭空拔起,后面两只狐狸也都现出了原型。

胡二长啸一声,张嘴就是一顿烈焰熊熊。

眨眼间小院里就成了一片火海。

恶鬼们还有那几只苟延残喘的妖怪在烈焰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扭曲挣扎着,连同地上被林阳揍死的一众妖尸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再被小柳的柳条一顿乱抽鞭尸。

啧,没得玩了。

小柳他们是特意赶回来的。

这么一大票妖鬼联合军团跟蝗虫一样招摇过市,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的,再加上林阳忽然爆发的真元瞬间隔绝了所有异常的气息。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群妖鬼是专门冲着林阳去的。

小柳根本就没有担心,以林阳的实力,那群乌合之众只不过是送菜,但还是一着急就直接冲回来了。

正好看到林阳被一群恶鬼团团围住,顿时暴怒,给他们来了个鞭尸。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林阳看了个仔细,发现他是真的连个小擦伤都没有,小柳这才平息了怒气。

理智一回来,马上化为人型,作淑女形象,也很快就想明白刚才那画面是怎么回事了。

她好像干了扫兴的事儿,破坏了林阳难得的乐趣。

小柳是真的很了解林阳的情绪,别看他现在还是那么一张冷冰冰的面瘫脸,可是周身的感觉是很轻松愉悦的。

小柳认识林阳这么久,都没见过他有现在这样放松的时候。

很正常。

林阳常年都在警惕和戒备周围的一切人和事,神经从来都紧绷绷,心里淤积的怒火就像是一座火山,一直在咆哮,却被控制着从未有机会爆发。

如今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这么一场,当然舒服很多,就是可惜了,小柳的动作太快,还有那么多“怪”可打呢,游戏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林阳有那么点儿小郁闷,不过小柳的关心他还是别别扭扭地觉得受用的。

这也就是小柳,换了别人,林阳心里都肯定要往阴暗的地方发散思维一下。

小柳可不知道自己在林阳心里居然有这样的特别优待,还在那卖萌求原谅呢。

这可真是近墨者黑。

这才几天的功夫,都跟那只小白蠢狐狸学会卖萌了。

虽然不如白狐狸好撸

那也还是萌!

林阳手心有点儿痒痒,他真的不是故意来着。

忍了忍,没忍住,把锅推给今天心情好的头上,放纵自己伸手往小柳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小柳顿时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为图一个清幽,他们住的这家客栈位置比较偏。有多偏呢,隔着一条河,再翻过一座小山包就是城墙了。

客栈的占地面积很广,离的近的都是城中富户们住的地方,而热闹喧嚣的夜市则远远的在城那头。

发觉不对劲儿,小柳是飞速奔回来的,要不是还有点儿记性,他还想干脆变回原形直接飞呢,那更快。

小柳眯着眼睛被摸头发,愉悦的抱住了林阳。

胡二再怎么厚脸皮也觉得这画面有点儿没眼看,忽然想起什么,拎起手里的白狐狸崽子放到眼前。

白四一脸无辜,耷拉着尾巴和四爪,狗狗眼。

胡二看看他,再抬头看看自家xiao jie。

几个来回之后心里发狠,不能再让这小崽子作妖下去了,看这才几天就把自家xiao jie都给带坏了。

白四不知道自己前途即将坎坷,犹自羡慕敬畏又向往地看着大发神威过的林阳,畅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xiu liàn到这个境界,好威风啊!

见胡二他们看过来了,林阳抓紧又摸了两把,便不再动手,跟班面前好歹也得给她留点儿面子。

奈何小柳不领情,见林阳收手了,卖萌也不摸了,抓着林阳的手搭在自己头上自己摸了起来。

胡三素来是不多话却会干事儿的,这会儿也不吭声,给小柳和林阳行了个礼就进院拾掇去了。

胡二也拎着白四跟在后头,不过他的情绪没有胡三收拾的好。

看两个跟班离开,林阳立马抽手,径自转了个身往依旧屹立不倒的小楼走。

胡二到底是个玩火的行家,对妖力的掌控力依旧妙到毫巅,并没有伤到除了那群妖鬼之外的花花草草。

而感谢高效率的胡二和胡三,他们今晚上不仅能有地方可以睡,有东西可以吃,甚至还能洗个热水澡去去霉气。

而且看样子,在这两位家务大拿的处理下,院子的恢复情况也十分良好,他们大概不用赔多少钱。

热乎乎地吃了两碗大肉小馄钝,捧着杯热茶坐在窗边。

院子里被胡二的狐火烧了一遍,林阳又施法用水彻底洗了一遍,现在到处都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月光下晶莹剔透,反射着微微的银光,空气清新冷冽,十分干净。

就是可惜了那几株腊梅,树枝被折断了不少,只剩下几朵残花还执拗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洗了个澡出来的小柳就坐在林阳对面,也不吭声,就那么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林阳倒是没什么愧疚或者心虚的情绪,不过这个眼神攻击也是到位得让人难以忽视就是了。

无奈地转过来,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柳顿时露出笑脸,赶紧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群不要命的来找你麻烦啊?”

林阳揉揉额角,也觉得有些头疼。

他现在深度觉得自己是被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土地给坑了,还是个很难爬出去的深坑。

果然,有资质能当官的都是个切开黑,何况人家现在还真的当了好几年的官了。

阴神也是官呢。

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何况林阳其实并不想把小柳也一起坑进来。

抬眼一瞅,小柳还在那眼巴巴地等呢。

都已经被追到这里了,除非他现在就立马跟小柳他们分道扬镳,否则该说还是要说的。

第一百十三章作恶多端的味道

天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这不过是件简单的事情,又不想太得罪地头蛇,就上了贼船。

如今想想,若事情真的那么简单,白家就在近便,辛十四娘又是在籍的仙子,蔡善找她不是更方便。

只能认命,自己的心眼还是不够多,脸皮还是不够厚。

常年颠沛流离,林阳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与人交流的经验,眼下这种明明就在避免却还是把人带进坑里的状况让他觉得有几分尴尬。

再加上从头开始说上一大篇话解释实在是太麻烦了,他干脆就把一直帮他到处打探消息的胡二叫过来替他说,他再补充几句前因后果。

小柳听得津津有味,这对她来说大概和故事也差不多。

不过胡二知道的也不是全部,事情发展到之前那个局面,林阳也不是很能理解。

顺便,他还有了来到这个没节操世界之后的第一次“艳遇”。

十分诡异的“艳遇”,诡异到让林阳对这个世界竟然生出些讨厌的熟悉感了。

反正是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桃花,没遇到过,也没想过。

还习惯性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浑身都是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感还有煞气,这种情况下都能完美避开其他更好勾搭的富家公子。

专门盯着他来,根本就是在脸上写了“有问题”几个大字好吗。

这段胡二并不知道,关键还承上启下是个挺重要的情节不说不行。

对着小柳天真无邪眼巴巴等着的眼睛,还有屋里其他几只看着不在意,其实都竖着耳朵在听的几人,林阳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尬破天际。

……………………

第二天一大早林阳就让胡二陪自己按照线索zhǎo nu鬼去了。

晌午

林阳正坐在个路边的野酒肆里歇脚。

所谓野酒肆当然是相对于正经酒肆来说的,没有固定的店面,有点儿像是林阳熟悉的那种夏天盛行的撸串喝啤酒的小摊。

但比那个高级,虽然大小不一,但都有临时搭建的店面,有些还大费周章的弄得很是风雅。

这种野酒肆一般在有大港口的地方比较常见,平时随着往来的商船货船走,在船上的时候也兼职给商队当当厨子。

遇到合适的地方就下船支起酒肆招揽生意,待得差不多了就重新找个船队跟着离开。

也所以,野酒肆里能尝到天南海北不同风味的菜色,能喝到比较稀罕的外地酒。

挺受欢迎的。

林阳带着胡二已经在苏州城里没头苍蝇似的转悠了两天了,还是什么线索都没发现。

想人家地头蛇,还是正经阴神的土地爷三年了都没发现的东西,他们这么瞎转悠两天就想发现,别开玩笑了。

林阳本来也不是非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不可,不过是土地爷亲自出面郑重的请托,让他觉得不太好直接推辞,又稍微有点兴趣罢了。

林阳不像是小柳,对吃喝玩乐什么的无比热衷,能有点儿事情做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不过他也开始觉得这也许并不是个好主意了。

打定了要撂挑子的主意,便把胡二还打发回去跟着小柳,林阳自己出工不出力地在街头闲晃。

准备再意思意思找个一两天,就跟那个土地老爷说办不到好了,反正到时候他们也差不多该离开苏州城了。

街道和街市本质上其实差别不大。

虽然没有后世那些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和震耳欲聋的各色土味嗨歌。

但街道两旁依旧布满了各种吸人眼球的牌匾布幔,店门口也少不了招揽生意的吆喝、小唱甚至百戏歌舞。

林阳顺着街市一直走,街市尽头是个小码头。

苏州城里多水道,这种小码头很多。

傍晚的时候最热闹,下了工的船工水手,无事可做的闲汉,还有来找新鲜公子哥儿们都会来这儿绕绕。

沿着水有不少各色小摊子。

吃喝玩乐的应有尽有。

林阳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那家生意特别好的野酒肆。

店铺倒没什么新奇,就是个普通的简单木棚子,顶多拾掇得干净齐整,门脸上挂了两盏挺漂亮的荷花灯笼。

天色擦黑,烛火透过描画染色的灯笼发出润黄中混着淡粉的光,在一片喧闹繁杂的港头摊子里很是扎眼。

透过打开的窗子,能看到里面高朋满座。

是真的“高朋”,看服色就知道个个都是至少有点儿身家的富家子,都穿得人模狗样儿的。

捯饬的溜光水滑,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各个都摆出一副风流潇洒的姿态争奇斗艳着。

挺新鲜,但这都不是引起林阳注意的关键。

关键是他闻到了一股近来变得有点儿熟悉了的“恶臭”,一股子作恶多端的味道。

这可比什么新鲜的外地酒和特色菜更稀奇。

林阳有些“见猎心喜”,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见有新人,一屋子公子哥都看了过来。

林阳身上衣服配饰都是胡二两人给打理的,每样都东西都价值不菲,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有来历的。

这群公子哥再怎么满肚子酒色,满脑子草,到底还是大家出来的,眼色什么的也还是有一点,尽管不满,也没人上来就赶人。

林阳环视了一圈。

这野店不大,也就七八张桌子,都被坐满了。

别说林阳不愿意,就是他愿意和人拼桌都找不到空地方。

正在这时,后门的帘子一掀,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女,生得艳丽绝伦,容貌比林阳之前见过的辛十四娘甚至都要盛上几分。

俏生生地往店里一站,展颜一笑,顿时满室生辉。

充分解释了为什么这间不怎么起眼,菜色看起来也一般的小店可以吸引这么多富家子。

店里的公子哥们带着他们身后的随扈和小厮们都看直了眼,手里的酒洒了满衣襟都不知道的。

林阳脸色不变,手里不动声色地把球棍握紧了些,调整了个更方便出手的位置。

对常人来说这姑娘或许步步兰芳,对林阳来说,他只闻到了一股子鱼腥一样的味道。

第一百十四章聊斋志异,谢秋容

林阳脸色不变,手里不动声色地把球棍握紧了些,调整了个更方便出手的位置。

对常人来说这姑娘或许步步兰芳,对林阳来说,他只闻到了一股子鱼腥一样的味道。

意味着,这姑娘也许自己手上没有沾染性命,但至少也跟那个附了身给人家当儿子去的“珠儿”一样,是个伥鬼。

对的,这是个实打实的女鬼来着。

正在zhǎo nu鬼,这就冒出来一个,林阳不确定这里边儿有没有什么联系,想着那就走着看好了。

那少女也发现店里已经坐得满满登登了,秀美的眉头微蹙,有些为难。

看得在座的不少公子哥心疼不已,就差把同桌的那谁谁,一脚踹走好给美人儿腾地方了。

不过没等他们真干出这事儿来,少女就重新展颜,启齿道:“客官不嫌弃的话,里面还有张桌子,是小女和祖母平日里用的,且先将就一下,小女再奉上一壶佳酿全做赔罪如何?”

声音娇美婉柔,几可让人闻之忘俗。

店里的公子哥儿们听得直眯眼睛,这个享受啊。

等反应过少女说了什么,他们就怒了。

好酒不好酒的倒在其次,这小子是要能登堂入室啊!

凭什么啊?他们来了这好几天了,一坐坐半宿的都还没这待遇呢!

这会儿都开始同仇敌忾了。

林阳想看看这是玩的什么花样,毫不在意背后能把人烧成蜂窝煤的那些羡慕嫉妒恨的视线,示意少女带路。

少女微踮着脚替他掀帘子,抬手间衣领一偏,露出一抹如雪似玉的肌肤。

林阳视而不见,干脆地一侧身就进去了。

店不大,后门出去就是灶房,倒是很宽敞。

临窗一口大灶,边儿上一个柜子,装了各种瓶瓶罐罐,桌上地上还堆了鸡鸭鱼肉干鲜菜蔬的堆了不少食材。

灶上就一个老婆子在忙活,头发花白,还有些驼背,动作倒是利索。

听见有人进来了,一回头,笑容又热情又慈祥,瞅见林阳,似乎有点儿疑惑。

“小容啊,这位是?”

林阳微眯着眼睛正在打量那个冒着浓重臭气的婆子。

女鬼忙回道:“奶奶,这是新来的客官,店里坐不下了,我便请这位郎君进来坐里面那张桌子。

”说着,回头冲林阳半垂着头,娇柔地笑了笑,道:“还赖客官不嫌弃。”

那婆子便道:“如此赶紧让客官上座,再把好茶好果子给客官送去,屋里杂乱,千万别委屈了这位郎君。”

女鬼应了,带着林阳从灶房另一侧的门进了里屋。

这里屋一点儿都不像是那祖孙俩说的杂乱逼仄,反而齐整的很。

一张布着帐幔的雕花木床,墙角一盏绘了四季花卉的素纱宫灯。

地上虽只铺了一张厚草席,草席上也是细细编出了花样的。

临窗一张四方桌,桌上放着个白瓷的矮胖花瓶,里面插了几枝腊梅。

这看着全然是个闺房,可不像是普通待客的地方。

屋里还有个铜香炉,正冒着丝丝袅袅的烟雾,香气清甜温软。可惜,香味却压不过这屋里萦绕不去的那股子腥臭味儿。

实际上整间店里都是这么一股子臭味儿,只不过这间屋里更重而已。

好在还比刚才那个“婆子”身上的味儿强不少。

这种地方的东西,别说轻易不能吃,就是能吃,他也吃不下去。

林阳扫了几眼,就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了,说来这屋里一共也就两张椅子。

女鬼把林阳让进了屋子便出去了,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门一开,女鬼端着个托盘回来了。

托盘里放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

要不是放在这个地方,那几样点心看着倒是挺有食欲的。

不过别骗他没见识,如今苏州城里有名的点心就没有小柳没吃过的。

这几样前几天小柳才刚给他打bāo guo,分明是那个叫什么的老字号家的。

对林阳心中吐槽一无所知的女鬼还在小心地把盘子往桌上放。

她身上穿了的是淡紫色的袄裙,下摆和领口绣了卷草纹,还用深紫色的绣线绣了好些细碎的小花。

袖口又宽又大,女鬼不得不用一只手揽着袖子,露出一截藕臂。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带了金丝绞成的腕钏,一环一环的盘旋而上,没入袖中,很是引人遐思。

小小尖尖的下巴收着,长长的羽睫低垂,眉目之间似喜似嗔,又似带着一抹轻愁。

可以说是把you huo写满了每一个细节,偏偏又含而不露,不着痕迹。

也是技术含量很高了。

可惜遇到的是林阳这么个从来没解过风情的,他眼下就想知道一件事而已。

上下打量了女鬼几眼,林阳问道:“姑娘贵姓?”

女鬼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抬头时已经是一片笑意,娇羞道:“小女谢氏。”

秋容!

晴天霹雳,裤衩一声。

林阳就是再孤陋寡闻,这个名字也还是听过的。

路上遇到个女鬼,女鬼的名字叫做谢秋容,蒲松林的聊斋著名的几大女鬼之一啊!

愣了一两秒,林阳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

不过理智还是在。

秋容殷勤地给他斟了茶,有些俏皮地把托盘抱在胸前,口齿伶俐地给他报菜名。

口音里带点儿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娇柔婉转,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儿自豪又有点儿期待的目光盯着林阳看。

仿佛是知道了答案再回头看题目的感觉。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看林阳对之前的套路都不动声色,立刻从婉约型自然过渡到俏皮型,还附加美食攻击。

可惜林阳不是小柳,对吃的真的没那么执着,也没那么多研究。

等秋容巴拉巴拉地说完了一长串店里的特色菜,林阳也左耳听右耳冒的没听进去半道菜名。

不过不要紧,“一荤一素,捡你们最拿手的上,酒也要最好的。”

林阳维持了一个有钱话不多的人设,无论秋容再怎么释放魅力,也不动如山,充分表现了爱美食不爱美色的特性。

无声交手一个来回,秋容暂时败退,双方都默契地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一百十五章逼良为娼的老鸨子

女鬼干脆地退了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林阳把手指虚悬在茶杯上。

杯里的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被提拉着向上,跃出杯子,在空中形成一条小鱼儿的造型,还颇有灵性地甩了甩尾巴,像是很不满自己被污染了一样。

换个人八成会觉得杯里的茶水异常香浓,林阳却只闻到了一股死了三天的鱼散发出的腥臭味。

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料,怪不得那女鬼放弃的这么轻易。

这小店其实简陋得很,就是用木头混点儿泥临时搭起来的那种,这间所谓的里屋和外面待客的大堂就隔了一个厨房两面墙。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隔音效果出奇好,林阳几乎听不到一墙之隔的灶房里的动静。

屋里的香炉袅袅的冒着烟,茶壶里装着加料的茶水。

糊弄个把的富家公子是足够了。

林阳把水鱼儿拍散,水汽化为无形,顺着墙上的缝隙和门缝钻了出去。

有水的地方都有他的耳目。

借着水汽,林阳清楚地听到了灶房里“祖孙”俩的对话。

那婆子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慈祥热情,变得像是活吞过热碳一样的粗粝,八成是以为没人能听到,就恢复了原本的声音。

“你说你没得手?”语气很不满。

秋容慌忙解释道:“都是孙儿品貌不堪的缘故,且那郎君看来对好菜色和好酒的兴趣更弄些,故而”

“老婆子”发出了“嘎嘎”的笑声,语气一变,安抚道:“乖孙,哪是你的错,都是那小子不长眼罢了。

去看看那小子喝了茶水没有,若是没喝,就等我好好露一手给那小子尝尝。”

秋容连忙应诺。

那个婆子该不会和兰若寺“姥姥”一样是个逼良为娼的老鸨子吧。

林阳难得的皱了下眉头,脑袋里头控制不住地蹦出各种回忆画面。

他有段时间曾经在饭店打暑假工,那个老板就喜欢放一些有的没的的老片子。

老板最喜欢的还是老港片片子,在店里翻来覆去放过好多遍。

片子里那个老鸨子,阴阳怪气,雌雄同体,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不过,推门而入的秋容与那部电影里全然不同的长相把林阳从“恐怖”的设想里救了出来。

顺便忍不住对比了一下。

必须说,两者可以说是同等级的měi nu,但和电影里那个“女鬼”相比,眼前这个反而更像是个人。

无论是皮肤上透出的血色,还是灯光月光下的影子,以及脚步声都毫无破绽。

比较起来,大概只有之前遇到的那个鬼书生可以相较了。

不过人家那个叶书生是因为自己修有功德,又有文昌运的恩人愿意照拂,才得以如常人一样行走阳世。

这位可就不一样了。

在林阳的感观里,应该行带香风,如明珠美玉般耀室生辉的美人,实际上周身一股鱼腥味。

影子里蠢蠢欲动好像纠缠在一起的一窝泥鳅还是长虫什么的都是秽孽之气。

女鬼整体倒还是个美人,可惜,再这么助纣为虐下去,就算她没有直接沾染人命,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客官,”秋容依旧是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些冷盘之类的下酒菜,往林阳面前的茶杯看了一眼。

见里面的茶水依旧是满的,茶壶也没被动过,便知道林阳根本没动过茶水。

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尴尬的样子,道:“客官可是不喜欢这茶?”

林阳不吭声。

那条水鱼儿出去溜了一圈就又被他弄回茶杯里了,他是可以换杯干净的水,不过在这个臭烘烘的鬼地方,一点儿东西他也不想入口。

别管秋容表情做得多美,林阳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茶水能不能喝你没点儿数吗?

秋容见机也快,马上道:“不如小女给客官再去换壶好茶过来吧。”

说话的时候落在林阳身上的眼神忍不住露出了些打量的意味。

林阳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热菜快点儿。”

“哎,”秋容应道,“小女这就去催催。”

不得不说,他其实有点儿好奇那个老鸨子所谓的“好手艺”究竟是什么东西。

趁着空挡,他顺便也让水鱼儿也去外面那些公子哥儿的桌上巡游了一圈。

他的茶水加了料,没道理外面那群公子哥儿桌上都是人能吃的东西,别跟他说那个什么姥姥还是个厨艺高手。

再怎么被色迷了眼,端上猪食也肯定要被掀桌的。

结果也不出所料,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怪,怎么那么多张桌子上一盘菜都没有。

那些酒水茶水也都是加了料的,却和他这个不同,只是致幻,让那些公子哥以为自己已经吃到了风味独特的美味。

反正他们只要美人当前,应该也不在乎自己吃了什么。

说来这还真算不错了,没借着幻术用什么死老鼠死人骨头之类的糊弄人。

不过,怎么偏到他这儿就变成了要命的“好料”了呢?

林阳眯起眼睛,开始觉得这里头说不准真有事儿。

没多一会儿,门又开了。

还是秋容,还是那个托盘。

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林阳就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完全是给自己插了一面大旗。

托盘上一个大碗,一个盘子,里面的“菜”都还是精心摆盘过的。

盘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骷颅头,这还不算,蛇一样的藤蔓植物从黑洞洞的两个眼眶空洞里爬出来。

缠在骷髅外面,跟好多蜿蜒的青筋似的,好死不死的还正好在头盖骨的位置上开出一朵小紫花来。

这又恐怖又恶搞的视觉效果也是绝了。

比较起来,大碗里面的东西就逊色多了,一条真正的已经烂了一半的死鱼盘在里面,跟同样的藤蔓缠在一起,上面没有花,却有好多蠕动的蛆。

简直是用实力让恶心他妈给打开了大门——恶心到家了。

坑爹呢吧,这是。

弄这些玩意来是逼他掀桌吗?

这让他连虚与委蛇地装个样子都做不到啊!

林阳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把这家茅坑店给砸了算了。

第一百十六章苦心落沟渠

到底是被威逼役使为伥鬼多年还能保存自身,甚至还能被当做心腹反过来借机稳固壮大一下自己魂魄的人物,哦不,是鬼物。

秋容对危险的感知可谓灵敏。

胆子也大。

林阳就见她小心地捏住他的袖子一角,轻轻地晃了晃,委婉道:“客官若是吃不惯奶奶做的外地菜色,不如小女陪客官到前面街上找些可口的吃食如何?”

“正好店里已经打烊了,小女来了苏州城这好些天,也都还没有机会好好到处看看呢。”

小女儿撒娇一般的语气,袖子里伸出的纤细手指捏在林阳袖子深色的布料上,嗯,视觉you huo效果依旧拔群。

秋容的眼睛生得尤其美,双宜喜宜嗔的杏核眼,眼位微微下垂,楚楚可怜,眼波流转间就是千言万语。

林阳压着脾气瞅了瞅,就解答出一个意思有事儿需要私聊,约不?

有意思。

他就觉得这个女鬼好像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就算屋里点着香,他中没中招还是挺明显的吧,他又没装。

那个老鸨子还敢把这种东西端上来,就说明秋容没说实话。

那就约呗。

大概是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林阳对叙述故事没经验。

完全没有什么着重描写和一笔带过的技巧。

于是把当时的心里活动也原样给描述了一下。

小柳还没什么,胡二和胡三就渐渐的开始表情不太稳当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在装壁花的白四心里的求知欲和吐槽欲终于rěn wu kě rěn地爆发了。

作为这里头风月场上打滚经验最丰富的一个。

白四实在是没见识过有哪个男人在被一个顶级měi nu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的时候还能分析细节的!

“您就没有半点儿动心的意思?那么大一个大měi nu,就算是女鬼吧。”

“那也是měi nu啊,人家都那么卖力了,您就光顾着分析她是怎么卖力的了?”

“就没想点儿别的?人家屋里连床都给摆上了啊。”

林阳莫名其妙,“有什么好想的?你在茅厕里还能想着跟蛆来一发?”

可怜的秋容,要是她知道林阳这种比喻,估计就算再怎么想要脱离苦海,也不会想着要抱林阳的大腿,而是想先把他打死了。

这是个太有味道的比喻,画面感十足,之前吃下去的东西都要在胃里zào fǎn了。

就是,好羡慕啊~

他的修为什么时候才能到这个级别呢,搭眼过去就能看穿真实,甚至闻一闻都能分辨善恶什么的。

林阳听不到白四的心声,不然他就会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级别在哪里了。

他比较好奇另一件事,就是那种被泡在水里当茶叶,放在“菜”里当辅料。

总之就是费尽周折一定要让他吃下去的古怪藤蔓植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林阳形容了一下那种植物的细节,对了,那个秋容的衣服上绣的好像也是这种东西。

现在想起来,虽然当时她看上去是很卖力地在对他施展魅力,实际上细究起来,还真是露了不少小细节出来提醒,或者说试探他。

小柳很仔细的听了,可惜听得两眼懵逼,跟着林阳一起眼巴巴地看着胡二和胡三,期待得到解答。

完全没把白四也放在征询答案的范围里。

白四再度体会到自己的蠢逼之处。

抱大腿就抱大腿,当初变什么原型变什么原型,搞到他好好一个白家内定的少当家。

大小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现在真的被当成个宠物看了。

白四决定洗心革面,坚决改变在大佬心中的印象,于是,他学会了抢答。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啊!”

就在胡二开口的前一秒钟,这个作死的白狐狸崽子再次抢走了他在自家xiao jie面前露脸的机会。

胡二恨得的獠牙都要露出来了。

眯起眼睛冷飕飕地笑看了这胆大包天的小狐狸一眼,默默地在心里又记了一笔小账。

白四已经完全沉浸在可以洗刷自己形象的兴奋中。

对胡二阴恻恻的心思毫无察觉,还在那精神抖擞地叭叭呢。

“那种东西应该是水莽草,有剧毒,吃了就死。

这还不算,死了之后还不能投胎,必须得找到下一个被水莽草毒死的替死鬼,才能解脱。

所以好些被毒死的水莽鬼等不及就会自己动手制造个替死鬼出来。

不过这种东西近些年已经没有人敢堂而皇之地拿来害人了。”

白四刻意卖了个关子。

小柳果然上套,眨巴着求知的大眼睛追问道:“为什么呀?”

白四立刻得意了,拼命压制上翘的嘴角,几乎要把尾巴也伸出来狂摇一下。

“因为牧龙君他老人家最恨这个。他老人家当年就是被水莽鬼害的,恨之入骨。

发誓要将所有用水莽草害人找替死鬼的恶鬼都除掉。

所以等他老人家因护持人间安宁的大功德得封了牧龙君之后。

就很少有人敢触碰他老人家的逆鳞,拿这东西害人了。”

牧龙君,有这么大威慑力,应该是个高位的神仙。

林阳又获取了个新知识,不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话一出口,他就想明白了,都怪白四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蠢了,都快忘了人家也是个有后台的狐狸。

果然,白四半是骄傲半是羞涩地说道:“从姨奶奶那听说的。奶奶怕我不当心冒犯了上仙,所以常和我说些故事,让我有个记性。”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这货还是踢到了铁板,差点儿就撞死在上面。

辛十四娘果然是个眼ming xin亮的能干仙子,奈何一片苦心落沟渠,蠢逼后辈不给力啊。

另外几人齐齐死鱼眼看白四。

小狐狸自然无法理解“听众”鄙视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内容不够精彩,赶紧爆了个“大料”。

“说起来,你们知道当初害牧龙君他老人家当替死鬼的是谁吗?”

“是谁啊?”小柳很乖地配合。

白四躬身伸头,神神秘秘地小小声说道:“就是牧龙君的夫人。

第一百十七章猛龙过江闯土地庙

牧龙君是家中独子,家中还有寡母,经人指点后去人家门前长跪求救而不得。

死后就把害他的女鬼抓来侍奉寡母操持家务。

本来是段孽缘来着,不过听说牧龙君的夫人,本来也是个很温柔贤惠的美人来着,最后倒成了良缘。”

嗯,长见识了,原来还有这种内情。

林阳抓住重点,问道:“怎么服了水莽草之后还有的救?”

白四道:“可以的,不过只限于被水莽鬼害的人,知道那鬼的来历名字。”

用名字喊三声唤魂

“挺好,下次要是再遇到你姨奶奶,肯定要和她夸夸你,连龙君的家事都知道,学问不小呢。”

白四:???

不要啊!!!

“所以呢,后来你跟那女鬼一起出去了吗?”小柳记性非常好地回头继续追问林阳的“艳遇”。

他还有点儿小吃醋,林阳都没怎么单独和他一起出去逛街的说。

“没有。”

“为什么啊?因为她太臭了吗?”小柳很疑惑。

看上去很纯洁,实际上小柳节操是什么根本没人教过她啊。

所以除了太臭了这个原因之外,小柳很难理解为啥林阳会有便宜不占。

林阳也是对这个大环境就是没节操的世界没什么可说的。

“因为没必要了。”

小柳:???

那个什么姥姥也是顺风顺水惯了,觉得自家孙女出手肯定万无一失,就迫不及待地跑进来要享用美食了。

结果被林阳干脆利落地反杀了。

老规矩,照着脖子,清灵剑一剑下去,两半。

实际情况是,林阳被电影里那个堪称童年阴影的姥姥的造型影响太深,好死不死的那个姥姥的原型也有条血红色的长舌头。

结果把林阳ci ji的狂暴了。

顺便把还打着自己小主意的秋容也给吓了个半死,连善后都不敢麻烦林阳半点儿。

反正隔天林阳再去看的时候,不仅那个什么野酒肆不见了踪影,甚至都没有半个人记得有过这么个地方。

林阳当时还觉得不愧是著名女鬼,手段就是不一般。

谁知道人家背后是有组织的,还不等林阳找过去呢,人家就主动找上门了。

胡二这会儿更后悔,“都怪我,该留个活口的,这下找不到他们老巢了。”

林阳摇头,道:“无所谓,留不留都一样,都烧了还省得麻烦。”

这倒不是他在安慰。

那群妖妖鬼鬼的连魂飞魄散都不怕,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不过,看着也不像是被控神志的傀儡啊,怎么就那么听话衷心地悍不畏死呢?

而且这先文后武的一次两次的都摆明是冲他来的。

林阳觉得要是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是那个“土地夫人”,那也不怪蔡善无计可施了。

不过!

这不是他要被坑进火坑甚至牵连到小柳他们的理由。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林阳已经很久没有愤怒的情绪了。

而现在,他感到了内心那滩水再度被怒火烧热了。

“我出去一下。”

应该已经没有遗漏的细节需要补充了,林阳决定趁着天还没亮,去找人算账。

小柳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林阳的衣服。

林阳同样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裤腰。

“你干嘛?”

小柳像个奋起反抗的留守儿童,“我要一起去!”

林阳:

林阳:“你去就去,松手别抓我裤子!”

于是最后变成大家组团夜入土地庙。

深更半夜的,一伙人气势汹汹跟猛龙过江似的往土地庙闯。

真的蛮蠢的。

但林阳也没别的办法找蔡善。

自从他觉得自己掉坑了之后,就很反感被蔡善入梦。

托梦就等于进入了他的梦里,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不可靠。

林阳不会托梦这技能,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被托梦,就用了最笨的办法不睡觉。

反正他如今也不是真的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

白四混在里面,战战兢兢。

辛十四娘跟土地爷关系不错,还特意给白四引荐过,让土地爷能多少照看点儿白四。

姨奶奶可是很看好这位土地爷的,白四被包夹在一群要去找茬的大佬堆里,十分无助。

怎么办,两边儿都是大腿,现在大腿和大腿要掐起来了,他夹在中间儿,这是要被夹死的尿性啊!

白四想多了。

脑袋里头的水像他那么多,不晃都有响的,真不多。

林阳本来其实心情真的不怎么好。

主要是突然蹦出个秋容的原因。

要是只有林阳一个人来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动个手什么的,反正他光棍一个,怕什么。

不过小柳也跟来了,他被坑就算了,总不能拖着小柳也跟着被连环坑。

林阳觉得自己被坑,的确是有道理的。

还没等走到土地庙呢,蔡善就主动自己迎出来了。

“这次不用托梦了?”林阳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蔡善苦笑地给他作了个揖。

林阳本来口才也不是多好,心气虽然还是不顺,也没再多说什么。

小柳在后头扯他袖子,他就顺势给介绍了一下,虽然他也不觉得在蔡善的地头上,他会不知道小柳是谁。

蔡善果然对小柳的态度也很尊重。

连一直跟在小柳身后存在感很低的胡二和胡三他都搭上了两句话。

十分八面玲珑。

难为第一次的时候他是怎么把自己包装得一副官场新人的样子。

林阳看得胃疼。

不过蔡善没家底这点倒还是真的,招待客人的除了几样果品之外,就还是寒月芙蕖的茶水。

只不过这次几个人都是真身过来的,所以这茶水喝下去,除了香以外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蔡善也干脆。

那么大一片跟蝗虫一样的妖魔鬼怪闯入城中,若不是林阳他们扛得住,只怕这城中顿时就要罹患重难。

到时候别说他这小小的土地之位保不保得住的问题,只怕就是他魂飞魄散也不足以赎罪了。

故而蔡善是诚心诚意地给林阳道谢,深深地一揖到地。

若不是身上穿着官服,就为了除灭妖魔鬼怪,救了一城百姓平安这么大的恩情,让他就地磕一个,他也是千肯万肯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功德

别说那群妖鬼是冲着林阳去的。

且不说林阳是为的什么惹得这一身骚。便是林阳真的扛不住,遂了幕后那人的心愿,那些妖鬼便真的能对苏州城秋毫无犯吗?

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

蔡善小心思是有的,但若说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那他也是真冤枉。

他重仕途不假,想做好这个土地的心也是真的。

不过现在去追求什么对错的问题也不是时候,他就算现在撂挑子也晚了。

“你确定这一切都是那个女鬼在背后捣鬼?”

林阳忍住了没把“土地夫人”秃噜出来,虽然他真的很想刺蔡善一把。

蔡善肯定地点头,“是她。”

小柳仰头想了想,疑惑道:“我记得被我一把火烧掉的那些鬼里至少有几个都是几百年的老鬼了。

阿阳不是说那女鬼顶多两百来年的鬼龄吗?她怎么办到的?”

林阳也很疑惑,“不仅如此,那些妖鬼看着也不像是傻的,明摆着就是打不过蠢送死,居然连一个逃跑的都没有?”

鬼死了就是没了,魂飞魄散了。

这都不怕,敢死队吗?

蔡善苦笑,“若是寻常的女鬼确实是不可能,但是她做得到。”

“哦?”

无双眼睛一起看过来,这里头还有事儿啊。

林阳也是服了,“都这个时候,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都一起说了吧。”

蔡善心道,这不是怕说出来之后被揍死嘛。

他也知道自己的确不太厚道,犹豫了下,还是勇敢地坦白了:“我魂归地府得封阴神之后,请请托一殿阎罗秦广王座下判官帮我查过,得知那女鬼姓洪,乃是前朝初年一位内阁学士家的女儿。”

“这位内阁大学士,”蔡善脸上透出讽刺,摇头笑道,“他本是晋时哀帝的丞相,晋末天下大乱,各地纷纷起兵,朝廷名存实亡。”

“当时有一伙山贼就趁着几家大势力相持不下,谁也不敢先对京城出手的空档,竟然直接就打进了京城。”

“那山贼头子也知道自己是坐不稳江山的,即便如此也要当几tiān huáng帝坐坐金銮殿过过瘾。”

“这位晋哀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重臣’连犹豫都没有的就把他卖给了那个山贼头子,转身就对杀了晋哀帝自立登基的山贼俯首称臣。

等到了前朝太祖鼎定天下,他又故技重施把那个山贼卖了当投名状。”

“可惜,前朝太祖可没那么好糊弄,给了他个大学士的名号让他当千金买骨里的马骨,却不用他。

最后他只得识相告老还乡。后来还有人在他家祠堂里挂了副楹联——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还挂了隔匾,赞他是‘三朝元老’。”

蔡善说到最后,十分解气的样子,看起来很想给挂对联儿的人鼓鼓掌。

小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那个“三朝元老”不是真的在夸人。

不过对联她就真的不懂了,于是很信任地小声问林阳,“阿阳,那对联啥意思?”

林阳的文化水平也一般,不过这个他碰巧还真知道,“王八无耻。”

小柳恍然大悟,“阿阳你好厉害!”

蔡善也赞道:“阳先生好捷才。”

知道这种老梗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倒是那个晋哀帝,哪个晋?

林阳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一无所知,捋了下也就是说这事儿还被扯到前前朝去了?

“所以呢,这个洪大学士是个不要脸没节操的,关他女儿什么事?”

蔡善道:“前朝太祖不用他,他便想要走后宫路线,想送个女儿进宫去吹耳旁风。”

“他的女儿都是养来媚上的,不止晋哀帝,就连那山贼的后宫里都有他的女儿。”

“洪氏也是被这么diào jiào出来的,还是其中最有天分手腕的一个。”

“可惜,前朝太祖不吃这套,洪氏进不了宫,又不想被父亲随意送人,没多久就抑郁而终,被随意埋了,洪大学士回乡之后就彻底成了孤坟野鬼,断了祭飨。”

“所以她才这么想有个人家,”白四还挺怜香惜玉地叹了一下。

林阳不是很能理解祭飨对鬼的重要性,不过他能明白这话的意思,“所以你是说,那个女鬼是个后宫斗士级别的偏执狂?”

蔡善略品了下林阳的形容词,点点头,“很恰当的形容。”

“还很恰当的形容?”林阳被气笑了,抓着球棍,道:“我现在很想帮你把形容也弄恰当点儿,照着你那个塑像来怎么样,你不是喜欢那样吗?”

“放心,我手艺麻利快,就一点点疼。”魂飞魄散那么点。

蔡善连忙赔罪,“在下一时玩笑,一时玩笑。”

小柳是无所谓啦,白四可被吓够呛。

林阳也就是痛快一下嘴,“算了,是我自己蠢。”

林阳认命了,但是小柳不干了。

复杂的东西她是听不太懂,但她靠的不是她的智商,而是她的直觉啊。

现在小柳就直觉她的好朋友阿阳被欺负了。

这让小柳痒痒的很想揍人。

可是出门之前荷花交代了不能随便揍人。

可这次是阿阳被欺负了,所以应该不算随便吧

小柳内心在思想斗争。

蔡善看人脸色还是很准的,就像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把事情都说出来,林阳肯定不会插手的。

为了不挨打,蔡善赶紧转移话题,“不不不,这都是在下的不是。”

“那洪氏往往在外污我名声想引我现身,此次在下也是想借阳先生引她出来,不想低估了她,竟掀起如此风浪。”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洪氏自己是没有这种能力的,必是借势得来,在下托梦给阳先生请托只在数日前,想来那被洪氏借势的大能者必然相距不远。”

蔡善一看林阳脸色不对,赶紧加快语速,连声调都不自觉地升高了:“阳先生之前除掉的那个恶妖就在下所知应是金华来的。”

“素来役使美艳女鬼勾引生人供它吸食,那秋容便是它手下众鬼之一。”

“恶名颇盛,可惜它投靠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大妖,使得有意除妖的人顾忌重重。不想被阳先生手刃,实乃一桩大功德。”

然后就要被那个“姥姥”的老大找上门对吧。

第一百十九章黑心肠

林阳已经无话可说了,索性直接问道,“那个后台是谁?”

蔡善面色一肃,低声说道:“来历底细不可考,实力本事极大,被一众妖鬼尊称为绿兰鬼王。”

很好,妥了,角色都齐了。

触底反弹,林阳这回反而平静了,盯着蔡善问道:“所以呢,你是什么意思?”

想让他们再组个队,开个副本,千里迢迢去把那个叫绿兰鬼王给杀了。

然后他这个土地爷肯定不能擅离职守吧,就在大后方坐等开箱子拿奖励?

天底下还有这么美的事儿?

这可真是长得美,想的更美。

蔡善的脸上露出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就算他这么想过,也不能这么说不是,“几位前辈容在下解释。”

林阳点点头,那意思,你解释啊,我听着。

小柳虽然没怎么懂,但阿阳生气了这事儿她发现了,于是不明白也跟着板着个脸壮声威。

胡二和胡三一贯地不出声,默默往自家xiao jie和少爷身后一站。

只有白四紧张兮兮地左看右看,坐立不安到快要抽过去。

蔡善手拄着膝盖,身体前倾,脸上三分尴尬,三分为难,四分忧虑。

“在下早已将有恶鬼在下官治下害人性命之事上报阴曹,奈何一直抓不到踪迹,阴差也无法抓捕。

此前见识了阳前辈的本事和义举,又得知前辈与胡家前辈为伴,下官便想能否借二位前辈之力将那女鬼找出来。

不想竟是低估了她,反倒拖累了阳前辈,这都是下官的不是。

下官不足为道,但那女鬼如今已是无法无天,这苏州城人口众多,还请两位前辈看在满城无辜百姓的份上”

林阳手一抬,止住了蔡善后面的话。

说的再好听,也不过两个词的中心思想。

利用,和道德bǎng jià。

先是利用了他,拖得小柳一起入坑,如今又要把所谓一城百姓的安危当做砝码拿来压他们?

他看起来这么胸怀天下正义凌然的吗?

“你是土地,苏州城里的百姓在你的治下,保护他们是你的责任。”

林阳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蔡善讲道理,“我愚蠢被你糊弄被你利用是我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你能力不够护不住你的百姓,丢官去职还是魂飞魄散都是你的事,你也别拉扯我们陪绑。”

说完林阳还特别耐心地看蔡善,似乎是在问他明白了没有。

蔡善当然明白了。

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看来当初确乎是有些走了眼,这位林阳先生可不像是之前他以为外冷内热。

不过,即便如此蔡善也没什么失望不满足之处了。

甚至可以说,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所以蔡善痛快地认了错,“阳前辈说的是,是下官能力不够,又贪心不足。”

林阳摇头,“你是太有能力了,胆子也大极了,你最好期望那个什么鬼王长点儿脑子,还有你的那位夫人别再找个什么东西鬼王的。”

“不然,就不知道你能扛得住多少人来一起撕你。”

事到如今林阳若是还不知道蔡善打了什么主意,他就不是心眼不够,而是缺心眼了。

按在桌子上的手指已经用力到泛白,林阳依旧没有动手。

“我们马上就离开,替你把敌人引开,也算是护住城中百姓的安危了,仁至义尽,不用谢。”

“走。”林阳起身。

小柳自然跟上,也跟着狠狠瞪了蔡善一眼。

胡二和胡三沉默地对蔡善行了个注目礼,跟在xiao jie后面离开了。

白四蠢是蠢了点儿,对这些弯弯绕还是比小柳脑子转的快多了,再怎么找理由也觉得土地爷这事儿办得忒不厚道。

毕竟还有长辈的情分面子在,他规矩地给蔡善行礼道别后赶紧颠颠儿地追了上去。

蔡善无奈地摇头叹息。

若是有别的办法,他又怎会愿意如此饮鸩止渴。

“那家伙真讨厌,”小柳还是没把事情从头到尾搞清楚,不过这不耽误她讨厌把阿阳惹生气的家伙,“咱们马上就走吧,不理他。”

林阳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你还有什么吃的想打包,赶紧想,可以让胡二他们马上去买。”

小柳被提醒了,很有紧迫感地哒哒哒跑走去找胡二他们报菜名了。

林阳必要的东西一直都习惯性地带在身边。

侧耳听见楼下小柳叭叭叭地数着一长串想要带着路上吃的东西,林阳嘴角翘了一下,纵身从后窗户悄没生息地离开了。

他开始就打算倒了宁波府就跟小柳她们分道扬镳的,如今提前一些也没什么。

月沉日生。

天边已经露出了青色。

林阳带着还在沉睡的小狐狸一路疾行。

知道小柳的跟班狐狸们的鼻子好使,他还特意多缠了一层法术在身上,尽可能地隔绝气味,争取不留半点能让小柳她们追踪到的痕迹。

他不能拖人下水。

林阳也不是什么受不了委屈的,掉坑就掉坑,只要坑不死他,再反坑回去就是了。

回头想想也是好笑,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遇到的这么些人里,对他尊重敬畏的是看在他背后那个“靠山”,如今设计利用他的也是看在他背后那个“靠山”。

算了,如今的状况已经好了不少了,至少他的实力与过去天差地别,且一直都在增长中。

林阳还有点儿基本的底线,为了防止造成什么连带伤害背上孽债,他一路都是避开有人烟的地方,专门捡着荒山野岭在走。

被盯上的是他,即使不追着他来,应该也不会去找小柳他们。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回头去找那个奸险的蔡善了。

其实要林阳说,既然大家都是鬼了,干嘛不把那个什么“土地夫人”的名分干脆坐实了呢,不就没这么多屁事了,还能白得一个“贤内助”。

反正那两个一路货色,一样的黑心肠,多完美的夫妻相啊。

林阳相信那个蔡善装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其实对那个女鬼的底细不说了若指掌,也绝对知道个七八成。

第一百二十章驱魔大神钟馗

不然怎么打一棍子就能憋出个屁来。前脚才有一群乌合之众找上门,后脚他就连那群杂兵是从哪来的都知道了。

林阳知道自己直觉灵敏,其实并不好骗,蔡善却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说一半藏一半的把他钓上了勾。

然后被拖上了贼船才发现,被藏起来的那是一大半,还特么全是重点!

所以,林阳相信蔡善说的那些什么被掏心被锁魂之类的事儿都是真的,不过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就有待商榷了。

那女鬼会因此能够在蔡善的搜捕中隐藏自己的踪迹什么的全是蔡善暗示的,而事实,也可能刚好相反。

那女鬼会因此掌握蔡善的动态,甚至,蔡善也能反过来追踪那个女鬼的举动什么的倒是很说得通。

知道答案往回退,破绽就多了。

也就是林阳初来乍到,人情世故不通,换了柳善词吴安仁之类的只怕早就发现苗头了。

蔡善虽然表现的亲和,骨子里高冷的很,这样的人会区区第二次“见面”就请人登堂入室,对坐喝茶?

林阳对这个没节操的世界真的真的是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了。

顺便,他也明白只有那个王昌倒霉地被吸干死掉了,因为只有那家伙跟蔡善一样,不停地在拒绝那个女鬼。

活生生地被迁怒死了。

王昌死了,肇因是好色。

他要是这回扛不住死了,肇因大概是蠢。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像白四那么好运,紧要关头也遇到个救星。

林阳不甚在意地想,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琢磨,这么看,辛十四娘只怕也在蔡善广撒网的对象里。

只不过可能人家聪明,没上勾。

或者蔡善觉得辛十四娘战斗力不够?

…………………………

“小二来三道凉菜三道热菜”

客栈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打瞌睡的店小二的掌柜。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的喊了两声,取下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应了一声就到后厨忙活去了。

“真是阴魂不散,杀了一批又一批,这女鬼是不是疯了,要不是自己此次在游历一个飞剑传书叫上清泉山师兄弟,直接踏平他绿兰山”林阳好发了好一通牢骚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在繁华的古街上有三人并排走着。

“大哥,好不容易有个时间休息,为什么我们还要来降妖除魔,天理不公啊!”三人中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抱怨道。还满脸怨气,好像真的很委屈似的。

“三弟,这降妖除魔就是我们的本分,妖物天下皆是,我们本来就不应有时间休息”被黑衣男子称做大哥的人回答道。

“是啊,三弟,你就别抱怨了,这里人杰地灵。可孕育出不少měi nu呢!呵呵。”另一个一身白衣男子说笑道。

“嗯?二哥,你什么意思呀!我是那种喜欢看měi nu的人么?”嘴虽硬,但脸上消失的怨气、随之而来的向往之情出卖了他。

“我可没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白衣人偷笑道。

“你说什么,我……”没想到黑衣男子耳朵真好使。

“咳,咳,别闹了,这次guān shi yin菩萨找我,说了一件重要的事。”二人见大哥发话,而且一听有重要的事也就停了下来听着。

“guān shi yin菩萨对我说,这新岳镇半个月前出现了妖孽作祟。”

“菩萨让我们过来查看,还说此事他不能插手,因为这对咱们是一个劫数,逾越不了的劫数。”

“劫?对我们来的?”那黑衣男子问道。

“是啊,不知是福是祸呀。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说了,天快黑了,去找个客栈住下吧,明天再去查异象之事。”三人渐渐走远,去寻找客栈。

自钟馗受封驱魔大神,带领两个结义兄弟柳含烟王富曲除魔卫道已经百年。

各路妖怪听闻天师之名虽然还没有到闻风丧胆的地步,但也是避之不及。人间也有那么一段没有妖孽出没的安宁生活。

但世间之事,往往是事与愿违。

太平盛世下,早已是暗潮涌动,蛰伏多年,只为出击的那一瞬。

东海之滨,新岳镇频发杀人血案,短短两月便已作案六起,且都是每月十五月圆之夜。

遇害者皆是年轻貌美还未出阁的少女,死时却是容颜苍老,面目全非,甚是凄凉。

若不是依靠衣饰胎记等,几乎难以辨别死者的身份。也许是死得太过冤枉,死者竟难以瞑目。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百姓不思生计,许多人都带着未出阁的女儿逃往外地,太过穷苦的人家便为女儿张罗婚事,以致于镇上抢新郎的事情层出不穷。百业凋敝,民力已竭。

南海guān shi yin菩萨宅心仁厚,大慈大悲,不忍无辜百姓受此妖荼毒,便让钟馗前往新岳镇除妖。还告诉钟馗,此事不仅是妖孽为祸人间,更有仙凡间的一段无果情。

钟馗无奈,新岳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子,但未出阁的少女并不少,虽然走了两成,剩下的也足以令人焦头烂额。

妖怪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他怎么会知道?

菩萨也没有给他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让他去好好理清案情脉络,更何况这次要是再有什么仙家插手进来的话事情会更加难办。

所以当钟馗听到柳含烟和王富曲又不分场合地吵起来后,他顿时就头大如斗。

柳含烟和王富曲是天庭里出了名的一对会掐架,钟馗很是无奈,有些时候如果他身边有柱子,他连一头撞上去的心都有。

可有些事情,往往在不经意间就迎刃而解。

“三弟,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柳含烟轻笑一声,话语里满是玩味。

“二哥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炫耀?”王富曲似乎并不因为眼前这个白衣男子是自己的二哥而礼让三分,反而毫不客气地回击着,大有“我今天非得把你噎得无话可说”的架势。

柳含烟不置可否,反问道:“知道弱水为什么不能有生命从中而过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碧云仙子

王富曲摇摇头:“不知道。”

柳含烟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弱水之上连片羽毛都浮不起来,更何况是其他生灵,就算是从空中飞过,也会被吸入弱水之中,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王富曲听得如此沉重的两个词在自家二哥嘴里说得如此轻飘,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看柳含烟那样子知道他一定没把话说完,于是追问道:“那大雪山灵鹫洞呢?”心道那也该是一个恐怖的地方。

“大雪山灵鹫洞啊!”柳含烟思索一阵,微微笑道:“那是如来佛祖修成金身的地方,你认为有什么宝贝能照到那儿?”

王富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在柳含烟毫不意外的笑容下摇了摇头。喃喃道:“若是有什么宝物能搜寻妖怪踪迹就好了。”

原本沉默不言的钟馗眸子忽得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

“诶!都怪我被这些凌乱的线索给搞混了头,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早就没想到?只要借到能追踪万事万物的法器便可。”

“是吗?”王富曲明白钟馗受到了自己的启发,看向柳含烟,得意一笑:“那谁有这样的宝物啊?”

钟馗略一思索,道:“除了观天镜外,就是玉帝的昊天镜和碧云仙子的灵珠了。”

“观天镜的主人是碧波庭,龙宫之主叶瑶仙子。”

“那那什么?玉帝的昊天镜好借不?”

王富曲眨巴着眼睛,完全没注意到钟馗的头上滑过几个黑点。

“噗!”

柳含烟毫无风度地笑了出来,“三,三弟,玉帝的昊天镜,是用来观测三界的,让他借给大哥,你认为可能吗?”

“叶瑶仙子前些日子应降龙罗汉之邀去助降龙除乾坤洞主去了,怕是不在碧波庭龙宫。”

“碧云仙子那边也不好办。”钟馗收起玩笑之色,严肃起来,“碧云仙子虽为女流,且在天庭之上鲜有作为,但论起资历来咱们还是她的后辈。”

“她手里那支镇魔笛,威力也不比我这降魔剑小。传闻碧云仙子性格冷傲,不愿与人来往,很是捉摸不透,找她借宝物也不容易。”

他,脸上尽是悲悯之色,喟然一叹,“只是苦了那些百姓啊!”

三人之间一阵静默。

钟馗思及一阵,想着灵珠必须借,找不到妖怪踪迹不知事情会生出多少波折,又会有多少人为此而丧命。

那碧云仙子性情再刁钻古怪又如何?如今已是三月六日,再过九天妖怪便会再出没,这事等不得!

下定了决心,可新的疑难又从中而出,谁去借灵珠呢?

他们三个必须有人去凡间查线索。如果是他去借灵珠,真诚自是不必说,但是二弟三弟的安全却是他所担忧的。

如果是二弟去,二弟饱读诗书倒是没问题,怕就怕碧云仙子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是三弟,虽然鲁莽了一些,想那碧云仙子身为前辈大概也不会和他计较的吧?

……………………………………

住在子英山下的人们,世世代代都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九天之上的一位仙子落入凡尘,在子英山上修建了一座宫殿,只有与那仙子有缘之人方才可见。

子英山山势甚高,且十分陡峭,常年被浓雾浮云所笼罩,能攀上山顶的寥寥无几。

时间一久,也没有人为了这个莫须有的仙子而去冒险攀上山顶。

这个故事便成了一个传说,一个美丽而虚无缥缈的传说。

但却是一件真实的事情,碧云仙子不知为何从天庭来到了人间,在这子英山上修了一座宫殿作为自己的道场。

虽个性冷傲,却也保得子英山方圆百里平安,这也就是王富曲能在云头上看见子英山周围祥光数丈的原因。

王富曲细细看去,这子英山,还真是一个风景清幽的好去处。

子英山的山顶被雷电从中劈为两半,一股清泉从顶上倾泻而下,清洌甘甜。

泉水将华美的宫殿环抱其中,颇为宁静雅致。

岸边都种着各种珍奇草药,微风拂过,些许草药落入水中。

时间一长,泉水便有了奇效,饮下这泉水便可百毒不侵。

宫殿华美精致,大气磅礴,上方云蒸霞蔚,烟雾缭绕,更添几分梦幻迷离。

正中宫殿的匾额上,不曾见过的烫金的文字流转着神秘的色彩,如最古老的图腾默默守望。

宫外的王富曲暗自腹诽大哥二哥那两个没良心的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却还是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就不怕坏事吗?

王富曲无奈,思及大哥二哥千叮万嘱此番前往是有求于人家,故行为举止一定要谦和有礼,不能失了礼数否则事情就不好办。

他虽然不知道碧云仙子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但想起大哥二哥如此小心也自是不敢怠慢。

于是理了理衣袍,确认没什么失礼之处才上前去叩门。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阶梯还未向前迈出一步时,宫门自动开了。

两个青衣女子慢步而出,福身一礼,齐声道:“仙家,仙子已等候多时,请!”

王富曲“啊”了一声,显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宫门已经完全打开,宫中景色如画卷般展开。

在两个宫女的引领下,王富曲穿过层层楼阁宫室,来到一个不小的荷花池,一眼看去。

一片碧绿粉红仿佛望不到边。荷花被荷叶托着,亭亭立于水面。

碧云仙子正坐在一片不大不小的荷叶上,静静地吹奏着笛子。

她身着青色绸衣,外面是淡绿轻纱,银白的腰带轻轻束着,下面则是一条绘有水族众生的碧绿长裙。

湖蓝色的宝石簪子下缀着细碎的银白色流苏,几缕青丝随意散在额前,轻巧灵动,清新淡雅,飘逸而不失端庄。

玉指纤纤,按动着笛孔,笛声轻缓如浮云却蕴含着强劲的仙力,花瓣随笛声的舒缓急促,跌宕起伏而翻飞散落于天际。

刹那间荷花花瓣漫天飞舞,与端坐在荷叶上的碧云构成了一幅相当唯美的画面。

第一百二十二章镇魔笛

玉指纤纤,按动着笛孔,笛声轻缓如浮云却蕴含着强劲的仙力。

花瓣随笛声的舒缓急促,跌宕起伏而翻飞散落于天际。

刹那间荷花花瓣漫天飞舞,与端坐在荷叶上的碧云构成了一幅相当唯美的画面。

王富曲有些痴了。

半晌,悠扬婉转的曲调在薄薄云层渺远天空中散去,一曲终了。

碧云抬眼一瞥,仿佛此时才看见立于荷花池畔的王富曲,朗声道:“王三哥,这边请!”

还没迈出一步的王富曲一个踉跄,抬眼一看周围除了荷花池之外什么亭台轩榭都没有。

再看碧云十分淡定从容地坐在荷叶上,没有一点儿要下来的意思,心下了然。

纵身一跃,凌波微步于荷花之上,朝着碧云的方向飞身而去。

碧云浅笑,也不看他,只是重新拿起笛子,轻轻地吹起来,强劲的仙力却将平静的水面激出了好几丈的水柱。

那水柱正好挡在了王富曲面前。王富曲见她有心考验自己,也决意不能让她看轻了去,当即施展法力。

一股力道由内而外,在掌心形成了一个赤色的小火球。

火球越来越大,最后冲着那一道水柱而去。

火球冲进水柱,一瞬间赤色便被明澈的水光包裹,看不到一丝痕迹。

碧云微微冷笑,却不料那赤色在水柱中反而光芒大盛。

渐渐地,水柱被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蓦地,火球破柱而出,水花四溅。

碧云眼中的惊讶只一瞬便被欣赏所取代,王富曲踏花而来,在她对面的一片荷叶上坐定。

此时王富曲正想为碧云刚刚突然出手之事而发作,却在看到碧云的一瞬间愣住了:好美的姑娘。

明眸似水,朱唇轻点,肤似凝雪般吹弹可破,她看着他,似笑非笑。

手中长为二尺的短笛是上好的白玉所制,温润晶莹,就该是镇魔笛了,令无数妖孽命丧其下的镇魔笛。

为什么大多数美好的东西却又是这么可怕?

王富曲想了想,既然是有求于人,那还是不要一开始就翻脸得好。

于是拱了拱手,挤出一个微笑道:“王富曲见过仙子!”

“王三哥客气了,三哥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只是无缘不曾拜会。”

“久闻三哥勇武过人,今日便斗胆一试,失礼之处,还望三哥海涵。”说着向王富曲福身一礼,以示道歉。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富曲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客套道:“不敢。”又听得碧云那句勇武过人”

心下没来由地一虚,想起幸亏三人分头的时候大哥多留了个心眼,不然只怕今天他还应付不了。

王富曲思及此处,只盼早走为妙,随即正色道:“我今日来此是有求于仙子,不知仙子可否帮忙?”

“若是仙子答应帮这个忙,百姓定会感念仙子恩德。”

碧云眼都没抬,“虚名浮利,于我何用?”

这时,从水中浮起一片荷叶,荷叶上是一个托盘。

托盘中放着两个玉杯和一个飞龙穿云玉壶,极尽精美之能事。

碧云给王富曲倒了一杯茶,依旧是漫不经心道:“何事竟能劳动王三哥来找我这个闲散惯了的小仙?还望三哥如实相告,否则我是不会帮的。”

王富曲思来想去觉得跟这个精明的女人打擦边球也实在没什么必要,索性就开门见山。

正色道:“是这样,东海之滨近来妖孽出没频繁,月夜杀害少女的命案已经发了六起,大哥找不到妖孽的踪迹,所以让我来找仙子借一样法宝。”

见碧云仍旧垂眸不动,以为她不答应,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本来应该是大哥亲自来的,但人间的情况太过紧急,所以他和二哥先下凡去查线索了。”

“若仙子肯借法宝,大哥日后定会登门致谢。”此话一出,王富曲暗道,抱歉大哥没经过你允许就把你卖了。

将事情大致经过理了一遍思路的碧云抿了口茶,道:“法宝绮云阁里多得是,王三哥要借什么只管到里面去选就是了,不必如此客气,三位也是为世间苍生着想,碧云又怎会不帮?”

刚想道谢的王富曲细细品味了她那一番“财大气粗”的话,觉得碧云似乎不会如此好说话。

想了想,还是把话说白了,“仙子,我要借的,是那颗追踪万事万物的灵珠。”

听到“灵珠”二字,碧云眼底滑过一丝不可名状的寒意,但立刻就化为了沁在瞳孔里的似水柔情。

她浅笑道:“我还以为三哥要借的,是与西海碧滢二公主的焱火珠无二的炎血呢!看来是我想错了。”笑容清浅而明朗。

她这一笑倒是把王富曲弄了个手足无措,他一直听大哥说碧云是个性情怪异的人。

如今看她一笑,虽是美丽不可方物,但他仍觉得全身都是森森的寒意,思及还是早点儿脱离这儿的好。

于是又道:“不知仙子可否将灵珠借与在下?妖孽一除,灵珠即刻完璧归赵!”

碧云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微微有些出神,眼里写满了无奈与释然,却不知她在想什么。

她笑了笑,不答反问:“王三哥当年为何会追随天师而去?碧云想,应该不是生无可恋吧。”

王富曲不知道她怎么会扯到这上面来,但听她这么一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大哥死后的情景。

内心的无奈与绝望包围了他,一时难以自拔。良久,看着碧云神色复杂地在看着自己,才缓过神来。

正色道:“奸臣当道,我大哥有经国济世之才却被那小人卢杞侮辱,皇上更是不辨忠奸的昏庸之辈,既然这世上已无正义可言,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碧云双目一颤,终是长舒了一口气,她轻念咒语,一颗晶莹剔透小巧玲珑的珠子悬于指尖,碧绿光华莹然而出。

她淡淡道:“这么些年,你也该换个主人了。”随即道:“王三哥,这灵珠今日便是你的了,请三位一定要用它为苍生造福,也不枉埋没它这么些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梁山星主扈三娘

王富曲慌忙推辞:“不,仙子,这是你的至宝,我怎么能要?”

“请务必收下,我炼得出第一颗,也自是练得出第二颗,对我不是件难事,三位降妖除魔,自有用得着的地方。”

许是被碧云不怒自威的煞气所震慑,王富曲无奈接下,问了咒语,拱手道:“多谢仙子,这便告辞!”

一道金光划过如洗碧空。

看着金色流光消失在天际,掌中命纹渐渐隐没,碧云缓缓道:“纵然光阴更迭,岁月变迁,一片丹心也终不改,端的好男儿!”

世人只道梁山接受朝廷招安后东征西讨,剿灭了其他三大贼寇后伤亡惨重,最后连宋江、卢俊义都命丧奸人之手,从此不复存在。

殊不知,玉帝感念梁山好汉忠勇无双,且又是上界星宿,便为其恢复神籍,敕封梁山为其都土地。

转眼已过三百年。

梁山泊

八百里水泊,景致非画却美如画。一眼望去,澄澈的水面与蔚蓝的天空连成一线,水势浩荡,烟波浩渺。

远处的群山在烟云中若隐若现,勾勒出山势绵延起伏的轮廓。

氤氲水汽中,隐隐听到极为粗犷豪迈的渔歌在寂静渺远的天地间回荡。

王英与扈三娘星主的房间位于梁山泊的北部。

平常除了母大虫顾大嫂,母夜叉孙二娘二星主经常来这儿找扈三娘之外,是几乎没有外人来的。

当然,她是例外。

“星主,仙子有请。”碧裳女子墨色瞳孔中映出扈三娘的面容。

扈三娘一身劲装,衣红如火,三千青丝马尾高束,只三支绯色玉钗,便成其英姿飒爽之美。

她听了碧裳女子的话,微微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去跟阿碧说我待会儿就到。”

碧裳女子听得,微微颔首,便出了门去。

扈三娘见她出了门,随即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个阿碧,几百年了都不愿意主动来梁山看我,非得让我去子英山,还来来回回地折腾青儿,真是……

唉,算了,还是去吧,也许真有什么事儿呢!

她不再迟疑,转身便化为一道红光朝子英山的方向而去。

子英山下的人们从未见过这番景致。

终年为云烟所缭绕的山顶之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绯红色,绯色如墨一般在朵朵白云之间层层晕开。

顷刻之间,大半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乍一看恍若绮丽至极的火烧云。

自是一番绝美景致。

扈三娘站在宫殿之外,环顾四周,只听到了潺潺流水声,也不禁为周围静谧的气氛所感染。可虽是清静却又不乏生机,花草树木欣欣向荣,只是少了虫鸣声,多少有些寂寥。

扈三娘有些心神恍惚,一股名叫“思念”的清泉从心底汩汩流出,仿佛穿透了千年岁月。

细细算来,自己和阿碧已经千年没见了。

思绪被高飞于天际的鸿雁拉得很远——初始的她们,只是因为容貌酷似对方而互相注意,后来则是因为三番五次地相遇而彼此熟络起来。

好景不长,扈三娘被贬人间,锁入伏魔殿中百年不见天日,后几经人世生死轮回,最终劫满归天。

回归天庭后,再回梁山,日子也甚是逍遥畅快,只是不知千年不见的故友是否仍然安好如初?

扈三娘甩了甩额前的长发,暗自抱怨大大咧咧的自己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但心中确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她深深地舒了口气,像是要抛去所有杂念一般。

青儿从宫内慢步而出,向扈三娘福身一礼,“星主,里边请。”

扈三娘微微垂眸,终是下定了决心,几步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朝宫中而去。

走到一片海棠林,只见目光所及,皆是明艳而纯净的红色。一股喷薄欲出的生命力在阳光之下摇曳生姿,开得恣肆而不娇柔。

一袭碧衫立于花丛之中,不但万红丛中一点碧格外惹眼,更是平添几分清雅与淡然。她望着碧空流云,淡淡地笑着。

扈三娘慢慢走近,眼底却满含粲然笑意,悠悠道:“一向以莲花自比的碧仙子怎的在自家道场里种起了海棠?莫非不嫌海棠妖娆媚俗了?”

碧云轻笑:“世有解语花,谁人解花语?”

接着,碧云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绯衣女子,眸光流转,竟依稀蕴含了几分深情,她还是没有变啊——宛如一朵韶光极盛的海棠花,在暮春午后灿烂而柔和的阳光下静静地开于枝头。光芒万丈,占尽风华。

扈三娘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入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容颜,阿碧温润如旧,婉约如初。只是千年岁月的更迭在她身上留下了几分静水流深的淡然与恬静。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们,从头到尾,一直不曾变过。

白色的光芒在两人腰间闪烁,光芒褪去后,乃是两块腰佩,皆是上好的白玉所制,精致的流云图案只为衬托那两朵花,一朵青莲,一朵海棠。

若说碧云是一枝清丽无双的出世芙蓉,那么扈三娘便是一朵占尽风姿的入世解语。

“你还是没变啊!”扈三娘浅笑盈盈,柔情缱绻,“这些年还好么?”

“自是好得很,”碧云微扬嘴角,故意叹息道:“我游山玩水,纵情江湖。可不像有人被锁在伏魔殿中好几百年。”

扈三娘撇一撇嘴,别过头去,声音也没来由低了几分:“我不是被贬下凡,法力大减么被洞玄那老家伙关进伏魔殿又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他,谁让他趁人之危的。”

碧云上前一把拉住了扈三娘,道:“跟我来,有好东西要给你!”

扈三娘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急速奔跑的碧云给带到了绮云阁。

绮云阁是碧云收藏各种集天地日月之精华的灵物用以炼制宝物的地方。

因为碧云仙子向来低调,在仙界之中没什么名气,更何况在人间,又无香火供奉,所以走遍名山大川,收集世间宝物。

所以当扈三娘看着堆满了整个绮云阁的宝物时,有那么一瞬间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硕大无朋的绮云阁里满地而且一堆一堆的金珠宝贝,字画古玩也堆得到处都是,乱得就像是堆杂货一般。

第一百二十四章西海龙宫公主

扈三娘随手捡起地上一颗透明状物体,细细一看才发现是成色极好的昆仑玉。

昆仑玉可是百年难见的珍品啊!那些在凡人看来无比珍贵的宝物放在绮云阁里简直就是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

扈三娘暗暗腹诽,就是历朝历代的国库也不及绮云阁带给自己的冲击力大啊!

这个阿碧带自己来这儿究竟想要干嘛啊,难不成向她炫耀这些年她收集宝物的成果?

“你这些年,就是靠搜刮民脂民膏过活?”扈三娘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谁说的,我像是那种剥削人的人吗?”

碧云十分满意地看着扈三娘抓起一只短颈瓷瓶,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随意,“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玩儿啊!”

“少来!有什么话就快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看着碧云打量自己的样子,扈三娘心里没来由得一恸,好像有什么就要随风而逝,再也觅不到踪迹。

只好用不耐烦的话语将自己心中愈发浓重的不安匆匆掩去。

“小孩子那么精明干嘛!”碧云皱了皱眉,看着眼前与自己的容颜极为相似的三娘,突然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扈三娘果然不出所料地嘟起了嘴,碧云嫣然一笑,“一点也不可爱。”

“对了,你刚刚说,上哪儿玩儿去?”扈三娘没有像以前那样硬逼着她说出真相,她知道这样做根本没用,只能顺着碧云设的局走下去。

碧云向外一指,扈三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方才的晴空万里此时已经是乌云满天,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雨水溅落地面,如同在瀑布之下,听着喷珠溅玉之声汇聚成的一曲乐音,清新而自然。只是对于扈三娘来说,却甚是刺耳。

“姓敖的你故意的吧,”扈三娘简直无语了,“你明知道我的元神乃是神火所化你让我大雨天陪你出去玩儿?”

“我二姐不也是以神火为法器吗,她还在海底xiu liàn出了带有三味真火的焱火珠,她都不怕水,你又为什么要怕?”碧云挑了挑眉,语气里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敖碧渊,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扈三娘突然有了一种想把这里一把火烧掉的冲动。

感情这阿碧她法力不是火性她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是吧,“敖碧滢再怎么以神火作为法器她也是龙族,她的元神又不是神火,你们龙族本身就是可以兼和水与火的神兽,你跟我这个以神火为基铸就的元神小仙比什么。”

“真生气了?!”碧云轻轻地戳了扈三娘一下,“好了我和你闹着玩儿的!”

“我才没生气呢!”扈三娘撇过头去,淡淡道。

“和一个将死之人哦不,将死之龙怄气有意思么!”碧云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她的心平静至极。

“你说什么?”扈三娘转头看着碧云,她的眼里写满了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玩笑捉弄的成分,这让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此次前来会有一种得而复失之感。“怎么回事?”

“我把灵珠送出去了。”碧云抿了口茶,漫不经心。

“你疯了是不是,那颗灵珠是你的颔下明珠,明珠对于你们龙族来说不是比内丹还重要吗?你抽哪门子风把明珠送出去,你不想活了吧!”

扈三娘看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把颔下明珠送出去的明明是她诶,自己这个局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把明珠送给谁了,我去追回来。”

碧云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捏住茶盖,轻轻地刮去了浮在清茶上的茶沫,笑了笑。

笑意却未达眼底,“送出去的东西还怎么要回来?人家又不是什么奸邪之辈,让灵珠为三界谋福祉,倒也不会湮没了它。”

接着柔柔一笑,“以他的速度现在应该到了西海上空了,等你驾云而去我早就化为飞灰,从三界中彻底消失了。”

“我的gong fǎ虽步入天仙之境,但始终不曾真正历劫得道。这一劫,过得了最好;过不了,也不必伤怀。万物自有天道,盈虚有时,枯荣有数,不必介怀。”

“现在还能揶揄我,看来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扈三娘故作轻松,“好了,找我玩什么?”

话题又扯回了这上面,碧云愣神半刻,看向扈三娘的眼神有些复杂,“我想吃烧鸡。”

“啊?”

雨后初晴,阳光透过云彩映照在露珠之上,荷花或娇艳欲滴含苞欲放,或恣肆盛开摇曳生姿,珍珠般圆润的露水衬得荷叶碧胜翡翠。

微风带着几分湿润与清新的气息,更伴随着荷花的馨香,还隐隐透出了烧鸡的味道。

荷花池旁,扈三娘和碧云正靠树而坐,身前是一丛篝火。

扈三娘一面欣赏着美景,一面转动手中串了鸡的树枝,以确保鸡在熊熊烈火上受热均匀,用着颇为遗憾的语气道:“在这么美的地方做烤鸡这种破坏意境的事情,也就只有你做的出来。”接着递给了碧云一只烧鸡。

碧云伸了个懒腰,接过那香喷喷的烧鸡,“即使我做了这些事它也仍旧美丽。”

不等扈三娘还嘴,就朝那烧鸡一口咬下去,不错,喷香流油,酥脆可口,还是那么好吃。

扈三娘见她那样简直是哭笑不得,看着自己手中的烧鸡也没什么胃口,便问:“阿碧,你是西海五公主,按理来说应该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才对,你入人世也不是一天了,对烧鸡不至于爱成这样吧?”

碧云怔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我在西海和三哥一样都是庶出不得父皇喜爱,龙宫之人自是想欺便欺了,大哥二姐虽对我甚好可忙于龙宫之事时时不得空闲,我平日便与三哥一起。后来,三哥因事罪天,得guān shi yin菩萨相救护东土取经人前往西天,我就索性离开西海专心修行了。”

扈三娘听了暗骂自己嘴拙没来由地扯上这话头,刚想说句对不起就听得碧云的声音云淡风轻,“可我若还待在西海照样是任人践踏,又何必如此,离开西海后我法力大增,真正位列仙班,逍遥世间不也比在龙宫中被条条款款所束缚来得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天龙广力菩萨

“是啊,”扈三娘想起以前在梁山的日子,虽是在刀口舔血,却也是快活至极,“我还以为只有我受不了规矩,没想到你这种循规蹈礼的人也是如此!”

“束缚久了,自也会挣脱出去,没什么可奇怪的。”

碧云自嘲地笑了笑,“三哥如今已是八部天龙广力菩萨,虽未曾回去可大哥他们至少知道三哥的踪迹,至少知道三哥如今已功成正果超越凡龙,于大雷音寺擎天华表柱上听佛祖讲经。”

“但这几百年来我隐去踪迹,选择的修仙之所也是离西海甚远的子英山,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当地人捏造出来的莫须有的仙子而来此。”

“对于他们来说,我是真正的杳无音信。估计大哥二姐也没想到,我的逆反更胜三哥。”

“不过现在前尘往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修仙之人本就应该心如止水,毫无旁骛,那样才能真正做到天人合一。情这东西,终究虚幻。”

于碧云而言,千年岁月不过弹指一挥间。千年枯坐,心如止水,gong fǎ步入天仙之境。

也隐隐知晓自己的命中大劫是为何时,她虽心有执念,但却是不会违背天数,所以知道有人要借灵珠时,便知命中大劫已至,故而不违抗也不逃避。

她这是在愤世嫉俗吗扈三娘没有接话,她和阿碧毕竟是不一样的人。

阿碧翩然出尘,她则入世,阿碧只有兄长的疼爱,她却每一世轮回都有幸福的家庭。

她还有地微,尽管地微其貌不扬,却是真心爱她。像阿碧这样修仙悟道之人,恐怕也早就摒弃了七情六欲吧。

在扈三娘愣神的这段时间,碧云已经把那只肥硕的烧鸡吃完了,她拿手绢浸着水擦拭掉了手上的油渍,道:“吃饱了,我们去睡觉吧。”

“睡睡觉?”扈三娘抽搐的嘴角暴露了她此刻有多么凌乱。

“你在想什么啊!”碧云抬手一指,扈三娘看去,她指的是满池的荷叶。

“才下了雨,在荷叶上睡觉?”她是故意的吧!

碧云腾身而起,衣袂翻飞,发间步摇还在作响,青衣一晃,便已融入了那翡翠般的颜色中。

扈三娘无奈,只得施展法力飞身而出,飞至荷花池上空,俯身看着身下粉红碧绿相互交错的荷塘,却哪里还看得到碧云的影子?

“阿碧?阿碧?”扈三娘一面向前飞去一面在荷塘中寻找碧云的踪迹,可来回几番仍是一块衣袂都未曾看见。

扈三娘又乃神火所铸元神,不敢轻易下水,就算下水也要捏避水诀,但捏避水诀会法力大减。

不到危机时刻决不敢轻易用。可碧云现在估计是掉进水里了,她能怎么办?

正要心一横捏避水诀下去看看,却听见水下似有异动,扈三娘没有犹豫,手中升起一团火焰,朝着水中抛去。

只听得“哗啦”一声,火焰炸起几株莲荷,扈三娘低头看去,只见被拔出了莲荷之处的那片区域上清澈的粼粼微波下隐隐有光影浮动。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水下之物从荷塘之中跃出,带起一片水花,扈三娘连忙躲开。

那水中之物原是一条青龙,龙鳞在阳光下闪耀着墨绿色的光芒,目光炯炯。

扈三娘看去,确是一条极为漂亮的龙,只可惜失了颔下明珠,多少失了些风采。嗯,等等,失了颔下明珠眼前这龙,是是是阿碧?

“你干嘛变回原形!”扈三娘还没抱怨完,那青龙口吐霹雳脚踏彩云便朝她而来。

她还没来得及思索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阵强劲的风便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伴着“嗤啦”一声衣帛碎裂的声音。

扈三娘低头一看,左臂上的衣料已经被龙鳞给划上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力道刚好以至于毁了衣裳却没有伤到皮肉。

扈三娘倒也不心疼她的衣裳,只是上下打量了那青龙一番,突然光芒一闪,手中绯剑流光。

青龙见了,也兴奋起来,一声龙吟响彻天际,扈三娘亦是微微一笑,手执长剑便直取青龙。

只见天空之上一青一红的流光彼此交错相融良久,斗得正是难分难解之势,最后分离之际,碧云和扈三娘都从天际坠下,躺在了一片荷叶上。

“呼!”碧云的额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然不符她平日里温和娴静的模样,偏头看着同样累得半死却笑得明艳的扈三娘道:“千年不见法力增长不少啊!”

“法力增长更多的是你!”扈三娘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法力大减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你才是真的厉害!”

“待会儿再说吧,好久没和别人切磋了,累都累死了,我先睡会儿!”碧云伸了伸懒腰,仿佛真是疲惫至极,闭了双眼,翻身睡了去。

扈三娘见她如此,隐隐也有了些倦意,解下身上的披风,给碧云盖好了,自己合了双眼,浅浅睡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碧云听得身后没了动静,悄悄地坐了起来,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猩红色披风。

再看看已经入了梦乡的扈三娘,清浅一笑,将披风取下轻轻搭在她身上,却有两行清泪悄然滑过脸庞,与荷叶触碰的那一瞬发出“滴答”的清脆之声。

万籁俱寂时极是清晰明显。连碧云自己都诧异声响竟是如此之大。

泪水坠地之声重重击在扈三娘心房,扈三娘微微皱眉,却并未从梦中醒来。

碧云拭去眼角泪水,确定扈三娘没有醒来之后以法力为扈三娘筑起了一道屏障,等她醒来后结界会自动解除。

做完这些事情后,碧云静静地端坐于荷叶之上,等着富曲以法力来驱动灵珠让她灰飞烟灭。

却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有一点儿动静,碧云使用法力凝水成镜,发现万里之外的富曲才到西海上空,不禁有些无奈:是她高估了他的速度,这样下去非等月上柳梢他才到得了东海!

第一百二十六章转世之身

转头看了看扈三娘,她细瓷般白净的肌肤上还有层薄薄的汗珠,汗水和着秀发粘在她脸上。

碧云轻轻挑眉:“看得出她真的累了,一口气睡了两个时辰都未醒,也罢,就让她继续睡吧。”

再也没有耐心等着王富曲到东海,碧云索性使出法力,祭起镇魔笛,镇魔笛雪白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倏尔光芒大盛。

正驾云穿过西海的王富曲心里也是焦急万分,不能怪他速度太慢,只能说他不认识路。

四海几乎一模一样,他几乎是南海西海北海都跑了一遍才知道东海的方位,正要加快速度。

下方海浪却汹涌澎湃起来,王富曲只道是海风拂浪,却不料那海浪虽波涛汹涌却并非是奔向岸边,而是逐渐向天空聚齐。

他隐隐觉得不对,按下云头看去,只见那海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塑成了一堵又宽又大而且十分厚的屏障,越来越高,最后如山峰一般高耸入云直插云霄。

见那水墙横亘在前,王富曲顿时想起了之前碧云那一堵水墙,但他明白碧云根本没有用全力。

要是用尽全力只怕大哥给他的法器基本没用,如今这水墙不知比方才的水墙强多少倍,自己的力量肯定冲不破,难道就这样被困住?

灵珠仿佛感应到什么,在王富曲的手中蠢蠢欲动,蓦地从他手中飞出,速度快得连富曲都没反应过来,正要伸手去抓时,那灵珠直接没入了水墙之中!

王富曲顿时愣在原地:这算怎么回事?就这么把碧云的东西给弄丢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东风啊不是灵珠不见了?

在一道巨大光柱下,滔滔波浪汇聚而成的水墙突然爆开,水花四溅,从空中纷纷扬扬地下来,便似一场瓢泼大雨。

王富曲被海水浇了个浑身湿透,正要抱怨几句那灵珠却自己飞回富曲手中,乖乖地待在掌心,像是依偎着久别的主人。

看着这珠子如此具有灵性,刚刚被浇了个透心凉的不悦也就烟消云散,想这东西至少也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来的,再不加快速度,只怕会误了大哥的大事。

王富曲收了灵珠,加快速度向东海而去。

碧云打坐于莲荷之上,心中已是一片澄明。自己这一生也算是大起大落。从最初的任性胡闹的西海五公主敖碧渊到如今为人孤僻的碧仙子。

身份的转变更兼有心态的变化。幼时的她只想引起父王的注意,可不论她做什么换来的最多是父王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

哥哥姐姐虽好,可终究没法填补心中父亲的位置,之后她愤而出走,将家人抛之脑后,独隐深山。

千百年的修行让她逐渐心如止水,认为自己能够勘破情仇,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扈三娘。

这两人一个清孑孤高,一个心高气傲,本就极不对路子,但不打不相识,两人这一打更是打成了知己。

只可惜两人相聚之日无多,扈三娘便被贬下凡,历经劫难,如今劫满归天。

已过经年,流光渐远。只是这一份感情没有随时光的飞逝而消磨。她和扈三娘,永远是莫逆之交。

“三娘,对不起了。”碧云只觉自己的身子在逐渐变得透明,力气与意识缓缓被抽离身体,整个人软下来,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碧,你有你自己的追求,我尊重你。”

扈三娘将碧云揽入怀中,听见怀中之人闷闷地哼了一声,柔声道:“不然我干嘛直接装睡两个时辰?你知道的,我的转世之身都是戎马半生的武将,整日在战火中搏杀,不可能睡得很深。无论这道劫数过不过得去,我们多年的姐妹之情,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转世之身。”

“我们都不曾违背自己的初衷,这就够了。三娘,保重。”细心描摹过的莲花纹饰在渐渐惨白的肌肤之上更显碧色浓郁,淡绿的眼影覆住琥珀色的双瞳时,碧云身子一沉,在扈三娘的怀中逝去。

感受到臂间的重量忽地一重,瞬间又恍若轻尘,扈三娘低头一看,初时碧云额上闪烁着若隐若现清光的玉坠此时已黯然无光。

可碧云手中的镇魔笛幻化出了斑斑点点的光影,那些光影聚散弥合,将碧云化成了碧色荧光,荧光的颜色逐渐淡去,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扈三娘的眼圈有些发红,她轻轻地抚摸着镇魔笛,感受着碧云残留下的温度。约莫半晌,她起身眺望这鳞次栉比的雕梁画栋,纵身一跃,跃入天边无尽的云岚。

钟馗和柳含烟站在一间客栈院子里,乌云滚滚从天边涌来,快要将天空压得倾塌下来,似乎老天也在为这些死者叫屈。

一道金光落地,王富曲来到两人身边。顷刻之间风平浪静,乌云尽散,皎洁的月华倾泻而出,静谧而祥和。恍若方才黑云压境的情形并未发生。

“三弟?!借来灵珠了?”钟馗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忘富曲这么快就能借来灵珠,而一旁的柳含烟紧抿唇线,似乎是极力忍住以至不大笑出声。

真实情况是钟馗和柳含烟背着王富曲打了一个赌,赌王富曲花多长时间才能借到灵珠。钟馗赌了两天,柳含烟赌了一天。赌注么就是未来几日在人间的食宿费用。

王富曲一脸骄傲地点点头,摊开手掌,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便悬于手掌之上,温润柔和。

“没想到这小小灵珠竟有如此神力!”柳含烟忍不住啧啧称奇,“也难怪碧云仙子不外借了。”

“不过!”柳含烟话锋一转,“这么容易?以碧云仙子古怪的性格难道就不曾与你为难?”

“打都打了,她还想怎样!”王富曲一脸“她还没把我欺负够啊”的表情。

“你和碧云仙子打了一场?”钟馗暗道不好,这祖宗怎么招惹上了这样一个不知道是否会记仇的女人!

看着大哥二哥一脸见了千年粽子的扭曲表情,王富曲惊愕之余也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颇感劫后余生地慨叹了一句:“果然不是所有měi nu都是好脾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降魔剑,紫云剑

这种时候还想着měi nu,钟馗和柳含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悬于钟馗心中的大石轰然落地,“人家帮了咱们一个大忙,改天得好好登门道谢才是!”

柳含烟轻笑出声,“大哥你怕是不想去也得去了。”接着指指王富曲,“有人已经把你给卖了!”

王富曲还没来得及辩驳便被反应过来的钟馗一个爆栗正中额头,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为了捉妖么!”

掌中的灵珠仿佛是感到了不安,阵阵异动,王富曲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要冲破灵珠的束缚。

自己的法力渐渐制衡不住,钟馗见状,指尖迸出一道红光,助着王富曲压制住灵珠中所蕴含着的巨大灵力,仍是力不从心。

柳含烟放出五天童一起加入其中,可灵力实在太过强盛,即便集三兄弟及五天童之力也无法遏制。

灵珠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直窜上天空,却不再向之前那样如无头苍蝇般乱闯,渐渐地安静下来。

最终悬浮于空中,神光迷离,将整个天幕染成碧绿色,形成碧云仙子转世之景。

看得三人皆是一惊。王富曲十分愧疚,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让碧云送了命。

钟馗更是心中一寒,如果不是自己,碧云可能还是一个隐居世外的仙家,每日赏赏花吹吹笛,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如今因为他们的事情累得她转世,这是一辈子难以释怀的劫。

“我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尽管与碧云不过萍水相逢,可他还记得子英山方圆百里的祥光普照,还记得宫中碧云的绝代风华。

提到灵珠时碧云那苦涩中又带了些苍凉的笑容,饶是向来有些没心没肺的王富曲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我的错。”良久,耳畔是钟馗低低的叹息,“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又如何好受了?

碧云又是西海碧滢二公主的亲妹妹,当年初登仙道的他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除掉为祸三界已久的血魔。

若非碧滢二公主与血魔斗法多年指点其中玄机,他们也无法初出茅庐就在天界扬名立万。

柳含烟一向通透豁达,见大哥三弟都这般内疚心中不忍,道:“大哥三弟,真正害死碧云仙子的,是那妖孽。”

“咱们应该尽快除掉那月下妖魔,为死去的百姓和仙子报仇,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们枉死。”

顿了顿,又道:“修仙之人即便步入金仙之境也照样会谪落,如今是碧云仙子命中天劫所至,借着咱们借灵珠的契机罢了。过了天劫,仙子她才能真正得道,咱们也该开心才是。”

钟馗还未说话,王富曲便有些不服气地反驳,“二哥这话差了,碧云仙子都转世了,哪里还能渡天劫?”

柳含烟以手加额,无奈道:“你难道不知道有度化这种事吗?”而且碧云是碧滢二公主的妹妹,她再怎么样也是会救自家妹妹出凡尘!

“只是要怎么找,天下之大。”王富曲叹气道

钟馗看着王富曲手中的灵珠,叹气一声,不知道是为了王富曲的反应能力还是为了自己要再欠碧滢一次人情,“灵珠是碧云仙子的仙物,自会知道碧云仙子的转世之身在何处。”

摊上这两个弟弟真的不是他前世得罪了某个天神吗?最可怕的是他对这种打圆场的事竟然还甘之如饴。

……………………

客栈里因为碧云仙子的死,三人各有心思,一夜无话。

好不容易天亮了,三人出了客栈打算打探一些消息,走过一条条长街,看着原本应热闹的小镇因妖孽作祟而如此死气沉沉破败不堪,心中甚是恼怒。

新岳镇虽不如苏杭之地“十万烟火”的繁华富庶,但地处沿海物产丰饶,更兼海外通商,贸易不绝。

因此人烟阜盛,百业兴旺。只是如今镇西家家闭户,街上萧瑟荒凉,少有人行走。连空气中也是凄惶的味道。

“大哥,咱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两个时辰了,连个人都没有!”王富曲一边看着周围不可能会有人出来的楼阁,一边抱怨。

“三弟,要静下来。若是浮躁了做什么事也不会有成果的。”今天已经三月七日了,钟馗说不心焦也是骗人,可如果慌了那更做不成什么事,倒不如心平气和以不变应万变。

“大哥,你看!”钟馗顺着柳含烟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蓝澄澄的天空上有一抹淡淡的紫色荧光,如一层轻薄柔软的紫纱轻轻地覆盖在苍穹一角。

这种紫色并非他们除妖多年所见的妖异邪魅,而是无比的高贵典雅,庄重肃穆神光隐然,似有无限神威浑然天成。

三人跃上云头,渺渺云岚下的新岳镇东部被紫色的荧光从上而下笼罩着,形成了一道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屏障,四周妖物也只能退避其外。

钟馗凝视下方片刻,道:“看来这施法之人道行尚浅。”

柳含烟亦道:“能有如此神威想来并非凡间器物,只是仙宝认主,会认一个凡人为主人吗?”

王富曲瞬间垮了脸,一脸悲愤:“大哥,该不会又是那个神仙的法器遗落凡间吧?”

钟馗顺口接道:“若有仙人法器遗落在此菩萨会不告知我们吗?想来是法器之主在此间。”顿了顿,又道:“看这里神光隐然平和内敛,气息与数百年前曾经出世过的紫云剑相同。”

柳含烟了然:“人言紫云剑入鞘无奇,出则紫气东来灵光万丈,紫云剑主更是得坚韧淡泊隐藏锋芒。能让紫云剑为之折服,想来即使是凡人也绝非常人。”

王富曲道:“紫云剑虽神力无边,可剑主法力低微也只保得半镇太平,大哥何不施法罩住镇西?”

钟馗面有难色:“三弟,并非大哥不愿,而是大哥的法力无法铸成这样的屏障。”

他指向散发莹莹紫光的下方,道:“紫云剑蕴天地之灵力千年积淀方有此等神力,且剑灵平和沉寂,于防御之道威力最大。”

王富曲略一思索,随即明白:“大哥的降魔剑主杀伐之运,攻伐尚可却防御不足。而二哥法力更是连我也比不过。”

柳含烟哭笑不得,虽然这是事实,但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说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被忽悠做土地

第二天,在客栈老板和店小二诡异的欲言又止下,林阳出了客栈,准备离开这个小镇,但是每次走到镇口就被传送到镇中心。

没办法,林阳只好靠直觉走了,希望能够碰上一两个人问问路,但是一路走下来一个人也没有。

“唉!”没戏也得走啊,也不知道是谁在小镇设下这么大的结界。林阳给自己打气,然后挑了一条路就开始走,好在他运气不错,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院子门,里面还隐隐有亮光。

林阳高兴的跑上前敲门,“你好,请问有没有人,可以开门么,我迷路了,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接着门就被打开了,光亮从门后照过来,林阳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一股冲力撞进了怀里。

“呜呜,大人您终于来了,阿恶等了好久,呜呜呜……”

一个五岁大的孩童扑到了林阳的怀里,小小圆圆的身子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林阳傻了,一只手小心的兜住了小肉墩儿,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讶异道:“我,大人?”

“嗯,大人是第六十三代的新岳镇土地神,呜呜,阿恶等了好久,几百年都快过去了,大人您终于归位了。”怀里的小孩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控诉的目光不要太明显哦。

“土地神?几百年?”林阳皱着眉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可是小孩却是肯定的直点头。

“好吧。”林阳淡定了,把怀里的小孩放下,摸着对方柔软的头发,“小孩子不能说谎,来,快告诉叔叔,你的爹娘呢?”现在的熊孩子真是什么谎话都敢扯了。

阿恶歪着脑袋,手指点在嘴上,“是爹爹妈妈,可是大人说过阿恶是从石头里变出来的,没有爹爹妈妈的。”说完又扑进了林阳的怀里。

林阳无语,只好抱着小孩走进院子,从外面还真没看出来,里面这个院子挺大的。

最起码他看到的建筑物貌似都离这里挺远的,四周种着好多桃花树,一阵风吹来,纷纷扬扬的桃花掉落下来,配合月色很美。

除了大片的桃树,院子里还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看着跟苏州园林的格调很像。

可惜林阳就是一个俗人,不懂欣赏,此刻他只想赶紧找到小孩的大人,跟对方问个路。

“小朋友,你家有大人吗?”一边走,林阳一边问道。

小孩点点头,还没等林阳高兴,小孩又说:“我家大人就是您啊,大人!”

林阳绝倒,他在想难道是他的表述能力有问题,他决定换个方法问,“那小朋友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我是说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见小孩看着自己,林阳连忙补了后面那句话。

这下小孩没有点头了,“没有了,以前大人在的时候,还有些山灵精怪的来窜门,自从那吸血的妖怪来了之后,都没有人来过了。”

“额,山灵精怪?”这是谁家的熊孩子,!

见小孩还想继续说什么,林阳直接打断道:“行了,你别说话了。”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小孩子的胡言乱语上。

沟通不良,林阳果断放弃了从小孩嘴里套消息的可能性,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寻找上,可是大概二十分钟之后……

卧槽这个桃花林也太大了,怎么四周的景色这么眼熟,好像刚刚才走过啊,林阳觉得自己似乎在桃花林里迷路了,路痴的悲伤无人能懂啊!

“有人吗?有人吗?”长吼了两声后。

林阳也不敢再走了,安静的等着主人家来寻。刚才自己那一吼也许达不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地步,但是吸引过来几个人还是木有问题的。

然而现实又扇了他响亮的一耳光,他坐在亭子里已经等了不下半个小时了,别说人影儿了,连鬼影儿都没见到一个。

如果不是怀里的小孩,林阳几乎要怀疑这里没有人住了,这户人家挺有钱的样子,绝对不可能随便把一个小孩子丢在家里。

“小朋友,你认识路么,知道怎么走出这个林子吗?”虽然不好意思,但是现在还是找人比较重要,所以林阳只好厚着脸皮问自己怀里的小孩,“小朋友,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怀中小孩却是傲娇的扭头,“哼,大人一直不喊阿恶的名字,大人不喜欢阿恶了,呜呜……”

卧槽怎么突然又哭起来了,熊孩子什么的果然不讨他喜欢。

林阳曾经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欺负的很惨,那小胖子调皮得离谱,知道林阳怕蛇,还专门抓了一条草蛇丢到他被窝里。

虽然没毒,但是当时却把林阳给吓进医院住了三天,从此以后,林阳对熊孩子就敬而远之了。

阿恶见林阳在一旁发呆,但更多的是恐慌,怎么办自从上任土地被那妖怪吃了之后,好不容易忽悠到了一个有修为的人来这里接掌新岳镇土地神位,这个要是,要是跑了怎么办?

连忙扑到林阳怀里,“大人不要生气,是阿恶不懂规矩,是阿恶的错,求大人不要不要阿恶,不要再丢下阿恶一个人,呜呜。”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林阳觉得自己的头更大了,头疼也跟着一起窜上来,他手忙脚乱的抱着阿恶,“那个……停停,你别哭了,你叫阿恶是吗,先带我出去再说吧。”

“阿恶知道怎么出桃花林,大人不要丢下阿恶,阿恶会干很多事的。”也不等林阳催,他便拉着林阳在桃花林左拐右拐,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林阳的眼前就出现了亭台楼阁。

林阳心里对阿恶家里人的富裕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度,亭台楼阁,无不精美豪华。

林阳随着阿恶,走进了一间红色古宅房里,一走进去林阳就觉得不对劲了。一进宅子那阿恶身上就散发出和蔡善一样的气味。

跪坐在软榻上,虽然松软,但林阳还是觉得椅子什么的更舒服。

还没开口,阿恶又递过来一杯茶,温度刚刚好,喝下去在深夜里很暖胃。

林阳不由多喝了两口,再看阿恶一脸严肃的挺着小身板坐在对面,想了想刚才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有遇到,“小朋友,你家里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元神地仙

“大人叫我阿恶就好,嗯,这里除了我和大人,没有其他人,不过等大人继承了土地神的身份,大概就会有一些神仙妖怪来恭祝大人了。”

林阳黑线,已经不想再纠缠土地神这个问题了,甚至他有种想法,会不会就是因为没人当这破土地这阿恶才张口闭口让自己当土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阿恶突然打了个响指,激动的站起来,“对了,大人您的神袍和神印。”

接着很不科学很挑战林阳神经的一幕发生了。

不远处,林阳看到一件飘忽的白色长衫缓缓地朝自己飘过来,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件长袍便自发的自己穿到了他的身上。

擦,强买强卖。

阿恶围着林阳转了几圈,拍手乐呵呵道:“大人果然穿神袍最又威仪了,对了,还有这个,神印。”接着就见他突然伸手chā jin了自己的身体里,摸索了许久,从身体里掏出了一块四方白玉印。

眼见着小孩拿着那块白玉神印一步步向他走来,那笑着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林阳笑着将轻灵剑取出来,就在小孩离他一步远的时候,就要挥过去。

…………………………

又是晴朗的一天,林阳坐在院子里的湖边,脚下趴着一只白色的小兽,手里拿着一根钓竿,无聊的逗弄着湖里的鱼。

钓线上根本没有鱼饵,但钓线处却有好几条鱼围在那里,林阳不时一块石头丢下去,逗弄的正兴起。

这时,一条红色的金鱼突然蹦出水面,一个甩尾,啪,响亮的给了某个作死的家伙一巴掌。

接着又跃入水中,浮在水面鄙夷的看了眼林阳,带着其他的鱼儿游远了。

林阳摸了摸有些疼的脸颊,有些怔愣,卧槽,鱼特么的都成精了啊,不就逗弄了一会儿吗,多运动有益身心啊。

“哼,出息!”一声冷哼声让林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扫了眼趴在身旁睡觉的某神兽,用目光把对方凌迟了一遍,“你行你上啊,不行就别啰嗦!”

妈蛋,如果不是这个小东西要吃鱼,他至于么?

小神兽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干脆不说话了,趴在那里装死。

林阳又坐回原地,手里依然拿着那根钓竿,心思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那个小孩额也就是阿恶,阿恶终于给他解释清楚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首先,那天他不知道怎么误打误撞就闯进了土地神的宅邸。

其次,阿恶就忽悠着将新岳镇土地神的印记,穿在他身上,土地神的传承就是靠精神印记来的,所以,他就是新一代的土地神了。

跟林阳理解的不同,在神话中,土地神可以说是非常卑微的神仙,甚至连上天庭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阿恶却安慰,土地也分等级,新岳镇的土地掌一国土地之职,直属泰山大帝,地位可比地仙之流,可不是蔡善那种属阴间管辖的土地可比。

虽然神庙在新岳镇却是整个傲来国的土地真君。

当林阳知道自己成了土地神的时候,那叫一个头疼啊。

普通人看来,土地神啊,神仙啊,从此měi nu环绕、金钱富贵享之不尽,小弟招手则来。

这妥妥的就是人生赢家的待遇啊,所以说,从此当上土地神,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林阳却嗤之以鼻,好好的大派弟子,根正苗红的上洞八仙徒孙不当,当这破土地。

但是,在林阳的逼问下阿恶才一脸不情愿的说出实情。

上一任土地本是前朝赌鬼将军,因为上一任土地被妖怪吃了,他才迫不及待的想找接班人。

林阳越想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土地神当着不划算,随时有生命危险,没有法力不说,还欠下一屁股债,于是,林阳果断表示:我得走。

阿恶一听立扑,“大人不要走,虽然欠债,但是可以还的,只要大人把抵债出去的土地收回来,法力也是可以回来的,只要彻底掌握所属土地,就有元神地仙之位,可以少大人数百年的苦修啊。”

林阳一听兴致就来了,如果可以有元神地仙之位的话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结果当阿恶把抵债出去的土地给他一看,林阳直接起身走人。

妈蛋,整个上城的土地都被上一任土地神抵债出去了啊,特么的他连自家那一百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更别提整个上城的土地了。

“呜呜,大人您别走啊,您已经穿上神袍,接管了神印,已经正式接任了土地神了。”

一句话直接把林阳给钉在了原地。

“真蛋疼!”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一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就被人坑了一把,林阳还是觉得郁闷。

好在上任土地神虽然欠债多,但是都用土地抵押了,倒也不用他烦什么。

除了某神兽和阿恶一直在身边吵着让他赶紧把土地赎回来,恢复法力保命要紧。

对此,林阳只想呵呵了……………。

双方互不退让的结果是,林阳被困在了土地神宅里,不能出去,就是林阳拿轻灵剑逼他也不松口。不过阿恶也没有饿着他,三餐的质量没话说。

对了,担心他又在院子里迷路,还多了一只专属神兽带路兼保护他,只是这个神兽略懒。

这只神兽名换白渊,它浑身雪白,能说人话,头上顶着两个小小白玉色的山羊角,非常可爱,平常它一直化作玉雕趴在土地神印上睡觉。

直到林阳和阿恶把它叫醒,阿恶说白渊的真身比林阳还要高大,林阳不信,让白渊变回真身给他看,结果神兽不甩他。

收拾好钓具,林阳抱起了神兽,看对方一脸惬意的在他怀里蹭了几下,换了个舒服的方式继续睡,林阳想,这哪里是保护他的神兽啊,简直就是他祖宗。

吃饭的时候,林阳老话重提,“阿恶,你看我都当上土地神了,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家门都不能出去吧?”

阿恶犹犹豫豫的纠结道:“不是阿恶不让大人出去,只是大人继承了土地神的神位,身体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神仙在人间行走,是需要神力支持的,可是大人现在的神力……”

“而且新岳镇现在被妖怪的结界包围除地仙之流,任何人都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第一百三十章土地运势管辖权

话没说完,但是林阳懂了。

“擦”,这个土地神毛好处都没有,现在还要赔上他的身体吗?别叫土地神了,叫周扒皮好了!

林阳的脸色太恐怖,阿恶连忙解释:“大人不要太担心,只要大人赎回了土地,就可以恢复神力了。”这熊孩子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提醒林阳赎回土地。

“怎么收回啊。”林阳觉得自己的人生太特么的悲催了。

阿恶愧疚道:“是阿恶没有跟大人解释清楚,土地神掌管的并不是土地的所有权,而是那片土地的兴旺。”

“土地神可以掌管权利下所属土地未来的兴旺繁荣,也就是说,大人以前是可以掌管下属任何土地的未来运势。”

“可惜的是,前任土地神大人将所有的土地运势掌管权都输给了别的土地神。所以说,大人只需要将那些土地的掌管权再拿回来就行了。”

“大人然传说大唐的土地神君大人很凶,但是这都几百年过去了,也许性格好了呢!”

阿恶不留余力的劝说,“而且因为土地神印已经认主了,泰山大帝一脉的土地都会有所感应,明天,各地的泰山大帝一脉的土地神大人就会来这里恭祝您继位,到时京城的神君大人也会到这里。”

“大人您可以趁机跟他商量一下,也许君大人心情好了,就会把土地的管理权还给您呢。说不定还能让他帮我们除了那只妖怪。”

林阳心说你做梦,只是阿恶双眼放光的表情太过炙热了,让他都不好意思给这个入世未深的小家伙泼冷水。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点?

“阿恶,你……你刚才说明天要干嘛来着?”苍天啊,他刚才一定是幻听了一定是。

“啊我刚才说什么了……对了,大人,明天是你的即位仪式,我得赶紧去准备大人明天的衣服,还有待客的食物,呜呜……时间快不够了。”

说完阿恶一阵烟的跑远了,徒留下伸着尔康手的林阳,别走啊喂,先把情况给说明白啊,什么即位仪式啊,还有其他土地神也要来是怎么回事?

当天晚上林阳睡得很不安稳,这就直接导致了第二天,新任的土地神一脸憔悴的出现在阿恶面前。

阿恶当时惊得啊,“哎哟,我的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来,快小人给你收拾一下。”接着刷刷刷的两只手在林阳的脸上折腾起来。

林阳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过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脸已经收拾完毕恢复正常神采,阿恶还特有范儿的围着他飘了几圈,三百六十度看了几遍,才举手点赞。

相处的越久,林阳越觉得阿恶不像是个阴神,而想一个八卦的神婆。

清晨初阳升起的时候,装扮一新的林阳就被阿恶押到院子门口,等待其他土地神的到来,林阳默默的想,怎么感觉跟古时候那些风尘女子似的,在门口招客。

………………

一个小时过去了,林阳怎么也保持不住挺拔身姿了,歪歪的靠在门上,不管是身上那长长的神袍,还是头上沉重的发冠,额……真心不知道阿恶是怎么把发冠给带到短发上的。

“来了来了,大人你快站好啊。”阿恶突然激动的超前跑了小两步。

林阳一听,抬眼望去,只见云端之上,一辆看着各种骚包的马车乘着云雾和骑着怪兽的或书生或武将飞快过来,卧槽,土地神们,你们这么叼,新岳镇的那只妖怪知道吗?

默默在心里吐槽完,林阳挺直了身板站在那里,笑得非常公式化。

“啊,恭喜恭喜啊!”那些骑着怪兽的刚落地,就接连走上来,一个挨一个的说起了吉祥话。

大概有十几人,应该都是附近国都的土地神。看得出来,土地神之间也是有小团体的,越是管辖的地区靠近,越是来往密切,当然,也有反目成仇的情况。

“谢谢,谢谢,招呼不周啊,有失远迎!”林阳也不怯场的打招呼,反正那些小怪兽离他都蛮远的。

阿恶打头招呼客人,将那些人一一迎进了院子,林阳也想跟着走,却被阿恶拦住了。

“大人,那些个土地神交给阿恶来招待就好,大人,您趁机多跟君上好好相处。”

阿恶暗示性的头点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还给了林阳一个好好加油的动作,之后便带着其他土地神洋洋洒洒的进了园子。

而那些土地神,则是集体朝马车那边鞠躬后才跟着阿恶离开。

卧槽,让我好好相处,你总得告诉我那个君上是谁吧?阿恶你的逻辑有问题啊。

林阳磨磨蹭蹭的走到马车前,还没说话,就听到里面一声冷哼,“哼,还不接驾?”

林阳瞬间囧了,泥煤的,你以为你是皇帝还接驾。但是明面上,处于礼貌,他还是勉强笑道:“里面的……额同仁,在下林阳,未请教……”

马车门突然就开了,一个高大的大唐土地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厚重的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银色暗纹的苍龙,看着各种装逼。

顺着衣袍往上看,就看到一张霸气的脸,一头飘逸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那里,像是上好的黑色绸缎。装逼气息扑面而来。

“你就是新任的新岳土地神?”大唐土地冷冷开口。

“啊,什么?”林阳没听清!

“本君在问你话呢?”许久没有等到答案,大唐土地似乎是怒了,声音中带着淡淡的不悦。

“你问我就要回答啊!你当你是皇帝啊!”

反应过来,林阳脸上挂起假笑道:“是,在下就是新岳镇土地”

大唐土地盯着林阳看了小一会儿,那眼神怪怪的,“吉时到了,我们该进去了。”说完不再看林阳一眼,带头走了进去。

林阳顿了顿,跟在大唐土地身后他不可不想被困在桃花林。对方听阿恶说已经是真仙之流,总不会也迷路吧,作为宅邸的主人,林阳却没有一点负担的跟在他的身后。

第一百三十一章傲来国

林阳跟着大唐土地到正殿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好了,似乎就等着他们。林阳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阿恶跑过来。

“大人,吉时到了,可以开始即位仪式了。”阿恶说完转身。

一套仪式做下来林阳觉得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

好不容易熬完,等众人走了之后阿恶才大呼小叫林阳没有赎回土地。

等林阳放出地仙神威,阿恶才闭嘴。

一步登天说的或许就是林阳,难怪会有人转修泰山神系神道,修为暴增的you huo不是谁都能抵挡的。

除夕与元宵,一头一尾,是最重要不过的日子。也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热的时候。

元宵佳节,是杨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别的不说,这灯会是少不了的,而新岳的灯会放眼东胜神洲本亦可算得上是一绝。

只是今年却是蹊跷,与往年大是不同,非但没有热闹欢庆的灯会,镇中的各家各户也都早早地闭门了。

整座镇子空荡荡的,不见一丝喜气,反倒静得有些可怕。

这白天还是人来人往,到了晚上却空无一人,仿佛一会儿工夫,这里变成了死城一般,不免感到瘆得慌。

不过零星的几家烛火,却又让人安下了心。

整个新岳都沉睡在一片死寂中,却唯有一处地方与这寂静的氛围格格不入。

镇西的大宅院内,杨家正吵闹得厉害,丝竹管弦之声更是不断,仿佛与外面是两个世界一般。只是这院里所奏的并不是什么喜乐,反而是超度亡灵的哀乐,其中还夹杂在凄惨的哭声,呐呐的念经声……

若说起这杨家却是不得了,可是傲来首富,早年做得是药材生意,闵太夫人早年丧夫,守寡至今,膝下有三子一女,一手撑起了杨家。

三个儿子都经商有道,挣下了不少家业。她的几个孙儿也大多在朝为官。唯一一个小女更是当朝昭仪。

虽出身商家却素有才女之称,王上对她极为敬重。杨家无论家世还是财力整个傲来国倒真是少有可及的。

杨家的正厅,是会客的所在,平常最为奢华气派。

它总是以最辉煌的气势迎接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展现杨家的雄风。只是这两日它却不得不褪去华服,换上一身素装来接待一个个赶来吊唁的人。

念经的和尚在里面念念有词,跪着的女人家眷也是哭闹不休……

正厅里面放着一个棺材,看着要比往常的棺材小得多,一看就是上好的楠木棺材,价格不菲。

这么好的棺材可惜不是给人躺的,只有一堆小孩子的衣物放在里面,想是要做一个衣冠冢。

奇怪的是,衣物之上端端正正摆着一朵莲花,看着十分鲜嫩,还沾着水珠,似是新摘下的,倒也不知是什么风俗。

除了和尚和女人,还有一个约莫四十穿着孝服的中年男人正在厅里踱步,他正是杨家的二老爷杨承业,也是那可怜孩子的父亲。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下的乌青异常浓重,眼里还布满了血丝,形容枯槁,也消瘦了不少,可见他的辛苦与哀痛。痛失幼子对他们夫妇二人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杨六!杨六!”本来正在踱步的他突然叫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穿孝服的小厮跑了进来,“二老爷,有什么事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快到子时了。二老爷放心,小的会留意的。”

“好吧,你先下去吧。”杨二爷看着有些不耐烦。

“等等!”还没等杨六走出门口就被他叫住了。

“二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元真人那边怎么样了。”

“小的已然去看过了,元真人在那法坛上坐了三四个时辰,一动不动的,不过元真人毕竟是有道行的人。”

“既说了能擒住那个妖孽,那一定不会有错的,二老爷请放宽心,咱们只要准时送葬出殡,动静闹大就行了。”

“好吧,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后半夜还有得忙呢。”

“哎。”杨六答应了一声便走了。

杨二爷依旧很紧张,他又开始来回踱步了。

在大厅里到处走的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快,嘴里也不停在叹气。

旁边的女眷还在哭,而且哭得更凶了,尤其有一个妇人哭得都快瘫在地上了。

身旁几个女人努力想把她拉起来,可人的身子一旦软下去便很难拉直了,妇人往下倒,周围几个女人一边拼命拉她。

一边也在止不住抽泣,几个女人扭在一起都快成麻花了。

这场景让人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凄凉。

即便如此,那个妇人却还在止不住的哭。

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还当真是一点没错,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眼泪,像是她们的眼睛连着无量大海。

她们哭得杨二爷心烦,但他也不好苛责她们。

女人的一生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先是父亲,再是丈夫,最后是儿子。

现在儿子死了,他知道她们心里苦,怎么好再多说。

他正想着呢,杨六突然冲了进来。

“二老爷,子时快到了,可以先准备起来了。”

“好,快来人。准备盖棺。”听到杨六的话,原本十分焦躁的杨二爷突然来了精神,对外面大喊了一声。

霎时十几个家丁冲了进来。他们手上还都带着自己的工具,带榔头的带榔头,带铆钉的带铆钉的带,看着就是随时候命,等了许久了。

“你们几个可以盖棺楔钉了。”他指着那几个家丁说。

“是,二老爷。”说着,那几个人便朝那小棺材走过去。

此时那几个女人倒是不哭了,原先瘫在地上的妇人也停了下来不再抽泣,在另外几个女人的搀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们几个,扶二夫人回房。”杨二爷没有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几个婢女听了吩咐,立刻搀着二夫人要走。

只是那二夫人却似乎还不想离开。她拼命地挪动疲软的身子,想要跑到那小棺材旁边。

看一眼也好,只可惜她的身子动弹不得。旁边的几个女人虽有心拉她,但也不敢太用力。

“连尸体都没了,只是剩下一堆衣服,还有什么好看的。”

杨二爷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倒把二夫人挡了回去,她只好换个方向忍着痛往后堂挪过去。

“哐哐哐……”家丁们把钉子砸进了棺材里,也砸进了那女人的心里。

“二老爷,棺材钉好了。”忙活了一阵后,那几个家丁总算把棺材钉上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紫气庆云

“二老爷,棺材钉好了。”忙活了一阵后,那几个家丁总算把棺材钉上了。

“嗯。”他应了一声,又转向杨六,说了一句,“送葬吧。”

杨六立刻大喊了一声:“送葬了。”

这声音大得从城西直直传到了城东,果然不是一般人。

空旷无人的街道,子时午夜,月黑风高,这“天时”配上“地利”,一般的人恐怕没胆子敢在路上闲逛。

即便真有,若是碰到一队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只怕也要吓得不行了,还会以为是撞上阎王出巡了。

半夜送葬倒着实罕见,不过今日倒凑巧有这么一队,倒也不是来吓人的。

这支队伍不是别家的,正是杨家的。杨二爷亲自扶棺送葬,还是个衣冠冢,倒更是稀奇。

虽是半夜,这送葬送得也与平常相似,该有的礼数与东西倒一样没少。

自然那喧天的哀乐也不会少。若是寻常,半夜喧哗,只怕要引来一帮人骂爹骂娘,叫嚣骂街。

只是今日倒出奇,家家户户静悄悄的,仿佛都死了一般,整个镇子里就剩下这队活人了。

那自然也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送葬的是杨家,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扯上关系的人家,即便扰到自己了,也只能说什么也没听到,大被盖过头。

这葬送得惊动了满城的人,倒也惹动了这镇里的一尊真神。

同在镇西,有一间小庙,顶着土地祠的名头,却朴实得有些可怜。庙宇虽小,倒也五脏俱全,而且诚求必应,故此香火不断,倒是没有衰败的迹象。

这庙不大,只有一个大殿,后头有几间小房间,只因庙中还没有庙祝,常常空闲。

进得庙门,正殿之中便供着一尊神像。案前四时瓜果糕点供奉一点不差,足可见香火不绝。

与别家神祗不同,此像材质非金非石,乃取昆仑美玉雕琢而成,不染俗尘,倒是多了几分清新脱俗。

这尊玉像如人等身,雕的乃是一个书生形象,长袍飘逸,白衣加身,染白玉天然之色,白玉无瑕,一尘不染。

只见玉像左手捧一卷书,双目视向书卷,作若有所思状,嘴上还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温柔一笑之中又似隐隐透着些傲气。右手提一杆玉笔,胸有成竹,仿佛正要落笔写些什么似得。

玉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静静立在庙中,白天受人朝拜,晚上便接着在这寂静的黑暗里静静立着,一动不动。

这庙与杨家离得近,故此今晚也变得比往常喧闹了不少,即便是晚上杨家也有人来cān bài。

虽然已到子时,庙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子时送葬究竟不吉利,来拜拜神也求个安心。

这杨家送葬的队伍很长,自子时开始,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了,才慢慢没了声响,想必是走远了。

“求土地公保佑,求土地公保佑……”

一个妇人此刻正跪在神前,嘴里念念有词请神保佑。

那妇人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有五十了。

也穿着一身孝服,想必是杨家的仆人,也与其他人一样来是求神保佑的。

听着外面的声音小了,她心里大概知道送葬的队伍走远了。

妇人最后又朝着神像拜了两拜,缓缓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妇人虽然也年迈了,不过腿脚倒还利索,而且毕竟也是在深夜了,虽说有神祗庇佑,但这城中近日着实不太平,还是要快点赶回去,很快就离开了。

妇人的脚步声本不算重,只是在这么寂静的深夜里倒也是最重的声音了,“踢踏踢踏……”

听着妇人的脚步越走越远,最后完全湮灭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如今可算是彻底的安静了。

今天晚上自然也再也不会有人来到这里,也自然不会有人发现本该静静放在庙中的玉像此刻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妇人转身离开之时,她却未曾看到身后一道白光飞出,玉像便早已不见了。

只见那道白光直飞云霄却又缓缓落下,化作一个人形落于云头。那人一袭白衣,书生打扮,神形竟与土地庙中的玉像无二。自然此人便是那“书生土地”林阳了。

他在云头照下运起一双神目,便见到那一队长龙刚刚出了东门,有一小段人刚已在镇外,大部分却还留在在镇内,那个小棺材自也不例外。

自从上次林阳就位土地,得知上任土地被人吃了,所到的土地无不震怒,这也是大唐土地愿意归还土地的原因。

一时间,所有泰山神系土地出动,不过不但但结界消失,搜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妖怪的踪影。

林阳方欲俯身下去,却猛然瞧见城东一处数道紫气冲顶上下翻腾,紫气之中尚隐一朵庆云,不大不小,庆云之上又散出数道金光,金光垂下,末梢却又托起几朵金莲。

“能现出此等紫气庆云想必定是道德高明之士。莫非有高人在此登坛做法。今儿晚上倒真是奇了。”林阳心中暗暗思忖道。

也不多想,林阳从云头直冲而下,竟一头载进了那小棺材里。

不过那棺材狭小,只容得林阳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便就那样斜着直挺挺的插在了棺材上。

直像插歪了的秧苗一般,看着着实可笑,幸好肉眼凡胎识不得神仙体,倒无人发觉。

“怪怪怪,奇奇奇。”看到棺材内的景象,林阳真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这棺材里并未躺着什么尸体,而是几件衣物,一朵白莲放在衣物之上。“建个衣冠冢倒也算稀松平常。可这莲花似不像凡物,放此何用……”。

莲香扑鼻,盈满小棺,可林阳还是在那几件衣服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虽然味道很淡,却依旧能隐约闻出几丝妖气和血腥味。他又翻了两下那些衣服,却从里面抖出了几张符咒。

林阳虽不懂符箓,却也觉那符非同小可,想必是城东那位高人的杰作。

他看了两眼,将那几道符依旧藏好。抽身而出依旧返于云头之上。

先是好端端的正月十五有人半夜出殡,再来是镇东有高人做法。

现在竟然连那棺材都颇有玄机,真是怪事迭出。

林阳此刻满腹狐疑。不过这倒也激起了他的兴趣。现在也只好继续盯着那队长龙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峨眉剑仙

这一看倒是真不得了,又牵出了一件怪事,彻底将他绕晕了。

只见那队人出了东门,绕着城顺着转了几圈又自西门进城,又出东门逆着转了几圈再自东门进城了。

“怪事年年有,怎么偏就今夜特别多。”林阳在心里偷偷念叨着。

他又将身子往下倾了倾,往下落了些,在空中徐徐慢行,跟着那长龙而行。

只见那队伍走了一阵,便停了下来,遥遥望去,队首所在便是那紫气凝聚之处。

林阳知道必有得道高士在场,不敢造次,只好在空中运起神目,远远观望。

那紫气之中筑了一个土坛,林阳本以为是哪方高人在此,却只隐隐看见一个道人坐于坛上,正凝神打坐。

可惜距离太远,又有紫气笼罩,林阳未能分辨的出是何方神圣驾临月照。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土坛,作了一个揖拜见道人,道人与他说了几句话。

那男人摆了摆手,走上几个大汉抬着那小棺材径上土坛,把那棺材放在了正中。

道人对那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又转身领着那几个大汉走了下去,但却并未离开,只在坛下候着。

过了一阵,那道人手中拂尘一摆,掐指似乎念着什么。

刹那间,便有万千光华从送葬的人身上飞了出来。

林阳这时才发现他竟然未曾留意到送葬的每一个人身上都藏有一道符咒,只见那些符咒慢慢汇聚,凝在一起,最后却化作一口宝剑!

道人朝着坛下摆了摆手,示意坛下的人可以走了。

这回才见那长龙又从城东走了回去,虽说只少了一个棺材,却不知为何去时这般得这般快。

道人见他们走得远了,也站了起来,将宝剑握在手中,自化一道白虹而去了。

“此事倒是万分蹊跷。”,林阳本也想跟着去看看,不过猛一抬头恰见两道紫光腾空。

“嗯?他们二人这大晚上的出来是要做什么,今晚诸事蹊跷,看来要问过他们才能明了。”

打定主意,林阳又复化白光追着那两道紫光而去。

且说林阳追着两道紫光而去,三光飘飘荡荡竟直接落到了土地祠。林阳显出真身,那紫光化处也现出两人。

只见一人面如蒲粉,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囧囧有神。头顶乌纱,身着紫袍,腰间一根玉带。手中执一罗盖伞。另一个人高马大,双目圆睜,不苟言笑,满脸威严,却又像是装的。穿的是玄色衣服。

“今儿个晚上我倒见了不少稀奇事,现在又添一桩,这刮得什么风,竟把柳二哥和王三哥吹到我这小庙里来了。”林阳一见他们便略带调侃地说到。

“也非是我们想来的,只不过大哥这大晚上还抓壮丁,让我们来传话,也只好到真君这里走上一遭了。”柳含烟解释道。

虽说自己是六品神位,可林阳却从未摆过真君的架子,别人自然从未把他当成过真君。

他生性也算孤僻,不愿招惹别人,泰山一系的其余的几十位土地他竟是一个都不熟。

各路神仙自从他掌傲来国土地之后也没有相交

最有交集的怕也只剩下了驱魔大神钟馗了。

两人自从上此钟馗三人来贺喜林阳就任土地神之后就一直有往来,不过林阳却看不惯他老好人,虽然碍于身份不敢动手,可总是不对付。

其实扪心自问钟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法力嘛虽算不得一等一毕竟是有名家传,自不会差。

林阳倒的确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可每次看到他那一副“嘴脸”,他心里就感到莫名的讨厌。

或许是前世接触这种老好人的人多了没有好感,重生一世后他依旧看不惯那些老好人,尤其是钟馗这种整天做好事的。

每每这些人来请愿时,他总不愿多理睬,反倒是qiong rén家即便不来cān bài也时常接济。

连带和他长得像的钟馗也没有好感,钟馗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住在镇子里,已经两个月了,听说也是为了那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吸血妖怪来的。

三人来土地伺拜访过几次。钟馗也是识趣,看出林阳的冷淡。所以也不再长来,有什么事都是让柳含烟两人传达。

三天两头来回跑,替这个传条谕旨,替那个传句话,这动不动还得当和事佬,两头都闹开了不打紧,可总僵着做不了事那可是头等大罪,还得靠人疏通疏通。

这一来二去,他们两个倒和林阳混得还算熟络,尤其柳含烟饱读诗书更与林阳投契。如此总算有人能缓和一下这位真君的怪脾气。

说起这两人那也并非凡人。柳含烟姓,乃是酆都某位判官的族孙,也算是世家书香子弟。

王富曲,出身倒是不那么好了,平头百姓一个,生前是个武夫,最好打抱不平。

死后亦是如此,他的脾气在地界那可是有名声的。

他们两个之前都是在都城隍庙供职的小吏,后来钟馗做了除魔大神时,蒙天帝恩典,特点他二人随侍左右,他二人跟随钟馗的时间最久,这感情也是不用说的。

“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天天咬文嚼字的就是事多,一见面不酸上两句会死啊!”

“二哥,赶紧的,把事情交代完,好回去交差。”还未等他们两个多说话,一旁的王富曲倒先嚷嚷了起来。

这一闹倒令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办了。这往日里没多少脑子的王富曲如今竟也敢教训起他们两个聪明人来了。他二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他们两个只顾发笑,王富曲倒又急了,“笑个屁,赶紧的,说正事,不然又得被大哥说道了。”

见他面有愠色,林阳和柳含烟才只好先忍着笑意,一本正经起来。

“今夜有峨眉派中有名剑仙元镇元真人设坛作法擒妖,各方土地当安守本土,不得懈怠,勿令妖孽逃脱。”

林阳听完暗想:“这柳含烟所言的元真人莫非便是镇东那位高人。”

他开口问道:“这元真人是何人,我似乎从未听过。”

他们既然认识那道士,林阳自然毫不客气地问了。

柳含烟道:“他乃是西昆仑大量真人之徒,峨眉二云祖师的同门师弟

第一百三十四章打烂他的狗头

柳含烟道:“他乃是西昆仑大量真人之徒,峨眉二云祖师的同门师弟。”

“他入门颇晚,大量真人传他三十年道法后,便不得不闭关参玄,又十五年后飞升得道,他便一直在西昆仑修道。”

“后太上道门诸派兴起,二云立峨眉一派,更是个中翘楚。真人心气甚高,见他二位同门已成一派宗师,也难甘寂寞,欲做下一番大事。”

“可他不愿与昆仑派同处一地,便欲另寻宝地开宗立派,做一脉祖师,只是他出了昆仑游历人界。”

“不但未曾立起宗派,反惹了一堆仇人,最后无法躲上峨眉,二云祖师这出面将他挂名在峨眉派下,如此才无人可动他,他在峨眉xiu liàn许久,这回是特地出外积修外功的。”

“你……好像对他很了解啊?”林阳听他对这一段过往轶事如此清楚,便好奇问道。

柳含烟道:“峨眉掌教天妙夫人昔年常往来东海,与大哥有些交情,曾听她提起过这位师叔,故此知道。”

“啧啧啧……”林阳听到这话,神色不自然道:峨眉掌教啊,你们混的够可以啊!”

柳含烟拿他那伞就要砸了林阳的头见被他施法躲过才道:“你莫想那有的没的,那可是峨眉掌教,方外之人,若胡言乱语可小心峨眉派来找你麻烦。”

林阳经他恫吓,方才不再多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是二云祖师的师弟,如此得道高士,难怪有此等道行。”林阳小声说到。

柳含烟道:“怎么,你已见过他了。”

“算不得见过,只遥遥看过一眼,刚刚城内动静太大,出去看了两眼,见城东紫气升腾,又有庆云浮空,必有道德之士驾临,想必便是这位元真人了吧。”

“什么道德之士,脾气都大到天上去了,也好意思称仙道。”柳含烟还没答话,王富曲倒先在一旁喃喃自语起来了。

看到王富曲这幅样子,林阳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那道士惹你了。”

“他倒没惹我。不过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任你见了,你也会生气的。”

“就好像我们都是他家家仆似的,亏得大哥性子好,要是我早一鞭子打烂他的狗头。”王富曲一听他问,便把自己的怨气一舒而尽,说了这么一通。

柳含烟虽面有难色,却也没有怎么阻拦,显然他心中还是对这位元真人颇有微词的。

只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毕竟这么放肆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王富曲瞥了柳含烟一眼,便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乖乖地闭上了嘴。

“等等,那驱魔大神回来了。”与文王富曲聊了这么久,他才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漏了一件这么重要的事。

“大哥今天刚从傲来国都回来,便受了那老道一顿气。”王富曲有些忿忿地回道。

“哦!”林阳应了一声不再多问,面无表情。

不过心中听到钟馗一回来就吃了这么大亏,倒又莫名解气。

平常一副教训自己的样子,没想到堂堂的驱魔大神也有吃鳖的时候,真想看看当时他的表情是怎么样。林阳在脑中试着把他的脸扭地狰狞到极致,差点没笑出来。

柳含烟道:“行了,我们的话也已带到,也该告辞了。”

“奉先,最后恕我多句嘴,你可千万记住千万莫要乱动,安分地在这里待着。还有……”

柳含烟王富曲的事本已了了,也该回去复命。不过柳含烟依旧忍不住多嘴一句,自家的大哥脾气大,眼前这位真君的心性也绝不是坐得住的人。

“知道了。恕不远送。”虽说他与柳含烟王富曲的关系不错,可他还是受不了柳含烟的说教,柳含烟一板一眼的样子老让他想起他那做教书先生的外祖父还有钟馗,都喜欢约束自己。

为防柳含烟收不了嘴,他还只好直接把他们两个推出去了。

“别别别,奉先,我这还有东西要给你呢!”王富曲看到林阳如此逐客,只好急急忙忙地说了一句。

听到王富曲的话,林阳倒是不推了。

“什么东西?”

“呶,就这个,你上次托我的,可以收物,纳百方。”王富曲手一摊手里便出来了一只布袋,做工不算特别细致,用花布缝制,倒是随处可见。

虽说是小法宝,不过林阳捧在手里,心里倒是乐开了花,嘴巴笑得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又来了。”虽然文王富曲已经无数次见识过林阳那恐怖的笑容,可每次看着总觉得不寒而栗。

当一个笑容中永远只有嘲讽与奚落的人突然对你摆出一副自以为无比真诚的笑颜时,你永远只会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奉先,我们的事了了,走了啊。”柳含烟硬着头皮也不顾他埋头其中,缓缓说道。

“慢走不送了。”林阳倒是头也不抬,只嘴里念叨了一句,自顾自把玩着那个小布袋。

见他如此倨傲,虽说他们二人不大乐意,但起码他的行为告诉他们眼前这个人倒还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林阳。

他们两个相视了一会,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二人将回缴旨,正待转身,只听得一阵尖利的惨叫划破寂静的长空,不仅惊动了他们,也把正在自我陶醉的林阳拉了回来。

“想必是那道士开始捉妖了吧。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们那道士抓的是什么妖呢。据我所知,最近似乎就只有元夕之前观音菩萨让你们处理的那只专吸人血吃婴孩的孽障了吧。”林阳这才发现问了这么久,他竟忘了问那道士怎么会来这里捉妖的,抓的又是什么妖。

柳含烟道:“如你所料,正是那只孽畜。”

“怎么?凭你二人之力,时隔这么久也未曾灭了它。我还当你们早把它除去了呢。”林阳虽未亲自经手此事,但听阿恶说过。前阵子消失的妖孽又出现了。

那孽障不知是什么来历,专吸热血吃婴孩,搅得满方圆十里所有村子镇子风雨。

观音即命钟馗等人捉拿,那孽障尚未chéng rén形,本不难擒拿,最近少听见有人遇害,他还以为此事早已平息。

第一百三十五章瘟神

柳含烟叹道:“本来以为那孽障未chéng rén身,法力低微应较好处理。”

“谁知那孽障的功力却着实不低,我等本估摸着山中精怪未chéng rén形,未开灵智,也不过二三百年功力。”

“岂料却是失策,一架打下来,我们两连手竟都招架不住,粗略算来,那孽障当有上千年的功力才是。”

“而且甚为狡猾,屡次被它逃脱。那孽障又连害数人,功力更上一层,正好此时泰山一脉土地群至,那孽障便多日隐遁不出,我等无奈只能守株待兔。”

“如此说来,那元道士是你们请来相助的喽!”

“要是请来的倒好了。”王富曲在一旁悠悠的说到,“都是那杨家的过错,杨家二老爷的独子被妖孽所害,派人出去请人降妖。结果半道上撞上了这老道,就把他这尊瘟神请回来了。”

林阳听了前因后果说道:“虽说那道人脾气大了点,可不管怎么样,他若真能除了这妖怪,即是造福一方,也解了你们俩的难事。一举两得嘛。”

“对了,说起来大量真人之名我听闻已久,乃是老君亲传,不知他之一流道术如何,不如乘此机会一观如何。”

“欸,真人脾气甚大,若我们打扰到他除妖,只怕多生事端。”柳含烟立刻反驳道,真出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了。

“能出什么事,他在镇东除妖,这里是镇西,我们只纵上此间云头,遥遥观战,又不上前,也不碍着他降妖。”

说着林阳进殿把布袋放在香案之上,出来便纵身上了云头,柳含烟王富曲拦都不及拦住他,只好也一起上去了。

且说三神纵上云头,极目一观,只见城东黑云惨惨,妖气重重。

一团黑气正为符咒所连成的锁链困住金光耀目。林阳倒还认得那符链,那些符咒本该在那棺材里。

他现在虽非完全明白,却也算明白一二了,那道士想必是用白莲替代婴孩,用白莲天然灵气吸引那孽障吧。

只见那黑气之中有两颗红珠,甚是耀眼夺目,灯笼般大小,上下左右腾挪,却不知是何物。

伴着那一声声凄厉尖锐的怪叫,又添了一份神秘和瘆人。林阳倒有兴趣揭开那黑幕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三神遥观,只见那道士掐指念咒,将那妖孽困住,折磨得哀叫连连。原先那叫声还很大,可如今却渐渐平息下去了,想必是已被咒术折磨得没力气了。

元真人见状即刻祭出一口宝剑,那剑上有数道金光萦绕,又有一条黄龙盘桓于剑上。

说起此剑,乃是古时黄龙真人得道成仙,脱却凡体之时,用黄龙元身练成,瞬时可飞行千里之远,可斩一切人、妖魔、神仙。

元镇自他师父密藏之宝藏内偶得此剑,仗此物立了不少功德。此剑一出不过眨眼之间,那孽障几斤几两如何可承受得住。

在场诸人见飞剑势疾,威力无穷,都料想此事当即便会就此了结了。不过天意总是弄人。

众人分明见到那剑锋已劈进了黑气,却又忽然不知为何忽被崩出,元真人慌忙接剑,险些连剑都收不回来了。

也只在眨眼之间,一样东西从黑气里飞出,马上元镇右肩之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方才意识到那东西正中了自己的右肩,一时心神不定,符咒与飞剑都控的不稳。

那怪物一声大喝,符链已有崩溃之象。元真人立刻凝神念咒,勉强先稳住符链,将它镇住。

此刻右肩那股疼痛感已慢慢散开,延至他的手臂、脖子、胸前,每一处的疼痛并没有随着部位的扩大而减轻,反而都等同于最原始的那份痛感,让他体会到翻倍的痛苦,这东西怕是喂了毒的。

待到符链稳定一些了,元镇立马点了自己几处要穴,他也知此毒凶险,恐他难撑。此刻需“速战速决”。

三神本以为那孽障即将要被元镇除了,结果飞剑忽被震开,差点连符链都断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那孽障本已消声潜息,此刻却又大抖威风地吼了起来,与原先哀叫大不相同,一声声吼得中气十足。

“那老道怎么回事,不是挺厉害的吗,未免忒磨叽。”王富曲在一旁倒先叫嚷了起来。

柳含烟默默白了他一眼,王富曲未曾接到,反而倒被林阳看了个正着。

“看来这位元真人怕是降不了这妖孽。”林阳在一旁观战道。

“哈哈,这老道也有今日,活该。”王富曲听了这话,倒在一旁幸灾乐祸,面上喜色一望而知,就差手舞足蹈了。

柳含烟见他如此,只得呵斥道:“莫说狂言!”

“富曲,你先莫高兴,”林阳在一旁悠悠道,“照如今这形势,妖孽势强,你二人本就对付不了它,好不容易来个助力,若丧在这儿,我怕你们二人难以交差啊。”

王富曲虽是粗鄙武夫,但话却也听得明白,忙道:“那奉先,你说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柳含烟亦道:“愿闻其详。”

“如今情势有变,我们虽对付不了那妖孽,却可趁此机会战退妖孽,纵灭不了它,也可伤它一二,妖孽若重伤,轻易不会再出,可为我们余下时间。

此外,还可顺道将元镇救回,毕竟他乃峨眉长辈,在此出事也难交代。你二人意下如何。”

王富曲自是满心欢喜,满口答应,倒是柳含烟面上为难,“可观音谕令……”

林阳洒脱道:“你管他作甚,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合该随机应变,若误了时机反为不美,你若不愿,只富曲随我去便罢了,你就暂在此地,有何事让钟馗来找我。”

话刚说完,他二人一前一后浩浩荡荡朝那黑气飞去,柳含烟却是拦都不及拦住,只得暗叹:“嘿!这叫什么事儿嘛,罢了罢了,你既自己担着,我也随你。”

且说那头王富曲一马当先,高举手中金鞭,一鞭落下,砸进黑气之中,正砸中一物,那妖物也吃痛,大吼一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日夜游神,阴阳司

王富曲见砸疼那孽障,知道砸中了,便欲举鞭再攻,岂料那鞭却像被什么东西卷住了,好似长在上面,难以拉出。

王富曲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个锅底脸憋得通红,正在奋力之间,只觉那东西一甩,一股大力将王富曲连人带鞭一同甩出好远,直落云头之下。

林阳倒也顾不得王富曲,手上一抬,轻灵剑即出,朝黑气攻去,灵巧飞舞,占了便宜,也不正面猛攻那孽障,只是骚扰,搔完这边挠那边,扰得那妖物头疼,在黑气之中只知胡乱嘶吼,乱打一通。

林阳趁妖孽慌乱之间,眼疾手快,早已一把抓住重伤下坠的元镇,拖了便往西飞回。

新岳的土地庙位在新岳的正中,自新岳镇建起时便已有了,这几千年来翻修过无数次,其中神灵虽也换过无数任。

但其神灵验公正,屡有神迹降世,指点迷津,解人间纷扰,倒颇受人爱戴,香火千年鼎盛。

平常时候那也算是镇中热闹的一个所在了,到了过年之际就更不用说。

不过这大清早的土地庙便如城中各处一样仍沉浸在夜的清冷中,倒是与寻常给人的喧闹景象大相径庭。

不过纵然外面冷清,这庙里面却是“热闹”非凡。自然这份热闹却是凡人所看不到的。

土地庙正殿之中,正立着三人在说着话。

“这都治了一晚了,怎么还没好啊!”王富曲有些焦急地自言自语道。

这三人自是林阳与柳含烟王富曲。

且说昨晚林阳三人将元镇救下,未曾细验,待到移往土地庙才发现他右肩插着一根三寸有余的獠牙,已生生有一半入肉。

虽不知是什么怪物的,但却能肯定上有剧毒,也不知是怎么修成的,毒性之烈,竟能侵蚀仙体。

那元真人送到土地庙里的时候竟有一半身子被那剧毒感染发黑。林阳立刻把元真人挪入后堂之中诊治至今,也不知结果如何。

那妖孽自然也没有擒下,他们救完元镇,再看时哪还有那孽障影踪啊!

林阳见王富曲突然为元镇说话,问道:“欸,你不是跟那老道不对付吗,怎么这会儿倒担心起他的死活了?”

谁知王富曲听了这话却义正严词道:“我可不是担心他,那我是为我大哥着想,也是为了我们这帮子人着想,他若死在这儿咱们不得跟着沾包啊!”

“我老富不敢说雄韬伟略,那好歹也粗中有细的,这点道理怎么会想不通。”说完,他还故作捋髯之状。

林阳玩笑奉承道:“是是是,咱们的王富曲大人那可是英明神武,运筹帷幄,马上打天下,马下治江山的文武全才啊!”

“是是是,说得好!”王富曲倒颇为受用。

柳含烟见他们如此调侃,心下也稍宽,笑着摇了摇头。

他三人说闹之间,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刺骨冰凉摄人心魂,令人一震。

他三人立时警觉,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可怖鬼差,身着黑衣,顶着一张左黑右白的阴阳脸,竖眉怒目,看着满脸火气,威严十足,令人不由害怕。那人无声无息,如鬼魅一般飘忽而来。

三人见他过来,倒不惊慌,柳含烟上前道:“阴阳司,如何了?”

“已经吩咐下去了,各地土地已传了旨意,令他们各守其地,小心行事。”

“纠察司、速报司及日夜游神均已放下手头之务,全力搜索妖孽行踪。”

阴阳司相貌可怖,开口却是一个温柔男音,与他的骇人外貌反差极大。

阴阳司为土地庙百僚之长,上奉土地,揆鼐各官而为首,百僚禀事皆先关白之。

林阳虽然是新岳镇土地却也是泰山大帝一脉傲来国的所有土地之主。

柳含烟王富曲虽在他下,因钟馗之故,平常倒也平起平坐。

说来此间阴阳司姓原,生前乃新岳本地之人,比林阳还要老上几辈,生前乐善好施,死后有此福报,自阴差小吏做到今日。

“那妖孽甚为狡猾,虽说重伤,法力亦是不低。怕是还得吩咐,若是发现其行踪,切不可兀自贪功,打草惊蛇反而不好,最关键若让其食鬼差神力,那妖物便更难对付了。”林阳在一旁忽道。

阴阳司听罢也觉有理,道:“真君所言倒是,那我即刻再往吩咐。”

柳含烟道:“有劳阴阳司了。”言罢,阴阳司便化鬼影而出。

阴阳司前脚刚走,就从后面传来了细碎的说话声,虽然声音很轻,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能很清楚地听到两个人在交谈。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除了后面那个“死人”,也就只有这两个活人能说话啦。“看来是有结果了。”林阳心里暗暗想到。

不一会儿便从后面转出来两个人。二人依旧在轻声说些什么。

大概凡是见过他们的人看到这两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高”吧。两个人的身形都很修长,常言“七尺男儿”,这二人估计得有八尺有余吧。

其中一个比较高一点,比他身旁那个高出小半个头。高个的那人长得也壮实一些,眉目之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稍矮些那个则显得有些单薄了,似个文弱公子。

柳含烟王富曲见他二人过来了,连忙上前,“大哥。”

转而又向那个稍矮一些的人行礼,叫了一声:“姬公子好。”

林阳心中虽很想问一问,可他什么时候拜过别人,从来都只有别人拜他的份,他便自立一旁,故意不去理他。

那高一些的自然就是钟馗了,驱魔大神是也。至于那矮一些的名叫姬云渺,小名唤作青雀,只因他降生之时他母亲梦见青雀入怀,梦醒之后便生了他,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小名。

他是姬家的二公子。这姬家也算是出身不凡,先祖后稷乃是黄帝五世孙,尧舜之时拜为农师,教民耕作,有大功于天下。

在大唐这一支后稷之裔是姬姓小族,无论从规模和势力而言都微不足道。

这一支姬姓前几代还指望着能在朝谋个好点的官位,可靠着祖上的荫庇也不过才出了几个小官。

庸平王时改国姓轩辕,再定亲疏贵贱,姬家与皇族本已是疏,历此事后更是一疏再疏,与仕途再是无望。

到了青雀父亲这一代早已从商许久了,靠着祖上留下来的几亩薄田,收点租子,做一点粮食产业,也算是过得富足。

第一百三十七章姬家后人

说来也奇怪,青雀自小就不谙经商之道,反倒在医道上颇有见地。

姬家传家至此,多是为官的,经商的,若说有什么家传技艺,也便只有稼穑一道了,祖上确实是没有行医的,也不知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小子。

青雀自小便喜欢摆弄药材,还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姬老爷子本以为小孩子玩玩罢了,家里也给他备了几本医术,没成想这一学倒还学出点门道来了。

长到十岁就敢给人把脉医病了,还时常神神叨叨的讲一些所有人都没听过的草药,什么祝余,条草,文茎张口就来。

姬老爷子也常常问他:“你说的这些东西最博识的老学究都没听过,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有的没的。”

“我就听过也见过。”每当此时青雀必定一本正经地这样说到。姬老爷子也只好哭笑不得地说:“那你倒说说这些个东西都长什么样子啊。”

青雀马上就会绘声绘色滔滔不绝地讲好一阵,姬老爷子也只得笑笑,觉得这孩子倒也不凡,也由着他闹吧。

也幸好青雀有个会做生意的大哥,姬云遥。若是独子,或是姬云遥不那么争气,这姬家偌大的家业,姬老爷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他悬壶济世的。

看他学得有模有样,行医也算是个正经行当,就想让他跟几位名医正经学一学,可把他连送了几家药铺,那几个掌柜过不了几天就又给送回来了,说是才疏学浅教不了这孩子。

一开始姬老爷子也怀疑过是不是这孩子玩心太重不肯好好跟着师傅学,可那些掌柜众口一词说不是,只说这孩子天赋异禀,医术上的造诣早已登峰造极,他们实在没什么可教的了。

姬老爷子本来也知道青雀一向稳重,无端被师傅送回来,现在看来也就只有这么一说算比较合理了。

留他在家里住了两年,到了十四岁那年,就让云遥拿家里的钱给他开了间医馆,干了两年倒也混出个“神医”的名头。

至于他与钟馗之间的关系嘛,青雀的母亲药神巫山黄鸟曾于古瑶池侍奉过西王母,玄光金母与西王母乃结拜姐妹,与黄鸟也素有往来,钟馗经常出入西王母那,钟馗自也见过他的一双儿女,青雀与云雀。

青雀错放玄水黑蛇罪犯天条托生凡尘,医过九百九十九种疾病方可回天,云雀如今远在不周山紫虚庭供职。

钟馗之前虽见过青雀几面但印象不深。第一次见时还是青雀先认出了他,他乡遇故知,自是亲切,从此来往也便频密了,青雀也常托他替自己搜罗一些仙草仙花用以入药。

虽说青雀和钟馗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可他还从没找自己看过病,难得找一次还是大半夜亲自跑来拉着他到土地庙给人看病,而且这病还不是一般的病,病人那也不是一般的病人。

纵然青雀一向是个没脾气的人,可对于扰了自己清梦的人他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当时钟馗把青雀从床上扒拉下来的时候,他确实很有砍人的冲动。

盯着钟馗的时候,青雀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有多臭,他看着钟馗那张臭脸也就知道自己脸一定更臭。

当时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盯了好长一会儿,“什么事啊?”最后还是青雀稍稍把自己弄清醒了一点,转过脸去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钟馗怔了一会儿,求道:“青雀,有个人受了伤。想请你去看看。”

青雀沉吟了一阵儿,钟馗倒被他震住了,也不敢说话。

“去把我的药箱拿来。”青雀默了许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指了指地上,“好好好,只要你肯去就好!”

钟馗反应过来连应了好几声,连忙抬了起来,踉踉跄跄还差点摔倒了。钟馗心想自己何时受过这等窝囊,被人如此随便使唤,虽然有些气,不过也觉得十分可笑。说起来这幅丑态要是被那小子看到,只怕是要被当成笑料念叨上一年吧。

青雀随手抄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袍披在身上,朝他说了一句“走吧。”,“哎!”钟馗连忙应了一句施法将两人送到土地庙。

钟馗做梦也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青雀也会有这么霸道的时候,还有些……粗鄙?连自己都被震得不知所措了,他想起来就忍不住发笑。

青雀随钟馗到了土地庙才发现受伤的是元镇,而且伤得很严重,连他都未必治得好。

更气人的是,钟馗这个不牢靠的竟然完全没给他交代清楚,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药箱里的东西全是给凡人看病疗伤的,哪里济得了事。

“真是个不靠谱的,平时那么精明,关键时刻做事这么糊涂!”青雀碎嘴地轻声骂了两句,钟馗自然不敢还嘴,不仅如此,钟馗整个晚上都在被他使唤,往返于土地庙和青雀的药庐之中。

一会儿拿工具,一会儿拿药材,尤其是那些仙药搬起来那叫一个麻烦,搬的时候连渣子都不能掉出来,倒不是因为勤俭节约,只是这些东西要是被什么阿猫阿狗或者凡人吃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看到青雀这么不客气地使唤自己,他都怀疑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青雀,以往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青雀到哪里去了



可再一瞧,分明就在自己的眼前。钟馗虽然知道青雀平时一旦干起本行来便会立刻严肃认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但从来没像今天晚上这样霸道,看来事情确实棘手。

钟馗这个晚上足足跑了三十趟有余,那叫一个辛苦。在听到青雀那一句:“好了,没你的事了”的时候,钟馗终于解脱了,如释重负地瘫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睡着了。

神仙之体,寻常哪需修养,也不感疲累,可这回他真是累坏了,昨日兴冲冲地从外面赶回来,结果从早到晚他就没安生过。虽然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不过对钟馗来说也足够了。

“钟馗,钟馗……”

钟馗睡得正香,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人好像在叫自己,身子也晃晃悠悠的,“这是在叫我吗?”他心里默默忖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地府

他虽困倦屏蔽五识,可那的叫唤是用了法力,挠得他难以入睡。

没奈何,钟馗只得缓缓地睁开眼,一张秀气的脸庞就这么映入了他的眼帘。这张脸对他而言并不陌生,青雀。

还是这张熟悉的脸,还是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是这个熟悉的称呼,钟馗睡眼惺忪地松了口气了一下,事情终于解决了。

他使劲在自己脸上使劲揉搓了几把,算是清醒了一点。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草草地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件相当不得了的事情。

昨天晚上一阵折腾之后,这间本该属于他的屋子早就被弄得满目狼藉,他差点没认出来他还在自己的房间。

这间屋子是特意留给钟馗摆些爱好的小玩意儿的,布置地还算雅致,什么花花草草啊,古琴书画啊等等都摆了一些。

不过如今连屋子都这么面目全非了,谁还知道那些东西成什么鬼样子了。钟馗差点就惊呼出来:“这乱得未免也太彻底了吧。”

钟馗仔仔细细地环顾四周,废纸夹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散落在地上、桌子上以及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盒子药篓。

钟馗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青雀自然明白自家的地盘搞成这副样子任何人都不会高兴。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也渐渐地不见了。

他的心思自然瞒不过钟馗。钟馗立刻安慰起他来:“这屋子我也半个月没进来了,本来就该收拾了,正好这回可以仔细地打扫一下。”

钟馗站了起来又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吸可不得了,钟馗本来还十分惬意的脸马上变得十分怪异,脸色也变成了相当难看的酱紫色。

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这屋子里唯一一扇窗户,“嘭”地一声极其大力地推开了它,差点没把窗户弄坏了。傲来的新岳还是比较冷的。

他刚打开窗,冷冷的寒风就扑了上来,冷不防地刮在他的脸,钟馗整个人竟战栗了一下,连忙关上了窗,不过他马上又把窗打开了,他宁愿被冻死,也不愿被臭死。

由于有一些瓶瓶罐罐都已经翻倒了,里面的药粉和药水就这样肆意地洒溅了出来,导致这小小的房间里弥漫了杂七杂八的药味。

即使这些气味光是吸几口便对自己有无边益用,钟馗也不愿再多闻一口。他只贪婪地索取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顾不得有多冷,连吸了好几口,真是舒爽啊。房间里的药味也总算渐渐消散了一点。

钟馗正享受着虽然有些冰冷的新鲜空气,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把窗户关了起来。

钟馗楞了一下,脸上略过一丝不乐意的表情。转过头去看到青雀,只见他指了指床上不醒人事那位,又用手指了指门口,钟馗自然会意,说实在他也不愿意在这满是药味的屋子里多待了。

元镇还需静养,这屋子只能暂时放着了,打扫的事也得等日后再说。两个人便从屋子里出去,直接往前殿走去。

“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啊。”他们两个人出了屋子,走远了几步,钟馗就开始询问起元镇的情况。

“若说是什么毒,我只能告诉你是蛇毒。”青雀很利落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什么样的蛇毒能把元镇这样一个得道高人伤成这样,xiu liàn千年的妖蛇恐也没有这么厉害的蛇毒吧。”自然钟馗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青雀答道:“那蛇的毒牙之上掺了点东西,恐怕连天仙之流都要惧他三分。”

听青雀这么一说,钟馗倒更糊涂了,立刻问道:“看你这样子,想必你知道吧,是什么东西。”

“此物产自无域,名叫戾冰。你该知道的。”

钟馗听到“戾冰”二字,心下一沉,道:“原来是此物,只是此物怎么会在人界出现。

我只知当年地府铁栏栅跑出来的血魔曾用炼魔冢炼出过此物,给三界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当年那批应当早已销毁,此物炼法繁复,现在又有谁手里握有此物。”

“的确此物不该出现在三界之内,除非此事背后涉及地府。这戾冰形似冰晶,寻常吸入体内倒也无碍,只是此物以嗔心为引,化为戾火,戾火自体内烧起,直烧得形神俱灭方休。

蛇毒阴厉,与戾冰相辅相成,便更加霸道,毒性之烈世所罕见。

听说元真人道行虽高,却证道真仙,执念太重,嗔心未灭,昔日因这易怒的毛病惹了不少麻烦。

此毒由人心暴怒而起,他曾妄动无明躁心,若非我救得及时,只怕连这最后的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听青雀讲完,反倒是钟馗长叹了一口气,这事情本也够多了,如今又牵进来一桩,而且还是涉及无域之事,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一个区区小妖背后竟然连着地府,看来此事必得上报天庭了。也得去一趟灵哨了。”说完这话,钟馗的脸色严肃了不少。

青雀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嗯”,表示赞同,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埋头走着。

钟馗自然知道他心里憋着事,倒也不急着逼他说出来,他知道依这小子的脾性他一定会说的,早听晚听都一样。

果然才走了几步,青雀就忍不住了,他主动停了下来,表情凝重地对钟馗说道:“钟馗,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钟馗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眼,直接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

钟馗一脸淡定,可青雀却淡定不了了。立刻回问回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答应了。”

“我自然知道你想让我答应什么,我既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来管这件事,此等大事还是交给天庭来管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让你答应这件事。”对于钟馗的反应,青雀显然还有点始料未及,虽然他知道自己说出去钟馗必然会答应,可这么直接,连话都没让他说完就了然于胸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第一百三十九章鲛月珠

钟馗笑道,“你小子所有事都摆在脸上,傻子都猜得出你要干嘛。”

青雀摆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钟馗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眉心。

青雀怨愤的瞪了他一眼。

“别老是皱眉头,你又不大,十几岁一小伙子,天天皱眉头当心娶不到老婆。这种事该是我这种六百多岁的老头子干的。”

青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揉着额头。正揉着呢,青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奉先在外面吧,我去找他了。”

说完,指一拈,便化一道青光而走,岂料未曾飞得多高,便被钟馗一指点了下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用我给你的法力,若让上头知道我私自传功给你,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像个凡人一样跟我走过去。”

经钟馗这一训斥,青雀只能悻悻地跟在他后头走了。

他二人走到正殿,柳含烟王富曲自去拜见,林阳未动作。

“姬公子,元真人的状况如何。”柳含烟王富曲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柳含烟便问起了元镇情况。

“还是有些严重,昨夜我给他服了一帖药暂时稳了一下,但也绝撑不过今天。这病症倒是可治,方子我手上也有,只是尚有一些事要靠诸位帮忙。若是这几件事情在今日办不了,这人怕是不必救了。”

柳含烟王富曲等齐声应道:“姬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不止他们,我也可以随你使唤。”钟馗突然插了一句,“当然还有……”

青雀见他们如此便接着说道:“第一,那方子毕竟年深日久,是几千年前的老东西了,如今这毒物我也未曾研究得透彻,只能如此医法,可是否能治好他,我确没十足把握。”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钟馗也皱起眉头来了。

“我以七天为限,住于此七日,若七天之内我未曾治好他,那他便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今晚子时之前,必须让他先服第一剂解药。”

“此槛若过不了,也不需我救他了。之后七日便以调养为主,虽说调养,但每一日都危险万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一闻此言,脸色更加差了。

“行了,我等俱知了,你无须挂心,尽人事,听天命罢。他若真死了,也该是他命数,与你无关。”钟馗严肃道。

青雀听钟馗如此一说,心里倒宽慰不少,便立刻发号施令起来:“应对今晚之事,我需你们替我准备一些东西,我这里有一份清单,想麻烦钟大哥帮忙。”

青雀从袖中取出两张纸,拿出其中一张交给钟馗,钟馗瞥了两眼,都是些木桶啊,药罐啊,香案啊之类的器物,倒还算容易,只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不知你庙中有多少东西,所以全写上了,你看看,若有的,便不用再买了。”

钟馗听了这话又细看了一下那单子,他倒省事了,这上头的东西若说有,庙中倒还真有,不过有些实在是许久未用,不知还能用否。

他与青雀如实交代了一遍,青雀想了想道:“那你待会儿便随我将庙中之物理一遍,看看有多少可用。”

“好。”

“王富曲,”青雀叫了一声,“你去将这方子上的抓来,跑遍整个傲来国,能抓多少抓多少,帐都让他们记到我的头上。”

“办妥之后半个时辰给他服一次药直服到今天子时。”青雀将手中那张药方交与王富曲,王富曲道了一声“是”,马不停蹄地便去办了。

青雀又转向柳含烟道:“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不知柳含烟你是否能办成,此若办不成,这人也是不必救了的。”

青雀顿了顿,看了眼柳含烟,柳含烟回给他一个眼神,青雀自然明白此事可以交托给柳含烟。“我要让你去一趟南海,借鲛人族至宝,鲛月珠。”

“等等等等等等……”钟馗听到鲛月珠三个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了,嘴巴张得那叫一个大,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面上一副极其吃惊的样子,马上打断了青雀的话。

“刚……刚……刚才我没……没听错吧,青雀你要……要含烟去取……取什么东西。”钟馗竟吓得结巴起来了,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我是说鲛……月……珠。”青雀又说了一遍,这次不只一字一顿,他还故意说地很慢很响,这回不止钟馗和柳含烟,连林阳都听得一清二楚。

钟馗在听清楚之后,脸刷地一下子沉了下来,“你简直是疯了。你可知道那鲛月珠是什么东西。”

“知道啊,那是鲛人一族的镇族之宝,由星月岩月母贝受月华沐浴,在配合鲛族鲛王灵力浇灌而产的宝物,月之灵力最为充盈。

月属阴,可抵消一切法术灵力,三千年才产一颗,世上如今只有两颗,而且其中一颗早已被鲛王送与九玄帝尊。

这仅剩的一颗,也只产了不到七百年。不过这次借来之后,这世上就再也没鲛月珠了。”

青雀说得很平静,钟馗却快要被他气死了。人家的至宝,被他说的像路边的小地摊上卖的小玩意儿一样。

“青雀啊,我知道你见的好东西多,可你要不要如此轻巧啊,当年灵澈借走的那一颗,可是五方大帝出面辛辛苦苦才从鲛王那里求来的,你还以为是大白菜啊。”

“当然不是,”青雀高声回道,“白菜可比这玩意儿好找多了。”

钟馗简直没被他气死,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得直咳嗽。林阳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到钟馗这副狼狈样暗自偷笑



“钟大哥,你没事吧!”青

雀见他如此立刻关切地问道。

钟馗缓了缓,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哎呀,没事没事。对了,你取鲛月珠到底要怎么用啊。”他决定还是认真问一问用途,以免再出什么幺蛾子,把他气出一个好歹,呜呼哀哉了!

“还能怎么用,珍珠入药自然是研粉冲服啦。”此言一出,钟馗当真要被他气死了,一下没站稳,险些跌了一跤。

第一百四十章金母娘娘

“还能怎么用,珍珠入药自然是研粉冲服啦。”此言一出,钟馗当真要被他气死了,一下没站稳,险些跌了一跤。

他的脸如今那叫一个“好看”,钟馗抬着手指着青雀,点了又点,点了又点,折腾了好一阵儿,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钟馗倒不是说不出来,反而是话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

钟馗憋了一会儿,眼看着是说不出来什么话了。青雀也不等他,又转而接着对柳含烟说道:“我要麻烦柳含烟大哥一件事情。”

柳含烟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可毕竟书生要讲究礼仪体统,自然不能失态,面上还是平静无波。他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但凭公子吩咐。”

青雀见他应承下来就立刻说道:“我要你先去趟青山找金母娘娘,再请她去一趟昆仑古瑶池,务必将西王母殿下亲自请到南海借鲛月珠。

殿下于鲛人一族有大恩,先代鲛王清皓对其感恩戴德,鲛月珠虽然为鲛人族至宝,离王应该会卖她一份薄面,连敖战的一片龙鳞都可以省了。”

钟馗还在一边憋着呢,这一听到自己老师的名讳,这话忽然又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了,“你可真行,这回连我老师和王母你都要搬出来啊。”

钟馗略带埋怨地说道,一个字一个字咬得那叫一个重,都憋着火气。他一边说一边还直戳青雀的脑门子,青雀疼地直哇哇叫。这个小子当真是要把他气疯了!

不过气归气,话又说回来,该帮还是要帮的,他只好不满地说道:“你真觉得派柳含烟去能办成这么大一件事?”

说着以一种极其不信任的眼光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把柳含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柳含烟还从来没被自家大哥如此奇怪地盯着瞧过,那是一千一万个不自在。

“虽然柳含烟嘴上功夫还行吧。但是估计够呛。”青雀说的很淡然,可算是不知不觉当头泼了柳含烟一盆冷水。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钟馗倒先坐不住了,“那你还让他去。”

“本来是想让你亲自跑一趟的……”

“没门儿!”还没等青雀说完,钟馗就立刻喝断了他,钟馗这一辈子可以求任何人,却唯独不愿求他的师傅帮忙。

“钟大哥,我自然知道你不肯,所以只想让你把金母娘娘的那件东西拿出来让柳含烟带去……”相比钟馗的激动,青雀反而显得平静了许多。

面对青雀所提的要求,钟馗直接摆了一张厌恶的脸给他,“行了行了,我给你。”

“我给你”三个字可当真是钟馗咬牙切齿咬出来的,那叫一个恨啊。

只见钟馗默默掐指诵咒,忽闻外头传来一声高亢凤鸣,不多时土地庙外便是满天红光,一只偌大火凤倏地窜了进来。

钟馗不慌不忙,用手一点,只见那满室红光皆收,火凤化作一物落于他手中,钟馗又将嘴一张,一颗斗大金珠飞出,急急往外飞去。

他这才没好气地朝柳含烟说道:“崔贤,拿去。”柳含烟不敢马虎,立刻上前,郑重接下了钟馗手中之物,却见是一枚金钗,钗身做fèng huáng样式,凤尾用各色宝石宝珠串成,那凤头之上顶着斗大一颗明珠,华贵非常。

莫看此钗金玉俗气,却是大有来头啊。此钗名“fèng huáng朝日”,乃是玄光金母的贴身法器,在钟馗得道时,玄光金母硬将此物塞给了钟馗。

钟馗脾气颇倔,一向不喜欢倚仗家中,尤其不喜欢倚仗自家师傅,当日他本不想收,他一个大男人揣着一枝金钗叫怎么回事!

可他母亲却还是硬将fèng huáng朝日塞给了他。不过他心中也早已暗自下了决心,永封此物,绝不用它。

只是他毕竟法力低微,年岁又轻,人间界众邪环伺,凭他一己之力自然镇不住,可叹他下凡的第三天就不得不破誓了,不得不急急忙忙地将fèng huáng朝日和玉帝的降魔剑请了出来,才彻底镇住了周遭的妖邪。

青雀问他索取此物,从本心而言,他不想给。

除了他不大想恳求自己的师傅外。新岳的安危也系于此宝,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此物给出去,能否很好地护住新岳,钟馗心里倒是没底。

不过他也很明白,除了自己亲自去求,把这东西给出去是最能打动自己师傅的方法,玄光金母自是清楚fèng huáng朝日如今之于新岳有多重要。

若是钟馗让人带着这东西去求她那必然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她是绝不会轻易袖手旁观的。

“是。”柳含烟大声应了一句,虽然他现在还浑着呢,不过事情总了解了个大概,办起事来应该不难,接了金钗便走了。

青雀交代了这么多,如今殿中就只剩下他与钟馗还有林阳三人。他缓缓地走向林阳,热情地道了一声:“奉先。”

他看着青雀道:“直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做的?”

见他爽快,青雀也不含糊,道:“你刚才已知,如今必须将鲛月珠研粉用药。鲛月珠坚硬无比,且天地之内任何法力都近它不得,若要破之只能硬砸。”

“硬砸?”钟馗和林阳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疑问,林阳立刻问道:“如何砸法?”

青雀微微一笑,道:“这世上有一件神兵,由混元铁制成,此铁天生地长,唯此一块,坚硬无比,浑然一体,本有山岳大小,众神施尽法力都无法切割分毫。”

“最后无奈只得将其推入炎谷之中,受地火岩浆锤炼九千九百九十九年,成一神兵,名叫崩岳锤。想必你们二人都有所耳闻吧。”

钟馗道:“自然知道,若我没记错,此物现在应当是在紫虚庭艮岳殿现任殿司石磊手中。”

林阳道:“照你这意思是想请石磊来一趟,借他那崩岳锤一使。”

青雀点了点头。

林阳又道:“从此地去天山最少也得一天,纵使灵哨传信到紫虚庭,要请一位殿司下山,其中纷繁复杂,等到他来时只怕此人早已没命。”

青雀听了他的话,倒是没有半点忧虑:“故此我才需要你去请九玄帝尊帮忙。”

第一百四十一章青丘狐族

他是清溟的师父,清溟如今为大唐泰山大帝一脉一国土地,地位尊贵,由他出面,当可省不少功夫,从紫虚庭借九龙柱至豫州,再遁至此地应当半日即可。”

林阳笑着说道:“我虽与灵澈交好,但他一向不问世事,如何能说得动他到这红尘之中来趟这一趟浑水。”

“你可赢了他两局棋,虽说只能算作一局,可他终归还是要为你办一件事,不妨就让我借这局棋一用呗。”青雀突然附到林阳耳边笑着答道,这浅浅的一笑倒颇有深意啊。

林阳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不过转瞬之间又舒展如常。“你一个大夫,何时练就了这一身手眼通天的本事,连这都知道。”

林阳又故作姿态,神秘兮兮地轻声问到:“哎,我问你,你连这都知道,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呀。”

林阳曾与大唐土地灵澈赌棋三局,每输一局输者便要答应为胜者做一件事情。

林阳险胜两局,实际算来也只得算作一局。此事唯有天知地知,还有他与灵澈二人知晓,没想到连青雀都知道了,当真是蹊跷。

再看这一边,青雀故作神秘地笑答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虽算不得知天知地,却至少知你知我。如何知之便是不可泄露的天机咯。”

林阳暗想这小子最近可真行啊,本事见长,嘴皮子功夫也没落下。林阳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给了青雀一个赞许的眼神。

“请动灵澈自然可以,不过你得帮我讹一个人。”林阳忽然一脸奸笑,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你想打的不会是降魔剑的主意吧。”青雀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你说呢。”林阳挑了挑眉反问道。

“行吧,你说你打算怎么做。”青雀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钟馗卖了。

“附耳过来……”

这两人在旁边打着哑谜,钟馗在一旁听得心里直痒痒,倒想多嘴问两句,不过还是忍下了,殊不知他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钟馗在一旁待他们说完,忽然青雀大声喊道:“奉先,你怎么能这样呢。元真人病危,事关新岳百姓,苍生大计,你怎么还可以跟我讲条件。”

“再说了咱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请你办事情你竟还要跟我讲条件,我实在是看错你了。”

那边林阳也说道:“欸,我一不跟那道士沾亲带故,二不管那孽障之事,我费心巴力,说破嘴皮把灵澈请来,总得给我点慰劳吧。”

钟馗知林阳虽不是大义凛然,终日将天下苍生、百姓福祉挂在嘴边之人,平常却也识得大体,明白是非。

听他二人之言,如此倒是过分了,他正想上前说说他,却听见青雀喝道:“那你要慰劳,这本也无妨,你要什么我给你弄来便是。”

“可你怎么能要钟大哥的降魔剑任你使唤,不行不行。”

听到这儿,钟馗忽然觉出有些不对,这俩小子莫非是想……

他刚想插嘴,那边林阳却又突然大声说道:“可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他的降魔剑于我一年,你们若不允,自去请灵澈,看你们请得动请不动。”说罢,竟要拂袖而去。

青雀连忙止住他,道:“你先别走,有话好说,可这一年实在太长,能不能……”

“那就八个月吧。”

“六个月,半年如何。”

“七个月!”

“还是太长了,再降两个月,五个月。”

“不行,最少六个月,不行我就走了。”

……

钟馗看着他们二人自顾自在那边讨价还价,已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他屡次插嘴都以失败告终,最后眼看着他们以三个月达成了共识。

交易定下后,林阳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现在就去请灵澈,告辞了!”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钟大哥,”青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钟馗,整个人都吓僵了,这这哪还是驱魔大神,分明是恶鬼阎罗,钟馗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他,却不说话。

青雀被吓得不行,不过还是强忍害怕,道:“我……我们去把东西理理吧!”说罢也不看他,握着他的手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

林阳出了土地庙也不耽搁,急急往借土地法印相连传送大唐而去,不多时便已落在大唐一处湖面之前。

如今还在冬日,月湖是灵澈的阴土法界,却也难敌冬神神威,四周树木凋敝,湖中百荷枯萎,冷风萧索,未免凄凉。

不过冬景倒自有冬景的韵味,静静品来倒也应不输夏日“火莲烧湖”的美景,不过如今倒无有心思赏景的人,只有一个火急火燎的人。

虽说事情紧急,可灵澈到底也是得道上仙,自不可怠慢。一月隆冬正冷得厉害,月湖湖面之上早已结了厚厚一层冰,林阳便索性借那冰面为镜正了一下衣冠。

正完衣冠,林阳又朝月湖恭敬一拜,道:“老友,奉先有事求见,不知可否赏脸。”

林阳话音刚落,只见月湖之冰面应声裂开,现出偌大一缝,林阳见了便知主人已允准,也不耽搁,直接飞身而下,跳入月湖之中。

林阳跳入月湖之中便径直往深处游去。与上头的萧瑟相比,这湖水下面可要欢乐许多。

鱼虾成群结队,活跃非常,在林阳四周欢快游动,有那不怕生的,还主动靠近他,随他一起往深处游去。

月湖本就不深,不多时便见前头彩光潋滟,耀眼生花,只见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殿兀自立在湖底,散出万丈霞光,真是好一个仙家气派的水宫珠阙。

来至宫前,只见宫门之上赫然写着“碧波宫”三个大字,正是大唐土地居所。

这大唐土地真君乃是九尾狐狸得道,出身青丘九尾狐族,其父乃焱王商觉修,如今九尾一脉之长。

灵澈生来与众不同,通体玄黑,乃是难得一见之玄狐。

幼时聪颖,于天地之道颇有体悟,渐长后有幸拜于南极仙翁门下,自习八卦之道历经数劫,潜修千载,方参悟得道,喜爱月湖风景,得道后于月湖深处筑碧波宫为居。

第一百四十二章金光冲霄

林阳到那水晶宫前,已有一个小童立在门口,见他过来,连忙迎上,施礼道:“见过真君。家师已在宫中等候,请真君随我来。”

林阳笑道:“有劳你了。”

“真君客气了。”

道童引着林阳去往寝宫。

进了寝宫,远远便见一人端坐其中,打扮奇异,像个修者,却又非僧非道亦非俗,身上所着之衣更是十分怪异。

衣上黑白两色相间,二色排列看似毫无章法,又似自成规律,难以琢磨,这衣服袖不成袖,襟不成襟,倒与常不同。

他一束长发垂下,只以发带轻轻一束,更不戴冠,倒多了几分世外高人的洒脱自在。

再观那人手上所持之物更是奇中之奇,怪中之怪,竟是九条又黑又长毛绒绒的尾巴,以丝带束起缚在他右手手腕之上,如此一看,倒有些令人胆寒。

那人面貌和善,端正庄严,正聚精会神看着面前所摆棋局,拈子未落,似在思索下一步落子,心神已完全投入其中。

林阳见他入神,本想静候,却不料灵澈突然开口:“小友今日倒是难得清闲,有功夫到我这儿了,怕是有事相求吧。”

林阳见他如此说法,想必一切业已先知,倒也直说了,“我的确有事相求,想必老友已知吧。”

“自知了,赌约已践,你来时我已传信清溟,石磊今晚应该能到,你无需担心。”

林阳忙谢道:“奉先代元镇谢过老友了。”

“修行之人,诸般不易,若能帮自会帮衬,何况他为除妖而伤,于世有功,合该一助,不必言谢。”

“老友慈悲,倒显得奉先小气了。”林阳玩笑道。

灵澈轻笑一声,道:“小友玩笑了,小友若不慈悲,何必来此呢。你既来了,陪我下一局如何。”灵澈手一抬,棋盘之上棋子即清,黑白双子各自飞起,落入棋笥之中。

林阳与灵澈也有个把月未曾会面,他既邀棋,岂可推却。自在他对面坐下,与他下起棋来。

这兴致来时倒真是挡都挡不住,林阳本也无意下棋,不过随性一玩罢了。

岂料才走几步倒将他的棋瘾勾了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盘棋,他与灵澈杀得天昏地暗,待到终局,竟已是中午了。

此番倒是灵澈赢了,他道了一声:“小友,承让了。”

“再来一局。”林阳最是心高,他的棋瘾一上来,便难收住,如今落败,他又岂能甘心,忙再请战。

灵澈笑道:“如今已至中午,今日新岳事忙且急,你我再来一局,只怕会误了大事。还是留待下回吧。”灵澈随手一挥,器具皆收。

林阳见是如此,倒也不强求了,不过还是撂下了一句狠话,“下回我必赢你!”

“那我就在此静候小友喽,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云垂,好生送真君回去罢。”

“告辞。”见灵澈“逐客”,他也不多留,自行告辞了。

林阳自出了月湖,倒是不知该往哪里去了,往青雀那?钟馗在,刚刚那件事足以让钟馗把他撕成碎片,打死他也不会在这当口回去,他想了想还是直接回自家小窝吧。

打定主意,林阳自驾云而返,还未到达庙里,便已瞥见土地祠方向有金光冲霄而起,把林阳一惊。

该死,他竟然会来我家,是专门来守株待兔的吗?不好不好,我得快走。

林阳心中自计较一番,立刻调转云头依旧往新岳外而去,还没飞出多远便狠狠撞在一人身上,一时不稳,竟掉下了云头。

“嘶。好你个钟馗,无故为何阻我去路,当心我去玉帝那告你一状。”

“你要这么说,我这边也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和青雀两个一搭一唱这么戏弄我,又该怎么算。”

林阳一早就料到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只不过没想到他下手那么狠,真是气着了,竟把这事儿给忘了,如今他再提起,林阳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要你降魔剑也是为了降妖除魔,你当我是为什么要你的剑,那剑与你元神相融,我还能抢了去不成。”

钟馗听他发着一通牢骚,倒也被他说得有些心虚,只得道:“好好好,不就是把剑说这么一大堆。”钟馗真是哭笑不得,本是他设计自己,这回过来也是想给他点教训,他自己自然该是理直气壮的,怎么这会儿倒给他陪起不是来了。

“好好好,知错就好,我就先不找你算账了。那……那三个月呢?”

钟馗懒得与他计较,便自己吃亏一点吧,“就按你说的,借你三个月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好好记着。”

“知道了,知道了。”钟馗实在是无奈。

“对了,那个你把门给我打开。”林阳呵斥道。

“你确定?”

“当然!快去打开,你刚刚可答应我了。”林阳急急催促道。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从云层掉下来……”说到这里,林阳哼了一声,钟馗见他如此,手一摆,那门自关,岂料林阳好似跟他杠上了一般,他这头刚关上门,林阳那边一跺脚门又开了。

每开一次,他自己还要“嘶”一声,如此反复了数次,在某一次钟馗关门之后,他终于不再开了,倒是稀奇,钟馗好奇道:“你怎么不接着开了?”

“我这庙刚建了不过月余年,我可不想把这门弄坏了!”林阳说道。

钟馗听了这话,当真苦笑不得,感情是为了这扇门啊。

他刚直起身子,还没转身,就已觉出不对了。那边钟馗只见他这边看看,那边翻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钟馗问道:“你干嘛,找什么呢?”

“昨儿个王富曲带过来的那只储物布袋不见了。”

“你放哪了。”

“就放在这儿,我昨天晚上去观战的时候特意摆在这儿的。”林阳指了指身下的神案。

钟馗扫视了一下,神案上除了供品就一个香炉,两根蜡烛,还有他那等身的玉像也就没什么,一目了然,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钟馗在地上扫了一圈,也没见到。

钟馗说道:“会不会被人拿走了。”

“这两日本没多少人来,昨晚至今天上午应当也没什么人来,况且一个小布袋谁知道是法宝。”

第一百四十三章走失的孩子

“这下面你找了吗。”钟馗指了指那神案底下。

这里倒还真没有,一块大红的桌布直接把神案底下给遮住了,他还真忘了。

钟馗闻言蹲到神案前,缓缓地将那大红布撩开。就在掀开那红布的一瞬间,钟馗懵了,怔在那儿一动不动,林阳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等了一阵儿,实在不耐烦了,正要问他,他却开了口。

“你……”钟馗神神秘秘地开了口,“什么时候偷偷生了个儿子啊。”

听到这话,林阳整个人都懵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你没事吧,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儿子不儿子的。”

钟馗颇有意味地摇了摇头,又道:“你自己过来看吧。”

林阳蹲到神案前,一把把钟馗推开,掀开帘子,结果把他也吓了一跳,这底下怎么钻进去一个小孩啊!再定睛一看,这小娃娃手里拿的不正是那只丢了的布袋法宝嘛!

“快交代,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还没等林阳缓过神了,旁边那位已经开始“审问”起来了。

林阳懒得理他,心说玩地还挺起劲,直接甩了他一句:“什么怎么回事啊!”

钟馗看到他这幅样子,倒还真是不干了,特别郑重其事地说道:“自然是这孩子的事啊,”还不忘呵斥一声:“快点老实交代!”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孩子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天天在凡俗走多少花季少女,豆蔻年华的美人儿来来往往,我是不是也该怀疑一下你风流成性,和她们都有染啊。”林阳不耐烦地说道。

“这是两码事,把你俩丢大街上,人家见到铁定就说是父子俩。”钟馗一脸无辜地认真说道。

“为什么?”林阳疑问道。

“嗯……””钟馗想了想道:“你看这娃儿长得和你多像啊,比如……比如这眼睛……”

“就因为他的眼睛大,你就敢当着我的面造谣!”钟馗话还没说完,林阳就急了,直接打断了他。

“再说我眼睛大吗!”只见林阳瞪着一双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质问道。钟馗暗想,平常是不大,急得时候就大了,比如现在。

“当然不是!”这边这位倒也跟着一起急了,喊得特大声,结果那边那位一眼瞪过去,就又小了下来。

“当然不止如此,你看这嘴唇,这眉毛,这鼻子怎么看都像啊!”钟馗相当兴奋地给林阳仔细分析着,还真是有理有据啊!

林阳暗想也亏得他好眼力,黑不隆冬的还能看出这么多道道来。

不过他自己眯起眼睛细细一观,这孩子倒真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林阳见那孩子似有些怕人,死死抱着那布袋不放,见他二人看来更是往角落里缩去。

看他这样,林阳倒是觉得这娃儿有些可爱了,招了招手,轻声道:“娃儿,过来。”

结果那娃儿却反而更往里缩了缩,钟馗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也是笑意满盈,他将林阳推到一边,看向那娃儿,也不多话,一口气朝那娃儿吹去,然后径直让开。

林阳心中正纳闷他在卖什么关子,却见那红布似有动静,突然一个东西从里面窜了出来,把林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那只布袋,紧接着一个小白球也从神案底下爬了出来,追着那小布袋。

还没等他站直,钟馗早已把他一把抱了起来。

那孩子惊慌之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四肢胡乱摆动。

林阳一下子就慌了,倒是钟馗淡然自若,将他放在地上,一指那布袋,只见那布袋晃晃悠悠朝那娃儿爬去,窝进他怀里。

那娃儿在那布袋逗弄之下,倒也不怎么哭了,顶着通红的一双大眼,甚是可怜!

林阳暗想没想到钟馗哄孩子倒有几分手段,他瞥了一眼那孩子的脸,这回倒让他整个人一震,这孩子和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分明就是缩小版的自己,实在是太像了。

不论五官,林阳素喜白衣,现在这孩子恰巧也罩着一身白,这一看就更像了。

如此相像的二人真是说不是父子也没人信。不过倒有一点奇怪,以他修为竟看不出这娃儿来历,倒令他生疑了。

这娃儿有些似孤魂野鬼,但又总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真是奇怪。总之不会是生人。

钟馗端详了那孩子几眼,故做姿态道:“还说不是你的孩子,这长得多像啊。”结果换来林阳一道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神,他立刻怯怯地收起嘲弄的笑脸。

林阳又看了那娃儿几眼,细细看来,林阳还真是越看越觉得那娃儿顺眼。只是那娃儿仍在那边自顾自戏耍,把那两尊大神丢在一旁。

钟馗饶到那娃儿面前,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馗生得好看,面相和善,五官长得温和,看着平易近人,再加上他这嘴皮子利索,脑子转得快,法术用得活,实在容易博小孩子的欢心。

果然那娃儿虽然害怕,但还是抱着布老虎怯生生道:“元儿。”

“元儿,是哪个元啊?”

那娃儿听了,倒是乖乖地在地上比划了一个“元”字。

“元者,头、首、始、大,万物之初是谓元,万物之本是谓元,这个名字起得倒大,有点意味,看来令尊的心倒是颇大。”

钟馗又笑笑道:“元儿今年几岁了。”

元儿对钟馗伸出一只手。

钟馗笑道:“哦,原来元儿五岁了。那元儿怎么不回家,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你家住何方,想必你的父母一定很担心你吧,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啊。”

提到这里,那娃儿脸色一变,似有些害怕,元儿突然扑到了钟馗怀里,把脸埋在钟馗胸前,小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轻声道:“外面有蛇,好大好大,好可怕!元儿回不了家,也不敢出去。”

钟馗刚一触到那孩子,便感觉那娃儿浑身冰凉异常。

钟馗在那边抚慰元儿,凭着钟馗的本事,一边变着各种戏法,一边与那孩子在那边闲聊说话,不多时那孩子已不再害怕,反而玩得十分开心。林阳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不快,该死,我的法宝!

第一百四十四章残缺神印

林阳在旁干看着,心中莫明愈发不快,也凑到那娃儿面前。结果只一照面,林阳脸色一沉,钟馗看他脸色不好,一面逗弄那孩子,一面道:“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

“你看他额间,那是什么东西。”

钟馗早已注意到元儿额上有一奇怪印记,印记残缺不全,倒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上头隐隐残有神力,不知是哪位大神的手笔,总之并非邪物。

钟馗道:“此物隐含神气,这娃儿既有此幸,得天垂恩,也是他的造化。我倒与这孩子投缘,我想,把他留在身边。”

钟馗轻描淡写将此话说出来,林阳听到这话,却是立刻就急了,大声喊道:“你说什么?”

元儿被他这一喊,脸上表情一滯,似乎有些被他吓到,钟馗连忙安抚,对林阳埋怨道:“小声点,不要惊吓到他。”

林阳看钟馗这一副慈父的模样,实在生气,他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状况,还有这等闲情逸致,他也不小声,就这么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娃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来历不明,你竟……”

林阳见他不在意,不过还是啰嗦了一句:“这孩子身份未明,似鬼非鬼,蹊跷得很,我希望你留个心眼,该如何妥善处置,你心中有数有好。还有……让他把我的法宝还给我!”

前面林阳苦口婆心说了一大通,这最后一句倒是说地含含糊糊的,不过钟馗倒听得真切,暗想原来是为了那法宝。

“给你”钟馗拿了自己的储物布袋递了过去。

林阳也不矫情,不拿白不拿,驱魔大神的储物法宝,里面的东西才是重点。

此时青雀那边也布置地差不多了,没什么事情做,也自凑了过来。见到元儿,倒是被这娃儿的可爱劲儿俘虏了。

一把从钟馗手里接过元儿,因是魂体倒没多大重量。就这样,一大一小在那里歪着头互相打量,大眼瞪小眼的,实在有趣。

“这娃儿好可爱啊!哎,钟馗大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叫元儿的孩子吧!”青雀一边蹭着元儿的脸颊,一边兴奋说道。

钟馗道:“哦,真君已经与你说过了吗?”

青雀回道:“嗯,对呀。”

青雀此刻跟个小孩一样被元儿逗得直乐,“这娃儿太有趣了!”青雀难得笑得十分欢喜,“元儿啊,我叫青雀,青雀哥哥和你做个朋友好不好?”

“青雀?”元儿喃喃重复道。

“对,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青,麻雀的雀,就是青色的小鸟的意思,可好看了。”

青雀兴致勃勃道,“哦,对了,哥哥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青雀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凑到元儿耳边道:“哥哥我啊,其实就是一只青色的鸟儿变的,等以后哥哥有功夫,就变给元儿看,好不好?”

元儿好似不大明白青雀的意思,皱着小眉头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忽然道:“大叔怎么会是鸟儿啊,鸟儿这么小,大叔这么大。”说着元儿还拿手比了比大小。

大叔!这两个字一出来,青雀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脸上真是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不知道够不够青。

本以为事情到此该是完结,却不知道元儿是真的看上了青雀还是受了什么ci ji,接下来元儿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口一个“大叔”,叫得好不亲切。

“大叔你好高啊!元儿以后也能长这么高吗?”

“……”

面对元儿连珠炮一般的攻势,青雀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了,脸色越发不好看。再看那边两人,林阳早在第一个“大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笑疯了。

此刻几乎瘫在了地上,不住抽搐。至于钟馗本只觉得有些有趣,不想笑的,结果只看了林阳一眼就被彻底带跑了,笑得直捶打地面。

今日为了安稳施法,钟馗已特去请明王颁旨不让任何人接近土地庙,如今整个土地庙都回荡着他二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青雀生气,可如何能对着一个孩子发脾气。他硬把元儿塞还给钟馗,自去后院帮着王富曲煎药,顺道看看元镇情形。

钟馗抱过元儿,将他抱在怀中逗弄,玩得不亦乐乎,如此他还不忘拉上一旁的林阳一起陪着元儿玩。

虽然林阳没那个兴致,叫上阿恶和大白,对就是土地庙的那只好吃懒做的神兽,陪着和元儿整整玩了一下午,也难得一见地笑了很久。

其间他们还不忘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元儿的身世来历,只是他似乎记忆有所缺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家住何方,也不知为何会在这儿。

唯一能确定地也只有他很怕蛇这一件事。至于元镇那头这一个下午倒还算安分,有青雀亲自照料自安然无恙。

待到傍晚时,灵哨哨主楚江才引着一人前来。

此番为定崩岳锤余波冲冲击,已请傲来国灵哨诸人在土地庙外结阵,楚江身为此间灵哨哨主,自要亲自前来。

楚江引来那人身形极其巨大,以庙门丈量,还要高上许多,阔上许多,远远看去跟座小山一般,每走一步,大地便是一阵隆动。

这等身量便是连见惯奇人异士的钟馗他们也不由得惊奇。

此人进不得门,最后还是翻墙翻进来的。不过那人虽看着糙了些,又黑又壮,打扮倒不怎么杂乱,穿戴齐全,仪容整洁,背后背着一柄大锤子,想必此人便是艮岳殿殿司石磊了。

青雀如今无暇,钟馗便自行接待了他二人,有楚江陪着,倒也不需他费心。而林阳则自在一旁与元儿玩耍。现在只待柳含烟取回鲛月珠了。

虽知鲛月珠难取,可他们还是不由得着急。钟馗素来淡定,如今也有些坐不住了,时常抬头望天,四处看看。

这般盼星星盼月亮,最后未把柳含烟盼来,倒把阴阳司给盼来了。只见一道紫光自南方而来,落于庙中,紫光散尽现出一人来。

钟馗急急迎上,却见是阴阳司。钟馗这时也有些急了,眼见一道紫光落下,却不是柳含烟,有些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巫山黄鸟

阴阳司不明就里,自己怎么就惹了驱魔大神不高兴了,他不回庙里还能去哪里。

他看钟馗一脸扫兴,倒好像十分不愿看到他一样。

不过阴阳司依旧规矩回道:“属下已经知会了各方土地、诸司鬼差,搜捕妖孽,不知神君还有何吩咐。”

阴阳司如此回答,倒令钟馗有些冷静了道:“无事。”

阴阳司往旁边一瞧,阿恶怀里抱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娃儿坐在一旁。

阴阳司暗想干嘛不去屋里站着,全坐在这里是怎么回事,这大冷天的,是在这里吹风吗?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走到阿恶旁。

阴阳司凑近看了看阿恶和大白抱着的孩子,长得倒还挺可爱的,他生前也有儿女,不免有些激起他“舐犊之情”,刚伸手想逗弄那娃儿一下。

结果那娃儿却十分害怕地将脸埋进了大白的白毛里。

他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元儿这是怎么了?

阿恶忙将元儿从他身上扒拉下来,扭过他的身子朝向阴阳司,说道:“元儿,这是原叔叔,你……”阿恶话还没说完,元儿又跟上次一样,扭开了头,而且好像十分害怕。

阴阳司有些尴尬地问道:“这娃儿怎么了?”阿恶倒也不清楚为什么元儿如此害怕,正在纳闷间,看了一眼阴阳司,恍然大悟,忙道:“你的脸,你的脸!”

林阳在一旁心中暗道一声“要死!”阴阳司这张脸看得久,他都已经看习惯,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看来他要好好回复一下自己的审美。

阴阳司此脸怪且不说,还呈怒喝威严之神态,民间也常以此等形象恫吓孩童,他如今的面孔似乎的确有些吓人,也是该变一变。

他忙用手一抹,那张黑白两面的可怖面孔便已换成了一张清秀俊俏的男子面容,眉目如水,温柔得很。

换了一张面容,倒的确颇有奇效,再看元儿也不像原来那么怕他了,气氛也转为融洽。

再说钟馗“苦等”柳含烟不来,左右无聊,便朝元儿他们走去,钟馗将元儿抱到自己怀中,见他们玩得开心,心绪倒稍微舒展了一些。

“神君,听说你欲将元儿留在身边。”阴阳司早已听林阳讲了始末,突然有些忧心地问道。

“我的确有此想法,怎么了?”钟馗回道。

阴阳司见他如此说法,面上不由得有些忧愁,这倒令钟馗有些奇怪了。

“自己是驱魔大神,乃是设于人界的官署。元儿虽身份未明,却可照孤魂野鬼论处,无官无职,如何可长久待在人间,此处常有阴间鬼差诸官来往,若是被他们发现形迹,只怕又是事端。”

钟馗眉头微蹙,想了一想,阴阳司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孤魂野鬼无处可归,无处可去,难以投胎,此事由地府处理,虽不归他们管,但也有所涉及。元儿身份尴尬,若留在这里倒真是难事一桩。

林阳在一旁听他二人说话,他看得出来钟馗的确很喜欢这孩子,毕竟数百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枯燥日子确实难熬,为神之人本该默默承受这份孤寂与冷清,只是纵使为神,依旧是难抛七情六欲啊。林阳不禁自嘲,自己这是与他一样了吗?

“吾欲收养,其与五天童相伴。”

“是这样,神君此言是什么意思。”阴阳司有些不解道。

“你莫非想将元儿……”林阳似已看穿他的意图,突然出声道。

“神君是想让我们编个出身吗?”这时阴阳司却在一旁发声道。

“没错!你有困难吗?”钟馗一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样子看着他们,倒颇为盛气凌人。

林阳暗想您都这样了,有困难也得没困难啊,“倒没有,不过三个?”阴阳司数了数人头,好像有什么不对,“还有谁?”

“你,他,再加啊,本君身边就你们三个读书人,你们仨读那么多年书,今日本君给你们一个用文之地。”

林阳真是被他弄得又气又笑,“喂喂喂,难不成我们三个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头来竟是为了给你编故事吗?”

“难道不是吗?”钟馗一本正经地说道。

“给你们三天时间,编好了我看。”钟馗立刻发令道。

“是,驱魔大神。”林阳有些不情不愿地遵命道。

不过若是如此安分岂可算是林阳啊。他心中自有盘算,行啊,你既让我编,反正也是编,到时就莫怪我笔下无情了。

林阳正在暗自谋划呢,突然钟馗又开口道:“记住,不许作践我,正常点,至少本君的形象不能有损。”

他自知阴阳司没这等胆子,不过林阳就难说了,为防自己被他玩弄,不得不特意出声提醒了一下。

如此一来无疑是泼了林阳一盆冷水,他面上有些不悦,不过也只能认下了,谁让他答应了呢。

此刻元儿犹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还好玩着呢,林阳也由他抱着。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柳含烟依旧未到,倒是青雀先从后头出来了,“柳含烟还没到吗?”

众人摇了摇头,青雀不免忧心,元镇情形已开始有些压制不住了。不过着急也没有办法,还是先将其他事情办妥吧。

“我先把药材运过来吧,鲛月珠的事……暂放吧。”

药材之事,适才过来时,青雀已然言明,治这等病症,自不可用凡药,奇珍异草。

若是寻常找来,纵使仙家也难在半天寻齐。如此便只有一个地方可求了。天下百药,也唯有巫山八斋最齐,也只能求告青雀之母巫山黄鸟了。

只见青雀将香点上,看了看天,自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放在香案之上,朝天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诵什么。

他嘴中诵词未毕,忽然那纸晃晃悠悠自桌上飘起,猛地一下自燃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作一缕青烟细细一条袅袅而上,没入夜空之中。

那纸烧尽之后,青雀又默诵了一会儿,忽然空中一声雀鸟长鸣,抬头只见昏暗之中三个青色鸟影抓着一包东西,在黑夜之中如翡翠耀眼闪烁。

那三只巨大青鸟径直自空中落下,落于庙中,六双夺目大翅扇动还掀起了些许风尘。

第一百四十六章青鸟

那三只巨大青鸟径直自空中落下,落于庙中,六双夺目大翅扇动还掀起了些许风尘。

钟馗与青雀见到那三只青鸟俱都奇怪,钟馗道:“怎么会是三青鸟前来。”

青雀悄声道:“我也不知道啊,那药方明明烧给母亲的,怎会……”

青雀还在跟钟馗商量之中,却听一声高亮女音突然响起,“小青雀,我们特为你的事而来,你怎也不来迎接,莫非在人间待久了,连礼数也忘了吗。”

一听这话,青雀浑身一激灵,连忙迎上前去,抬眼看去庙中哪还有什么青色巨鸟。

唯见三位天香国色的妙龄女子,身着青衣立于当中,她们三人背后正放着一个大包袱。

青雀朝她三人行了一礼道:“未曾想是三位姐姐前来,青雀有失远迎,还请姐姐们赎罪。”

见青雀赔罪,那三人中看着年纪最长的女子温柔道:“岂要你赔礼,都是自家姊妹,怎么便有这许多规矩了,三青故意作弄你,你倒也当真!”

那女子说完,又朝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嗔怪道:“你呀,多大的人了,还如此顽皮,这么吓唬青雀,该是你向他赔个不是。”

那唤作三青的女娃却道:“姐姐这话说的不对,正因为自家姊妹,才可如此随意开个玩笑,若是旁人,我还懒得戏耍呢。”这声音正是刚才喊话的女子。

那年长的女子正欲再教训,却突然听钟馗发话道:“三青妹妹还是如以前一般伶牙俐齿啊!”

三青一见钟馗,喜不自胜,笑盈盈迎上前去,施礼道:“参见钟……”三青话未说完,那年纪居次的女子却忽然拽了拽三青的衣服,三青立马改口:“神君。”

“三青妹妹不必多礼,”钟馗又向另外二名女子行礼道:“一青姐姐,二青姐姐,许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一青道:“我等在娘娘驾前伺候,居于瑶池那等仙境,自然安好,倒是你,只怕在外有诸般难处吧。”

钟馗笑笑道:“多谢姐姐挂怀,钟馗一切都好,为人间奔波乃是钟馗之幸。”

她三人与钟馗许久未见,自寒暄了一阵儿。

“三位姐姐怎会突然来此?”青雀得空插了个嘴。

二青道:“你焚香祝祷之时,黄鸟夫人正来拜望娘娘,娘娘已从柳含烟口中获知此间之事,夫人收到你所焚药方,知了前因后果。娘娘见她匆匆告辞,问了缘由,怕药材不及送至,特命我三人协助送来。”

“哦,原来如此。”

一青在旁道:“行了,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先将药材带下去处理吧。”

青雀听了这话去拎那包袱,林阳见那包袱看着颇重,自去帮他,二人抬着药材往后面走去。

他二人搬着药材,元儿竟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去了,见林阳抬那包袱,也伸着小手要帮忙,林阳怎能让他动手,忙将包袱举高,不让他碰着,元儿只得一边举高着手,一边随着他们走去。

待他二人走后,三青却突然开口问道:“钟哥哥,钟哥哥,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长得好生俊俏啊!”三青脸上满是兴奋,还泛起了两团红晕。

钟馗猛然敲了敲她的头,道:“怎么,小丫头,思春了?看上他了。”

钟馗如此一说,三青竟害羞起来,脸上烧得更是厉害,吞吞吐吐地说道:“钟哥哥莫要胡说,谁……谁看上他了,只……只是好奇而已。”言罢竟还躲到了二青身后。

钟馗见了,实在哭笑不得,没想到林阳这小子还有此等桃花运。

唉,什么世道。不过他还是不情不愿道:“他叫林阳,乃是泰山大帝一脉傲来国一国土地的奉先真君。”

林阳,林阳……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三青默念这“林阳”三字,心中莫明开心。

她还欲多问一些,却被一青厉声喝断,“好了,三青,咱们的事已了了,该回瑶池缴旨了。”这边三青虽是百般不愿,只是她家大姐的话,她素来不敢违逆。

“姐姐且慢。”一青正欲告辞,钟馗却突然止住了她。

“怎么了?”一青疑惑问道。

钟馗道:“钟馗斗胆一问,不知柳含烟是否去过瑶池。”

提起柳含烟,一青便知钟馗欲问何事,“你且放心,他已将鲛月珠借到,只是我等奉旨出来之时他还犹在昆仑古瑶池,我等脚程快,故此先到,想必他也快至了。”

听了一青此言,钟馗心中倒是宽慰不少,悬着的心总算可放下了。

一青三人急着回去,钟馗倒也不多留,目送她三人离去。

说来也巧,她三人前脚刚走,后脚一道紫光风驰电掣一般落进土地庙内,正是柳含烟回转。

钟馗盼着柳含烟那真是犹如久旱盼甘霖,如今这“甘霖”总算是来了,他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啊!急急迎上,忙问:“鲛月珠呢?”

柳含烟生怕耽误了事,赶得颇急,马不停蹄四处奔忙,如今上气不接下气,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自怀中掏出一物。

那物刚拿出,顿时一片白芒闪烁,皓光四射,一时竟照亮了半边天空,与天上明月交相辉映,宛若一颗小小月亮。

“好,鲛月珠已至,事不宜迟,可以动手了。”钟馗一把接过珠子,招呼来楚江与石磊,道:“如今事已齐全,楚江,你自在外结阵吧,我会在内以降魔剑相应,希望能镇住崩岳锤余波。这次烦劳石殿司了。”

“不敢,举手之劳罢了。”钟馗刚才招呼他二人时多与楚江说话,倒未曾听石磊言语,此言一出,倒令钟馗有些震撼,这人说话气场十足,不急不躁,颇为稳重,不怒自威。

钟馗又与他二人说了几句,便忙着要去找青雀了,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喘不上气的人在候着呢。

刚刚柳含烟未及开口钟馗已经跑了,待他拼了一条残命,捂着肚子跑到钟馗面前,他竟又要跑,柳含烟没办法,索性由着身子往前倒去,正砸在钟馗身上。

钟馗见柳含烟累成这样,哪能放下,连忙将他扶正。

第一百四十七章七彩霞光

只见柳含烟一边喘着大气还一边要说话,“公……公……娘……娘……还……还有……马……马……”

钟馗一头雾水地听他说话,完全听不懂啊!

他见柳含烟快半死不活了,连忙将他扶到一旁,见他还要张嘴说话,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把气喘匀了再说。”

钟馗好心安抚,不过柳含烟今日不知怎么了,一个劲儿要开口,钟馗没办法只好严肃道:“若你再开口,我就封了你的嘴了。”果然听了此言,柳含烟倒是安分了。

见柳含烟不再多言,钟馗便又要再去找青雀。倒也是巧,他正要去找青雀,青雀倒正好出来了,林阳抱着元儿也跟在后头。

这煎药的诸般活计他早已准备妥当,王富曲虽是个粗人,可手把手教下来倒也正合适他做,如今只差这碾粉一步。

钟馗将东西交与青雀一看,他确认无误后,倒也不啰嗦,直接便让砸,这还是有些出乎钟馗意料的。

“等等,就这么砸了?”钟馗连忙止住,道:“装粉的器皿是否要准备?”

青雀却似毫不在意,道:“你看这是什么?”只见他手一抬,手中便已出现了一只药钵。那药钵置在他手中,质地看着不像瓷器倒似白玉。

玉质脆弱,本不适宜做药钵,不知此钵材质有何神效,那药钵上头还以金粉绘着四只展翅飞翔的黄鸟,首尾相接,环成一环。

“这是……”

青雀道:“此乃家母用以采集百药炼制的药王钵,凡是天下药属皆入此钵即时成药。鲛月珠粉也可以此收集。”

此钵倒是神奇,不过钟馗未曾见青雀用过,想必是夹杂在刚才那些东西带来的,药神的东西必然不差,他倒安心了。

如今有了盛装器皿,外头阵法已然启动,钟馗亦将法力打入地底与之呼应,那么这“万事俱备,只差一砸”了。

青雀左挑右拣,挑了个地方将鲛月珠放下,又令诸人退开,当中唯剩一个石磊,安置好众人后,青雀在wài wéi号令一声“砸”,石磊听见,立刻抡起大锤重重砸下。

此锤果不愧天生地长一件无匹神器,轰隆一声地动,竟震的傲来一国震动。

东海之滨的水此刻也如被烧开了一样,剧烈地“沸腾”起来,荡起阵阵波澜。数万鱼虾受水波激荡,纷纷倒落湖中,“随波逐流”地无力漂浮。

东海之滨震荡,底下的龙宫宫自也受到冲击,宝宫霎时动荡不休,书卷珊瑚、奇珍异宝纷纷倒落,当即有倾颓之危,精怪修为尚浅,无法抵御震动,只得死死抱住宫中玉柱不松手。

龙宫传来轻叹道:“唉,可怜湖中鱼芥,虽无性命之虞,却有动荡之灾,居所难安。也罢,待我救他一救。”

说罢,龙宫中,便散出七彩霞光,一波一波晕荡而出,霞光所及之处,震动渐渐消弭,尽皆恢复平静。受龙宫法力影响,海水重归宁静,裂冰缓缓拼合,再度封闭月湖,只待春暖花开,破冰解封。

一切恢复如初,正在此时,却有一股霸道气劲自天上落下,两下一冲,龙宫中人连忙撤了法力,心中已有所感。“这股法力,她怎会来此……”

惊讶之际,傲来一处中的土地庙内,才刚刚历完一场浩劫,此时庙中一片狼藉,尘土飞扬,杂乱不堪,实在难以想象此处便是傲来寻常最热闹的新岳镇土地庙。

刚才崩岳锤一下,威力如此之大是他们几人未曾预料的,楚江所结之阵当下便破,外边既不成事。

虽然降魔剑乃是神物,钟馗亦非凡人,但这里自也不可济事,霎时大地隆动,飞沙走石。

众人皆被晃得难以自持,哪还有余力再施展法术,钟馗虽运动降魔剑之力,但也已无力回天。

危急之际,不知怎么,只听空中传来阵阵凤鸣,在寂静的夜空中颇为嘹亮。凤鸣不断。

忽来一派金光卷地,香氛四散,异香遍地,一扫烟尘土味,地动也当即停止。众人惊魂未定,也不知是何方高人相助。

倒是钟馗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不过地动即消,趁她们还没到,钟馗还是该处理下庙中之事。钟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整了整衣冠,又将降魔剑收回。先去找了楚江石磊。

说来这回幸好青雀手快,把准时机将珠粉收回,不至白忙,时间紧迫他也不多话自去研药去了。这边钟馗先拜谢过了楚江与石磊等人,安排他们离开。

又去看了看其他人,阴阳司与柳含烟皆无恙,倒是元儿受惊不小,此刻死死抱着阿恶的脖子不放。

钟馗虽然挂心,可眼下麻烦事不少,只能先行放下,阿恶还算可靠,足可将元儿交给他。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放心去处理其他事情。

土地庙虽看似狼藉,但并未砸坏什么东西,小小收拾一下便可,倒算不得什么,对钟馗而言,真正的麻烦事却还在后头呢!

只见柳含烟踉踉跄跄地走到钟馗身旁道:“大哥……”

钟馗见他过来,立刻小声责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要来?”

柳含烟真是要大呼“冤枉”啊,委屈道:“我一直在跟您说啊,是您听不明白还让我闭嘴的。”

“你!”钟馗虽欲责怪,可柳含烟确实无错,他也只得无奈一叹。

他早该想到,依柳含烟个性一回来便该交还fèng huáng朝日,既是不给,必是有问题的,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不过,如今人都已到了土地庙,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付了,唉,真麻烦!想到这里,钟馗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元儿。

此时,傲来新岳上空忽然金光大作,霞光四射,现出一片祥云缓缓落下,祥云直落进庙中,竟现出两名华贵女子。

只一照面,钟馗脸色便差到了极点。阿恶见事有蹊跷,耐不住好奇,还是抱着元儿上前来凑个热闹。林阳也恢复过来上前观看来人。

只是刚刚上前便已瞥到钟馗那张比要死还要死的表情。阿恶倒觉奇怪他此刻忽然觉得钟馗有些打蔫,甚至有些……缩手缩脚跟个王八似得,是他的错觉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功德善行

“怎么了?”林阳见他这样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钟馗绷着张脸回道:“没事。”

林阳暗想顶着这么张脸还敢说没事!林阳想了想,想钟馗这样男人见到女人会害怕,会是这么一回事呢?

莫非……是这小子负了人家姑娘,如今打上门来了?

抱着这等想法,他又去细细看了那两个女子一样,以相貌论那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衣着华丽,大的那个成熟风韵,小的那个却是小巧可人。

莫说钟馗了,他也有些心动了。如此尤物,难怪!

正在钟馗踌躇之间,忽然威严一声高亮女音凭空响起,“钟馗,本宫在此,你如何不来拜见。”钟馗听了这话,立刻乖乖上前施了一礼,颇规矩地道了一声:“参见师傅。”

师傅!林阳听到钟馗如此称呼,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是玄光金母大驾!

那可是北山神女玄光金母琼华仙子,当年一掌退魔界魍魉二帅,何等英雄,自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回可是连林阳受了惊吓,阿恶和元儿一大一小两个连忙悄悄躲至一旁。

在场诸人,之中见过琼华的也唯有柳含烟与钟馗了。

阴阳司虽未曾见过琼华,不过钟馗既呼“师傅”,傻子也该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他连忙随柳含烟一同拜过,“参见玄母娘娘。”

柳含烟抬头又见到琼华身后之人,亦同拜过,“见过瑶姬殿下。”

却见琼华凤目轻转,扫过他二人道:“柳含烟苦劳了。”

柳含烟忙道:“小神不敢,金母娘娘与福明灵王之嘱托,小神岂敢懈怠,所为皆乃分内之事,何敢称劳。”

琼华又转向阴阳司,道:“可是阴阳司原随遇。”

阴阳司立刻回道:“小神惶恐。”

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一扫,突然转向在角落里的林阳。

经过刚才那事他本不欲拜见,可还是被琼华看到了,没办法,他只得匆忙上前,却见琼华已然过来,琼华问道:“尊驾是……”

林阳立刻欠身回道:“小神傲来国土地,奉先真君林阳,参见金母娘娘。”

“哦?先生便是是奉先真君吗?”琼华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然气宇不凡。”

听了林阳因心里实在高兴,一时忘形,倒与金母攀谈起来,谈得还十分热络呢。

阿恶抱着元儿,一边轻轻抚慰,一边站着陪林阳与金母说话。

钟馗却在一旁冷着张脸,实在没劲,只有偶尔tou kui元儿几眼,这小家伙几番受了惊吓,也不知现在怎样,可不要再哭了。

可惜元儿搭在阿恶肩上,钟馗这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倒更让他悬心了。一想到那娃儿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疼。

琼华与林阳谈得十分投契,林阳虽傲了些,但十分正直,琼华可曾参与过神魔大战的,自是不同寻常女子,林阳与她年轻时脾性倒有些相似,日后必是钟馗的一大助力,她也十分看得起这个后辈。

她见林阳旁边阿恶抱着个孩子,二人十分十分亲昵,那娃儿看着也不似寻常之物。

有些像鬼,却有似有神力着身,倒是奇怪,便问道:“真君这是是哪家的娃儿,看着真可爱,可否让本宫看看。”

琼华此言一出,林阳与钟馗都吓了一跳,这故事可还没编好呢,如今便要交货了吗?又该怎么搪塞啊!

“这……”

林阳回罢偷偷看了一眼钟馗,结果他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林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时候你给老子撂挑子不干吗?没办法,只能靠他一个人了,他也倒是豁出去了。

林阳有些不好意思道:“既是娘娘相问,那小神就实不相瞒了,这是我新收与阿恶做伴的hu fǎ童子。”

林阳这话放出去,倒令在场诸人都怔了怔,钟馗是彻底愣了,自己儿子还没弄到手呢,却被他抢了。暗想这小子够可以啊,敢把这话放出来。

小神……小神欺瞒娘娘,还请娘娘赎罪。”说到这里,林阳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先将琼华吓了一跳。

只见林阳接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这娃儿本是孤魂野鬼,终日飘荡,无所依靠,常在土地祠附近晃悠,与小神渐有交情,日子久了,小神见他可怜既是发了恻隐之心,亦是有点小心思,故此便斗胆将他留于庙中,后索性让他做了护发童子,伴小神左右。”

“此事亦对大帝及玉帝有所隐瞒。小神知道这不合规矩,本不想泄露,只是与娘娘一见如故,又不敢哄骗娘娘,小神惶恐,但求娘娘降罪于奉先一人。

亦求娘娘成全,数年相处,也是难以割舍的情分,小神乞娘娘垂怜。”

林阳这一番话说出来倒真是有几分真情流露,钟馗看得那是目瞪口呆。这也可以,更要命的是他师傅竟还信了,也在那边泪眼婆娑,钟馗这回不得不佩服林阳的本事了。

不说琼华,瑶姬在一旁听完亦是颇为感动,在一旁道:“姨母,难得他们主仆情深。您素来慈善,就帮帮他们吧。”

有了瑶姬的撺掇,琼华更是亲自将林阳扶起,感动道:“规矩自是规矩,可不过死物一桩,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又岂是规矩能概括的。”

你主仆情深,本宫又怎忍心拆散,只是你自己需多加注意,孤魂野鬼终究不容于三界,你只仔细防着鬼差便罢。”

“这娃儿再养几年若可立下一两件功劳,让泰山授个差事,长伴你身侧吧。”

琼华最后一句说出来,倒令林阳与钟馗眼中一闪,对呀,他们怎么没想到,若立了功德善行便可授鬼差职务,元儿虽不是新鬼,却可以此法留下他,钟馗暗想这回可真是要好好谢谢自己的师傅了,想了这么好一个法子解了他燃眉之急。

“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林阳见她如此问,忙道:“没有没有。”心中暗道怎么可能没有呢,你要是再给我几日,我自然就没有了,可如今……

第一百四十九章冥河,血海魔宫

林阳见她如此问,忙道:“没有没有。”心中暗道怎么可能没有呢,你要是再给我几日,我自然就没有了,可如今……

见琼华如此,林阳自是该千恩万谢。

拜谢过后,他又道:“这天色已晚,小神今日未曾回过土地神境中,怕有什么事情,便先行告辞了。”

林阳如今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巴不得快些走。

他如此说,琼华自然应允,琼华与瑶姬二人又看了看元儿,可惜元儿此刻早已睡着。

不过虽然如此元儿的睡颜亦是十分可爱,琼华与瑶姬二人经一番逗弄,俱都十分喜爱这孩子。

瑶姬更是将玉帝所赠的长命锁直接给了元儿,琼华未曾带什么可送的礼物,便允诺下次精心准备了送来。

林阳再度拜谢后,又言告辞,这回琼华等人倒是直接目送着林阳带着阿恶和元儿离开。

静谧的夜色笼罩之下,一座恢宏大气的不朽宫殿,饱经沧桑地屹立在冥河阴土的土地上。月光洒下,在一片黑色之中照耀出它的不世光辉。

诚如它的名字血海魔宫,阿修罗三王住所。

前尘往事恍如昨日,随着地脉眠化,誓碑沉沦,再到三王的闭关,一切都标示着魔宫辉煌不再,徒留这一座偌大辉煌的空壳宫宇尘封在此十年、百年、千年……

千百年来,物是人非,众人习惯了将魔宫宫视作冥河的象征,却渐渐忘了“血海”的来历与故事,更忘了长埋地下永沉不醒的“血誓碑”。

今夜的无主废宫一如往常,如入定的老僧一般,沉陷不醒,显得古朴而深沉,却好似在不知不觉之间已了悟禅机,得道参悟。

废宫表面风平浪静,一如往常。而今夜的废宫深处却正恰恰相反,一场“风雨”不久便将至了。众人犹且不知此刻的废宫地穴早已满布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在深宫地阙,血海魔宫宫下的一处巨大地穴之内,一块巨大的石碑静静矗立在地穴中央高台之上。

这石碑雕琢精细,那石料却是罕见,其色纯黑,还散着黑色光泽,看着坚硬非常,且那石碑十分高大,足有两三人之高。

如此巨大稀奇的石料也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可惜这石碑虽深在地底,却似乎些磨损,少了些凛然神气,不免有些黯然失色。

倒辜负了这等奇材。

如此奇材,碑上所书之字却是前所未见,奇异的文字如用血一般书成,衬着昏暗的黑底,显得有些可怕。

碑下之台,台分三层,四四方方,各自绘着不少奇异景象,看那最高层台面上分成两半各自绘着两幅截然不同的光景,其中一半绘着云雾缭绕之间。

一尊高大巍峨的尊神作帝王之象,端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其后散出万丈金光。

诸般神官围绕称臣,拜服在神王脚下,云丛之间仙子神老往来其间,奇禽异兽穿梭其中。

一派宁静祥和之景。

而另一半所描绘的景象则是金银遍地,珠宝满阶,一座以金砖砌成的辉煌宫殿之中。

珍珠玛瑙等等各类奇珍异宝铺散各处,在一片珍宝之中,却是一个个赤身luo ti的的魔头游走其间。

眼神四扫,似是在检点巡逻,这些魔头或作精致的měi nu美男之人象,或显兽形,披毛带爪的、青面獠牙的、背生肉翅的等等等等。

而在图画正中一个面容安详的男子斜靠在一张以骷髅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那男子,唯有一头极长乌黑长发,遮天蔽日。

四周景色虽然可怖,但那男子却宛如一股清流,只看他一眼便觉得心神安宁。

但见那男子慈目低垂,面上微微含笑,静静地注视着脚下来来往往的各类魔头。

那目光如父之安和、母之慈爱。

骷髅王座四周又绘有四名罩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满身邪气,皆围绕王座,似在朝王座上的男人虔诚行礼。

再看高台下两层一圈则绘着一群凡人。

其中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皆做祈祷之状,一个个无不虔诚祈祷。

那高台外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槽,好似做积水只用,不过似是许久没有通过活水了。

此刻里头积满了灰尘。

那巨大水槽上各有三个小口,乃是起引水之用,三个小口正引着大槽外地面之上所划出的无数细槽。

地穴地面上似乎用什么细物划出了一条条细槽,那无数线条不断交织环绕,最后竟描出一幅如大眼形状的奇特图腾。

此刻那大眼图腾wài wéi有三人隐于昏暗之中,静默端坐,宛如一座千年不朽的石像,毫无生息。

如非四周剧烈波动的灵子尚说明眼前之人还是活物,恐怕真要误以为这里藏着三具鲜活的尸体。

细看那三人其中一个身着王服,面容刚毅,长着一副凌厉的剑眉,那人表情严肃非常,虽不至不怒而威,却也令人不敢随意亵渎。

另一个男子,生得眉目精致,白bái nèn嫩的一个小伙子,媚如女子,却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让人无端感到害怕。

那男子手中执一柄孔雀白羽扇,身披一件狐裘,通体雪白,头上竟还生着一双毛茸茸的白耳,不时抖动。

最后一人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女子,虽是女子,可她的气势却丝毫不逊那两名男子,只见那女子身披金甲,威风凛凛,旁边地上插着一口锋芒骇人的金剑,更是神圣不可侵犯。

他三人不知为何静jing zuo在地上,不发一语,只兀自向当中石碑运功作法,此三人却也非是别人,正是昔年血海魔宫之主。

三人各自坐定朝石碑运功,那石碑却依旧毫无反应,三人面上倒都不见丝毫恼色。

寂静之中,猛然,一阵剧烈地动自地底袭来,三人未及反应,地穴早已开始隆动不已,一时之间地动山摇,烟尘翻飞,空气中满是泥土的味道。

三人见状,心下俱是一惊,只是如今是关键时刻,却是不可动弹,只一人稍稍分心,或功力稍减,不仅血誓碑不知是否还有复苏的可能,连他三人都有受创之可能。

故此他三人面上俱都波澜不惊,只得依旧一动不动,默默运功,一丝一毫也不敢有所紊乱,心内却也难免急躁了。

第一百五十章地藏王

他三人虽是静若处子,那地动却是动如疯兔。

难以停止,一波又一波的剧烈震动不停朝三人袭来,也不停冲击着地穴。

即便如此,三人却也是不敢动作,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功亏一篑,只得随着震荡左摇右摆。

可这地动越来越强烈,直闹得地穴亦不堪重负,石块泥块纷纷从天花板和墙壁上刷刷地脱落下来,好似随时有倾颓之危。

眼见一块块沙石噗嗤噗嗤从头顶上落下,砸在阿须罗的身上之上,阿须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他可是最好干净的,让他在这破地方安坐了数千年已是他的极限了,如今还来这么一出,实在是……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身皮毛沾染灰尘,变得灰扑扑的,心内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挠一样,可是难受!

忍耐!忍耐!如今还不到时候,忍耐!忍耐!忍……好疼!

阿须罗头上忽感一阵疼痛,他亲眼看着一大块泥沙砸到他毛茸茸的耳朵上,然后滑落到了自己的左肩,留下一大块黑乎乎的印记。

他再也无法忍耐了,在这破地方困了近万年,到现在还有这么一出,简直气死他了!可是忍不了了!

只见阿须罗满怀怒气,腾身而起,掐指念诀,手中雀白羽扇奋力一扇,顿时,满室尘霾一扫而空。

紧接着只见他身子一摇身后九条蝎子尾巴齐出,三尾托顶,三尾插地,三尾沿壁缚锁,地穴立时止了摇动。

又立时运功,将功力纳至入地三尾之上,传入血誓碑内。

阿须罗见地动停止脸上自是得意。他虽高兴,却有人满脸的不高兴。

那边阿莫罗可是颇为不满,适才阿须罗忽然收手,一时失衡。

他与阿苏罗反应不及,那血誓碑竟现出一条裂痕来,碑体受损,内中尘封的灵力反应更甚,冲溢而出!

这一下可险些碑毁人亡,幸好他二人运功平衡三股庞大灵力,这边阿须罗也及时重新纳功,才不至如此。

阿莫罗此番可自是愠怒了,不过阿须罗可素来不管这位好哥哥,如今哪还顾得了他的感受。

阿莫罗见他如此稍熄怒火,只得兀自摇头,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说起这阿须罗王,身世可是非凡,若说其根源,却乃血海幽洞出身,后更成阴土大魔,他这九尾运使起来均有千钧之重,护定此地自是无碍。

不过如今安定下来阿莫罗王却是心中纳闷,此地阴土乃阴界地脉十三地结之一,地结虽已休眠,却依旧有庞大灵力,此处又深埋地底,这是何等物件可撼动。

他转头看了眼毫无反应的血誓碑,眉头又蹙了起来,已数千年了,血誓碑依旧沉眠,地脉不通。

对冥河阴土来说终究是个隐患,不知他三人还要困在这里多久,这些年为使血誓碑回复生机。

他三人已损耗大半功力,如今在地府也不知能打得过几人。若再这样下去……

阿莫罗想了想,再过几日,若再无可解之法,便只有那样一搏了!

阿莫罗这头正犯忧愁,那边阿须罗却突然出事了。

且说阿须罗定了地穴,他素来心高气傲,行事放荡不羁,如今见这地动轻而易举便被自己定了下来,不免有些大意了,冷不防间一股火气突然自地底直窜而来,阿须罗插入地底的三尾首当其冲,立刻受到焚灼。

“啊!”,只听阿须罗一声凄厉惨叫,阿莫罗与阿苏罗都被吓了一跳。

阿须罗三尾受火气灼烧,他慌忙抽出三尾,只一会儿,三尾早已被烧得焦黑,血肉全都黏在了一起。

这火气极热,其中竟更是烧进了不少泥土沙石融在皮肉之中。

阿须罗三尾刚刚抽出,地穴失了束缚,立刻便又开始晃动起来。

不止如此,血誓碑失了阿须罗灵力加持,又遭莫名力量一波一波不停冲击,三力失衡,亦再度出现异状。

阿莫罗、阿苏罗连忙各自调理索施于碑上的功力。

只是如今二人己身施加于碑上功力与血誓碑自行反应冲出的地脉之力,已失平衡,要再度维持,则是难上加难。

阿莫罗二人可算是彻底被此碑绊住,动不了一分一毫。

阿须罗重伤也是难再助他们。地穴此刻也渐现崩毁之态,阿莫罗心知若镇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纵是火力灼烧地厉害,他也不敢懈怠,只得忍着剧烈疼痛,意欲勉力支撑。

先以六尾稳住地穴,再与阿莫罗二人制衡血誓碑。

但他终究不如从前,不多时六尾便已开始失力,失了六尾约束,地穴便又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阿须罗一时失力,身子不由自主往下坠去。哼!这回倒是狼狈,这一摔下去,必是满身尘土了!

阿须罗心中暗苦。

阿须罗,抬出手来,在空中,以指作印,满满绘画,只见阿须罗指尖所划之处,现出道道金光,金光之内竟还掺着淡淡血迹。

二者交融,一竖一横自成图画,图象成时,只见阿须罗再度运功,豁力将此印打向血誓碑。

只见那法印重重烙下,顿时,血誓碑竟止了躁动,原先灵力四溢,四处冲击的情形亦得缓解。

阿莫罗倒还是首次见阿须罗施展如此奇异法术,连他也看不出此法奥妙,真是神奇!

不过不管怎样,血誓碑总是暂时安定下来了。

这下阿莫罗可来了精神,刚才的疲态也突然一扫而空了。

阿须罗的事尚在其次,他刚才所行乃是凶险之招,血誓碑内部结构复杂。

其灵力起源乃是冥河之祖之血内含至上之力,久而久之,竟自生调和,冥河阴土为地脉十三结之力,地脉之力最盛。冥血之力与此间地脉之力互相牵引,二股力量再难分割。

当年地藏王便是利用这一点,施诡计使血誓碑沉眠,渐渐影响地脉活动,使二者就此陷入永眠,从而免去血誓碑之威胁,掀起魔佛大战。

三王之中,阿苏罗出身冥河,阿须罗出身血海,唯有阿莫罗本为凡人化魔,其灵力承自于天,又经他多年xiu liàn而成,昔日人皇曾各赠他三道法印有无穷妙用。

阿莫罗适才所用,乃是巢氏所留之印,可直冲地结深处,可护住地脉,纵地力四处蹿腾,也可保地脉不损。

第一百五十一章巢氏灵针

但血誓碑此刻雄力爆出,难再压抑,地力亦随之十分放肆。

该如何处置,阿莫罗心内清楚,相信阿苏罗见他施展法印,应该明白怎么做。

这法子是当年立碑之时,十二阿修罗王随冥祖潜修时所传,两件法宝另有一针传于阿苏罗,此针入地,可牵制调和地力及血河碑三王之力。

一宝既出,另一宝也必然需使用,此法凶险之极,非万不得已不可轻用。发针之时,入针之地仍需考量,此刻唯有小心处置,敛神以待,等待一个机会。

阿莫罗心内想了许多,与阿苏罗照了一眼,对方心中已然有数。

阿莫罗心下稍宽。

二人却同时有所察觉了,只见阿须罗面上一冷。

阿须罗一条蝎子尾猛地崩直凌厉出击,往空中一劈,便已破了一道朝他们袭来的红色气劲。

阿须罗刚破一道红气,还未待他得意,不知何处接二连三发出无数气劲自洞中四面八方袭来。

阿苏罗早与阿莫罗有所筹谋,按当年所谋划,她凭空取出一枚细针往空中一抛,手捻法诀。

那针抛在空中之后,又如空中流星,一瞬之间,只见银芒一动,便没入了地下。

修罗灵针入地,震动登时便停止了。

阿莫罗便知此法生效,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欣喜,只是欣喜之余他也知,此间地力已几乎全部震荡而出,只是有二宝压制,暂时未冲出地底。

血碑亦是同样,两股力量皆是在地灵针牵引之下,在碑中及地脉流动。

然而一但此针有任何意外,这两股力量便会立即冲出,到那时怕是……

但即便如此阿莫罗心中总是抱着一丝侥幸,毕竟无人知道此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莫罗为十三地结之事虽在当年已是闹得众人皆知,但三王坐镇,纵使如今阎君亲至犹不能轻易取之。

何况他尚有时间上报天界,亦有时间寻出重新压制这二股上古之力的方法……

只是,天终不遂人愿,隐患由此而始,最后却还是因的修罗地灵针之故闹得地脉崩毁……

阿须罗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纵在如此情形,他这边倒也是不慌不忙,只见六条黝黑的蝎子尾,在空中起舞,灵动飘忽,收放自如。

看似杂乱无章地在空中晃动,却是尾尾正中,将那无数气劲一一化掉。

阿莫罗见阿苏罗已动作,如今只消有人消去血誓碑接下来的攻势便可,既有阿须罗出手,他便由他了。

阿须罗破了无数气劲,身子更是乏得厉害,阿须罗不知他二人之筹谋,只知一通乱打。

如今这副情形,他岂会放过这机会,立刻便又纠缠起了阿莫罗。

不过气劲虽破,可这洞内依旧是危机四伏,何况地动虽然停止,却余震不断,不多时阿须罗便又感异动。

“啧!”

阿须罗心中实在不爽,索性一招制敌,六尾锋头立刻一转,直指地穴正中血誓碑而去,六尾攀附而上直接便将血誓碑裹在当中。

阿须罗虽然鲁莽,但也未至不智,他亦留意着血誓碑变化,不敢松懈。

他三人待了一会儿却都未见什么反应,若照寻常,阿须罗这暴脾气只怕要跳起来。

“来了!”恰在这时,阿须罗忽然感觉誓碑之上有一股热气升腾,与此同时六尾缝隙之间还渗出缕缕红光。

这副景象,誓碑之力经地灵针调和,表面上已重新恢复到往日光景,竟显出复苏之象。

只见誓碑之上猛然红光大作,耀地满室通红,誓碑之上那血红的奇异文字突然开始飘离誓碑,自直直透过六尾。

四散游走,却始终不离誓碑太远。

与此同时,阵阵诡异吟唱也在洞中想起,摄人心魄,动荡神魂,纵然如三王之流也难以自持。

见此情形,三王唯有各施手段,先把持自身。阿莫罗头顶忽现一轮硕大明月,散出圣洁皓光,于血色红光分庭抗礼,竟能成分庭抗礼之势。

红白二光一时相抗不下。阿莫罗功力不足,开始尚有余力,渐渐便有些力有未逮了。

阿须罗见他情势艰苦。他轻轻一笑,将手中羽扇一抬,只闻一声高亢雀鸣,便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色孔雀傲然立于他二人面前。

那孔雀神态自若,一股傲视天下的雄霸之气自每一寸雀羽中散出。

那红光势强,直直朝他们扑来,那孔雀看准时机忽然长鸣一声,背后巨大雀屏缓缓张开,洒下一片洁白圣光,竟令那红光不可再越雷池一步。

阿须罗这回倒是给了阿莫罗一个惊喜,阿莫罗倒是第一次见他用这等法术,此术如此神圣正气,那幻化出来的孔雀,神气非常,又有王者之姿,实在不像他一个大魔头该用的招数。

孔雀?可他明明是血海幽洞同蝎子……

他忽然有了一些想法,莫非机窍还是在那柄孔雀白羽扇上。

孔雀圣光将邪异红光暂且压住,那孔雀又忽然高声一鸣,身后雀屏再张,圣光再次强势压下。

竟将那红光缓缓压回誓碑之内,那些散逸飘忽的文字,也受到压迫,慢慢回拢到誓碑之上。

待到最后,诸字归位,魔音异唱亦随之潜消,只剩一层淡淡红光笼在血誓碑上,显得诡异迷幻。

又待了一会儿,忽然有流水之音凭空出现,封闭的地穴之中也开始弥漫开一股血腥之味。

三王此刻都提起精神静静地观察着誓碑的变化,只见誓碑顶部此刻竟开始无端流出殷红的鲜血来了。

开始不过小股缓缓淌下,渐渐地,那血水便开始喷涌而出,迅速将整座誓碑涂成一片血红。

血水自碑上淌下,染满高台,一阶一阶往下流去。流到水槽处时,正与无故自那槽中涌出的血水相合,汇流入了一处。

说来也奇怪,那槽中原来满积泥沙,塞地满满当当,此刻却如融在那血水中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而且两处血水合流,竟是一点也未从那槽中溢出,真是古怪!

水槽不多时便已盈满了鲜血,血水自槽上那三个小口缓缓流出,顺着地上细槽的轨迹描出一只血红的大眼,一股诡秘阴邪之感跃然而出。

“等了这么多年,这破碑总算是恢复。”阿须罗看到这副景象,立刻兴奋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碧云仙子转世身元儿

“等了这么多年,这破碑总算是恢复。”阿须罗看到这副景象,立刻兴奋地说道。

经这么一遭,阿须罗自身不免显得显得狼狈,头发乱了,衣服上也满是灰尘,不过这回阿须罗倒是突然变得“不拘小节”。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只见他轻摇羽扇,缓步走向血誓碑,只见阿须罗面上带笑,神情自若,突然,电光火石之间,阿须罗抬手一掌便朝血誓碑打去。

掌风强劲雄霸,只是排山倒海之势刚一靠近血誓碑却突然变得绵软无力,下一刻便如泥牛入海,消散无踪。

阿须罗对此倒不是十分惊奇,不但未曾恼火,反而面露喜色,看这样子血誓碑已然无碍,他们总算不用再守在这里了。

他举起了那三条烧得焦黑的尾巴,这地脉之力着实厉害,阿须罗九尾非比寻常,竟能烧成这幅样子,也是厉害,阿须罗三条尾巴如今晾了晾未及时医治,虽不太疼了,却是面目全非,散出阵阵恶臭。

一个清冷的女声却响了起来,“有伤就去找大夫敷药治伤。”阿苏罗恶语相向,脸上倒像满是厌恶,她捂了捂鼻子,道:“这里味道真臭,我待不下去了,先走了。”

说罢,阿苏罗转身便走,她走了两步,突然定了定,往后扔了一样东西。阿须罗羽扇轻摇将那东西定在空中,却是一瓶药膏。

阿莫罗看了看,笑道:“老二还是和以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看不惯你,终究是把你当自己人的,你莫放在心上。”

阿须罗暗笑,若他放在心上,只怕这阿莫罗早就被他与阿苏罗掀翻天了吧。

阿苏罗为人刚正不阿,眼里素来揉不得沙子,脾气倒与他有些像呢!

刚奉旨来至阿莫罗时,他二人也互相看不惯。不过或许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吧,阿须罗与阿苏罗竟如此小打小闹相安无事地过了数千年,实在奇妙!

土地祠内,林阳和阿恶难得一脸疲倦地瘫坐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布老虎,还有窝在其中的那个元儿。

林阳这回真是不得不佩服小孩子的玩心,更见识了一个有着无穷精力、不知疲累的“鬼孩子”有多么可怕。

昨夜玄光金母、瑶姬公主突然驾临,吓得他也顾不了许多,如今还心有余悸。他只得随意糊弄一阵之后,立马拐了这孩子匆匆而回。

他和阿恶带着元儿赶回来后,看他无端都快哭出来了,阿恶索性便将他那些珍藏许久的布老虎全拿出来,也足够打发这孩子了吧。

近百只布老虎,一口口仙气吹过去,可当真累坏他了。不过效用明显,元儿当真欢喜,陪着那些布老虎戏耍了一晚上,也还未觉腻,倒是正在兴头上。

只是昨夜阵阵孩童笑声自空无一人的柳君祠传出,怕是又要有什么诡异夜谈在城中流传开来了。

好似还吓跑了一个打更的。不过昨夜在凡人眼中本就怪事不断,倒也不差这一桩。

石磊那一锤自不用说,金母驾临傲来,阵仗不小,恐也会惊扰凡尘。

而更令他在意的一桩怪事乃是昨夜他与元儿回来时,在外忽见傲来皇宫方向地下阴土乍现红光冲霄,倒是让他意外。

他问过阿恶,阿恶不过耳闻一些传说,死后成神也未对傲来国皇宫之下阴土之事多有什么了解,此番现出异象,倒是引起他的注意了。

这边送走金母之后钟馗沉默不语,一旁的柳含烟忍不住出声道:“大哥既然元儿是碧云仙子的转世之身,妖孽已经伏诛,为何不将碧云珠交还和通知西海碧莹二公主。”

我原想渡元儿得道还她赠珠之情,不料她的转世之身是傲来国灵脉,除非奉先让出傲来国土地真君神位否则碧玉仙子无法成道。依照西海碧莹二公主的性子必定会将奉先打落神位,抽出神印交于碧云仙子,故此我才将此事瞒下。

三人无言一夜。

东海边的郡望拂过微湿的风,像是浸了鲛人的泪水。货卖珠贝的渔人歇到茶寮的泛黄竹棚里,谈论蜃气凝结的五彩海市。

即使是龙宫王室的海市也只得五彩。真正能泛发七彩的除了少数大神外,便是那瑶池出身的……

茶寮中的女子随手就帮老渔人提起沉重的泥筐。

忽而,那女子又举了举手里酒盅,抬眼对他似笑非笑:“这岭南的泉水比天宫的玉液如何?”那一袭黄衣萧杀如秋、亦淡雅如菊。

忽而,似乎又不是在东海边。换作了漫天的飞花,如上天降来瑞兆。有身影独立,双剑黄练急袭来势如蛟龙。

她声音啭如莺语:“想从我手里拿东西?”话语却决烈骇俗:“除非我死!”

忽而,又换了清静的林间屋室,他重伤在床。她只围着一方灶台,不避讳柴灰炊烟。

人间火食的香味渐起,她动作利索地烧菜摆桌。

她向来是最吃得苦的。他出现这么个念头。不由心悸,蓦地睁开了眼。

白色的薄被滑落。香鼎里的烟气袅袅,窗外隐隐有枝头海棠倚坠,原来是在他自己的寝宫里。

屋外的苍微童子听到动静,忙跑进来问:“大太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李金吒略挥了挥手,道:“不过是梦魇了。”

苍微童子是金吒座下很得宠的一个,不经通报就进屋也无事。

此时,苍微童子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前阵,七仙居的众人并食神都来看访过金吒。唯有三公主,隔了阵才派她座下的素然童子送礼过来。当时金吒眼也不抬,冷冷道:“她这是不愿来见我,才叫素然童儿你来?”

这些仙童都是小孩儿,哪懂大仙们心里那许多的弯弯绕绕。素然童子见大太子冷着脸,忙告辞了去,没说句有用的。

苍微童子猜到金吒自那后心情不好。此时,犹豫了才说:“蟠桃会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始。三太子一直在外等,想是与太子同去。”

金吒遂左手捻诀,一片金光散开罩住他的整个沧玄阙。他对苍微童子道:“沧玄阙施了结界。你也不用去应付灵珠子了。时辰到了他自己会去瑶池。”

西王母作东家的蟠桃会,早早就有她一众女儿徒弟来帮事。此时瑶池中很是热闹。

几十年前,凡间汉江边有不少精怪,冒充水神迷惑男子。玉帝命王母的徒弟许飞琼去了汉江,封为“汉水江妃”。

不料许飞琼一心只想待在王母身边,王母也不愿分离。许飞琼自剿除作乱的妖怪后,便向天庭请辞汉水江妃这水神之职。

第一百五十三章欢天喜地七仙女

许飞琼在汉江时,有想入非非的男人常在她的水神庙周围盘桓,妄想与仙女相会,更使许飞琼恶心。

这次蟠桃会,玉帝终于卸了她这汉水江妃之职。许飞琼一袭白纱碧衣,清气浩缈,飞仙髻上缀着点翠琅玕钿。瑶池中来了宝盖羽幢之车接她。驾车的男子俊容神清,亦是王母的徒弟,许飞琼的师弟王远。

王远驾车至了汉江,便问许师姐可有受委屈。许飞琼更是半点不想呆在汉江了。

迎接许飞琼回瑶池,许多亲近的仙神都亲亲热热地赶来。

年纪轻的仙女们凑到一块时,叽叽喳喳的。自天规改后,也有不少年小的仙女红着脸私语有些风头上的人。

踏在美玉雕刻的长廊上。梁柱都染上祥瑞彩光,九重池水滔滔景象万千,盈着光点的花朵开开合合。无数奇鸟神兽飞舞盘旋,叫人痴醉的八会之乐传满整个瑶池。

蟠桃盛会,无数华丽人物美景中,男子白衣素淡竟无一纹饰,十分隐蔽不显。但注目去,那人容颜生得非常好,清操姿容下,身周所有繁华也为他而退散尽。他行走间右侧广袖空荡无一物。这个男子原来并无右臂。

“那位是?”年小的神仙们忍不住望着他窃问。

“是金吒大太子啊。”玉清上宫主安法婴答道。她也为师父西王母之会早至,此时见到金吒,便迎了过来。

这位禁地hu fǎ向来是如此作风,也难怪有晚辈询问。不过他这样的仪貌,哪能不叫人多看呢。安法婴想。

“上宫主。”金吒对安法婴微微点头,道:“倒是未见飞琼仙子。”

安法婴道:“许师姐早回来了。现在后殿与师父叙旧,尚未出来罢了”

金吒道:“既是上宫主在此,就将我的贺礼顺道带给飞琼仙子吧。”

安法婴与金吒几句言谈中,却见他半字也不曾提到别的。她张张口,还欲说什么,却见金吒已坐了下来。他侧目自取盏倒起酒来,竟是不再开口。

他就不说一点关于三公主的吗?安法婴无奈,暗暗叹息。

“你在这干什么啊?飞琼仙子想把你的礼品给你,到处找不到人影!”突然如有疾风卷过,有人匆匆握住安法婴的纤腕就想拉她走。

玉臂伸来间,袖上的黄纱牵动如云雾环绕出的曛月。安法婴不由想,这叫想曹操曹操就到。

这是几个月来,金吒与黄儿第一次见面。她的面色虽是苍白了些,但还是她一贯来的举止衣装,挡住安法婴身前,淡黄长帔斜束了裙,像个卓然公子一般。

姊妹中没有一个像黄儿这般的打扮。同样习武的橙儿,又严守规矩,在天界一身轻纱长裙尽展闺中本分。

自打黄儿从锢心崖回天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吒。黄儿不是哑口fā lèng的人,她张了张喉咙却张出这句话:“你的手没怎么吧。”

黄儿的语气没有疑问,她是准备丢句话就走开的。身旁安法婴却是暗喜,三公主还是心里总顾着人啊。

金吒站起来,目光全落到黄儿身上。一旁的安法婴看去,却见金吒那漂亮的眼睛里仍是平静,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

却听金吒说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这片刻里黄儿已平复了乍见时的心中惊动。听到他的问话,她沉脸道:“哪吒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我不问你,如何脱得了那孩子缠?”

说罢,黄儿立刻拉着安法婴,疾飞走不见影。

安法婴尚在高兴三公主和大太子总算见到了面,哪知这急脾气的黄儿早带着她飞远了。

黄儿那性子是三界出了名的。安法婴思忖还是不要再多说。若是逼急了三公主她更是会狠了心把从前撇个干净。

刚至后殿口,却见红儿和许飞琼扶着王母,同着东华帝君正出来。原来方才金吒来的时候刚好,此时,许多神仙也纷纷落座。

身在这热闹宴席中,可见紫儿正和董永对视,其间无尽恩爱。改天规对七妹他们是再好不过了。但同时坏处也跟着来了。

一众女神们如今又多了新话题,看着面前花儿也似的晚辈仙女们。笑呵呵地指点着哪家仙姑出挑,哪位男子出众,谁和谁最配,谁有了心上人,谁家婚配最好……同凡间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用殷切的目光打量小辈们。

“董永是个老实人,待七公主是真好。想从前啊,也是苦了这丫头了。”女神们齐齐得出这话来。

“说来六位公主也都是定了人了。三公主就没想个?”骊山老母又说道。

西王母随之叹气道:“也就是黄儿头疼事多。”

上元夫人笑道:“三公主眼光毒,非是一般俗流,我看那木德星君倒不错。”

话题又转到了黄儿身上。女神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

黄儿不由得尴尬又烦躁。郁卒下想去找自己的姊妹,一望又觉得不妥。平日与自己最玩得起的绿儿正忙于看紧鱼日,以防他捣出什么乱子。

黄儿怔了怔,也不想去打扰了妹妹。

“三娘,你过来。”此时,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东华帝君在叫黄儿。

“父皇。”黄儿虽是正心烦,也忙上前恭敬一礼。

东华帝君颇有些高华的品性。这样的人,容不得俗物的亵渎,只看得起自己的同类。金吒就很得东华帝君的欢心。

制饰华贵的袍袖拂过,满盛了茶水的鹦鹉螺盅搁到了黄儿面前。

东华帝君闲闲地道:“是你最喜欢的疗愁花熬的。先喝了,等会醒酒。”

父母对于每个儿女相待有异。比如对于红儿,父母最器重她。对于橙儿,父母最放心她。对于紫儿,西王母最疼爱她。

而对于黄儿,东华帝君最理解她。

幽香的清气升起间,黄儿也心静了些。知道她也许会纵酒大醉,父皇就会先备上醒酒的茶。若是别人,对她这不羁的行径只会头疼。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让人如沐春风:“我和北烛来晚了。该罚。”容颜秀美的女子盈盈上前施了一礼,是王母的弟子清虚真人王褒。

王褒身边的俊美男子亦随之上前一礼,却是北烛仙人。

王母见状有些诧异:“褒儿你这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十金乌

西池仙女董双成却已咯咯笑道:“我们还道王师姐怎么迟了一步呢。原来是要带了人来见师父和帝君啊。”

王褒尚是含笑。北烛仙人却已上前道:“诸位仙友在此。我和褒儿已定下终身。今日上启王母。请将褒儿嫁给我,我会好好待她的。”话虽如此,但他这语气却不像请奏,倒像宣告事实。

说来北烛仙人和王褒之事也有些前缘。

从前玉帝虽立天规神仙不得动情。但有些情况是例外的。便是玉帝亲自指定的几桩婚事,明文上是为造福助人。比如龙吉和洪锦,白水**助谢端,杜兰香下嫁张硕……

那不是情爱相许,只是陛下交来的差事。

北烛仙人和王褒曾被玉帝指令婚配。玉旨下来后,二人俱是反对,亦因此相看两厌。

北烛仙人发话说自己不杀了王褒不干休。王褒在瑶池中淡淡说道,只愿一生陪伴在王母身边,绝不踏出瑶池半步。

最后王母联着几位大神一起上奏。迫使玉帝收回了这道旨意。

没想到素无交情的二人自此事后,就牵牵扯扯几百年过去了。北烛仙人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王褒了,而王褒也放不下他。

如此,又成就了好一对神仙眷侣。

王母怔愣后回过神来,伸手抚上弟子的脸庞:“原来褒儿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啊。好。好啊。褒儿你是个有眼光的。北烛仙人也不差。我也放心……”

王母喃喃说着,眼中竟似有了泪光。她一寸寸仔细打量着徒儿,眼神专注又悠远,似乎在看王褒,又似乎透过王褒看着另一个人。

东华帝君上前来,握住了王母另一只手。

尚且侍立在王母身边的红儿见状,本是平和的玉容竟也流露出几许悲叹之意。

旁座的后土皇地祗感慨道:“没想到清虚真人都要出嫁了。想起当年啊,清虚真人和大公主都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我记得那时她们俩总爱跟在金阙圣……”

“咳咳……”九天玄女突然咳嗽两声,悄悄拉了拉后土皇地祗的衣袍。

皇地祗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止住了话。

一时间场面有些滞住。除了有些不知情的人不明所以。

幸得王褒机敏,红儿沉着。两人忙上前挽住王母。红儿温言道:“母后。正值桃会佳期,又逢清虚真人婚事,可谓是双喜临门。大家都该开心才是。”

王褒亦笑道:“我正想跟师父说。北烛跟我商量,以后还是住瑶池的紫兰宫,正能长伴师父左右。”

王母才笑道:“好。好。都依你们。”气氛又恢复如常。

这厢。仙童举起玉槌敲了第一声钟,蟠桃会正式开始了。

哪吒匆匆踩着风火轮从侧门窜了进来,找了全场一遍。却见金吒已在平日的位置上,坐在二郎神杨戬的身边。

此时众仙均已落座。李靖正在着急,瞥见哪吒偷偷摸摸地跑进来,不由得老脸一红,低吼道:“你这孽账跑哪去了!”

却见哪吒也不过来,只望向杨戬金吒那边。不料金吒自顾自地饮着酒,毫不理睬他人。李靖向来跟杨戬不对付,见状更是着恼:“哪吒!过来老实坐着!没点规矩!”

杨戬见哪吒咬住唇一脸憋闷,侧头低声对金吒道:“叫灵珠子过来吧。”

金吒微微一颦眉。杨戬轻轻按向他倒酒的手:“过来叫他坐我和婵儿中间。不扰了你。不然李天王对他又是一顿骂。就交代他一句也罢。”

李靖见哪吒不理会自己,气得正想下座。不料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等等。”

“啊?”李靖扭过头去。却是另一方座位上的金吒站起,朝这边招了招手。

金吒道:“父王,让哪吒来我这边。”

李靖闻言讪讪地坐了下来,粗声粗气对哪吒道:“去吧!”

哪吒早跑到金吒身边,欢喜地叫道:“兄长!”却见金吒仍是神色漠然,声音便小了下去:“我只是担心兄长你的手……”

“我要等着你广法师伯回来。明白么?”金吒总算开口说了句话。

“呃……”哪吒还想说什么。

三圣母杨婵上前,将哪吒拉到自己和杨戬中间坐下,道:“好了,你问也问了。就坐这里吧。”

哪吒在杨婵和杨戬中间坐定后,杨婵便有心陪着哪吒说话。

杨戬不自主地瞧过去。见杨婵玉面含笑,字字珠玑缜思。哪吒是小孩心性,便也同三圣母说得起劲了,倒也各自相安无事。

杨戬看着白衣丽人微微恍神。他顾着自己的功业已是多日未同杨婵见面。但蟠桃会这种时日,自是要他们兄妹同去。也不知是太放心杨婵还是如何,他总当这个妹妹会静静守在他身后,一回头就能看见。

在这个世上,杨戬基本不放心杨婵以外的人。不愧是他杨戬的妹妹,看看,她这不是把灵珠子哄得很好么。这样也好,灵珠子就不会打扰金吒了。杨戬墨眸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目光中不由带了些兄长对弟弟的心疼之意。杨戬作为师兄看来,金吒师弟可要比自己任性些。

wu nu们在奏乐后开始婉转而入中央。

神仙们都安静着观看这一出《游女舞》,不时喝彩。除了少数几个心神不宁的。

座中玉帝眼睛虽朝着舞乐的方向,目光却全不在此,似在思索不安。其他诸如三清、四帝等倒是高兴得很。玉帝政局几年来不稳,近日几位大神更是常聚齐议事。只怕不久这天帝之位就当禅让。

姐妹们如今都坐在她们的未婚夫身边。黄儿只当不在意,反正她的厮混之处多,此时正坐在好友百花仙子唐闺臣身边。黄儿一坐下便只顾灌酒。

唐闺臣频频看向黄儿,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黄儿这个经常酗酒的,量也练得极好。此时黄儿又喝过了疗愁的茶,灌的酒量虽惊人,一双妙眸倒越发清明。

王母身边坐有恒娥。眼看着起舞的女子们衣裾如游鱼,舞步如踏水波上,恒娥原本清透的容颜更苍白了几分。

王母说道:“上次是红儿她们七个跳的舞。今年这舞也有意思。恒娥,霓裳她今年又轮值月府,她之前跟你说今年跳舞的是谁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太阳神羲和

霓裳仙子亦是王母的徒弟。恒娥奔月后,霓裳等就被王母想法送去广寒宫,为给恒娥做伴,俱封作月宫仙子。霓裳是天庭度曲师和舞乐业的祖师,每年蟠桃会的舞蹈便由她安排。

恒娥调了调面色,回王母道:“霓裳说,今年安排上天来献舞的,是南海的鲛人。”说话间,她的声音不禁又带了点颤冷。

王母一听,方才感到恒娥有些不对劲。鲛人、游女舞……王母皱眉想道:“可是洛神宓妃有对你不利?”

恒娥轻声道:“不碍事的。娘娘不必担心。”

王母却打定主意,近日得把恒娥护紧点了。

蟠桃一会相安无事。散会后,恒娥辞过王母后,敛起长袖正准备离开。

不料此时,迎面竟有男子骤然拉住了恒娥的衣袖:“十二妹,等等!”

恒娥仙子平日最是清冷,只与其他仙女为伍,少与男神仙有交情。然而,此时她面上竟微微有些动容,清冷的声音似乎也有了些动荡:“十哥?”

眼前的男子走路一瘸一拐,面容俊朗,一身领绣鸦羽的黑金色长袍。

这边红儿见竟有男子拦住姮娥,忙上前告知王母。王母道:“你们都且留下,等等恒娥仙子。”

七仙中黄儿眼尖,十分认人,看向那男子,立时蹙眉道:“十金乌?”

“难怪恒娥仙子没说什么,原来那位是她的哥哥啊,”柳宜宣书看得多,见状便一边回想着古书上的记载,一边对驸马们道:“书上有说,恒娥仙子的父母是第五任天帝俊与常羲娘娘。帝俊又和太阳神羲和生了十大金乌。后羿射日,如今就剩这位十金乌了,是恒娥仙子的十哥。”

恒娥静静地看了十金乌一眼:“十哥在干什么?赶快回去吧。”

十金乌切切地看着她,末了说:“十二妹,你过得可好?我近来见不到你,想到你会来蟠桃会,就到瑶池找你了。”

恒娥声音清冷,似有隐忍:“我,还好。你快回去吧。”她轻轻道:“太阳神不许你见我的。”

听到恒娥的话,十金乌的头微微低了低,又抬头道:“我是听说前阵洛神来广寒找你。我担心你有事……”

果然是因为宓妃来找她的。恒娥有王母护着,平日自然无大事。十金乌侍候羲和,向来也不会冒失着随便去看恒娥。前阵宓妃忽然找来广寒,十金乌不安,才趁着蟠桃会见到了恒娥。

恒娥微微叹道:“我不会有事的。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她说这话时,声音越发冷了几分。怎么可能没事?宓妃是她的情敌,来广寒会有什么好事?不过是酸气炫耀地伤人。而十金乌是她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她和他却不能像普通的家人,见个面都是难事。

十金乌苦笑道:“我知道你是在避着我母后。可为什么我们兄妹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父皇归隐后这世上,十二妹你就只有我一个家人了啊。”

恒娥身子颤抖,清冷再难自持。她的母亲、十一个姐姐俱被羲和谋害。羲和生的十兄弟,九个作恶死在她丈夫后羿的箭下。这血海般的仇怨。就算那些异母哥哥里只有十哥把她当妹妹看,就算幼时他俩年纪相仿情深。她和十金乌,也永远回不到小时候了!

此时瑶池口忽然金光闪烁,一个身着华贵长袍的妇人出现,大声道:“十儿!你如何来了这里!”正是那太阳神羲和。

王母一皱眉道:“不好。”遂立刻吩咐东方朔、罗郁、范成君等群仙一起护送恒娥回广寒宫。

羲和扭头一看,顿时大怒,掌中烈烈光芒打出:“恒娥小jiàn rén!哪里跑!”她这招霸道非常,分明是下了杀手。

十金乌大惊,化出金光拦住母亲。王母拔下只发钗挥动,借势阻住了羲和的杀招。

羲和瞪大眼睛,对十金乌道:“十儿,你是要拦着母后吗?”

十金乌咬了咬牙,华袍曳地,撑着跛了的左足对羲和跪下,俯身道:“请母后看在孩儿和众神的面上,不要在瑶池打斗。”

十金乌深知羲和平日还好。但若有一天见到恒娥,必起杀心。

王母上前道:“太阳神。十金乌不过是在瑶池呆了片刻,刚就准备回您身边。看在诸神面上,您歇歇喝杯茶如何?”

不料,羲和此时毫不领情:“西王母,你我平日互敬。我不过是要恒娥那条贱命,跟您没甚关系。倘若交出恒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王母面色严肃:“恒娥仙子乃是天庭正神。没犯过什么错误。岂有无辜乱害正神性命的道理。”

羲和面色一变,冷笑道:“看来西王母今日是定要拦我了?那就少废话!”

随着羲和说话,九天之上似有疯狂的罡风席卷过来。众神俱是大惊,直道不好。

那边玉帝心中恼闷,怨怼这些大神尽闹事,方才又不敢插话于王母与羲和之间,此时面色惶惶,怨自己如何不早离开瑶池。元始天尊却是瞥了玉帝一眼,一声冷笑,暗道玉帝太不争气。

红儿此时见状,连忙吩咐橙儿和各位妹妹保护好自己的驸马。红儿和食神又转头调停瑶池的其他神仙。

见大姐正在调人。橙儿便谨遵红儿的旨令,使出光芒护住黑鹰。黄儿知道紫儿自保尚不能够,立刻飞到七妹和董永身边,护住他俩。

十金乌膝行上前,拖住羲和袍袖想要劝阻。不料羲和全身光芒下,十金乌唇间竟渗出血丝,瞬间被弹开,幸而后面有纠察灵官王善扶住了他。

羲和状似疯狂,吼道:“常羲那jiàn rén死了也不让人安心,还留下个恒娥小jiàn rén碍眼!”她袍袖一抖,刺眼金光爆散出强烈的气劲,铺天盖地似地碾压向前。

王母挥动发钗,如卷起周天星光,水湛湛的巨大光屏腾起,霎时与羲和的金光轰然碰撞。那一瞬间,空中群星异位,天地变色,轰鸣声不绝于耳。

这一场大神的打斗惊天动地。其他神仙也没法插手。东华帝君、太上老君等大神见状,唯有使起法力一边护住周遭事物,一边为王母加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李金吒

同是经历了上古的女神,法力相差不大。一时间,两幕巨大光芒不相上下地僵持着。

王母正专注地凝结着星光,心中却隐隐发慌。这种大神间的打斗本来十分稀少,一旦发生不知殃及多少。此时自己的精力全在拦着羲和,有两个地方自己是顾不了了。

不料此时一道白色身影掠过王母的眼中,恍如惊鸿。

瑶池的纷乱之中,那白衣男子本是一直冷淡地隐在众人之间。此时却是广袖临风,如同云雾上掠过的一只白天鹄,往远处金枪阁的方向而去。

是李金吒!王母顿觉心安了一些。

黄儿本来最是警醒,第一眼便发现金吒飞走。见紫儿和董永平安着,她便也不顾他俩因惊吓的战栗。想到金吒此时的动作,妙眸一沉,不禁疑虑重重。

王母与羲和的法力虽是僵持了一阵,奈何其他神仙都在为王母加持。羲和的金光已经微微向后退去。太上老君见状,借机招出玲珑玄黄塔加入了战局。

东华帝君掌中散发出青金光芒急转,如涡流般无边无际席卷开去,与王母的光屏渐渐融合,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其他神仙纷纷借机施法。和太上老君的玄黄塔一起,招展成无数庆云茫茫宝光,如天地崩裂开来侵吞着羲和的金光。竟如混沌乍开般渐渐包裹消散尽了羲和的招数。

羲和后退两步,吐出口血来。十金乌连忙上前,扶住了母亲。

羲和微微喘息,眼中虽有不甘,但显然已经受了伤,不好再施dà fǎ力。十金乌痛声道:“母后,你今日太冲动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想别的,好吗?”

东华帝君上前递给十金乌一个玉瓶:“这是治伤的灵药。今日我等都有失体面。望你母亲潜心静休,再莫出这等不快。我蓬莱瑶池两处,向来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十金乌忙给东华帝君磕了个头,扶着羲和回太阳宫去了。

这一场闹事结束。有那四大天师上前,请玉帝说句话。玉帝十分闷懑,摆袖道:“好好的一场大会闹成这样!此事明日上朝再议,摆驾先回通明殿!”

玉帝此举一出,又有许多不满之声。

仙神们告辞后各自散去。七位仙女带着驸马们也准备先去七仙居探看状况。却见飞进殿中的一道白影,白衣男子飞落在王母的身边,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王母听得一点头,神色遂即安然。

“金吒?”橙儿凝眉,走来问红儿道:“他怎么会在这儿?”

红儿显然想到的事情多,说道:“他可能是父皇或者母后的人。”

“父皇母后的人?”橙儿略显疑虑。

红儿缓缓道:“反正金吒不是云楼宫李天王的人。你对比他和哪吒。哪吒住在云楼宫,金吒却另外立府。李天王领兵都带着哪吒,金吒领兵时却跟他们没关系。我觉得,金吒身边的人,也很少跟李天王有关系。”

橙儿微微点头。

红儿道:“金吒可能是母后的人,也可能只是和母后有交情。不过,母后说过,她很信任他不是么?”

食神转头道:“依我看,金吒太子若是有意相交,当然可以信任安心。”

绿儿却是回头来,笑嘻嘻地对黄儿道:“三姐,你听到没有?说不定金吒跟咱们瑶池一脉大有关系呢。”她知道黄儿最为警醒,只怕这些事三姐早想到了。此时绿儿不过故意说给黄儿听。

不料黄儿不以为然地说道:“关我什么事?”她眉目间如轻风霁雪一般半点情绪也无。绿儿也不禁心中一颤,三姐为人太狠绝到了极致,竟是半点余地也不留。

见众仙都散得差不多了。王母对金吒道:“你刚才去了金枪阁?”

金吒淡淡道:“王母自可放心。金枪阁既在我手上,我便不会让它出乱子的。”

王母点头道:“那就好。阿环的骨灰在金枪阁,守住了阿环的骨灰就行。只怕这次太丹宫保不住了。”

金吒抬眸道:“太丹宫也没事。只是这次……”

王母道:“哦?”

金吒继续道:“我刚才也顺道去过太丹宫。太丹宫不是金阙圣君住过的旧宅吗?保虽保住了,但太丹宫下对应着东海一处封印,镇压海底凶兽的,怕是松动了。”

王母听着,忽而凝目于金吒的身上。一道威压从王母掌中升起,直直袭向金吒。

旁边的天兵们吓得满头是汗,瑶池的上古女神的威压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金吒却神色淡漠地敛袖飞起,落在一旁,避过了那道威压。

王母凝目于金吒片刻之后,收起了那道威压,微微点头道:“好。你做得很好。”

王母并不喜欢李金吒,喜欢金吒的是东华帝君。王母是女仙首领,只喜欢女孩。除开她自己的瑶池一脉,男仙里她喜欢的只有二郎神杨戬一个。

但金吒很得王母安心,他太会审时度势了。

东华帝君此时上前坐在王母旁边,道:“如此甚好,这次金吒太子可下凡解决封印的事。但我们这边也得来个人与你同行。毕竟这次事情,瑶池也有莫大关系。”

说话间,有天兵通报七位仙女和驸马们来了。

原来七仙居那边并无什么影响。七位仙女便带驸马回瑶池帮父母收拾。进了门,却见金吒也在此。仙女们免不得各有想法。

东华帝君给在座众仙说了东海妖兽封印之事,便道:“有哪位愿下凡收妖的?”

座中一个黄儿最是急公好义,第一个抢先道:“孩儿愿往!”

东华帝君微微一笑,道:“甚好。那黄儿你就同金吒太子一起去吧。”

此言一出,黄儿全没料到,一刹那惊道:“为什么要与他同去?”

东华帝君笑道:“那封印之处临着的海岸在越州。越州古有陈塘关,乃是金吒太子的家乡啊。”说罢,他又对金吒道:“大太子,你对这次的安排可满意?”

金吒道:“一切谨凭帝君和王母的指点。”

东华帝君道:“那便这样决定了。明日上朝,说给陛下就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七仙居

瑶池中余下的众仙又说了些事,便也告辞了回府,只剩七位仙女和驸马们留下。黄儿正强定心神,忽而一道冷冷的气息拂过她身旁,却是金吒经过她的身边。见黄儿回头,金吒忽然轻笑,悄声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黄儿觉得自己若是平常就要骂人了,然而此时却中了魔障一般,只是恍然。

黄儿从瑶池回来时,见素然童子抹着泪花从落秋筑出来。

素然童子擦着泪一抬头,却见面前有人长帔洒地、负手而立,正是黄儿回七仙居落秋筑来了。

素然童子忙上前说,练功时肩膀扭肿了,痛得很。

黄儿立即牵了素然童子进落秋筑去,道:“男孩子家的哭个什么劲?我给你看看。”

这小男孩听了黄儿的话,也是争气,忙抹干了泪水。

进屋后,黄儿为给仙童疗伤,妙手轻挥,便撤去了落秋筑门前的剑阵。

素然童子盘腿在榻上乖乖坐好,露了右肩膀一块出来,果然一片红肿。

黄儿一双眸子水晶似的澄明,将肩颈处几个穴位看得清楚。她指尖升起几点黄光,紧并了的双指如一痕秋水,迅速绕着经脉向穴位点去,一边道:“是扭得很重。不过我幼时练武,比这重个千百倍的伤也是经常的,不是什么稀奇事。”

素然童子听得后怕,暗道自己这辈子也再难见到三殿下这样玩命的人了。他想起同样会武功的二公主,平日里习惯于刻苦。哪有像他们三殿下这样的,要么闲散不练,要么一练就专挑过命的。

此时楼下七仙居正殿里。青儿正靠在青环花叶所制的秋千上发呆。鱼日百无聊赖地对着眼。

忽地一个声音传来,倒也是温文有礼的:“三公主可在?”

鱼日抬头一看。殿中显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这男子头戴着攒顶冠,穿着二色起花八团乌金长袍,额头上长了第三只眼睛,衬得整个人倒十分肤白俊秀。

鱼日对这三眼男子猛地一指:“我知道,你就是那什么二郎神吧?嘿嘿,找我们三姐干嘛啊?”

“哎呀!”青儿忙拍开了鱼日:“胡说什么?生了三眼的神仙又不是只有二郎神一个,这位是华光天王。”

青儿说完,就眨着眼笑着挨上前:“华光天王,刚才你可别见怪了啊。我三姐在楼上她自己的落秋筑里,快去找她吧。”

这华光天王马灵耀的俊脸上仍堆着礼度内的笑,对着青儿颌了颌首,方才往落秋筑而去。

“喂喂喂,”鱼日忙凑过来道:“我说这也是个大帅哥啊。哇,我看,他是不是对我们三姐……”

青儿眼睛正随着马灵耀的背影转,闻言撇了撇嘴:“你才知道人家帅啊。不过怎么都来找三姐啊?金吒哥哥罢了,这又来个华光天王也不错。”

青儿捂着嘴和鱼日一起偷笑了起来。

这边,马灵耀刚刚闻到落秋筑里传来的芬芳花香。

哪知七仙中黄儿是个十分警觉的,这已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一时间大怒,气恼刚才为给童儿治伤撤了门前剑阵,让人随便就能过来了。

她迅疾地扯过披风裹严了素然童子的身体,起身挡在男孩面前。随手将案上的茶盅丢向门外,厉声大骂道:“滚出去!”

素然童子愕然,他却清楚黄儿那随手一丢是什么样的分量:“三殿下,这外面是……”

黄儿面无表情地负着手:“那可是玉帝陛下的红人。”

这马灵耀也有几分本事,见那茶盅挟着霹雳似的黄光砸来,急忙运起法力来抬手一挡。饶是如此,他也不禁一声闷哼,原来那盅子丢来时还藏了剑气,这一下他的手臂已渗了血。

马灵耀顿时非常怨恨。刚才那一下何其危险,要不是他早有防备,他今日面门必定会破相,甚至会打穿他的脑袋。

马灵耀忍着手臂上的伤,仍是整了整衣摆,往落秋筑进来,在门槛处又停住了:“我今日没惹过三公主吧?我可是好心好意地来找……”话还没说完,却看见屋内裹着披风的素然童子,他霎时间哑然。

黄儿面无笑意,道:“我听说华光天王在下界有些拈花惹草的风流事。我这个司掌三界正道的,虽没在陛下面前奏过几本,可我府里的人那也不是别人能随便看的。”

马灵耀的俊脸上仍是含笑,目光却有些阴沉沉的:“三公主确定接手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是值得的事?”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一慌。

三仙女这时放出话来,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反而这就是她故意抛出的一个下马威。这三仙女是个正直得可恨的人,脾气又十分地固执,她抓住了他这些把柄就不会放的。

素然童子见到来人是马灵耀后,就明白了一些。这华光天王以前是个有些嚣张的,如今封位了,却在下界有些巧取豪夺的败德事。素然童子便拉紧了些披风,避到黄儿的身后去。

马灵耀尚在心思百转间。

黄儿却拂开飘带坐定了,手中把玩着桌上的银凿络,不待马灵耀多想,她就说道:“华光天王,我这不留废话的人。你要是只想来喝茶的话,可以改天。”

马灵耀收了心神,笑道:“我是来送信的。信上写的我也不知虚实。若是真的,再谈不迟。若是写着玩的,就不用叨扰三公主了。”

黄儿却也扯了一丝笑:“什么信?”

马灵耀道:“今日顺风耳和增长天王在南天门玩双陆,掉了纸信。信上说三公主要下凡除妖。我怕误了三公主的事,就送到落秋筑来了。”

千里眼、顺风耳刚上天庭时曾跟过马灵耀学事。如今倒是好借口,方便马灵耀插手顺风耳的事。

黄儿听闻,却对马灵耀点了点头:“对。的确有这么回事。”

马灵耀便笑着把信递了过来:“原来三公主是真的要下凡啊。”

素然童子看得害怕,使着眼色想让黄儿不要随便去接。不料黄儿却泰然拿过那信展开。素然童子见黄儿似乎没什么异样,才吁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第一次上朝

素然童子看得害怕,使着眼色想让黄儿不要随便去接。不料黄儿却泰然拿过那信展开。素然童子见黄儿似乎没什么异样,才吁了口气。

黄儿看了那信,却确认是青儿的笔迹。

信上所写的,黄儿看着不由几分好笑。心知是五妹担心自己这次与李金吒同行会有不快,托董家村土地留意着。

这么说,她那五妹应是写了信就给顺风耳那糊涂蛋去送。五妹这小迷糊儿,那马灵耀哪有这么巧正好捡到信?说不准五妹写信时就被人家监视了。

黄儿心里泛起怒意,想着寻空得把七仙居彻查一遍,秀唇却轻轻泛起一笑,道:“多谢华光天王了,要不然真会误了我的事的。”

黄儿亲自把马灵耀送出落秋筑。看着马灵耀走远,她一声嘲笑,道:“想探我的心思?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素然童子问道:“他真的只是来送信这么简单?”

“怎么可能,”黄儿道。她玉掌中骤然凭空化出了火焰,瞬间将手中的信烧得个干净:“这纸上有慢性的毒。”

素然童子瞪大眼睛,道:“那你还接!”

黄儿的一只玉手微微地攥起:“这毒散得快。我不接,你们满屋子都是个死。接在我手里,这毒能被我压制住。”

素然童子心有余悸地道:“太吓人了。三殿下,你干嘛把这次的事给华光天王透得那么准?我怕有危险……”

黄儿湛眸一沉:“有我在,你怕什么?”她点向男孩的额头:“这世上哪样事没危险?越危险你越要够胆儿。你怕的话,别人只当你好欺负,踩着你的脸让你去死。学着点儿。”

素然童子点头,忙记了这些话。又想到黄儿和齐天大圣是挚交好友,便道:“可这华光天王也是孙大圣的结拜兄弟。”

黄儿摇头道:“那猴王心里鬼精鬼精的。这十方诸宰,哪个不和他面熟情深?但真能装到他心底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便够了。”

玉帝身边的人,以纠察灵官王善、华光天王马灵耀、天猷元帅真君等等最亲。这些人是玉帝的亲信中有本事的一批,许多都是玉帝亲自栽培起来的。

黄儿是三界正气的化生,秉性正直。并不喜欢玉帝那边媚上罔下的风气。

傲来国土地庙这日热闹了,泰山大帝一脉土地全都齐聚。

“上朝”林阳错愕的看着一众穿着朝服整装待发的大小土地。

一旁阿恶极其兴奋到“对啊!老爷,说来这还是你上任以来第一次去天庭上朝,朝服我都给你烫好了。”

连前几日刚好醒来的小狐也待在元儿的怀里兴奋的吱吱叫唤。

林阳“……”

次日凌晨,东南桃都仙山有天鸡第一声报晓。这天鸡神鸟是三界里第一只报晓之禽,以海鲸为食,现归卯宿星官看管。天鸡一鸣,天下鸡皆跟着打鸣。

然而这天鸡第一声过,也不过刚刚五更。那董永本是个农夫,干苦力的向来起得早,这便起身出了紫蝶阁。不料却见旁侧水天轩里,蓝儿也出门来了。

及至七仙居正殿,却见早有人不耐烦地抬起眼来,正是黄儿。董永一眼看去,顿觉她那模样势压逼人。黄儿身着中黄战甲罩黄绣缟袍,冠垂缨蕤、馀下发丝及腰。她左手挽两柄出鞘的黄溟剑,右手执朝笏,腰悬剑鞘、佩饰玉鱼袋。

黄儿这身是她的朝服。神仙倘若能入了朝,皆由当时天帝钦赐章服。章服由天孙织女所裁,一应俱全,便是仙神们流传人世的正服宝相,其中放鱼契的鱼袋则是朝参时上灵霄殿的凭信。

凡间的鱼袋排官品共有金、银两种。天上不同,鱼袋皆以琼玉织就;有些做长辈的,甚至有戴奇宝材质的。

今日是大朝会,都要点卯的。平日是常朝会,则本部众神轮换了去。天庭上朝,便是五更后先入朝圣楼候着,待卯时鼓响天帝入灵霄殿。那凡间朝廷,也多是学了天上的旧例。天庭的朝圣楼,便似凡间的午门。

朝会之事也十分庞杂。常日朝参的通常是道场在天庭内的神仙,类同于凡间所谓的京官。王母膝下女儿幼时俱跟着母亲养在西昆瑶池,及至豆蔻之年,封位后多往自家道场。黄儿七姐妹身为司虹神女,俱在天庭的虹府七仙居内,正在入朝的仙班里。

如今这七位仙女。四位做姐姐的,是正经着轮值上朝的。六妹蓝儿倒也依同姐姐。五妹青儿娇憨,常年是不把这些繁重事放在心上的。紫儿最年幼,则未得入朝的资格。紫儿自幼体弱,从不涉足外宅的事,王母和姐姐们偏又最宠她,便护着她不让管事去。

不过这历时的朝礼也是常变的。前些年玉帝在位时,朝班里多男少女。玉帝去了灵山,王母被推举摄政之时,才多拔擢女神仙列位灵霄殿。近日玉帝回了天庭,也不敢大动旧规惹了众怒。

红儿、绿儿、蓝儿在文官一班,着环冠、裙扬纱帛。橙儿、黄儿两个带兵的在武将一班,朝服则作战袍形制。

决战阴蚀王时董永最后才至,那时只顾与紫儿嘘寒问暖,更不曾记得别的。这才第一次见黄儿不同平日衣裙,瘦骨英姿。董永是乡野一隅的粗民出身,哪里见识过这等立马横刀的女将模样。

同样着朝服的橙儿,又性情冷沉,水橙战袍暗色,静立寡言。并不似黄儿战甲辉映、举手掠袍炫目。

绿儿见状嬉笑道:“三姐是个第一的急性子。便知你比我们都早出来。”

黄儿蹙了蹙眉,道:“五妹还没来?”

绿儿知道三姐已等久了,吐了吐舌,道:“我们五妹是个闻名的美人儿。这会还在上妆罢。”

话未说完,便见黄儿已怒冲冲地上楼冲进烟雨台,果然见青儿正对着一大奁的珠花挑了又挑。黄儿拉住青儿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怒道:“就你最拖!”

“哎呀——”青儿忙说道:“三姐呀,我今天就不去了吧。你不知道,天龙给我带了好多新鲜胭脂,我今天想让他说说那种最好看,”她冲黄儿笑了笑。

黄儿扯了扯唇角:“你以为我做甚非拉你去?今日母后可也要去上朝的。”

一句弄得青儿也不敢接着拖延,只得不情不愿地下楼来。

楼下的绿儿把玩着发稍,道:“三姐一早就说了,母后今日要上朝的。咱们三姐到处跟人攀谈得上,消息最灵通了。”

蓝儿心有戚戚地道:“三姐今日要上奏那件事,心里正烦呢。五姐这不正撞她火气上了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玉帝的野望

通明殿这边。却有林阳和一众泰山一脉的土地早早穿了金甲金袍的朝服,在泰山大帝的带领下往凌霄殿处行去。刚至凌霄殿口,却见那葛仙翁葛洪的左手执着笔,悠然在门前踱过。

泰山大帝的眉头微微一皱,上前道:“听说葛仙翁从前是太上老君的门下?”

葛洪抚了抚胡子,道:“不管出身在哪,如今还不都是为陛下办事吗?”

泰山大帝双目一眯,道:“葛仙翁能记得您是陛下亲封的大天师,那是最好。”

葛洪呵呵一笑,却伸手指向殿内:“大帝快请进吧。待会就要早朝,时辰不多了。”

这边玉帝寝宫通明殿马灵耀鬼鬼祟祟的走了进去。

比起清朗堂皇的灵霄殿,作为玉帝寝宫的通明殿修缮得富丽森严、层层结界严密。

殿内几十颗斗大的夜明珠闪烁着。玉帝把案上的密报推给马灵耀。密报上说的正是西王母那边有意派人与金吒一起下凡。

玉帝皱着眉道:“朕不希望李金吒跟瑶池那边扯上关系。要是个庸才跟瑶池一脉搭上手,倒不必担心。可李金吒不是庸才。”

马灵耀上拜道:“可此次出事之地是大太子的故里。”

玉帝挥手道:“也得想法子推了。朕可以另派李靖去。”

马灵耀执着那纸密报,手指轻敲,沉吟着:“如果是李大太子,他为人低调,这么多年,极少有牵扯上各方什么势力。”他莞尔一笑道:“陛下大可放心。如今西王母风头虽盛,这节骨眼上主动搭上瑶池一脉的,那就是咱们的祸患。但大太子又是个通透的人儿,他不会这么做的。”

玉帝听得连连点头,道:“卿言甚是有理!那瑶池那边呢?”

马灵耀拊掌笑道:“小仙已探到口风,瑶池那边派的是三公主。陛下,这三公主近日和李大太子起了争执。以三公主那犟脾气看来,她不但不会应下这次任务,只怕在朝堂上见到了大太子还会气得大闹一场呢。”

马灵耀说完,却整衣上前又一拜,抬首时秀目暗了暗:“小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帝冷笑道:“你还有什么想瞒着朕吗?”

马灵耀道:“小仙不敢。只是请陛下小心着身边的一些人。我听说葛仙翁就是太上老君门下出来的……”

玉帝冷哼一声:“他们安插的有人,朕难道就没人手吗?不然你以为这封密报从哪来的?”

如今玉帝一朝,不比刚刚推举上位时的新锐气象,各方势力动荡。西王母就是正值势大的。

玉帝这边,要是被人暗中记了过,走漏出去,都落到了别人手里。那些大神联手就会把玉帝从天帝之位上推下来。

此时灵霄殿前的朝圣楼中,玉帝的御前天兵们引领着上朝的神仙们向前。文官入左掖门,武将入右掖门。

七位仙女中只剩了橙儿与黄儿转向右掖门去。红儿、绿儿担忧黄儿今日会怄着气,只得频频往右回望。

托塔天王的云楼宫这边,李靖领着哪吒等正往朝圣楼而来。哪吒平日来一出宫门都是精神百倍,大约因为不用像在宫内一样,干看着李靖的老脸听他的管教。

眼见出了宫,男孩儿更是高兴,一路蹦蹦跳跳地直冲向前面。

李靖见状,摇头气道:“没个正形!丢云楼宫的脸!”此时却有那身躯庞大的巨灵神腆脸上前,与李靖攀话。

哪吒见李靖正忙着与巨灵神谈论,忙拣着这机会,兔子一般地溜向前,冲得没了影。

到了右掖门一望。哪吒便眼前一亮。

只见黄儿正与一帮相熟的神仙谈笑风生,神色却是如常,看不出什么不对之处。各种闻所未闻的江湖市井笑骂声接得溜熟。一帮子的好不快活!看得哪吒眼热,连声叫好便想要跃跃而试。

橙儿性冷,更不会主动和那帮糙汉子打交道。不少人知道二公主少言,向来也不搭话。只见她此时规规矩矩地等在一边。

哪吒就知道黄儿那急性子,凡事都比寻常人早一步。男孩儿一时欢喜,冲上前就扯上黄儿的衣角:“黄儿姐!”

黄儿对着哪吒bái nèn的小脸微微一怔,倒是想起自己座下刚疗完伤的素然童子:“三太子?”

哪吒愣了愣,撒娇道:“好姐姐,今日别这么见外啊,叫我的名字便罢了。”

此时金吒也进了右掖门。只见他长发着霜色冠,一身白袍罩皑白战甲的朝服,羽鹤之姿,十二分的圣洁模样。

门中的神仙们见他来时,却有不少人打起招呼:“大太子来啦?”

金吒的面色虽仍旧淡然,口中却与之答应着:“列公请自便。”

他抬眸看去。便见到随便一坐的黄儿。众人之中,唯有她时时脊背标直。也不知她是怎么耐受得住,养出这样一副罕见的身子骨来的。

黄儿见金吒到了,撇过头去,玉指却屈起几点黄光一弹。金吒座上华盖垂着的一顶琉璃灯便随之点燃,一阵清爽的仙草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黄儿说了声:“金吒太子,你要换的赤芝灯今日到了。”

金吒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上早朝的神仙们,座上都要点一盏漏尽灯,用作点卯。黄儿来得最早,便依次点了右掖门的灯。

哪吒看了看他们,顿觉一阵熟悉,不由有些感慨。从前数千年也都是这般。往年黄儿与金吒尚无如今的这层纠葛。但那时他们对彼此应有的尊重并不少。虽然什么关系也没有,但他们也是彼此欣赏得上的人。

玉帝和马灵耀密谋良久。直至钟鼓司的天兵们开始奏乐,朝圣楼候着的神仙们依次排入了灵霄殿。

玉帝进了灵霄殿,看向殿上的神仙们,顿觉十分堵闷。

殿上分列着文官和武将。武将们前方的勋戚一班位置上,正坐着太上老君、王母娘娘。

天庭有三清、四御、五老等之称。

五老及以上的大神上朝时就不必列入文官和武将的仙班中。而另选武将前方的位置,划作勋戚班。列为勋戚的大神上朝也有宝座。

大神们不在入朝的仙班里。勋戚班平日也很少有人。

玉帝巴不得勋戚班的位置每次都没人。没想到,今日有人来了,还一来就是两位。

第一百六十章灵山佛门

青儿瞧见王母正坐在宝座上,不时尚与旁座的太上老君低谈几句。青儿暗叫倒霉,扭着身子往绿儿和蓝儿身后躲了一躲,顺带还不忘捻了捻耳上的宝珠串花坠子,一捻之下,坠子的珠光招摇,衬得她肤如桃花。

青儿本以为蟠桃会散了,东华帝君都回蓬莱了,王母也应当待在瑶池休憩。哪知并不如她的愿,今日大朝会王母也上朝来了。

玉帝见到几位大神今日来掺合朝政,本是憋闷。

武将班中有马灵耀对玉帝微笑着丢了个眼色。玉帝转而想起方才秘商的事,心中顿时一下畅快。

想来这西王母今日上朝,虽然不能辨其用意。但待会李金吒与王母座下的三仙女闹起来,砸了收妖的任务。岂不正拂了王母的面子,叫三界看瑶池一个笑话?玉帝想及此,暗暗冷笑一声。

玉帝高坐于天帝龙座上,头顶金龙瑞气凝成的宝幢。帝座边左右分立着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这少女和少年正是玉帝的门下徒弟:太华神女玉女、金童儿。二人是shu ji善恶功过的神仙。

玉女绾着双髻,着白裙,持长剑,气质十分清纯。金童看起来比玉女还要年小,脸还未长开,却是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少年,穿得很是华贵。

玉帝落座后。金童朗声引奏。仙班中诸圣齐齐向玉帝施礼。林阳也跟着泰山大帝一同向玉帝施礼。

礼毕。有几名神仙上奏了些简短琐碎的小事。

朝会未及一刻。仙班中却有一员黄袍天将径直行出,正是那黄衣三仙女。她披风如腾云一掠,游龙般洒落云地,道:“陛下,小神有本要奏。”

玉帝皱眉看去。这三仙女本是欺霜赛雪的肤色,此时却是一种瘦损的苍白,看去颇叫人不忍。如此她不该老实待着么?这般急先锋地出头又是什么意思?

黄儿除了脸色苍白外,话语却是铿锵,抱拳执朝笏道:“前日下界有报,东海有大妖破印而出。小神请命速速下凡除那祸害。”

玉帝愣住了。马灵耀不是说三仙女应当是小女子使性子,断不会应下这桩沾到李金吒的事么?

玉帝顿了顿,却是和声说道:“朕昨日也接得东海此报。天庭良才众多,朕当时也拟了下凡的人选。三公主今日所奏好是好,只是与人同行,起了龉龃可不好办。”

黄儿不由心中微微嗤笑,言答自若地道:“前日家母与太阳神的法力激荡,她二位皆是上古大神。家父和家母都担心会波及到东海封印,皆道蓬莱瑶池也当负起一份责来。小神家母今日上朝,也是忧悯下界祸患。小神而今是为下界百姓着急。陛下无论何等安排,小神该抓妖的还得照抓。”

黄儿此言一出。却见灵霄殿上的诸圣纷纷交口称赞,喜孜孜一团春风,皆是赞西王母慈悲百姓,三姑娘急人之难。林阳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三仙女。

今日朝会上提笔记史的是二十八宿中的奎木狼。奎木狼近年与玉帝这边走得近,故此有时玉帝特派他来记史。此时奎木狼听了黄儿的话,不由背后冷汗,暗道玉帝的脸色这下不知有多难看呢。

这三仙女一番话把旁的借口尽皆堵得死死地,还不忘为王母又赚了个面子。玉帝左右一看,一时只觉被噎得张不了口。

正在这当口。又有金吒飘然而出,对玉帝虚虚一执礼道:“陛下,小仙也有本要奏。”

玉帝眼前一亮,忙准了金吒的奏,不再理会黄儿。

却听金吒道:“此次妖魔破印之地,正是小仙的祖庭所在。请陛下恩准小仙回乡除妖。”

玉帝双目瞬间阴沉,道:“金吒太子可想好了?这王母座下的三公主也请命要下凡的。”

金吒淡淡道:“小仙只为回乡。至于同行人等,听凭陛下安排。”

玉帝这下一时间面皮紫涨。哪里想到这李金吒平日看着低调的一个人儿,此时不知是何心思,竟公然偏向了瑶池一脉。

玉帝转而言道:“金吒,你身负金枪阁禁地hu fǎ的重责。此事不消担心,朕着你父王去便是。”

金吒却道:“小仙的父王前日应西天如来之邀,不日将往灵山赴会。”

玉帝愣了,看向李靖道:“西天佛老相邀?”

李靖忙托塔出班来,道:“回陛下的话。正是。”如来相邀,李靖本是欣喜。哪里知今日上朝,李靖尚未察觉什么异样,但感觉到玉帝真的很不高兴。

灵山佛门近年与玉帝亲近。李靖在玉帝朝中也颇掌大权。灵山邀李靖赴会,玉帝更是乐见其成。可哪知,偏偏挤在这个时候!

玉帝一口气憋得上不来,烦闷地对李靖一挥手:“罢了,下去吧!”他转而审视向殿中的金吒与黄儿。

原以为这三仙女不过女子家小性,今日遇着李金吒这冤家也当闹个鸡犬不宁。哪知此时金吒闲闲而立,一双美目淡薄而沉静,看在玉帝眼里却似乎别有用意。黄儿隔着金吒几步站着,玉手扶佩剑,一言不发,看在玉帝眼里却十分可气。

玉帝今日被堵得不轻,眼看着只得准了黄儿和金吒的奏,心神不宁地上完了朝。

黄儿刚一下朝,便匆匆避到一边捂住口,只觉喉头腥甜,拿下手一看,雪白手心中一片鲜红的血。

马灵耀算计来算计去,弄错了一件事。黄儿生性正直不屈,就算她再不愿与金吒牵扯,也不可能在扶正祛邪的除妖之事上妥协。可她心里忿恨得滴血,方才她一直强压着,这一下朝气得便咳出了血。

百花仙子唐闺臣刚才就见黄儿的脸色苍白,一下朝就找了过来。黄儿急性动作快,早作法弄没了手心的血。

跟在唐闺臣身边的还有个身着一袭金缕纱衣的女子。这女子是今日同唐闺臣一起上朝的葵花仙子崔小莺,生得杏脸桃腮,看去颇是乖巧。

唐闺臣担心地对黄儿道:“你还好吧?”一边向黄儿扶去。

黄儿毫不避嫌地凑向唐闺臣娉婷的身子,连娟眉眼斜斜一挑,笑道:“能有什么事?”看得崔小莺一个脸红。

红儿下朝后送王母到灵霄殿门口,王母在门口跨上希有神鸟回瑶池了。红儿便转身领着妹妹们回去。

刚出灵霄殿,却见鱼日鬼鬼祟祟地直往门口望。紫儿和董永在后边,小声地拉着鱼日。绿儿瞄了鱼日一眼,道:“死鱼,你在这想干嘛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仙籍

鱼日嘿嘿道:“想看看神仙上那什么朝是咋样。我这不知道怎么到这来嘛,就让弟妹带我飞过来了。”

绿儿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道:“好了啦,回去。”

鱼日眨眨眼,道:“其实啊,我们今早不是看三姐脸色不好嘛,不知又怎么啦。诶,三姐呢?”

绿儿道:“关你什么事?三姐不好呢,自有去处。”

橙儿发现此时姐妹中只缺了一个黄儿。黄儿离开得急虽是常事。橙儿主掌纪律,想不通地道:“她怎么又不在?今日她自己也同意了和金吒下凡,还能有什么不好?”

绿儿站住了身子,幽幽地道:“三姐心里恨,心里痛啊。”

“什么恨的痛的?”橙儿安分冷静,并不能理解那些怆美而可怕的情绪。

绿儿言谈间挖苦起了金吒,却微微含泪道:“金吒伤过三姐那么深。三姐是何等决烈的人。有人伤害她一分,她就能立下与那人不共戴天的毒誓。”

橙儿皱了皱眉。既是对有人伤了三妹不悦。也是对黄儿这种决绝无余地的没想到。

紫儿实在不忍,道:“三姐何必如此,金吒也曾为她断臂。三姐心里也应该还是喜欢他的。”

绿儿杏眼一张,愣了愣扭开头去:“哪里是喜不喜欢的事?对着仇恨放低自己的身态,说过的话不去笃行。那对三姐来说,是折辱。”

眼见妹妹们又提起伤心的事来。红儿上前,抚了抚橙儿和绿儿的手臂,道:“好了,三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们别在这里说了。”

红儿领着众人回转至七仙居中。

见柳宜宣正同马天龙讲谈些文章之事。马天龙对这些兴致不大,只在旁边散漫地点头。

黑鹰则独自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原来这天宫中以白云为路,景致多幻境时有变化。黑鹰上了天宫无事可做,只得练练武。但没有橙儿这个神仙提携时,黑鹰的凡人之躯到不了可练武之处。

橙儿上朝时。黑鹰只得在七仙居大殿里干站,颇感拘谨。

红儿看了殿中众人一眼,缓缓说道:“大家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去游玩一番如何?”

青儿恹恹地道:“天龙他们刚上天时,我们不是把天庭每处都去了一遍嘛。还有什么地方可玩的?”

红儿微一轻叹,道:“没有去完。我们去太丹宫看看。”

太丹宫?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橙儿面色不由一寒。本来正担心三姐的绿儿也不由一惊,抬起头来。

橙儿和绿儿下意识地对望一眼,此时却不好在众人面前对红儿多问。二位仙女只得先按捺各自的心思,遵照大姐的旨意,领着大家出殿门。

对青儿来说,太丹宫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异兽雕梁,白凤画柱,大殿巍巍朝阳。整个宫殿四面环着丹海之水,波光粼粼。可见太丹宫从前应是何等壮丽。可那也只是从前。从橙儿的记忆开始算,自她记事起,太丹宫就是被封禁的。

殿角积满尘埃,荒凉凉地没有人影,殿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而今的太丹宫只是一座废城。

红儿向前招手,原本空荡荡的丹海上竟凭空驶来一艘泛着幽光的木船。红儿上船,回眸对众人道:“我们就坐这个。”

橙儿足尖一点,站到红儿的身边说道:“大姐,这是……”

红儿双手交叠,眼望前方道:“如今我们姐妹都成亲了。妹夫们是我们的家人了。今日上朝二妹你也知道,前日因羲和娘娘之故,太丹宫受到了波及。恐怕日后多事,早点带妹夫们来太丹宫看看。”

舟行海上,澎湃的灵气一层层地在众人身边开合着。

原来这太丹宫还设有层层结界,寻常神仙走近不得。但太丹宫的结界却容许瑶池一脉的神仙进入,此事七位仙女中只有四个做姐姐的知道。

这次,红儿便是带驸马们来太丹宫让结界认人。

海上的风吹过厅堂。红儿望着熟悉的宫殿,恍惚中似乎又看到千年前的太丹宫。日轮初生海面,三界各处赶来的仙童齐齐在pu tuán上坐好。

那个坐在高台上的女子,姿容掩蔼,头戴九云夜光之冠,一身锦帔长羽裙。女子翻开了案上的玉简,太丹宫中便响起了琅琅的早课声。

红儿美眸酸涩,暗暗在心中说道:“阿环姐姐在上。今日我带妹妹和妹夫来看你了。”

太丹宫是被封禁之地,不许人靠近更无人看顾。红儿担心前日王母与羲和之战波及过来,本就荒芜的太丹宫会被毁坏得更加破败。

但漫步于殿中的回廊之间,却未见什么破坏的痕迹。殿中一切如故,红儿也暗暗称奇,心里正猜测是否是父皇和母后使了什么手段。

此时,却听青儿惊喜的一声:“大家快看!”

众人随着青儿所指看去。竟见太丹宫中央的上空,灵气一道道散发开来,绕向宫殿的四面八方。灵气的中心,浮云变换,那白云竟是慢慢变化出一本书的模样。

蓝儿便念出了那书封上的名字:“甘露太子经。”

红儿见状,明白了缘故,便说道:“原来太丹宫是有这本经书在保护。”

橙儿和绿儿看见书名了,各自惊讶。

青儿笑嘻嘻地望着云间的景象,眉目间很是雀跃:“怎么是金吒哥哥啊?”

紫儿不解青儿的话,问道:“五姐,你在说什么啊?”

青儿回头道:“诶?七妹你不知道?金吒哥哥就是甘露太子啊。甘露太子经当然就是他写的经书了。”

紫儿自然不知道这事。她们七姐妹自小起,父皇东华帝君一眼看过去,就说到,紫儿适合待在内宅之中。

神仙的封号往往比人间王侯的规格更高,全称多有几十个字的,又时不时地变更加赠。除了东华帝君和王母手中的仙籍名录挨个细细地录着每个封号的全貌外,寻常人哪有记得那么多?平日里问礼,也都是拣着封号里的最末几个字称呼。

庙堂上的事紫儿基本没接触过,她不会知道一个与她无关的男子封号。不过王母最喜欢紫儿的也就是这点。

每当王母处理政事累了的时候,只有紫儿单纯作为一个内宅中的女儿面对她,给她朝堂上没有的贴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封神旧事

王母的众多女儿中,除了紫儿以外,她们还是蓬莱瑶池的公主,是一同与王母列名于仙籍录中的神仙,是分掌不同事权的王母亲信。王母爱护她们、信任她们。但王母最疼爱的,是七妹紫儿。

青儿想起,她们第一次见到金吒应该是在多年前的一个早朝上。

既然是上朝,七妹当然不会在场。贪玩的青儿其实也不愿去,要去那么早的朝会,她会没有空闲来上妆的!

临上朝前,红儿正忙来忙去。橙儿冷着脸几乎要来训斥五妹了。

这时,一片明晃晃的剑光闪过,顿时吓了青儿一跳,却是黄儿将擦拭好的剑反手往案上一搁。

黄儿侧目看向剑身上映出的五妹的容颜,说道:“杨大哥来了,你去不去?”

“什么?杨大哥?”青儿霎时喜笑颜开,满口答应上朝。

黄儿负手立于案前,看着自己心爱的宝剑,柳眉微微蹙起。

青儿正高兴着,抬头却见黄儿这个模样。三姐好像不高兴?杨大哥来了她还不高兴?青儿想不明白,算了,反正三姐经常爱怄气。

黄儿和青儿口中的“杨大哥”名唤杨戬。杨戬是云花女的儿子,拜在玉鼎真人门下为徒。

云花女是玉帝的亲妹,被封作白莲斗宫公主。作为曾经最强的武神之一,云花女非常得王母的欢心和欣赏。

甚至在云花女思凡,被玉帝追杀时,王母联合女娲保护了她的一双儿女。

女娲不收男徒,只带走了云花女的女儿杨婵。儿子杨戬则被王母暂且带回瑶池中。

杨戬是被王母抚养过一阵子的,之后被送去东昆仑。杨戬不解,泣泪向王母下拜道:“娘娘门下治学渊远。戬有何过?需另投他处?”

王母拍了拍男孩的手,道:“二郎听吾说。前任的天帝叫昊天上帝,他曾与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签一封神榜。我西昆仑与那东昆仑元始天尊有些交情,送你到他门下。日后封神战起,你正可去挣一功勋。你们兄妹在玉皇那是个逃犯名头。但若有此功勋,便是你们的一个依傍。”

杨戬家中受难,杨婵又不在他身边,在瑶池时他常是一张脸冷沉沉的。绿儿与几个年幼的妹妹对这个阴冷的男孩有些惧意,不敢与他亲近。倒是青儿心宽,喜欢杨戬生得一张玉面,常绕着他叫“杨大哥”。

红儿年长忙碌。橙儿只喜欢独自xiu liàn。只剩了一个黄儿,见这杨戬清奇非凡,她有些好感,热络地朝他一招呼:“我素来爱结交有意思的人。愿跟我做个朋友吗?”

杨戬见黄儿英飒飒的举止,便不讨厌,惊奇她是个与自己说得上话的女孩。

在瑶池的时日,黄儿是和杨戬最说得上话的人之一。杨婵不在身边,杨戬便待黄儿如妹妹一般。黄儿叫的一声“杨大哥”,便是冲着他俩的情谊叫的。

杨戬去昆仑后,偶尔回瑶池来,便对黄儿说:“你爱结交这性子,如今却好,我那昆仑山上的同门,个个都值得引见给你。”

黄儿来了兴趣,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杨戬道:“当先一个与我极好,是个叫李金吒的师弟。论起才貌,好比那清虚府的fèng huáng。”

清虚fèng huáng是月宫里的仙鸟。黄儿挑了挑眉。能与杨戬玩得好的人自然也非一般。

东华帝君见状,取笑自己的女儿道:“你们这说话像些流气权贵。三娘你快要把杨戬给带坏了。”

黄儿回头道:“我这不是跟父皇您学的。听说您最近爱跟方寸山一个猴子门徒见面,送他几次仙桂了,有空我也去见识见识。”

东皇桂、王母桃,是阴阳二气的盛产。东华帝君掩饰地笑了笑:“他是我的近邻,看看邻里有什么不对?”

这一次的朝会,是新晋仙人cān bài玉皇的时候,主要便是封神战后几个肉身成仙的。朝会不偏不倚选在这天。是因为不久前有件轰动三界的大事。封神一结束,杨戬便想着办法去救他娘亲云花女。

云花女思凡被玉皇压在桃山下受雷刑。杨婵拿着她的法宝宝莲灯,以去蜀地替玉帝治洪水为筹码,才换得哥哥去救娘的机会。

黄儿主持正道,跑去蜀地助杨婵治水。不料杨戬救母不得,玉帝竟仍然派大军要对他们母子下死手。

杨婵听此噩耗,丢下治水的事,拎着衣裙就要去看杨戬。她不爱世人,她眼里心里只有二哥和娘。

黄儿伸手抱了抱全身颤抖的杨婵,说道:“莲英,我不能陪你了,保重。治水的事,让我继续。”“莲英”是杨婵的字。杨婵去忙她自己的事了。可治水到了一半,黄儿却要将这事完成,虽是玉帝之命,但黄儿正直之性,却不能对蜀地百姓撒手不管。

杨氏兄妹闹上天庭。多方权衡之下,最后杨戬拉着妹妹,接受玉帝的封赐。天庭便选在这天,一块对封神后的几个人晋封。

朝会前,玉帝曾招来如来密谈。青儿好奇地上了灵霄殿,却发现来受封的人没几个。

殿上除了杨氏兄妹外,便只有殷商总兵李家的人了。青儿望去,殿中的那个手抚长髯的将军便是李靖了,他虽是中年才修仙,但师父是燃灯佛,三个儿子皆有势力,如此甚得玉帝看重,封他为托塔天王。

李靖身边正带着一个小少年,是李靖的二儿子李木叉。比起青儿来,木叉年龄尚小。这小少年是个豪放纯真之人,此时脸上又带了些志得意满的神情,因此看起来十分神气。

原来这木叉最近已改名惠岸。李靖欲将幼子哪吒留在身边照顾。次子木叉的师父本是阐教普贤真人,但木叉尚未得到神职,李靖便托关系,送木叉去佛门转拜观音为师,法号惠岸。观音如今在天庭高升为五方五老之一,在佛门也势大。玉帝很是满意,想这惠岸有观音为师,李靖也是有支撑。

李靖旁侧另有一少年与他并立,便是李靖的长子金吒。青儿估摸了一下,这李金吒的年岁应该跟二姐三姐差不多,安安静静地,一身白衣衬着骨相,当真不似红尘中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封神旧事二

青儿便记得清清楚楚的。玉帝颁旨封李金吒为“云楼宫毗沙门莲华明王甘露大太子。”

木叉由李靖带着。哪吒就由金吒带着。

哪吒紧挨在金吒身边,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的。金吒腾出一只手牵着哪吒,哪吒好奇地东张西望,又冲对侧的杨氏兄妹打招呼。

黄儿站在武将班中,看向殿中。金吒和李靖分立两侧,李靖并不与金吒随意谈论,显然他的这个长子跟别人不同,自己已有分庭之势。

黄儿妙眸中曳过凌厉的光,她见过李金吒的。

王母膝下有二十多个女儿,除王母所生外,尚有许多义女,龙吉公主便是其中之一。天庭都知道的是,龙吉是玉帝的女儿。

封神战后,瑶池中传来了一个噩耗,龙吉公主阵亡。龙吉的师父,昆仑九仙山的广成子跌跌撞撞地跑来了瑶池。但广成子带来的消息,让本是悲痛的王母几乎晕厥。

原来玉帝曾秘密派一个符元仙翁传旨,勒令龙吉与凡人洪锦成婚。龙吉虽是答应,至今与洪锦还是名存实亡的夫妻。而今龙吉莫名阵亡,玉帝仅封了个小小的红鸾星君。

王母颤巍巍地敲着案沿,泪水纵横:“玉帝,他是毁掉了龙吉的一辈子啊!”

龙吉与黄儿志趣相投,本是极好,她俩年岁相仿,一同习武。龙吉投昆仑入道。七仙中橙儿专心于修武,只剩黄儿偷闲爱看道书,便成了七仙中唯一一个修过道的。

如今听此噩耗,黄儿想起往年龙吉偶回瑶池,与自己提起的只言片语,似乎龙吉心里是住着一个人的。难怪嫁与洪锦,那是被勒令。

黄儿心中剧痛,想来龙吉自幼便在昆仑,她心里的应该是昆仑哪一个人。可若是如此,龙吉姐姐成亲时那个人又在哪里?

黄儿扶住了王母,红着眼道:“龙吉姐姐是玉帝的亲女儿!是天界唯二的玉皇公主。他为何对自己的女儿都要下手?”

王母流着泪呵呵苦笑,把黄儿拉过来说道:“玉皇公主?什么玉皇公主?黄儿,你听我说,听我说。这话我也告诉过红儿。龙吉的父亲不是玉帝,是前任天帝昊天上帝。昊天上帝虽然身死才退的位,可他玉皇大帝还是放不了心!”

黄儿的心如掉进了冰窟窿一般。瑶池之中悲声一片,从此之后,龙吉的魂魄被拘于神位上,再难一起相聚在王母的膝下。

便是这次朝会不久之前。黄儿去了月老的天缘宫,龙吉便在宫内深处的三生殿,她想来看看她。

不料尚在宫外。黄儿却看见了龙吉的身影。

龙吉正倚在一个白衣少年的怀中,眼中晃着泪水,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那少年的衣袖。

李金吒?黄儿之前见过他的。她眸中霎时暗沉,柳眉紧颦。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和龙吉姐姐是怎么回事?龙吉姐姐念着的那人是他么?

待到龙吉离开后。黄儿才走了出来,喊道:“李金吒!”

金吒回过头来,见一个黄衣少女飞落而来。她面色非常不善,沉声对他道:“你是龙吉姐姐的师兄吧。但你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哪知金吒一听,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就要离去。

黄儿手中长剑骤然出鞘,拦住了金吒的去路:“龙吉姐姐她有相公,你以为这样不会引来嚼舌头根子的?”

金吒这才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你要提龙吉师妹的事,那我无可奉告。”

黄儿心知了这人半个字也不愿说的。她心中怒起,又担心在天缘宫近处起争执,会影响龙吉的魂体。只得与金吒不欢而散。

却道太丹宫中。红儿见紫儿和驸马们不知所以的样子,只得解释道:“若论起金吒的尊号,甘露太子便是他了。”

正在此时,宫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嘻嘻”的笑声。

绿儿疑惑地望了过去。

却见宫外不远处,玉女和金童正踏在飘浮的白云上。

金童伸了只手拉了拉玉女的衣袖,眉眼轻挑,唇角弯弯地笑道:“师姐你瞧。太丹宫里是哪里来的些生面孔?一个个都是些俗人。哦,是跟着那王母座下的公主们来的。往后就得累着公主们给他们面子了。”

衣饰上的华光衬得金童的脸愈是容光照人,他脸上的笑容似淘气更似恶意。

玉女清冷冷地瞥了金童一眼,也不多话。

鱼日已按捺不住差点跳了起来:“嘿——你们这……”

不料橙儿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鱼日更是不忿:“二姐你瞪我干嘛?”

绿儿嘟着嘴急急地拎住鱼日的耳朵,低声道:“够了你!没看二姐已经够为难了吗?”

正在尴尬之时,忽然远处传来喊声:“太华神女!金童大仙!”

却是一个双手捧着金锦卷轴的小女孩飞了过来。她到了金童和玉女跟前,行礼道:“我是百花苑的童子,见过二位大仙。今日乃是葵花仙子的生辰,百花苑摆了寿宴,正请两位大仙过去呢。”

女童将两卷金锦帖子交给了金童和玉女。卷轴打开处,花香芬芳,玉女这才浅笑道:“有劳仙童了。烦请多多拜上你家仙子。师弟,我们走吧。”

见金童和玉女离去,红儿才松了一口气。

这玉女和金童是玉帝的亲传弟子,方才他们一定不是无意中路过的。前几日刚出了羲和与王母的事,想必玉帝那边也正盯着太丹宫。方才玉女和金童多半便是来太丹宫察看的。

金童刚才的那番话,尤其让橙儿脸上无光。要知从前,橙儿是姐妹中最遵守天规的。这会跟自己的凡人妹夫们同路,正碰上金童拿这说事,岂不让橙儿心里最不舒服?

若是自己这边言行有何逾礼之处,传出去了更让人笑话。姐妹们都明白橙儿刚才多么为难,故此俱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见金童和玉女赴宴去了,红儿才放下心来,想那百花苑的女童倒是解了大家的围。红儿回头便说道:“我们也快离开吧。”

橙儿和绿儿很是同意大姐的话,众人便悄悄离开了太丹宫。

这边百花苑中。黄儿挨坐在唐闺臣旁边,正忙着灌酒,一双秋波微旸,却见一个女童跑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助力降妖

黄儿笑了起来:“什么践不践行,你们就好好当是葵花仙子的寿宴。我早备着寿礼呢。”她玉手一展,掌中托着一方美玉匣子递给崔小莺,催她打开。

那匣中装的是聚窟洲的返生香。崔小莺十分惊喜,心知这是仙岛上可夺阴阳造化的宝贝,也只有四处闯荡回来的黄儿搜罗得到这些玩意。

黄儿道:“我还要先去下面打点,一时半会也不会走太远。”她环视了一眼席间的众位花神,放声笑了起来:“莫非你们是舍不得我不成?”

倒惹得席间众女“咯咯”地娇笑不停。

唐闺臣疑惑道:“你打点什么?陛下不是要你跟金吒太子一同去吗?”

黄儿嗤然道:“除妖是除妖,谁说我要跟他同路。我要比他先解决这事!百花仙子,我有放得了心、用得上的人,你且放心就是。”

唐闺臣摇头微叹,见黄儿这要强模样,早该找个能心疼她的人。

却道金吒回了沧玄阙。哪吒见状忙跟着跑了去。

哪吒尚穿着青袍莲甲的朝服,及至沧玄阙大门口,足上战靴踩得啪啪地响。

金吒瞄他一眼,道:“规矩忘了就别进来。”

哪吒立马停住了脚步。在门口摇身一变,身上的朝服成了一身纹龙绣袍,胸前挂着一副金锁。这才乖乖进了门。

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别的也不干,专只会护短。哪吒的礼仪之类一直是金吒在教。

金吒望了望哪吒胸前的金锁,目光稍有些恍然。

哪吒见金吒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心中得意。这金锁是娘亲的旧物,方才自己特意记得带着,准能让兄长好说话一些。

哪吒便道:“兄长,我那个经书……师门前日又在催了。”

但凡入道或入佛的神仙,多有经籍流传凡间,以渡世人。昆仑阐教出师的弟子当然也不例外。可这哪吒何等顽皮,专一只会打架,要他坐着读个经书都喊头疼。让他来写,那不是要命吗?哪吒只有巴巴地指望金吒出手了。

金吒从架上抽出两本厚厚的书丢在案上。哪吒大喜过望,忙跑过来看。

却是《太子哪吒救摄经》的上下两卷。哪吒不解道:“为什么是救摄经啊?”

金吒淡淡道:“你历年杀戮过多。我让你修这救摄经两卷,可消你身上戾气,免遭日后杀劫。你这两日须得背熟。”

哪吒大吃一惊,苦着脸说:“两日?用不着这么急吧。”

金吒道:“你知道我在朝会上说灵山邀父王赴会是为何吗?正是你这两卷经成,佛门邀你和父王共贺此事,到时由你诵唱此经。”

原来朝会上金吒为堵住玉帝的命令,故意在这几日写完了经书,得了佛门的邀请。

哪吒气苦道:“我不要去灵山见那群和尚!”尤其是还要李天王带着他。

金吒道:“到时候杨戬师兄也会陪你同去的。佛门想赠他一个‘伽蓝菩萨’的尊号,就这次一同办了。”

泰山大帝行宫,泰山大帝jing zuo上座,四周是人间界泰山一脉真仙之流。

“大帝,他只是刚刚得道,地仙根基不稳恐难胜任啊!”大唐土地劝谏道。

“无妨,既然他前身得自老君一脉传承,此次之事,也只有他来办,最为妥当。”

………………

瑶池之中,王母jing zuo于pu tuán上。神殿周边,平日侍立的天兵此时一个也没有,代之以一层安静的结界。

王母面前,陪坐的只有许飞琼和天聋、地哑二仙童。不多时,王母挥挥手,道:“飞琼,你先下去吧。”

许飞琼顿时知道是有谁来了,她低眉欠了欠身,抬头正欲离去时,见一道白影飞至,却是李金吒。

许飞琼对金吒微笑见礼,便及时离开。金吒对王母从容施礼相见。

王母这才睁开眼,道:“正好啊,你要下凡了。”她示意天聋童子端来玉盘。

玉盘上铺着重锦,是由琥珀石、辟尘珠、白玉琮等缀成的绣线所织就的。放的却是金花百朵,玉液十樽。

珠光灿灿,乱欲迷人眼,却盖不住面前白衣青年一身的高华之气。

原来玉帝去西天自称闭关的那段日子,众神推举西王母摄政。王母忙于天庭政事后,杨戬也很少上天来看她了。上次相见,还是蟠桃会上。

正逢金吒将要下凡,王母便让金吒趁此先去看望杨戬。这些物件便是王母托金吒带给杨戬的赠礼。

王母道:“你此去替我看望二郎,记得留心他近况。他若遇到什么难事了,务必告知予我。”

杨戬与金吒的关系不同一般,不消王母说,金吒也自会留意。

王母扶住额际,叹道:“你知道的,二郎高傲,天庭里厌恨他的人多。只有你们几个昆仑同门是他亲近的人。东昆仑也只有你和哪吒、龙吉在天庭。哪吒太子要去灵山,龙吉多少年都不见人。你又是个让人放心的,给二郎说,让他多回瑶池看看。”

金吒看去。见王母神色疲惫担忧,垂下来的金缎大袖看着沉重无比。金吒心知,除了瑶池一脉,王母在男仙里唯独喜爱一个杨戬的原因很多。

东华帝君和西王母唯一一个儿子叫九王玄秀真人。玄秀真人十八岁时为降伏妖魔,身死而魂飞魄散。王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却早夭而去。杨戬幼时被王母抚养过,玄秀真人死后,王母就将杨戬看得如孩子一般。

金吒向这西昆仑的女神行礼,说道:“杨师兄会记得娘娘的心意的。”

天庭泰山大帝行宫,看着手上童子刚刚交给自己的玉旨,林阳苦笑片刻才将玉旨收起,让自己协助三公主除妖,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太丹宫封禁了多年,门庭荒凉,连带着上空都是黑沉沉的。然而这一日,无数点点灯火却飘飘直上,照映着整个太丹宫。

金吒行至太丹宫时。无数的长明灯从殿中冉冉地升起。薤草的冷香大片大片地弥漫。黄衫女子立在那薤草明灯的正中央,她站的是个迎风口,衣纱飘荡。灯光明明灭灭地洒落在她的黄衫裙上,光景是极美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下凡降妖

金吒想,神的死去是很惨烈的,魂飞魄散方才足够,什么也不会剩下了。可黄儿她是天女,自然生来是向往天府的光明的,如此,她不能看着亲人死后这片暗沉沉的夜吧。

金吒掐指推算了一下,一边按推算的结果走了几步,避过了几个朝他张开血盆大口的长明灯。

原来这里摆放的长明灯其实是形成了一个阵法。若是站在错误的阵脚,便会看见长明灯上绣着一张鬼面,那绣出来的鬼面会张口把人吃掉。

但就是金吒这无声的几步。黄儿已经察觉,她蓦地回首,如风一般倏然穿行过灯阵。多年在打杀中厮混,她的感知非常敏锐。

见是金吒,黄儿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金吒道:“放心。我不是为你而来的。”他是来改《嘉露太子经》的几行字的,隔日一改,经书所处的方位也会变,太丹宫的结界也会变换加固。

金吒看向飘浮的长明灯,只觉阴气极重,应该是祭祀之物,难怪会有鬼面这种恶相出现。他对黄儿说道:“你在祭奠金阙圣君和九王玄秀真人?”

几千年的时光形成的习惯是很可怕的。金吒说出来这些,黄儿也并不意外。同殿为神几千年,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少了。

黄儿沉着脸,撇过螓首去,道:“这个是我从前教过九弟的阵法。我和九弟常常摆好阵来玩捉迷藏。在阵中走错了路,便有丧命的危险。我临行前来祭阿环姐姐和九弟,想起从前的事,就摆了这个阵。”

王母的长女名叫阿环,阿环之后王母才生的红儿。只是阿环触犯天规,被玉帝处以极刑,魂飞魄散,之后阿环这个名字成了天庭讳莫如深的事。

紫儿之后,王母生了唯一一个儿子玄秀真人,因他前面其实有八个姐姐,所以姐姐们唤他九弟。

阿环死得很早。青儿、蓝儿、紫儿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姐姐。虽然叫玄秀真人九弟,她们也并不清楚为何要叫九弟。

作为东华帝君和西王母唯一的一个儿子,不同于姐妹们都在母亲的瑶池那边,玄秀真人自幼便跟随父亲在蓬莱xiu liàn。

玄秀真人肖似其父,尽心修行,多年来很少来瑶池与姐妹相见。他是神仙心性,年纪轻轻就被众仙寄予厚望的蓬莱和瑶池唯一的太子。来瑶池时,也和紫儿这样内宅中的姊妹,可谈的话题很少。

红儿那时身为长姐,对每个弟妹的付出都差不多。橙儿专心于自己的xiu liàn。倒是黄儿和绿儿,会带着玄秀真人玩。

黄儿自小最能跟男孩子厮混,不爱红妆爱戎装,男孩喜欢的她也喜欢。打架、练兵、拼酒、博弈……玄秀真人和三姐的感情极深,她能带他玩,也教他男孩要学的东西。

后来每到一个定好的日子,黄儿都会记着祭奠死去的阿环姐姐和九弟。多年来不变。

清河村是临近东海的一个小渔村。离开村中,走上个把时辰,就到了东海边的越州城。村中本来景致极好,背靠山峦,白云盖在青山头上。山峦脚下却有村中唯一一条河,河水在村东头形成浅滩,流入东海中。河在渔村入口,形成了附近有名的孟家渡口。

孟家渡口唯一的一个摆渡人叫袁樵。这袁樵年方二十上下的一个男子,心肠极好,逢年过节都忙着替人摆渡。

黄儿站在山脚下。便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摇着八尺长桨,划水轻又快,船上坐着几个村里的汉子。

一个红脸汉子闷声说道:“阿樵啊,这几天你还是早点回家去。这几天里村里闹的怪事也不少了,尤其是这河里,我就觉得冷飕飕的。天黑了你就赶紧回去。”

袁樵摇摇头,爽朗地一笑:“不怕!我要走了,过河的人咋办?”

黄儿微微笑了笑,心想,看这样子这袁樵是个好人。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摆渡的男子,有些惊讶,袁樵印堂处有光,竟是个有仙缘的人。

而这仙缘,是善缘还是恶缘,黄儿后来才知道。

黄儿来越州城时,在云端处见有黑气阻路,那黑气来自下方挨着越州城的清河村里。黄儿挥袖切断那黑气,心知清河村中有妖气,只怕受了东海底妖兽的影响。她便先落在孟家渡口,隐了身形。

袁樵的船快行至岸边时,一阵阴森森的风刮过众人的耳边。男人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水面开始变得鲜红。红脸汉子发着抖说:“阿樵。这水,水变红了……快走。”

船上男人们屁滚尿流地跑上了岸。剩下一个瘸腿的男人跑不动,但谁也顾不上理他。

袁樵小心翼翼地去搀那个瘸腿男人,道:“七叔,我扶你,慢点走。”

七叔急道:“阿樵你别管我一个瘸子,你先走!再不走会出事!”

袁樵温和地笑了笑,道:“没事,七叔我把你送上岸就走。”

那七叔刚刚上岸之时,河中咕噜噜地冒着血泡,一股恶臭传来。一个血淋淋的身子从河中飘了起来。

血水黏住了袁樵的船身,长桨在血水中摇也摇不动了。河中那血淋淋的女人伸着指爪就向袁樵的眼睛抓去。

村中之前已经死了好几个人。都是黑洞洞的一双眼眶,两只眼珠咬在他们自己的嘴里。

袁樵已被那河中的女妖鬼迷了心智,正傻笑着,呆呆地等着妖鬼取他的眼睛。

就在此时,岸边负手而立的女子忽然如一道疾风般飞来,堪堪地挡在袁樵的面前。她的浅黄罗衫飘荡,如这暗沉血色里格格不入的明光,身上如花香一般的芬芳驱散开了妖鬼的恶臭。

黄儿单手高抬,手中的一个急转的掌心雷轰然炸裂,响动天地。那女妖鬼惧怕地哀叫一声,迅速地退入河水中。

血色的河水变回了清亮亮的模样。三界中有一句话:三姐儿出行,阎王爷绕道。

女妖鬼是碰上了阎王见了也要绕道的黄儿。但黄儿并没有追杀这妖鬼,她在想,为什么这河中的妖灵是个女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神女

女妖鬼是碰上了阎王见了也要绕道的黄儿。但黄儿并没有追杀这妖鬼,她在想,为什么这河中的妖灵是个女的?

回头见袁樵还是呆滞的模样。黄儿一掌向他背心拍去。袁樵全身哆嗦了一下,霎时醒了过来。袁樵方才好像做了个梦。那河中的女鬼的长爪子正刺得他眼睛生疼。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伸来拉住他就跑,把他从妖鬼的面前拉开。他看不清是谁,只见到一个单薄的身影,身着一袭明快的鹅黄衣裳,是个姑娘吧。

袁樵睁开了眼,见到幻梦中的黄衣姑娘正站在他面前。不同于刚才妖鬼出没的阴深,此时天上阴云退散。河水像平常一样清。

有点点的日光洒在黄衣女身上,如霁月初升,辉似朝日。她容颜极美,如太阳星中走下来的神女。袁樵脸红了。

黄儿说话干脆直接:“你没事了。河里的妖怪已经赶走了。”

袁樵这才反应过来:“是,是姑娘救了我?姑娘是天上的仙女吗……”

黄儿瞧他傻傻的老实模样,不由好笑:“我是个去越州城寻亲的道士。”

袁樵道:“原来如此。姑娘真有本事!不过姑娘你孤身一人去越州城,也不太好。”

黄儿道:“怎么了?”

袁樵说道:“听说越州城最近也出了一些怪事,怕有妖怪呢。”他说罢,豪气地一笑,拍拍胸膛道:“姑娘,你别怕。这样吧,我送你一起去城里。”

黄儿一怔,莫名其妙地看了袁樵一眼,刚才怕得迷了魂的人是谁啊?不过黄儿也没说其他的,就与他一同向越州城走去。

进了城门后不久,迎面却是一座大庙。袁樵喜道:“姑娘,就在这里歇歇吧。庙里妖怪是不敢进的。”

黄儿抬首一看,庙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太zi gong。黄儿面色一变,顿时不由暗骂一声:晦气!

越州城可是岭南地界,是金吒的祖庭。岭南一带金吒的庙最多。她就这么随便一歇,就歇到金吒的地盘上来了!

耳边是庙祝老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我们这供的是云楼宫的两位太子爷。金吒太子和哪吒太子。话说李家的二爷跟着观音出家了,所以只有大太子和三太子。城中供奉太子爷的庙虽多,老儿我啊,每个地方都记得路。”

黄儿气恨恨地扫了这庙里一眼,却蹙了蹙眉。庙里死角处飘着肉眼看不到的黑影子。看来东海妖兽一出,不少妖物蠢蠢欲动,连供奉神像的庙里也不能幸免。

她心头霎时一阵无名火起。虽然如今她心里尚恨着金吒。可几千年来,金吒也是和她互相尊重过来的神仙。妖物跑到神仙的庙里来,不仅是侮辱了金吒,也是打了她的脸。

庙祝老人说完话。袁樵和黄儿进了内殿。袁樵歇下包裹,跪地在金吒的神像前上了几柱香,又磕了几个头。

见黄儿怔怔地站着不动。袁樵想喊她一同来拜金吒太子。他起了身站起来,目光忽然变得火辣辣的。

一阵透人脑髓的阴风刮过,殿中的布帘子呼啦啦地作响。

袁樵的嘴角如被人牵扯一样,慢慢往上翘,形成一个妩媚的微笑,女子那种妩媚。衬着他的浓眉大眼,很瘆人。

袁樵上前,摸向金吒的牌位。但神仙的牌位,他触碰不到。他的手被隔在空中,慢慢做出抚摸的动作,是那种很缠绵的抚摸。

过了一会,袁樵停下来。他本是背对着黄儿,脑袋却转过来,足足在脖子上转了一圈,看着黄儿笑了。

然后袁樵的头转回去,转身走过来。他伸手摸向黄儿比月光更白皙的脸颊,冷哼道:“好漂亮的小娘子。”

黄儿的面色僵了僵,一把打开袁樵的手,怒骂道:“滚开!”

她一边骂,一边立时右手伸出掐住了袁樵的脖子。袁樵在她手下一声嚎哭,完全动弹不得。

黄儿掐着袁樵的脖子狠狠地一拉,袁樵顿时摔在地上昏了过去。黄儿手中却仍掐着一个黑气腾腾的影子。

黄儿扯出了附身到袁樵身上的妖鬼,恨恨地厉骂道:“妖孽胆敢在神庙作祟!李金吒是天仙,岂容你来亵渎!”她松开手,妖物的脖子上竟被她勒出冒血的青印子。

妖物见黄儿松了手,正准备逃跑。黄儿疾步向前,玉掌泛起黄光,几个干脆的手刀直劈过来,妖物惨叫数声,竟是魂魄都被光芒烧尽。

袁樵醒来,隐隐记得妖鬼控制自己想摸金吒太子的牌位。之后他便不记得了,毕竟后来他的意识已经被完全吞噬掉了。

黄儿道:“没事了,你回家去吧。我就在庙里休息一阵,待会儿便去亲戚家。”

袁樵连连摇头道:“不行,姑娘,刚才那么危险。我更不能走了,留姑娘一个人在这。”

黄儿劝说几次,袁樵仍是坚持不走。她实在不耐烦了,一掌劈昏了袁樵。

黄儿捏诀念了个咒。从地底冒出一个手持剑器的书生,却是刚刚奉旨下界的林阳。

黄儿指着袁樵道:“他是清河村的袁樵。土地公,你派人送他回家吧。”

林阳从地下招出两个阴兵,一边说道:“三殿下,你不送他吗?你的脚程可比我的人快多了。”

阴兵们抬起袁樵走了。黄儿道:“我不能送他。不然我的气息被他们村里的妖怪知道了,就不敢出来杀人了。”

阎王见了三姐儿要绕道。寻常妖鬼见她的正气更得退散。

林阳作唬了一跳的样子道:“清河村里也有妖怪?这,妖怪不敢出来杀人不正好吗?”

黄儿嘲讽地笑起来,道:“就是要出来才好呢。”

林阳笑道:“我原以为近来越州城妖怪多,没想到周边的村镇也有妖怪了。”

黄儿道:“那是因为东海底出来了一个大妖怪。你跟我来。”她带着林阳飞至海岸。东海的浪潮卷了起来,黄儿指着浪潮对林阳道:“看见没,像不像龙族飞起来的样子?”

林阳点点头:“还真像。飞起来又落下来。”

淡黄的衫裙被海风卷起,映着足下漫漫的海沙。黄儿随便抓了根树枝,就在足下的沙子上画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龙女追真君

画好后,黄儿对林阳道:“东海龙宫的兵卒平日站的是一个防御阵法,叫龙行阵。你看,现在这龙行阵中央有一个漩涡,正是这海底有个大妖怪有动静了。”

黄儿说完,忽然盯住阵图的某处,柳眉蹙起:“兑离坤位?”

林阳问道:“怎么啦?”

黄儿立时起身,摇头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东海龙宫一趟。”

兑象,指少女。兑离坤位,看来龙宫里有女子私自外逃。

黄儿直飞向万顷碧波深处,往东海龙宫的含淑院而去。这含淑院如今住的,是东海龙王敖广从淮河娶来的一个妃子:宝锦。

蜀地的灌江口一带,有二郎神庙。这座二郎神庙的半空中便是杨戬的道场,真君神殿。

连日里的一件事,却叫真君神殿的人烦不胜烦。

如今天规已改。这一阵子,隔三岔五地,便有一个女子追着来真君神殿要见杨戬。杨戬去了哪,这女子便费尽心思派人打听,追着杨戬哭闹,扰得真君神殿的人叫苦不迭。

这女子在三界中倒也是个有身份的,是东海水族的一个公主,名叫敖琼莲。

龙性好淫。四海的龙王们妻妾无数,子女更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昊天上帝当朝时,就封了四海的龙王们的仙位。

玉皇大帝当朝后,虽修订了一条神仙不得动情的天规,但对某些已有家室的神仙继续新纳美妾的事,玉帝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神仙,多是亲近玉帝,又不常驻天界。如四海的敖姓龙王们;碧霞元君统领下的五大家仙中,柳家某一任成仙的家主。

这四海敖家的子女,生来便是在锦衣玉食的家里。有父亲称王,吃穿上是细细地娇养着。许多婢仆小心地伺候着,打小便养出了呼来喝去地指使人的习惯。龙族是异兽之种,天生有些法力,寿命也长,又多了些优势。

自四海的龙王们封了仙位后。敖家子女仗着父亲是神仙了,更是趾高气扬。敖姓龙王们偶带子女外出,也见识了一些神仙场面。

敖家的子女们自小过得富贵,性子被捧得娇蛮,兼之有点法力,常为三界惹出一些让人耻笑的祸事来。

如龙子敖丙,害得哪吒剔骨zi shā。东海的两个龙孙,强占八仙的宝物。雷部神女阿香成仙前,被南海的一个龙子害得家破人亡。此等烂事,比比皆是。

却道这敖琼莲果真是四海敖家的人,对杨戬就纠缠不休,成日里便知哭闹。而那梅山兄弟生得其貌不扬,敖琼莲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对待下人一般来使唤他们。

梅山兄弟等人起初还想以理相待,劝走敖琼莲。可在敖琼莲的眼里,他们就如下人一般低贱,她怎么会听他们的话?

神仙乃是人上之人。但凡生得美貌的神仙,遇上几个难缠的男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杨戬的性子何其冷酷。要是从前遇到这等不懂事的人,他哪里有那么多工夫来跟他们磨?多是刀子一亮,早就把人吓走了。

可这一次,这个敖琼莲却自称,她和杨戬自小是有婚约的。如今天规改了,她要杨戬来履行婚约。

梅山兄弟不知敖琼莲说的是真是假。偏偏这次杨戬心里不知怎么想的,没对这女子使出过分的手段赶她走,仅仅是一个人闷在神殿里躲着。

真君神殿的人实在弄不懂杨戬这次反常的样子。有个草头神便猜起来:“你们说,二爷不会是对这个琼莲公主也有意思吧?要不然能这么纵容她?”

“去你的!”姚太尉呸道:“二爷是什么样的人,身边又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二爷真看上她了,以后咱们不是倒霉?”

众人转而想到敖琼莲娇滴滴地使唤人的样子,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年纪更长些的康太尉道:“你们也别胡说了。二爷怕是心里早有人呢。这事咱们是不清楚,可也别在这说二爷的闲话了。”

见众人没什么法子。康太尉想到只有去找一个人,便是三圣母杨婵。只要杨婵出面,杨戬的事准能有主意。

杨戬多日已未与杨婵见面。听闻前阵有几次杨婵来灌江口看哥哥,可每次杨戬都外出去了。有一次杨婵便留住在真君神殿,等杨戬回来。哪知她的雪映宫又来了妙济真君许逊找她有事,杨婵只得赶回雪映宫去,刚巧与回来路上的杨戬错过了。

康太尉找到雪映宫时,杨婵正在一株桃花树下改她庙里的文书。

对于敖琼莲之事,杨婵也有些耳闻,她听了这些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此时,杨婵的声音如平常那样地柔和:“的确是有这么个婚约。”

听康太尉说起来。杨婵虽是不舒服,却仍回想起来。幼时娘亲说过,父母为二哥订了一门亲,是东海龙王家的。

事情杨婵听完就明白了。婚约是爹娘订下来的。二哥是想到了爹娘的情面,没去吓唬敖琼莲赶她走。

杨婵同康太尉飞回灌江口去。杨戬究竟对敖氏之事准备如何,杨婵却不下结论。她是做妹妹的,怎能妄去探哥哥的心思?

这日,敖琼莲又带着两个丫鬟来了真君神殿。她吩咐着丫鬟端着果品要送杨戬。殿门口的天兵们长矛一横,就挡住了敖琼莲几人的脚步。敖琼莲一个娇xiao jie能对拿着兵器的天兵怎样?她想到多日来杨戬都不见她,心里是十分的怨气。转而却是想起,某一日康太尉对她嫌弃地道:“我们二爷心里,早就有人了!”

正在这当口,天兵们放下兵器,殿门一开,杨婵刚好走出来。

敖琼莲乍见一个美人儿走出来。美人儿梳着宫髻,体态温柔,是个讨喜的。敖琼莲想到康太尉的话,不由尖声道:“你是什么人?这些侍卫怎么就放你走的?”

杨婵便知道这就是敖琼莲了。神仙门下并无侍卫一说,杨婵静静地看向她道:“他们自然是得听我吩咐的。”

敖琼莲更想起康太尉的话来,只觉受不住这气,泪珠儿就要滚出来了。她冲动之下,便向杨婵一耳光扇去。

杨婵静静地站着,柔嫩的脸就这么生生地挨了一耳光。

第一百六十八章杨婵小心机

杨婵静静地站着,柔嫩的脸就这么生生地挨了一耳光。

刚巧此时,杨戬走出门来看见这一幕。敖琼莲打杨婵的一巴掌如同打到杨戬的心坎上。他当即反手一耳光扇向敖琼莲,吼道:“滚!”

杨婵自然是摸准了杨戬出来的时刻,故意去挨那一耳光。杨戬虽然并未把这些小儿女之事多放心上。可欺负到杨婵身上,便如打在他身上,一下便打醒了他。

原本杨戬还未多在意。这一下,便对打了他妹妹的敖琼莲厌恨了起来。

一边天兵们不禁暗暗心惊。这三圣母真真是能忍的。敖琼莲那本就不聪明的,怎能无礼到神仙头上?

敖琼莲受了委屈回去。她身边的丫鬟伺候人多年,却是会看人眼色的,回去打听了。丫鬟才告诉她,是打了杨戬的妹妹。

敖琼莲听说是妹妹,却又放下心来。过了几日,又让丫鬟给自己梳妆,要去找杨戬。

及至真君神殿。却见殿门正开着。云间清风拂过小院中。

杨戬坐在石桌旁,正与人对饮。杨婵陪坐一旁。还有一人却并未好好坐在桌旁。旁边是一险峻的假山。

那人不坐在凳上,却斜斜卧在假山上很是自得,翘着一双长腿,素黄的长裙如云霭般垂洒下来。她一手高举着银壶,酒液如注般落入她口中。

敖琼莲吃惊地看去,那饮酒的竟然是个女子!这女子生得眉眼韵致,很美貌。

杨婵是杨戬的妹妹,那这个女子又是什么人?敖琼莲心中直跳,委屈地扑上前,指着杨戬便道:“你竟然!竟然背着我……”

话未说完,原本卧在山石上的黄儿利落起身,轻轻从假山上一跳,像只彩蝶般瞬间落在敖琼莲的面前,唬得这敖氏一跳。

黄儿斜睨了敖琼莲一眼,道:“你就是东海龙王家的?”

敖琼莲尖声对黄儿叫道:“你是哪来的妖精?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敖琼莲侮辱到自己身上,黄儿心中登时火起。她顺手操起一个酒杯直砸去,怒声骂道:“蠢货!”

黄儿没用多大力,杯子只在敖琼莲面前砸了个粉碎。砸过来的杯子却把敖琼莲吓得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好几步。

敖琼莲惊吓得抬起头看黄儿。那是她从未在女子身上见过的,一种杀气腾腾。

黄儿那韵致的眉眼,此时便显得很是凌厉,她对敖琼莲道:“我那二姐主持律令,打小就勒着我们背天规。所以这规矩,我比你懂些。天规有明令,神仙不得纵容门下妄为,冲撞别家神仙。你想害死你们东海吗?”

杨戬面无表情半天,此时才对敖琼莲道:“这位,是天仙三姑娘。你还不快拜上。”

敖琼莲自小娇养,哪里受过这等气。此时见杨戬不为自己说话,泪水早流了出来,哭闹了起来:“杨戬你居然向着她说话!你个没良心的!”

殿中众人被敖琼莲哭得心烦。黄儿霎时站起,手一挥:“把她先给我掌一百个嘴!”

立刻有几个天兵上前按住敖琼莲。敖琼莲不可置信地大哭道:“你们放开我!我母妃都没打过我的!放开我!”

黄儿厉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在神仙之地就先得立个规矩出来!听说你们龙宫喜欢掌嘴,那就用你们龙宫的规矩。给我打!”

天兵们是军营里的,手劲极大。一掌掌打得很结实。

打完,敖琼莲已经瘫倒在地上了。她鬓发散乱,捧着脸道:“我要告诉我父王去……”

黄儿嘲讽地一笑:“我是在给你父王消灾。你一个庶公主不怕死就去。“

听见“庶公主”三字,敖琼莲顿时脸色变得惨白。

黄儿清脆地打了个响指。殿中忽然显现出了一队身影,皆是些粗壮的妇人。敖琼莲看到为首的那个妇人,惊慌地喊道:“蚌姑姑……”

蚌姑姑带着妇人们下拜道:“见过三公主、二郎真君、三圣母。我等奉锦夫人之命,带琼莲公主去向龙王陛下请罪。”

敖琼莲惊恐地哭道:“不,我不要见父王……”

黄儿瞥了敖琼莲一眼道:“我们这边已经打了。龙王用不着另请罪了。”

蚌姑姑听了大喜,忙拜道:“多谢三公主替龙王爷消灾!”

敖琼莲这次私逃出宫,又多次冲撞神仙。倘遇到那脾气大的,报复下来,凭哪一条东海都得遭殃。至少又会让敖广在外名誉受损,嫌他家风不好。甚至连累着敖琼莲的兄弟们娶不到好妇,姐妹们无人提亲。

四海富庶武力却不高,敖姓龙王们素来过得兢兢业业。四海的龙王们的子女最多,必要时龙王是会把个把子女弄去顶罪的。

敖琼莲别的不清楚,但她听说过西海的玉龙三太子。当年西海的御赐明珠被烧,龙王敖闰主动向天庭告了儿子玉龙一状,把事情全推到玉龙身上,便是要拿这个儿子顶罪。

那玉龙何其凄惨,后来被观音派去西行做个脚力。好在这玉龙虽是庶出,却是四海少有的俊秀人物,而今忠心留在花果山,有了孙悟空撑腰。

真君神殿这边,当着暗中的蚌姑姑等人的面,敖琼莲挨了打,便不用去敖广面前请罪。不然到了敖广面前,多是死路一条。黄儿又想到敖琼莲是凡龙之体,受不住神仙私刑,才只是下令掌了个嘴。

蚌姑姑一行拖着敖琼莲回龙宫去了。杨戬对黄儿道:“原来你不是只来讨酒吃的。”

黄儿抢过酒壶道:“怎么不是?只是当你们兄妹是朋友。我身负收妖之命,查到这事,凭个义气出把手。”

当年杨氏兄妹年幼时,云华女曾遇到敖广的一个妃子宝锦。宝锦见识不多,只知道云华女是天上的仙女,身份极是高贵,便起了结亲的意思,想来有神仙做亲家,龙王也会更看重自己一些。

后来玉帝下令灭门杨家。宝锦才知天规之令,心中后怕,再不提起和杨家的亲事。

宝锦一日日努力,终于爬上了东海龙后之位。哪知女儿敖琼莲并未忘记婚约之事。

敖琼莲偶去凡间,见到还未成仙的杨戬,被迷得七荤八素。但已身为龙后的宝锦哪里看得上没成仙的杨戬,她将敖琼莲看得很紧,不准敖琼莲私出。

第一百六十九章争做天婿

敖琼莲偶去凡间,见到还未成仙的杨戬,被迷得七荤八素。但已身为龙后的宝锦哪里看得上没成仙的杨戬,她将敖琼莲看得很紧,不准敖琼莲私出。

敖广是神仙。宝锦只是凡龙,寿命虽长,也有年老色衰之时。敖广立了新后,将宝锦贬为锦夫人。

宝锦失势,却想到近日天规已改,那杨戬如今已是灌口的二郎神,身份不比从前。宝锦一合计,私自命龙宫的兵卒打开一个缺口,让敖琼莲去找杨戬。

哪知正逢东海的妖兽醒来。宝锦让兵卒这一动,又松动了妖兽封印,使越州城妖气大增。

黄儿见有兑离坤位之象,便去东海找到宝锦,几句骂醒了她,让她派人把敖琼莲带回去。

“大帝不是让你去助天仙三公主伏魔降妖,你回来做什么。”大唐土地皱眉问道。

林阳,“那天仙三公主是金仙大能,我在她身边能做什么,不过是自讨没趣。”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大帝真要你去降妖吗?大帝是要你与那李金吒争这天婿,你若是能得到三公主的青睐,莫说真仙之境,就是金仙也是可期,大帝算到那三公主现在在杨戬那,你现在赶快去。”大唐土地恨铁不成钢的把赠礼塞给林阳后就把林阳赶出了泰山大帝行宫。

却道泰山行宫中,林阳被赶出行宫就直接往灌州地界而来。

真君神殿的天兵在门口见到林阳。便有个天兵入内通报道:“外边真君来了。”

真君神殿的人听了,倒是齐齐一愣。三公主在这里,这傲来真君又来了,可真赶巧。

因为自上次新岳事毕,林阳就被钟馗三人带着各路仙山福地一通乱窜。杨戬这里也来过几次,也算门清。

杨戬听说林阳来了,倒很高兴,起身迈步到门口迎接。

杨婵则更担心黄儿,思忖道,这林阳为何而来?

院中,杨婵备好了凉茶,想到黄儿,她又多盛了一杯。

前些日子在雷震子那杨婵还戏弄林阳时冷时热和黃儿一个德行,直嚷着要给他们两人做媒。没想到今日倒是赶巧。

袅袅茶雾间,门口传来说话声。有杨戬含笑道:“贤弟,明年开春就先往灌口来。明年春猎咱们从灌口出发。”

便听另一人开口,声沉如水润深沁,正是林阳:“怎么?上次在雷震子那不是说好了从燕山,怎么改地了?”

杨戬道:“还不是雷震师弟说你,前些日子秋猎心不在焉。他还担心是他在燕山没招待好你,明年我先做东。”

进了院中,林阳将准备好的交付杨戬兄妹。杨戬招呼林阳喝茶。

林阳却转目看向桌上多的那副茶盘,明知故问道:“这里如何多了一副?”

正在此时,却见一个少女笑嘻嘻地跑过来,道:“三圣母,真君殿下你们快来看……咦?林阳……”

这少女是杨婵收养的一个灵芝精,名字就叫灵芝,这几日跟着杨婵来灌江口串门。灵芝正嬉笑着跑来,见有客在,忙行了礼。

杨婵道:“怎么了?”

灵芝双手捧心,笑道:“你们快去瞧。三公主喝醉了,居然就在后院山上石坳上睡了。那石头上那么陡,她也睡得下去,真奇!”

这三界中。除了东皇和王母二位帝君膝下的第三女,并无第二位天女被称做三公主。

众人一边向后院来,一边对林阳解释,前几日黄儿来了这里。

到了后院,果然见黄儿卧在那又高又陡的石坳上,业已香梦沉酣。

灵芝伸手指去:“就那里,又冷又硬,怎么睡得啊。”却听林阳忽然轻轻一声道:“别吵。”

只见黄儿的发丝微散在冰凉的青石上,长腿架在石壁上。她的手随意搭在额上,风吹开黄纱袖,露了一截皓腕出来。

四周有许多花瓣在她身边飞洒着。鬓发上,额头处,衣襟上尽是红香散乱。

众人看了,又是笑,又是觉得好看。却道黄儿真是好个以花为友,百花与她亲近。当年唐闺臣遇难下凡一世渡劫,黄儿挺身而出,代好友担起百花仙子一职,直至唐闺臣回天顺利接职。

林阳看向黄儿,道:“也不怕凉了身子。”

杨戬含笑道:“你放宽些心,习武之人没事。”众人眼中的黄儿,都是又坚强又能打,只有气杀别人的样子没有娇弱之态。

林阳皱眉道:“她喝烧心的染红酒,又躺在半空中的冷石头上。”

杨戬见状,同众人都出去了,只留林阳在后院中。

林阳飞身上前,站在半空云端上。他伸手拈去黄儿额上的落花。

黄儿是个最警觉的,虽是喝了极烈的染红酒,但当长指触及她额上时,她仍是骤然醒了几分。就从身边的清远气息来看,黄儿瞬间就知道了来人是林阳无误。

黄儿宿醉中尚且迷糊,头疼得厉害。哪知林阳广袖拂过,竟是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黄儿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女,乍入男子怀中,一时间惊怒交加。

她正要骂人,手中施法要飞开,却看见林阳的右侧衣袖御清风,内里空荡。

黄儿盯着他的右边袖子,霎时又气又痛。她撇过了头去,双眸都红了,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衣襟。她紧紧咬唇,却是不动了。

林阳飞身出了灌江口。一路上黄儿和林阳一言未发,林阳一路抱着她,却未看她一眼。

及至一个院落中,林阳方才停落。院中很是清静,灵气隐隐在空中浮动。海棠花在晚风中送来香氛。

林阳把黄儿放在榻上安顿好,转身自出了院门。房中塌边是一名贵的木架,搁满了书。

片刻后林阳回来,他进了自己的房里。推开偏门,外边即是一依山而建的园子,推门处便有一池活泉。

泉水边的玉架上挂着纱帐。林阳行至帐边,停住了。

雾气朦胧中,有人单薄的身影若隐若现。青丝如瀑,有几丝落在水玉般的肩上。

林阳心知,必是黄儿酒醉了,晕酒中竟误跑到他房中的池子来了。

他前几日第一次见到她们姐妹时。红儿艳若牡丹,大姐才有的华艳高贵,与妹妹们区分开。

第一百七十章巫山云雨。真仙立成

他前几日第一次见到她们姐妹时。红儿艳若牡丹,大姐才有的华艳高贵,与妹妹们区分开。

两个习武的姐姐。橙儿相对也年长,双眼也比妹妹多添几分艳色。黄儿便是气韵淡雅。

四妹开始,妹妹们这些娇俏少女,便又要艳丽些。

看下来,黄儿的姐妹倒是各个都比她明艳些。

黄儿容貌精致,肤光剔透。她是七彩里最明亮的那个,不会染一丝铅华,生得是最素雅的一个。

此时间,清泉流过肩背间,更可见她的清水出芙蓉之姿。

林阳静静地看着她,说道:“你可知这是何处?”

雾气在黄儿指间幻化开,越发眼前朦胧,她不耐烦地答应:“我们姐妹经常来的濯垢泉啊。”她叹了口气道:“以前织女妹妹也跟我们一起的,那年却来了个牛郎。”

林阳走了过来,声音微冷:“牛郎偷了织女衣。那你呢?”

黄儿胡乱摇了摇头:“其实我们当时早上岸了,只有七妹和织女妹妹还在。我当时去后山采药了,要不然知道牛郎居然耍流氓,我早就把他揍得爹娘不认。”

林阳倾身下来,轻拂起她几缕带香气的湿发,道:“做得好。以后不要去濯垢泉了。”

黄儿晕晕沉沉地看着他,道:“为什么?”

林阳道:“不要被其他男人看见你这样子,要看只有我能看。”

他静静看着她,雾气飘过间,他的一双重睑眸如染水光,漂亮极了。黄儿笑了起来,叫道:“你……”她伸手掰住他的肩,向他吻去。

林阳神情平静,在黄儿吻来间,他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

林阳神情恍惚之间**弥漫两人之间,**巫山,一夜缠绵。真仙元神立地而成。

清晨醒来的黄儿摸到身边男子的躯体。

她反应极快,双手顿时狠狠推开了他。不过眨眼之间,衣物已幻化整齐。

黄儿迅速地从池子上来,走到林阳身边,她气不过,举手就要灭杀林阳。

不知何故黄儿的手却突然停住了,片刻,她沉沉一笑。

热泉边,水雾散聚。黄儿赤足踏在玉石池边。她说完话,双眸剜向身侧的人。

林阳在水池中全身chi luo身旁水面一丝红晕染开,整个人一种禁欲之气。冷风穿过二人身侧,黄儿只觉心中也一凉,她匆忙抢步上前,霎时间从林阳房里跑出来了。

刚才酒醉失态。此时黄儿发足一直跑到院中。她心里有气,堵得更厉害了,堵得心里阵阵地痛。她想,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会犯如此糊涂之事。

不料此时,黄儿跑到室外才发现,院中积了雪。细细碎碎的白雪不住地缓缓落下。地面上的雪光寒亮,映着院中的几重梅花,红瓣飞洒。

林阳出来时。见黄儿独立中庭。她一直凝望着面前重重的梅树。纷纷扬扬的白雪落在她的淡黄长裙上,美得像一幅画。

林阳看向黄儿的背影,道:“可觉得冷?”

黄儿立刻回过头来,瞪向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此地下雪还开着海棠花,反正不是什么寻常地方。

林阳道:“你仙骨不知寒暑,今日是人间的上元节。此处便是越州城。”

上元节,正是一年岁寒下雪时。这个院子,是林阳施法在越州城中变出。有仙人法力,所以冬日尚有海棠盛开。是林阳以仙法神力幻化成形。

黄儿怔望着梅花树,此情此景,她想,跟玉虚宫那一年太像了。

那年,勾陈大帝率领天兵去往北荒除魔。黄儿作为主将之一,随勾陈大帝的兵营前去北荒。

临行前。黄儿与亲友们在寿星台上话别。跟着三姐来玩的蓝儿博学多闻,说道:“听说北荒那里极其寒苦,只有雪山和冰原。”

哪吒听了,便拉着黄儿,要她回来后去昆仑玉虚宫玩。

小男孩眉飞色舞:“我们玉虚宫的雪比北荒那蛮夷之处好看多啦。”

昆仑山也是常年下雪。

杨戬替哪吒在玉虚宫后园摆好宴席后,勾陈大帝的捷报刚传至三界各处。随军的几位主将还在回天的路上。

玉虚宫作为阐教元始天尊的道场,说不尽的琼楼贝阙。昆仑的雪下得正好,落在那玉宇檐角,十分绮丽晶莹。重重的梅树错落在阁楼之间,花树堆雪。诸仙相聚宴席间,华服美人,衣香鬓影。

黄儿快马加鞭,从战场就直往昆仑而来。骑着一匹天马而来,道上梅花飘洒。

黄袍的女武神一骑绝尘,如一只离弦的箭而来。她翻身下马,对一众好友高声笑道:“你们想我没有啊?”

杨婵掩口轻笑。雷震子举酒喊:“我的三公主,你来迟了。大家都罚你一杯好不好?”

大雪中,红梅着酒,宴席笑罢。众仙醉倒的不少。有不胜酒力的,便回后边丹房里先睡了。

最后,雪夜中,忽然升腾起无数烟花,盛景迷眼。

黄儿惊喜地看着烟花,笑靥如花。李金吒自另一边走过来,淡淡地看她一眼,道:“好看吗?”

黄儿笑道:“你准备的吗?”

李金吒道:“灵珠子要喊你来看雪。我替他安排的。”

黄儿扬眉道:“来。我舞剑助兴。我们在北荒,闲下来雷门神女有时就会跳剑器舞。”

雷门神女阿香,也是这次作战的主将之一。

黄儿道罢,披风如云飞腾,瞬间已飞身跃上宴席正中间一张玉桌上。那张玉桌是空的,专待奇巧之技。

李金吒见过阿香跳剑器舞的,也见过黄儿蟠桃会献舞。

如今未换下戎装的黄儿不是在跳舞,她是在仗剑。宝剑扫出如风雷势动。黄溟剑的剑光十分璀璨,迅疾的大开大合间,黄儿的身影如穿梭剑光间,如一轮明月。

众仙醉倒得不少,黄儿也喝酒不少。半响后,她舞剑亦有几分醉态。金吒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肩,顺势卸下剑法最后一个招式。

金吒清楚。黄儿刚作战又赶来昆仑,本是累了,身上也许还带着伤。

第一百七十一章昆仑玉虚宫

金吒清楚。黄儿刚作战又赶来昆仑,本是累了,身上也许还带着伤。

那日欢娱甚晚。黄儿肩扛席间众仙的赠礼回去,准备带给家人。刚至七仙居门口,就听见橙儿的声音。

橙儿从瑶池xiu liàn回来,见姐妹们都在,只有黄儿不在家,便向大姐抱怨道:“准是又跟她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姐妹们倒也习惯。自小到大,黄儿是常有些人跟她混的。

玉虚宫那年的大雪。今日此地,又何其相似。勾起几多回忆。

林阳走近黄儿身边,逼问道:“你思的什么凡?”

他说的这话,引得黄儿的心中一阵酸楚。她垂目看着雪地,不言语。

片刻后,她抬起头,侧脸被雪光映得越发苍白。她勾了勾唇,定定地看着他,道:“你错了。我就是在思凡。像白莲公主、像七妹、像织女妹妹,思慕上人间种种。”

黄儿说罢,立刻抽身离去。此时间,她的一只手攥得极紧,玉骨分明。她回了自己的房里,在那一架书下倒在塌上。杨婵是记得她闲下来爱看书的,在这间房里放满了书。

看着房外飞雪,黄儿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金吒时的情景。

黄儿第一次见到金吒,还是年幼之时。

黄儿家中。她们姐妹十四岁之前,都跟着母亲住在瑶池。十四岁时封位,录神名于仙籍名录上,入驻自己的道场。

那时只有红儿年长,主持天庭的七仙居。橙儿、黄儿以及妹妹们都在母亲的西昆仑瑶池。

西昆仑瑶池,东昆仑阐教,两处相邻。西王母和元始天尊每隔数年则有一次论法大会。

那年论法大会。当时作为王母长女的红儿回瑶池来,带瑶池众仙随母一起去东昆仑。

临近论法大会。瑶池众仙下榻于行宫中。黄儿伺弄花草,为母亲妆点法坛。

黄儿伺候那些娇艳的名花时,举止是难得的轻柔。她轻捧花于手,看着百花美色,双眸都带了几分温柔。

王母带着笑意,看着被百花环绕的黄衣小女孩,心想,这才像个女儿家。

可此时,黄儿心中想的是,悬崖上的花才是最美的。不过,母后一定不同意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难得出外一趟。贪玩的绿儿却是心早就飞出去了,她早就想偷溜出去看看了。只是旁侧的橙儿目光冷冽,让绿儿不敢有小动作。

黄儿走过来。zhèng jiàn四妹撅着小嘴,时不时偷瞄橙儿几眼,模样可爱极了。黄儿忍不住就想揉四妹脸蛋了。她提着花篮对橙儿扬了扬:“我要带四妹出去采花了。”

橙儿见黄儿有事,就点头同意。大姐红儿上前,对三妹和四妹叮嘱了几句。

黄儿听完大姐的嘱咐,对四妹招了招手,笑道:“还不快来?”

绿儿欢喜地跑来挽住黄儿的手臂,道:“三姐你真是我的知心人。”

悬崖边,长着一丛银莲花。底下万丈深渊。银莲在这生死临界处十分妖娆。

绿儿望见那高崖之花,不由惊呼。黄儿道:“我去采花了。”

绿儿道:“那三姐我先去玩玩。你可要小心啊。”绿儿说罢,搂住黄儿脖子亲了亲她的脸颊,笑嘻嘻地跑开了。

黄儿望着银莲美色,斗志满满地一笑。她双足一点,跃向那山雾迷蒙的绝壁,摘高寒花,走悬崖壁。

待黄儿整理好银莲花。她又扛着花锄,挖周围的香草。

黄儿忙了半晌,却不见绿儿回来。她十分担心,立刻起身拍了拍手上泥,提着沉重的篮子就去找妹妹了。

昆仑山黑水之地,蜿蜒千里,直向幽都。在那个年头,昆仑是众神的胜地。上接天府,下接冥狱。很多年之后,地府才转给泰山诸神掌管。冥界的入口,也从昆仑改建到泰山。

而黄儿幼年时。之前地府由后土皇地祗掌管。皇地祗身为大地母神,后来执掌整个大地去了,她找来西昆瑶池的王母,希望由王母接管地府。

于是昆仑黑水一带,成为通往幽冥的鬼怪啸聚之地。

男孩颓废地擦了擦脸上汗水。男孩是阐教普贤真人之徒,人间李靖将军的儿子,李木叉。此时木叉唉声叹气地靠着一棵树歪下来。

那棵树轻轻动了动。另一个白衣男孩身形灵活地从树上下来,落地轻如一片羽毛。白衣男孩肩背双剑,手上是一装满花草药的药篮。这穿白衣的是木叉的哥哥,李金吒,拜在阐教广法天尊的门下。

金吒提着新采的药自向前去。木叉满心怨气地跟在兄长后面,慢腾腾地走着。

木叉心中抱怨。眼看临近论法大会,兄长不全力准备扬面子,却接下了这采药的任务。前方不远处就是幽冥交接之地,十分阴森可怖,木叉心中害怕,更不想往前了。

木叉口中嘀嘀咕咕地抱怨,却全被金吒听见。金吒也不回头,道:“等会回去,在师兄弟面前,你收起这副心肠。今年杨戬师兄刚入玉鼎师叔的门下。师祖有意安排杨师兄出面论法,以挫他仇家玉帝的威。”

金吒知道祖师元始天尊的意思,自照着祖师的安排,有意让杨戬此次扬名。只是自家这个二弟木叉爱出风头,金吒不放心,让他跟自己同去采药。

地面泥土渐变成沉沉的黑色。四周阴风狂刮。不时在枯树上斜挂着,黑土上横亘着白森森的骨架。

天色变得也暗,只觉黑洞洞的一片。不时传来阴怖的鬼哭声,更可怕的是,还有妖兽的沉沉吼声。

木叉怯怯地走在后面。忽然间,竟有小女孩的哭喊声传来:“救命啊!姐姐!……”

木叉一望,顿时吓得惊叫一声。

眼前一片黑乎乎的沼泽地。盘踞着几丈的蟒身,蟒身上分出九个头,血口利齿。那怪物其中一个头正叼着一个绿衣小女孩,耀武扬威。怪物生有一双利角,肚腹处四只血手盘在地上。它其余八个头发出嘶嘶声响,喷着血腥气。

金吒冷冷地看着那怪物。九头,蟒身,血手,地府盘踞的九头恶蛟。不知是地府出了什么事,这九头蛟跑出来吃血食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九头恶蛟

金吒冷冷地看着那怪物。九头,蟒身,血手,地府盘踞的九头恶蛟。不知是地府出了什么事,这九头蛟跑出来吃血食了。

木叉已吓得坐倒在地上了。

就在这刹那之间。天际处突然间飞来一道黄光。那光芒间,裹挟风雷,四周直传来炸裂之声。

金吒退后了一步。风雷之声?来人会道法?

那黄光原来竟是一把飞剑,疾如闪电。一瞬间,爆出xiàn dàn般的血雾。那把剑就在这眨眼之间,飞快地斩下了那咬着绿衣女孩的蛟头。

在此同时,天边飞跃来一个黄衣女孩。飞剑如电光收入她手中。她没有片刻停顿,疾飞向落下的蛟头,小手狠狠掰开蛟口,把妹妹抱了出来。

绿儿倚在三姐怀里,不由泪流满面。

正在此时,远处却传来一个洪亮的喊声:“金吒师兄!”一个跟木叉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踏着风火轮而来。

金吒一把把小男孩拉到身后。这个男孩是太乙真人的弟子,灵珠子。灵珠子向来跟金吒很要好。近来阐教上下商量,要把灵珠子送去金吒家里投胎,借卵化形。所以最近,灵珠子更爱跟着金吒了。

金吒来采药,这灵珠子也跟着找来了。灵珠子本来见到金吒是高高兴兴,没想到看到眼前这副景象,也吓得呆了一呆。

黄儿飞出一丈开外,把绿儿放下来。

九头蛟被斩头痛苦无比,发出阵阵巨吼,拍打着巨大的蟒身向黄儿那边扫过来。

黄儿不避反进,她紧咬银牙,怒喝道:“孽畜!敢动我妹妹,我要你生不如死!”

灵珠子见状,说道:“师兄,我们去帮她!”不料金吒却伸手拉住了他。

灵珠子满头雾水,问道:“师兄,你……”金吒轻轻一笑,道:“看看她有多强。”

黄衣女孩身法轻盈,瞬间避开扫来的蛟身。就在同时,她双掌劈出,逼得蛟头一退。蛟头迎着劈来的黄光大吼,伸口向黄儿吞去。她身子一倾,双手扫出数道黄练。

黄练腾如龙飞。黄儿身形疾变,数道黄练狠狠打出,绞上恶蛟剩下的八个头。

恶蛟被绞紧喉咙,一时蟒身变得青紫,痛苦无比。黄儿持着黄飘带,竟然飞身跃上一个蛟头站着,如驭马一般收紧长练。

恶蛟喘息不能,剧烈翻动。黄儿踏在蛟头上,如踏在惊涛骇浪上,看得人惊心动魄。而她岿然不动,高声叱道:“九头蛟,若你拜我为主,我就不再折磨你!”

九头蛟剧烈翻滚,八个头发不出声音,却渐渐流出黑血。看着十分痛苦。挣扎许久,恶蛟终于放弃,蟒身缓缓地蜷起来,向黄儿示弱。

黄儿这才单手拎着黄练,另一手数指变换。空中现出一纸道符,向蛟身压来。

金吒看向那符纸。灵宝大师伯的伏魔符。她是个会道法的。

此时,一旁的绿儿唤道:“方平哥哥!”

有一个穿黑袍的少年飞来。少年黑发如墨,面容俊美。这少年是王母的弟子,西极总真君王远,字方平。

王远是阴间的仙人之一。他对众人解释,地府出事,让九头蛟跑出来了。

黄儿画符收练。九头蛟在符光中渐渐沉入地底。

王远不由惊讶,刚才从黄儿的身形看来,她是会武功的。王远问道:“三姐儿,你怎么会有武艺的?”

黄儿眨了眨眼,道:“方平哥哥,你别去告诉我母后。”

王远拜别众人,去地府处理恶蛟之事了。金吒见黄儿和王远,一个天神,一个冥神,却关系颇为亲切。金吒忖度下,大略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黄儿上前扶起绿儿。此时木叉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地对黄儿道:“姐姐,你好厉害。”

不料黄儿鄙视地看了木叉一眼,道:“谁是你姐姐啊?”

此时灵珠子也喊道:“姐姐你好厉害!”黄儿见灵珠子小脸十分可爱,却转而笑道:“好个喜庆的娃娃。”

此时,连金吒也忍不住牵起一抹笑,好个毒舌的丫头。

不料黄儿路过金吒身边,剜了他一眼:“你看戏看够了吧!”

金吒道:“我是在看顾你的花。不然打架这阵早毁了。”

白衣的道童取出篮中花草,递给黄儿。香草的气息弥漫开来。妖兽已除,四周天清水明。

有和风拂来,恍如《诗经》里所唱。陌上公子佩兰草。

金吒那时还年幼,脸未长开,容颜秀美。

黄儿足足地怔了好一瞬。最后她高高兴兴地和四妹回去了。

路上绿儿笑嘻嘻地说:“三姐啊。你觉得刚才那个人如何?”

黄儿回想了下,道:“看着舒服,值得欣赏的东西。”

黄儿对金吒的定位是“看着舒服的东西”……绿儿满满地抹了一把汗。她这不解风情的三姐啊,难怪会在瑶池上下得“女子汉”的大名,这就是跟五妹的区别……

冥界的神仙大多皆是性子冷漠。王远也是如此,他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黄儿和他又是自家人。

黄儿会武功这件事,王远不会去王母娘娘面前多说。

王远倒是想起之前,阐教广成子来瑶池做客。

龙吉公主自幼拜在广成子的门下。王母便问广成子,龙吉近况如何。

广成子称赞道,龙吉习得一身好武艺。

王母听了,却是不悦道:“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武?”

王母认为。女孩该有女孩的样子,在家静做女红,捧茶侍奉长辈,一辈子在她身边做个贴心人才对。

瑶池一脉的女孩们,王母从小就不打算教她们武功。

龙吉是拜在了外面阐教的门下,学的不是瑶池家学。

后来有一日,橙儿向王母请求学武。橙儿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平日里只是xiu liàn,相应对武功颇是向往。

小辈里,橙儿是最听话的一个。王母看了看这个最让她放心的女儿,终究是心疼女儿,犹豫着答应了。

黄儿幼时,没有人教她武学之事。可她喜欢看书。看书多好,又能坐着舒服,又能知道好多东西。

天庭的嫏嬛福地,是三界最大的藏书阁。从伏羲一朝就开始建起,每一任天帝一朝朝地扩建,规模宏伟。

嫏嬛福地是在洞窟里建宫。地势陡峭,方圆无数里。奈不住黄儿的胆子大,再险峻的洞窟她也敢去爬。整个嫏嬛的书被黄儿看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三章阴阳家白帝子

嫏嬛福地是在洞窟里建宫。地势陡峭,方圆无数里。奈不住黄儿的胆子大,再险峻的洞窟她也敢去爬。整个嫏嬛的书被黄儿看了不少。

书中乾坤大。有几千卷的道门经籍。也有指导武学的图谱。黄儿看得心驰神往。

那一日黄儿划着船,在天河上逆流而上。到了银河边的璇宫处,有道道剑光宛如白虹,杀气倾泻而来。

感受到杀气,黄儿却感到一种骨血中升腾起的兴奋。她挽住船跳下来,避到璇宫门口偷望去。

白衣的青年,容貌绝俗,手中挥开宝剑。剑势矫如飞龙,又如雄壮的苍鹰,翻飞翱翔。剑影重重,威风极了,看得黄儿十分羡慕。

这青年是白帝子。他出现在星空,则人间就要兵变,是阴阳家信奉的神。

白帝子练剑时。他的娘子,璇宫的主人,星娥仙子抱着梓木瑟微笑着看着。

听说橙儿向母后请求学武。黄儿忙也跑了去,向王母请求。

王母挥了挥袍袖,没有同意黄儿的请求。她能容忍女儿中有一个学武就够了,多了她不会同意的。

黄儿当即不再多说。她也没去找父亲。母亲当面拒绝,找父亲也会让他为难,况且找了也不一定有办法,反倒就这么拖着了。

黄儿从不拖拖拉拉。她跑到嫏嬛福地,抱出那看到的许多武学书,即刻就跟着书中的开始练起。嫏嬛的书杂得很,百家武学东一点西一点。

黄儿一边练,一边回想起之前在璇宫看到的白帝子的身法。她发现,自己对那些武学招式记得倒是很纯熟。跟着记忆中比划,也是有模有样。

后来的好些年来。黄儿一边埋首于嫏嬛福地的书堆里。跟着各家的武学书自己摸索着练。或者她常常到处跑去别的神仙练武之处,偷偷地望得目不转睛。

黄儿有些时候是特别机灵的。尤其是偷看别人练武时。就那么偷偷的几眼,她都能记得七七八八,学到不少新东西。

另一个磨练黄儿的事,是打架。自小到大,身边大大小小的打架,基本少不了她。

黄儿心地善良,十分护短。她眼里见不得有不平之事。但凡有欺凌弱小,或者她的亲友有难时,她冲在最前面要去保护他们。

她骨子里就骄傲,绝不甘心受别人欺负。别人打过来,是绝对要还手的。

打架是不需要章法的。只需要亲人快,仇人痛。在这样杀红了眼的情况下,多年后,养出黄儿十分狠厉的攻势。

素然童子很少见过三殿下那样过命的打法。因为她就是这么长大的。

多年后。北极驱邪院招募新人。北极驱邪院一处是雷部精心所设。在天庭主管驱邪除魔,权势十分浩大。许多声名赫赫的神仙都进过这北极驱邪院。

勾陈大帝主管三界兵革,是真正的主战之神。而北极驱邪院,就请得起勾陈大帝,年年来监考武试。

其中却有一个黄衣少女引起了勾陈大帝的注意。她手持双剑,打法颇是特别。勾陈大帝看不出她是哪一家的招式,只觉这少女身法似乎混杂百家,招招十分凌厉。

中场时,勾陈大帝问道:“三公主,你也想进驱邪院?“

黄儿不置可否,收起黄飘带道:“你们又不收女子。我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北极驱邪院的权势滔天,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女子。连雷门本部的阿香神女,驱邪院也不收。

勾陈大帝叹了口气。他知道,瑶池一脉的仙女基本没有学武的。如今见黄儿会武功,他说道:“虽是如此。不过老夫我倒是可以向王母说情。让她不要责怪你。”

黄儿知道,这一场比武肯定会传到王母耳中。她却轻松地笑了笑,没有惧意:“不必了。那毕竟是我母亲,会明白我的。”

果然是自家人。听说黄儿会武功,王母虽是惊讶,见黄儿已经练成,到底也没说什么。想到女儿学了武也罢,以后也可帮衬自家。

却道那年初见黄儿之后。后来又有几次阐教和瑶池的讲谈道果。金吒奉师祖元始天尊的命,在阐教第三代弟子里被推选出论法。

阐教在小辈里派的是金吒。瑶池这边派的却是黄儿。

瑶池一脉不属于太乙玄门。修道的小辈不多。龙吉拜在阐教门下,不算在瑶池这边。七位仙女中,橙儿平日专心xiu liàn,只有黄儿爱看书,学到不少道法。

黄儿虽是毒舌。这边金吒师出广法天尊的门下,广法天尊治学堪称心窍玲珑。

许多个回合之间,黄儿和金吒一时势均力敌,谁也不曾掉下面子。倒引得天上飞花飘坠,地面涌出金莲来。黄儿见此,灵窍又开,只觉心中十分畅快。金吒见此,若有所悟。

山中岁月虽长。数年后,黄儿也长成了亭亭少女,搬到了天庭的七仙居正式为神,神名被王母写在了女真仙籍录上。

她刚是豆蔻年华时,人间封神战起。鸿钧老祖一脉下三教的弟子被派下山,入那封神战中。

那一日,绿儿来到七仙居落秋筑找三姐玩。

刚进落秋筑后园。只觉一阵燥烈之气袭来。绿儿双手化出绿光来,她调整了一下内息才站定了些。

园中原来摆着一个敞开的大炉鼎。鼎中的烈火疯狂地腾腾窜起。铁星子在烈火中四处飞溅,炸得噼啪作响。

黄儿正站在炉鼎口上,火舌子不住地舔过她的裙角。她袖上的黄纱帛背着火飘舞起来。一双素白如玉的手正放在青紫的烈火中,劈开光芒。

半晌,黄儿飞进烈火中,一把崭新的宝剑在她手中挥开。

黄儿飞出鼎中。拎过一坛烧刀子酒就向剑刃处浇去。烈酒过处,利刃处光彩毕露,辉映过黄衣少女的皓腕。

绿儿惊奇地跑来,道:“这是……”

黄儿仗剑一笑,道:“小哪吒要去伐纣了。姐姐我送他把好剑威风去!“

哪吒闹海之事,闹得在三界也颇是出了名。绿儿想起来,这哪吒正是阐教的弟子,不知何时跟三姐这么熟了。想来他们隔几年去东昆仑一次,黄儿跟阐教那群早就混开了。

绿儿问道:“三姐,你怎么又学铸剑的?”

黄儿擦拭着新剑,道:“我以前进过二姐的屋里。看见有好几把母后送的好剑。”

绿儿捂住口道:“天哪……你连二姐的屋里都敢闯。母后没送你吗?”

黄儿道:“母后没让我学武,怎么会送我剑。我当时可羡慕二姐屋里了。不过没剑,我自己可以做啊。后来我就去找的铸剑的书。”

第一百七十四章封神榜

封神大战历经数年。无论是商周两营的凡人,亦或是搅进这一场杀劫的仙人们。都死伤无数。数年的战火,不管是神仙还是人类,都朝不保夕。

截教的方士们,倾尽自己平生所学,摆出了十大愁煞三界的阴毒阵法。

十绝阵当前。周营主帅姜尚只得挂出免战牌,向玉虚宫的元始天尊求救。

阐教有十二位在玉虚宫应杀劫的上仙。而为了对付十绝阵。元始天尊竟将十二上仙与燃灯道人一起派下山去。

十绝阵,让堂堂阐教,几乎倾巢而出来对付。

破阵之日。燃灯道人挂帅。阐教众位上仙领着自己的弟子观阵。

那燃灯道人挂着帅印,早知许多天命。当下心中嗟叹,此次破阵必损吾等十友。燃灯道人早知道这次会有十个自己人送掉性命,但也只是叹了一声,便作罢了。

金吒随师父广法天尊观阵已完,也不多言,静待燃灯道人的将令。

正在此时,空中忽然一阵风声,飘飘落下一个拿着方天戟的仙家。金吒认得,这是元始天尊的五弟子,他们的五师叔邓华。

邓华对众人打了个稽首,便自冲上前去。对那天绝阵主秦完提戟就刺。

见邓华自己就冲上去了,燃灯道人微微一叹,却不说话。

邓华且打且冲,数个回合后就冲进天绝阵中。阵主秦完见状哈哈一笑,在板台上发动阵法。霎时间,阵中昏昏惨惨,雷声大作。邓华虽有多年道行,一时间竟如迷梦中,不知东西南北,栽倒在地。

秦完纵身,便砍下了邓华的头。刀光闪过之间,金吒的心蓦地一凉。

阵外传来哪吒的凄声大喊:“五师叔!”阐教的弟子们一时个个如五雷轰顶,想不到才第一个阵竟要了五师叔的性命。

哪吒满脸是泪,提着火尖枪就要冲上前为五师叔报仇。太乙真人面色沉如顽石,双手拖住了哪吒不放。

此时,秦完又跳出来,得意地大呼:“昆仑教下!谁敢再观吾天绝阵也?”

燃灯道人这才点将,将法牒递向广法天尊的方向。金吒见点将却点到自己师徒这边,他敏捷地上前一步,先接过了法牒。

燃灯道人一愣,想不到法牒竟落到一个少年手中。此时,广法天尊伸过手来,轻声喊道:“金吒。”

金吒面色有些苍白,说道:“师父……”

广法天尊按住金吒的肩,道:“你这孩子,还不明白么?”广法天尊的五龙山一脉以心窍玲珑而闻名。看着师父那双清朗的眸子,金吒瞬间明了其中之意,他沉默不言,手上却不再动作,任由师父取过法牒。

广法天尊淡墨色的道袍拂过,手持桃夭木杖飘然前去。金吒与别人不同,他有一个要保护他的师父。

广法天尊想到。金吒一出生就不是凡人,他前生就是五龙山养出的灵胎,投胎进李家转人腹,是广法天尊亲自养大的孩子。

这一场大战的天命凶险,治学明智的五龙山一脉更能窥探许多天命。广法天尊做师父的虽本性冷漠,却为了弟子立了一条心,要保他到最后。

见广法师伯又进了阵中。阐教弟子一个个提心吊胆。哪吒额头上已流下豆大的汗珠。

天绝阵虽然凶险,却奈不住广法天尊的道行高深。天尊飘飘而进阵中,他每行一步,足下便生出莲花一朵,花上各有一盏金灯引路。

秦完发动阵法。那阵中刮起萧萧悲风,飒飒寒雾直卷来。秦完摇了阵铃数摇,也摇不动广法天尊。

只见天尊的头顶有庆云升起,五色璎珞放出光芒。他左手垂卷下五道白光,白光上托着一朵七宝莲花。这是广法天尊现出了大道化身。

天尊抛出七宝莲花,刹那间雾消风止,破了天绝阵法。天尊上前,毫不留情地砍下了秦完的人头。

广法天尊起头,十二上仙纷纷开始破阵。

到了地烈阵时,燃灯道人却伸手一指,道:“你去破阵。”他指的是道行天尊的弟子薛恶虎。众人都愣住了,这分明是十二上仙一辈才能破的阵法。

哪吒冲口就喊道:“燃灯师伯你点薛师兄干嘛?没弄错吧!”太乙真人急急慌慌地一把捂住了哪吒的嘴。

哪吒不满地在太乙真人手下扭来扭去,下意识地看向兄长。

金吒的一双眸子异常清醒,他看着薛恶虎。他在这场大战中,曾经多次救过冲动的哪吒,救过年老的姜尚。然而这一次,他看着薛师弟,却始终未动分毫。

杨戬站在玉鼎真人身边,眼神十分阴沉。

哪吒扭着身子望来望去。全场却没有一个人动。道行天尊自己背过身去,用袖子遮住脸。

地烈阵主赵江发动了阵法。阵中四下里卷来怪云,雷鸣大作,上空燃起火来。雷火夹攻,薛恶虎不一时身体便碎成了齑粉。

破完阵后回去。哪吒终于忍不住大声哭泣,怎么也停不下来。

金吒的眸子始终十分清醒。他整理好薛恶虎的骨灰。最后只对哪吒说道:“没有人能够救他。”

哪吒搞不懂金吒他们。从破阵开始到结束,金吒的神情是越来越冷定。

男孩看见兄长合拢佩剑,剑光映照间,衬得金吒的容色冷如寒霜。成年的男子的感情都很淡漠,金吒也不是哪吒那样随便发泄的孩子了。

行军到金鸡岭。天化死了。

清虚道德真君的爱徒,黄飞虎的长子,那个抢下无数战功的少年死在了一次夜袭敌营中。敌军主将高继能偷放蜈蜂,暗算了天化。

高继能看着这个总爱和哪吒争相冲在前的少年,心情大好,他杀了周营的一员大将。高继能哈哈大笑:“小子,我要把你挂在城墙上示众三日!”

天化的坐骑,玉麒麟哀哀长鸣起来。正在此时,一把冷剑飞来,挑落了高继能的枪。

见主将已死,敌军纷纷撤离。

金吒并不理会。他丢下枪,扶起气息微弱的天化。

天化清秀的容颜上染血,发现自己倚在了师兄的怀中,才开口道:“李师兄,是我错了……”

金吒取出了丹药,想快给天化师弟服下。他一抬手,却觉得似有千钧重。天化其实已回天无望,还不如听他把最后的话说了。

金吒收紧手,看着天化唤道:“三郎……”

第一百七十五章天庭皇权交替

金吒收紧手,看着天化唤道:“三郎……”

天化道:“李师兄,你是想我们都活着……我没听你的话,没听师父的……总是太……太冲动,我父亲和弟弟,拜……拜托……”

金吒的手心冰凉,他阖上天化的双眼。

远处传来喊声,是杨戬和哪吒来了。杨戬沉沉地看着天化,道:“三郎,我们来晚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向敌军追去。

哪吒泪流满面,道:“天化师兄,我也去给你报仇!”他拔腿也想追去。

金吒一把拉住哪吒,冷声道:“你给我站住!”晚风中,金吒的双眸漆黑如夜。

哪吒惊愕地喊道:“兄长!”

金吒道:“让杨师兄去就行了。你想没想过,你跟杨师兄不同。他有仇人,祖师为了帮他对付仇人,出事定会保他。而你,一而再,再而三,我们不可能每次都救你!”

哪吒闹海,太乙真人救他。哪吒冲动,封神战时金吒数次救他。一次能救,两次能救,但师父和兄长不可能每次都能救他。

封神大战快要结束时。哪吒是活得好好的。

前方是商王都城,横在面前的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关卡。保护都城的游魂关。

姜尚誓师伐纣时。在金台拜将。阐教十二上仙纷纷下山为弟子们践行。

广法天尊为金吒斟完酒后,道:“你随我来。”

金吒走在师父的身后。他双眸清明如电,看出了师父元神里的异样。金吒又向师叔伯们看去,不由心中生凉,道:“师父,你们……”

广法天尊赞许地道:“看出来了?你不愧继承了我五龙山之学。不错,阐教十二上仙的顶上三花都已凋落。”

金吒随师父到一隐蔽之处。只见那方大放光彩。却是坐在九龙沉香辇上的一尊神。正是十二仙之师,阐教之主,三清之一,玉清元始天尊。

金吒见师祖元始天尊秘密召见自己师徒,必定是有要事。他便向元始天尊行了个大礼。

元始天尊微微笑道:“金吒,你平日低调,如今有件事必须要你们师徒去做。”

天地初开时,鸿钧老祖各传给三教宝物。那截教中分得混元金斗。混元金斗出自混沌中,威力无穷。

封神时。截教的云霄仙子仗着混元金斗,以一敌十二上仙。虽然云霄后来惨死,但十二上仙也被削去顶上三花。

顶上三花是仙人的命根子之一。

云霄死后,混元金斗却落入佛门手中。三花凋落,佛门的混元金斗对阐教是致命的威胁。

虽被削去三花,但广法天尊根基深厚。元始天尊知道,五龙山一脉治学明智,要让广法天尊师徒去西天佛门,设法带回混元金斗。

伐纣一路。游魂关是后期重要的关卡。元始天尊要金吒独自破关扬名,引来那佛门青眼。

金吒听完,又向师祖行了个大礼。

元始天尊道:“金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金吒道:“此事了后。将来我那兄弟哪吒,无论封神后去何处。请师祖召我回他那边。”

去往游魂关之时,金吒散下了长发,变化了模样。

游魂关的主将窦融迎出来时。金吒对着窦老将军,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如春风拂晓的微笑,道:“在下是北海的方士,徐德。”

很多年后,黄儿回想旧事时。想起他在封神战中的传闻。她恨恨地咬着银牙,李金吒一贯来是最会骗人。

金吒带着木叉,以几人之力,运筹帷幄,毁了雄兵镇守的游魂关。伐纣大军如潮水般一涌进了纣王的都城。

龙吉公主死后,阐教的广成子给瑶池中带来了消息。

没过几日,便是阿环的祭日。东华帝君来到了瑶池中,看着阿环从前用过的旧物。他的身边,王母娘娘靠在神座上,闭目撑着额头。

王母在回想往事。

阿环是东华帝君与王母的长女。是王母的二十三个女儿中最大的一个。她深载着父母的期望,被封为“上保紫元王司命金阙圣君”。

阿环是三界中最早的司命神,她一出生便得到了姨母女娲的祝福。她与元都太真王相爱。

那年,天庭换了新天帝,玉皇大帝。

玉帝上位日久。他的皇妹云华女与他矛盾已久。有一日,云华女激烈指责玉帝后,又下凡对一个叫杨天佑的男人动了凡心。玉帝大怒,改了天规一条,规定神仙不许动情。

瑶池一脉势大,玉帝忌惮已久。阿环与太真王相爱,玉帝改了天规,借机要对阿环下手。

多年后,王母仍会在噩梦中惊醒。她在梦中忆起长女阿环的事。

阿环被处以极刑,魂飞魄散,是她要保护瑶池一脉,因而以自己一身承担所有安下来的罪名。

阿环死在了皇权的争斗下。如今,龙吉也死了,没几天还恰逢阿环的祭日。

三皇之一的伏羲步入了瑶池。侄女阿环的祭日。伏羲手持演算先天八卦的罗盘,来为阿环祈祷。

七位仙女一起向伏羲行礼:“伏羲伯父安好。”

七位仙女中,三个妹妹不知道长姐阿环的存在,所以每次伏羲来,她们只是高兴见到这个伯父,却不知伏羲来的用意。

但今日,龙吉刚阵亡不久。瑶池之中正是悲凄凄的一片。

伏羲临走前。身后却有一个少女眼尖地追了上来,黄衣裙翻飞地急,洒开如飞花。

黄儿郑重地直跪到在冰冷的玉阶上,道:“伏羲伯父!”

伏羲一愣,道:“侄女你这是干什么?”

黄儿抬首死盯着伏羲的罗盘,道:“羲皇的先天八卦,可演算世间万物。”

她的双眸聚着决绝的恨意,如星辰将要炸裂,说道:“我姐姐龙吉,魂魄被锁在封神台里不知何处。请伯父演算卦象,帮忙找找姐姐的魂魄之处。”

少女的目光坚定得可怖。伏羲看着她不由心惊:“你要闯封神台?”

黄儿道:“是,我要带龙吉姐姐的魂魄回家。”

封神台由三教签押,前朝昊天上帝以皇权铸造。伏羲不可置信地道:“侄女,封神台是何等凶险之地!私自进入者,上天是要降下天罚的!”

黄儿的眸光如刀。四周如有风雷涌动。她抬首望天道:“或者让龙吉姐姐在封神台里永世不得超生。或者给我降下天罚。”

她讥诮地大声道:“那就给我降天罚啊!降给我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无法无天

黄儿的眸光如刀。四周如有风雷涌动讥诮地大声道:“那就给我降天罚啊!降给我一个人!”

姜尚封神结束。周营众人尚在朝歌城中。

黄儿疾如电光,冲入周营中。也不知是她跑得太快,还是她带着怒气。她的脸颊染红,美如桃花。众人看呆了,这少女太美,只怕唯有以前的龙吉姑娘比得上……

哪吒没想到竟是黄儿,十分高兴,喊:“黄儿姐。”

黄儿并不废话,直入正题,道:“龙吉姐姐的遗体在何处?”

此言一出,周营众人都一起沉默了。

最后,雷震子缓缓开口道:“行军太忙。广成师伯没来得及安葬龙吉师姐。在佳梦关附近……”

黄儿道:“我要带她回家。”

阐教众弟子带黄儿来到了佳梦关。他们如今都是仙体,千山也能飞过。

龙吉的遗体在一处洞窟中。她阵亡后,被金吒用寒冰封存。是生前的容颜。

黄儿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姐姐。龙吉的姿态庄重,一身贵重的绣袍衬得她容颜如冷玉一般。只是龙吉的额头上一大片血红,如美玉染血。

龙吉在万仙阵中,被金灵圣母用万象塔砸在了额头上。她倒在千军万马中,是杨戬杀出一条血路,把她抱了出来。

龙吉流了很多血,杨戬全身都在发抖。她在他面前,一直是仪态持重的天女啊。她是法力gāo qiáng的瑶池天女,杨戬以为,她永远不会受伤。但就是在她死之前,他才能抱着她。

在最后的时刻,杨戬不停地喊她的名字:“龙吉!”但龙吉的意识已渐渐沉沦下去,她想,她到死也不会知道。杨戬到底是以师兄的身份喊她,还是只是单纯喊她的名字。

黄儿对着龙吉的遗体。直直地跪了下来。

山洞中是泥地。织女为仙人们裁出的天衣,轻云般的织花黄裙,沾上了尘土。然而黄儿毫不在意。

就在这荒野山洞里,黄儿对龙吉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之后她利落站起,看着龙吉闭着的双目,低声道:“姐,我很快就回来。”

见黄儿转身就走。杨戬突然上前问道:“三娘,你要去哪?”

私入封神台,等会将引起三界惊动。黄儿自知没什么可隐瞒的,便答道:“去封神台,找龙吉姐姐的魂魄。”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去封神台有多危险,他们也是知道一二的。

哪吒上前来,说道:“黄儿姐,我和你一起去。”

黄儿挥了挥手,道:“不用。进去是要受天罚的。我去就行。”

哪吒不住地摇头,道:“那更不行了。既然有天罚,那我同你一起受!”

黄儿顿觉十分烦躁。她可不想让别人也被罚。而且去封神台,她一人之力已经行了。

她蓦地回首,妙眸露了凶光:“小子,你跟我争什么?我的决定不能改!再磨唧我就把你关起来!”

平日在亲友面前。黄儿自有温柔模样。这突然间她发起火来。哪吒乍见,不由一惊。

杨戬拦住哪吒,道:“要是金吒回来,定是要拦着你的。让三公主一个人去吧。”

哪吒闻言,明亮的眼睛望着杨戬,却似乎带了一丝晦暗,说道:“那杨师兄,你身手不凡,你去找龙吉师姐吗?”

杨戬隐忍地看了哪吒一眼,最后沉默地背过身去。

黄儿的纤眉蹙起,她可不想耽搁时间。她对哪吒道:“这是我的家事!他不可能去。那不是他的亲姐妹!所以我去就够了。”

黄儿来周营之前。有不知何方的使者来找金吒。

此时,金吒正在一处隐蔽之地。面前的人一身西域的衲衣,五官深邃。

来人的面相丰满,他合掌笑道:“今日有幸,得见公子容颜。吾乃灵山的释迦佛。”

金吒的嘴角轻牵:“多宝道人。不,如来佛祖,可是将往龙华会上去?”

如来笑道:“公子既然明白。也请去龙华会上一聚。蒙太上道祖之助,我将登灵山主位,到时亦许公子坐菩萨果位。”

金吒听了便知道,是太上老君栽培的这如来佛,扶持他坐佛祖的位置。如此说来,自己的师祖元始天尊、伯师祖太上老君早有安排。

如来又道:“我将许公子的三弟哪吒,佛门三天护教之位,统三天之夜叉神。公子觉得如何?”

金吒哂笑一声。三天护教的佛门位置,给是可以给哪吒,不过,他是不会带哪吒来灵山这等苦寒之地的。

黄儿去封神台后。哪吒在屋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安。终于,趁着夜色,男孩踏起风火轮,连夜往岐山飞去。

金吒回来后,见师兄弟们正急成一团。杨戬道:“灵珠子定是偷去了封神台。”

哪吒到了岐山。只见山上一片天昏地暗,雷声剧烈轰鸣。上空有数道雷电,不住地打到那高台里,似在天摇地动。

天罚已经开始了!哪吒不知是喜是悲。天罚开始,说明黄儿已经找到了龙吉的魂魄。

此时,一道光芒飘落到哪吒的面前。金吒的星目轻轻扫来,微微冷笑道:“灵珠子,你也想进封神台受天罚?”

哪吒被兄长拉住,久久看着高台那方天地变色。男孩终是忍不住啜泣道:“可那是龙吉师姐啊!兄长,你也不会去吗?”

风声呜咽,天雷如群蛇狂舞。整个岐山上轰鸣于耳。封神台里,传来黄衣少女斩钉截铁一般地厉声高喝:“有朝一日,我瑶池一脉必将复仇!”

金吒静静地望向风雷大作的山顶,双眸冷冽如蕴雪光。玉皇派来符元仙翁,要龙吉下嫁时,皇旨便决定了龙吉的命运。如今龙吉被逼死,会让瑶池王母报仇。来自大母神的复仇,是能撼动皇权的。

呵,龙吉她们是天女。瑶池的天女们,如那桐树上的fèng huáng,只偎依于同族,只栖息在故土。

凰兮凰兮,何不返故乡?

封神台被人私自进入。惊动了三界各处。黄儿的姐妹们,纷纷跑到七仙居的玉栏前,向凡间望去。

天雷阵阵,姐妹们知道黄儿正在受天罚。几个年龄小的妹妹,哭得很是伤心。

红儿抱住了泪流满面的七妹,心中无限悲意。她想到,阿环姐姐已经死了。如今,龙吉妹妹的魂魄被困,三妹去救,却还要受罚。

橙儿连连摇头,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是要受天罚的,她……”

第一百七十七章牛郎与织女

东华帝君走上前,道:“是黄儿愿意受罚的。她走之前,伏羲皇兄告诉过她有天罚。”

橙儿不可置信,含泪道:“父皇,你说什么?”

东华帝君拍了拍橙儿的肩,却说道:“橙儿,你是最守规矩的孩子。这样就很好了。上天,会允你一生平安顺遂,安安稳稳。”

哪吒同兄长在岐山上待了半晌。雷电终于渐渐停歇。只是四周仍然一片昏惨惨,恶风呼啸,天地间黑沉沉地辨不清方向。

突然间,那高台上笼罩的滚滚黑雾间,有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飞出。淡黄衣裙飞舞,在这灰暗天色中,异常璀璨。

黄儿一身带着浓烈的血腥气。黑发乱舞。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衬着她雪色的脸颊,越是分明。

她的手中重剑驻地,利落地立起身来。朝哪吒勾唇一笑。龙吉的魂魄找到了。

此一时,当真是神明降世的模样。

黄儿回到瑶池后。王母见她伤痕累累的模样,不由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你这孩子……”王母正想说她。回头见养着龙吉魂魄的玉瓶,却是沉默了。

也许不去封神台,她们就会永远失去龙吉了。

封神结束后。杨戬劈山救母,闹得三界沸沸扬扬。玉帝在这当口,下了玉旨,命阐教的第三代弟子一起上天听封。

男仙们上天,第一个要拜的,是掌管男仙籍名录的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看了看面前身影玉立的少年,提笔将他的名字写在了仙籍名录上。

在紫府的谈话之间,东华帝君颇是喜欢李金吒。帝君掌管仙籍名录,阅人无数,很会看人。只觉这个少年,言谈举止,皆不落俗流之中。

东华帝君送了自己炼制的螣蛇枪给金吒,嘱托道:“等会去见王母娘娘,她有话跟你说。”

才上天的仙人。先拜东皇和王母,录上仙籍。再拜道门三清。最后拜当时的天帝。

王母接到东华帝君传来的书信,正在看信中举荐的人。便见来人已到了瑶池。

王母对金吒道:“你是二郎的同门师弟?”

见说到杨戬师兄,金吒神色也柔和了些:“正是。”

王母点点头,道:“封神功业已了。你愿往何处?不过,听说你要去佛门?”

金吒道:“我兄弟哪吒会随父留在天庭。师祖已允我将来再回天庭。”

王母听了,知道了哪吒既在天庭,为护着幼弟,金吒也会留在天庭。她笑道:“金吒。我瑶池和蓬莱两处,将来可保你回天庭。你去佛门之日,我们也会保哪吒无忧。不过,我们也有条件。”

天庭有数处禁地。第一是镇压阴蚀王之处。第二是存放三界各处宝物的金枪阁。

阿环的骨灰被收在金枪阁之中。东华帝君和王母的条件,便是金吒回天庭后,执掌金枪阁,让金枪阁归附于蓬莱和瑶池两处。

收回思绪,黃儿也不知自己喜欢的是谁,是李金吒还是只有一面之缘却有一夜夫妻情缘的林阳,是夜看到告别杨戬偷偷离去的林阳,黄儿眼中杀气凛然,于杨婵说了声独自驾着云雾车回了七仙居。

这一日,正是入夜时分。明月刚刚升上高空。夜色中,星辰开始现出光芒。

黄儿立在七仙居的汉白玉梁柱旁,朝殿外的云雾中望去。她的双眸深处,有跟星宿一样的星光流转。

天上众星中,织女星此时显得黯淡。

红儿望着织女星,面色沉重,道:“今晚我们不能让织女星动。”

七位仙女掌管织女星的划动。每一日,织女星将走动七次,划过整个天穹。汉书《天文志》称此为织女星的“七襄”。

前一阵。天孙织女在凡间遇到一个叫牛郎的qiong rén。没多久,织女和牛郎就有了两个孩子。

织女下凡久了,天上的织女星就暗下去了。晚上若是移动织女星,就容易被人发现织女星变暗。

紫儿去凡间看望了织女。见织女和牛郎夫妻恩爱,紫儿很羡慕,便决心为织女瞒下此事。

因为织女之事。这日七姐妹一起聚在七仙居大殿中。

橙儿面色发冷,指着紫儿训道:“七妹你知不知道,天规在上,这是害了织女妹妹!”

紫儿不愿对橙儿顶嘴,便流泪向红儿求救:“大姐,你说。织女姐姐想求一份真情,这有什么错?”

原来这些年,红儿与食神有情。只是两人平日谨言慎行,从未越过界。紫儿知道此事,以为大姐会赞同她。

听得七妹问话,红儿仍是一脸平静,她心中权衡着。

红儿不支持牛郎。原来当日牛郎私自与织女匹配,事先根本没告知过她们这几个姐姐。无长辈命媒妁言,聘者妻奔者妾。织女在牛郎身边根本没有妻子的地位。

红儿看向姐妹们,却见黄儿的神色阴晴不定。红儿奇怪,唤道:“三妹,你是知道什么吗?”

黄儿的心中正压着一团火。当日牛郎偷拿织女衣裳。她事后得知大怒,骂牛郎欺负妹妹,冲下凡要揍他。却见织女泪汪汪地护住了牛郎。黄儿怕妹妹伤心,只是对牛郎摞下几句狠话,没有打他。

黄儿骂道:“原来看他是仙童转世,做的却是下作事!”

红儿疑惑,问道:“仙童?”

黄儿负起手,更显得腰身标直:“我看牛郎头上的瑞气。他前世是个仙童,也许从前是织女

妹妹的旧相识。不过还有,他家那头黄牛也不像凡物。这其中蹊跷事太多了!”

绿儿听了,建议道:“我们请母后拿主意吧。”

王母得知织女的事,决定下凡带织女回来。

紫儿跪在王母面前,流着泪,苦苦哀求道:“母后,织女姐姐和牛郎是真心相爱的。”

王母心中痛苦,她想到阿环,想到龙吉。如今又是织女出事。王母道:“现在带织女回来还不晚。若是传到朝堂上,玉皇会对织女下极刑的。”

紫儿不停地哀求。几个姐姐只是劝导紫儿,却并不反对王母。橙儿维护天规,红儿不喜牛郎。因牛郎偷衣行径,其他仙女也不觉得他是良配。

黄儿抬眸与王母对视。母女俩心中又是怀疑又是震怒。玉帝一朝。先是改天规对阿环下大刑。又强逼龙吉下嫁。这次牛郎身边那奇怪的黄牛,又怂恿牛郎偷衣。

瑶池一脉,就活该等着被削弱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牛郎上天

王母亲自来找织女。织女犹犹豫豫地不愿走。奈何王母的法力高,拉着织女直接就飞上了天。牛郎披上了黄牛的皮,也飞上天追着织女不放,惊动了天庭。

玉帝见王母已经先带织女回天,不适合再派人抓织女来审判,便不再管这事。

织女哭得很伤心。王母见状,便让她每年七月七日和牛郎见面,也给了天庭一点面子。

黄儿追到地府去,拦住老黄牛魂魄的去路。在西极总真君王远的默许下,黄儿把那作乱的老牛打入了无间地狱。

王母共有二十三个女儿。除了与东华帝君所生的阿环、七仙,还收了许多义女。

二十三个姊妹中,最小的一个是瑶姬。瑶姬是神农氏炎帝所生,自幼被过继给了王母。后来瑶姬封了妙用真人,仍住在瑶池。

织女是前朝天帝泰壹氏的孙女,性子纯真,与紫儿最好。瑶姬则容颜明丽,跟着黄儿学过武,黄儿很是喜欢这个小妹。黄儿封位后,搬去七仙居,便嘱托住在瑶池的瑶姬,让小妹多在王母身边尽孝。

姊妹中,有巫山十二神女。她们是王母在巫峡一带遗留的灵气化生。十二神女便在巫山一带做山神。

大禹治水后,蜀地又有恶龙作乱。王母派瑶姬带法宝去帮姐姐们。这一去,瑶姬便在巫山待了很久。

黄儿听巫山的姐妹们说,瑶姬妹妹喜欢上了凡人,楚怀王芈槐。

为何小妹会喜欢一个帝王?黄儿不明白,那可是个有后宫的男人。

不过瑶姬比较懂事。黄儿想,小妹开心就好,她帮瑶姬瞒着。反正一个妻妾无数的男人,堂堂妙用真人不可能给他充后宫。

这一年,黄儿下凡去巴蜀之地访友。要去巫峡一带看望姊妹们。要去蜀地看望杨戬。黄儿算得楚怀王客死在秦国,自己可以接瑶姬回去看母后了。

哪知瑶姬见到黄儿,却哭求着不愿回瑶池。

瑶姬默默地爱了楚怀王一世。之后却因为放不下巫峡的百姓,再也不愿离开了。

王母又亲自下凡来,带着瑶姬所有的姐姐们。瑶姬见到母后,虽因为想念哭得泪人儿一般,却仍然不愿离开巫山。

最后王母心疼女儿,便让瑶姬长驻巫山。

黄儿以前觉得瑶姬懂事,不会因芈槐之事着了天规的道。却没想到瑶姬又闹了这么个事来。王母回去后伤心,神思不振时而恍惚。

瑶池门前的白玉廊望去很长。神仙们平日是飞过去的。黄儿捧了一碗玄涧五芝羹,怕显得不郑重,纤腰端得直,硬是一步步地从长廊走了过来。

黄儿给母亲奉上五芝羹,道:“母后,安神养心的,尝尝吧。”

王母尝出了食材,奇怪地问道:“这是哪来的?浣葛宫平日没做过这个。”

浣葛宫是天庭的食府。黄儿说话直接,道:“是我熬的。”

王母诧异道:“你做的?”自己这个女儿平日不是就会舞刀弄剑吗?

黄儿道:“我去浣葛宫,向食神哥哥学过下厨的。”黄儿对食神一向尊重。因食神端方稳重,比她年长,还指点过她厨艺。

王母甚是高兴,看向自己这个女儿。

黄儿的举止是落落大方的。她从小不懂撒娇,没有小女儿娇态。奈不住她生了张姣美的脸,这侍奉母亲时,自带了几分可爱之态。

王母此时高兴,想,这才像个女儿家。

桃都仙山的天鸡打鸣后。黄儿披着一身战袍,冲进青儿的烟雨台。半梦半醒的青儿,被三姐身上璀璨的黄光照得睡意全无。

黄儿利落地替青儿套上朝服,拉着五妹便走。青儿哭丧着脸:“今日又不是大朝会,干嘛要我也去?没睡醒脸上要长疹子的。”

聪明的绿儿吃吃发笑,道:“五妹,三姐拉这么急。自然是早得了父母要去朝会的消息。”

青儿撅着小嘴。黄儿瞧见五妹这副娇憨模样,秀唇一扬,笑道:“等会有你喜欢的。”

今日本是个平常的朝会日子。青儿到了灵霄殿,却见东华帝君和王母都在,才明白三姐把自己也拉来的用意。

勋戚班中,除东华帝君、西王母以外。还有太上老君、南极长生大帝、太乙天尊几位。实在难得。

黄儿在武将班中立定。更见哪吒神色喜滋滋的,欢快地向她打招呼。像是有什么大喜事般。

朝会伊始,传令的神仙从殿内传到殿外。

是去了灵山几百年的李金吒被玉帝召来了天庭。

金吒在天庭已受封云楼宫大太子之位。在灵山被奉为莲台弘法菩萨。阐教、蓬莱和瑶池等几方一起向玉帝要求,让金吒来天庭。

玉帝赐给大太子一座沧玄阙,让他出任金枪阁hu fǎ。今日太上老君、南极大帝、太乙天尊都是来迎接教下弟子来天庭的。

金枪阁hu fǎ不算闲职。金枪阁又是天庭的禁地之一,处于重重的宫禁深处。七位仙女平日遇到金吒的次数不算多。

奈何青儿对金吒念念不忘。姐姐们青儿拉不动,紫儿一向不出内宅。青儿便常拉着蓝儿去找金吒。

这一来二去,青儿和蓝儿已经叫上了“金吒哥哥”。

金吒对身边这些围着他的小丫头各自印象不同。蓝儿腹有诗书气自华,纯洁而心无杂念。因此金吒对蓝儿倒是有好感些,把她当小妹妹看。

七位仙女是司虹的天象之神,隔一阵就要轮值巡天。巡视中,下界有雨过天晴之处,七仙就要显现虹霓之身。今日正逢黄儿巡天。

黄儿平日用的是一辆战车。八匹拉车的骐骥天马威风凛凛,招展着洁白的翅膀。黄儿驾着云梯战车飞驰于天穹上,腰际的淡黄纱裙猎猎飘起,光芒溢目。

黄儿巡天的日子,战车声势浩大。她身上又一派正气,压得邪祟不敢冒头。那一日多半是天地一片澄净。

金枪阁附近。金吒估算着时机,果然见空中一位黄衣女子驾着战车正路过。

黄儿从云梯车上飞落而下。她发现五妹和六妹被困在金枪阁的结界里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灵山佛子

黄儿从云梯车上飞落而下。她发现五妹和六妹被困在金枪阁的结界里了。

金吒神色冷漠,对黄儿道:“麻烦把你的妹妹带出去。”

黄儿心疼妹妹,霎时火冒三丈,刚要质问他为何不救人。又想到是五妹和六妹自己跑到这,误踩人家的结界。骂他倒显得自己没理。

黄儿从不让自己理亏。她不拿正眼瞧金吒,先迅速地解开结界,把青儿和蓝儿扶了出来。却听金吒道:“三公主。今日雍阁开场子。你忙完了,要来的话,哪吒晚上接你。”

黄儿回首秀唇轻扬,道:“哪吒是想蹭我的云梯车坐吧。”

黄儿巡天回来,正在给她的战马擦马嚼子。身后几个妹妹凑上来。连绿儿也在,撒娇道:“好姐姐啊,你能不能带我们去雍阁见识见识?”

黄儿果断地摞下两字:“不能。”

黄儿常带着妹妹们到处去玩。但有些地方她从不带妹妹去,雍阁便是其中之一。

雍阁,三界顶尖的销金窟之一。

在下界泰山一带,由炳灵公天化所建的雍阁。那地方玩得太黑,太大,不是闺中少女招架得住的地方。

黄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去泰山。

瞧着时辰刚好,黄儿驾战车带着哪吒来到泰山。

雍阁的外院,一路以光彩熠熠的鲛绡铺地。隔几步便点着大夜明珠串成的花灯。随处有扛着大刀的彪形大汉守卫,是泰山诸神属下的阴兵。

大门处,有极其美貌的少年男女接人,是泰山上的山精。门内,强横灵气冲撞,燃着的更是龙珠制成的晶莹长烛。龙珠是龙族的元神凝结成的。十分奢华。

门口,停着各种异兽拉的华丽车子。来的rén dà多前呼后拥。

来的这些人,大致有三种。男的是生得极俊的。女的是生得极美的。或是长得极怪异凶恶的。

来的人杂得很。有一点一样,都算得上三界里有头脸的。

有些是泰山大帝一脉的神灵真君有些龙太子、妖王,带了几个新来的小měi nu。她们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场合,懦懦缩在人身后。

场子边上,几个扛刀的阴兵大汉守卫着。许多辆狰狞的恶兽拉着的战车齐齐排成一列。战车都很华丽,黄儿只看了一眼,便知各有各的好。

场子的眼界最开阔处是主位,正坐着开场子的黃天化。他一双眸子澄明如琉璃,兴致勃勃地看向场中。

紧挨着主位的是上席。上席都放的是各样宝座,有美貌山精伺候着。

杨戬正斜倚在玉局宝座上,一双星目漫不经心地看向场子中。他喜欢清静,座前没有安排来伺候的人。案上特意为他放了玉色的犀角酒具。犀角玉杯,是一种能自己满酒的宝物

黄儿来到上席。翘起一双长腿坐到为她留的宝座上,环视一眼没有找到林阳,眼中意味不明,那日林阳偷偷离去,到现在也没有上天。

本来只当被狗咬了一口的黃儿随着时间的流逝,林阳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那天的情景回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多次莫名其妙的脸红已经让七仙居和平日里交好的女仙狐疑。

是下黄儿更是对林阳的没有担当恨的牙痒痒,这次本来想着会在这里遇见,没想到他连泰山本脉聚会都没有到场,是在躲避自己吗?

杨戬见她入座,扫了眼场子中间,开声道:“弱水里出的毕方玉。三公主可有兴致?”

黄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场子中央。五彩琉璃铸成的龙凤形高台上,滔滔弱水中捞出的毕方玉泛着潋滟的红光。

呵,万年才出来一块的毕方玉。

黄儿想到七妹体弱,这毕方玉正是养身的极品。

她眸子亮了亮,修长的手指扣起玉杯,灌了口酒,道:“什么规矩?”

天化指了指那些战车,道:“带车过血池再回来。毕方玉归赢的。输的断两根手指。”

黄儿一口灌下余下的酒,起身道:“成啊。”

一旁杨婵见黄儿喝光了酒。不由眉间有忧色,低声对黄儿道:“三娘,你要上场子,怎么还喝这么多酒?炳灵公安排的酒,我们可是知道底细的。”

雍阁的酒花样多,寻常人是很容易着道的。

天化听了,对杨婵笑道:“莲英你就放心吧。三娘她喝了没事。”

从泰山雍阁到地府血池狱的路上。地势很崎岖,还得从凡间到阴间。以天化他们的恶劣,不知放了多少拦路的妖兽。

彪形大汉们变换队形,让出路来。

场子中间走来一个衣裳华贵的少年。生得像瓷瓶上彩绘出来的人儿一般。

这美貌的山精喊来人,搬了一面硕大的铜镜。铜镜背面纹饰华丽,正面如水面一般清亮。这铜镜是宝物,等会无论战车走到何处,雍阁里的铜镜都能映照一路状况。

数辆战车并驾齐驱,拉车的异兽耀武扬威。

山精站在场子的正中间。敲动了精致的鎏金鼓。

黄儿拂开衣袖上的淡黄衣纱,疾飞到正中间。

众人见上场子的竟有一个女子。这女子生得还明肌胜雪,殊色仙骨。不禁引起了一阵骚动



见来了个漂亮姑娘,不少人想在美人面前逞能。冲在前面的是个面如满月的男子。

这男子是佛门的罗睺罗尊者。释迦如来成佛前,有一个嫡长子便是这罗睺罗。释迦成了佛祖后,也接引罗睺罗到灵山做尊者。罗睺罗号称佛子,在灵山十分尊贵。

罗睺罗想在黄儿面前显摆。便挑了最壮伟的一辆战车。挺胸阔步地要踏上车沿。那拉车的异兽感到动静,忽地暴起。异兽高声怒吼着,张开血盆大口。

罗睺罗一只脚还未站稳。车身被异兽剧烈甩动,瞬间将他整个摔到地上。

还未等这罗睺罗爬起,怒吼的异兽早扭头过来,利齿撕咬向他的手。罗睺罗被吓得一张脸惨白,连连哭饶,从地上爬了回来。

罗睺罗折腾的这一阵。黄儿早挑好了车,她看出拉车的异兽有龙族血脉,脚程必定极快。这车上面扛矢石,可以攻城,更不惧拦路妖物。黄儿稳稳立于车头,一手同时抛出数道龙皮缰绳,一瞬间便将数头神兽套得稳当。

黄儿察看好车辕,车舆,zhèng jiàn罗睺罗爬了回去。她反手拔出黄溟双剑,奚落道:“怕死的就别来!”

来雍阁的人,都看不起怂包的。

那山精少年瞧着罗睺罗,抿唇一笑。展开手中的帛书,念了几个名号。

原来黄儿来的这场,人都是安排好了的。

第一百八十章活佛济公

黄儿单手稳稳绞着缰绳,眸光清冽如刀,打量着念到名号的人。来的有西海龙族的储君敖摩昂,上古妖兽梼杌,五大家仙中的胡家族长,佛门的月宫天子……个个都是法力强横的高手。

一不小心,就得断两根手指啊。

山精少年执着裹了青锦缎子的小槌,再次敲动了鎏金鼓。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里。黄儿高扬缰绳,她的战车第一个冲了出去。很少有人比得上黄儿的眼疾手快。

一辆辆战车呼啸着冲在崎岖的山路上。气势磅礴。黄儿驾着车如星驰电走,始终领先在最前。

要下泰山时。怪风突地刮起。迎面一条黑麟大蟒,瞪着铜铃大眼,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向黄儿这边扑过来。

黄儿杀了大蟒之后。后边已有人跑到她前面。黄儿驾起车急起直追。

雍阁这边。铜镜里可以看到驾车的所有状况。不少驾车的人显摆出许多花样,战车在空中翻腾斜飞,看得人心惊肉跳。

也有人挡不住路上妖兽。连人带车摔下了山谷深处。

黄儿却是发现,一路上她碰到的妖鬼最多。临近阴间的血池狱,因着路上降妖的耽搁,后面的战车已有死死咬住她不放的。

血池狱中有张着利齿的妖鬼从池中探出头来。顶上吊着密密麻麻的铁蒺藜。

当时,紧跟在黄儿后边的人已目瞪口呆,唯一能确定的是,三公主发起飙来了。

黄儿在血池前,蓦地紧收缰绳,整个战车被她扭转朝下,避开上方的铁蒺藜,以极危险的架势飞驰而过。她的手中剑顺势斩掉下方的妖鬼的头颅。

雍阁中的贵女们,见到这一幕,惊恐地尖叫起来。

黄儿过了血池,便飞驰往前,一路畅通无阻。

见黄儿的战车第一个朝雍阁疾飞而来。天化拍案兴奋地起身,高声喊道:“上雍阁最好的酒!”

上席处摆着许多金猊香鼎,燃着清凉的沉水香。泰山大帝神色淡漠。此时见黄儿回来,他终于抬眸看过来,暗中对天化微微点头。

这么多威名赫赫的男人,输给了一个姑娘家。

黄儿停好了战车。施施然地坐回宝座上。她二指朝内地执起湘妃竹的绢扇。十分举止有礼。

众人齐齐轰动。

黄儿生得又美。有个才来几次的龙太子,起哄道:“美人是哪家的?好本事!”

杨戬闻言冷笑,心想:没眼力见的。等着三公主废他半条命罢。

哪吒以前还没见过兄长有多看哪个女子几眼的。

那些娇俏的少女,在金吒眼里还是任性的小丫头。持重的夫人们,哪吒觉得,在他哥身边又显得老气。

黄儿却都不是。她凛凛有度,却恰是芳华。

哪吒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凑上前,对金吒道:“兄长,这次你觉得黄儿姐如何?”

有山精过来,给香鼎里添了一匙云片。金吒道:“人漂亮,强大。而且一个姑娘家,敢跟我们玩这些,有意思。”烟生雾起间,他的眸子如寒江上乱了的月影。

来雍阁的女子都很出众。地位,容貌,本事都是顶尖的。不过女子上场子的却没几个。

贵女们大多是施然坐在席上。执扇闲聊。

哪吒想了想。能和他哥有交情的人,多半是脸生的美,又有本事的,才能引起他哥注意。不过还要有意思的人,真没见过几个。

这一日,乃是每年的七月七日。入夜清凉如水。无数只喜鹊在天河处搭起鹊桥。

许多神仙都来到天河处。先是送织女上鹊桥和牛郎相见。

七月七日这天,织女和牛郎见面也没什么多说的。这一日被凡人当成了一个节气。按节气的风俗。织女同七仙、奎木狼、文昌帝君等诸神一起下凡。

七夕这一日。凡间男女一起给诸神的牌位上香,拜神乞巧。

黄儿与许飞琼一起把织女送上鹊桥。她性子急,便想赶快又要下凡做事。

黄儿正呼唤姊妹们。却见紫儿痴痴站在鹊桥前,动也不动。紫儿正望着织女和牛郎相会,已是看痴了。

黄儿奇怪地望了织女那边一眼。见织女只不过面色平淡地和牛郎说了几句话。也不知七妹在看什么。

橙儿见紫儿痴望着不动。顿时冷下脸来,上去拉着紫儿训道:“七妹你在干什么?”

七夕这一日。凡间的男人在外宅中摊开了书。奎木狼、文昌帝君来到凡人的外宅,为书生们赐文运。

蓝儿有时也会来外宅给文运之事帮忙。不过她主要还是在内宅保佑小儿平安。

女人们则在内宅里拜神。红儿保佑女子长寿,为夫妇托梦送子。织女赐女人巧手,保佑来年瓜果丰收。

橙儿劝导妇女们按时采桑养蚕。绿儿赐女子们智巧。青儿赐美貌。紫儿则是赐给未嫁女子姻缘。

在凡间,女子地位一向不如男子。但幸好有专门保佑女子的神仙。

比如子姑神何氏保佑穷苦女子。西王母保佑妇人。西王母座下的天孙织女、七仙姊妹保佑未嫁姑娘。

黄儿在七夕这一日,为姑娘们赐福,保她们一生美满。七夕这天,凡间城中的绣工们还要一起拜神。黄儿会给她们预兆纺织业的来年运势。

天地初开之后,最早出现的几位女神都法力广大。开天辟地后,寅时,天地元气化生出人、兽、禽,定了天地人三才。

最初的凡人遭劫灭绝后,女娲有造物的神力,以泥土又造凡人。

后土皇地祇,身为大地母神,在凡间朝堂,永享最高香火。

西王母,由西华的洞阴之气化生,成为女人的保护神。而黄儿作为王母的女儿,则是少阴之气的化生。

诸神一起下凡。只见凡间家家户户,摆着供品,在星空下对着牌位祭拜。

正值凡界七夕乞巧节。

林阳正在一个小面摊满头大汗的吃着臊子面。

自从上次从杨戬那里取走黄儿红丸成就真仙偷偷离开,林阳就再没有回过傲来土地祠,也没回过清泉山,做个闲云野鹤四处游荡。

想比林阳的悠闲。

这时。西方佛界却是大乱。

西方佛界,一只大鹏鸟飞入伏魔宝殿之内,然后化为一鹰鼻男子,只见他眼神狠戾的盯着一金光保护之处,然后迅速出手毁了其中的宝物。眼见最后一件宝物也要被毁时,一个一身白衣的仙童突然出现,拂尘一扫,挡住了大鹏的攻击。

仙童眼神凌厉的看着大鹏,厉声道“大胆!竟敢毁坏伏魔宝物!”

第一百八十一章罗汉翻天印

仙童眼神凌厉的看着大鹏,厉声道“大胆!竟敢毁坏伏魔宝物!”

“哈哈~哈哈~”大鹏嚣张的大笑,眼中不屑的看着仙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看守伏魔殿的小小灵禅子啊!”

灵禅子略带惊讶的看着大鹏,“你不是佛主座下的大鹏鸟吗?”

“正是”

“那你怎么还敢擅入伏魔殿,毁坏宝物!”灵禅子激动的用拂尘指着大鹏道,“你可知道,这是触犯天条的!”

“哼!”大鹏不屑的说道,“触犯天条?!触犯天条又怎么了!我不服气,我就特来伏魔殿,捣毁他的法宝,看他今后敢把我怎么样!”

灵禅子不解的看着大鹏,“大鹏鸟你这是为何?!”

“为什么?!”大鹏激动的说,“我一天到晚总是飞来飞去,还被他责骂!还问我为什么?!”

灵禅子失望的看着大鹏道,“你这蠢大鹏!真是不知好歹!你可知道?你能做佛祖的座骑,那是你千年修来的福缘!你还不知道珍惜!难道你想zào fǎn不成?!”

“哼!”大鹏上前一步,嚣张的看着灵禅子,“我就是要zào fǎn!我就是要触犯天条!识相点的给我走开,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大鹏话一说完,就立即向最后的一件宝物攻去,灵禅子一见,立即阻挡。奈何灵禅子化形时日不长,功力尚浅,自是不及在佛祖身边万年的大鹏,几十招后,灵禅子便招架不住了。大鹏周身分出几只小的鹏鸟,将重伤的灵禅子托浮在空中,大鹏立即冲向灵禅子的眉间。只见灵禅子大叫一声“啊!”,然后晕倒在地。原来灵禅子的仙根便在眉间,大鹏毁去了他的根基,使魂魄无法凝聚。

“哼!”大鹏不屑的看了眼地上的灵禅子,“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然后,就将最后一件伏魔宝物给毁灭,伏魔宝物一毁,伏魔殿就立即消失了。

“哈哈~”大鹏眼中疯狂的看着这空旷的地方大笑道,“伏魔殿毁了,我要是下凡作乱,佛祖也奈何不了我!哈哈~”大鹏化作大鹏鸟飞向凡间。

“哈哈~!我终于来到人间了!”大鹏鸟化为人形大笑,突然大地开始颤抖,出现一道金光,然后裂开。一狂大的long juàn fēng向大鹏袭来,大鹏艰难的躲避着,大吼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还不赶快现身!”

再说上回,在大鹏大吼一声之后,空中突然出现十七道金光,坐落在云端,化为十七罗汉,坐卧站立者皆有。

“十八罗汉!”大鹏脸色微变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十八罗汉失声叫道,

这时,一条金龙自九天之上飞下,化为人形,只见他头戴金箍,双手合十,眼神沉静的对大鹏道,“阿弥陀佛”

“哼!”大鹏嘲讽的看着此人,“降龙尊者!”

降龙放下双手,盯着大鹏道,“大鹏,你损毁佛门附魔法宝、打伤灵禅子私下凡间,触犯天条,可是死罪!你还是乖乖跟我十八罗汉回去认罪,念在你跟我佛已久,我佛慈悲,必定会手下留情。”

“哼!”大鹏并不理会降龙的劝解,激动的说,“我不回去,我这样做就是如来偏心,他看不起我!”

“我佛一向公证,又怎么会偏心呢!”降龙并不相信大鹏的话,开口反驳道,

“怎么会?!”大鹏忿恨的说“我只不过在如来讲经的时候打了个瞌睡,他就大声的责骂我,让我在众仙佛面前抬不起头!哼!这不是偏心吗?!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其余十七罗汉闻此,全部开怀大笑,大鹏见此脸色难看的质问道“你们笑什么?!”

“大鹏!”降龙神色严肃的说道“你做错事不但不知悔改,还强词夺理,实在是执迷不悟!你还是跟我们回佛祖面前认错,只要你诚心悔改的话,我佛慈悲,一定会网开一面!”

“少废话,我已将伏魔殿的宝物全毁,现在已没什么可以降服得了我的了!”大鹏丝毫不惧的说道,“我在人间称王总比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坐骑好吧!”大鹏激动的反驳道,“我才不回去呢!”

“好,既然如初那就休怪我十八罗汉手下不留情了。”降龙见他冥顽不灵的样子,不愿再与他理论,

“哈哈~~”大鹏不屑地指了指十八罗汉,“就凭你们十八罗汉就想抓我,我倒要看看,你们十八罗汉到底有什么厉害的绝招!”

大鹏一说完,立即就向最近的长眉罗汉攻去,只见长眉罗汉眉须一扫,化去大鹏的攻击,且长眉直至大鹏身前,大鹏只得翻身躲避。此时,十八罗汉除降龙以外皆与大鹏缠斗起来,降龙在一旁观战,心中担忧,伏魔宝物被毁且大鹏法力极高,一时之间难分高下。突然,伏虎罗汉将伏虎圈套在了大鹏腰间,令他一时无法挣脱。原以为可以困住大鹏时,他却挣开了伏虎圈,降龙见此心中大急,立即飞身加入战场。

降龙乃十八罗汉之首,法力极高,大鹏见一时不能打败他,便飞身逃跑,十八罗汉见此。立即追赶他。

“罗汉翻天印”一个大佛印朝大鹏打去,大鹏险险的避过,化为大鹏鸟继续逃跑,降龙一见立即化生金龙前去追赶,伏虎罗汉也马上伏地化为老虎。

金龙追上来大鹏,将他打落,十六罗汉见此,立即脱下袈裟,将其作为屏障,团团围住大鹏。大鹏被困,一直叫嚣“放开我”“放开我”,降龙化为人形,对大鹏道“大鹏鸟,知道我们十八罗汉的厉害了吧!”

“什么十八罗汉哪?!你们以多胜少!”大鹏不服气的反驳道,

降龙并不理会他,抱拳对周围的罗汉道,“众位师兄弟辛苦了!本座先行把大鹏鸟带到婆罗洞收押,然后再向佛祖请示该如何定夺,”降龙双手合十恭敬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十七罗汉齐声念道,降龙左手一挥,他与大鹏消失在原地。

第一百八十二章降龙罗汉

婆罗洞内,大鹏在被降龙关押在一金笼子内,由胖瘦仙童看押。大鹏想要弄断笼子,谁知手一握上便被弹开,而那笼子上锁上的金色的锁正在发光。大鹏气急败坏的叫嚷,“十八罗汉?降龙?降龙?你们以众敌寡,胜之不武!把我关在这儿,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就放我出去单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大鹏激动的想要握住笼子,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此时,降龙出现在了大鹏的眼前,只见他双手交叉于头上,当手放下时,他已褪去了金刚不坏之身。他沉声对仍在叫嚣的大鹏说道,“大鹏鸟,你还是乖乖呆在这里,等待佛祖定夺吧!”

“哼!降龙,你别太得意,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大鹏激动的用手指着降龙,

降龙见此,隔空一圈揍向大鹏的眼睛,“啊”大鹏痛苦的捂住右眼,降龙在一旁疑惑的说道,“咦?怎么这只大鹏鸟在这里呱呱乱叫,看守婆罗洞的胖瘦仙童却不出现呢?”

降龙见无人应答,对着空中大声询问“喂,看守婆罗洞的胖瘦仙童何在?”

这时,降龙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只见胖仙童背对着他盘坐在地上睡觉,而瘦仙童也横躺在他的腿上睡觉,胖仙童打了个哈欠道,“啊~,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啊,”然后左右看看道,“没人?”于是,他又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

降龙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眼见胖仙童又要睡去,立即上前用手戳了下他的头。胖仙童不耐烦的道,“又是谁啊?”然后,转头看见旁边做鬼脸的降龙,眼睛□□半睁淡定的说道,“隔那么远我看不清呀!”

降龙无力的说道,“那我就靠近一点,”然后继续保持那个鬼脸靠近胖仙童,

“还是看不清啊!”胖仙童抱怨道,

“那我就再靠近一点!”降龙气急败坏的将脸正对着胖仙童,

“啊!”胖仙童惊讶得跳起来,忘记了腿上的瘦仙童,结果瘦仙童的头栽在了地上,敲出“哐”的一声,胖仙童见此,紧张的双手举起,连忙对瘦仙童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瘦仙童并未发现降龙,捂着头大声的对胖仙童吼道,“你干嘛啊?!死胖子!”

胖仙童哭丧着脸指着他身后道,“降龙尊者来了!”

瘦仙童一转头,就看见身后做鬼脸的降龙尊者,立即站起身了。降龙双手合十笑着与二人见礼,二人也同样如此回礼道,“降龙尊者,降龙尊者”降龙脸色突然一变,对二骂道“干嘛擅离职守?!还在这儿睡觉!该当何罪?!”

胖仙童被瘦仙童推出来,对降龙鞠了一躬道笑嘻嘻的答道,“回降龙尊者,这个婆罗洞里面,从来都是空空如也,”低头小声道,“看守什么呀看守?”

瘦仙童也低着头接口道,“对对对,这个洞从来都是空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呀!”

“哦~”降龙俯身看着他们两问道,“那照你们这么说,在这里工作很没有意思啦,啊~!”

二人同时抬头脸朝上大笑道,“是是是”{瘦仙童}“不是不是不是”{胖仙童},瘦仙童狠狠地瞪了胖仙童一眼,

“好,现在给你们一份很有挑战性的工作,看看那边,”降龙指着大鹏方向说,两人一起向后看,降龙无奈,“哎呀!是那边!”

二人看见了大鹏集体问道,“你是谁呀?!”然后笼向笼子走去,降龙摇摇头跟去。

上回说到胖瘦仙童看见大鹏立即靠近笼子,只见胖仙童指着大鹏问道“你是谁啊?”

“你怎么跑到我们婆罗洞来了?!快出来!”瘦仙童大鹏见二人来势汹汹,被唬得后退一步,胖仙童见此,手指着他道,“哦,不出来哦!”“抓他出来!”

瘦仙童“好”胖仙童二人正要前去抓大鹏,忽听降龙叫道“胖瘦仙童听令!”,二人立即双手合十,恭敬的站立在降龙身前,“在”

“如今,关在笼里的是佛主座下大鹏鸟,因触犯天条暂时收押在婆罗洞,你们两个要好好看守,不得有误!”“谨遵罗汉法旨!”二人双手合十恭敬的拜道。

降龙见此,双手合十化身金龙,飞身离开了婆罗洞。“降龙!降龙你别走!你这个胆小鬼!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大鹏见降龙离开,立即在后面叫嚷,“降龙!”

胖瘦仙童神色不善的看着大鹏,大鹏眼神不屑的对二人说,“看什么看?你们两个傻蛋,还不快放我出去!”“他说你啊!”胖仙童指着瘦仙童道。

“说你啊!”瘦仙童“不可能,应该是说你的。”胖仙童反驳道,“肯定是说你的”瘦仙童“看样子应该是说你的。”

胖仙童“嗯~”瘦仙童举起手来威胁胖仙童,胖仙童见此立即说道,“应该是说我的,”然后对着大鹏说,“你骂我不要紧,你敢骂我老大!”指着瘦仙童,然后向他询问道,“你说该怎么办啊?”

瘦仙童倨傲的指着大鹏道“你这个笨鸟、傻鸟,害我们连午觉都睡不好,现在就请你吃我的独家秘方――――仙童牌小馒头。”

“请我吃小馒头?”大鹏疑惑的看着他,瘦仙童点点头,胖仙童在一旁直拍手,只见瘦仙童的手突然伸长至大鹏额头,不断地在他的额头上敲打,胖仙童在一旁拍手叫好,“打快点!打快点!好!”

“停停停,”大鹏见瘦仙童停下才继续说道,“死胖子,瘦皮猴,等我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他一定是嫌你给的小馒头少吃不饱,你再给他来上几个。”胖仙童“好,你给他来个够劲的。”

瘦仙童指挥着胖仙童道,胖仙童手中立即现出一金色大锤,大鹏见此冷汗夹背,瘦仙童却道,“那个太小了,看我的!”

只见瘦仙童手中出现了一只比胖仙童的大好几倍的大锤,大鹏心惊的指着他两结巴道,“你,你们想干什么?”“要他好看,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胭脂

只见瘦仙童手中出现了一只比胖仙童的大好几倍的大锤,大鹏心惊的指着他两结巴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要他好看,上。”瘦仙童发号施令道,然后二人扛着大锤向大鹏砸去,“啊!!!”婆罗洞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再说降龙离开婆罗洞后便去了伏魔殿原址,看见灵禅子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心中大惊,“灵禅子!”

降龙费力聚集灵禅子一丝魂魄,灵禅子艰难的睁开眼,虚弱的说道,“降龙尊者~”降龙叹息道了:”“灵禅子,我已经尽力了。”

“多谢降龙尊者,不过我……的根基已经被打坏了,我……我就要变回原形了。”灵禅子慢慢闭上了眼睛,额头金光一闪,化为了一颗佛珠飞入降龙手中。

“阿弥陀佛”降龙看着手中的佛珠,单手竖立的念道,再说婆罗洞内,大鹏鸟被胖瘦仙童揍了一顿,心中忿恨。他诱骗二人说出开锁的方法,然后从二人脖子上的锁片合在一起,金笼被打开,大鹏立即飞往下界。

胖瘦仙童自知闯祸了,心中着急,四处寻找锁片,却没有找到。“怎么办啊?”瘦仙童询问道,“惨了!”胖仙童“大胆”庄重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如来佛祖的金像赫然出现在二人头顶,“你们竟敢私放大鹏鸟逃出婆罗洞!”

二人立即跪在地上,齐声道“我佛慈悲,佛祖开恩。”“你们两个玩忽职守,本座该如何处置你们呢?”瘦仙童听此突然想到,“要不然你让我们去放牛吃草,郊游踏青吧。”

胖仙童听此也笑眯眯的说,“不如罚我们吃完一桌人的饭菜,再去吃完另一桌人的饭菜啊!”

“大胆”二人立即埋头,降龙此时突然出现,半跪在佛祖面前道,“请佛祖喜怒。”二人立即反应过来,埋头齐声回答,“请佛祖息怒。”

“你们两个真是的,”降龙小声的对二人说,“叫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大鹏鸟,居然让他跑了,真是该打!”

“降龙尊者,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你替我们向佛祖求求情吧!”瘦仙童“降龙啊,你跟佛祖比较熟,不如帮我们两个说说好话啊!”

“佛祖”降龙双手合十拜道,“大鹏动了凡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本作多次开导大鹏,但他仍执意离去,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数。”“原来我佛慈悲,早已知情”

降龙明悟道,“降龙,胖瘦仙童看守婆罗洞玩忽职守,你说应该怎么处置呢”“嗯~”降龙左右看看决定道,“是否应该让他们历练历练呢?将他们打落凡间去做和尚,素食青灯,诵经念佛。经过几个轮回,再回来修成正果。”

“啊?不会吧?!”瘦仙童神色痛苦的说,“喂,你个死降龙,叫你帮我们说几句好话嘛,你出这样的鬼主意!”胖仙童小声的对降龙叫骂道。

瘦仙童在哪儿直念叨,“我不要做和尚,我不要做和尚,”“大胆”佛祖的声音威严的响起,“佛祖啊,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胖仙童谄媚道,“对不起啊。”“好,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去哪里啊?”胖仙童疑惑道,“下凡去吧!”胖仙童立即消失在婆罗洞内,降龙见此心中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降龙”“弟子在”“本作要你也去凡间,一来,排解人间疾苦;二来,收复大鹏。”“阿弥陀佛,弟子领旨。”降龙突然从怀中摸出一颗佛珠道,“佛祖啊,还有灵禅子他……”

“灵禅子根基已消,原形已现,也是他的劫数。等他历劫圆满再回天庭,你们都去吧!”“是”降龙化身金龙飞往凡间。而另一边蹲在地上的瘦仙童拿下捂住脸的手,见四周空无一人,庆幸的说道。

“啊?都走了?还好我机灵跑得快。”“嗯?!”佛主的声音响起,瘦仙童惊讶得抬起头道,“佛祖,您还没走啊?”

然后两只手在耳边扇风道,“太热了,我乘乘凉。”然后又哭丧着脸说,“佛祖,佛祖,饶命啊!”“还不下去”“哎呀!”瘦仙童跌入凡间。

入春时节,江南一带雨落纷纷,整条街上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甚是好奇,若非身旁的美貌妇人紧紧牵着她,恐怕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

“爹爹,爹爹,我要那个。”小女孩指着对面的泥人对身后的一青年男子说道,

男子将小女孩抱起,对她宠溺一笑道,“好,小胭脂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买。”

“老爷,”身旁的美貌妇人秀眉微皱,眼含无奈的看着男子道,“胭脂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你太宠着她了!”

“胭脂是我们的宝贝,当然要宠着喽。玉娘,你就别担心了。”男子对妇人笑笑道,

小女孩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小手抓住妇人的衣袖,嘟着嘴可怜兮兮的说道,“阿娘,胭脂想要……”

“小调皮,让爹爹带你去吧,不要乱跑哦。”玉娘无奈的看着小女孩妥协道,“老爷,我先去哥哥家,你不要让胭脂在外疯玩。”

“好,玉娘你先去好好休息下,逛了这么久也应该累了。”男子对玉娘温柔的说道,又转身对身后的仆从说,“好好保护夫人!”

“是”

“小胭脂,走,爹爹带你捏泥人去。”男子见玉娘走远,回过神宠溺的小女孩说道,

“嗯~,胭脂要一只小兔子。”

“好,捏小兔子去……”男子将小胭脂放在肩头,

“咯咯~~”胭脂在男子的肩上开心的拍手大笑,“爹爹,快点~”

“好咧!”

玉娘原名李茂玉,父母早亡,从小寄住在其堂叔家,堂叔只有一子,名叫李茂春,堂叔因无女儿对她很好。她与堂兄李茂春兄妹感情极好,但是自她出嫁以后便鲜有回李家。倒不是她与堂兄不和,而是她与嫂子王氏相处得不好,她不愿兄长为难,便极少回李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李修缘

李茂春年近四十才得一子,名叫李修缘,同日玉娘也产下一女,名为董霞,小名胭脂。因为产后身体虚弱,在李修缘满月时她无法前去,也只好派人将礼物送去。后来。又因为她的夫君董桓官职在身,不能擅自离开,因此直到李修缘五岁也没有见过他。半年前,董桓辞去官职,打算回江南,玉娘才得以回来。

李茂春得知多年没见的妹妹妹夫将要回来,心中高兴,让下人早早的便去门口迎接,又让人备好酒菜为他们接风洗尘。

王氏看着丈夫这般殷勤,心中烦闷,她不喜欢李茂玉,女子大都存着攀比之心,李茂玉比她漂亮且满腹诗书,虽父母早丧,却偏偏博得她家公公的喜爱,在家极为受宠。

而她虽是家中长女,却并不得父母喜爱,母亲原本想要个男孩结果却发现是个女的,便对她不冷不热的,父亲也对她视而不见。

及至第二年母亲生下弟弟,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所以,对于李茂玉的受宠,她心中十分嫉妒,于是,每每见到她都要不阴不阳的说她几句,玉娘自然也感觉到了嫂嫂对自己的敌意,便少与她接触。

玉娘出嫁后,王氏虽开心了一段时间,却又立即忧心起来,她嫁入李家多年,肚子却一直杳无音信。老爷虽没有表现出纳妾的念头,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又怎能不急。

好在老天保佑,五年前她终于生下一子,谁知玉娘也在同一天产下女婴,名为胭脂,老爷曾戏言和玉娘亲上加亲,她心中自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哥哥…”玉娘站在李家门口眼中含泪的看着门前的李茂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李茂春也十分想念妹妹,声音有些哽咽,见妹妹独身一人有些担忧的询问道,“玉儿,妹夫和小侄女呢?他们怎么没和你一起?”

“胭脂硬是缠着相公出去玩,玉儿甚是想念哥哥,便先来了。”玉娘开口解释道,又见李茂春身后的王氏,神色淡淡的行礼道,“嫂嫂”

王氏见此,心中忿恨,却没有表露出来,她上前亲热的拉着玉娘对李茂春说道,“老爷,小姑子刚回来了,定时舟车劳顿,还是让她先进屋休息吧。”玉娘有些惊讶王氏的热情,却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顺从的与她一同进了李府。

再说胭脂,将整条街都逛了一圈后才歇了下来,董桓很纳闷,小孩子都这么有精力吗?董桓将胭脂带到一茶楼休息,“怎么?胭脂还没玩够?”董桓看着小嘴撅起的胭脂,心中好笑的问道。

胭脂嘟着嘴不理。

胭脂无聊的在茶楼上东张西望,突然看到楼下一角落里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正站在乞丐面前念念有词,要知道小孩子都会嫌弃乞丐脏而不愿接近。因此,胭脂对此十分好奇,便想要下去看看。

“胭脂,又想跑哪去啊?”董桓看见胭脂的动作,以为胭脂还没有玩够,但是已经快到正午了,必须要去李府了。

“爹爹,我想去那里看看,”胭脂手指着乞丐的位置,董桓看见后眉头微皱,胭脂见他要反对,立即拿出杀手锏,眼中含泪嘴角嘟着,眼看就要哭出来了,董桓见此立即投降,“那…爹爹陪你一起吧!”

“太好了,爹爹!”胭脂跳起来抱住董桓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下,董桓立即就忘记了先前的一点郁闷,眉开眼笑的带着他的宝贝女儿下去。

胭脂走进后发现那个小男孩居然在念佛经,看他那呆样胭脂立即就失去了兴趣,刚想离开,谁知她家爹爹居然对他感兴趣了。

“孩子,你在干嘛?”董桓捋着胡须颇有点高深莫测的问道,胭脂见此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家爹爹lǎo máo病又犯了。

小男孩这才看见他们,然后礼貌的对董桓行了一礼道,“我在为他诵经,”

‘呆子!’胭脂在暗暗瘪嘴,

“你叫什么名字?”董桓

“我叫李修缘。”小男孩

董桓略微惊讶得看着他,李修缘不就是自家娘子心心念念的小侄子吗?“你父亲可是大善人李茂春?”

“呃…是”李修缘对于他突然提到自己父亲很疑惑,

“哈哈~,那就对了,我是你姑父。”董桓本就对他很有好感,见他确实是自己的侄儿就更高兴了,

李修缘惊讶的望着他,虽然听父亲说姑姑要回来,但没想到这么快被自己碰到了,李修缘乖乖的叫了声“姑父”,

“嗯,”董桓又拉着身旁的胭脂说道,“这是你表妹董霞,小名胭脂。”

“表妹”李修缘望着眼前漂亮的小女孩呆呆的说道,

胭脂闻此皱眉道,“叫我胭脂!”笑话,让他叫自己妹妹不是便宜了他!

“哦,胭脂。”李修缘傻兮兮的摸着头道,

“少爷,少爷……”几个家丁从远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看着李修缘道,“少爷,你吓死小的了,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要是被夫人知道,小的可就……”这时,家丁看见了李修缘身旁胭脂他们,“少爷,他们是…?”

“是姑父和表妹…胭脂。”然后又看着董桓说,“姑父,你们是要先回府还是…?”

“一起走吧。”董桓淡淡的应道。

胭脂白了李修缘一眼,就跟着董桓一起走了。不知为何,胭脂总觉得她和李修缘不对盘,总觉得遇见他没有好事儿。李修缘心中纳闷,他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个天仙般的小表妹了,她那么讨厌他,李修缘垂头丧气的想着。

林阳这边自从取走天仙三公主黄儿的红丸与其巫山**一番成就真仙之境,悄悄逃走后连钟馗也没有联系一直躲在凡俗,躲避黄儿,这日在酒楼看到李修缘和胭脂的相遇顿时起了兴致,“降龙罗汉转世?”

李府:

王氏着急的在大厅内走来走去,十分焦急“老爷,都这个时辰了修远怎么还没回来?那孩子从没回来这么晚过,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玉娘见此对王氏劝说道,“嫂嫂,别担心,兴许是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呢?小孩子嘛,都喜欢玩闹的。”

李茂春闻言觉得有理,紧皱着的眉头微松,对王氏说道,“妹妹说的有理,你也别瞎着急了,不是派人出去找了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胭脂修炼天赋

此时,李府管家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还有姑爷他们。”

李茂春闻言满脸喜色,看见进门的董桓几人,更是开怀大笑,“哈哈,妹夫好久不见啊,这次一定要大杀两局!”李茂春平时最爱下棋,董桓在还没有娶玉娘之前也经常到李府来与他下棋,而他与玉娘的姻缘也因此而结下。

“好啊!大舅兄,别来无恙啊!”董桓也笑着和他寒暄到,

“身体好着啦,倒是你好几年都没回来看过我,我还以为你拐着我妹妹跑了啦!”李茂春故作生气道,

“哼!玉娘是我娘子,还用拐吗!”董桓也和他斗气道,

胭脂傻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要知道她爹爹也就在她和娘亲面前有过笑脸,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面。玉娘对此到是见怪不怪,这两人碰在一起就会变得孩子气,次数多了,她也就不惊讶了。

因为董家的府邸还没有修建好,因此这几天胭脂他们都待在李府。一来,慰藉玉娘的兄妹相思之情;二来,董桓和李茂春多年好友,也要聚一聚。

胭脂他们在李府待了半年,就搬到自家府上,离李府很近,都在同一条街上。

搬家后为了胭脂能知书识理,董恒打算给胭脂找一个教书先生,林阳正愁不知道怎么接近李修缘,此时正是一个好时机,一番过五关斩六将林阳顺利应聘上了董府的教书先生。

很快半年时间过去。

这半年内胭脂和李修缘经常玩闹,即使搬家李修缘也时常串门子,胭脂因为林阳的教导已经有了男女有别之分,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只是想着两人是表兄妹所以没有多加在意?!

其实,胭脂不知道的是,这是董桓他们有意不阻止的,李茂春的父亲只是玉娘的堂叔,血缘关系本就不浓厚,到了胭脂这一代时,就更加没有什么了!

玉娘生来体弱,在生下胭脂后更是难有子嗣,玉娘也曾想过给董桓纳妾,只是董桓深爱玉娘,并没有同意。

胭脂出生后,董桓更是将她疼若至宝,但随着胭脂的逐渐长大,董桓心中却很担心。

胭脂很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与玉娘现在还可以护着她,可是胭脂总要嫁人的,若他与玉娘百年之后,胭脂是否会因娘家无人而被欺负呢?

因此,这些年他一直在给胭脂物色夫君,而李修缘却是最好的人选,李修缘心性纯良,而且他与胭脂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

而李茂春也不会为难胭脂,就是王氏那里有点麻烦,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女子以夫为天,她难道还能违背李茂春的意愿吗?

更何况自己和玉娘也能护着胭脂一阵啊,董桓想通了这些,便默许了李修缘经常的到来,两家人除了王氏外,也达成一致,默许二人的往来。

“修缘,我们蹲在这里干嘛啊?”胭脂很郁闷拔着草问道,李修缘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这里,又不告诉她到底要干嘛,现在天都要黑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些年李修缘愈来愈好动,一点儿都不见以前的呆样,

“嘘~”李修缘将食指竖在唇上,“他们快来了。”然后又聚精会神的盯着庭院里,

胭脂郁闷的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和她差不都大的小男孩道,“子敬,你知道修缘在干嘛吗?”

那个叫子敬的小男孩羞涩的说道,“胭脂xiao jie,好像…好像是马道婆要在这里做法。”

胭脂眼含无奈的说道,“子敬,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可以不用叫我胭脂xiao jie的,直接叫我胭脂就行了。”

子敬满脸通红,有些局促的蹲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李修缘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子敬红着脸看着胭脂,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舒服,扯了扯胭脂的衣袖道,“你干嘛不问我啊?”

“哼!”胭脂将头扭向一边,不看李修缘道,“问谁不都一样!”经过林阳的教导胭脂对李修缘已经不像原著那样的有好感,只是看在两人兄妹的情分才没有冷淡下去。

李修缘以为胭脂真的生气了,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哄着胭脂道,“胭脂,都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敢了……”

李修缘没有看到的是,原本脸红的徐子敬此时正脸色阴沉的看着他,手使劲的拔着地上的草,连手上勒出了伤痕也没有注意。

而胭脂却是看见了,其实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徐子敬是李修缘家仆的儿子,也是他的书僮,从小陪他一块长大。

胭脂虽然经常和李修缘一块,却很少和徐子敬碰面,直到她们搬出李家后,她才渐渐和徐子敬熟悉起来。因为每次李修缘来找她,总会带上徐子敬,而徐子敬一直都是一副羞涩样子。

胭脂眼神一暗,经过林阳的教导胭脂的思想觉悟简直超前,这也造成了她一副嫉恶如仇的侠女和大家闺秀的温和性子相加,很是矛盾,为此林阳也是头疼。

“胭脂,胭脂…”李修缘扯了扯胭脂的衣服,小声的叫着胭脂,

胭脂立即惊醒,迷茫的看着李修缘,“怎么了?”

“马道婆来了…”李修缘用手指了指前方一个身穿道服,脸上有一颗大痔画着浓妆的老婆子,

胭脂看着那个装模作样做法的马道婆,心中烦闷,不知为何,随着年龄的增长,修缘越来越喜欢管闲事,一有不平之事,总是要插手,而胭脂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啊!!!”一声惨叫将胭脂从思绪中拉出来,此时,李修缘已经拉着胭脂的手开始往外跑了,徐子敬跟在他们后面,后面有好几个人在追着他们。

“呼~呼~”直到后面没人时,李修缘他们才停下来,李修缘和徐子敬在坐在地上直喘气,特别是李修缘已经满脸汗水了,而胭脂只有微微的气喘,因为后来一直是李修缘背着她的。

她暗中施了个道法,将那群人引向另一边,因此他们才得以脱身。这半年林阳除了教胭脂读书识礼还教她xiu liàn,胭脂的天赋简直惊世骇俗,短短半年已经是金丹修为,后来林阳查探下才发现她是太素阴女,和嫦娥一个体质,难怪原著她能那么快修成魔功。

“修缘,你又做了什么事?”胭脂眼含无奈的将李修缘从地上扶起来,并暗中用道法帮助他缓和呼吸,

“她伸手下油锅前,我把她的硼砂掉包了……她的手应该烫伤了…”李修缘有些心虚,不敢看着胭脂,

“为什么这么做?”胭脂了解李修缘,如果只是因为马道婆骗人的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李修缘的告白

“为什么这么做?”胭脂了解李修缘,如果只是因为马道婆骗人的事,他最多戏弄下她,而不会害她受伤。

“前天,隔壁的李太爷就是吃了马道婆炼的丹才会死的……”李修缘眼睛微红,小声的说道,

胭脂心中叹了口气,李太爷的事她也听过,他家的人都宣扬他那是‘升仙’了,这事情明明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是,偏偏修缘总是操心这些事,而且这次事情闹得有些大,回去后舅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两人又会被说教想到这里胭脂狠狠瞪了李修缘一眼。

果然,这次事情,李茂春十分生气。在李修缘回家之前,马道婆就找上了李家,李茂春自知理亏,给了马道婆一大笔银子,将她打发走了。李修缘回家后,李茂春罚他跪了一宿的祠堂,然后又将他严禁在家中,直到一个月后才放行。胭脂直接被扭送回家关禁闭

“胭脂,你说怎样才能排解人间疾苦?”林阳看着胭脂笑着的问道。

“那就…做一个侠士。”胭脂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样就可以仗剑江湖,惩奸除恶了…”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啊!老师,你干嘛打我。”

林阳你惩谁的奸除谁的恶,我看你最好把自己给惩奸了除恶了就是在积德行善了。

“老师,我这么乖,这么可能是大恶人。”胭脂卖萌道。

林阳撇了她一眼,“少骗我,听说马道婆的事是你干的,是不是。”

“老师,那都是李修缘那个书呆子干的和我没关系的。”胭脂连忙撇清自己出卖李修缘。

“修为进度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金丹打转。”林阳状似嫌弃的说道:“xiu liàn这么慢还好意思玩,丢人现眼,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老师~老师~胭脂知错了。”胭脂看林阳嫌弃她顿时急了。

………………

胭脂双手撑着脸颊,无聊的看着桌子上的杯子,两个月没出家门了。好无聊啊!她家娘亲不让她出去,一天到晚都让她在家中绣花,而她老爹就经常去李府和舅舅下棋还有督促李修缘看书。

“哎!”胭脂身后的一个小丫鬟心中担忧,这已经是xiao jie第八十次叹气了!

“小荷,外边怎么这么吵?”胭脂眉头微皱对着身后的小丫鬟说道,

“xiao jie,你忘了,明天是你十岁生辰……”

被小荷这么一说,胭脂突然想起来了,最近因为李修缘的事,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不过她很快就想起自己和李修缘是同一天生日,那么她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李修缘了?胭脂思及此心中高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开心。

“修缘,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在生日宴之后,胭脂就被李修缘拉到了李家后山的小树林里面,之后李修缘就一直摆弄手中的红丝巾。李修缘听见胭脂的问话,立即将手中的红丝巾往胭脂头上盖,

“你干嘛啊?”胭脂将丝巾取下,疑惑的看着李修缘,

“帮你盖红盖头,让你当我的新娘子啊!”李修缘看着胭脂理所当然的说道,

胭脂闻此,满头黑线!李修缘见胭脂不说话便问道,“你不同意啊?”

胭脂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愿意了,我要嫁给我老师,谁要嫁给你这个小屁孩。老师说得对,你不是好人。”

李修缘当下就急了,语无伦次的说,“可…可是,爹说你会是我的新娘子啊!嗯姑父也这么说的。”李修缘怕胭脂不相信,还使劲的点了点头。

胭脂听见他提及父亲,便知道这恐怕是真的了,胭脂本就聪慧,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自家父亲的用意,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胭脂,这个给你。”李修缘脸色微红,将手中的红丝巾递给胭脂,

“给我干嘛?”胭脂有些疑惑的接过红丝巾道,

“我一定会娶你的,胭脂!”李修缘漆黑的双眸坚定的看着胭脂。

“滚犊子,回去娶你家大黄去。”胭脂一把把红丝巾准确无误的扔进李修缘怀里,手上掐诀身如清风几个呼吸间就没了踪影。

留下有点懵逼的李修缘在原地喃喃自语:“可是大黄是狗,我怎么娶它。”

黑夜,屋内一片漆黑,胭脂盘坐在床上,突然空中传来一阵“轰”的响声,胭脂嘴角微扬,终于将老师教的引雷术控制好了。

胭脂本想停下,天空中又传来了一阵雷声,胭脂可以肯定这不是自己弄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别的人会引雷术?

可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法力的存在啊!‘轰隆隆’那雷声一下子就变大了。

‘噗’

胭脂突然吐出一口血,脸色发白,晕了过去。这些日子胭脂对于引雷术的xiu liàn并不顺利,前期进展很慢,而且总是被莫名的阻挡,只是随着胭脂修为的增强,这阻挡也越来越弱。

第二天,胭脂起得很晚,脸色还有些难看,她洗漱完毕后然后就跑去看李修缘了。半个月前,她家娘亲和舅舅家回京城祭祖,本来她也要一起去的,只是李修缘却突然染病整日咳嗽,她也暗中用道法治疗过,却一直不见起色。因为身体原因李修缘不能远行,而爹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她留下来照顾他。

“喂,李修缘,你好点没有?”胭脂有些担心的看着李修缘,这几日他虽然有些好转,可还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更平日里那个爱管闲事的李修缘差太远了。

“我没事,咳…,胭脂别担心。爹和姑父他们…大概还有三日就到家了吧?”

“嗯,可我心中总觉得不安。”胭脂秀美微皱,有些担心的说道。

“胭脂,别担心。”李修缘抓住胭脂手不放傻笑

胭脂身体有些僵硬,心里一万草泥马,随着年龄的增长,李修缘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让她有些不自在。说了多少次就是不改。

“修缘,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就立即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离开了李修缘的房间。李修缘眼中带笑的看着她的背影,这样羞涩的胭脂还真是少见啊,真是…太可爱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胭脂的宿命替身木偶

胭脂回房后,就一个人关在屋里,吩咐小荷不准让任何人进来,然后就开始疗伤。

胭脂原本就怀疑此间可能有其他的xiu liàn者,只不过xiu liàn的不同罢了。老师出门了,不是老师那府里还有谁

而昨天晚上的雷击,证实了她的猜想,此间的xiu liàn者恐怕就是世人口中的神佛吧!

而昨天伤自己的恐怕就是雷公电母吧,昨天要不是自己太大意了也不会受伤了,这个仇早晚得报,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伤。

“予,水之慈爱。”胭脂盘坐在床上,一团蓝色雾气围绕将她围绕起来……

“xiao jie,xiao jie……”胭脂皱眉,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吗?怎么外面闹哄哄的,胭脂查探了一下身体,好了还不到三分之一。胭脂正想要起身去开门,结果感觉一阵头晕,她定了定神,下床去开门。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胭脂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的神色戚戚的管家,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抽疼,

“怎…怎么了?”胭脂有些颤抖的问道,

“老爷夫人他们…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地动,已经……”管家悲恸的看着胭脂,哽咽的说道。

后面的话胭脂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噗’血从口中喷出,晕倒在地上,隐约听见耳边一阵呼喊声“xiao jie,xiao jie”……

当胭脂再次醒来的时候,李修缘正双眼紧闭趴在她的床边,他衣衫皱皱的,脸色也很不好,眉头紧皱应该是做噩梦了。

胭脂想起身,而李修缘也因此惊醒了,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胭脂,你醒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李修缘带着哭腔说,“大夫说你悲伤过度再加上受了重伤,才一直昏迷不醒的。胭脂,你怎么受伤的?”

“两天?!那爹爹和舅舅他们……?”胭脂红着眼睛有些着急的问道,

“已经入了棺木了,就等着你醒来下葬。”李修缘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胭脂双手紧握,手紧握成拳,“修缘,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李修缘话还没说完就晕倒了。

这时,一个身穿白衣的林阳突然出现在房内。

“老师……”胭脂带着哭腔道

“我去地府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下了…孟婆汤…忘记了前尘往事…他们已经不记得你了…”

“他们已经不记得你了!”

“他们已经不记得你了!”

林阳后面说的话胭脂已经听不到了,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不记得了!!

总是宠溺的看着她说“胭脂是我们的宝贝……”的爹爹和温柔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

“你要去看看他们吗?”林阳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了,”胭脂摇摇头道,看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是徒添伤悲罢了,“他们的转世……”

“转世为人,一生安康。”

胭脂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床边的李修缘发呆。

林阳看了看胭脂,又看着昏睡在床边的李修缘,抛出一个木偶,幻化出了另一个胭脂后道,“走吧!”胭脂点点头,“老师我想办完后事再走。”

“也好。”林阳说完,衣袖一挥将木偶收回,就消失在房内。

李修缘渐渐转醒,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自己怎么睡着了。李修缘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一阵焦急,“胭脂!!”

他立即往门外跑去,这时董府的管家刚好进来拦住了他,“表少爷,xiao jie在灵堂。”此时,李修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就怕胭脂做出什么傻事!

当李修缘赶到灵堂时,就看见胭脂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里面,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他默默的走到胭脂身旁,和她一起跪在那里……

“咚”胭脂突然听见耳边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胭脂转过头一看,李修缘嘴唇泛青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快来人啊!!”

管家因担心胭脂,一直守在门外,听见胭脂的喊声,立即跑了进去。看见脸色乌青的李修缘,他立即让人将李修缘抬到床上,又将大夫请来。

“公子悲伤过度再加上受了风寒才会晕倒,吃两服药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谢谢大夫。”管家送大夫出去,又派人去煎药。

丧事办完后,林阳就带着胭脂离开了李府,留在李府的是胭脂的替身木偶,与常人相同,有着胭脂和李修缘的一切记忆,却无关于林阳的半点记忆,代胭脂承受宿命,胭脂虽然不清楚林阳为什么这么做,但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在林阳做好一切后牵着他的手没有过多留恋的离开李府。

三年后,李府

“恭喜啊!”“恭喜”……

“谢谢,谢谢!”李修缘穿着大红喜袍,红光满面的拱着手向周围的人道谢。今天是他胭脂的大婚之日,三年前他与胭脂的父母下葬后,他的舅舅本想将他带到了身边,但他不愿的将胭脂一人留在这里,便没有答应。

舅舅拗不过她,便答应让他留下来,只是这三年他与胭脂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一直忙于管理家业,舅舅又督促他看书,阻止他去找胭脂,说这样会坏了她的名声,如此他便少去了,只是他不知的是胭脂却时常来看他。

新房内,假胭脂穿着嫁衣头上盖着喜帕,安静的坐在床上。她知道修缘的舅舅不喜欢她,若非舅舅和爹爹生前定下了这门亲事,恐怕今日坐在这儿就不是她了。

这三年,修缘少来找她,她知道是修缘的舅舅从中作梗,可是修缘却是真心为她,她不想让修缘为难,便自己悄悄的去看他,而修缘也是一直记住她,记住他的誓言的!

“新娘子可漂亮了!”“少爷有福了啊”“真是有福气啊!”李修缘走在前方,听见后面家丁们的话语,心中开心,胭脂,我终于娶到你了!

这时,迎面走来李修缘的舅舅和一堆客人,“一定要尽兴啊,多喝几杯,多喝几杯啊!”

“舅舅”

“哎呀!新郎官来啦!”“新郎官来啦!”“恭喜啊!”“郎才女貌啊!”众人在那儿七嘴八舌的说道,

“谢谢,谢谢大家了!”李修缘作揖道,他舅舅也一块在那儿连说“谢谢”,

第一百八十八章李修缘疯魔

新娘子可漂亮了!”“少爷有福了啊”“真是有福气啊!”李修缘走在前方,听见后面家丁们的话语,心中开心,胭脂,我终于娶到你了!

这时,迎面走来李修缘的舅舅和一堆客人,“一定要尽兴啊,多喝几杯,多喝几杯啊!”

“舅舅”

“哎呀!新郎官来啦!”“新郎官来啦!”“恭喜啊!”“郎才女貌啊!”众人在那儿七嘴八舌的说道,

“谢谢,谢谢大家了!”李修缘作揖道,他舅舅也一块在那儿连说“谢谢”,

“修缘啊,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放心了,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了!”

“谢谢舅舅!”李修缘恭敬的对舅舅鞠了一躬,

“修缘,新娘子还等着你掀盖头呢!”这句话刚说完,后面的人群就起哄着要去闹洞房,他赶紧说,“诸位,听我一说。修缘忙了一天了,这新娘子坐了一天花轿也累了。这样吧,你们到前厅去喝酒,去喝酒,请吧!请吧!”

众人闻此,对李修缘再次贺喜后便往前厅走去,“修缘,你去掀盖头去啊!快去呀!快去!”

“那我去了。”李修缘往新房走去,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感到一阵不安。就在他过桥的时候,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他探头一看,只见空中出现十几道金光,李修缘指着空中,有些疑惑的对身后的家丁问道,“你们又没有看到啊?”

家丁们探头看向李修缘所指之处,空中一片漆黑,“没有啊!”“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

李修缘闻此,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空中。“阿弥陀佛”十几个金身罗汉出现在天上,只见带头的罗汉chi luo着上身,左手拿着一个金色圆环,李修缘有些惊异的走近,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脑海中涌现出来了。

那罗汉看准了李修缘道,“降龙,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降龙?”李修缘喃喃念道,

“阿弥陀佛”总罗汉齐声念道,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条金龙,直直飞向李修缘的体内,李修缘手臂大张不停的颤抖。

旁边的家丁见此他忽然颤抖,有些都担心问道“少爷,怎么了?”

而李修缘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家丁见此立即上去扶着他,忽然,李修缘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金光,家丁们全被震倒在地……

金龙绕在李修缘的身旁,他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他为降龙时跟师兄弟一块捉拿大鹏,佛祖让他“历劫圆满再回天庭”等事情,“啊!”李修缘大叫一声,身上的喜服被震得四分五裂,头发也披散下来,“哈哈~,我明白了,谢谢各位师兄弟啊!”李修缘有些癫狂的大笑着,拱手的对着空中喊道,待空中又恢复平静时,李修缘朝李府门外走去。

家丁们见此,立即七手八脚的阻拦道“少爷,你去哪儿呢?”“少爷”“少爷”,只是,他们再次被震了开,李修缘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用食指指着自己道“我,我—要—去—出—家!哈哈!我出家啦!”李修缘将脖子上的红花随手一扔,迅速离开了原地。

“少爷”“少爷”家丁们见此焦急的追赶叫喊……

新房内的胭脂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难道是修缘出事了?’她心中担忧,正想出去看看,谁知忽然一群人闹哄哄的推门进来,忽然听见修缘的舅舅在那儿说什么“人跑了”,胭脂立即掀开盖头,看向眼前的一群人,有些担忧的问道,“舅舅,怎么回事啊?”

“胭脂,我问你,你到底跟修缘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疯疯癫癫的出家了!”舅舅厉声的责问胭脂,

“出家!!”胭脂此时十分震惊,她丝毫不理会那些人的指责谩骂,径直离开了新房。她现在只想找到李修缘,让他给她给解释,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出家!为什么留下她一个人!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李修缘!李修缘!”胭脂看着门外背对着她的男子喊道,

“胭脂是我,徐子敬。”

胭脂见此,正想离开,谁知徐子敬拉住了她的衣袖,“胭脂,你等等…胭脂,你的事情我问过家丁了,他也太过分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这是我和他的事!”胭脂不想理会他,立即向门口走去。

“胭脂,你跟我走吧,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徐子敬还没有说完就被胭脂一个手刃打晕,胭脂看也不看他就径直离开了……

胭脂走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李修缘,她原本在李修缘身上留下的符咒,也丝毫感觉不到。此时,她来到一悬崖边,上面立着一块大石碑写着三个大字‘回头崖’,下面还刻着两行小字‘前方已无路,到此请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李修缘,你骗我!你骗我!”胭脂在崖边伤心的大喊道,胭脂看着手上的红丝巾,泪水流淌了下来,曾经的话语犹言在耳……

“胭脂,都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敢了……”

“帮你盖红盖头,让你当我的新娘子啊!”

“我一定会娶你的,胭脂!”

“胭脂,别哭。”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李修缘!李修缘!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胭脂满含恨意的说完这话后,纵身跳下悬崖……

另一边,西湖灵隐寺,李修缘满脸蓬垢浑身破破烂烂的站在寺外,忽然,他心一阵抽疼,李修缘有些疑惑的捂着胸口,口中喃喃“总感觉自己好想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数年后,深山之中,一只银白色的狐狸幻化人形,她有着一双丹凤眼,身穿蓝色纱裙,右额头上有一花色印记,妖娆美丽。

陈家庄内有一户陈姓人家,为人乐善好施,陈家五代单传,至如今也仅有一子名为陈亮,只是,近日来,传闻陈家少爷为妖邪所惑,陈老爷经好友介绍得知一‘无敌道长’法力高深,可收魔降妖,便立即将他请来陈家庄,尾随而来的还有一位穿着破破烂烂,举止疯疯癫癫,手中拿着把破扇子,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的疯和尚——道济,而他出家之前的名字叫做李—修—缘!

道济身后背着韦陀金像,率先进入了陈府,而‘无敌道长’和他的跟班被挤在了后面。进府后,陈老爷立即将陈亮的情况告诉了二人,二人检查了陈亮一番后,无敌道长胸有成竹的说道,“员外尽请放心,只要贫道开坛做法必擒此妖!”

第一百八十九章白灵,白雪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啊!”陈老爷立即欢喜的向‘无敌道长’拱手道谢,

“谢什么谢呀!”道济拍下陈老爷的双手,指着‘无敌道长’道“哪有人白天抓妖的,你现在设坛是为了抓妖,还是抓虫啊你!”

“你……”无敌道长心中恼恨,

道济立即跳回陈老爷身边说道,“以我的想法呢,正好员外,现在啊,填满我们的肚子,好让我们晚上啊,有力有气的捉妖精。”

“是老夫的疏忽啊!阿青啊!”

“在”

“赶快准备素斋!”

“是,老爷!”

“谢谢。”道济跳起来高兴的道了个谢、,

“不行!”无敌道长突然厉声阻止,他挑衅的看着道济道,“要荤的,越荤越好!贫道是荤素不忌的。”

道济表情有些为难“那和尚我…”,道济忽然笑嘻嘻的说道“也和你们一样吧!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你,你…”无敌道长有些气闷的指着道济,

“阿弥陀佛,陀佛!”道济笑嘻嘻的说道,

“师傅,请用素斋。”陈夫人恭敬的对道济说道,

道济嫌弃的看了下眼前的素斋,看到无敌道长正要伸手去夹的鸡腿,忽然先前一亮,立即夹了一个鸡腿,“鸡腿,香!”

饭桌上的三人皆惊讶得看着他,“师傅,出家人吃荤的行吗?”陈老爷有些担心的问道,

道济咬了一口鸡腿,满嘴沾着油的说道,“佛祖曾经说过,我人修心不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唯我修心不修口,哈哈~”说完,又咬了一口鸡腿,看其他人愣在那儿,奇怪地问道“干嘛手脚都停下来啦!来,喝杯酒,庆祝一下,庆祝一下,饱餐一顿嘛!”道济疯疯癫癫的说完,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又觉不够,便直接拿起酒坛子开喝。

“员外,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个疯和尚的!”无敌道长停下筷子,烦闷的问道,

陈老爷惊奇的看着无敌道长,“他不是跟你一块来的吗?”

“不是,他……”

“诶,什么人找我不重要,”道济忽然插话疯疯癫癫的说,“重要的是,那里有事情做,那里有酒喝,哪里有肉吃,我和尚就会不请自来。”

“哼!”陈老爷愤怒的拍桌而起,“原来你是来骗吃骗喝的,来人啦,把这个臭和尚给我轰出去!”

“是”

道济被众人推嚷出了陈家大门,待陈家大门关上后,道济忽然想到,“韦驮像,忘记了?没关系啦,明天再说。”

道济往外走去,忽然天空中乌云密布,“哇,天都变了,”他回头看了眼陈家大门道“哎呀,有好戏看了……”

回头崖下的无心洞内,一红衣女子正对镜描眉,忽然从洞外飞进一只大鹏鸟,变成一黑衣男子,他脸色讽刺的看着胭脂说道“你可真有闲心!”

胭脂转过头瞥了一眼大鹏,神色淡淡的说,“又没人追捕我,自然是闲。”

“你…”大鹏恼怒的瞪了胭脂一眼,忿恨的说道,“降龙,总有一天我要会你的命!”

胭脂凌厉的眼神射向大鹏,“除了我谁也不能伤他!!”

“你不会还想着他吧?”大鹏嘲讽的盯着胭脂,

“这是我的事,你少管,出去!”

“哼!”大鹏一甩衣袖,化为大鹏鸟飞了出去。

想起李修缘,胭脂心中有些复杂,当年她之所以会和李修缘成婚,除了是曾经父母的心愿外,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李修缘的不凡,怀有慈悲宽大之心,且身体异于常人,几乎从不生病,除了那一日。

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日呢!胭脂在知道这世界有神佛的存在后,就隐约察觉到父母的死亡也许并非巧合,更有可能是给下凡历练的神仙所设的劫难,思及此胭脂心中充满了恨意,当知道李修缘出家时,她心中的悲恸终于让她察觉到了那朦胧的情感,只是却……

要说胭脂和大鹏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胭脂跳下回头崖的那一刻,大鹏正好途经此地,他见她虽是人类但根骨极好,假以时日,必将能堪大用,因此他打算救下她。

胭脂也因此落入魔道。她潜心xiu liàn大鹏鸟传授的绝情魔刀。

更被乾坤洞主收作徒弟。

后来,胭脂从大鹏和乾坤洞主那儿得知了李修缘是降龙尊者转世,而下凡恐怕是为了渡劫成佛。

难怪,难怪,你慈悲为怀嫉恶如仇,只是,李修缘,你是道济也好,降龙也罢,遇上我胭脂你注定无法成佛!

“洞主,洞主!”一只小白兔跳了进来化身为一可爱女子,围绕着胭脂团团转,

“怎么了,白雪?”胭脂无奈的看着白雪,

“洞主,你不是让我打探那个和尚的消息嘛,我这儿有消息了。他法力可厉害了,居然坏了白灵师姐的好事又夺了她的内丹,不过后来好像师姐又拿回了内丹,还用三昧阴火烧了灵隐寺大碑楼……”白雪滔滔不绝的说道,

“好了,”胭脂淡淡的扫了白雪一眼,白雪立马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他现在在哪儿?”

“那和尚化到木材之后就回灵隐寺了,现在应该在灵隐寺附近吧!”

“把这个送去给他。”胭脂将一印着两行金字的红丝巾递给白雪,

“哦”白雪接过红丝巾奇怪的看了眼,变成兔子离开了无心洞。

“和尚我爱四处游,疯疯癫癫有理由。追名逐利心机用,两腿一伸难拥有。一生都是命安排,苦苦祈求为何来。今日不知明日事,愁愁烦烦不应该……”道济在竹林中手舞足蹈,边唱边跳。

忽然,道济眼神凌厉的射向一边,看清楚后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只小白兔啊!和尚我这几天个那个狐狸精搞得精力大减,快要草木皆兵了。”他疯疯癫癫的走到小白兔旁边打了个滚道“原来是你啊,小白兔。你把和尚我吓坏啦!”

而这只小白兔正是白雪,白雪颤抖的在那儿不敢乱动,心中嚎叫,呜呜~~,洞主,这和尚法力那么gāo qiáng,我好怕啊~~~

第一百九十章灵禅子的转世

“咦,这是什么?”道济拿起白雪身边的一条红丝巾,“兔子旁边怎么会有条红头巾呢?”他看着上面的字念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

道济扔下手中的红丝巾,神色痛苦的捂着胸口,口中喃喃“为什么我看完之后浑身不舒服?”

他掐指一算,却没有任何结果,“怎么会算不出来啦?”他捡起地上的红丝巾,看了看四周,“这红丝巾是从哪里来的呀?小白兔,小白兔,你别跑啊…”

白雪在道济拿到红丝巾后,就立马跑开了,只是,她又怎么跑得过道济呢,眼见就要被道济抓到了,忽然三支箭向道济射来,将他定在了一棵树上,白雪才得以逃脱。

白雪躲在一旁看着射箭的那人,心想要感谢他刚才救了她,要不还不知道那疯和尚要怎么修理她呢?白雪看着那人俊逸的脸庞,有些脸红的笑了笑,钻进兔子洞里跑了。

“喂,你怎么样?没事吧?”赵斌担忧的看着道济,原本他想射那只兔子的,谁知这疯和尚突然跑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中了三箭啊!换成你试试看!”道济眼神瞟过赵斌身上挂着的酒葫芦,气愤的说道,

“你可不能死啊!”赵斌着急的将树上的箭拔下,又将道济全身检查一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都没有射中啊!”

“还好?!三箭都射不中我啊,还说好呢,应该惭愧自尽才对。”

赵斌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却见道济捂着肚子,他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有虫子啊!有虫在咬我啊!”

“虫,在哪里啊?”赵斌在道济的身上胡乱搜寻,把道济弄得全身痒痒,四处乱窜。

“哎呀,虫在这里啦!”道济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这,这是什么虫?”赵斌有些疑惑,

“就是…酒虫嘛!”道济眼馋的看着赵斌身上挂着的酒葫芦道,

赵斌恍然大悟,“原来是酒瘾犯了!刚好有酒,给你吧!”赵斌解下身上的酒葫芦递正想给道济,却被他一把抢过。

“早就该给我了,这个就是你刚刚给我的精神损失赔偿费。”道济拿起酒葫芦就往嘴里灌,

“慢点儿”赵斌见他喝得太急劝道,

道济喝了两口就将它喝光了,“怎么就这么一点儿啊?”将葫芦甩给赵斌,

“不会吧你?”赵斌看着空空如洗的葫芦惊讶得说,“确定没事啊?”

道济左右动了动身体,两手一摊“没事!”

“那我走了。”赵斌将地上的箭收好就离开了,

“慢走啊,有缘呢,我们会再见的。”道济眼中带笑的看着赵斌的背影,没想到遇到了灵禅子的转世啊!

“但愿不见!”赵斌背对着他挥挥手边走边说,

“这小子倒是不错啊,满有正义感的,就是傻了一点。”道济看着赵斌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他忽然脸色一变,拿出怀中的红丝巾,眼神复杂的看着它……

无心洞:

“东西送到了吗?”胭脂看着一蹦一跳的白雪问道,

“送是送到了,不过,我差点被那个臭和尚抓住。还好,有个愣小子出现救了我。哎,洞主,那个愣小子的功夫还不错,他还会三箭齐发呢!”白雪兴奋的用手比划着,

胭脂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他看了东西有何反应?”

白雪对着手指,有些害羞的说道,“他看到过之后就挺客气的,挺礼貌的。”

客气?礼貌?胭脂有些无奈,这个白雪又神游到哪儿去了?“没问你别人!我是问那个和尚!”

“那个臭和尚啊!”白雪想了想到,“也没多大反应啊!”

“什么?!他竟然毫无反应!”

“反正,事情我也帮你办好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你自己了,走啦。”白雪一蹦一跳的走出无心洞。

居然毫无反应?!看来这诸天神佛瞒得可真彻底啊!胭脂心中冷笑道,看来要我亲自走一趟了!李修缘,到时候我很期待你的反应啊!

灵隐寺内:

广亮四处张望“谁要找圣僧啊?”

“师叔,就是他。”必清朝大殿口望了望,一个穿着富贵的年轻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门口站立,

广亮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想:太好了!看他的穿戴就知道肯定是个有钱人,既然是慕名前来找我这个广亮圣僧的,那我就一定要好好展现我的功力了。广亮在那儿傻笑着想,必清奇怪的看着他,“喂!喂!喂!”

“怎么了?”广亮神色一正的说道,

“师叔,你说这个道济师叔还没回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必清忧心的说道,

“你笨呀!,”广亮狠拍了一下必清的头道,“人家是来找圣僧的,灵隐寺有两个圣僧,那个道济呢只是个小圣僧,我,这个身材,”广亮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道,“那我应该是大圣僧啦!肯定是找我。”

必清恍然大悟道“还是师叔你说得对啊!那我们接下来…”

广亮在必清耳边一阵叮嘱,必清立即明白了广亮的意思,他走到那男子身旁道,“这位公子,圣僧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广亮满脸谄媚的看着他说道,“这位帅公子,你要找的圣僧已经来了。”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男子淡淡的说道,

“你不是要找圣僧吗?我就是啦!”广亮满脸堆笑的说,

男子眼露讽刺的看了眼广亮,“就你啊,看你脑满肠肥的样子,穿那么光鲜的僧袍,一副市侩相,怎么可能是圣僧呢!”

“喂喂,那难道那位身穿破衣,头戴破帽,脚踩破鞋,整天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才是你要找的圣僧吗?!”必清

“没错!”胭脂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她今日女扮男装到灵隐寺来就是为了李修缘,“在下听传闻中说的圣僧就是那副模样,如果你们两个能帮我找到那个人的话,”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叠银票扬了扬,“这些银票就当做我的香油钱。”

广亮正想伸手去拿,必清却阻止了他,将他拉至一旁小声询问道,“我们怎么办?”

“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哪有推出去的道理啊!让我来想办法。”广亮埋头寻思,忽然灵光一闪,对必清一阵耳语。

第一百九十一章生生世世的纠葛

“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哪有推出去的道理啊!让我来想办法。”广亮埋头寻思,忽然灵光一闪,对必清一阵耳语。

“好好好…”必清立即向灵隐寺后院跑去,

“这位施主啊,我们灵隐寺的效率呢,非常非常的高,你要找的圣僧啊,我们马上就可以把他叫回来。”广亮见胭脂没有任何反应又继续说道,“这位公子啊,你要不要坐一会儿,喝杯茶……”

广亮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高喊,“圣僧到!”

“和…和尚我最爱自…zi you,疯…疯癫癫有理由…,追…追名逐…利心机用,两…腿一伸…难拥有…”

李修缘,你终于来了!胭脂激动的转身,却看见一浑身破破烂烂,额头上写着‘灵隐寺’三个字的僧人,

“施…施主,你…好。”必同结巴的说道,

必清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死什么主啊!施主!”

“他是谁?!”胭脂有些不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你看啊,这位就是身穿破衣头戴破帽脚踩破鞋,整天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如假包换的圣僧。”必清指着必同说道,

“还有还有啊,额头上面‘灵隐寺’三个字,才是真圣僧!”广亮指着那僧人额头上的字说道,广亮见男子毫无反应便问道,“难道他不是你要找的?没关系,没关系,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帮你找到,对不对啊?”

“对对对”必清立即接话道,“我也可以帮你找的。”

胭脂闻此不耐的将三人打飞在地,重叠在一起,她单脚踩着最上面的广亮朝门内大喊,“李修缘,你给我出来!出来!”

“这怎么回事啊?”方丈赶来看见地上的三人担忧的问道,

“方丈救命呀!”广亮

“我快被监寺师叔压死了!”必清

“阿弥陀佛,施主何故在寺内动武?”方丈

“李修缘呢?叫他出来!”胭脂十分不耐的看着方丈,

“寺内并没有叫李修缘的人,只有法号道济的和尚。”

“李修缘也好,道济和尚也罢,总之我必须要见到人!要不然,我烧了你这灵隐寺,杀光你灵隐寺所有和尚!”胭脂恨声说道,

“施主是否跟道济有仇?能否告诉老衲,让老衲代为化解。”

“化解?我和李修缘,可是生生世世都剪不断的纠葛,你怎么化解?”胭脂冷笑道,

“如果不能化解,老衲也将叫道济出来与施主当面说清楚。只是,现在他确实不在寺内,施主可否先将他们放开?”方丈眼中忧虑一闪而过,

胭脂听此将脚下三人踢开,“好,老和尚,我就信你。既然他不在,那麻烦你转告李修缘,明儿个,我在回头崖等他。如果他不来的话,我就烧了你们灵隐寺,杀光你们灵隐寺所有的尚!!”胭脂说完转身就走。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如何称呼?”方丈追问道,

胭脂闻此脚步一顿,“无、心、人!”

无心洞内,大鹏坐在凳子上无聊的把玩手中的酒杯,身后是瑟瑟发抖的白雪,

“胭脂去哪里了?!嗯?”大鹏扫了一眼白雪道,

白雪颤抖了一下,“我…我不知道。”白雪心中哀嚎,呜呜~~,好可怕,好可怕,洞主,你再不回来,可爱的白雪就要变成一只死兔子了,呜呜~~~

“哼!”大鹏冷哼一声,周围的空气忽然凝固,白雪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忽然一道红光闪过,胭脂出现在洞内。

白雪立即跑到胭脂身后,泪眼汪汪的看着胭脂,呜呜~~,洞主,你终于回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活过来的感觉可真好…

胭脂冷哼了一声道,“怎么?!大鹏,跑到我无心洞来耍威风?!”

“我怎么敢啊?”大鹏讽刺的看着胭脂道,“只是听说你去找降龙了,怎么样胭脂?要不要和我联手杀了他!”

“找死!”胭脂一把魔刀向大鹏打去,大鹏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狼狈的躲过。

“你…”大鹏忿恨的看着胭脂,却没有动手,也不知胭脂这些年怎么xiu liàn的,这些年功力愈来愈精进,都快赶上他了。

“大鹏!我早就告诫过你了,除了我谁也不准动他!!”胭脂厉声说道,

“哼!”大鹏化为大鹏鸟飞出了无心洞,白雪见大鹏离开便从胭脂身后蹦出来,“这人,不对,是鸟,真讨厌!每次都要来惹洞主生气,还吓得我差点儿成了兔子干!”

胭脂原本阴霾的心情因白雪的话而微微转好,“你这只笨兔子,下次他再来你就用法术通知我!”

“嗯,洞主!”白雪狠狠地点了点头,“洞主,我先下去啦!”白雪说完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白雪离开后,胭脂眼带笑意的坐在梳妆台前,李修缘,明日我们就可以再相见了……

灵隐寺内,

“左搓搓右揉揉,上冲冲下洗洗”道济在浴盆里边洗边唱,

广亮和必清二人蹑手蹑脚的走到道济身后,“师弟啊!”广亮忽然叫道,

道济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师兄啊!”他双手抱胸警惕的看着广亮,

“在洗澡啊,真难得啊!”广亮满脸堆笑的看着道济说,

“因为今天呢,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不舒服,所以我就想洗个澡,促进一下血液循环,让头脑更加清醒一点。”

“那要不要我这个师兄来帮你服务服务啊?”广亮不怀好意的说道,

道济奇怪的看了眼广亮,“这怎么好麻烦师兄呢,不用不用不用。”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嘛,必清!”

“在”

“给我刷!!”

必清拿起一个chéng rén大小的刷子就要往道济背上刷,道济惊吓的看着这巨型刷子,“不要啊!!!”

广亮听着道济的惨叫,背对着二人狂笑,他忽的脸色严肃的说道,“必清啊,你一定要给我用力地刷,刷到他粉粉嫩嫩闪亮动人为止。”

“是”道济的声音响起,

广亮在那儿继续狂笑,忽然他感到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必清坐在浴盆里,而道济手中拿着那把巨型刷子,在帮必清刷背……

第一百九十二章广亮必清

广亮听着道济的惨叫,背对着二人狂笑,他忽的脸色严肃的说道,“必清啊,你一定要给我用力地刷,刷到他粉粉嫩嫩闪亮动人为止。”

“是”道济的声音响起,

广亮在那儿继续狂笑,忽然他感到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必清坐在浴盆里,而道济手中拿着那把巨型刷子,在帮必清刷背……

“啊!!监寺师叔救命啊!!”必清立马跑出浴盆,到广亮身后躲着,道济在必清身后追着给跑,要他刷背,

“疯济癫,停下,停下!”广亮不小心碰上了刷子,猛地缩回手。

“师兄,我可以保证把你刷得粉粉嫩嫩闪亮动人,而且可以减下肥。”

“不用了,”广亮立即拒绝道,“我不需要闪亮动人,也不需要粉粉嫩嫩,更加不需要减肥,我觉得我现在非常的好。”

“那算喽!”道济瘪嘴道,

“我痛死了!!”必清拍了下广亮指着自己的后背道,

看着满是伤痕的后背,广亮轻轻的拍了下,“哎呦!!你怎么这样!!”

“对不起啊!”广亮又指着道济说,“疯济癫,我告诉你,你很快就会有报应的!”

“报…应!”道济故作惊讶得说道,

“有一个无心人,约你明天到回头崖那里去决斗。如果你不去,那灵隐寺麻烦就大了!”

“有没有这么大呀?!”道济双手大张,手里的刷子落在地上,砸在广亮的脚上,“啊!啊!!痛死我了!!”

“师叔,你痛不痛?痛不痛?”必清拍着广亮说完背,担忧的问道,

“不要再拍了!”广亮指着道济说道,“我命令你,明天一定要去!必清,我们走!”

见二人走出了房门,道济沉思了下,“无心人?和尚我从来没有和别人结怨,何来仇家?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管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道济拿起桌上的酒葫芦,正想走出房间时,方丈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

“方丈好”

“师傅我,还好。可是你…”方丈摇了摇头道,“可能不太好啊!”

“此话怎么说?”道济有些疑惑的问道,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你还是面对现实,去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吧!”

“道济遵命。”

方丈点了点头道“好”,就走出了房间,道济在房内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无心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无心洞:

“白灵拜见无心洞主!”白灵半跪在地上对胭脂行礼道,

“白灵?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胭脂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听说洞主明日将要在回头崖与那疯和尚一决胜负,乾坤洞主让白灵来帮助洞主…”白灵刚想说‘诛杀那和尚’时,白雪忽然从洞口蹦进来了,她急忙阻止白灵,“师姐,别说了…”白灵闻此抬头一看,就见胭脂脸色阴沉的盯着她,她心中一突,不再说话。

白雪见此,也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插话。当初是白灵将她带出深山又让她拜入乾坤洞主门下,在她心中白灵就如姐姐一般,虽然如今她在无心洞主的门下,但心中仍记得白灵的恩情,所以一直以‘师姐’相称。她虽不知道洞主与那和尚有什么纠葛,但她伺候无心洞主多年也明白那和尚在洞主心中是一个禁忌的存在

胭脂见此冷哼一声,“大鹏刚走,你又来了!!今天看在白雪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你回去告诉他,我和李修缘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让他少给我插手!!否则的话,哼……”

“是,白灵告辞。”一道绿光闪过,白灵消失在洞内。

“白雪,你也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胭脂沉声说道,

“是”白雪立刻离开洞穴。

回头崖上,道济看到背对着他站立的‘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施主,你是不是无心人啊?”

“李修缘,你终于出现了!”胭脂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故作平静的说道,

“你要找的是李修缘哪,我不是李修缘,我先走啊!”道济转身就要离开,

胭脂立即转身喝道“站住!你以为你装疯卖傻,我就不知道你是李修缘了吗!!”

道济转过身来摇晃着破扇笑着说道,“这世上只有疯和尚道济,没有李修缘。施主,你认错人啦!”

“你别以为你现在出了家,就可以把以前种种都忘掉!”胭脂有些忿恨的说道,

“人生在世只是昙花一现,没什么好值得记住的。”道济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你亏欠的人呢?”胭脂眼眶有些微红的问道,

“我亏欠的人?”道济有些疑惑,“和尚我从来都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从来都没有欠过别人的钱。不知我欠施主的是什么债呢?”

“钱债易还,情、债、难、偿!”胭脂深深的看着李修缘说道,

“情、债!!”道济惊讶得大叫,他走近仔细看了看胭脂“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谁?我是谁你真的不是知道吗!!”

“和尚我一直都游戏人间,真记不得跟施主在哪里见过?”道济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记得?!李修缘,你我之间,有斩不断的宿世情缘,有纠缠不清的男欢女爱,还有算不清的感情之债!!”胭脂不断向道济逼近,“李修缘啦李修缘,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宿世情缘!!男欢女爱!!感情之债!!施主,你到底是谁啊?!”道济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我是谁!!哈~!!”胭脂手一挥,一阵白雾将二人包围。

待白雾散去后,道济入眼的便是一片红色,,道济有些奇怪的看着这房间,“好眼熟啊!”他忽然恍然道,“这不是我的房间吗?!看这里的布置,像个新房一样。”

道济继续往前走,忽然他惊讶得转头,就见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坐在床沿。新娘慢慢将红盖头撩起,道济见到她忽然感觉心中一痛,有些勉强的问道,“你是?”

“我是胭、脂。”她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胭脂啊!哪个胭脂?”道济感觉脑海中有些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第一百九十三章抛弃的妻子

“胭脂啊!哪个胭脂?”道济感觉脑海中有些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胭脂慢慢站起来,走到道济跟前,看着他说道,“我就是胭脂,被你抛弃的妻子——胭、脂。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什么!!!”道济忽然感觉头痛欲裂,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有关胭脂的记忆,那些青涩的爱恋……

“修缘,我们蹲在这里干嘛啊?”

“修缘,你好点没有?”

“修缘,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修缘,……”

…………

胭脂,胭脂,他居然忘了胭脂?!他怎么能忘了她呢!!道济眼眶渐渐变红,忽然冒出一阵白雾,道济已回到了回头崖上,手中拿着那条红丝巾,而胭脂也变回女装模样,身穿红色嫁衣。

“胭脂,你是胭脂啊!!”道济激动的紧握手中的红丝巾,看着这样的胭脂他眼中滑过一丝伤痛和自责,“胭脂,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李修缘,你终于记起我来了!”胭脂似悲似喜的盯着道济说道,

“我…”道济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道,“这一辈子,我……和尚真的亏欠的人,恐怕就是你了!”道济低着头,不敢去看胭脂眼中的情感,也不愿让胭脂看到他眼中的悲伤。

“你现在知道亏欠我了!”胭脂有些哽咽的说道,“当初你弃我而去,只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时候呢!!我受尽了多少唾骂和责备!可是,你呢?你在哪里?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李修缘,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道济感觉嘴里一片苦涩,“胭脂…”他回避胭脂的问题,有些艰难的说道,“我是…和尚,我们之间注定无缘!!”

“无缘?”胭脂似哭似笑的看着他,“倘若你我真的无缘,当初你为什么说要娶我!如果你我真的无缘,你家为什么要到我家下聘礼!如果你我无缘,为什么我无辜为你受到如此大的折磨和痛苦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我,并不是无缘,而是你无、情!!”

看着这样的胭脂,道济感觉心中疼痛,他的胭脂啊,是受了多少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只是,他却不敢…“对,你说得对,我出家做…和尚对众生皆有情,惟独对你…我无情…”

他闭眼不忍看到胭脂伤心的样子,只是有些事情,他却无能为力。

道济心中惨然,他出家本为普度众生,却偏偏让胭脂受到了伤害,他最不愿伤害的便是胭脂啊!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他可以用这话去开解沉沦于男欢女爱的世人,却无法开解自己。

原来当真正爱上的时候,他也如同普通人一样。他做了千百年的罗汉,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平静无波,谁知遇上胭脂后,他竟生出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慨,难怪师兄弟们会合力将他的记忆封印。

若非如此,他恐怕会放弃成佛吧!道济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胭脂笑靥如花的模样,再看看胭脂如今横眉冷诉的脸庞,道济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悲伤,得道成佛是他千年来的追求,他无法放弃,只是…胭脂,他也无法忘记啊!

胭脂看了道济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优柔寡断,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李修缘却真真的拥有一颗菩萨心肠,他们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命运偏偏让他们相遇,她一直都将心受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靠近,董家夫妇的进入,让她感到彷徨恐慌,然而就在她即将要接受他们的时候,却传来了他们死亡的消息。

她也无法保证人心的永恒,与其以后失望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所以当年她并没有亲自前往地府,就让老天做决定吧,说到底她还是自私啊!

李修缘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意外的进入她的生命中,意外的成为了她的执念。当年李修缘若没有出家,或许过不了多久胭脂就会发现自己的感情,也会迅速的掐断,只是李修缘的出家,让胭脂感到愤怒与怨恨,偏偏因为诸天神佛的隐瞒,让胭脂与李修缘迟迟不得相见,久而久之,这便成为了胭脂执念,割舍不下!

“……胭脂,你若想杀我就动手吧,这是我欠你的!”道济闭上双眼,站在那儿不动。

“哈~”胭脂嗤笑一声,嘲讽的看着道济,“李修缘,你……”

“妖怪,休得无礼!”一手执宝剑的玄衣男子忽然出现在回头崖上,挡在道济跟前大声喝道:“不准伤害我师父!”

“陈亮?”道济惊咋的大叫。

“陈亮?这傻小子是你徒弟?”胭脂因为道济刚才的话正烦闷着呢,陈亮就出现了,不过也好,反正她和李修缘是打不起来的了,就拿他做出气筒吧!

“不是,这,我……”道济此时感觉百口莫辩,恼怒的瞪了眼陈亮。

陈亮见道济瞪他,以为是在担心他的安危,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说道:“师傅别怕,我保护你!”

“你保护我?!”道济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既然他是你徒弟,我就先收拾你徒弟吧!”胭脂冷厉的眼神直射陈亮,陈亮打了个寒颤,原本七分的气势如今也只有五分,不过,陈亮伸手向衣袖内摸了摸,又立即眉开眼笑了。

胭脂衣袖一拂,正准备攻击,陈亮就忽然跑到了她跟前,胭脂挑眉兴趣盎然的看着他,只见他在胭脂身上贴满了符纸,又迅速跑回了道济身边。

“搞定,师傅。怎么样,不错吧?”陈亮向道济邀功道。

“简直拉风兼有型啊!上面贴的是什么符啊?”道济好奇的看着陈亮。

“这个是我独门的收妖符。”陈亮自豪的说道。

“独门收妖符?!厉害厉害厉害!”道济不停的夸赞他。

“我昨晚怕遇见妖怪特意写的,今天果然派上用场了。你知道吗,我昨晚写了一个晚上,写得手都起老茧了!”陈亮见道济夸赞于他。立即就将他的辛酸说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再成一次亲

“这个是我独门的收妖符。”陈亮自豪的说道。

“独门收妖符?!厉害厉害厉害!”道济不停的夸赞他。

“我昨晚怕遇见妖怪特意写的,今天果然派上用场了。你知道吗,我昨晚写了一个晚上,写得手都起老茧了!”陈亮见道济夸赞于他。立即就将他的辛酸说了出来。

“理解理解理解。可是上面,怎么写着五子登科…”

“因为……”

“六畜兴旺…”

“这个……”

“招财进宝,还有恭喜发财!你以为现在是过新年啊!”道济厉声喝道。

“师傅,你又没教我,我怎么会写啊!”陈亮尴尬的抓了下后脑勺,委屈的说道。

“不会写就别乱写嘛!回家吃你的饭去!”

早已不耐烦二人耍宝的胭脂,双手一挥,衣服上的符纸立即就爆碎开去,“不知死活的东西!”胭脂随手一挥,道济二人周围的土地便爆碎开来,道济见胭脂动怒,立即拉着陈亮就跑。胭脂本想追去,却察觉到有人上山来,而来的就是那天耍她的那两个胖瘦和尚,如此正好,新仇旧恨一块算。胭脂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消失在了原地。

“这里不是回头崖吗?怎么没有人啊?”广亮看着这空荡荡的地方疑惑的问必清,他可是专门上来看那个济癫出丑的,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对啊!”必清也很疑惑,忽然必清拍了下头恍然大悟的说道:“会不会道济师叔已经……被打死了?”

广亮直接赏了必清一个爆栗道:“说你笨你还总不承认,就算是被打死了,也该有具尸体嘛!快找啊!”

“尸…尸体啊,”必清颤抖的看了眼四周道,“那我就不找了,我先回去了!”又指着回头崖的石碑道:“我看那上面说要回头的,再见啊!”说完就想开溜,却被广亮抓住,又给了他一个爆栗道:“回你个头!人家说,死要留全尸,更何况,我们跟那个道济是同门是兄弟嘛!怎么也该帮他把尸骨带回去才行嘛!”

“对对对,那这个事情就你来做了,我就不找了,再见再见,谢谢谢谢。”必清又想开溜却再次不幸的被广亮抓住,一直打他脑袋,最后必清终于妥协道:“我去我去我去!”

见必清去找了,广亮也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这时,胭脂从一旁走出来,站到广亮跟前,广亮依旧低着头抓着胭脂的鞋子,笑嘻嘻的说道:“麻烦你让一让啊!”却发现怎么都移不动她,只好再次说道:“麻烦你让一让啊!”广亮用两只手却依然动不了胭脂,他有些暴躁的说道:“我不是…我抬不动你,麻烦你让一让…”广亮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惊讶的抬头看着正对着他微笑的胭脂大叫道:“妖怪!”

胭脂本来还觉得他挺好玩的,结果一看见她就骂她‘妖怪’,她一生气就将广亮踢飞到一旁,

“你你你,妖怪!!”广亮一手揉着胸口,一手颤抖的指着胭脂大叫,

“妖怪啊!”一旁的必清听见广亮的话,打搅了一声转身就往山下跑,

胭脂见此立即幻化出一个□□,挡在必清面前,对着必清做了一个鬼脸,“你怎么这么快啊!”必清哭丧着说道,转身又往后跑去,结果和广亮撞在了一起。

“呵呵…”胭脂拍手笑着,指着广亮道:“又是你这个死胖子!”

“救命啊!!!”广亮和必清大喊道。

“走啊走啊,快快快,快跑,走啊走啊~~”道济拉着陈亮马不停蹄的向前跑,

“师傅!”陈亮甩开道济的手,停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道济:“你有法力,干嘛怕她啊?”

“哎呀!你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道济用破扇子打了陈亮一下,“她的法力很gāo qiáng的,你能打赢她吗?”

“可是,那个妖怪……”

“好啦,”陈亮话还没说完,道济就脸色不好的说道:“昨天那些是妖怪,今天那个是……哎,反正你是打不过她的了!”道济走到一棵大树旁靠着说道,

“师傅,可是你打得过她啊!”陈亮疑惑的盯着道济,“但你不愿意出手,好像让着她一样。”

“我,我这是…好和尚不跟女人斗。”

“哦,我明白了。”陈亮呆呆的点头,“师傅,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问的好啊!”道济心想:这个傻小子一心想拜我为师,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边,如果不把他赶走,和尚我还得分心照顾他!道济忽然笑着跳到陈亮身前说道:“是这样啊,我刚刚算到,你妈在等你回家吃饭。刚好,我也有事情要办,这样吧,你先回家吃饭,我办好事情再来找你。”

“真的吗?师傅,”见道济点头,陈亮立即傻兮兮的说道:“那好,那我先回去了。”然后就快速离开竹林。

“时间不等人,快点快点啊!”道济在见不到陈亮的人影后,舒了口气,终于把这傻小子送走了!他转身刚要离开,就听见了一阵呼救声,侧头一看就见胭脂抓着广亮必清面带笑容的站在那儿。

“你们两个真是没事找事啊!”道济恼怒的看着广亮必清,“还嫌我和尚不够烦吗!”

“疯济癫,别那么啰嗦了,快救我们,快点啦!…”广亮被胭脂捏着下巴痛呼道,

“闭嘴!”胭脂不耐烦的喝道,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道济说道:“李修缘,你倒是跑啊!”

“胭脂……”道济紧皱眉头,再不见平时的吊儿郎当,他实在不愿见胭脂犯下杀孽,不过,他也明白胭脂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想怎样?”

“怎样都行?”胭脂挑眉。

“怎样都行!”

“那么,我要…我要你再和我成一次亲!”

道济的表情瞬间凝固,目瞪口呆的看着胭脂,不敢相信她的要求居然是这个!而广亮必清的眼神也难以置信的在二人之徘徊。

道济回过神来,声音低沉而又平静的说道:“不可以。”

第一百九十五章乾坤洞主

“怎么?想要出尔反尔?”胭脂嘲讽的看着道济,“还是……你想再逃一次婚?”

道济闻言,神色低靡,颤抖的说道:“我是个…出家人怎么能够成亲呢!”

“我不管,要么和我成亲,要么……”胭脂勾起唇角,手上用力一捏。

“啊!!!”广亮痛得惊叫起来,“疯…疯济癫,你就答应她吧!”

必清见着广亮的惨样,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心中庆幸道:幸好不是我!

道济见胭脂铁了心,只得妥协道:“好吧,三天之后,我就跟你拜堂成亲,你现在可以放了他们了吧!”

胭脂闻此,脸上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她随手将广亮扔给道济,只是仍将必清抓在手中,“我要你三天以后,抬着花轿到这儿来迎娶我,然后呢,就去灵隐寺拜堂成亲!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放了这个小和尚了。”

“灵隐寺?那怎么可以嘛!”道济哭丧着脸说道,

“那怎么可以啊!”广亮

“怎么可以呀!”必清

胭脂抓着必清的衣领威胁道:“你说可不可以呀?”

“可以可以可以”必清立即小鸡啄米般点头,

胭脂神色不明的朝道济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啊!我就是要在你挂单的寺庙里面成亲,而且一定要当着你供奉的大佛,完成我们那次未完成的婚礼!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还是不答应?!”

“道济啊,道济师弟啊,你就答应嘛!”广亮难得的对道济软言祈求。

“你别再考虑了,我就快没命了!”必清着急的看着道济。

“嘿,嘿嘿,”道济大笑两声,然后小声的说道:“我答应就是了。”

“好,李修缘,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可等你啊!”胭脂挑眉看着道济,然后一挥手,她和必清消失在竹林里。

无心洞:

“监寺师叔、道济师叔、方丈,还有众师兄弟们,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跟你们再见,啊~~”必清自胭脂将他带到无心洞后,就一直在哪儿了哭着诉苦。胭脂被他哭得烦了,对他施了个小法术就让他陷入了沉睡。

“来了就出来吧!”胭脂平静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胭脂,”乾坤洞主凝成巨石假身出现在胭脂身后,他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真的要和降龙成亲?”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可问的!”胭脂神色平静的说,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乾坤洞主声音平静的说道。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也绝不会这么想,我与他注定纠缠不清。如果他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师傅,我不管你与他又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你敢伤他,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胭脂警告的看了眼男子。

“胭脂,你太让我失望了!”乾坤洞主浑身弥漫着低气压,声音低沉的说道。

胭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失望?我以为你会欣慰,毕竟我没有像你一样,不是吗?”

乾坤洞主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意:“你知道了?!”

“是。”胭脂神色如常却又坚定的看着他说道,

乾坤洞主叹了口气,收敛了杀气道:“希望你不会后悔!”瞬间就消失了。

后悔?胭脂心中嗤笑,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不论李修缘的答案是什么,她也不会后悔的!

道济从白雪那儿知道了胭脂住在回头崖下的无心洞内,他原想悄悄的去那儿将必清救出来,只是他还没靠近洞口就感觉到一股强烈杀气,难道胭脂有危险?!一想到这儿,道济的心就无法抑制痛了起来,原来他可以忍受胭脂恨他,但前提是胭脂活生生的在这世间,如果胭脂不在了,那么……

道济用尽全力在最快的时间的感到无心洞,看见胭脂平但静的坐在那儿,道济难掩担心的问道:“胭脂,你没事吧?”

胭脂眼带笑意的瞄了道济一眼,肯定的说道:“你在关心我。”

道济闻言身体一僵,抿着唇角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胭脂并不在意道济的沉默,继续说道,“你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什么?道济心中苦涩,他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成佛重要还是胭脂重要,但他心中却一直弥漫着恐惧,他怕到时被抹杀的不止是关于胭脂的记忆,甚至还有胭脂,况且他不愿也不敢与佛对抗!

“修缘,我们成婚的礼服我一直保存着,还有那凤冠,那是娘亲生前最喜欢的……”胭脂就像没有察觉到道济的僵硬般,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自顾自的说着话。

道济复杂的看着胭脂,在没见着胭脂时他时时在想着怎样劝诫胭脂,只是,见着胭脂后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了,纵是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开口!

“道济师叔?你来救我了?!”正当道济沉默和胭脂软软细语时,必清渐渐转醒,看见一旁的道济立即就惊喜的大声喊了出来。

道济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是解救必清,谁知却将他忘在一旁,而且胭脂也在一旁戏谑的看着他,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道:“呵呵~,是啊。”

“那我们快走吧!那个妖女她……”必清在说道‘妖女’二字时忽然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这时他才看到一旁的胭脂,必清打了个寒颤,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迅速躲到道济的身后,惊恐的看着胭脂。

胭脂挑了挑眉,也没阻止必清,只是凝视着道济:“你……又反悔了?”

道济脸色一白,胭脂的话语就像一柄利刃刺进了他的心中,曾经的‘逃婚’并非他的本意,可是却在胭脂心中划下了伤口,他从伏虎处得知胭脂在他离家后跳下了回头崖,自此他时时梦到胭脂纵身跳崖的那一刻,每每惊醒都是一阵后怕。

他明白胭脂的决绝,此次成婚不止是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婚礼,更是在向佛门宣战,以致他进退两难,只是他终究不舍得胭脂受苦。

因此打算暗自救下必清,并将此事一力承担。只是,胭脂的一句话却让他之前所有的计划土崩瓦解,他真能再一次抛下胭脂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胭脂的疯狂

“降龙,你真的要成亲?”伏虎皱着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明明他曾是那么信心满满的说要成佛,如今却这么轻易的就妥协了?

道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胭脂陷入绝境,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承担。”

“那里可知这后果……”你会被逐出佛门的!伏虎想要严厉的告诫道济,却被他那平静的眼眸止住,降龙在十八罗汉中不论是实力还是悟性都属极佳,对于佛门清规戒律也早就铭记于心,又怎会不知后果如何呢,只是终究是难过情关罢!

道济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曾为成佛而抛下她,如今又因她而放下成佛,我知道这样做或许什么都得不到,她不会原谅我,而我再也无法成佛。只是,有些事却不得不做,我曾经已经伤过她一次,我不想再伤她。”道济虽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都明白‘她’是谁。

“伏虎兄弟,此次我找你来,并非是为让你劝我,而是想请求你一件事。”道济很是郑重的用了‘请求’二字,此事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伏虎也知劝不了他,也干脆的点头应道:“你且说,只要不违佛门戒律,我多会尽力而为的。”

“你且附耳过来。”道济在伏虎耳边一阵耳语,最后郑重的说道:“千万不要让胭脂知晓。”

“你放心。”伏虎复杂的看着他,终究是千年师兄弟,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这孽海之中。

“扫干净点,扫干净点啊!”

“认真扫,快一点,快一点……”

“这边摆正啊,不要歪,……右边高一点,左边第一点啦!”

“高一点!”

“哎呀,红布拉直一点,,拉直,拉直,你们勤快一点嘛,真是的,必同呢?必同,必同……”广亮像无头苍蝇样四处张望着。

“唉唉唉,叫你呢。”必清拦住正往前走的小沙弥,指着广亮的方向道。

“在在……在!”必同大声叫道。

“叫你拿的灯笼拿了没有啊?”见必同还在找寻,广亮不耐的挥手道:“快点快点快点!”

“监……监寺,没…没有。”

“没有就快去拿啊!”必清不耐的说道,“顺便把那个红地毯也拿过来。”

广亮猛地给了必清一个爆栗,小声的在必清耳边说道,“开源节流!红地毯还没有买呢!很贵的!”

必清无奈的看了眼广亮,对必同挥手道:“好啦,红地毯不要啦,走走走……”

必同老实的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又被必清拦住,“等等等……”只见他双手高举大喊道:“大家都停一下,停一下啊!”

见所有沙弥停下手中的事儿,必清继续说道:“这一次呢,是我们监寺大师第一次给人家筹办婚礼,所以呢,我们这个礼堂要布置得庄重、严肃、清洁,这样呢,才能显示我们监寺大师的工作能力一流。

好了,你们快去干活吧!”见广亮满意的点了点头,必清立即就眉开眼笑的挥手让沙弥们继续布置场地。

“好了,大家都要加把劲啊!”广亮面带微笑的吩咐道。

“花轿来了,洞主……”白雪脸带喜意的跑进洞中,却见胭脂正呆愣的盯着梳妆镜,而凤冠也还原封不动的放在石凳上,白雪绞着手指小心翼翼的走到胭脂身后,“洞主,你怎么了,怎么什么也没戴,花轿都到门口了……”

“白雪,你先出去。”胭脂打断了白雪的话,略显疲倦的说道。

“洞主,花轿已经……”白雪担忧的看着胭脂。

“出去!”胭脂厉声喝道。

白雪沉默的走了出去。

两天前,伏虎在道济离开后,终是不忍道济被逐出佛门,就秘密来无心洞找胭脂。胭脂看着眼前的金身罗汉,心中冷笑,她可没忘记当初封印李修缘记忆的人中就有这位仁兄,因此很不客气的说道:“你来作甚?”

伏虎见此也知自己不被待见,立即说明来意道,“今日降龙来找过我。”

胭脂挑眉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伏虎已做了千年罗汉,早已感情淡薄,但对于和他一同历劫一同为神的降龙,如今见降龙心心念念的人对于他的事儿却如此淡薄,心中难免不喜,也将之表现在了脸上,“降龙说,如果他死了,让我将你送往西方。”此西方非彼西方,这个西方并非是佛所在之处而是指西方蛮夷之地,佛教在那里烟火不显,纵是如来也管不到那儿去。

胭脂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也微微动容,她没修缘为何不和她一块去,只因她心中明白,以李修缘对佛门的执着又怎会另投他人门下呢!

“我和降龙一同xiu liàn,一同成为罗汉,一直以来,降龙都以降妖除魔、锄强扶弱为本,他一心想要成佛,从而教化万民。只是,却因为你,他放弃千年来的追求,放弃了千年的道行。”伏虎并不理会胭脂,自顾自的说道。

“我有更厉害的gong fǎ,他也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胭脂平静的反驳道,只是心中却微紧。

“我知你的不凡,只是这样他会开心吗?一个成了亲的和尚,只会被世人称之为妖僧、淫僧,又有谁会相信他,纵使有人相信他,那么他又该以怎样的名义去教化万民,去劝他人改过向善,一个成了亲的和尚?!”伏虎看着冷笑,瞬间离开了无心洞。

胭脂沉默的看着前方,伏虎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她对李修缘怨过也恨过,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她心中有他。只是,伏虎的一句‘不凡’,却让她心中愧疚。

她怨李修缘逃婚,可之前她又何尝不是在欺骗他利用他呢,若她不曾爱上他,那是否会因修缘的逃婚而怨恨。李修缘错了,那么她就对了吗?因为她的爱,让修缘背叛师门,放弃毕生所求,她是否太过自私了?

“啊!!!!!!!!!!!!!”胭脂疯狂的朝着上空大喊。

这边傲来国新岳土地祠。

“师傅,我们告诉她真相吧。”

透过碧云的灵珠看着当中自己陷入疯狂的替身,胭脂不忍道。

“是啊师傅。”已经被林阳知道真相,传授傲来国泰山一脉土地神位并收作第二个徒弟的元儿也不忍心再看。

连今日得空来看元儿的扈三娘,钟馗,柳含烟,王富曲,西海二公主,阿须罗,阿莫罗,阿苏罗,也都转过头去。

林阳见此,真仙法力向碧云珠抹去,将镜像抹除。

因为黄儿的万年法力洗涤,林阳让出神位,反而法力更加的精纯不再受神位约束,一步登天,长生真仙。

将镜像抹除后林阳转头冲着扈三娘道:“三娘,你也看到了胭脂劫数未消,所以我想让她跟着你修行一段时间消灾解祸。”

扈三娘听了笑着拉起胭脂的手,“我那确实清冷有个人伴着是好的。你的意见呢?”

胭脂看了看林阳再看看扈三娘最后点头道:“我听师傅的。”

林阳又再看向西海二公主和抱着小狐的元儿,西海二公主见状笑道:“有我在元儿无碍,你有什么想做的放心去做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逃婚新娘,文殊菩萨

“哇!想不到你这人平时邋里邋遢的,穿起新郎的衣服也像个人啊!”广亮满脸笑容的看着新郎装扮的道济,没想到脱下那身烂僧袍之后,倒让他显得玉树临风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你如果穿上这身新郎装啊,一定比他更加英俊潇洒。”必清拍马屁的说道。

广亮笑嘻嘻的接话道:“若果我穿上……”广亮立即反应到了部队,转身就给了必清一个爆栗,“混蛋!我堂堂监寺大师,怎么会像他这样不守清规戒律呢!还结婚呢,你真是的……”

道济闻言,心中苦涩,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反驳回去,再调笑广亮一番。只是,如今师兄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不守清规戒律,否则又怎会被人间情爱迷了眼,只是,他却走不出来也不愿走出来了,……阿弥陀佛,从今天以后,他也只能是李修缘了,不是道济更加不是……降龙!

“阿弥陀佛。”

“方丈”

“方丈”

原本争执不清的广亮必清二人在见到方丈后,立即规规矩矩的双手合十道。

“道济啊,你真的要和那女子成亲?”方丈探究的看着道济,不,是李修缘。

李修缘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方丈见此继续说道:“师傅相信你不会是真的,你一定是另有妙计对不对呀?”

李修缘微笑着摇了摇头,“胭脂会是我的妻子。”

“这这…”广亮必清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修缘,原本他们以为李修缘会和胭脂成亲只是权宜之计,却怎知这是真的。虽然平时他们打打闹闹的,但是也不愿见到道济如此啊!

“痴儿啊,痴儿!”方丈摇头轻叹,转身便离开了禅房。

“新郎官到!”必清站在大殿门口高声吟唱道。

李修缘急躁的从大殿内走了出来,焦急的张望道:“新娘怎么还没到?”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济癫,你真的愿意跟那女子共度一生,不论贫穷富贵都在一起,你想清楚了没有啊……”广亮仍旧不死心,想要将李修缘劝回来。

“师兄,不用再说了,我早就想好了。”李修缘打断广亮的唠叨,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白雪气喘吁吁的跑进灵隐寺,今日因灵隐寺内的佛像被红布遮住,挡住了佛光,白雪才得畅通无阻的以进入灵隐寺内。

“发生什么事了,小白兔?胭脂呢?”李修缘看到是跟在胭脂身边的小白兔,以为胭脂出了事,心急如焚的问道。

“洞主,她……她不见了。”白雪泪眼汪汪的说道,“和尚,这是洞主留给你的信。”

李修缘在听见胭脂不见的时候,脑袋懵的一下乱了,而后听见有书信才反应过来胭脂没事,他急忙接过书信,拆开来看:

修缘: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你心中的人究竟是当年的胭脂,还是现在这个心狠手辣的胭脂,而我……也不知道。三年,三年是我给你最后的期限,三年后不论结果如何,我们的婚礼都会如期举行,而这三年你就继续当你的和尚,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最后,帮我照顾下白雪那只笨兔子。

胭脂留

李修缘沉默的收回信,不理会一旁想要看信的广亮必清还有白雪,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眺望着远方,胭脂,不论是道济还是降龙,心中始终是有你的。

“胭脂,你在我这儿已有半日,须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一手持慧剑骑乘着狮子,身着紫金色袈裟的青年和尚微笑着看着坐于一旁的胭脂。

胭脂撇撇嘴,顾左右而言他,“菩萨,才一会儿不见,你怎的又变了?”小时胭脂曾听母亲讲过文殊菩萨的事儿,传说他形象多变,依照其形象,可分为一字、五字、六字、八字文殊,其中最常见的是五髻文殊。

五髻文殊是因头顶绑了五个髻而得名,这五髻代表的是五种智慧。

一般右手握「智慧剑」,左手持的莲花上放置「般若经」。智慧之利剑表示能斩断种种愚痴,智慧犀利如剑;青莲花则代表纯洁无染,花上放有般若经,作为智慧与慈悲的象征。

菩萨亦常乘坐狮子座骑,表示智慧威猛无比,或以莲花为台座,代表清净无染;或驾乘金色孔雀,比喻飞扬自在。

文殊菩萨淡淡一笑,“世人只知文殊多变,却不知文殊只是随世人想法而变。胭脂,并非是我变了,而是你的心境变了。”

“我的……心境?”胭脂讷讷的说道。

“世人见我五髻,皆是因为其灵智未开,业孽未化,五方佛智不明,因而在世人眼中我常为五髻。在你眼中的我又是何样?”文殊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胭脂疑惑的看着文殊道:“方才是一字,忽而又成了八字,如今已是模糊不清了。”

“如此,已是化了业孽了,得领五方佛。”文殊赞许的点了点头。

“佛?我与佛可是无缘,即使有,也是孽缘。”胭脂嘲讽的说道。

文殊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五方佛,即是佛,也是道。因是无情,业是有情,如今你有情却能放下情,便是得道之日。”

“情?”胭脂忽如醍醐灌顶般,往日的迷雾渐渐解开,一直停滞不前的gong fǎ,也像是要窜出来一般,胭脂明白此时她要好好找个地方xiu liàn,因此便告别了文殊菩萨。

要说起胭脂与文殊菩萨的相识,那纯粹是个巧合,当年胭脂无意间在乾坤洞中碰见了一身穿紫金色袈裟的青年和尚,因李修缘的出家,胭脂对和尚有种本能的厌恶,因此对他并不搭理。

只是那青年和尚很是高傲,虽微笑着但眼中总是泛着不屑,胭脂本就不是好脾气之人,加上对和尚的厌恶,除了乾坤洞立即就出手教训于他。

那和尚虽是不凡,却是差了胭脂几筹,胭脂三下两下就将他拿下,并将他收入锦囊之中。

而后,胭脂途遇文殊菩萨,且见他与那青年和尚穿着打扮十分相似,也就问了几句,然后方才得知那青年是文殊座下灵狮的玩耍之物——火灵珠,因个别原因流落凡间,文殊怕他到凡间作孽,也几经找寻却是未果。正当他要放弃寻找返回西方时,却在因缘巧合之下又让他遇见了。

难怪那火灵珠总对那乾坤洞的门徒不假言辞、看不起他们,原来是佛门之物啊!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胭脂折腾够了那火灵珠之后,很爽快的将他还给了文殊菩萨,不知为何,对于文殊她倒没有什么讨厌的情绪,也没有为难与他。也因此,她与文殊算是相识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神仙做梦,魔将出世

“你可知胭脂他去哪儿了?”乾坤洞主凝出法相问着一旁的大鹏。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鹏摇了摇头,他确实偏寻不着胭脂。

乾坤洞主闻此,皱了皱眉忽而又松开,“不在也好,这段时间要加紧将降龙解决掉!”

“师兄,胭脂不在,我们岂不是少了个帮手?”大鹏在知道了胭脂与李修缘的纠葛后,就想着利用她来对付降龙。

乾坤洞主瞪了大鹏一眼,不明白这个师弟怎么脑筋转不过弯来,“你以为胭脂在的话,她会站在哪一边!”

大鹏有些不服的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想到胭脂对降龙的重视,也就闭口不言了。

乾坤洞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好了,不说这个了。黑风和白灵那里你给我好好看着,听说白灵最近居然屡次帮助降龙,好像是为了一个叫陈亮的人?”乾坤洞主摇了摇头,“女人啊,总是会感情用事。”胭脂如此,没想到一个狐狸精也是这样。

“师兄,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看住他们的。”大鹏信誓旦旦的说道。

乾坤洞主见此只是笑笑,并不言语,白灵一次又一次的为了那个男人背叛他,又怎么可能看得住呢!而那黑风嘛,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看来得找新的人选了。

“胭红今何在,脂香空回肠。欲觅佳人影,只在此图中。”

吟诗的男子身着碧绿衣衫,容貌隽秀,深情的望着画中女子。这男子赫然就是当年向胭脂表白的徐子敬。

“好诗啊,好诗!”大鹏拍着掌赞许的走进屋来。

徐子敬疑惑的看着他,“我们这儿都已经下课了,请问您是……?”

大鹏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走至书桌旁,执起桌上的画赞叹道:“这画中之人,可真是个美人哪!这是你画的?”

徐子敬见他随便拿人东西,心中不满,不过他自幼与人为善,除了关于胭脂的事,还不曾为难过他人,因此也只是中规中矩的拱手答道:“献丑了。”

大鹏好心情的勾起唇角,“这画和这诗,已经把你对胭脂的思念,全部都说出来了。真是件好作品啊!”

徐子敬听闻他谈论胭脂,惊奇的看着他,慌忙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跟胭脂?”

大鹏只是看着画,但笑不语,徐子敬急忙问道:“莫非你知道胭脂下落?”

大鹏周身瞬间布满了哀伤,摇头说道:“我并不知胭脂现在何处。”徐子敬听闻立即失望的看着他,他心中冷笑,忽然恨声说道:“但是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谁?”徐子敬立即问道。

“灵隐寺的疯和尚!”大鹏恨声说道。

“灵隐寺的疯和尚?”徐子敬疑惑的看向大鹏,灵隐寺的和尚与胭脂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你童年的好友——李、修、缘!”大鹏紧盯着徐子敬一字一顿的说道,“当年胭脂被李家人逼迫,跳下回头崖,是我将她救了回来。只是,她一心要找那疯和尚,也就是李修缘讨回公道,不久前她去了灵隐寺找那和尚,谁知从此便音讯全无!胭脂很有可能已经被那和尚给害死了!”

“不,不可能的!”徐子敬拼命地摇着头,他不愿相信幼时好友会杀人,更何况那人还是胭脂,只是幼时的嫉妒以及对胭脂的爱意,让他隐隐有些动摇。

“怎么不可能?!”大鹏愤声说道,“那和尚现在是盛名远播的‘活佛济公’,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他一定会杀了胭脂的!”

“胭脂?修缘他杀了胭脂?”徐子敬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混乱,唯一记住的便是‘李修缘杀了胭脂’。

“没错,是李修缘害死了胭脂,是李修缘害得你孤独一生,这些都是李修缘害的!”大鹏双眼放射出诡异的光芒,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是李修缘,李修缘杀了胭脂,李修缘!李修缘,我要你不得好死!!”徐子敬忽然疯狂的放声大喊道。

“谁?!”李修缘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紧皱眉头,按理说神仙是不会做梦的,自己怎会做了这么个梦呢?李修缘急忙掐算,又有魔要出世了,天下将有大劫啊!只是,李修缘却终究算不出这魔究竟是何方妖物!只愿世人能度过此劫!

“师傅!”“师傅!”“圣僧!”陈亮赵斌和白雪一拥而入。自胭脂离开后,白雪便一直在灵隐寺内修行,与灵隐寺内众僧很是熟悉。

李修缘拿起扇子就朝他们三人每人头上都招呼了下,“你们几个,没经过和尚我的允许就擅自闯入和尚我的禅、房,想要干嘛?!啊?!”

“我勒个去,师傅我们这不是着急吗!”赵斌翻了个白眼说道。

“是啊,师傅,白灵她…”陈亮焦急的看着李修缘,

“好啦!”李修缘打断了陈亮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这……”

这时忽然一道妖异的光射了进来,众人立即戒备的看着它,只见那光绕着房梁装了一圈之后,便落在了桌上。当光芒散去后,却是一封书信。

李修缘率先取过信来,看完后便将信放入衣袖之中,赵斌等人很是好奇的看着他。

“圣僧,什么事啊?”白雪首先发问道。

“是啊,师傅,是什么事啊?”赵斌陈亮也急忙问道。

李修缘自顾自的喝了口酒,神色懒散的说道:“这是和尚我的俗家之事,你们呢,就不要管了。”

顿了顿又对陈亮说道,“解铃还许系铃人,你的事和尚我帮不了你,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与白灵还有那只大狗熊之间的事,只有靠你自己,和尚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

只见李修缘将手伸进衣物内一阵摸索,拿出来后两颗黑漆漆的药丸便出现在了手里,“喏,伸腿瞪眼丸,只溶在口不溶在手。”

“谢谢师傅!”陈亮恭敬的接过药丸。

“嗯。”道济严肃的点了点头,嘱咐道,“一切小心。”

“哎呀,真是头疼啊!”李修缘叹气,距离上次大鹏传书邀他去清心坡一战之后,已过了半月有余,且最后还是让那只大笨鸟跑了,而且陈亮自从那日以后也再没见过他的人影。

第一百九十九章新魔徐子敬(七更)

“哎呀,真是头疼啊!”李修缘叹气,距离上次大鹏传书邀他去清心坡一战之后,已过了半月有余,且最后还是让那只大笨鸟跑了,而且陈亮自从那日以后也再没见过他的人影。

据赵斌白雪所说二人是去山中隐居去了,只是世间之事岂是那么好逃脱的啊!只是,他忙着追捕大鹏鸟,而且还有个乾坤洞主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但愿他们能度过难关吧!

“请问师傅,我找一位疯和尚。”正在李修缘沉思之际,一阵低沉的男音将李修缘唤回了现实。

“啊?疯和尚就是我,我就是疯和尚。”李修缘听闻有人找他,转身双手合十道,“施主,你是要广结善缘,还是要布施啊?”

“修缘?”来人惊喜的看着李修缘,“你就是修缘啊?”

李修缘见他认识自己也很奇怪,将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番,疑惑的问道:“你是谁啊?”

“我是子敬,徐子敬啊!”徐子敬看着他激动的说道,“你年少时的好朋友!”

李修缘恍然大悟的看着他:“徐子敬!”

“李修缘!”徐子敬也喜悦的看着他说道。

两人哈哈大笑的抱了一下,李修缘笑着的说道:“多年不见,你变得这么拉风,这么有型啊!比和尚我好看多了。”说到这儿,李修缘心中微微有些不适,他记得以前子敬好像喜欢着胭脂吧?

“你也是啊,想不到这外面传的大名鼎鼎的圣僧就是你啊!”徐子敬佩服的看着他。

“哎呀,别圣僧圣僧的叫我,压力很大的!而且都是外面谣传而已。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啊?”李修缘关心的看着徐子敬,毕竟徐子敬并非这儿的居民,千里迢迢来到灵隐寺不会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哦,我听人家说的。”徐子敬愣了一会儿说道,“对了,修缘,你走了以后,胭脂也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李修缘闻此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减淡,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嘛……”李修缘心中有些烦闷和不爽,他记得胭脂和子敬也没见过几面啊,怎么子敬就对胭脂念念不忘呢!真是伤脑筋啊!

徐子敬见他久久说不出话里,更是相信了大鹏所说,心中大恨,只是面上却换了一副担忧的神情看着李修缘,“修缘,有件事我想问你。”

“额,你问吧。”李修缘见徐子敬不再纠结胭脂的事,松了口气,十分爽快的说道。

“当初,你为什么要抛下胭脂呢?”徐子敬执着的目光直射李修缘,

李修缘见他如此执着,心中叹气,却也只是敷衍的说了句“一言难尽”罢了。李修缘承认,当年是他的错,可是可以指责、质问他的也唯有二人,一是胭脂,一是舅舅,虽然子敬是他幼时的好友,但这却是他与胭脂之间的私事儿!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见到徐子敬他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修缘,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从小就爱慕胭脂,只是因为身份卑微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这次来我就是想知道胭脂在哪儿,不论他在哪儿,我都会去找她的!”徐子敬拦在李修缘身前,看着坚定的说道。

李修缘听着他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脸色也没有先前那般好,只是他也明白这事儿徐子也没错,难道他不娶胭脂还不让别人娶吗!

李修缘对徐子敬僵硬的笑了笑,“子敬,要不你先住在这儿,胭脂她会回来的。”

徐子敬见自己都这样说了,李修缘还不让自己见胭脂,心中更加肯定胭脂已经被他杀害了,他双目怒睁,眼带杀意的看着李修缘,拂袖道:“不用了!!”转身离开了灵隐寺。

李修缘在徐子敬离去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戾气,他立即追了出去,却没有见着徐子敬的踪影。他掐指一算,却如依稀算出新魔的出世与徐子敬关系不浅!

一个月后,

李修缘在这一个月内一直在找徐子敬,只是却一无所获。徐子敬的父母早就离开了人世,又没有亲朋,可以说是孤身一人,而他所在的书院也说徐子敬已经很久没去过了!无奈找不着人,他也只好先回灵隐寺养精蓄锐,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这里,李修缘正在禅房内打坐时,一直黑色乌鸦飞了进来,李修缘取下乌鸦脚下的信,展开来看,上面写着:明日午时,清心坡见。李修缘自然认出了那是徐子敬的字,因此也就准时赴约,只是他到了后见到的却是……大鹏!

“降龙,你还认识我吗?”大鹏冷笑的看着李修缘。

“当然了,”李修缘笑着承认,“托你的福,我才会来到凡间,我又怎么会忘记你这只……小小……小,小鸟呢!”不过,若非来到凡间,他又怎么会认识胭脂呢!想到这儿,李修缘也添了思念,不知胭脂现在何处,过得怎么样?

“大鹏,你怎么在这儿,子敬呢?你把他怎么了?!”李修缘马上发现了不对,子敬怎么与大鹏鸟搅在了一块,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鹏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哼一声,“降龙,当年我被你关在婆罗洞中,受了佛光的照射,害得我功力大减!又被那两个胖瘦仙童打伤了我的根基!你说,这个仇,我是不是一定要报啊!”

“你要报仇?”李修缘冷笑道,“我才要报仇呢!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来到凡间!”想起夹在胭脂和佛门中两难的时候,他就森森的胃疼,如果不是这死鸟他会这么杯具吗!

当然了,如果没有他,他也不会遇见胭脂。这样算起来,这鸟好像还有功,不过嘛,他就是看着死鸟不顺眼!“所以呢,你最好乖乖的被我收服,让我带你回去!”

大鹏一声冷笑,“降龙,你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现在,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帐要清算,还有一个人他也要你的命!!”

第二百章胖瘦仙童,灵禅子(一更)

大鹏单手一挥,一男子出现在他身旁,只见他身着深紫色锦袍,头发也随意的披散下来,周身透露出一股邪气,,他看向李修缘,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子敬!!”李修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徐子敬,不同于一个月前的书生装扮,此时的徐子敬一看知便入了魔道!!

‘徐子敬’嗤笑一声,“降龙,近日可好?”

李修缘也由最初的震惊渐渐冷静了下来,“你是谁?!”

“降龙,这么快就不认得本座了?!”‘徐子敬’看着李修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你是……乾坤洞主?!”李修缘终于悟了,眼前这人不是时常找他麻烦的乾坤洞主是谁!不过,李修缘立马又担心起来,“子敬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徐子敬?我不就是徐子敬吗?”乾坤洞主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却更加让李修缘心惊!

“子敬?!乾坤洞主!你究竟做了什么?!”李修缘皱眉的瞪着徐子敬。

乾坤洞主闻言放声大笑,“降龙,枉费你聪明了一世,怎的还看不出来,徐子敬便是乾坤洞主,乾坤洞主给便是徐子敬!”

“这…这怎么可能?!”李修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若真是这样,那他怎么从来没感觉到乾坤洞主的存在?

乾坤洞主看出李修缘所想,脸色变得扭曲,十分可怖,“若非当年本座被你打成重伤,又怎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儿,乾坤洞主就觉得十分愤怒,当年他被降龙打落凡间,神识受了重伤,为了避免被天上的神仙找到,只得悄悄的投胎转世,只是由于他受伤太重,因此一直都陷入沉睡中。等他醒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以至于造成现在这一体双魂的样子。

他伤好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抢夺这具身体,只是却不想遭到了反噬,徐子敬所受的伤以十倍百倍的方式反噬在了他的身上!也就是那时胭脂发现了他的存在,胭脂当时只以为是人格fēn liè,因为一时好奇便救了他!

只是,自此以后,他却只能在月圆之夜才可以出来了!

当年徐子敬对并没见过胭脂几面又怎会对胭脂用情如此之深,这也是乾坤洞主动的手脚!

当年徐子敬身份低微,接触的同龄人也少,就算有也差不多是与他同等地位的人,又几时见过胭脂这等气质与容貌,心中自然有几分爱恋,也有对李修缘的嫉妒,只是徐子敬生性善良,这种情绪纵然有也很少。

但乾坤洞主却是魔,而成魔的不论人或是妖,内心都极度偏激,他们会将内心的情绪极度放大,也就是在乾坤洞主有意的影响下,徐子敬对李修缘愈来愈嫉恨,而对胭脂的爱恋也愈来愈深。

佛曰: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也正是因为徐子敬对胭脂的求而不得,使他越来越放不下胭脂,也就更加的憎恨李修缘!

而乾坤洞主也正是利用了这个机会,在合适的时机让大鹏去ci ji徐子敬,从而让他与自己站在了同一战线,虽然还是无法完全控制这具身体,但却已经有了渐渐压制徐子敬的趋势了。

李修缘此时心中十分复杂,眼前的情况他看得很明白,子敬居然因为恨他与魔做了交易!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趁着乾坤洞主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握子敬的身体,先将他拿下再说吧!

“既如此,多说无益!”李修缘冷笑一声,便挥起破扇向乾坤洞主攻去,只是乾坤洞主虽然并未完全恢复,却不是他一时能够拿下的,而且还有个大鹏鸟在一旁虎视眈眈!

果然,在李修缘与乾坤洞主斗法的空隙,大鹏忽然从背后向李修缘袭去,李修缘bèi po只得收了功力,却也因此受了反噬,‘噗’的声吐了口血!

李修缘随意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挑眉冷笑道:“别以为只有你有帮手,和尚我也有!!胖瘦仙童!灵禅子!!”

在听见李修缘叫人的时候大鹏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这胖瘦仙童当年再天庭虽他的侮辱,他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啊!!

这时,三道金光飞向了李修缘的方向,变成了三个仙童,三人恭敬的向李修缘鞠躬道了声“降龙尊者”。

“别磨磨蹭蹭的了,快打啊!!”李修缘侧身躲过大鹏的袭击,朝三人吼道,三人立即从三方包围住了大鹏,李修缘立即转身就攻向了乾坤洞主。

李修缘与乾坤洞主过了百招却难以分出胜负,反观另一边,大鹏在胖瘦仙童灵禅子三人的合力之下,已经是伤痕累累。而乾坤洞主也感觉到体内徐子敬正蠢蠢欲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敢再久待。

况且他此次来本来就是想给李修缘一个警告,而非杀死他,否则光是胭脂那里他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乾坤洞主心中冷哼,降龙,等本座神功练成,必定不会放过你!!

“走!”乾坤洞主抓着大鹏迅速消失在原地。

“喂,别跑啊!”“大笨鸟,别跑啊!”“大臭鸟,有种别跑!”……

胖瘦仙童和灵禅子见二人离开,立即就想要追上去,只是却被李修缘拦住。

“别追了,正所谓,穷…穷什么啊?”李修缘想了一会儿说道,“穷寇莫追啊!”李修缘调笑着说道,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这边情况也不太好,若当真追上去,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呢!

灵禅子听了后也没去纠结大鹏逃跑之事,只是兴奋的说道:“我终于报了那一掌之仇了!!”

“终于把他们打走了!!”胖仙童也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锤子。

“对,这下我们可以回天庭了!”瘦仙童喜笑颜开的说道,只是李修缘却忽然笑着说道:“还不行!”

“为什么?!”胖瘦仙童

“因为啊,你们还要去那边!”李修缘拿着破扇的手指向远处,三人疑惑的随他的手望去,李修缘抿嘴偷笑,手中破扇子一扇,便将三人扇回了原处!

第二百零一章陈亮受伤,林阳捐赠香油钱(二更)

“施主真是大善人啊”广亮看着手上的一千两银票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必清也是满脸堆笑。

林阳打了个佛礼,“监寺客气,不知现在可否替我引见圣僧。”

这边在与乾坤洞主一战之后,李修缘等人回到灵隐寺不过两天时间,麻烦就又来了!

多日不见的陈亮浑身是伤的出现在灵隐寺外,幸好被扫地的小沙弥看见,通知了李修缘。

李修缘立即将陈亮带到禅房内养伤,赵斌白雪等人也担忧的站在一旁,陈亮受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却都不是致命之处,因此李修缘没费多少精力就将他救醒了。

陈亮醒来看见李修缘等人第一件事便是请求李修缘去救白灵,原来白灵与陈亮本来在山林内隐居,只是黑风对白灵一直不死心,想尽办法打探白灵所在。

而陈亮虽然愿与白灵隐居,但家中老父母仍在,因此也回去看了他们两次,并且骗他们说他现在正跟着圣僧法术,短期之内不会回来,二老一听是圣僧也就欣然同意了。

只是那两次陈亮回家,白灵都没有跟着去,一来陈亮的父母认得白灵就是当年迷惑儿子的狐狸精。

二来,李修缘曾在陈家布下天罗地网,她也没办法进去。

也因为白灵无法跟着来,让黑风顺利的跟着陈亮找到了二人的藏身之处!

黑风让白灵与他一同回去,只是白灵却抵死不从,黑风一气之下便打伤了白灵。只是到底是他心仪多年的女子,他也不舍得杀死她,就将目标定向了陈亮,对于陈亮他可谓是恨不得吃其肉啖其骨,因此招招都想要他的命。

陈亮对于法术本就不了解,李修缘也不曾教过他多少,因此很快就落了下风,眼见就要被黑风杀死了,白灵拼尽所有法力,将陈亮送到了灵隐寺外,而白灵也因此落在了黑风手中!

陈亮心中担忧白灵,坚持要去救她,却被李修缘等人拦下。

白雪见陈亮如此伤心,心中不忍,安慰道:“陈亮,你别担心了,师姐她不会有事的,圣僧还有我们都会去救她的!你呢,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不然师姐回来还要担心你!”

陈亮也知道自己现在去也只会成为累赘,只是关心则乱,他心中只想快点见到白灵,此时被白雪一劝也就反应过来,便沉默不语。

“陈亮,别担心,我绝对会把人救回来的!”赵斌拍着胸脯向陈亮保证道,又朝李修缘说道“师傅也是,对吧?!”

李修缘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是啦!对了,谁是你师父,我可没收你这徒弟啊!”

“可是,师傅你刚刚已经答应了!”赵斌心中窃喜道。

李修缘本想回嘴,只是看着陈亮焦急的样子,也懒得再与他纠缠,“当务之急,我们先要知道那黑风将白灵带到哪儿去了!小白兔,你是他们的师妹,你知道吗?”

白雪歪头想了想,“这个,我也不知道。”陈亮闻此希望的眼神立即黯淡下来。

“你是他的师妹,你怎么会不知道啊?”赵斌不相信的问道,广亮必清也在一旁附和的说着“是呀!”。

白雪见他们不相信,立即解释道:“我是白灵师姐从深山中带出来的,后来又被乾坤洞主送给了胭脂洞主,我和那个黑风根本就没见过几面,又怎么会熟悉,我甚至连乾坤洞都没去过呢!!”

白雪越说越委屈,眼看就要有洪水决提的情况。

这时,一旁以千两香油钱打进灵隐寺被广亮奉为上客的林阳适时的安慰道:“那可有人向你提起过乾坤洞的位置?”

一听林阳这么说白雪忽然灵光一闪,兴奋的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师姐曾经和我说过乾坤洞的位置!”

陈亮闻此立即眼神灼热的盯着白雪,而李修缘在听见白灵说胭脂的时候眼神黯了黯,只是立即又恢复了原样,其他人并没发觉。

“既然这样,小白兔你先带我去找乾坤洞,赵斌你就在这儿照顾陈亮!”不等赵斌反驳,李修缘就抓着白雪离开了灵隐寺。

乾坤洞:

“啊!啊!!!”白灵满头冷汗的在地上打滚,

黑风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师妹,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忘了那陈亮,就不会痛了!”

“你……你做梦!”白灵咬牙说道。

“不识好歹!”黑风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洞主这儿有一种药水,喝了它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等洞主回来,我就向洞主讨来,到时候,我要你亲手杀死那陈亮!!”

“小白兔,你已经在这儿转了好几圈了,你到底找不找得着啊?”李修缘无奈的看着已经昏头转向的白雪。

“明明就是在这儿的!”白雪对着手指委屈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入口在哪儿?”

李修缘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正想继续寻找,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李修缘仔细听了下,发现声音时从墙内传出来的,可是他仔细查探了一番,这墙是实心的啊,这里面也没人!正在李修缘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白雪忽然惊叫了一声,等李修缘循着声音找去时,早已不见了白雪的踪迹!

李修缘烦闷的敲了敲脑袋,“现在麻烦了,那只狐狸精还没找着,还把小白兔弄丢了!”

“师姐?!”白雪惊诧的看着昏迷在地的白灵,她连忙将她扶起来,“师姐,师姐……”白雪轻轻摇晃着白灵。

白灵缓缓睁开眼睛,激动的看着白雪,“白雪,你怎么来了,陈亮呢,他怎么样了?咳咳……”

白雪轻拍着白灵的背,“师姐,你先别激动,陈亮他现在在灵隐寺,我和圣僧来救你了,不过,圣僧现在还在外边找入口,而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白灵皱了下没,“那就麻烦了,据说这个乾坤洞是洞主的好友设计的,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是进不来也出不去的!”

“那黑风是怎么进来的?”白雪歪头疑惑的问道,

“黑风比我先拜入乾坤洞,深得洞主器重,所以洞主将进来的方法告诉了他。每次我都是与他一同进来的,但是到现在却仍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白雪听后哭丧着脸,“那怎么办?我又出不去,圣僧他们也进不来,呜哇~~,黑风见到我,一定会把我做成烤兔子的!!”

第二百零三章内忧外患,乾坤洞(三更)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宰相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毒死于临安风波庭……

“混帐东西!!”华衣少年脸被气得通红,眼中满是愤怒。

“伯琮,现在的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绿衣女子抿了口茶,神色淡定的说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岳将军白白的死去?!!”少年对绿衣女子的冷淡有些不满。

女子凤眼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伯琮,你应该很清楚的,岳飞死亡的原因是……他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太高了!”已经威胁到了君王,所以才会……

少年脸色有些阴郁,“这也太过了!!”他虽然也敬佩岳飞,但作为一名皇室成员,他更紧张的却是赵氏的统治!岳飞旗下的岳家军对岳飞极其衷心,而且岳飞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也很高,古来百姓揭杆起义的例子不在少数,一旦如此也宋朝恐怕便更加是内忧外患、雪上加霜了……

少年的脸色愈加阴郁,心中暗骂宋高宗赵构“蠢货”!以岳飞的忠诚大可以让他交出兵权,犯不着取他的性命,如今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忽然撇头瞟见一旁淡然的绿衣女子,少年眼前一亮,期冀的看着她道:“胭脂,你应该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事吧?”

“若是连这等事情都处理不了,留你何用?!”女子冷笑的看了眼少年,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房中。

少年脸色沉静的待在原地,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原来这绿衣女子正是胭脂,那日她告别文殊菩萨之后就四处游历。

至于她怎么和伯琮相识的,就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

那时候李修缘刚逃婚,而伯琮也刚丧母不久。伯琮,全名赵伯琮,乃是秀安僖王赵子偁的第三子,但他并不受宠,只因他并非王妃之子,而不过是秀安僖王府上的夫人所生罢了。

赵伯琮的母亲张氏不过是王府的婢女,颜色平平并不得秀安僖王的喜爱,不过是在一次醉酒之后才有了赵伯琮。

即使如此,张氏生下赵伯琮之后也仅仅的了个夫人的封号,而王府上的夫人是数不胜数!

对于赵伯琮这个儿子赵子偁也并没有什么印象,既没有特别厌恶也没有喜爱,毕竟他既不是赵子偁寄予厚望的长子,也不是聪明伶俐讨他喜欢的幼子,在赵子偁眼里赵伯琮就像是个隐形的。

这伯琮与胭脂的相遇全属偶然,当年被乾坤洞主收徒后胭脂曾经毫无头绪的在大宋乱转。在一次路过秀安僖王府上时,却隐约察觉到一股龙气,不过,这气息太弱,若隐若现的。

这龙气可不是普通的龙气,而是天道选定的下一任帝王时出现的龙气,不过这龙气也并不好辨认,皇家之人一生下来便带有皇气,这二者极易混淆。

若非如此,这世间的能人异士还不蜂拥而至了!要知道,辅助人间帝王的功德可是极大的,前提是在他成皇之前!

胭脂潜入王府,找到了龙气的源头——赵伯琮!那时,赵伯琮年仅九岁,刚刚丧母,却又不得秀安僖王赵子偁的待见,日子过得还不如得宠的奴才。

胭脂并没有马上与赵伯琮相见,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若是赵伯琮的性子不合她的意,便是人间帝王又怎样,她依旧不会理会他!

不过,赵伯琮足够聪明,有野心也足够隐忍狠辣,虽然稍显稚嫩。然后胭脂出面与赵伯琮相见,并明言可以帮他,但条件却是他日后若是得势,必须全力xiu liàn欢喜佛的寺庙。

其实胭脂帮他一来是不想这份功德落在天庭和西天那群人的头上,二来嘛,纯粹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只是若这样说恐怕赵伯琮也不会相信,而且她也想恶心恶心天上那些神佛,欢喜佛是唯一一个男女双修的佛,只是虽然他是佛,但他的寺庙和信仰却是佛教中最少的,还不如那些没有成佛的,这李修缘不是喜欢修佛吗?!欢喜佛不也是佛?!!

因此胭脂化为guān shi yin的样子,托梦告诉宋高宗赵构元懿太子已经转世在了皇家,并且留下一枚当初元懿太子的陪葬为证,并告诉他当遇见元懿太子的转世时便会发亮。

元懿太子乃潘贤妃所生,也是赵构唯一的儿子,在三岁那年惊吓而亡!赵构醒来时发现了枕头旁的玉佩心中相信了胭脂的话,他立即召集所有皇家的少年,并扬言要收义子。

这些年他无一子,连女儿都极少出生,不仅朝中大臣着急他也很着急,所以对于这元懿太子的‘转世’极其看中。至于胭脂变成观音的事,佛教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她就不清楚了……

由于赵伯琮在王府中一直是隐形的存在,熟悉他的人并不多,因此胭脂不过使了个小手段,便让众人皆知赵伯琮是直到三岁那年才恢复神智的,在那之前却一直神志不清。三岁,也就是建炎三年,刚好是元懿太子殇的那年……

果然,赵构在得知这件事后立即就接见了赵伯琮,然后就是发现玉佩发亮了,赵构宣布收赵伯琮为养子,养在了张才人的膝下。

其实,赵构原想将赵伯琮交给潘贤妃抚养的,只是潘贤妃一看到他便想到了与他一样大小的早逝的儿子——元懿太子,本就不好的身子变得更加的虚弱,赵构也就舍弃了这个想法。

而张才人因为无子,对赵伯琮很是关爱,伯琮也因为她与自己的生母张氏同宗,对她的感觉稍微好些,因此赵构便将他交给了张才人抚养。

胭脂发现自己的所做的阵法中有白雪的气息,心中一凛,她在这个世界做的阵法少之又少,除了无心洞和原来的董府,便是为乾坤洞主做的了!

董府的阵法早就被她毁掉了,而无心洞里的,除了她谁也发动不了,这么看来就是乾坤洞主了!如果白雪在他手上的话,那么修缘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乾坤洞:

“哼,小兔子!!”一声低沉的男音传入白灵白雪的耳中,

白雪抬头一看立即惊叫道:“黑风!!”正习惯性的想躲到白灵的身后去,在看到白灵虚弱的面庞时,却瑟瑟发抖的挡在白灵身前,牙齿打颤的问道:“你…你怎…怎么回来…来了?”

黑风面上冷笑,嘲讽的看着白雪,“我若没回来,你这只笨兔子怎么能够进来?!”

白雪心中一凛,是他放她进来的,那么圣僧他……对了圣僧?!白雪扬起头颅,“哼!我可告诉你,圣僧现在就在外面,你要是敢对我和师姐怎么样的话,小心圣僧进来将你做成烤全狼!”

“哼!”黑风冷哼一声,“别在这儿异想天开了,大鹏师叔正在外面收拾那疯和尚呢,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更别说救你们了!!”

白雪眼中透着恐惧,不是因为黑风的话,而是想到圣僧如果真的出事了,洞主一定会烤了她的!不过,圣僧那么强,那只大鹏应该伤不了他吧?!

黑风看出白雪所想,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那疯和尚两日前与乾坤洞主一战受了重伤,如今还未痊愈,又怎么会是大鹏师叔的对手!”

白雪的脸色变得惨白,心中哀嚎,圣僧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黑风看着白雪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白灵,冷笑道,“师妹,你不要白费心机了,便是你全盛时期都打不过我,更何况是现在!”

白灵趁着白雪与黑风谈话之际慢慢恢复自己的功力,只是这么一点时间又能恢复什么呢?!而且正如黑风所言,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看着黑风得意的脸庞白灵心中暗恨,忽然,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白雪见了立即将手背放在白灵的额头上,担忧的看着她道,“师姐,你没事吧?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

白灵眼角一抽,拍下了白雪的手,看也不看她,直接对着黑风说道,“师兄,若是圣僧出了什么事,你认为无心洞主会放过你吗?!”

黑风心中一凛,他居然忘了无心洞主,那位可是个狠辣的主儿!当年乾坤洞主门下有许多不服她的妖怪,可是自从他们进了无心洞便再没有出来过了,那些妖怪里不乏比他强大的!不过,有大鹏师叔在这儿,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因此黑风倨傲的说道:“便是她来了又能怎样,不过是个人类罢了,不足为惧!”

“哦,是吗?”婉转动听的声音传了进来,一身穿绿衣的绝色女子从洞口缓缓踏了进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眼中却是一片寒光……

“无,无心洞主……”黑风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也冒着冷汗。她是怎么进来的?大鹏师叔不是在外面吗?!想到了大鹏,黑风逐渐有了些底气,虽然他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他和大鹏师叔联手的话结果就不一定了!只是,他没想过,若是大鹏还在的话,胭脂又怎么可能进得来?!

第二百零四章梦境幻术(四更)

相较于黑风的惊恐,白灵和白雪则是又惊讶又喜悦,惊讶的是,没想到胭脂真的来了而喜悦当然是因为她们有救了。

白灵心中明白,自己与胭脂并没有交情,甚至有一次她还说了不该说的话,触了胭脂的禁忌。只是,有白雪在这儿,她应该会看在白雪的面子上救她一命吧?!

白灵想得没错,其实就算没有白雪在,胭脂都会将她救出去,否则李修缘一定会在那个陈亮的恳求下,还是会来救她的!

胭脂仿佛洞悉了黑风心中所想,毫不留情的击碎了他的希望道,“大鹏已经逃回他的老巢了,至于你嘛,”胭脂看着黑风,神色晦暗不明,忽然一掌向黑风拍去,黑风想要躲闪却是来不及。

“啊——!!”黑风忽然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不断的哀嚎。

胭脂看着这样的黑风,眼中满是冷光,刚才若非她早来一步,也不知修缘会怎样,明明受了重伤,却还是强撑着!

一想到修缘要离开她,胭脂就是一阵心悸,对肇事者黑风更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胭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杀死他呢!!

“走吧。”胭脂对着身后的白灵白雪说道,然后便拂袖离开。

有了胭脂在前面带路,二人自然是走出了那个山洞,白灵由于身子比较虚弱,还是有白雪搀扶着的。

其实,胭脂是可以快速治好白灵身上额伤的,只是想着李修缘手上也有一部分白灵的原因,她便不会去救,心中想着,让她痛痛也好。

“好了,已经出来了,你们自己回灵隐寺吧!”胭脂将她们带出来后,便立即下了逐客令。

见胭脂要离开,白灵立即半跪在地,低垂着头恭敬的说道,“多谢洞主救命之恩,白灵没齿难忘,日后定会携草衔环,听后洞主差遣。

因白灵之故,陷圣僧与危险境地,白灵心中甚是不安,斗胆问洞主,圣僧现在可是平安?”

胭脂抬眼扫了下白灵,没想到她还能记得修缘,原本对她一些不好的印象也渐渐淡了下来。

胭脂淡淡的回了句“他没事。”便消失了。

白雪见此,立即将白灵扶起来,“师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陈亮他还在灵隐寺等你呢!”

“嗯。”白灵点了点头,想起陈亮,心中一阵甜蜜。

“你终于来了。”赵伯琮无奈的看着胭脂,他住的宫殿里忽然凭空出现一个和尚,若非后来乌金出现,他早就叫侍卫来抓刺客了!

注视,即使这样,他还是受到了惊吓,任谁在静心练字的时候,忽然掉下一个人砸在你身上,也淡定不起来!

乌金是胭脂无意中救下来的一只乌鸦精,后来便一直跟在胭脂的身边。

胭脂淡淡扫了赵伯琮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伯琮,为君者应该泰山崩顶而色不改,你还差很远呢!”

赵伯琮感觉额上青筋直跳,不要以为他没看见胭脂调笑的目光!赵昚冷哼了一声道,“人我放在里屋了,我先去见父皇了。”说完,也不理胭脂,抬腿就走。

胭脂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到底还是个孩子啊!然后,转身向里屋走去,胭脂坐在床沿看着昏睡在床上的李修缘,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李修缘生病的时候,她也这样照看过他,那个时候,她还未曾料到她与李修缘之间的纠缠会有这么深……

“胭脂,胭脂……”李修缘忽然呢喃道。

胭脂看着你许愿紧闭的双目,心中好笑,便真的笑了出来。忽然,胭脂神色一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李修缘迷茫的走在一片浓雾之中,忽然,浓雾散开,回头崖三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回头崖上忽然出现一女子身穿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容貌艳丽,泫然欲泣的看着他。李修缘愣了下来,这张脸,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那赫然就是胭脂!

“胭脂……”李修缘艰难的交出她的名字,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来到这儿的,为什么胭脂会穿着嫁衣站在回头崖上,胭脂不是离开了吗?!

“李修缘,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

‘胭脂’怨恨的看着李修缘,令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他想反驳,他并不是故意的,当初忘记她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后来他们不是好了吗,他们不是又成亲了吗!

‘胭脂’仿佛看穿李修缘所想,冷哼一声,“我怎么可能还会嫁给你!和你成亲,只不过是为了杀你罢了!!”

李修缘难以置信的望着她,感觉有一只手拽着自己的心,十分难受。李修缘苦涩一笑,“胭脂,你不必如此,你若想杀我,我绝不还手。”

‘胭脂’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只是正伤心中的李修缘并没有看见,“好,这可是你说的!”

‘胭脂’单手向李修缘的脖子袭去,在离李修缘的脖子只差一毫米时,却被一直雪白纤长的手抓住。李修缘惊异的看着它的主人“胭脂!!”

“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低级的障眼法都看不穿!”胭脂瞟了眼李修缘,面露不屑的看着那个假胭脂。她知道能够骗下李修缘的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不过就是看他不顺眼,谁让他拌成自己的样子而且还欺负自己的男人!

‘胭脂’恨的是咬牙切齿,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贬低他所制造的梦境!

李修缘也是满头黑线,虽说因为那妖怪变的是胭脂让他乱了心神,可是能骗他这么久,这幻术还真不是胭脂说的那么不堪入目,胭脂的嘴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毒的?!

只是片刻,李修缘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那只假扮胭脂妖怪变成了一团黑雾向胭脂袭去!

“小心!”李修缘立即将胭脂拉至身后,替她抵挡了这一击。即使他明知道胭脂的法力并不比他弱,身体却还是先作出了反应。

那黑雾见一击不成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消失了!

“那是什么东西?!”胭脂眉头紧蹙,刚才在黑雾袭来的一瞬,她忽然失去了意识,虽然又立即恢复了

第二百零五章编织成梦(五更)

那黑雾见一击不成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消失了!

“那是什么东西?!”胭脂眉头紧蹙,刚才在黑雾袭来的一瞬,她忽然失去了意识,虽然又立即恢复了,但还是让她心生愤怒,没想到居然让它得手了,虽然只是一秒,虽然没有李修缘的帮忙她依旧能够躲过去,但被这种实力明显差她很多的人算计了,胭脂心中难免火大!

“是梦魅!”李修缘眼中闪过一丝沉重,没想到居然是梦魅!梦魅并非妖怪,而是魔物,它是由成千上万的噩梦汇集而成,靠着吸食别人的仙气来xiu liàn的!

梦魅的实力其实一般,可是它们会把别人心中最恐惧发生的事编织成梦,在这个梦境中它们实力却是原来的好几十倍!!现在的他虽然不是罗汉金身,但那只梦魅居然能给他造梦,少说也有天仙的修为!

李修缘正想提醒胭脂注意那只梦魅的,忽然毫无预兆的晕倒了,然后消失在了梦境中,李修缘消失后,他的梦境也开始崩塌了。

胭脂也立即离开了,回到房中又不放心的给正昏睡的李修缘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只是精力耗尽,要知道神仙是不做梦的,会梦到东西只是对未来的警示,这次梦魅制造的梦也是要耗费李修缘的精力的,所以要好好休息几天才可好!至于那只逃跑的梦魅,只好等着它下次再来了,她可不信他会这么放弃了!

灵隐寺:

陈亮紧皱着眉头坐在凳子上,眼中的焦急一览无余,忽然腾的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佩剑就要往外跑去,幸而赵斌眼明手快拉住了他。

“喂,陈亮,你干什么去?!”

陈亮甩开赵斌的手道,“已经几天没有师傅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白灵现在是生是死,我实在等不下去了!!”说完,陈亮就往门口跑,却被赵斌给堵住。

“陈亮,你伤还没好,就算现在去也帮不上忙,更何况你连白灵被关在哪儿都不清楚!”

“让开!!”陈亮脸色变冷,隐隐有拔剑的趋势。

“陈亮,你冷静一点!”见陈亮居然要和他动手,赵斌心中一冷,只是想到他旧伤未愈,赵斌也不能就放他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师傅交代!

“回来了,回来了……”在两人僵持中,必清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她……她们回来了……”

两人闻此面露喜色,也没有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人立即往大殿跑去,也不管身后必清的叫喊。

“喂,你们等等我啊…………”

陈亮急着见白灵,将赵斌都甩在了后面,更别说是必清了!他快速跑到大殿,第一眼就看见了正被白雪搀扶着的人儿,“白灵!”

“陈亮!”白灵听见陈亮的声音,脸上一片喜色,也不管身体是否吃得消就向陈亮扑去,白雪也一时没拉住她,幸好陈亮跑得快,接住了她,否则就差点和大地来个亲密拥抱了!

那边陈亮和白灵情意绵绵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尾随而至的赵斌却发现没有了李修缘的踪迹,赵斌眉头皱了起来,担心的问道,“白雪,师傅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回来?!”

白雪本来也想和赵斌来个互述衷肠的,听见赵斌这样一问,只好先说道,“圣僧他受了伤,被无心洞主带去疗伤了。”

赵斌从白雪这里知道了胭脂与李修缘的纠葛,也听说胭脂的法力很好,因此听闻是她将人带走放心了不少。

只是,看着依旧和白灵缠绵的陈亮,赵斌心中升起了不满!陈亮先是在明知道师傅与乾坤洞主会有一战的情况下和白灵去隐居山林,而且连家里老父母也没告诉就离开了!

在师傅伤还没好的情况下又求他去救白灵,为了白灵还和兄弟动手,而且现在一心沉浸在温柔乡中连师傅没有回来都没发现!

他真不知道陈亮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了一个白灵什么都不顾了,亲情友情这些也不管了!

赵斌心中也埋怨着白灵,虽然他与白灵相处过不短的时间,曾经有一瞬还动过心,可是还是难免心生怨言,明明在遇到白灵之前陈亮很孝顺父母,就算只是到灵隐寺来也会先告诉他们免得让他们担心,而且那时他是真心向佛,不像他只是因为师傅高深的法力才想拜他为师的!

可是,自从遇见白灵以后,陈亮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为了白灵什么都不在乎,这让他难免怀疑是白灵用妖术迷惑了他!

赵斌没想到的是,他歪打正着猜对了,陈亮确实在遇见白灵的时候中了他人的术法,不过施法的却并非白灵,甚至连白灵本人也不知道这事儿!

李修缘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胭脂也通知了白雪李修缘将会养好伤才会回去,至于梦魅她已经想好对付他的法子了!

不过,李修缘的罗汉金身要快点儿拿回来了,否则凭他现在这个身体,却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只是,要拿回金身就要和诸天神佛打交道,胭脂对那群和尚实在没有好感,可是李修缘却不同,他在没遇到胭脂之前是一心向佛的,如今虽然会因着胭脂的缘故而还俗,可是心中对佛祖的虔诚却依旧没有改变!

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李修缘,胭脂眼神闪了闪,忽然消失在了房中。

豆蔻词工,青楼梦好。杭州景美人更美,自然也少不了夜晚笙歌,而杭州城里最大的花船要属春江楼,顾名思义,春江花月夜。

魅娘是春江楼最红的女子,可称得上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每日为魅娘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乌金来到春江楼的时候,魅娘正坐在一中年男子的腿上调笑,乌金虽然xiu liàn日子尚浅,但自来严于律己,因此见到这个情形,眉头不由得一皱。

中年男子还沉浸在温香软玉在怀的愉悦中,连屋里多了个人都没发现,但魅娘彷佛早就知道,丢了个魅惑的眼神给乌金又继续和男人**。

第二百零六章降龙金身

乌金并不理会魅娘,只是淡定的扔了个法诀让男子陷入了沉睡,魅娘见此也不恼,从容的从男子身上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魅惑众生的笑容,柳眉微挑,把玩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小乌金,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其实,魅娘心知肚明,乌金最是厌恶这种声色场合,若非他那个主人的命令,他又怎么可能来这里?

“李公子受梦魅骚扰,主人有事要办,希望你能够在她回来之前保护公子。”胭脂不喜佛教,当然不想听着身边的人叫李修缘‘圣僧“,因此就让乌金称他为‘李公子“。

魅娘美眸闪了闪,李公子?应该就是胭脂的那位神秘夫君吧!魅娘是千年的梦魅,一次在雷劫中被打回了原形,后来又遇到了人间的修士,多亏了胭脂救了她,否则她差点就被拿去炼丹了!

不过,魅娘不像乌金这么死心眼儿,好歹也有地仙的修为,而且她自在惯了,自然也不会兴起认她为主的念头,只是想着将来了结了这段因果便是。

胭脂救她本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而且对她的性子也极为欣赏,倒也没有难为她。

如今不过是去对付仅有千年修为的梦魅就能了了这段因果,她又何乐而不为呢!真好也去见见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让胭脂这么念念不忘!

魅娘一向肆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对于居然敢抛弃胭脂还让她放在心中的男子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刻意的去见他,而且现在的李修缘因为胭脂的原因还不是那个名声大震的‘活佛“,因此魅娘到现在也没见过他!

乌金与魅娘达成一致向皇宫飞去,而胭脂此时却到了南海!

胭脂想着guān shi yin救苦救难,李修缘金身的下落她应该是知道的。至于她为何不直接去问如来,主要是她实在受不了如来的佛光普照!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胭脂便到达了南海紫竹林。

“来者何人?”驻守紫竹林的金童看到忽然出现的胭脂,戒备的盯着她,若非她主动现身,他根本无法发展她!

“南海guān shi yin可在?”胭脂想着好歹自己有求于人,也不好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去,便停了下来,对这小童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菩萨去西天听佛祖讲经去了,要两年才会归来。”金童见胭脂并没有硬闯的意思,也感觉不到妖魔之气,遂对她也不那么戒备,和颜悦色的答道。

胭脂皱了皱眉,两年便是她等得起,修缘那副凡人的身躯却是熬不住的,若非有法力护体,他那身体恐怕早就不行了,凡人之躯又怎么承受得了乾坤洞主的一掌呢?!

胭脂正打算直接去西天找如来之事,guān shi yin却回来了,手中是一手掌大小的金像,身后跟着一女童,想来便是玉女了。胭脂第一眼便认出观音手上的金像是李修缘的罗汉金身!

金童见到guān shi yin虽然心中惊讶她此次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但却依旧双手合十恭敬的道了声‘菩萨“后,便沉默的走到她身后与玉女站在一起,也不多问。

胭脂眸光闪了闪,忽地一笑,“原是大士回来了,胭脂原想着去西天找你的,没想到您倒是回来了。

胭脂的话意有所指,让guān shi yin身边的金童玉女不约而同的眉头微皱,倒是观音依旧是不悲不喜的看着胭脂,并不为她的态度所变,只是拿过玉女手上的金像道,“阿弥陀佛,施主此乃降龙金身,尊佛祖法旨,令降龙为此人间安平,永驻凡间。”guān shi yin话语刚落,金像便飞到了胭脂身前。

胭脂眼神闪了闪,接过了漂浮在空中的金像,永驻人间?

“多谢大士了,胭脂就此告辞。”胭脂大声道谢之后便驾云离去。guān shi yin平静的看着胭脂离去的背影,平淡的说了声‘阿弥陀佛’。

胭脂惦记着李修缘的伤,紧赶着回到了皇宫,这时的李修缘正兴致勃勃的与赵伯琮讨论事情。

其实在胭脂离去的那一刻李修缘便已经转醒,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惊讶,不过片刻又镇定了下来,回想起梦中的情景,李修缘知道定是胭脂将他带来这儿的。

奉胭脂的命令保护李修缘的乌金在看到他醒来之后,立即现身将胭脂的去处告知于他,李修缘听后与片刻的沉默。而赵伯琮听乌金由老师带来的和尚醒了过来,下朝之后就立即赶了回来。

赵伯琮可是亲眼见过胭脂对那和尚的在意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胭脂那么紧张过,不过,赵伯琮横看竖看也没发现那和尚究竟哪里好,值得胭脂这么在乎!

其实赵伯琮心中是觉得李修缘是配不上胭脂的,浑身又脏又乱,头发也是许久未曾打理,乱糟糟的,若非穿着破烂的袈裟,他根本没想过这是个和尚,毕竟有那个和尚会像他这样六根不净的!

此时的李修缘还没有后来那么出名,即使有点儿名气,也仅限于灵隐寺那一代,赵伯琮身为皇帝唯一的儿子,一直生活在皇宫里,鲜少出去,自然是没有听说过“活佛济公”的。

不过,赵伯琮心中对李修缘又十分好奇,因此在听说他醒过来之后,他立即就赶回来了,李修缘在看好赵伯琮的时候,便明白他的身份了。

在他这个年纪而且只有出入皇宫,除了前几年宋高宗从宗室过继的儿子之外,他再想不到其他人。

在听到赵伯琮自报身份之后,李修缘就更加兴奋了。

佛法讲究普度众生,可是凭他一人之力,即使他是神仙也不能面面俱到,而且人间有人间的规矩,他不能打破他的规矩,只能循序渐进。

只有人间的帝王贤能才能让人间更加得和平,因此李修缘在见到赵伯琮之后,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更是不遗余力的与赵伯琮谈论他在人间所见过不平之事,民生疾苦和贪官污吏。

第二百零七章血魔湖

于是,更是不遗余力的与赵伯琮谈论他在人间所见过不平之事,民生疾苦和贪官污吏。

赵伯琮原本听李修缘要与他详谈,心中不屑,后来确实越听越入迷,越来越气愤,心中对他升起了一股敬佩。

能知道这么多事,又怎么可能只是听说的,定是走访过不少人家,管了不少人间不平之事,这样的人定是怀有慈悲之心的大智者。

他就说老师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虽然穿着不雅,但定是不在乎世俗的高人,此时的赵伯琮早忘了之前对李修缘的评价与不屑。

胭脂回来看到的就是修缘与赵伯琮相谈甚欢的情形,胭脂略微一想就知道李修缘的想法,却并没有打算阻止,她教导赵伯琮除了他是帝星之外,还因为他极其聪慧,至于他以后为帝是如何的,她确实丝毫不在意,不过既然修缘想要一个贤君,她也就任他去折腾了。

李修缘在赵伯琮高谈阔论的时候,忽然神色激动的站了起起来,在赵伯琮不明所以的时候,胭脂的身影出现在了房中,赵伯琮见此,胭脂行了一礼恭敬地叫了声‘老师’之后,便聪慧的离开了这个房间,仅留下二人对望着彼此。

“胭脂,你回来了。”李修缘有些激动的看着胭脂,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胭脂挑了挑眉,摊开左手,一樽金像漂浮在了她的手心,李修缘自然一样就认出了这是他的罗汉金身,虽然知道胭脂去了南海,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拿回了金身。

不过想想也是,胭脂想要做的事,又有几时没有完成的!不过,胭脂成功拿回金像,也让李修缘明白他是真的被佛祖放弃了,心中有些伤感,不过片刻又释然了,有得便有失,是他动了凡心在前,如今这结果对他来说已是不错的了。

胭脂看着李修缘复杂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却依旧说道,“这是我到南海拿回来的,观音大士传了佛祖法旨,命你守护人间和平,……永驻凡间。”

因着李修缘的关系,胭脂并没有把她的不满表达的那么明显。她原以为李修缘会伤心,毕竟他信奉了这么久的佛教,谁知他只是淡淡颔首,接过金像,便不在提佛教之事了。

她哪里知道,其实李修缘心中明白自己犯了戒本就应该是这个后果,对此他心中想得通透,也并不埋怨任何人,不过是是佛祖,还是胭脂。

忽然李修缘的脸色变了一下,略微苦涩的笑道:“这具身体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要麻烦胭脂为我hu fǎ了。”

胭脂闻言眉头紧皱,她没想到修缘的身体竟损伤得这般厉害,她才离开不过几个时辰,便已经不能负荷了!

“胭脂,我……”李修缘在融合完金身之后,欲言又止的看着胭脂,想到她对佛的厌恶,面带犹豫。

胭脂会心一笑道,“你是想回灵隐寺了吧?”

胭脂明白这是李修缘所想,乾坤洞主是他惹来的麻烦,更何况如今他已经盯上灵隐寺了,若是李修缘不回去,还真不知道乾坤洞主会怎样对待灵隐寺里的僧人!若是就这样和她离开了,恐怕李修缘的心里会永远都放不下这事!

“你……不反对?”李修缘的注意胭脂的神色,见她没有不高兴,心中大石才算落了地。

胭脂笑道,“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的三年时间吗,你还剩下两年多的时间,从始至终我一直在等你,希望你不要再令我失望。”语毕,便消失了。

道济看着消失的胭脂,知道她现在的和颜悦色不过是在压抑自己。

另一边,一想到乾坤洞主的事,李修缘的心思就沉重起来,若非觉醒的前世记忆提醒于他,至今他都未曾想到他们之间的渊源如此之深!原本他以为乾坤洞主只是他成佛的历练,却没料到他们之间的恩怨要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去了!

这边道济回灵隐寺,这时候血魔湖——再生变故。

当那些血色的花朵盘绕上自己身躯的那一瞬间,乾坤的脑海里,霎时间只有一片空白,全身的魔气被那血色的花朵封印着,毫无任何反抗之力地直直坠向地底的最深处。

带着湿润的风,自脸上烈烈吹过,鼻尖泛滥起的,只有倍感熟悉的阴寒气息和血腥味道,那种熟稔的感觉,却让他原本昏昏沉沉的意念在瞬间惊醒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乾坤洞主的双脚终于踏上了实地,而之前包裹在他身上的红色花朵,也在这一刻消失一空,尽管如此,出线在乾坤眼前的场景,却让清醒后的他难得地不知所措起来,连大鹏从半空落到他的身边都没有任何反应。

眼前,是一片晶莹剔透,却鲜艳至极的湖泊,偌大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泛起的红色波浪即使没有风的吹拂也依旧翻着微小的浪花,而那血一般的湖面上,殷红的莲花一朵接一朵地在水面上绽放着,枯萎着,伴随着那此起彼伏地波浪缓缓的飘荡着。

细细看过去,那血色的莲花其实是并没有根,它们就那样在距离水面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凌空开放着,如同幽魂一般漂浮在那血色的水面上,诡异却又美得让人惊艳,夺目却又美得让人心中发寒。

然而最让乾坤愕然的,并不是那湖上的血色花朵,而是那从湖岸边一直蔓延到湖底、一望无际的累累白骨,他们累积着,在湖面的上空不断地飞舞着,那种格外的熟悉的形态让乾坤洞主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没错,那种形态,他再熟悉不过,再熟悉不过。

那就是他乾坤洞主曾经的,还未化为人形时的形态,毫无区别。

然而这些飞舞的骷髅却都十分的分散,不像曾经的他能够凝聚起来的模样,它们无法凝聚,更无法拥有自己的意识,就只是那样漫无目的地飘散在这血湖的上空,不知疲倦。

第二百零八章林阳的劫数(三更)

不知不觉地缓缓上前走了一步,被这诡异情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乾坤洞主没有理会他身后一言不发的大鹏,自然也没能看到大鹏眼中那带着冰冷笑意的眼睛和和冷酷至极的表情。

随着他的步伐,前方那血色的湖水便忽然就这样翻腾了起来,那原本细微的波光在乾坤向前的那一步中瞬间变得汹涌了起来。

四下飞舞的骷髅头们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召唤了一般,纷纷飞舞着向着那湖水的中心聚拢了过去,不一会,便渐渐的凝聚成了一个人一般的模样。

那人没有脸,全身只有虚幻的,漆黑得看不出样子的形态,他就那样凌空悬立在乾坤的面前,缓缓地向他伸出了手。

不受控制地将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乾坤与那人形遥遥相应着,却见那人形之中,忽然就延伸出了无数的血色藤蔓,一朵朵的红莲顺着藤蔓绽放着,迅速地向着乾坤站着的方向卷了过去。

神志在这一刻猛然清醒,乾坤看着眼前的人形突如其来的攻击,本能的想要避开,却猛然感到身后袭来一道极为凶悍的力量,不偏不倚正好打上了他的后背。

原本凝聚起来的功力顿时被击散,乾坤整个人都被那股力道击得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向着那藤蔓伸来的方向直直地撞了过去,瞬间便被那藤蔓束缚得严严实实。

“你……大鹏!!你偷袭我!!!”

愕然而艰难地转头,乾坤看着站在他身后,掌心上流转着法力的大鹏,眼里透出的是说不出的难以置信。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将他带到这里的大鹏,会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

看似柔软的藤蔓束缚了他的手脚,一股股熟悉却有陌生的力量传进了他的身体,乾坤此时此刻的意念无比的清晰,可面对大鹏突如其来的背叛,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

“我已按照你的意思,将他带到了血魔湖。”

冷冷的看着被束缚得动弹不得的乾坤洞主,大鹏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愧疚和同情,目光缓缓仰上天空,看着那血魔湖上空不知何时闪耀下来的金色光芒,嘴角微有笑意。

而那血色的湖泊则继续翻腾着,不多时,血浪凝聚成了一个穿着青衣,看上去美得绝色的女子,施施然带着一丝轻笑自那湖泊中悄然现身。

巧笑倩兮地细细看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魍魉魅看向大鹏的眼中,却是带着冷漠和嘲讽。

“的确……他能够来到这里的确是你的功劳,辛苦你了大鹏。”

微微笑着看向被那血莲桎梏住的乾坤洞主,碧衣女子的目光深处,一抹淡淡的期盼渐渐涌现。

“血湖之心已经回归一半另一半在何处”

面对女子居高临下的态度和语气,大鹏轻轻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有着几分森然,又有几分阴冷,人却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看向远方,仿佛想要靠着那目光跨越了千山万水,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放心,如来法旨早已经下达了……另一半的血魔心,很快就会被人带来此处。”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房间时,林阳几乎毫无所觉,他就那样睁着双眼看着屋顶的fā lèng,直到周围的环境从漆黑一片慢慢能够看清楚四周的摆设,再到最后有这丝丝缕缕的光从那庙顶的缝隙里投射进来,才让林阳慢慢一声轻叹,回过神来。

从躺着的状态猛然坐起身来,林阳看着不远处睡得天昏地暗一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道济不由得一阵苦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庙门外走了过去。

这几日来,自从见到胭脂来灵隐寺找道济,几人算出血魔湖出变故,自己就跟着道济一路紧赶慢赶,而这一路上也渐渐的从人迹喧嚣的城镇来到了这渺无人烟的深林。

耳边,清脆的鸟啼声格外的动听,清晨林里的疯拂过面颊时,还带着林间特有的湿润与清亮。

与此同时远在天宫的天仙三公主突然心中一悸,伸手掐算,却又风平浪静。

掌心里,仙气慢慢凝聚着,真仙法力在掌心飘散着,最后还是消散一空。

手心不自觉的慢慢攥紧,林阳仰着头,看着林间稀稀疏疏透露过来的光线,抿紧了薄唇,眼底深处,那抹难以言说的冷意和坚决直达心底。

最近体内已经很久没有过动静的东西突然开始异动,直觉告诉林阳这与血魔湖有关。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林阳混没注意身后悄然伸出的手,直到自己的头顶的头发被人拉住轻轻拽了一下后,才猛然回过头来。

身后,道济正笑得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好死不死的正缩回自己的手,随后双臂大开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后,才舒心到几点的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了,一大早的起来就发呆,昨晚没睡好?”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血魔湖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道济一脸的疑惑,随即又无所谓的摇摇头,转头督了一眼破屋里打坐的胭脂,广亮,必清,赵斌后,像是确认了几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后,一把拽住了林阳的手腕,拉着他往破屋旁边走去。

直到离那破屋一段距离之后,道济才停住了脚步,回转身来,才想开口说什么。

“避开他们几个把我弄来这里,有什么话想说?”

见他主动问了,道济也乐得轻松,原本吊儿郎当的神情忽然就严肃了下来,深邃的目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林阳,说出的话,让林阳有些不太明白。

“还有两天,就要到血魔湖了。”

“然后呢?”

疑惑地偏了偏头,林阳神色淡然,眼底深处的疑惑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林阳。”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道济沉吟了一下后,努力的组织着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却总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前几日和尚我算出来,血魔湖是你的劫数,此去非同小可,你确定要去。”

手脚微微比划着,道济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脸上的表情,看着眼前人的神情从最初的淡漠到讶然,再到最后的激动,心里也已然有了答案。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还是想再确定一下,尝试一下。

“和尚我不会阻止你的决定,但是如果你去了血魔湖,甚至于,连命都可能丢掉。所以,选择权和尚我交给你,如果你选择去血魔湖,那么和尚我不会阻挠,如果你选择不去,就此离去和尚我决定不会怪你。”

看着道济一脸认真的表情,林阳不禁笑出声来。

“道济,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也算共过患难,此次我既然已经做出觉得就一定要去血魔湖。”

淡淡的几个字让道济微微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能从那几个短短的字句里听出一种说不出的坚决,微微苦笑了一下,道济点点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抽出手来拍了拍林阳的肩膀。

那里,一卷如来佛旨正散发这淡淡的光芒,那里面的内容,几乎压得他无法喘息。

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降龙的看着眼前青年温和的神情,心底却好似压着一块大石,沉重莫名。

自从转世,神识清醒之后,道济的济世救人之路其实一直都走的十分艰辛。

世人迷茫困苦,着相沉迷,更是有诸多烦扰不堪。

第二百零九章世人的枷锁(四更)

自从转世,神识清醒之后,道济的济世救人之路其实一直都走的十分艰辛。

世人迷茫困苦,着相沉迷,更是有诸多烦扰不堪。

那些个执着、迷恋、名誉、权势,都是束缚世人的枷锁。

自从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明白了自己在世的缘由,道济对于这些世上的分分合合素来都看得很淡。

身为佛门中人,其实道济一直都明白一件事,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样的话对于世人来说,的确是一种自省,然而有些东西,对于大邪大恶之人,神的制裁确实能够让rén dà快人心。

可是,神却依旧不是万能的。

有些东西,就算是神,也无法幸免。

就如同有些时候,善良未必能够成为生存下去的理由,而xié è,也未必能够得到果报。

怀中的佛旨是温暖的,可是那里面的内容,却让道济颇有一种冻入骨髓的冷彻感,他依旧还记得那一日,伏虎带着那卷佛旨来到他的意念之中,在那个梦境里,一点一滴的将那佛旨中的内容一一展露时,那一脸沉默和悲悯的神色。

“降龙……我知道你定然不忍心将那血魔之心就此消弭,可是,一旦血魔心与血魔湖的合为一体,将是三界大难来临之时,我等普渡世人,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

那个时候,伏虎的声音有着一丝沉郁,看向他的目光深处,隐隐有着一种欲言又止的情绪,即使如此,伏虎仍然没有再说什么,将佛旨递给他后,向着他施了极为庄重的佛礼。

“降龙,为了三界众生,收起你那无畏的悲悯之心吧……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是血魔之心,就必须被抹杀掉。”

嘴角不自觉地牵出一丝苦笑,道济觉得怀中的佛旨无比的烫手,而林阳的选择,也最终让他无路可退。

轻轻叹息一声,道济一语不发的返身走进破庙。

轻轻摇了摇头,感应到身后几人跟进的脚步声,道济也就不再多想,前因不知,后果不明,这趟差事,不好做啊。

目视着广亮必清摸着后脑勺站了起来,伸长了胳膊腿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道济看着两人愣头愣脑的模样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抬眼看看已经升起来的太阳,摇着头走出了破庙。

他道济——何事变成了这样一个忧心忡忡,思绪难觅的人了,这么多年来游戏人间,他比谁都看得开,也比谁都放得下。

这一遭,无论是福是祸,命中注定都得走着一遭,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躲过,那就继续走下去,随机应变,走一步是一步。

想通了这一层,道济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转脸偏着头看向身后急急忙忙跟上来的两个人,笑意直达眼底,却不知,这一笑,却看怔了几人。

几人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道济偏着头看向他们的笑脸,只觉得这漫天的阳光都化作佛光,普度众生。

然而这样的佛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两人回过神想要上前时,眼前才刚刚明媚起来的天,就这样忽然的暗淡了下来。

头顶上,阴霾的妖气散步了整个天空,遥远的鹰啼自上而下,不多时,几人便看到了从天空中直直冲下来的黑色大雕,漆黑色的翎羽在那阴霾的光线中显得越发深沉。

“是大鹏鸟!”

早跟大鹏鸟打过交道的赵斌自然是看不惯这人,早在他还是灵禅子的时候,就因为大鹏偷袭伏魔殿而被打伤根基,以至于现在肉身的法力都没法完全恢复,更不要说这人总是找自己师傅的岔,陷害了道济和灵隐寺不知道多少次。

微微点点头,道济丝毫看不到一点慌张,只是拍拍赵斌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好,两三步走上了前来。

却见那大雕停在了离他们十步远的距离,倏忽间便化为了原型,熟悉的面容在看到胭脂的瞬间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再看向道济时,又转为了冷酷。

“你这只蠢鸟笨鸟死鸟,怎么,上次龙虎山没被你和尚爷爷把你那一身臭鸟毛拔光不满意是吧,还敢出现在和尚我面前!找打呢!”

带着一脸的笑意讽刺着,道济没有理会大鹏听到“蠢鸟笨鸟死鸟”的瞬间立即变得气急败坏的神情,只是摇着葵扇甩甩胳膊,抬手就想来招罗汉翻天印。

“等一下!”

看到道济上手就要开打,大鹏蹙了蹙眉,想起自己的来意顿时喊停,看着对面那人依旧笑嘻嘻的收了手,才终于狠狠的瞪了回去。

“我师兄已经进入了血魔湖!你若是识相,就——”

“就赶紧过去对吧!”

不耐烦的一撇嘴,道济打断了大鹏的话语,看向大鹏的眼睛里更是添了几分鄙夷,看着大鹏那被人打断话语而变得阴沉无比的脸色,越发笑得夸张。

“我说大鹏鸟啊大鹏鸟,要说乾坤洞主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却是一直以礼相待,你倒好,且不念在他曾经救过你的份上,哪怕是他助你xiu liàn乾坤dà fǎ毫无保留的这份心,你也不该偷袭与他啊!”

眉峰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大鹏冷眼看着眼前的道济,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却是冷冷一哼,眉宇间煞气尽显!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臭和尚来管!”

淡淡看了一眼大鹏阴沉无比的脸色,道济也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目光沉沉地细细看着大鹏头顶上那一抹从未消失过的佛光,最终却只能一声叹息,不自觉的摇摇头。

“冤孽啊!大鹏鸟,你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这等残忍之事……只是不知,你的愿望,又几时能够真正达成呢?不是和尚我要教训你……这世间天理循环没有谁比你我更清楚,和尚我已经劝过你了……你,好自为之。”

皱着眉听完了道济的话,大鹏沉着一张脸,却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冷冷的再看了一眼神色戒备的胭脂后,忽然再次化为大雕,腾空而起。

“降龙!我在血魔湖等你!”

第二百一十章血魔山

当巨大的山峦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无论是胭脂,林阳还是广亮,必清,赵斌,都不自觉的被眼前这座高山所压迫所叹服。

身为从小就在山上打猎为生的武人,加上好打抱不平的性格,赵斌从小就对山峰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自从师从道济,道济的神出鬼没更是让他和陈亮跑了不少地方去找他师傅的踪迹。

可是就算如此,赵斌也从未看过这么伟岸的山峰。

要说天山、昆仑,那些个神山个个都是绵延千里无尽无穷,可是眼前的这座山却突兀得好似拔地而起的屏障,明明再刚才的林子里完全看不见,却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师傅?不是说去血魔湖么?湖呢?”

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到湖在哪里,赵斌转回头直勾勾的盯着道济,却发现道济素来笑意晏晏的面容此刻却眉心紧缩,拿着葵扇的手臂垂在身侧,看上去不知为何有些别扭。

微微横了几人一眼,道济的目光在那山峦上微微轻扫,看着那山上此起彼伏的血色魔气不自觉的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指了指那正开着艳丽红花的地方,语气仍然平静至极。

“那不就是入口么。”

话罢,却不理会身后的胭脂和林阳,径自向着山上似有似无的路走了过去。几人几人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片山峦,林阳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怪异,奇异的能量仿佛在引导着他一般,让他体内许久没有动静的异物有种难以言说的喧嚣和激动。

那种熟悉的,让人心悸不已的悸动不断的在脑海深处跳动,ci ji着他的意志。

可是,他却偏偏不敢大意。

眼前的血雾是那么的浓郁,浓郁得仿佛将不远处走在最前方的身影一点点的吞没一般。

让林阳极度不安,不由得强压住心里那份激动和狂躁。

与乾坤他们来的时候不同,随着道济的脚步不断的向前,血魔山上分绕的植物就仿佛有了灵智一般纷纷的从他的脚边退缩开来。

他们并不畏惧佛光,却对道济的到来感到格外的恐惧,就仿佛道济的到来是他们绝对的压制一般,纷纷的舒展避让开来。

而一朵朵的红色莲花,则在他们走过的路上一朵接一朵的盛开着,直到把他们的道路全部的封死。

“师傅……我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啊……”

体内,那团一直凝聚不动的气流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影响,闷闷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动上来,让赵斌几人很不舒服。

就连胭脂看着身边诡异的植物退避不及的模样,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如血般鲜艳的红色莲花盈满了整个视野。

“血魔山本身就是一个阵法。”

轻轻撇了一眼身后有些愕然无措的赵斌,道济将目光放到了身后的血色莲花上,不由得微微一叹。

“血魔山是为了封印血魔湖的存在而被设立的,平常人永远都无法进入,天上众位神佛以此来镇压血魔湖的魔力,就是不想让其荼毒世间罢了。放心吧,师傅我既然带你来了,就一定让你能活着回去见你的小白兔!”

赵斌听着自己不正经的师傅的调笑,不自觉地一撇嘴,最终只能闷闷的向前走去。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自己的葵扇,道济缓缓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从进入血魔山就莫名僵硬起来的手臂,不由得轻轻摇摇头,眼看着之前所看到的入口之处的红莲越来越近,不多时,那一大片的红色花朵已然印进了所有人的眼帘。

脚下,巨大的深坑被层层叠叠的枝蔓所包裹,枝蔓上的红花仿佛有生命一般无风而动,广亮几人看着脚下的巨大深坑一时间有些发憷,却不料下一秒就看到道济二话不说直接从那枝枝蔓蔓绕得结实的洞穴中一跃而下。

“师弟!等等我们!”

看着道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广亮必清,赵斌也来不及犹豫,跟着就往下跳了下去,而林阳和胭脂刚想紧随其后,却骤然被那些枝蔓紧紧缚住,向着那洞穴中直直拽了下去。

一时间,广亮的哀嚎声在这深深的洞穴里响彻不已,最后却被道济一撇嘴,一扇子拍过去后,哑了声音。

不多时,几人落地,被那枝蔓慢慢放到地上的林阳,胭脂和直接被甩出来的广亮三人也终于看到了眼前那所谓的血魔湖。

殷红色的湖水,开满水面的红色莲花,和蔓延到湖底的白色骷髅。

看到眼前的场景,林阳的眼前顿时一片血红。林阳的脸色在这一瞬间苍白到了极点。

“来的正好,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别想离开了。”

遥遥的,女子柔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娇笑轻轻泛起,却见那湖面翻腾,血浪激起的瞬间,胭脂和道济都熟悉无比的几个身影就这样凝空悬在了那血色的湖面上。

一个是大鹏,一个是极美的女子,而另一个——是被束缚得死死的乾坤洞主。

周遭的气氛,在这几人出现的那一瞬间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那原本还较为平静的湖面,在随着几人出现的瞬间变得更加汹涌难耐,满湖的红色血莲无风自动着,而那漫天飞舞的骷髅头更好似有了更加强盛的生命一般,上下飞舞乱窜。

这样的景象让林阳不自觉地蹙了眉梢,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真的到了这血魔湖时,便感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恸直袭心底。

还有那仿佛……即将失去很很重要的东西的那种焦躁感。

“降龙,你总算是来了。”

半空中,大鹏看着下方微微仰着头看着他们的道济,声音低沉至极,一双鹰目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三人,似乎想从道济的眉眼间看出什么一丝不同以往的表情,却依旧未能如愿。

道济的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的,浅浅的微笑像是绚烂的阳光,仿佛他所在的地方不是这一片如血般的积怨之地,而是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原。

第二百一十一章乾坤洞主与林阳

然而他的眼睛却是严肃的,那目光清清冷冷,淡淡然然的与大鹏对视着,没有一分焦躁,更没有一丝畏惧。

到最后,反而是大鹏彻底的败下阵来,不再与眼前的疯和尚对峙,转而把目光看向了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林阳。

从这三人从湖面一跃而出的时候,林阳就整个人怔住了。

让他怔住的不是大鹏,也不是那个妩媚到极点的女子,而是那个全身被血色藤蔓束缚的,完全无法动弹分毫的乾坤洞主。

尽管被那藤蔓束缚的严严实实,可林阳仍然能够感应到那种和他恍如一人的熟悉感。

一头和他一般无二的样貌,还有那一身跟他的气息几乎完全相同却比他更加肆意无比的张狂气息。

或者,他们唯一不同的,便是彼此所修的道。

和林阳不同,乾坤的眼睛是阴沉和嗜血的,他没有林阳那样的懵懂和纯粹,也没有林阳的那种简单和坚强,他的目光是沉淀了无数鲜血,在黑暗面中崛起的神魔一般的眼神。

那大概是他们最不相似,也是最让人觉得可悲的不同。

此时此刻,乾坤洞主的目光也是清醒的,却偏偏被这血湖中的诡异力量压制得连话都说不出半句,没有人能明白当身边的大鹏和魍魉魅将他犹如傀儡人偶般放置在道济几人面前时,他的心里除了恼恨和愤怒还有没有别的更加深沉的情绪。

将自己最落魄的一面展现在自己最强大的敌人面前,这无疑是一种最能羞辱他的方式,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去想过,给他这般羞辱的人不是他的敌人,却是那个被他当作了同伴,当作了兄弟的人。

到了这一刻,乾坤洞主的心中终于泛起了些自嘲,却原来有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并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同伴和朋友。

然而这样的思绪,在他看到下方站着的林阳的一瞬间便彻底停止了。

双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他们似乎都能看到彼此身上那股他们寻觅了漫长的岁月却始终缺失的那一部分,他们似乎都能感应到对方心中的那些张慌、愤怒、无助和悲伤的心情,伴随这那难以言说的震撼感觉,肆虐了两个人的心。

——那是他们自己。或者说是林阳体内异物带来的影响。

似乎将两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一直在半空中带着淡漠笑容看戏的绝měi nu子却在这个时候笑了,明艳的笑容泛在脸上,却陡然生出了一股阴寒。

而道济也自然看到了林阳的目光,眼中却是不自觉的泛起了犹豫,乍一瞧见魍魉魅脸上的笑容,道济整个人都越发警醒了起来。

“我说魍魉魅,你不好好xiu liàn跑出来做什么怪?”

“做怪?”

笑吟吟的看向一脸鄙视模样的疯和尚,碧衣女子的目光深处却有着一丝嘲讽。

“和尚,你说我做怪?我只是这血魔湖中失去血魔心的一股力量罢了,能有多么知趣呢?我们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我们所能做的是靠本能来执行契约和寻觅。”

掌心轻轻向着乾坤洞主和林阳站着的方向摊开,随即又握紧,女子面容上的狰狞的无助在这一刻完美的糅合了在了一起。

“——寻找我们的力量,寻找我们的心。如果这便是不知趣,那么和尚,我还真就是这样不知趣的人。”

话罢,女子脚下的血湖之中,霎时间再次涌出了无数道血色藤蔓,遥遥的在道济的面前飘动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和尚,识相的话就让开,今时今日!血魔心和血魔湖必将重合一体!谁都阻止不了!”

浩浩荡荡的血色湖水在女子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顺着那万道藤蔓流淌了起来,犹如软爪一般向着站在一地骷髅岸边的三人猛然疾射了过去。

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林阳。

眉峰微微皱了一下,道济看着眼前利箭般射过来的藤蔓,握着葵扇的手臂顿了顿,眉眼间瞬间闪过了一丝痛楚,却是强压下了那份不适,葵扇脱手而出的瞬间立即变得无比巨大,强行抵住了那藤蔓的攻击。

“绝情——斩!”

锋利的飞刃在这一刻也飞击而出,胭脂看着那被葵扇抵挡却攻势越来越猛烈的看似柔软的藤蔓,一时间也有些慌乱,见道济一人独挡时面色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时,心间更是难受。

绝情斩用得越发顺手,将那藤蔓柔软的肢体不断的击断,看着那些犹如触须一般的条状物落地后,竟然仿佛没有丝毫影响一般,竟然再度化为骷髅和厉鬼般的形态,冲着三人猛然冲撞过来。

然而,金色的光芒生生的抵挡住了那些鬼物的肆虐和攻击,薄薄的光罩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坚固,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强大力量,生生的将几人牢牢的护在光罩中。

“降龙!你竟敢违抗佛旨!”

遥遥的看着几乎奈何道济几人不能的藤蔓和邪物,大鹏的目光阴冷无比,看向道济的眼睛里越发有些焦躁。

尤其是在看到道济撇着嘴不屑至极的朝他放出一个白眼的瞬间,更是按捺不住,整个人也如鹰隼般呼啸而下,掌心里,金色的佛气和黑色的魔气并发而出,竟然是直接穿过了光罩,直逼道济的面门!

“敢伤我修缘!那也要先过我胭脂这关!”

眼看道济正费力抵挡血魔湖的藤蔓攻势,胭脂一眼看到大鹏偷袭,眼中更是隐隐冒出怒火来,绝情魔刀的魔气烈焰瞬间冲着大鹏灼烧了过去。

“班门弄斧!”

“班门弄斧!”

冷冷喝了一声,大鹏一个翻身躲过了火焰的攻击,寒冰掌瞬间击出和胭脂的法力撞在了一起,一寒一热的力量互相抵消的瞬间,道济也已然空出了手,对着大鹏一道纯阳指就击了过去。

眼底的阴寒之色越发浓郁,大鹏被纯阳指一指击中,立时间脸更是黑了一半,谁料那魍魉魅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下方的战事,眉眼间却是冷澈刺骨的。

她能看的出来,那个光罩,并不是佛光。

第二百一十二章佛祖棋子,卧底大鹏鸟

她能看的出来,那个光罩,并不是佛光。

血魔湖中的怨灵从来都是不畏惧佛光仙气的,如非血魔心被一分为二,外面有上古大神共同炼制的血魔山镇压,血魔湖里的力量早就已经肆虐三界。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叫道济的和尚,会有那样一种力量,让他们这样不惧怕佛光的妖物完全无法靠近。

魍魉魅更是无法明白,为何这个疯和尚到了血魔湖,血魔湖被死死的镇压住,这个疯和尚,到底是有种什么样的力量,让血魔湖的力量如此的讳莫如深。

不自觉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陷入了深思,魍魉魅自然没有发现,在与大鹏激斗的同时,一道法力已然侵入了束缚着乾坤洞主的藤蔓。

更没有注意到,原本因为乾坤的存在而有些迷茫的林阳,在攻势开始后的好一会,脸色才猛然变得格外的苍白而决然。

乾坤洞主自然是将下方的情况看在眼里,而道济的声音,也就那样通过林阳的神思,毫无遗漏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个死人骨头,这次可是欠了和尚我好大一份人情!林阳,凝聚里的力量,把乾坤的束缚解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感应到自外部传进来的属于自己的魔气,乾坤洞主看着下方一脸笑嘻嘻的和大鹏打得不亦乐乎的道济,眼底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尴尬,却也不再犹豫,猛然运起自己的魔力与林阳传递出来的力量互相回应。

倏忽间便挣脱了那束缚住自己的血色藤蔓。

下一秒,乾坤dà fǎ便冲着还未回神的魍魉魅猛然击出,眼睁睁的看着那绝měi nu子在瞬间化为飞烟,连惊呼都没能发出的散落到了下方的湖水中。

然而,从那湖水里蔓延出来的藤蔓却没有因为魍魉魅的消失而停止,反而在乾坤挣脱束缚的那一瞬间变得更加的疯狂,原本柔软的藤蔓在那瞬间消散了一些,却化为了一只只带着森森白牙的幽魄,在那满湖的红色血莲上飘忽一阵了之后,猛然冲着岸边几人再次冲了过去。

“唔!”

僵硬的手臂在血魔湖狂躁起来的瞬间立时涌起了一股钻心刺骨的痛意,道济手下招式顿时一缓,肩上顿时被大鹏一掌击中,堪堪侧身避过的瞬间,一条臂膀却已然是毫无知觉了一般,明明痛得钻心,却感觉仿佛已然不是自己的一样。

“修缘!”

见道济被击了一掌,胭脂心里顿时有些焦急,看着大鹏那洋洋得意的阴狠表情,急忙上前抵挡,然而绝情斩还未来得及出手,却看到大鹏的身影被一道极为强悍的魔力击得倒飞起来,直直撞进了背后的血色湖水,险险地停在了半空。

抬起眼来,却见一头白发的乾坤洞主正带着一脸冷酷无比的笑容,掌心上魔气四溢,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嘴角沁出鲜血的大鹏,一字一句,说的无比平静,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恼怒意味。

“大鹏,你当初给我了那一掌,我总算是还给你了!”

朝着下方将喉间溢上的鲜血吐了出来,大鹏看着神色阴冷的乾坤洞主,和捂着手臂半跪在地,冷汗布满额间的道济,冷冷一哼之后,仰头看向了空中散布下来的金色佛光,嘴角的笑意隐隐有些自嘲,又有些淡漠,遥遥的冲着岸边的几人抽了抽嘴角。

“别挣扎了,你们以为那个女人死了么?她只是这血魔湖能力中的一员,就算被你击散了形态,不过又是回归了这血魔湖而已!”

目光慢慢转回到了道济的身上,大鹏一字一句说的越发的阴狠冷酷。

“降龙!你竟然敢违抗佛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道济!你怎么样!”

没有理会大鹏的叫嚣,林阳几乎是立即蹲下身来,看着道济紧紧的捂着自己的手臂,一时间有些着慌,二话不说直接掀开了道济破破烂烂的袖摆,在看到那人手臂的瞬间顿时呆住了。

不知何时,道济的手臂上,从那殷红的红点处,一丝一缕犹如血脉一样的诡异丝线正在他的皮肤下犹如活物一般的游走着,生生的仿若要破开皮肤一般,艳丽却又恐怖。

“这是!?”

看着这一幕,胭脂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用刀子戳了一下,眼看着道济明明痛苦万分却咬牙强忍的苍白面容,一时间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道济!你怎么样!”

看到这一幕的胭脂,手掌伸出,看着那狰狞得犹如藤蔓般的丝线,却有不敢触碰,只能紧紧的咬着牙,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没事的……我没事的!”

强忍着手臂丝丝缕缕的剧痛传上身来,道济的眼睛却是平静的,尽管没什么力气,身周的光罩却越发的坚固。

轻轻摇摇头算是安慰了一下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林阳和胭脂,道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乾坤,又看了一眼盯着他冷冷而笑的大鹏,良久,擦终于勾了勾嘴角。

“佛祖法旨,道济怎敢违抗……只是,血魔心断然不能在你的手上合而为一!大鹏鸟,不要以为和尚我不知道你的本意你以为,就算你真的这样做了,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仰头看了一眼湖心上空那四下溢出的佛光,道济的眼中,头一次出现了难以言说的失望和叹息。

“你以为,一手促成这件事的佛祖,又有什么理由放过你?我和你都一样……不过是这三界之中权利交锋中被遗弃的弃子,你又是用什么样的姿态,在那里叫嚣?”

佛祖?弃子?

隐约从道济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乾坤洞主的目光终于有些变了,戒备的神色依然丝毫不肯放松地注意着不远处湖面上的大鹏,可眼睛却看向了被林阳死死拦在臂间的道济。

乾坤洞主不是傻子,也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他和道济一样,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神佛妖魔永远都不是同道中人,他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所以他和道济的斗智斗勇最终一只能算是平分秋色,虽然他从未在道济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可道济也没能真正的消灭他。

这样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道济是降龙罗汉转世,身后必然是有无数神佛以为后盾,就算真的斗不过道济,也不是他力所能及的。

直到现在,当他从道济的口中,从这个一直以来被他视为最大劲敌的疯和尚口中,听出了那仿若自嘲却又满布失望的言语,一时间也仿佛从中抓到了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大鹏接近我,全是如来的意思?”

眉峰紧紧的蹙着,道济的额间此刻布满了冷汗,手臂里的活物仿佛在心跳一般不断的鼓动着,钻心刺骨的痛意一波接这一波的从臂间传了上来,却只能咬着牙忍耐。

林阳和胭脂其实都明白的,道济虽然看上去疯疯癫癫不寻常理,可本身却是个极为坚强倔强的人,见他如今明明疼得全身都在颤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不愿人担心的模样更是心中悲切,竟都没有发现道济的眼睛在听到乾坤问话的那一瞬间,慢慢的变得平静而感慨。

咬着牙点点头,道济的声音越发的缓慢虚弱,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乾坤和身边的胭脂都不由得心底暗惊。

胭脂和林阳其实都明白的,道济虽然看上去疯疯癫癫不寻常理,可本身却是个极为坚强倔强的人,见他如今明明疼得全身都在颤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不愿人担心的模样更是心中悲切,竟都没有发现道济的眼睛在听到乾坤问话的那一瞬间,慢慢的变得平静而感慨。

咬着牙点点头,道济的声音越发的缓慢虚弱,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乾坤和身边的林阳都不由得心底暗惊。

“没错……大鹏背叛天庭,摧毁伏魔殿……不顾一切的下界……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佛祖授意——只为了,将你们这一双血魔之心在这血魔湖彻底的消灭掉!仅此而已。”

不远处,大鹏的脸色极为的阴寒,看着道济似乎带着些嘲讽却又严肃的神色将事实一字一句的说处理时,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地收紧再收紧。

而将他这幅脸色看在眼中,道济却只是笑了笑,抬眼看向血湖上方的佛光和大鹏头顶上的那抹金色,最终笑容是变得越来越苦涩越来越嘲讽。

“乾坤洞主……你以为大鹏真的会入你的门下?永远都不可能,他是大鹏鸟,是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双生之子,是佛祖名义上的亲舅,他这辈子,永远都会被他头顶的那缕佛光所束缚!永远都不可能逃脱佛祖的掌控!”

难以置信的看向道济那脸色苍白却一脸正色的面容,乾坤洞主微微蹙了蹙眉梢,心里那些曾经对道济的恨之入骨的感情在这一刻忽然就这样化散了开了,再也寻觅不到半点。

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敌人?到了这一刻,乾坤洞主的心里才终于稍微有了一些自主的判断。

第二百一十三章放下屠刀

或者说,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是这么的自大而可笑。

他强大,他聪慧,他的灵性和慧根不输给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仙佛,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无拘无束的做他想做的,毫无阻碍的将自己的自大和自得发挥得淋漓尽致。

因为他强,所以他从不在乎别人的心情和思绪,他只知道他要把堵在他面前的障碍全都清除赶紧,就能得到他所想的,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没有人敢真正的背叛他,就算是那些为了爱情,为了爱人而背叛他的人,他也相信,他的积威永远都会留在那些背叛者的心底。

至少,曾经的他是这样以为的。

而短短的几天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大鹏背叛他时,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留恋和惧怕,仿佛那个曾经和他师兄弟相称的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他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背叛他的朋友,他的师弟,在偷袭他的瞬间,没有任何的纠结与停滞。

而他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道济,却在这一刻,愿意为了血魔心的zi you和选择而与他统一战线。

这对乾坤洞主来说,无疑不是一种颠覆,无疑不是一种撼动。

原来,真相永远都是那么的残酷,原来他的身边最能够理解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视之为仇敌的那个疯和尚!

“废话少说!”

皱着眉听完了道济笃定到极点的话语,大鹏的面容上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烦躁,转眼看向乾坤洞主时,却发现那人看向道济的目光也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话音才落,乾坤洞主的视线便又瞬间朝着大鹏望了过去,那一瞬间,大鹏却被那人的眼神震慑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和他偷袭他时,那人震惊和不解的目光不同,乾坤洞主此刻看向大鹏的目光里再无一分熟悉的温度,那种冰冷的,犹如蛇一般阴寒的目光在大鹏的身上放肆的扫视着,良久,忽然掌心一抖,妖魔界之主的法杖已然出现在了乾坤洞主的手中。

而与此同时,道济身周的金色光圈,也越见扩大,明媚的金色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生生让人有些睁不开双眼。

紧紧的抓住那人的手掌,胭脂觉得那种冰封了身体里所有血液的寒冷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心里。

那里有的只有黑暗,只有无知无尽的血腥和殷红,而那人站在那一片血污里对着他们吊儿郎当的笑着,破蒲扇摇啊摇的,仿佛连他的灵魂也一并摇走了。

“哎哟你这啊,抓这么紧干什么,和尚我被你抓的很疼啊。”

一如既往的笑语在耳边回荡着,明明那人嘴角的血迹鲜艳的如此刺眼,却如同从未在意过一般,像从前一样用那破扇子拍了他的头,然后毅然决然的掰开了她握紧的手。

胭脂不明白,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修缘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还能露出那样的笑脸,为什么修缘的眼神都已然破碎得无法凝聚目光了,都还能在那个时候,狠狠挣开了她的手。

可是胭脂明白的是,那一天之后,那人口中的董霞死了,留下来的,就只剩下胭脂,只有胭脂。

“和尚我啊,这次是认栽了,反正可能连佛祖都见不着了喽~”

“无论和尚我的未来如何,你们都要记住,和尚我不求别的,我不奢望你能立地成佛,只希望你能放下屠刀。”

话似乎仍然是对着林阳说的,可道济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向身边满脸焦急的胭脂,半晌,才又定定的看着林阳,直到林阳在他的注视之下,微微的点头。

“我知道的……我答应你。”林阳知道道济这句话是冲着自己体内异物说的。感觉体内异物的响应林阳才道。

释然地点点头,道济抬起头来,强忍这胳膊上传来的剧痛和麻木感,对着乾坤洞主一声清喝后,猛然间向着那湖面上空拍出了一掌,巨大的*字猛然间出现在了那血色湖泊的湖面上,与那湖面上空遥遥相印的佛光呼应着,却隐约有着互相压制的趋势。

巨大的*字决笼罩了血魔湖的整个上空,明媚的金色与佛光不同,淅淅沥沥的光芒四下散落时,那血魔湖上空的飞舞的魔力和骷髅竟然都隐隐有着被压制的趋势,一点点的平定了下来,湖面上原本开得极为绚烂的血色莲花,也在这一刻慢慢的开始闭合。

翻腾的湖水,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就在大鹏为眼前这一幕惊疑不定时,那原本平寂下来的湖水忽然再度翻腾,几股血一般的水柱直冲天际,与那*字决紧紧连系,而道济的脸色,在这一刻,也越加的苍白如雪。

“轰”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脚底的撼动引得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血魔山的封印在这一刻仿若忽然被催化了一般,越来越多的金色光点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与那水柱遥相呼应,不多时,一个偌大的,倾覆了整个血魔湖的偌大阵法便轰然间在这血湖上空猛然成型。

“上古法阵,金莲普度!?”

愕然的看着那阵法启动,大鹏深陷其间更是动弹不得,而遥遥的看着这阵法显露的乾坤洞主也难以置信的看向身边脸色惨白的道济,心里顿时有些微微的苦笑。

却原来这和尚一直都在手下留情……怪到他从来都奈何他不得。

这样强大的力量,几乎和佛印分庭抗礼,也不知这疯和尚平日里究竟是出了几分力。

没有人发现道济面容上一闪而过的淡淡自嘲和苦笑,也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体内究竟是多么的痛苦难熬。

“林阳!乾坤洞主!此刻不入,更待何时!!”

轻轻冷喝着,道济看了一眼同时眼露觉悟的林阳和乾坤洞主,却见那两人心意想通般的朝着对方微微一点头,几乎在他清喝时的瞬间,便猛然向着那阵法中心激射过去。

“修缘!”

眼看着道济强咬着牙收了功,胭脂急忙上前,看着眼前人从未有过的苍白脸色,心里犹如被刀子割了一般的痛苦,眼看着林阳和乾坤洞主进入阵法后就不见了踪影,心里更是有些着急,才要扶着修缘飞进去,却被道济轻轻一下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

“胭脂!你在外面守着,不准进去。”

那一刻,道济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决,坚决得让胭脂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玩世不恭的修缘,比谁都好说话的修缘,一旦真的决定了一件事的时候,是那么的决然,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修缘!”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魔湖的渊源

赵斌看着眼前人坚决得容不得任何反对的面容,一时间更是心中发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师傅如果这一刻离开他的视线,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一般。

“傻徒弟”见赵斌突然一脸的悲戚,道济心里也不由得涌起了一丝暖意。

“那阵法是上古大神所设,你师傅我也没有那个把握能够全然掌控,你在阵外,也能见机行事,届时,和尚我还要借助你的力量呢。”

话罢,竟是在赵斌的肩胛、手臂、颈间和腰腹几大穴位猛然一点,赵斌顿觉胸口丹田处那郁结了很长世间的气团竟然瞬间松动了起来,漫漫的灵气一丝一毫的顺着骨骼蔓延上了身体,却整个人再也动不了分毫。

“放心!听师傅的话,没事的。”

抱歉的看了赵斌一眼,道济回头看向了前方血魔湖上空的偌大阵法,最终长叹一口气,化为一道金光,向着那阵法中心猛然飞了过去。

眼看着道济的身影离去,赵斌跪在地上的双腿却移动不了分毫,只紧的咬住嘴唇,强行吞没了自己的声音。

修缘……

修缘……

你每次都说没事……你每次都让我看着你的背影,看着你离去!

你从不说你会去哪里,也从不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而我呢……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在这种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我却觉得,我再也看不到你的背影了呢。

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

眼前的光景,在这一刻,已然变得和之前全然不同。胭脂制止自己想要阻止道济的念头。

巨大的金色光轮不断的在身zhou xuán转着,*字决的呼应随着阵法的启动,让原本凝立在血魔湖上空的大鹏鸟也感到了一丝心悸。

金光四起的瞬间,大鹏鸟几乎忍不住心头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敬畏感想要逃离原地,却硬生生的被那金色的光芒直直得逼了回来。

眼前,血色的湖泊和那满地的骷髅已然消失在了视野,能够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之中旋转的光之阵法。

上古符文在其间游荡肆虐,伴随着那些大鹏鸟连见都没有见过的阵法印记穿插其中,一种难以言说的威压自那阵形间一波接一波的穿了出来。

身为天地之间第一只fèng huáng的亲子,大鹏鸟的能力自然是三界有目共睹的,他的强大和迅捷就连曾经威名远播的齐天大圣也要忌惮几分。

然而这一刻,那让他引以为豪的迅捷却施展不出任何的办法,哪怕的是化为了原型,都只能被那阵法死死地束缚在原地。

“没用的!”

轻轻飘飘的声音,忽然间就这样传了出来,女子带着轻笑的嗓音里有着一种魅惑人心的柔软意味,却隐隐带着怨气与冷凝,听在耳中,更是有着几分寒意。

庞大的魔气再次凝聚了起来,再度凝成了那碧衣女子的模样,只是那绝美面庞下的双眼,却是冰冷得几乎疯狂。

“这是上古神祗共同设下的阵法,比起你头顶上的那缕佛光不知高出多少倍,就凭你的本事,想要逃离此处,还欠了些火候。”

目光森然的看着眼前的这金色的大阵,魍魉魅的身影时而虚幻时而凝聚,时而又如同雾气一般飘渺幻灭,可那眼中的冷酷的怨霾却犹如实质,可那张面容上却是笑颜如花,格外的妩媚美丽。

话音未落,大鹏便看到两道光芒,一白一青,倏忽间便同时出现在这大阵之中,不多时,乾坤洞主和林阳的身影同时闪现了出来。

“魍魉魅……”

看到了碧衣女子的身影,林阳和乾坤洞主的神色并没有多少惊讶,而那碧衣女子也是默默的看向眼前站着的两人,良久,忽然掩唇一笑,眼中的期盼越发的明显动人。

“哼!”

淡淡的看向眼前出现的两人,大鹏试图调动自己身体的力量,却发现自己的法力也被完完全全的彻底封印,一时间脸色越发难看,看向乾坤洞主的目光也不由得更加戒备了起来。

“在这个阵法之中,你们和我的力量都被封印,那疯和尚如果真的要帮你们,便不会将你们置于这种境地!”

淡淡地斜睨了大鹏一眼,乾坤洞主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冷笑,而他身边的林阳也是不自觉的蹙了眉梢,看向大鹏的目光在这句话之后更是满载着厌恶。

“那疯和尚如果要收我……早便收了。他既然能够召唤出着上古帝阵,自然是有办法帮主本座!”

在道济召唤出阵法的那一刻,乾坤洞主便早已经看明白了一些东西,虽然身为妖魔界之主的尊严并不愿意承认,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状况,与其和大鹏鸟理论,还不如把赌注压在道济那一方。

反倒是那女子,在听到乾坤洞主话语的瞬间,原本笑盈盈的脸色顿时一变,原本惬意至极面容顿时变得有些冰冷阴寒。

“你说什么?是那疯和尚,召唤出上古法阵的?”

微微点点头,林阳见乾坤洞主不理会那女子,也只能无声认可,而那魍魉魅见林阳点头,秀丽的眉梢更是越发紧了。

“上古法阵……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够启动的,难不成……那和尚……”

目光中的深思一闪而过,魍魉魅还未想通其中奥妙,便看到那阵外再度涌来一抹金色光辉,而道济的身影,也就随着这抹金光,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此时此刻,道济的脸色依旧是极苍白的,可他的目光却依旧透着深不可测的睿智和不凡,一双眼睛只是静静的看着阵中的数人,在看到魍魉魅的那一瞬间,道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更多的,却是淡淡的苦笑。

“你果然是不会死的,魍魉魅。”

微微点点头,魍魉魅在看到道济出现的那一刻,变得有些复杂,目光扫视了一下道济的手臂,那种最初便有的疑惑在这一刻越发的加深了些许,却最终选择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一边,不再去试探道济的底细。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到这个和尚的时候,明知道这个疯和尚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可魍魉魅的心中,却本能的为之敬畏,为之胆寒,明知眼前的疯和尚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不敢在其面前嚣张。

看了一眼全都陷入了沉默中的众人,道济最终轻轻叹息了一声后,忽然抬头看向了着繁复华丽的阵法,再不看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各位想要知道,为何这血魔湖不畏惧佛光,却畏惧上古法阵的法力?为何着千百年来,没有以为神佛能够将血魔湖彻底的从世间消弭?”

微微一愣,谁也没有想到,道济问出的却是这样的一个问题,也同样的,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就连对这血魔湖的渊源知之颇深的大鹏,也露出了茫然之态。

第二百一十五章合二为一

上古法阵的法力来自上古神祗,是世间魔物的克星这种事"qing ren"尽皆知,可是,这血魔湖丝毫不畏惧佛光的缘由,却很少有人真正的明白。

微微一笑,道济看着身周飞逝而过的繁复符文,嘴角勾起的笑容不知是苦涩还是淡然,却只是摇摇头不再多说,一双眼睛静静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林阳和乾坤洞主,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的清晰。

“林阳,乾坤洞主,和尚我最后再告诉你们,一旦你们二人合而为一,血魔湖的力量——会立刻融入你们的生命之中。

介时,你们将会成为天地诸界的至尊之一……

可是,和尚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旦你们合而为一,那么血魔湖的封印就会被彻底打开。

血魔湖被禁锢的力量一旦和你们合而为一,那么这血魔湖中的冤魂厉魄便会立即离开血魔湖的束缚……

而你们,也会被这上古法阵封印,直到你们死去为止……就算是这样,你们也要这么做么?”

微微一愣,林阳怔怔的看着道济的面容,神情却没有丝毫作假,明明选择的人是他们,可道济的神情,却好似是他自己在选择着什么一般。

“我确定!”

还没等林阳说话,乾坤洞主已经冷着声音开了口,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道济,神色间满是不屑和冷厉。

“世间万物,与我何干,我只要做我自己。疯和尚,既然你要助我一臂之力,就不要后悔!”

话语才落,乾坤洞主便看到道济轻摇着头露出了一丝淡笑,随即手掌中掌印连翻,所布发出来的,却不是佛印佛咒,一道道和大阵中相符的上古符文一道接一道的从那人掌中飞出,一点点的将林阳和乾坤洞主全部包裹!

这时

“住手”刚从西海二公主那里得到消息,驾着云雾车赶来的黄儿厉声道:“降龙本宫命你立刻住手。”

“黃儿!”

林阳还想说些什么随即,金色的符文绕满全身,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化为了两团荧荧幽光,在这黑暗为底的偌大阵法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吾将顺应佛旨,顺应天命,将此血魔之心,就此归一!”

轻轻默念出口,道济的神情却是布满决然之色,浑身散布出来的金色光芒不仅让大鹏心间的不安越来越重,同样的,也让魍魉魅的神情越发的清明可知!

眼前的两团幽光,随着那话语出口的瞬间,顿时发出的剧烈的幽光,千万丝绦般的光线四下蔓延着,最后竟然汇成一股,隐隐的显现出了人形来。

人形显现出来的那一刻,魍魉魅才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般,看向道济的目光里充满的不可置信,话语脱口而出,未及说完,却猛然间不可抗拒地化为了血雾,向着那人形的光芒猛然汇聚过去!

“我知道了!疯和尚——你是——”

这一刻,道济的神色是难得的冰冷和严肃,随着掌印的打出,手臂上几乎扭曲的剧痛已然越来越严重,眼看着那光源和血雾不断的融合,汇聚,道济的神情也从最初的严肃变得有些感慨和叹息。

血魔之心如今已化归一……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是——万劫不复!

浓郁的血色红雾围绕着那绚烂的光团不断的涌动得,磅礴的气息从那茧蛹一般的光团中不断的溢出,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这光华阵阵的帝阵。

此时此刻,道济并不在阵法之外,自然是看不到血魔心化一的那一瞬间,血魔湖的诡异情形。

而一直站在血魔湖边的胭脂几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的血魔湖,已然完全变了模样,红色的血浪就似有生命一般不断的向着半空中冲击着。

哗哗的水声伴随着那漂浮在水面随着波涛而动的红色血莲涌动,竟然隐隐发出犹如心脏跳动一般的声音。

而那些一直徘徊在湖面四处纷飞的骷髅们,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无意义的飞动,也都纷纷地,有目标一般的向着那空中的金色光芒处不断的撞击着,咆哮着,不死不休。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赵斌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了胆寒,他不知道他的师傅在里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也不知道这样疯狂的犹如末日般的景象究竟是因何而来。

身体里,那些曾经无法动用半分的灵气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一丝一缕的渗透他的骨骼和经络,赵斌知道,当这些灵气完全渗透他的身体,他也将脱胎换骨,重化仙体,介时重回天庭并不是难事。

这本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此时此刻的赵斌,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仙气重塑身躯的过程是缓慢而漫长的,却是完全无法动用法力和力量的时期。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他甚至于想要放弃自己重新成仙的捷径奔去师傅身边。

怎奈,却是无可奈何。

“师傅……师傅!求您了!您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一定要!!”

默默地咬着牙忍住自己不上前破坏这一切的胭脂看着那湖面上的血莲也逐渐化为了一个个的异兽般的形态,尖锐的獠牙仿佛倒影着寒光,看上去格外的恐怖骇人。

似乎感应到了湖岸边的生人气息,血红色的异兽纷纷向着湖边的赵斌几人飞去,却在赫然间,被金色的光罩瞬间击得粉碎。

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师傅留下的法力,赵斌一时间眼里也涌起了泪水,猛然间攥紧了手心,依照前世记忆里的那些xiu liàn方式,一点点的拼尽全力开始调动已然吸收到的仙灵气息来更加快速的吸收身体深处的力量。

眼前的光团随着血雾的包裹,渐渐的越变越小,光芒也由最初的闪耀慢慢的暗淡了下来,直到那血色的红雾涓滴无存,那旋转无休的光团才终于停滞了下来。

光晕之中,一个人形就那样静静的立在那里,无论是道济还是大鹏,都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大鹏自然是被上古法阵束缚得无法动弹,而道济手臂上血色的脉络却是越来越严重。

“哼!”

冷冷的看着已然合为一体的血魔心,大鹏的脸色阴冷无比,几次提起力量想要冲破上古法阵的束缚,却不知为何怎么都无法po jiě,而他头顶上的那一抹金色的佛光,也随着他的挣扎越发的明亮耀眼。

“不要再白费力气的,你逃不了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妖魔界之主林阳

着大鹏铁青的脸色,道济用未伤的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惨败的脸上仍然带着没心没肺的笑意,修长的指尖朝天指了指,惬意却充满无奈的笑容然大鹏的心瞬间绷紧了起来。

“还记得和尚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你以为——佛祖他,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大鹏鸟,束缚住你无法逃离这里的不仅仅是这上古法阵,还有你头顶上的——那道佛光。”

别扭地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葫芦,道济轻轻摇了摇,笑容顿时更加加深了几分,那满满一葫芦的酒水摇晃起来,那种咣啷咣啷的水响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没有什么比这个声音更加的美妙动人了。

仰着头喝了一口酒,道济斜睨着不远处大鹏同样苍白下来的面容,嘴角的微笑依旧是那么惬意。

“疯和尚,我就不相信,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如此的心平气和!我逃不了,难道你就能逃得了么!”

微微摇摇头,道济将目光转向了那越来越暗淡的光晕中隐隐的人形,很久很久,嘴角的笑意依旧,却凭添了几分淡然和平和。

“和尚我从未想过要逃,我所想要的东西,和你想要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一句话,却不知想要表达什么,良久却是再一仰头,再度为自己灌了一口酒。

“上古法阵不会消失,就算是血魔心合为一,就算是血魔湖中的冤魂厉魄肆虐世间,为了封印血魔心,上古法阵只要出现,就不会消失,唯一能够让它消失的方法,三界之中,只有和尚我知道。”

未伤的手轻轻地触上了伤臂上那一丝一缕的殷红丝脉,道济的神情淡然,目光深处却有超越一切的觉悟。

“能够消除上古法阵的唯一方法,就是法阵之内的所有生灵灰飞烟灭,大鹏,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能耐,能够逃得出上古神祗已然定下的命运?”

一席话,让大鹏鸟的神色彻底的灰败了下来,而于此同时,那原本暗淡的光晕在这一刻,猛然间散布出了格外璀璨的光辉,不多时,光辉散去,那原本隐隐呈现的人形,也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道济和大鹏鸟的面前。

那人依然是一头雪一样的白色长发,面容却是俊美而极富力度的,刀刻一般的眉眼,削瘦的脸颊,一身黑白镶金的长袍颇具古风,直直地坠到地面。

那人紧紧的闭着双眼,直到那光晕消失散尽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那人睁开双眼,道济的眼中便涌起了笑意,了然的,淡然的却充满欣慰的笑意。

只因他看到,这个人的双眼里没有乾坤洞主那样的阴冷和嗜血,他的目光是睿智的,理智的,他不疯狂,不冷酷,这也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他的赌——终究是赌对了。

眼前的这个血魔,是他所想要见到的那个血魔,这是拥有林阳意识,却有着乾坤洞主力量的妖魔界之主。

缓缓的睁开自己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黄儿那张苍白的脸,还有道济写满了释然的面容。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身影,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庞,林阳的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没有人能够体会的复杂情绪。

体内异物和乾坤洞主的融合,让他也拥有了来自乾坤洞主的记忆,如今的他自然知道何为对,何为错,却在面对道济时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在乾坤洞主的心里,道济是死敌,是一个破坏他妖魔界壮大的最强大的敌人,那每一次的对峙、不甘、算计,一笔笔的呈现在心底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

尤其是现在,他懂得和孰是孰非,懂得的黑白之外的色彩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对错,过往所做的那些事情和回忆,便越发的不堪入目。

两种完全不同的记忆,两种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式,甚至于两种完全不同个性的干扰,林阳此刻除了苦笑再也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看上去,你还不错。”

意似调笑般地朝睁眼看过来的林阳笑道,道济的脸色依旧是无法掩饰的苍白,而他的手臂之上,竟不知何时,有鲜血顺着臂膀流下指尖,最后一点一滴的不断向下滴落。

那不停歇的血液让林阳觉得怪异。

三两步走上前去,林阳直接一把抓住了道济的手腕,在将道济破破烂烂的袖摆掀起来了那一瞬间,林阳的面容瞬间就变了。

却见此时,道济手臂上殷红的脉络已然布满了整个胳膊,而那中心的红色印记中不断鼓动的节奏更是让林阳无比熟悉的同时脸色大变。

他忽然就这样想了起来,在他的力量还未重合时,血魔湖的力量化身、那个一身碧衣的魍魉魅的记忆也涌上了心底。

洛阳城中,那个血光四布的清晨,那个女子在触及道济身体的瞬间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

【“既然是同族,我便不再为难你。”】

“绝命丹!”

咬牙切齿的轻轻念了一句,有了魅魍魉记忆的林阳自然是记得的,魍魉魅早就知道绝命丹已然深种道济体内,可是事到如今,他却毫无办法!

“道济!!绝命丹为何会在你的体内!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会要你的命么?!”

和尚我怎么知道这鬼玩意会在我身体里潜伏这么久!”

想起那日在梦境里一时大意被这绝命丹钻了空子,道济也不得不摇摇头,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从他进入血魔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的知道了血魔湖的底细和这绝命丹的效用,同样的,也知道了他来到这里的真正使命。

不过他并没有不甘,也并没有什么自怜自苦的心情,毕竟,他不是佛祖,他终究是做不到所谓的无相无心。

“放心……如果和尚我真的是那样的结局的话……”

道济回转头看向眼前的上古法阵,神色间颈有种说不出的奇异神色。

“如果和尚我真的是那样的结局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是血魔湖中冤魂厉魄的一员,就算是死,也断不会将自己置于那样的境地,荼毒世间!

话音才落,脚下的大阵便在这一刻猛然间颤抖了起来。

剧烈的晃动几乎让人站不稳脚步,而阵中之人除去大鹏之外却都是极为镇定的,尤其是道济,那一双眼睛依旧清明如初,仿佛一切早已注定。

“血魔心合而为一,血魔山的力量已然再也无法控制住血魔湖的失控了。”

一句话,仿佛是一个引子一般,上古法阵外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便就这样开始崩塌开来,黑暗而辽阔的视野仿佛被砸碎的玉石一般一块一块的粉碎着、掉落着,飘散无踪,而那阵外的影像,也再度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前。

第二百一十七章如来算计,吞噬金翅大鹏鸟

还是那片血一般的湖泊,还是那片被骷髅堆砌起来的白骨沙岸,只是那开遍水面的红色莲花已然消失一空,异兽一般的幽魄再整个空间四下纷飞,血色的光芒染红了整个视野,所有的一切,恍若末世。

“这些……是被血魔之心遗弃了的负面力量,他们残暴、嗜血、毫无理性,如果这些东西一旦离开了血魔湖的控制,离开了血魔心的掌控,外面的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林阳,你知道么?”

林阳握了握身旁黄儿的手,看着道济目光里的那一抹悲悯和坚毅,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轻蔑至极的目光看向了依旧在阵中心动弹不得的大鹏,林阳手指微微略动便解开了大鹏头顶佛光的束缚,看向大鹏的眼中却带着一丝嘲讽和轻视。

“我已如你所愿,解开了如来对你的掌控,只可惜……你仍然没能逃过如来的算计……大鹏鸟,天庭和西天的人不会容许一个参与了血魔湖之变的知情者继续存活,只可惜,最后杀死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道济,是你从头到尾为之卖命的,西方极乐。”

“大鹏,你终究——逃不过一死。”

明显感应到了自己头顶的佛光在林阳掌心挥动间化为无痕,那象征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自从被如来以dà fǎ力禁锢在了灵山,他就无时无刻不想脱离自己头顶上佛光的束缚。

人言西方乃是极乐之地,而那极乐之地在他的眼中,无异于监牢,生生束缚了他的羽翼,就算昔年与灵狮及灵象下界作乱,为祸人家,最终也被那孙悟空请来了如来再度束缚。

自从入了西天座下,他就再没了zi you,无论飞得再高,飞得再远,也永远都逃不出那抹光芒的禁锢。

直到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血魔湖,从那个一直让他忌惮的如来口中,知道了血魔湖的存在。

他知道了血魔心,知道了血魔湖中那凌驾于仙佛之上的至高无上的力量。

他知道了血魔心被一分为二的缘由,知道了如来派他下界时那一如既往的宝相庄严之后究竟有着怎样的算计时,他就在为自己心中一直渴望的zi you打算着,阴暗的算计这,背叛着——

直到今日,和血魔湖之力结为一体的血魔心轻而易举的解除了他的束缚。

头顶的佛光被彻底的驱散开来,千万年来的耻辱在今日一朝得以清楚,大鹏鸟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能够明白。

身体的僵硬在那一瞬间减轻了不少,除去了佛光的束缚,大鹏鸟也清晰的感到了上古法阵所散发出来的一**的压制感,不过好在佛光已去,他身体的主掌权,也终于回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调动着身体里的法力抵抗着法阵的威力,大鹏鸟看着站在道济身边已然完全变了模样的林阳,一时之间也不知心头泛起的是什么滋味。

乾坤洞主对他来说,其实恩情不小,他是他的师兄,是恩人,是朋友,可是,那所有的一切对于大鹏自身的利益来说,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他是金翅大鹏,他的野心和能力,从来都不在任何人之下,他也不可能甘愿一直屈居人下,永无出头之日。

无论那个人是如来,还是乾坤洞主。

他并没有后悔背叛乾坤洞主的行为,因为他无可奈何,也必须去做。

冷冷的看着大鹏望过来的目光,林阳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去理会大鹏鸟这一刻的心思,自从和血魔湖最纯粹的力量合而为一,吸收了血魔之心的记忆后自己就越发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鹏,我还没跟你算偷袭我的那笔账,本座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凌厉的掌风向着大鹏猛然击了过去,烈烈的妖气带着撕裂一切劲风,林阳带着怒气的一掌下去,不仅仅是让大鹏鸟变了脸色,连整个大阵都微微的有些轻颤。

随即,金色的光芒从法阵中四下散布,倏忽间便将那气劲吞噬一空。

险些被那掌风击中的大鹏顿时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万万没有料到,血魔心合为一体后,力量之强横居然达到了如此地步,这个时候的林阳,就算是面对如来金身,也丝毫不惧。

这是这样的力量,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被这法阵吸收,足以可见这法阵的能力,该有多么毁天灭地的强大。

不自觉的向后靠了两部,大鹏看着这偌大的法阵越发的心头不甘。

才逃离了佛光的束缚,却又深陷上古法阵中不能自拔,而偏偏,还有两个让他的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的宿敌冷眼看顾,这种窘境,让大鹏心底的不甘越发的巨大化起来。

倏忽间,大鹏已然显出了原型,巨大的羽翼闪动着,转眼间已然到达了大阵的边缘,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向着大阵狠狠的撞了一下。

然而这样的撞击,却好似有了奇效,大鹏整个人已然在这狠狠一撞之下直直的脱离的上古法阵的范围,就这样出乎意料的脱离了法阵的束缚。

而阵中的道济和林阳,却在此时不约而同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彼此的眼底,都有着一丝了然。

唯一不同的是,道济眼中仍有悲悯,而林阳眼中却尽是冷嘲。

猛然脱出了大阵的束缚,大鹏鸟整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似是不相信如此简单就能脱离了法阵的束缚,然而这样的怔愣也仅仅是在一瞬间就彻底醒悟过来。

zi you失而复得的喜悦溢满心间,巨大的翅膀再度煽动着,只想用那个他一翅九万里的迅捷身影逃离这个诡异的所在之地,却不料才一展翅,那在法阵中才能感受到的恐怖压力就好似增强了数倍一般的强行从上空径自压下。

而那在血魔湖上空徘徊着的,嗜血而又无尽残忍的黑暗力量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什么极好的补品一般,无数的诡异幽魄就这样无视着那巨大的压力冲着无法动弹的大鸟轰然间涌动了过去。

尖叫声,嘶喊声此起彼伏,尖利的牙就这样狠狠的刺进了巨鸟的羽翼,将那原本还徘徊在上空的大鸟直直的拽进了下方鲜艳如血的湖水中。

凄厉的惨叫着,巨大的鹰隼再度化为了人形,却已然完全不成模样,鲜艳的血色染红了他的全身,血肉,法力,都在随着那些怨魄的撕咬而不断的消失。

他伸着手,向着站在大阵中的两人遥遥挥举着,凄惨的呼号着。

“不……我不想死!救救我!降龙!!”

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道济眼中满溢着悲伤,眼看着这个从西天到凡间的死敌此刻如此模样,心中虽然动了恻隐之心,却最终无可奈何。

未伤的手轻轻朝天空指了指,林阳冷漠至极的看着已然被血魔湖的暴走力量吞噬得体无完肤的大鹏鸟,目光深处满载着的,是淡淡的冷笑和残酷,冷酷的声音传进大鹏心底时,带来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谁都救不了你,大鹏鸟,要杀你的人不是道济,也不是我……”

仰头看着那法阵上方不知何时渗透下来的佛光,林阳的冷笑就止不住的溢出口来。

“如来不可能让你逃离他的掌控……你所期冀的zi you,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如果你不出法阵,法阵的力量就能彻底消除你的佛光,也能阻挡下方的狂暴力量的入侵……至少,你还能存活一段时间,只可惜,你终究是贪心不足,才导致了你自己的下场!你的心性,西天早就了然于心,只可惜你自己被算计成这般模样,却不知是该怪西天诸佛,还是该怪你自己。”

手臂,忽然就这样被道济猛然一把抓住,疯和尚轻皱着眉,冲着林阳轻轻摇了摇头,抿着嘴角却说不出半个字,一双睿智的眼中,看着大鹏此时此刻的凄惨模样,却好似是在看着自己的未来。

良久,道济最终还是转过了身,不再去看下方那血腥凄惨的一幕,不再看那原本赫赫威名的金翅大鹏鸟,亲自折断了羽翼,被那狂暴的血魔湖的残余力量吞噬成残渣的可悲命运。

一直将心神遁入神识努力吸取灵气的赵斌,是被大鹏鸟凄厉到几点的悲鸣所惊醒的。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赵斌的心神,在那一瞬间无比的混乱。

或者说,亲眼看着那个曾经将自己的根基打伤的大鹏鸟如此凄惨的下场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受的,那种一直深藏在心间的怒在看到那人最后被血魔湖那狂暴得遮天蔽日的怨气灵魄吞噬一空,血腥至极的一幕之后,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涌上心头的就只剩下悲哀和惊惶。

微微抬起头来,赵斌自然看到了已然显露行迹的大阵之中道济和林阳的身影,让赵斌心底的恐惧越发的肆虐起来。

自从拜师之后,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诋毁自己师傅,哪怕是一声嘲讽,哪怕是暗带侮辱的冷笑,他都会觉得刺眼无比。

面对道济时不时做出的不合常理的举动,陈亮会质疑、会疑惑,可赵斌却只会毫不犹豫的去相信。

而现在的他,却在心底难以抑制的犹豫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天地神佛不容的存在

师父……师父……

没有人回应赵斌心中那滔天的惊惧,也再没有人能够回应他的惊惶。

冷眼看着大鹏被血魔湖的力量彻底的吞噬,林阳的眼中难得的涌现了一抹无奈何轻嘲,转目看向黄儿和在场几人时,不知为何心头却泛起了苦涩感。

“虽然大鹏的下场可悲,可是,我们几个,不是也只能在这法阵中等死么?”

上古法阵本来就是为了消除血魔心才会被创造出来的,就算他不畏惧佛光的照射和禁锢,却也无法如同大鹏那般逃离法阵的束缚。

没有回答林阳的话,道济只是凌空看向下方血魔湖上空那滔天的血色,看着那狂躁的能力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血魔山最后的封印,看着赵斌身周的防御光圈的力量越来越薄弱,心里的无力和焦急从未如此浓重过。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血魔心已然归一,而这些被血魔心所遗弃了的狂暴力量也就此失去了束缚。

这些力量都太过于庞大强悍,失去了血魔心的束缚更是如同一只嗜血的兽,而这封印血魔湖的血魔山,早晚也会在这样的力量下土崩瓦解,再也束缚不住它们。

如果真的让血魔湖的残暴力量击破了血魔山的封印,彻底流入人间,那么介时人间是何种景象,根本不用去想。

世人本就是痴迷至极的,为了yu wàng、权利、金钱不惜一起的去争斗去夺取……一旦血魔湖的负面力量在人间全面爆发的话,天下苍生便会陷入永无止境的阿鼻地狱。

没有止境的战乱和纷争,没有止境的绝望和嚎哭。

如果到了那一天,就算的天庭众神、西天诸佛,都将束手无策。

随着大鹏的死,所有的一起都变得格外的沉闷,压抑的氛围满布天际,直逼得人心中抑郁难挡。

臂间,一波接一波的痛楚顺着手臂渐渐蔓延到了全身,绝命丹在他的体内叫嚣着,放肆着,不死不休着,那种狂躁的力量和下方血魔湖的血腥力量仿佛遥相呼应一般,那种生生的想要破体而出的冲动让道济最终还是强忍不住,一口鲜血便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

“修缘!”

“师傅!”

“师弟”

“师叔”

“道济”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下方的赵斌,广亮,必清和道济身边的胭脂,林阳都忍不住轻呼出口,而赵斌身上的仙灵之气,也在这心绪激动的瞬间,猛然变得迅猛了起来。

心中猛然一沉,赵斌感受着身体中流动突然变得顺畅不少的仙灵之气,再顾不得许多,连忙沉下心神全力以赴的将那仙灵之气化为己有。

要再快一点,一定要再快一点——如果他能吧这些仙灵之气融会贯通,他就能帮助师傅度过这次难关……

师傅……再等等,请您再等等我……!

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道济一把擦了自己唇边的血迹,转头朝身边的几人看了过去。

一时间,道济便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沾染了自己鲜血的手轻轻拍了拍林阳的肩膀,那艳丽的色彩和道济眼中的沉稳镇定都让林阳的心底微微一沉。

“林阳,你想活下去么?”

活下去。

多么简单的三个字。

只可惜就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那么遥不可及的。

尤其是对于林阳这样,被天地神佛所不容的一个存在,这三个字就更加的艰难。

他的存在,注定了他被排斥的结局,注定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像正常的生命那样,无忧无虑。

如果他是天真的,那么他的天真只会让他丧命,如果他不去算计,那么他只会被别人算计。

到最后,他孤家寡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孤独,就如同曾经的乾坤洞主一般,无论存在与否,都是一个错。

沉默着没有说话,林阳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

活下去?他当然想要活下去,可是如今的境地,道济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让他活下去?

见他眼神闪烁,道济却是微微笑了起来。

“和尚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济的目光看向了血魔湖上空那呼啸的狂暴力量,目光深长而悠远,不知是想要穿透那血色的末日看到什么地方去一般。

然而他的话语却是坚定的,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

“和尚我想让你出去,只是……你必须答应和尚我两个条件。”

微微一愣,林阳的眉目间也染上了一丝不解,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疯和尚,很久很久,才沉沉的吐出两个字。

“你说。”

勉强的挣扎着走到一边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葵扇,道济的目光慢慢看向了血魔湖下方身上光芒越来越浓郁,仙气越来越强盛的赵斌,眼中的温柔和感慨便似溢出来了一般,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个条件,你要帮我把胭脂赵斌和我师兄,还有必清救出去。”

转身定定的看着林阳的表情,道济的嘴角上牵出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灿烂。

“他们,如果死都在这里我也是会很头疼的。所以,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林阳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底的情感却是天翻地覆。

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道济,那种目光深沉的仿佛看到人心底的最深处,让人无所遁形。

然而在他面前的人是道济,那个他永远都无法看透的疯和尚。

“第二个条件……其实你应该记得的,你曾经答应过我的那件事。”

整个人再度愣住,脑子里泛起的,是陌白看向道济时那坚定的、没有丝毫犹豫的承诺。

“你不指望我立地成佛……只希望我能……放下屠刀么……”

轻轻呢喃了一声,林阳眼神复杂的看向眼前的道济,良久道:“我答应你。”

如若今日放了林阳离去,三界之中,再无一人是他对手。

深深的看了林阳一眼,道济的神色从震惊慢慢缓和,很久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沉静无波,却暗带安慰之色。

“既然如此,和尚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从那一刻开始,林阳便再也无法忘记道济那一瞬间的表情。

是慈悲。

真正的慈悲,无欲无求的慈悲。

第二百一十九章降龙献祭

随着那话语的落下,林阳怔怔的看着道济就那样缓缓的伸出手,一双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即,被绝命丹附体的手臂猛然伸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全身上下的金色四溢,一波又一波的金色光芒好似

流淌不尽一般,一点一点的自他身体的内部不断的向外渗透而出。

一**的光芒犹如漫天的萤辉,漂漂散散的在这大阵中不断的散动,与那大阵中飞舞的上古符文不断的撞击着,彼此吞噬着,如同世间最惨烈的战斗,纷纷扰扰,不知停止。

这样的一幕明明诡异到了极点,却又壮阔到了极点,林阳只能怔怔的看着从道济身体中飞舞出的金色光芒绚烂了他的整个视野,看着那金色的上古法阵在他的面前慢慢的与那淡淡的金色结为一体。

那来自法阵的,原本并不算强大的压迫力在这一刻好似突然发生了异变了一般,上古符文随着道济身躯中金色光芒的溢出,飘舞的速度变得越发灵动诡异,竟好似被什么力量排列了起来一般,纷纷回归本位犹如转轮一般将阵中的几人团团包裹。

偌大的压力和束缚力自阵中心不断的散步了出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着阵内的林阳和阵外的血魔湖之力,强横无匹的力道让血魔湖外本来翻天覆地的血色能量缓住了不少。

而感应到这股波动的胭脂自然心中更是焦急,一想到道济此刻的处境,更是焦急万分。只是此时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被定在原地的赵斌,当法阵的力量在其周身徘徊的那一刻,赵斌竟是直接将那法阵中的力量直接吸收进了体内,而那丹田之中的原本已然融合了一大半的灵气在这一刻更是越发的攒动了起来。

感受着灵气越来越快的和身躯相融,赵斌的心变越发的急躁,他知道自己的感应其实不会有错,他也知道,如果他想要帮助他的师傅,他就必须变得越来越强!

相对与赵斌此刻的顺遂,身为血魔心的林阳却并不是那么好受的,上古法阵的力量本来就是为了压制血魔心而存在。

而此时此刻,被道济彻底释放了的法阵之力便好似压在林阳身上的一座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的大山。

直让他被这股威压迫得举步维艰,原本还能站立的身躯,已然被这突然变得无比强悍的力量迫得双膝一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跪倒在了地上。

艰难地抬头,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间低落,然而林阳的目光依旧是清明的

。紧紧的攥住黄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道济没有去看林阳的情况,随着缓缓念动的口诀,他身体上泛滥的金色便好似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一般,原本便已然有些站立不稳的身躯此刻更显得虚弱不堪,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可他的嘴角,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虽然之前,他为了稳住大鹏告知大鹏鸟破除大阵只有一种方式,其实却并不尽然。

消弭阵中所有的生灵的确的是破阵之法,然而就算如此,血魔心被消灭,而血魔湖外的力量却会随着大阵的消失而彻底失去制约,一旦血魔山被击破,三界所有生灵,便只有生灵涂炭。

所以,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选择了另外一种牺牲更小的方式。

顺应上古尊神旨意以慈悲愿力渡化血魔湖中散布的力量,保护林阳和赵斌,保护这世间不被这残酷血腥的力量所吞噬。

那是他的使命,是他的天命,也是他早就已经知晓的的——命之所归。

佛祖,道济愿以一己之身,普渡天下生灵于危难之中,如此抉择,势必会如您所愿。

若有来生,道济再非佛门弟子,佛门弟子中,也再无道济降龙。

空中的上古符文,在金色光芒与大阵结为一体的那一霎那忽然好似停止了一般,静静的悬挂在道济的面前,似乎轻轻的颤动着,像是悲鸣,又像是怜惜。

也许三界之中,再无人能识得这些上古的文字,然而在这一刻,道济却是明白那文字所想表达的意义。

【你……真的不后悔?】

微微摇了摇头,道济的心神却有些释然,眉目间的坚定一览无余。

“不后悔。”

【法阵被破,血魔心出世,如若他无法做到你心中所愿,那么你今日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传入脑海的声音是空灵的,道济看着面前悬浮着的金色文字,那唯美的符文中隐隐透出的威压却丝毫无法让他皱眉,亦无法让他推让。

“我不后悔”

“和尚我此生的使命,便是济世救人,凭借一己之力,还世间一个安宁,和尚我乃是有心之人,永远都无法做到像佛祖那般取舍随心,无心无相,所以……和尚我也相信,如果是这个林阳……是这个血魔心出世,必然会比和尚我,更能还世间一片安然。”

语气淡淡,却充满的坚持与相信,那金色的符文在这一刻却是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再度飘散开来,随即凝结在空中,化为一道金色的圆球,倏忽间猛然冲进了道济的体内。

【既如此,拥有三界中最强大的慈悲愿力之人,吾准许你成为神祭者。】

听到神祭者三个字,道济的嘴角不经然地泛起了一丝苦笑,却没有丝毫犹豫,缓缓张开双臂悉数接纳这本来不属于他的强横力量。

“轰!”

金色的光芒融入道济身躯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缓缓旋转着的法阵就这样猛然停滞了下来,金色的阵法光带就好似被什么东西凭空吸收了一般,在几人的眼前轰然消失,而道济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越发的苍白如纸。

脚下的空间,随着大阵的消失而颤动了起来,澎湃的金色光芒犹如潮水一般,从阵眼处往外扩散,巨大的金色光轮以道济为中心。

上古法阵——竟这样被就此po jiě消除,再无半丝残留。

如芒在背的压力,在这一刻消失无踪,林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二百二十章慈悲之力

胭脂几人挣扎着从半跪的状态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看向适才还束缚着他无法动弹的金色阵法消失无踪的模样。

眼底的震撼一览无余,转眼再去看道济时,却被他那毫无血色的面容震慑,三两步想要上前,却被他身边金色的光芒弹了开来,生生的无法触碰,更无法前往他的身边。

“道济!!”

心中的恐慌的焦急在这一刻溢满了整个胸腔,胭脂站在那金光之外看着金光中心的那个身影,心里都快滴出血来。

似乎是听到了胭脂的声音,金光中心的疯和尚抬起头来,依然露出了那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没有看胭脂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林阳。

“林阳啊,不要忘记你跟和尚我的承诺。若你能够放下屠刀,那么和尚我今日,便是九死不悔。”

道济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上古符文凝聚成的金色光芒和他的身体溶成一体之后,手臂上的绝命丹的脉络便猛然间消退了下去。

然而那种来自血脉的鼓动感,却越来越强,越来越明显。

心脏一般的跳动从手臂一点点的蔓延着,虽然殷红的脉络一丝丝的消退,然而他手臂上的红色纹痕却越发的鲜红明艳。

紧紧的捂着自己的手臂,似乎现在的感知,除了痛楚,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尽管脉络已去,可是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意却更胜从前,直让他全身的破烂衣衫都被冷汗所湿透。

绝命丹……

血丝满布的深林间,那被血一般的丝线脉络一点点点吞噬的滋味。。

绝命丹——多么名副其实的名字。

一点点的吞噬依附之人的血肉、法力甚至灵魂,以自身为代价来换取对等的利益。

鲜艳的红色印记在手臂上不断的扩大,最后慢慢化为了一朵奇异的花朵一般的印记,盛开在了疯和尚鲜血淋漓的手臂上,看上去无比的美艳,却又无比心寒。

然而这样的一幕,除去了道济自己,无人可知。

目光静静的转向了被金色的光芒排斥在外的林阳几人对视,道济眼中的平静并未被痛楚所替代,那深沉的眼睛与林阳对视着,笑得灿烂。

依旧是那样的没心没肺,依旧是那样的万事不愁,仿佛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手中的葵扇就这样猛然飞了出去,小小的扇面在这血魔湖上空变得越来越大,金色的光芒从那扇面中稀稀落落的不断向着下方的狂暴力量挥霍。

而道济自己则是突然盘腿而作,已然无法抬起的双臂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生生的强行抬起,双手合十。

虽然破烂,但这一刻却是如此的宝相庄严,破败的僧衣下,金色的光芒遍布了全身,霎时间,金身已现。

“南无……阿弥陀佛!”

随着那犹如梵音一般的轻语,林阳眼睁睁的看着道济的臂间,一朵散发着血色光芒的莲花伴着鲜血从那人臂间破体而出。

金色的花瓣上鲜血淋漓,怒放的花蕊映着那血色的光芒,看上去格外的诡异庄严。

然而就在这金色莲花出现的那一瞬间,足下血魔湖上空呼啸咆哮着的狂躁力量便猛然滞住,纷纷向着那金色莲花飞出的地方遥望着,猛然间散发出来的妖魔之气,却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强悍凝重。

“道济!!住手!!”

见眼前人在那瞬间吸引了所有狂暴力量的注意力,林阳几人也终于知道了那人的打算,胭脂整个人扑上前去想要破开那金色光芒的束缚,却无论如何也如他所愿。

“不!不可以!道济!你不能这么做!”

一遍又一遍不知停息的撞击着那金色的光罩,胭脂眼中的狂躁和恐惧却出卖了她此时此刻心中的复杂和痛楚。

心知光圈中心人即将来到的下场,胭脂更是疯了一般不断的向那金光撞击过去,无论被弹回去多少次,都坚定无比的攻击过去。

林阳和黄儿还有已经化作胖瘦仙童的广亮和必清也尝试着攻击着金光试图阻止。

然而,那金色的光芒却一如道济给他的感觉,明明那么的柔和,明明那么的温暖,决然的,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束手无策之时,林阳的身后猛然袭来了一道格外强悍的灵气,伴随着仙灵之气的力道呼啸而来,和林阳手中强横无匹的魔气一起撞击在光罩之上,却依旧换不来那光芒的半丝反应。

愕然的回过头来,却看到一身紫色仙衣的赵斌一脸的狰狞,俊美刚毅的面容上此时此刻却沾染了不少鲜红,而他的手臂,也不知何时鲜血淋漓。

“师傅!!”

悬在空中看着金光中心的道济,赵斌的眼中霎时间尽是泪水,间金光不破,竟是站在那光芒之外整个人跪倒在地,不断的向光芒中的疯和尚磕着头。

“师傅……赵斌求您了!求您了!咱们不管这血魔湖了好不好!我们回灵隐寺!我们去找陈亮,我们去找白雪!师傅……”

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的低落,赵斌自然知道在他和仙灵之气融合时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景象。

他不知道那金色的莲花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他的本能却告诉他,所有一切的终结皆会因这金色的莲花而开始。

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斌悲戚的脸,道济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那里有欣慰,有叹息,有不舍,却没有一点遗憾。

“林阳……记得你答应和尚我的话。”

最后的一句话缓缓吐出,道济强行运起了鲜血淋漓的手掌,鲜艳的血随着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动,一个个上古符文伴随着血光印刻了在了那承载着绝命丹的美丽莲花上,随即,金色的慈悲之力猛然间推出,笼罩了整个血魔湖上空。

“喀!”

金色的莲花在这血色符文印入的瞬间闪耀出了极为强烈的光辉,金色的光带就好似漩涡一般,顺着那下方的狂躁力量猛然击出,呼啸声中,隐隐有梵音颂唱,声声入耳,如梦似幻。

第一百二十一章佛祖度化,域外天魔林阳

而那漂浮在血魔湖上空的冤孽,便在这一刻,忽然疯魔一般朝着那金色的莲花涌动而去,尖利的牙吞噬着那金色的花朵,彷如那是世间最美味的食量。

随着那金色的莲花被冤孽吞噬,道济的肉身也开始不断的向外渗出血迹,那冤孽每吞噬那金色的莲花一分,道济的身上的血肉便会少上一块,倏忽间,整个人,都已然鲜血淋漓。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说出的痛楚,林阳,黃儿和胭脂,广亮,必清赵斌遥遥的看着那人身上鲜血淋漓的模样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什么都无法为他去做。

上古诸神的力量太过于强横,而今时今日,当上古神力消弭殆尽,世间再无一种力量能让林阳无助至此。

可是同样的……从今日起,世间也再无一人,能让林阳和赵斌如此心碎成灰。

“林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轻轻厉喝着,道济的身体颤抖着,声音颤抖这,化为枯骨的手臂遥遥的指向林阳和赵斌两人方向的金色光罩,转瞬间,金光已然消失不见。

“修缘!”

感觉到身边金色光芒的薄弱,胭脂几乎下意识的举起绝情斩向着内里的光罩击了过去。

这一次却生生的将那光罩击裂了一道裂痕,而胭脂的手,也在那一瞬间抓住到了道济鲜血淋漓的手臂。

不知何时,道济的破葵扇已然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胭脂抓住他的那一瞬间,道济的笑容依旧如同从前一般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眼中的光,却已然破碎成灰。

“哎哟,胭脂啊,抓这么紧干什么,和尚我被你抓的很疼啊。”

道济的目光看向了胭脂抓紧自己的手掌,下一秒,毅然决然的掰开了那人的掌心。

“和尚我啊,这次是认栽了,这一世和尚我已经欠你良多,不让你在这陪着和尚我送死,出去后记得找个好人家,忘了和尚吧。”

深深的看了胭脂一眼,道济的目光再度看向犹豫至极的林阳,眼中的光芒虽然已然寂灭,却依旧犀利而坚决,那目光,终于让一直沉默犹豫林阳狠狠的攥紧了拳,一把拽住胭脂和赵斌的手臂和黄儿,胖瘦仙童,朝着血魔山外极速飞离。

“我不走!修缘!修缘!!”

赵斌近乎绝望的声音在耳边远去,道济目送那一双身影自血魔山的封印里消失。

转眼看向眼前铺天盖地涌来的冤孽,嘴角的笑容慢慢勾起,双臂微微张开的,任由那狂暴的冤孽将那金色莲花吞噬待尽后,直接向着他已然残破不堪的肉身飞涌而来。

和尚我就是死……也断不会成为冤孽的一员。

血魔湖在今日必须从世间消弭……

那是佛祖的旨意,也是我的悲愿……

以血肉为阵法,以灵魂为封印,让这危机世间万物的灾祸——永远消弭!

“修缘!!!”

“师傅!!!”

眼前的光影,消失之前,最后的声音,却是如此的熟悉,眼前隐隐约约的人形站在眼前,眼中的痛心和决然……

和尚我最后挂念的……似乎也就只有他们了。

身后高耸的山峦,就在林阳带着赵斌脱出的那一瞬间崩塌了下来,鲜红色的魔气向着那山峦崩塌的中心涌动而去,疏忽间,消失不见。

巨大如屏障的血魔山就此从世间消失无垠,从此消失不见。

咬紧的牙关不知何时渗出了血迹,鲜艳的红色从嘴角流出的瞬间,胭脂才从自己心底深处那锥心刺骨的痛意中回过神来。

“师弟,师叔。”已经由胖瘦仙童变回的广亮和必清,也是一脸神伤。

一旁的林阳和黄儿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修缘……

修缘……死了?

原本还拽着胭脂的手猛然松了开来,唇齿颤抖的看着眼前分崩离析的山脉上纷纷落下的石块,不知不觉间,颊边有泪,慢慢的滑落。

眼前的世界顿时一片黑暗,赵斌就那样在蔓延心底的痛楚里昏倒在地,一遍一遍的任凭自己的心脏承受着犹如凌迟一般的痛。

师傅死了……

死了……

相较于胭脂这一刻的茫然无措,赵斌此时却更是已然被那难以言说的激动所击垮,没有什么东西比两人此刻的无助更加的绝望。

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想起的,是从前世灵禅子到如今赵斌的所有记忆。

从天庭时降龙冷着面的关怀和凡间道济跳脱任性却又大智大勇的笑语,赵斌从未想过他和师傅的未来会有这样一天,生死相隔,无力回天。

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已然化为灰烟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血魔山,林阳攥紧的掌心,却在那越发清明的山林之间猛然一松。

却见那血魔山消失的地方,几缕幽魄的灵光,伴随着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就在林阳几人以为血魔山消失,准备离开的时候。

就是这时地涌金莲,佛光将方圆百里尽数笼罩,一尊大佛原地拔起换,四大菩萨十七罗汉围绕四周。

“如来。”见到来人黄儿鄙夷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你徒弟死了才来,真是恰到好处的时机。”

“南无阿弥陀佛。”面对黄儿的讥讽大佛唱了一句佛号,“降龙以身殉道这是他的道。”

“阿弥陀佛”大佛道:“今日贫僧是为度化三公主身边这位继承贫血魔之人而来。”

“他现在是我的驸马。”黄儿蹙眉道:“你敢动他。”

黄儿话音未落,四周仙灵之气涌起,金仙之力汹涌澎湃。

“如我妻子所言”林阳周身已经尽数同化的金仙血魔之力也迸发而出。“在下已经成亲,如此贤妻,实在放不下,恐怕去不得西天了。”

林阳话音刚落。

同时几道仙魔之力降临。

西王母,东华帝君,阿须罗,阿莫罗,阿苏罗,西海二公主,钟馗三人此刻通通降临。

“见过西天我佛如来。”几人见了一礼。

“你等可要阻我”

西王母笑道:“此子是黄儿驸马,是我们夫妇二人半子,是家事。”

大佛道:“你等可知百年前诸位圣人均察觉有一域外天魔潜藏进入三界,而这域外天魔就是此子,今日因血魔之事才算出此子来历。”

“这,这!”

西王母几人闻言脸色大变。

第二百二十二章对敌如来,穿越时空,后记(4500字)

看了一眼被囚禁的黄儿和钟馗几人,林易眼中冷咯。

他身形闪动,手中一道白光骤现,没有任何的实体,比当初的剑更加虚无缥缈,却剑气凛冽,朝着如来斩去。

这乃是林易的法宝轻灵剑!

轻灵剑运用,无形之物,法力的象征。十七罗汉结阵迎上林易。

此时轻灵剑主攻杀伐,周围又有血魔之力辅助,威力当真难以匹敌,就是十七罗汉见状也是心中一惊,不敢硬拼,连忙调动阵力共同抵挡。

轰!

剑气与血魔之力撞击在阵法之上,无形的冲击波浪散开,天地间骤然变得寂静,滚滚的佛光都被震散了许多。

可惜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如常

十七罗汉此时眼神中浮现过一抹后怕,刚才林易的一击还真是让他们心有余悸,有种不可抵挡的感觉。

这头域外天魔,究竟是什么背景来历?没有渡劫飞升,位列仙班,竟然就如此不凡!

还好,他们十七罗汉也够强大,硬撑了下来。

“林易,你今日必死无疑!”

“罗汉金身现身!”

十七罗汉齐齐大喝,放佛大阵中的每一滴佛光都蕴藏着恐怖的杀伐之力,快速的旋转着,四方法力汇合,十七尊金身同降临。金光闪闪端是不凡

“少了一尊不再完整还敢召唤金身。”林易冷喝一声轻灵剑在金身阵中催发到极致。

“破”片刻后天空下起金色血雨,血雨中传来十七声惨叫,再无声息。

“南无阿弥陀佛,”大佛唱了一声佛号手下佛光带着一股淋漓的杀机拍向林易。

瞬间锁定周遭虚空,不给林易半分逃脱的机会。

“不。”

就在这时一身黄衣的黄儿不知道什么冲破束缚来到林易面前,从她身上分化出来一个分身一面抵挡一面带着林易冲进西王母开辟的时空隧道。

隧道里白衣的林阳一脸的狰狞,俊美刚毅的面容上此时此刻却沾染了不少鲜红,而他的手臂,也不知何时鲜血淋漓。

“大家!!”

悬在空中看着金光中心的几人,的眼中霎时间尽是泪水。

隧道很快关闭,在最后林阳看到显露大罗真身的西王母东华帝君迎战如来。

时空隧道中看着逐渐消散的小柳,林易这才知道原来两人早已经见过面的,只是自己不知道。

如果……如果那道声音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一切都还有补救的办法。

只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强大起来……

必须强大到,有资格站在这三界权利的最顶峰,有资格重新找到那个人,有资格站在她的身前,再不让她从眼前消失。

所以他必须变强,放下那些无谓的自傲和自得,用尽自己的一切,让自己不断的变强。

…………………………

灵隐寺里此时正笼罩在一片阴云中就算成了仙,成了如来坐下的修行者,可是她却知道,她的心从未放弃过爱着那个叫做李修缘的人,一如她曾经的承诺,生是李修缘的人,死亦是李修缘的鬼。

然而就在几日前,她无意间从十八罗汉那里得知了许多她从前从未想到过的真相,同样的,也知道了前任降龙尊者圆寂的消息。

那一天,十八罗汉刚毅的面容上人人悲戚难忍,向来刚强的伏虎更是青黑了一张脸,将自己手中的佛旨拿起又放下,好几次之后,才仰头一声长叹。

“佛祖有旨……降龙尊者一位空缺,新任的人选不日便会上任……”

“血魔湖之事,绝不能让三界中人得知,降龙,不,李修缘,他求仁得仁,定然能够理解佛祖这无奈之举的。”

一句话,似乎带着无尽的萧索和感慨,伴随着伏虎脸上那难以言说的悲意,显得是那那么的苍白萧索。

慢慢的合上了双眼,胭脂看着眼前满脸震惊的赵斌,泛在绝美面容上的笑却是无尽的悲苦。

世间的真实,其实永远都是那么的残忍冷酷,只是这样的冷酷,在面对当事人时,更加的无法接受。

“不会的!”

听完了胭脂的叙述,赵斌原本就极悲痛的神情变得狰狞无比,笔直的身躯此刻却微微佝偻着,颤抖的手紧紧的攥住自己心口的衣衫,口中不断的念着不可能,半晌,却是突然抬头,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仙灵之气在这一刻猛然间肆虐了起来。

倏忽间,白紫相间的灵童仙衣已然变化而出,眉间淡银色的印记闪耀无比,拂尘挥舞间,陈亮和白灵眼看着眼前的赵斌化为了另一般模样,一身的仙风之气,却隐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煞意。

灵禅子形态的赵斌,这一刻的脸色已然涨的通红,一想起胭脂之前说起的事情,心中那股子难以平复的怨怒就更加的沸腾。

他的师傅死了,为了三界众生,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连魂魄都已然消散无踪。

而那西天诸佛,却在这短短几日的期限内,就选定了降龙尊者的继任人选!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

两千多年前的时候,,李修缘还不是罗汉,他只是个求仙问、渴望长生的凡人。

这样的人在这世上不在少数,不过极少人有李修缘这样的好运,李修缘是家中富裕,而且他只是次子,上头也有个哥哥顶着,父母期望、家族兴旺这些事都落不到他的身上,在那个年代作为仙人的弟子是极荣耀的,因此对于他求仙问道的事家中的人都极少有反对的。

在李修缘十七岁的那年,他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白须老人,那老人在教授了他一身法术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而那时的乾坤洞主与李修缘一样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比李修缘还小上十几岁,他并非一开始便是由妖幻化而来的,而是从凡人转变而成的!

乾坤洞主原名龚枭,他出生的日子不太凑巧,是在商朝末期,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商周就已经开战了,他的父亲也因为去参军而再也没回来过!

他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甚是贫苦,他的母亲每日也只有靠织布来维持生计,但是龚枭那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母亲那微薄的银钱根本不够他饱餐一顿,因此他每日都会到山间去打猎或者到河中捕鱼。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普通人家留在家中的男子都是靠打猎捕鱼为生,人多了但山间的猎物却逐渐减少,因此龚枭的收获也只是勉强能够维持他们的生活。

龚枭也不是没想过出去参军,只是每次提到这个事情他的母亲王氏都泪眼朦胧的,想到再也没回来过得父亲,他也明白母亲心中的担忧,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

那日,龚枭起了个大早,如往常一样去河中捕鱼,收获甚微,到了中午才捕了一条小鲤鱼。

龚枭有些灰心丧气,见日头正东,便决定再下一次网便回去。只是这一次下网,却让他捕上了一条金色的鱼!他从来没想过,这条鱼居然改变了他的一生!

金色的鱼比一般鱼少见,自然也要金贵一些,因此龚枭并没有打算吃掉它,而是决定第二日去集市时将它卖掉。于是当天回去,龚枭将那条小鲤鱼清蒸与母亲补身体,而那金鱼却是将它放在装满水的木盆里。

次日,龚枭正打算带上那条金鱼与母亲织的布去集市卖掉,正打算捞鱼的时候,那鱼儿却在眨眼间便消失了,他心中甚是奇怪,这时一位穿着光鲜的姑娘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那姑娘长得十分貌美,不过龚枭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些,他心中只觉得这姑娘不是凡人,但不论是妖还是仙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龚枭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心中也甚是惧怕,不过想到里屋满头霜鬓的母亲,原本想跑的心思歇了下来,只得故作镇定,实则双腿打颤的站在原地问道,“你你…你,是什么人?”

华衣女子盈盈一拜,婉转的声音传来,“小女子锦妤,是公子昨日所救的金鲫所化,锦妤在此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姑娘,你多礼了,快…快请起来。”龚枭既紧张又有些尴尬的说道,也不知叫姑娘对是不对?!

“公子对锦妤有救命之恩,锦妤感激不尽,只是锦妤如今法力尚未恢复,还望公子能收留于我,待我法力完全恢复必回报答公子的。”锦妤保持着刚才那跪拜的姿势,大有龚枭不答应就不起来的姿态。

锦妤美丽的容貌配上她那恳求的表情,让龚枭心中一软,也忘了她不是人类,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等到回过神来便有些懊恼,姿势在看到锦妤庆幸又感激的容颜时,这懊恼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锦妤是xiu liàn了近万年的鲤鱼,这世上有一个传说叫做‘鲤鱼跃龙门’,这在人间是个传说,但对于水中生活的族类来说,这却不止是个传说!锦妤是生活在南海的鲤鱼,她潜心xiu liàn,一心想要跃过龙门,成为一条龙,因此她十年如一日的坚持xiu liàn。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不久之前,她感觉到自己的有能力跃过龙门了,便决定去试一试。锦妤心思单纯,并不曾防范什么,在她跃过龙门之后,一条黑蛟龙却忽然出现攻击她!锦妤跃龙门不仅要耗尽了精力,还经历了天劫,不过因为锦妤未曾做过恶事,这天劫并不十分厉害,但还是耗费了不少法力,如今她哪儿还有什么力气再来对付这条蛟龙!因此,不过几个来回,锦妤便被黑蛟龙给打伤之后,她无法只得找机会逃走。锦妤趁着黑蛟龙胜券在握渐渐放下心来的时候,虚晃一招,化作原形向海中身处游去,好在锦妤对这一带水域比黑蛟龙更了解,渐渐的便将他甩开了,而她也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等到她再次醒来,便是在龚枭家中的木盆中。锦妤受伤过重,此时也只能够维持人形,若非今早听见龚枭与他母亲说道要将她卖了换钱,她害怕在她旧伤未愈时,又遇见了那条黑蛟龙,因此才会这么急着现身。

锦妤就这样居住在龚枭家了,龚枭对外便说锦妤是他在从集市回来的路上救下的孤女,即使是王氏也是这样以为的。其实,龚枭并没有打算欺骗王氏,只是王氏年纪大了,若是说了实话,恐怕会受到不小的惊吓!但即使有了这样的借口,锦妤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住在龚枭家中,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在背后说闲话。可是不管是龚枭还是王氏都对这些流言仿若未闻,龚枭一半是因为锦妤并非凡人,心中始终存着敬畏;另一半却是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心中对锦妤也有了好感。而王氏却是觉得龚枭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媳妇儿的时候了,这几日的此案出让她觉得锦妤不仅长得漂亮、心灵手巧,在家时也经常帮她织布,看得出来四个孝顺的,有这么好个人选在身边,她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锦妤受的伤渐渐痊愈了,但却一直没有离开龚枭家,因为她感觉到龚枭心中对她的爱意。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她对龚枭也有了喜欢,却是不到爱的地步,只是在王氏为龚枭求娶她时,她却是答应了。她欠了龚枭的救命之恩,结下了一段因果,与他结亲除了心中淡淡的喜欢,还有便是为了了解这一段因果。她的生命很长,而凡人生命却不过几十年,在她的生命中不过是短短一瞬。

龚枭从王氏那儿得知锦妤愿意嫁给他,心中十分高兴,锦妤是他今生见过最漂亮的姑娘,而且性子也好,而且锦妤是神兽—龙,并非是那些山野精怪,这让他心中的犹豫淡了几分龚枭。

郎有情,妾有意。两人的婚事便定了下来,村子里单身的男人在听闻这事的时候,心中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啊,感叹龚枭能取得这么一个美娇娘!龚枭与锦妤便在一个黄道吉日里成了亲。后来,龚枭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村子里的人都说锦妤有旺夫运,虽然这也与锦妤脱不了关系,王氏心中更是满意这么一个儿媳了!

锦妤原本以为等到龚枭寿终正寝,自己报恩完毕之后就能继续回去xiu liàn了。只是,她却忘了不管是仙、人还是妖精,都是难过情关的,这对于xiu liàn者来说更是困难。在她与龚枭相处了十几年,渐渐的已经爱上了龚枭,锦妤之前一直潜心xiu liàn,所以涉世不深,对男女之爱也并不是十分了解,可以说龚枭是他相处最久的男子,而且龚枭觉得锦妤嫁给自己委屈了她,对她是极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锦妤自然也就动心了。只是,锦妤自己却没有发觉,后来等到龚枭不在时,她这才感觉到了龚枭在她心中的分量!

黑蛟龙在锦妤逃跑之后,心中十分恼火,想不到到手的鸭子都飞了!黑蛟龙可不像鲤鱼这样苦修,而是残忍恶毒的妖修,他xiu liàn这些年,也不知吸了多少人或者妖的精气,进步极快。

如今不过五千年他的功力却可以和xiu liàn近万年的鲤鱼旗鼓相当。

黑蛟也是无意中才注意上锦妤的,锦妤因为从未沾过荤腥,也未做过恶事,在黑蛟龙的眼中是难得的美味,吃了锦妤可是要增加不少功力啊!

他原本打算等锦妤跃龙门后筋疲力尽之后,趁虚解决了她,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她给跑了!

后来,黑蛟龙便再也没了锦妤的消息,原本他已经放弃的了,却没想到不过是来人间‘觅食’,却让他遇见了龚枭!

第二百二十三章后记二

锦妤恢复法力之后虽然隐藏了气息,但难免还是会泄露出一丝,而龚枭与他又是朝夕相处,身上自然染上了锦妤的气息。黑蛟龙自然是认了出来,心中暗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家中等着龚枭回来的锦妤忽然觉得一阵心悸,她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立即起身准备出去找龚枭,却不料一出门便看见了身穿黑衣男子脸上带着恶意的笑站在那儿看着她。锦妤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心脏放佛都停止了跳动,不仅是因为她认出了这男子便是黑蛟龙,更多的却是忽然出现在黑蛟龙手上满身是血,气息奄奄的龚枭!

“相公!!!”看到龚枭的惨样,锦妤心中无可比拟的愤怒与悲伤!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在锦妤不知道的时候,龚枭已经成了她的心魔,此时龚枭这生死不知的模样,锦妤在极度的悲伤与愤怒之下,周身原本和煦的气息,立即变得骇人起来!

黑蛟龙之所以将龚枭折磨成这样,便是猜到了龚枭对锦妤的重要性,因此只是想扰乱锦妤的心神,却没料到这个男人在她心中已经这么重要了,居然令她成魔了!锦妤跃龙门成龙之后,实力本来就变强了,锦妤原本魔化之后,力量比原来增加了两倍不止,黑蛟龙心中别扭有些打退堂鼓了,在见识到锦妤不要命的进攻之后,便更想要逃走了!只是锦妤又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

黑蛟龙原本在锦妤未成龙时,实力便与她旗鼓相当,在锦妤成龙之后,便隐隐有些不是她的对手了,如今就更是被锦妤压着打!最后,黑蛟龙被锦妤剥皮抽筋,在他不甘绝望的眼神中吞下了他的元丹,最后打散了他的元神,让他尸骨无存!

只是,不管怎样龚枭也回不来了,锦妤没有能力起死回生,而且她在水族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变成龙之后一直没有回去过,现在更是求助无路!这个时候,后世所称的地府还没有形成,人死后灵魂便会渐渐的消失。在锦妤绝望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骑坐着老虎,青色上杉粉色长裙的女子,这女子身上隐隐透出一股煞气,若是以往锦妤定会敬而远之,但现在只要能救活龚枭,她是怎样也无所谓的!

这女子便是截教通天教主之徒石矶娘娘,她向锦妤言明自己能令龚枭起死回生,条件确实让锦妤去杀了哪咤。哪咤是昆仑山玉虚宫玉清元始天尊门下弟子太乙真人的爱徒,也是因为太乙真人用莲花为他做化身,他才得以重生。如今商周大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莲花童子哪咤拆肉还母、拆骨还父的事迹,现在更是传得三界皆知。太乙真人能够用莲花做媒介将哪咤的灵魂投入,石矶娘娘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是玉石成精,对于石头自然掌握得得心应手,为了让锦妤杀哪咤,她立即便将龚枭的魂魄投入了一块普通的大石之中,便是没有了石矶帮他制chéng rén形,他也可以通过自己的xiu liàn化为人形。锦妤自然是感觉到了石矶的诚意,马上在天道下立誓:定会杀死哪咤。石矶娘娘承诺定会在锦妤杀死哪咤之后,为龚枭重铸身体!

要说石矶与哪咤结怨,不过源于一个意外,石矶娘娘座下只有碧云童子和彩云童子两个弟子,对二人也甚是疼爱。碧云童子不过是到人间去游玩,却因为哪吒在城楼上发现了李靖的乾坤弓和震天箭,于是随手一射不料射死了碧云童子。石矶心中十分愤慨,立即去找哪吒报酬,哪吒打不过石矶,就逃到太乙真人那里。原本截教与阐教两教的的关系挺好的,但是却因为商周大战而开始破裂,因为截教的弟子有许多在朝歌任职,而阐教的弟子却是帮助武王伐纣!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天道要两教相争,不过身在局中的众仙却都未发现!

龚枭魂魄被封印在大石子仲,却依旧能感觉到外界的情况,感官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加的灵敏了!他自然也听到了锦妤与石矶的交易,他心中真的是五味参杂,既想要与锦妤永远在一起,又不愿锦妤去冒险。最终,锦妤将龚枭附身的大石安顿好以后,还是起身去了朝歌。只是,他们彼此都没有料到,这一去之后,当锦妤再次回来却是永远的生死相隔!也就是锦妤去朝歌的这一次,与李修缘结下了因果,因为杀死锦妤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一世的李修缘!

锦妤虽然答应了石矶去杀了哪咤,不过她有自知之明,哪咤是太乙真人的高徒,那么轻易的便杀死了东海龙宫三太子,她不过刚刚才化身为龙,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过,她没有办法杀了哪咤,去找陈塘关李靖却可以。传闻李靖自哪咤出生后,父子关系便十分恶劣,当年四海龙王水淹陈塘关时,哪咤虽然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但他在太乙真人的帮助下重塑金身后,李靖甚至亲自来毁他金身,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有多么恶劣!更重要的是,李靖身上有专门克制哪咤的玲珑宝塔!哪咤心中对李靖也是心怀怨恨,屡次追杀他,太乙真人为了防止爱徒犯下弑父大罪,找来燃灯古佛帮忙,然后燃灯古佛赐给了李靖玲珑宝塔用来压制哪咤。锦妤心想她虽然对付不了哪咤,但难道还不能在凡人手上抢的东西吗!

不过,锦妤运气比较倒霉,李修缘这一世的父亲与李靖是故交,如今商周大战接近尾声,商朝节节败退,李修缘的父亲也随李靖一同投入了周武王的麾下。恰巧那日锦妤去李靖府中偷玲珑宝塔的时候,李修缘被他父亲带去李靖家做客。此时李修缘xiu liàn虽然了十几年,但他的修为却是不能与天赋异禀的哪咤相比的,即使是与锦妤相比也是要差上几分的,但是架不住他有个神出鬼没、法力gāo qiáng的师傅,还给了他不少法宝。而锦妤以前不过是南海的一条小鱼,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身后根本没有任何靠山,又哪里有什么好的法宝!

李靖以前是陈塘关的总兵,如今投到武王麾下也是名大将,家中守卫自然森严,想要闯进去当然不容易。不过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对锦妤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虽然如今李靖也投入了武王麾下,但哪咤与李靖的父子关系却依旧不减改善,也因此哪咤鲜少在家中,要么就是军营中度过,要么便于他的师兄弟们在一起。

第二百二十章后记三

李靖以前是陈塘关的总兵,如今投到武王麾下也是名大将,家中守卫自然森严,想要闯进去当然不容易。不过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对锦妤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虽然如今李靖也投入了武王麾下,但哪咤与李靖的父子关系却依旧不减改善,也因此哪咤鲜少在家中,要么就是军营中度过,要么便于他的师兄弟们在一起。

锦妤鲜少涉足人间,便是这段时间一直和龚枭在人间生活,见到的也是些淳朴的乡下人,这人间的修士还真没见过,也不知他们实力如何,再加上她早就打听清楚哪咤不会回来,因此心中也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只是,在锦妤潜入李靖府中后,刚找到李靖放玲珑宝塔的地儿,正想拿走的时候,便被一道金huáng sè的光芒打中!

“妖孽,休敢放肆!”少年低沉的嗓音传来,却吓了锦妤一跳。

锦妤一边闪躲,心中却惊起了惊涛骇浪,她根本没有感觉到有别人靠近的气息,只是这少年却无声无息的就那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怎能不让她赶到惊骇!看到近在咫尺的玲珑宝塔,却因为少年的阻止让她无法到手,锦妤心中难免着急不甘,原本她比没想过杀人,但担忧龚枭的心情占了上风,下手也就愈加的不留情面起来。

这个阻止锦妤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这一世的李修缘!凭李修缘的修为自然是瞒不过锦妤的感觉的,只是李修缘有他师傅送给他的法宝护身,想要隐藏气息再容易不过。

说来也巧,李修缘这一世的父亲正携家眷到李靖家做客,李修缘原本是想要去参军的,他不想空有一身法术而无用武之地,只是家中老父母虽然将家族希望寄托在长子身上,但对他也是疼爱有加的,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的,他们哪里会同意!这一世的李修缘是个孝顺孩子,不像后来那样抛妻弃家,大概是这一世的世家教育太成功,让他没有生起反叛的念头,父母的反对他虽然心中不忿,却并不会不顾他们的意愿。

李修缘xiu liàn了这么多年却无用武之地,连个山野精怪也没遇见过,他少年意气哪里肯甘心,如今锦妤送上门来,正好让他好好打一场!不过,他倒是打得酣畅淋漓了,却是苦了锦妤了。她自是感觉到李修缘的法力不如她,只是李修缘层出不穷的法宝,却让她疲于应付,再加上她之前为了救龚枭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便又在这儿遇见了李修缘,自然是越来越无力对付!

李修缘之前听说了哪咤大闹龙宫之事,想着哪咤比自己还小上十几岁,如今也可以算是功成名就,而他呢,比哪咤还大上一轮,但成就却远远不如人家。正好如今碰上这条‘恶’龙,杀了她,让他也扬一扬名!

两人的打斗动静不小,府中的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来,看见李修缘与一女子斗得难分难舍,而那女子又一直想拿李靖的玲珑宝塔,自然明白这女子是来府中行窃的。因此大有围攻锦妤之意,只是这李靖府中大都是**凡胎,哪里会是锦妤的对手、,还没有靠近便被两人争斗时产生的真气给震了出去。

李修缘之父与李靖是挚友,多日未见,他们只是准备彻夜长谈的,只是这交谈才刚过了一半,便听见后院中打闹的声音。李靖和李父对视一眼,着急的赶了出去,便看见与锦妤厮打在一起的李修缘。

李靖见锦妤一心想要夺得玲珑宝塔,连李修缘的攻击都不躲避,立即念起了玲珑宝塔的咒语,差一点儿就到了锦妤手的宝塔,忽然便变得极大,已经完全可以盖住整个李府了!锦妤被这忽然变大的宝塔的金光镇住了一下,李修缘见势立即给了她一剑。李修缘手中的剑士他师傅赠与他的,对于妖魔都是极具杀伤力的。龙是神兽,自然不怕这剑,但并非所有龙都是,只有血脉纯正的龙才是如此。锦妤如今虽然化身为龙,却并非天生龙族,身上还带着妖气,自然会被这剑气所伤。她原本旧伤就未愈,如今又添了新伤,只得拼得最后一丝力气逃了出去!李修缘原本想要去追,却听见他老父母担忧的叫喊,犹豫之下,便折了回来。

锦妤回到她与龚枭的家中,轻靠在龚枭附身的巨石,被李修缘刺中的胸口还在淌血,龚枭能够‘看’到锦妤的情况,却不能说也不能做,困在石头里十分急切!

“相公,锦妤恐怕…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呕……”

锦妤忽然吐了口血,急的龚枭附身的大石不停的抖动,听了锦妤的话,龚枭更是悲伤!

锦妤安抚的摸了摸大石,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相公,我以为并没有爱上你,可是你的死亡让我认识到自己是爱你的;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现在确是知道了,竟是在我临死之时,都希望你能活着,好好的活着……”

锦妤口中忽然吐出一颗金色的珠子,这是世人所说的龙珠,其实就是龙族xiu liàn的内丹,她原本的功力再加上融合了黑蛟龙的内丹,如今至少有两万年的功力!

锦妤想都没想,便将这龙族打入了大石之中,龚枭忽然觉得灵魂剧烈的燃烧,疼得翻来覆去,他附身的大石也不停的滚动着。锦妤失去龙族后,肉身便迅速的衰老,不过一瞬间,便变成了一老妪婆,瘫倒在地,面上却带着安详的笑容闭上了眼睛。然后,一道白光闪过,屋中的大石忽然不见,变成了一光着身子的男子——龚枭!

龚枭还来不及看自己的肉身,便看着原本锦妤变成的老妪忽然变成了一条金色的小鱼,就如他们初见那一日,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

“娘子,娘子……”龚枭轻声叫着已经死去的锦妤的原形,虽不见他流泪,周身的气氛确是让人悲伤。锦妤在给龚枭的龙珠中还附有她的记忆,毕竟若没有xiu liàn的gong fǎ,便是龚枭有着万年功力,也不知如何使用。锦妤原本是想只附上gong fǎ的,只是龙珠离体而她又濒临死亡,哪里还有精力啊分辨这些gong fǎ,便一股脑将所有记忆附在上面,也是因为如此,龚枭发现了杀死锦妤的凶手——李修缘!只是,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猜刚刚化形,还不是李修缘的对手,便歇了立即去报仇的念头!

**********

商周大战结束之后,便开始封神了,李修缘虽然不在封神范围之内,但他杀死龙女也算是间接帮助了战争,因此也获得了大量的功德!这时候,李修缘那个神秘的师傅才现身,正是佛界弟子慈航道人,也就是还未曾转世的guān shi yin!

接引和准提建立佛教,可是加入之人却是极少,封神之战中,阐、截二教的弟子很多都参与其中,被天道扰乱了心性,居然被接引准提拉过去不少人!便是通天的大弟子多宝道人也在封神之战时被点化成佛,成为了释迦摩尼多宝如来!而慈航道人原是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弟子,乃十二金仙之一,也在封神之战时入了佛道,可以说封神之争,道家三教皆有所损失,其中以截教为最,而收获最大的却是佛教,也不知拉走了多少法力gāo qiáng之辈!

原本慈航教授李修缘gong fǎ,是算出他日后必有大为,只是当时他算得模模糊糊,只有个大概轮廓,在他成佛之后,才是豁然开朗!其实,慈航道人被这么生生拉近佛教也不是没有怨言的,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天道之下更是由不得他反悔,李修缘也注定是佛家弟子,他心中便是再不忙,也只有将李修缘引进佛门,只是之后,却不再以师徒相称。

李修缘这一世并未娶亲,在他父母过世之后,便投身入了佛门,被封为降龙罗汉,因天资聪颖,法力gāo qiáng,虽是十八罗汉中最晚加入佛教的,却成为了十八罗汉之首!

龚枭再听说李修缘被封为降龙罗汉之时,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恨意,李修缘杀死他的妻子,还以‘降龙’为名,让他怎能不恨!因此龚枭也顾不上自己还未将法术掌握,仗着上万年的功力直接杀到了李修缘跟前!李修缘怎么也算不到龚枭的来历,脑中一头雾水。龚枭xiu liàn尚未完全,又哪里会是李修缘的对手,几十招之后,便被李修缘打落凡间。龚枭因身受重伤,其中的一魂还被打出了身体,在凡间游荡,又因他重伤而未能回到他的身体之中,后来一直到李修缘投胎那一魂居然还找到了合适的肉身——徐子敬!

因为龚枭xiu liàn还未完全,便被打成重伤,还失去了一魂,让龚枭的xiu liàn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其实,若是龚枭当日没有去找李修缘,而是好好xiu liàn,恐怕后来他的功力会比李修缘高山不少。后来,龚枭知道这个原因之后,也依旧不悔当日的决定,李修缘杀死锦妤而被封‘降龙罗汉’,他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在李修缘投胎之后,还未曾长大的时候,龚枭也曾去找过他的麻烦,只是却被十七罗汉挡了下来,其中有一次还被打成重伤!那一次重伤,便是胭脂救了他,后来他才与胭脂渐渐熟识起来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穿越龙族之濒临死亡的路明非

这是一个被白色包围的着空间,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纯洁无垢的白色。

而在这团白色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毫无表情的青年,青年抬手操控着半透明计算机,黑眸里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青年平常地处理着各种的查询和兑换,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主神空间已经修复,欢迎金仙强者林阳入职成为第三位主神。”

青年淡淡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自从在时空隧道遇见这个自称主神的东西,来到神墓世界已经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来林阳一直在修复这个主神空间。

主神系统开始启动。

请主神选择即将穿越的世界。

“龙族!”林阳冷声道

3,2,1。完成开始穿越。

龙族世界。

对象濒临死亡的路明非。

路明非曾无数次从小说,游戏,电视,网络上听过这么一个说法:人在死之前会走马灯一般的看见自己的过去,以及那些烙印在心底的人们。

他原来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路明非在觉醒之前就知道二次元只是二次元。而他这种衰仔只能在被虐杀吊打的最后一刻痛哭着看着落下的刀尖……或许连痛哭的时间都没有。

废话,死前回放和回放之后爆seed那是主角和重要配角的权利啊。他一个连给主角刷经验都不够的废柴怎么能渴求主角的权杖呢?他是背景里连脸都被n次复制到处贴的路人背景大军之一啊。

而后来在无数次濒死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能看到。一开始是觉得大概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东西了。后来有了可以回忆一辈子的东西和人,他们也没在他危机时刻再来看看他,鼓励他或者鄙视他一下。

这样久了,一个人沉默的爆seed再滚回这场还未结局的大戏里的路人甲慢慢的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最后他站在舞台中心的时候,已经不怎么需要去爆seed了。

主角和他的小伙伴是需要爆seed的,而主角的外挂老爷爷是不需要的。

老了之后成为了当年那个一意孤行的相信他的老头儿的盗版的路明非躺在病床上,他已经老到需要靠着呼吸机维持着微弱的呼吸了。一病房最好的维生设备包围着他,维持着他的生命——而他却只是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些早就在尘土底下或者水中连尘埃都不剩下的人们。

——哪怕之后就要死掉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活的够久了。

没错,打第一天踏入这座卡塞尔学院开始就觉得自己会死于某一天一场估计没有一个混血种会壮烈事故里的废柴,已经活的比当初所有他仰望的对象都长了。

长到最后他躺在这里,明明可以靠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在维持个至少数十年生命,他却宁愿去死了。

孤零零的活着有什么好呢?

路明非不是有个大家族需要继承的恺撒,也不是某个想去复仇杀死神明的楚子航。

一个废柴再怎么成长,在最心底,他还是那个懦弱又绝望的废柴。即使他学会了品酒泡妞,有了礼仪风度,连武力值也飙升。还领导着大半混血种,甚至他的老大和师兄们还给他留下了他曾经暗恋过的妹子和学院大半男生都暗恋的妹子……但是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

不是谁都能做老大的呀。

“你们……都不来看一眼我啊……”

路明非睁着因为苍老而浑浊暗淡的黄金瞳,他从胸腔里发出带着可怕杂音的拉动风箱一般的呼吸声,看着天花板。一个老到皮都快脱了肉的老头一个人躺在这里原本应该看起来怪可怜的,然而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敢对他报以半分尊敬和敬畏之外的情绪。

纵使他现在衰弱到快要死掉了,那双黄金龙瞳依旧闪烁着最纯粹的金色,扩散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威压。让人在看到的一瞬间仿佛直视一头龙王。再行将就木濒临死亡,他也是龙王,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不敬者皆逆臣,逆臣皆死。以血和龙骨十字铸就的王座永存,而蝼蚁只有在他视线所及之处跪服的份儿。

——如果放在原来,放在很久很久以前,路明非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和校长一样的老不死的牛逼**oss吧?

路明非缓缓的,勾起一个微小的几乎不可辨认的笑容。他最后转动眼珠,将视线停止在挂在墙壁上的绘出半朽的世界树与盘绕齐下的黑龙的画作。

似乎……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啊。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在双眼合上之前——

“好久不见啊,哥哥。”

——他听到了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也的确很多很多年不会再出现的声音。

路明非猛的睁开了眼,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的手急速的摸像枕下,那里应该放着一把短刀……然后他理所当然的捞了个空。

直到这一刻路明非才想起来,他早已老的快要死掉,即使有再多经验再强大的意志也无法指挥的动衰老腐朽的身体。而作为一个在自己的意愿下被送进病房度过最后时刻的老人,他的枕头底下自然也就不再同过去一样存放着武器:反正他都挥不起来了。

他下意识的抬起双手,低下头——呈现在他视线里的,是一双属于年轻人的双手:无力,有着宅男不健康的白鼠标磨出来的茧。

而他所站在的地方,也不再是那个病房……

“这是vip客户福利哟。”似乎洞悉了他的思想,多年不见的小魔鬼还是披着孩子的表皮。穿着纯黑小西服的路鸣泽胸口别着红玫瑰,手里却捧着白玫瑰。他坐在这片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废墟的断壁上,冲着路明非笑。

“好久不见,哥哥有没有想我啊?”

“……路鸣泽……?”

还不太习惯一瞬间被更改回最好的,青年时代的身体的路明非说起话来还是有点缓慢而低沉。他怔怔站在原地,他完全没有去听男孩说了些什么,只是低声的,仿佛说给自己听一样的惊异道。

“怎么会……你不是……?”

第二百二十二章龙族之重生的路明非

“因为我爱你呀。”

小恶魔用最真诚的口吻说道——然而配着童音听起来有点搞笑。他脸上原本的,笑眯眯的表情一下子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同路明非一模一样的黄金瞳,眼眸里是深刻到血管骨髓,乃至每一寸神经的悲哀。

“我太爱你啦。”他说道,路鸣泽一步一步的踏再空中,走向路明非。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废墟里传来龙的哀鸣与遥远的枪声。他小小的手附上路明非的脸颊,直视着另一双虽然恢复了年轻样貌,却还是带着抹不去的暮气的黄金瞳。轻声说道。

“哥哥的难过和孤独太多啦,多的淹掉了我的宫殿和王座。然后我就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啦。”

“所以?”路明非看着他,目光冷静而又带了一丝微末的悲哀,他就这么看着这个曾经让他向往又无比害怕的小魔鬼。这么多年,这么多人过去了。他再次听到路鸣泽这么说的时候,居然觉得真好啊。

真好啊,过了这么多年,原来你还是和离开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命可以和你交易了。”

路明非这么说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歉意。他现在倒是挺想送这个小魔鬼重回北美繁华地区做生意的,然而他快死了,连赞助他的“资金”都没有了。

——有枭雄说过他死之后哪儿管世间洪水滔天。路明非现在不介意世界怎么样了,却连释放恶魔的力量都没有了。

“哥哥变了好多。”路鸣泽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只知道交易的人啊,哥哥你居然这么看我——我可是最爱你,和你最近的人啊。连一点儿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么?”

“……”

路明非沉默的垂下眼。他不知道被这个小魔鬼施了什么法术,现在不光是身体外边恢复了少年时代的样子,连那附骨之蛆一样的衰弱感都消退了很多。他穿着熟悉又款式老旧的新校服站在这里,手上不再有厚厚的茧子,体格也退回了宅男05只鹅的状态……但那双眼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暗淡又浑浊,还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模样。

“真是拿哥哥你没办法啊。”

沉默了许久,小魔鬼又叹了口气,他把冰冷的手从路明非脸上挪开,重新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他后退了几步,欢快又夸张的冲着整个世界张开了双臂。

“好了!其实我是来给你送奖励的——恭喜抽中魔鬼有限公司头号大奖!哥哥!”

“头号大奖?你们居然也搞这种活动?”

路明非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闪烁了一下,接着,他质疑道。

“该不会是什么拿奖品之前先交押金手续费的套路吧?这种骗局过时很多年了。”

“经典的才是最好的。虽然哥哥长成老人啦。但是还有很多东西是比不过我的——比如做生意和推销。”小魔鬼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说道。“我可是专业的。”

“所以你回来开始新的生活了?”

路明非问道。

“今天有好好的读三遍羊皮纸吗?”

“魔鬼只会拿人皮和龙皮做的书啊,哥哥。”

路鸣泽随手把那一大束白玫瑰抛了出去,看起来轻松又简单的动作却让那一大束玫瑰像是被无形的巨拳击打了一样,诡异而无声的一下子散开。玫瑰落到废墟里,仿佛在他们身边下了一场花瓣雨。

“进入正题吧哥哥,你要不要拿走这份奖品呢?没有手续费也不用押金哟。”

“能提前说明奖品内容吗?”路明非淡淡道。

“别人的话当然是不可以的,但是谁叫你是哥哥呢?vip总是有特权的。”

说着,小魔鬼打了个响指,他突兀的站在废墟上,开始了一个人的踢踏舞。光亮的小皮鞋在空中踏出紧俏的节奏,路明非不曾少观赏过这类舞蹈,但是路鸣泽是他一生里见过的跳的最好的一个。

没有任何音乐,只有路鸣泽的大笑连同脚踏的节奏在废墟里不断的回响回响轰鸣轰鸣——他笑着将一捧又一捧的花瓣从空空如也的手上抛出去,这世界也就像是舞台的幕布一样,随着他的舞蹈而变换。

路明非睁大了眼睛,在红与白的玫瑰花雨里,世界如同一列逆行的列车,车窗外的是他一生的风景。现在他人生的列车开始随着路鸣泽的舞蹈倒退倒退倒退——把他带回曾经的时光里去。

这是魔鬼的时光机。

“呵。”

最后一片花瓣落地时,路鸣泽对他欠了欠身,凭空消失在了原地。留给路明非的是他身处的不大的房间,不豪华,装修也远远谈不上有格调。但是却充满了中国人最重视的“家”的味道。

“路鸣泽?!出来!!”

路明非环顾了一圈四周,他不能再维持住镇定的态度,大声吼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哦。”

冰冷的话语在身后响起,小魔鬼像是真正的孩子一样,伸出小小的胳膊圈住路明非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背后。

“我一直在啊,哥哥。”

路明非想回头,他想挣脱路鸣泽的手臂。但他的身体却像是被埋在水泥里一样,一动都不能动。只能任由那个小魔鬼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左耳边。

“这真的是超级亏本的大奖啊。我为了帮哥哥争取这份儿奖品可是把裤子都陪进去了呢。”

下一秒,如同被重物击打了头部一样,路明非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奖品是“重来一次”哟,我最最亲爱的哥哥。”

小魔鬼最后的话语伴随着他一起沉进黑暗里去。路鸣泽低语着。

“这一次,别再输了啊……”

【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怎样度过你的人生?】

【主神阁下是否对外来灵魂进行捕捉。】

“捕捉”

【捕捉完成,是否进行灵魂解剖。】

“解剖”

【解剖完成,已检测到该入侵灵魂为来自未来的原主,因为不知名力量,时空穿梭,是否毁灭。】

“让他陷入沉睡吧。”

【是主神阁下。】

清晨一处洒满金光的房间里。

林阳是被一声怒吼唤醒的。

“路明非!你怎么又在睡懒觉!!赶快起来!!!”

在床上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燃烧着的,仿佛是在发光的黄金瞳,如同两轮小太阳一样。将少年原本只能称得上清秀的面孔衬的无比威严。然而,少年看着有些陈旧的灯和天花板,他的瞳孔突的收缩,又随即舒展开。

第二百二十三章给人生赢家当老大

学生时代里,无论有多少对同学老师家长的抱怨,但总体上的基调总是不错的。就好像一杯酸梅汤,酸酸甜甜交缠在一起,求的就是一个适口。

林阳今天依旧是在老师规定的时间在提前三十分钟到了班里,他一向是到班比较早的学生之一。但今天他踏进教室里的时候,有些惊讶的发现班里已经坐了好几个男生女生。他们正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听见脚步声就一同抬起头望过来。

林阳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绝对得体的微笑。那边的女生一下子就红了脸,她身边的男生也对着林阳笑了起来。

“皇帝陛下今天也准时来早朝了啊!”

林阳心说你们还真是古装剧看多了,皇帝陛下是个什么鬼称呼。然而他已经彻底懒得去纠正身边同学们对他的称呼了,即使他觉得这个称呼既奇怪又满满都是羞耻play。

——当学校lun tán上都遍地是对他以皇帝陛下称呼的时候,他再怎么反抗也没用了。这就像是当年他成为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男神一样。而其实他们的男神之前曾经被评了好久的最废s级〔事实上连很多c级都不如〕。

于是林阳马上端起了男神的架子,微笑着礼貌的对他们点了点头。

“早啊,大家今天都来的很早啊。是有什么活动吗?”

“大萧买了正版碟,我们正约着去他家打游戏呢。”

其中一个男生这么说道。林阳又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之后道。

“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怎么会。”

之前脸红的女孩总算是缓过来了,她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红,衬的整张脸明艳美丽不可方物。她虽然不是仕兰中学那几个最有名的校花级měi nu,但是在风格上也丝毫不输于那几位。清新开朗型的小美人扫过林阳的手,他一手拉着单肩背着的书包肩带,一手抓着一本小册子。

“倒是我们打搅皇帝陛下了呢。”

“啊,没事。”林阳看了看自己手里被大家瞩目的化学随身小册子,只觉得嘴里有点发苦。“你们继续,我只是看看而已。”

“那可不行!”另外一个男生也笑了,他打趣似得说道:“皇帝陛下可是要加油学习冲第一的!”

“对啊对啊!我们出去说,陛下加油啊!”

“哈哈,陛下努力一下!加油破了楚子航的记录!”

表达完了对自家皇帝陛下的支持与爱戴,臣民们嘻嘻哈哈的换了个地方聊天去了。好给专心学习——然而学习一直中不溜秋的皇帝陛下留出一个安静的学习空间。

“……”

林阳看着一群熊孩子跑到走廊上去,只觉得心里特别沧桑。

楚子航的记录?此獠当诛榜第一名么?原主世界里的a级龙族血统吗?有趣。

林阳脸上隐秘的微笑一下子凋谢,他抿了抿嘴唇,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放在桌子上,随即坐了下来。他看着窗外漂亮的春色与繁花,慢慢的抬起手捂住了左眼。

于是左眼就只能看见从指缝间透过的血粉的微光,然后他又放下手,对自己耸了耸肩——幸好没有皇帝陛下的粉丝看到他这个一点都不优雅的动作——打开了一直攥在手里的化学随身记。

林阳又忘记了,现在的楚子航不是来自未来原主认识的那个师兄,他不是杀胚不会挥刀没有村雨没有觉醒君焰……还只是个比起未来的他来说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罢了。

『可别再记错了啊。』

林阳暗暗的提醒自己。

『别忘了你是为什么再坐在这里的,你的愿望是什么,你想做什么。』

这么想了一会儿之后,林阳面对开始陆续进班的同学们露出微笑。有人过来找他借作业,有人问他今天班里的值日安排……

所以说败犬就是这点好,成功者受到打击或许会一蹶不振,或许会需要时间疗伤。而这些对于败犬们通通是浮云。

对于败犬来说,挨打受伤才是正常,要是没有超级强的恢复能力,早就死在下水道里啦。

而原主,无疑是一个披上了成功者的皮毛的败犬。

或许正因为他是败犬,在上一次,才只有他能走到最后吧。

然而,无论是败犬还是人生赢家,随着班级里的空位越来越少,直到被完全填满,上课铃也很快打响。在欢快的音乐声里,老师携着教案和课本走进教室……之后管你到底是个什么成分,也得认认真真的听课了。

尤其是对于即使活了两辈子也没能成功点上点儿正常科目学习天赋的林阳来说,上课要是在不拿出一百八十分的认真,那必然是得挂的。

原来的原主也许挂着挂着就习惯了,但是对现在的林阳来说,即使认真学习也只能考个中等成绩,也是必须认认真真学习的。

成绩就是不好,态度也得是有的啊。

仕兰中学是“贵族”学校没错,但是真正的贵族可不是吃喝嫖赌无一不通的社会垃圾。事实上,仕兰中学里的“贵族”们即使有着种种恶习,本身也是有着高人一等的素养和能力的——总而言之,这就是一群从骨子里到长相上都刻满了人生赢家烙印的家伙啊!

而要以一个“无背景无家世”的青衣之身成为仕兰中学的班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而对于经验丰富的路皇叔来说,给一群人生赢家当老大什么的,他最擅长了。既然已经打通了ex级天庭副本成了天帝,那么回到人间重打一次人类小国的f级难度的副本也毫无压力呀。

虽然小国和天庭完全不是一回事,前者既不教屠龙也不zhà xué xiào,更不能让把武力值全加在“不科学”和“屠龙”点数上的路皇叔分分钟吊打刺头臣子。但二者总是有相通之处的。

于是,不得不以三国无双之身跳转三国志剧本的路皇叔玩不了一骑当千无双乱舞了,也不能黄金瞳一开跪服一片渣渣……然后生生把刘大耳的角色加成云妹的点的路皇叔也就只有看着书本苦着脸的份儿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大众男神之一

——事实上,苦着脸这种违背男神准则的事路皇叔也是不能做的。身为皇帝陛下,可以如某位大耳皇叔一样没特长,但必须要有王霸之气啊!说白了,就是时时刻刻给人一种“这些都是小case,朕压根不在乎。”的气势。

——简单点来说,就是要会装逼。

——对,就是要会装逼。

原主苦练装逼技术多年,曾任职多年的卡塞尔青/中/老年男神,本身可以说是在装逼技术上已经深造到一个境界了——除了一颗败犬怂衰挫的心,他的壳子和技能已经彻底人生赢家化了。但无奈心是败犬心,魂是吐槽魂,小姑娘们脸红红的看着他的时候路皇叔只有满心庆幸——今天也没有崩形象呢。

而今天也毫无死角的路皇叔在刻苦奋斗了一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放学铃声。林阳按照老师的要求收齐了素质报告册,在一班臣子们心都碎了的眼神里率先离开了。

本来班里同学是很乐意为皇帝陛下代劳的,毕竟皇帝陛下跑腿这种事总让他们有种看到独角兽在拉粪车的痛苦和悲愤。无奈作为当事人的独角兽很多年前就被使唤习惯了,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乐颠颠的拉着粪车走了……只留下身后一群臣子咬着书本嘤嘤嘤为啥陛下连抱本子也这么帅这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好在林阳虽然也是大众男神之一,但是和某位楚面瘫走的不是一个流派,除了偶尔霸气侧漏一下,大部分的时间皇帝陛下简直好说话极了。待人温和有礼如果说是素质高的话,那么在开学第4天被女生不小心泼了一身水还能笑着说没事,嘱咐她以后走路小心点,小心摔着撞着了——那就必须是温柔牌男神了。

这种可以说是又软又怂的性格配上男神称号简直十二万分的带感,一周时间里林阳以皇帝陛下的称号屠版学校lun tán,被推上仕兰中学第二神座——第一神座是楚子航。——而止步于第二的原因是楚子航帅。

没错,因为楚子航帅。

看着lun tán上的评论和一堆hot贴,林阳的心情很复杂。

好吧,单论帅来说……楚子航是独孤求败了点儿。

抱着一打册子,林阳在心里哼着歌,不紧不慢的往教师办公室走去。他之所以出来的那么早就是为了躲开放学的人群……不然光点头微笑回答你好再见就能累死人了。

想到这里林阳很想伸手揉揉一想到这些就立马僵硬起来的脸,但是他已经没有空着的手了。虽然他“回来”之后没少锻炼,单手举一打册子简直小意思。但是这种事普通人明显做不出来,所以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不过幸好,林阳已经马上要走到办公室门口了……

“嘎吱——”

一声并不难听的轻响响起,林阳脸上还挂着无懈可击的礼节性微笑,就直直撞进了开门的那个人眼睛里。

——纯黑的瞳孔,纯黑的发色,俊美而冷漠的脸。

林阳脸上的笑容几乎一瞬间被击破,然而他反应极快,马上就把摇摇欲坠的笑容换成了更死板僵硬的笑容。这可是他对着镜子根据原主的记忆练习过的。

“师……你好。”

“……你好。”

楚子航似乎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会,然后侧过身子给林阳让开一条进去的路。

“进来吧,你们班主任正在等你。”

“谢谢师……”林阳用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句习惯的师兄吞回肚子里去。他垂下眼看着怀里的作业,跟在楚子航后面走了进去。

“路明非你来的正好。”

办公室里的班主任看着两人进来,马上冲他们招呼道。

“正好楚子航也在,素质报告册的填写你可以问楚子航,我先回家接小孩了啊。”

“啊……是,老师您忙吧。”

林阳抱着册子,他很是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老师再说什么。然后老师高高兴兴的挥别了两位好学生,抓着车钥匙去接自家小孩了。

林阳抱着册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笑道。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楚子航的对应也非常得体,他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似永远都不会碎裂融化的冰山。

“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好。”

老师布置下来的任务并不难完成,林阳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在楚子航的指点下写好了几个试验品,确定自己完全知道该怎么做了——接下来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林阳一个人完成,他大可以把任务分配给字好看人靠谱的同学一起做。

放学铃之后的学生都是脱了缰的野马,这点放在什么学校都不例外,林阳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已经没有多少往外走的学生了。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把笔收好,然后对楚子航笑了笑。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叫路明非。”

“不麻烦。”

楚子航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说道,然后他说——

“我是楚子航。我认识你。”

“我认识你。”

楚子航缓缓道。林阳看着他侧光的侧脸,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是那个人。

对……他不是那个人。那个原主认识的楚子航已经倒在了时间长河的那一头。而这里的,坐在林阳对面的楚子航是全新的,年轻又稚嫩的生命。

“……哦。”

林阳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也认识你。”

“嗯。”

楚子航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

林阳回答道。他并没有站起来说我们一起走吧,也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就好像他并不需要回家一样。这本该是一件奇怪的事。但在场的两个人一个有着把任何奇怪的事做得理所当然的气场,一个丝毫没有热心肠或者好奇心强这种属性。

于是楚子航拿过自己的书本——他是在来问题的时候被曾经的老师拦下来给老师帮忙教林阳填册子的——径直离开了房间。

林阳还坐在原位,他没有看楚子航离开的背影,而是像是发呆一样茫然的注视着在淡红的夕阳阳光里飞舞的尘埃。

星星点点的尘埃在阳光里成就一个又一个的剔透的点,好似星辰一样漂亮。

第二百二十五章路明非,赞助入学,新生

那一瞬间,楚子航看见的不是他一直以来所认为的皇帝,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他笑着,却比不笑的人还孤独。

出家人不打诳语,楚子航自然也是不会说谎的。他说他认识路明非,那肯定就是正儿八经的知道路明非这个人,而非社会上遍地都是的奉承话——事实上,也没有人值得他去奉承。

实际上,绝对超出林阳想象的真相是,楚子航在他这个二周目的皇帝陛下莅临仕兰中学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仕兰中学作为这座城市贵族中学中的翘楚,兼具土豪和人才的高大上学校,其本质上的不同从新生报道时的校门口就可见一斑。身为贵族学校,那必须有把新生报道时的校门口开成豪车展览的底气才能称一句真贵族啊!

于是真贵族们就开着豪车带着自己孩子来学校报道。他们像是参加比赛一样穿上最笔挺的西装最漂亮的衣裙,开着豪车带着同样全副武装的孩子来报道。昂贵的香水味甚至晕染到教室的每一寸角落。家长们矜持的抬着下巴,嘱咐自己的儿女好好学习。

在这场以名车和大牌为武装的战争里,所有不够档次的人哪怕平常再骄傲也会自惭形愧。于是校门口的学生与家长清楚的分成了两波,一波慢条斯理的嘱咐着新生,展示着资本与地位。一波则脚步匆匆的走进校园前去报道。

然而,仕兰中学十数年以来的潜规则,在今天被打破了。

有人从名车的队伍里走出来,他一路步行,自公交车站一直走到校门口。豪车和穿着讲究昂贵的男男女女被他甩在身后,他们身上昂贵的名表首饰吸引不了他半分目光。而他走过之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着他,又敬畏的马上移开目光——虽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敬畏,但是连半点儿怀疑自己的敬畏有何而生的念头都没有。

然后这个男生就一路走到了仕兰中学校门口,他在离校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抬起头看着仕兰中学那请了书法名家题字打底的校门。

这个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校服,面容顶多称得上清秀端正。身上也没有什么足以彰显高贵身份的饰物。正相反,很多新生绞尽脑汁也无法把男生的鞋子同什么大牌联系起来。最后瞬间转粉的新生们在lun tán上战了快半个月。最后不得不承认鞋子款式简朴无华,十二万分的衬托出皇帝陛下独一无二的气质和品味——至于夜市小摊减价产品这种东西,这群天之骄子们打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

男生停在了校门口,他沉默的望着校门。人群如遇上巨石的溪流一般从他两边走过,留出一块安静的位置给他。就像给前来巡视自己的领土和臣民的皇帝陛下让出他车架前行的路。

后来这一幕被一个姗姗来迟的新生拍下来传到了校lun tán上。各种人肉之后终于确定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身份和姓名——路明非,赞助入学,新生。

而这足以清晰的刻在仕兰中学校史上的一幕里有个沉默的旁观者,旁观者什么都不在意。他只是像是后世阅读史书的学者一样沉默的看过这一幕,然后给皇帝陛下贴了个标签,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因为旁观者本来就是这座贵族学校里的神,神和皇帝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作为神的楚子航是老生代表,是三好学生,是仕兰中学的no1。没有半点竞争意识的神大人反而挺欣赏这个碾压一群天之骄子的新生的。因为他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正如后来他走过走廊,底下的操场上新的高一年纪正在做操。楚子航的身影从上面走过时全校měi nu和一部分男生都抬起头仰望他的身影。而他所注视的那个人站在队伍最前面领操,注意到班里队形混乱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寻找吸引走同学注意力的罪魁祸首。

而那一刻楚子航已经走了过去,他的背影隐没在楼里,操场上无数女生跟着不由自主的叹息。好似她们的神消失在了另一个世界。楚子航则回想着他所见的场面,林阳这个皇帝陛下即使被拉出来领操也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

那是来自于血脉里的不同。

林阳自然是不知道他给楚子航留下了如此狂霸炫酷拽的印象,也不会知道楚子航把他划分成了同类还贴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孤独标签……。

事实上被仕兰中学上至学姐下至学妹念念不忘的新生报道时的皇帝陛下的莅临只不过是那天他做了一晚上噩梦没睡好觉,所以一路低气压。飚到校门口时林阳看着仕兰中学四个大字。

而被楚子航认为的格格不入和同学们认定的与众不同不过是皇帝陛下自认为是个老头,面对广播操和同学的调侃这类有点小破廉耻的东西时着实不能坦然……由此可见脑补误一生呀!

然而暂且不管不靠谱的脑补到底误了谁的一生,总之当林阳终于不看着窗外发呆了——他就发现他已经误了回家的时间了。

于是路皇帝也不感伤了,麻溜的抓起东西hui jiào室收拾书包,之后又抓起书包赶回家……路上路过小区旁边超市的时候走进去挑了一瓶酱油一包糖。

林阳打开家门时,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带着菜香的油烟味。他隐秘的抽了抽鼻子,很是专业认真的辨别了一下——海鲜……嗯,是虾。还有酱油……这是在做油焖大虾?

“谁啊?”听到了隐约的开门关门的声音,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的婶婶探出头来看了看。一看到是林阳,她马上松了口气,把脑袋又收了回去。扯着嗓子顶着抽油烟机的风声喊到。“明非!快帮我下去买瓶酱油!家里的的酱油用完了!钱在鞋柜上!”

“不用了。”

林阳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脸上挂起一抹微笑,他拎起刚刚为了拖鞋而放在鞋柜上的酱油和糖,向着厨房走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地狱最近经费紧张了

林阳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脸上挂起一抹微笑,他拎起刚刚为了拖鞋而放在鞋柜上的酱油和糖,向着厨房走了过去。

“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过厨房,发现酱油不多了,回来的时候就顺便帮你带了一瓶回来。”

接过酱油和糖,婶婶的油手在围裙上一抹,她一边分心看着锅里个头不小的大虾,一边夸奖林阳。

“还是你有心!鸣泽也是的……现在还不回家!——也不知道我们家鸣泽什么时候也能开个窍……”

林阳只是笑笑,不说话。对待婶婶这样的人就是要多做少说,少说少错。就好像她这么夸奖他未必是多认真,而她说路鸣泽不好也未必是真的觉得自家儿子不如林阳。

乡间的老母鸡虽然土了一点,但是在关乎她孩子的问题上战斗力可一点也不土。林阳没少见过那些说过路鸣泽之后被他婶婶在面前背后使劲挤兑的人。

有时候林阳觉得路鸣泽真幸福——当然指的是原主的表弟而不是某个小魔鬼——虽然路鸣泽也有偷偷嫌弃过他的妈妈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可是只要她爱着你,护着你就够了啊!

做人哪能要求那么多呢?

有人护着总比没人护着好吧?

当然这些羡慕路鸣泽的历史原主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讲,他也没人可讲。

于是当年还是个衰仔的原主就越来越怂,越来越怂。

就好像婶婶他们家不是用着原主父母的钱而是原主欠着婶婶的钱一样。他生怕被从这个家里赶出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他被赶出去了身无分文的流浪大街,他的父母会不会百忙之中回来拯救他

原主父母给他的只有钱,还有一年一封信里写在信上的爱。他们或许真的很爱他,或许早就死去……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没有在原主的人生里留下什么烙印。

婶婶嘟囔完了,林阳适时的不卑不亢的夸奖了两句路鸣泽。之后就要求告退回自己房间学习去。

婶婶对这个“自我醒悟”之后越发高大上的林阳十分的欣赏,只恨自己的儿子不能醒悟一下。然后她就会马上想起来林阳醒悟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他爹妈不在身边,连个夸的人都没有。之后心情愉快的去给路鸣泽做好吃的。

所以对林阳的告退申请婶婶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她还指着林阳分数再高一点给路鸣泽补补课呢。

对此林阳表示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回到房间里林阳打开电脑,首先打开两个学习资料网站,之后把课本打开放在手边。再刷刷刷的输入了一串网址,打开了猎人网站。还没等他开始试图从网站上繁杂的信息里琢磨出最近的“大事”,电脑右下角的企鹅就突然跳了起来。然后不等林阳去点,自动打开的企鹅里就自动跳出来了对话框。

【路鸣泽:哥哥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林阳挑了挑眉,翻开记忆里原主说话的口吻,啪啦啪啦的输入了一串话。

【林阳:我挺好。不过你居然不亲自过来?怎么转用企鹅了?地狱最近经费紧张?】

发送了消息之后林阳看着对话框觉得有点无语——居然还是显示真实姓名的,他看着对话框右侧的两个形象。

那里显示的并不是画风独特的人形,而是不知道路鸣泽怎么换上的照片。照片里他站在仕兰中学的走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而路鸣泽的照片则是这个小魔鬼穿着花衬衫沙滩裤躺在沙滩椅上面对漂亮的大海喝饮料。

其实林阳挺好奇这张就连原主都压根不知道的照片是谁拍的,而小魔鬼的照片又是谁给他拍的。

【路鸣泽:地狱怎么会经费紧张呢?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人想把一切都买给我们啊。我现在在享受赤道的阳光,度假时间宝贵,自然不能回来看看哥哥你啦。只能用照片寥表关怀啦~】

林阳看着路鸣泽话味那个fēng sāo的波浪线,他叹了口气,继续打字。

【林阳:有事说事,说完你好好度假,我继续查东西。】

路鸣泽的回复非常快,这一次他没有用乱七八糟的符号,只是简洁的说道。

【路鸣泽:就是知道哥哥你要查东西我才来阻止你的啊,最近诺玛正盯着中国呢。哥哥还是乖乖上学比较好。】

林阳眼疾手快的把已经打上去的【你怎么知道的】删除掉,反正这个小魔鬼总是有路子知道一些事情的,他还没想好继续说什么,路鸣泽就又发来了消息。

【路鸣泽:好了,该提醒哥哥的我也提醒完了。这可是哥哥的游戏,我可不能代打。那么最后送上对哥哥的祝福,恭喜哥哥重新遇见了故人啊。】

说着,路鸣泽刷了三个礼花的表情,林阳看着自己的电脑界面刷刷刷的出现大片大片绚烂的礼花,然后之前他开启的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普通高中生电脑上的页面通通被关闭,所有的浏览记录也被全部清除……不得不说这个小魔鬼还是很靠谱的。

坐在电脑前,林阳敲了敲桌面。按照小魔鬼的提醒,他最近还是不要再去接触那些现在的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的好。

——但是不去接触这些东西……他又怎么能知道那个他一定要赶上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门外陆续传来了开门声,关门声,婶婶,叔叔,表弟路鸣泽的说话声。林阳一动不动的坐在电脑桌边,直到表弟路鸣泽不情不愿的过来敲了敲门。

“路明非,吃饭啦!”

“就来。”

林阳回了一声,起身关了电脑。赶着吃油焖大虾去了。

再多烦恼都是虚的,本来他就不太清楚那件事发生的时间……大不了时间等到了再说吧。

用原主败犬废柴的思维简洁明快的解决了困扰了自己好久的事情之后,林阳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感。

“原来如此。”

用黑色的中性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排公式,然后得出结论。

第二百二十七章二十四孝好儿子

“原来如此。”

用黑色的中性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排公式,然后得出结论。林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侧过头对坐在他旁边位置上的楚子航道谢。

“多谢师兄点拨!”

这句话一瞬间把坐姿端正举止优雅的皇帝陛下扯到了街上小混混的水准。楚子航顿了一下,轻描淡写的略过这种“错觉”。为了表示礼貌他也停了下来正在自己作业上急速书写的笔,回望林阳。

“不用谢。还有什么问题么?”

林阳摇了摇头。

“数学问题都解决了,麻烦师兄了。”

“不麻烦。”

教养很好的两人丝毫不觉得这样客气来客气去有什么不对的。林阳说麻烦师兄了说的相当真心实意——。

而楚子航说不麻烦也是真心实意,楚师兄其实是个不愧对他年年三好学生奖状的好人,林阳这个师弟又意外的跟他挺合拍。

给他讲点儿题完全不是问题。反正楚子航也不怎么想早早回家,两个人讲题总比一个人在班里做值日看起来正常多了。

楚子航不愿意做一个不正常的人,他要做一个好学生,长大了必然要成为一个成功人士。因为他有必须要照顾的人。打一小楚子航就听他妈妈反复的跟他说子航妈妈很累啊子航妈妈上班很辛苦啊子航你要快点长大啊……然后后面的一句总是你要照顾妈妈啊。

于是打一小楚子航就知道他要照顾他的漂亮妈妈。从没早饭吃饿着肚子去上学到给她买早饭吃,从因为蹬被子感冒到给她掖被子。

堪称二十四孝好儿子。到了后来楚妈妈和楚爸爸离了婚,楚子航又接过他爸爸赋予的“照顾妈妈”的重任,乖乖跟着他妈妈嫁到新家里去做拖油瓶。照顾她给她每天热牛奶,再争气争气争气争气,争气到继父很乐意对外人炫耀他争气的好“儿子”。

所以楚子航要做一个好学生,好儿子。所以他不能有一点不正常。因为所有人评价的好都是基于大众的目光和标准之上的,而首要的指导标准就是正常。然后楚子航就理所当然的开始觉得孤独,可他不靠谱的父母导致他孤独都孤独到习惯了,还是没人可以说一句,也没人想到问他一声你好不好。

后来楚子航就每天放学后在学校里留到很晚,一方面他是想看看那个男人会不会来接他,一方面他是觉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他的妈妈现在过的挺好挺开心。好运的女人一辈子都好运,很多人都担心她,但是其实永远少不了人给她热牛奶。

楚子航就这么每天一个人在学校里游荡,为了不显得奇怪他就把时间耗费在给自己的班级打扫卫生上。一遍一遍的把水泼在黑板上,然后大力的刷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们班因为黑板磨损太快太光滑了换了块黑板。

所以其实见到林阳的时候楚子航有一种敌占区特务终于找到组织同志的激动和幸福感。不同的人就像是白羊群里的狼,也许披上羊皮之后羊认不出来,但是同类只要见一面就能发现……更何况他们都是混血种,是血统不纯的龙,或者说流着龙血的人。

那时候楚子航其实觉得能看到还有一个同类就很棒了,他是没动过半点主动结交一下的念头的——世界这么大,能从茫茫人海里邂逅一个同类就很幸福啦,怎么还能奢求更多呢?也许别人会奢求,可是楚子航本来就是从不奢求也不幻想的人啊。

于是其实一点也没有被血之哀影响,但是很想跟曾经罩过他的师兄重新认识一下的林阳和一直被血之哀影响,向着杀胚深渊无声无息滑落,终于找到了同类的楚子航那叫一个一拍即合。两人飞速的成了好朋友。

对此仕兰中学的女生们喜极而泣,男生们惊掉下巴——他们本指着此獠当诛榜的前两名一番血拼同归于尽,将广大妹纸的心归还给原主的……谁知道状元和探花不但没有打起来,反而还相见恨晚了!

多大仇!还让不让人活了!女朋友每天惦记着她的男神而怒打我脸你们造是什么感觉吗?!

“师兄?”

林阳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楚子航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然后细细思索了一下自己其他科目的成绩,最后得出结论。认真的道。

“如果有其他科目的问题的话,也可以问我。”

林阳利索的从包里翻出另外一本笔记本翻开。打开到记有题目和他自己的分析的那一面,郑重的双手交给楚子航。

“那就再麻烦师兄一会了!”

“……不麻烦。”

楚子航接过本子,他拿起笔低下头看题,回答的很是诚恳。

楚子航的学习成绩肯定跟林阳不在一个等级上,他读题非常快,做题也是下手又快又恨,和他未来的刀风一模一样。

楚子航认认真真的在自己推导出答案之后再看了一遍林阳写的分析过程,画出几个有误的点。然后将笔记本推到两人中间。开始讲解。

“化学选择题大部分考的都是公式,其中像这类实验题,应该……”

他冷冷清清,又无比确凿坚定的声音的声音回荡在林阳耳边。林阳一边拿出曾经从执行部专门搞特务工作的某位大拿那里请教来的速记方法记下来,一边看着楚子航拿着笔在本子上滑动的手。

风从大开的窗户外面吹过来,扬起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头发。他们并排坐着,认认真真的一个讲一个听。桌子中间放着的不是炼金机械的大部头而是“幼稚”的高中化学题。

——多好啊。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他努力撑住脸上认真的表情和安静有礼的笑容。

——不能……更好了啊。

“薯片薯片,这里是长腿。”

而在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没有在意过的,教室的窗外。在那颗仕兰中学标志性的大榕树的枝桠绿叶掩盖下,有什么轻快的闪了一下。

“情况一切良好,目标一号正和目标二号认真学习中。”

说着,坐在枝桠上的女人继续按下快门,忠实的记录着不远处正对着的教室的一切。女人身材火辣,穿着一身相当惹眼,又尽显她大胸细腰大长腿好身材的皮衣。

第二百二十八章薯片妞,麻衣。

“薯片薯片,这里是长腿。”

而在林阳和楚子航都没有在意过的,教室的窗外。在那颗仕兰中学标志性的大榕树的枝桠绿叶掩盖下,有什么轻快的闪了一下。

“情况一切良好,目标一号正和目标二号认真学习中。”

说着,坐在枝桠上的女人继续按下快门,忠实的记录着不远处正对着的教室的一切。女人身材火辣,穿着一身相当惹眼,又尽显她大胸细腰大长腿好身材的皮衣。

“咔嚓。”

极为轻快的快门声响了又响,一串咔嚓声接连闪过去。隐藏在树叶枝桠中的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她身材姣好的身影只是出现了按下快门的这几秒,随即重新“消失”在了原地。

女人坐着的这颗榕树陪伴仕兰中学走过不知道多少个春夏秋冬,现在已经成了半个仕兰中学的地标。平时树下长椅的位置非常抢手,是很多男生讨好女神的最佳选择之一。

而作为一个很讲究的“贵族”高中,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熊孩子会没事爬树玩……但是爬树的不一定是熊孩子,还有可能是tou pāi狂。

“又及,薯片,我觉得我好像一个tou kui狂……”

像是幻影刺客一样在出手后迅速隐身了的女人蹲在榕树粗壮的枝桠上,她端着非常专业,也同样昂贵的专业摄影器材,透过镜头拉近打量着不远处的教室。

无限耳麦那头传来另外一个较为温软的女声,以及咔嚓咔嚓的吃薯片的声音。很容易就能让人明白她为什么被称作薯片。薯片妞把嘴里的薯片咽了下去,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你比较像狗仔队的,按照这两位在他们学校的人气来说,评个全民男神也没什么不对的……má yi你快点把照片传回来给我看看!”

“……”

对于同伴的重点错误,看名字应该是个日本妞的大měi nu叹了口气,她拔下改装后的相机记忆卡,直接插到了同样改装过的手机上,之后编辑彩信发给了薯片妞。

片刻之后,收到了彩信的薯片妞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

“啊啊啊就是这一口啊啊啊!!!”

má yi突然被声波攻击袭击,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抬起手捂住耳麦,以免过大的声音引起他人的注意,毕竟她的言灵隐藏的是“身影”而不是“声音”。

其实即使算上最不常规的情况——仕兰中学里也有混血种存在——只要不是一个没事开着镰鼬玩的,也不可能由这一点儿微弱的声响发现树上蹲着一个人。但是má yi经过的严苛训练让她一点都不放松的采取了最严密的隐藏方案。

“喂,薯片妞!声音小点儿!你差点把我吓得从树上掉下去了!”

“你能掉下去才怪了。”

通讯那头的女子又咔哧咔哧的吃起薯片,她安静了没多久,又忍不住问道。

“长腿妞,你说,这两个哪个才是老板地里的白菜?”

“我不知道。”

拿着记者们无比熟悉的“□□短炮”观察不远处教室里姿态“亲密”的一对儿师兄弟的má yi叹了口气。

“我只知道如果老板想玩废柴翻身戏码的话,这两个都不合格。”

“……也是。”

耳麦那头鼠标响了几声,薯片妞又欣赏了一番美少年的画面。给出了专业的点评。

“穿衣显瘦tuo yi……嗯……有点小肉,还应该再练练。”

“薯片,就是你这种态度才让我觉得我像是tou kui狂的……”

má yi特别无语。然而,她的脸色马上郑重起来,紧贴着她皮肤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同时,她也听到了耳麦那边薯片妞手忙脚乱打翻了一堆东西,最后摸出同样在震动的手机的声音。

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有人在笑。

“我的姑娘们,现在怎么样?”

“一切正常。”

纵使知道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与动作,má yi还是马上站了起来,恭敬的微微垂下了头,汇报道。这一刻她身穿紧身的皮衣短裤,身材火辣衣着潮流,却神态恭敬的像是日本神社里参见神明的巫女。

“根据您的要求,我拍了好照片。”

“啊,这些都是小事。”

男人说道,má yi几乎能想象男人无所谓的挥舞着手的样子。然而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男人对她为了认认真真的完成男人的任务而在树上蹲了一天的努力的忽视,只是认真的等待着男人新的吩咐。

má yi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把刀,一把男人手里的刀。既然是刀,那么无论是主人用她切黄油还是人头,都是主人的权利。刀只要听从命令,然后执行就好,这才是刀的义务。

“现在的情况已经明晰了,má yi你可以回来了。我在丽晶给你订了晚餐,或许你也会喜欢夜泳?”

男人说道,他的语调轻快。男人是个好老板,好老板也有好员工,所以男人很舍得在员工身上花钱。他一向觉得好员工除了要能干之外也要能享受生活,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好好休息吧,我的女孩。这座城市里有很多不错的地方,你可以去逛逛。”

“是。”

má yi郑重的应道,她等着那边挂断的滴滴声响起,才把手机挂断,关上。之后她手脚利落的把脖子上挂着的大部头相机镜头拆下来,放进一旁准备好的时装包里。言灵依旧展开着,她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跳下树,离开仕兰中学……然后再次从小巷子里解除言灵绕出来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只会对她的好身材流口水。

而在被她远远抛在身后的仕兰中学校园里,林阳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扫视过窗外的一切,然后重新垂下头,把视线停在了课本上。

“怎么了?”

楚子航问道,他注意到了林阳的这个小动作。

“没怎么……只是觉得有人在看我。”

林阳笑了笑。

“大概是错觉吧,师兄我们继续!最后一道题了。”

林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他推开家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房子,天已经黑了,灯没有开。林阳打开了灯,自己拖着书包回房间,然后再拎着路上买回来的外卖盖浇饭走向餐桌。

第二百二十九章北欧,挪威,尼伯龙根。

林阳打开了灯,自己拖着书包回房间,然后再拎着路上买回来的外卖盖浇饭走向餐桌。

原主的叔叔婶婶再加一个路鸣泽今晚都去跟别人吃饭去了。请客的那个人跟叔叔婶婶关系不是特别好,自然不知道他家还有个寄养的林阳这回事。

再加上这种场合再带一个侄子显得格外不合适,总让人又一种拖家带口来蹭饭的意味。为了“面子”,林阳理所当然的被留在了家里。

林阳本身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又不是原主。倒是叔叔对越来越好的侄儿觉得有点愧疚,专门给他塞了一张百元大钞,嘱咐他晚上买点好吃的自己吃……林阳惊讶了一下自己的待遇变化,也就顺理成章的接了钱谢过叔叔。

然而林阳晚上也没买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一份盖浇饭足以满足他的胃口。

林阳一个人坐在不大的餐桌旁边,拆开了外卖盒和一次性筷子,温热的鱼香肉丝盖饭呈现在眼前。

乱七八糟的青椒和笋丝多,肉少,饭粒粗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米。

林阳一点也不介意,就在他正要下筷子的时候,有一只手挡在了他面前。

林阳抬起头,路鸣泽——自然不是原主那个圆滚滚的表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坐在餐桌上,穿着笔挺将就的黑西装,里面搭了纯白的衬衣。一黑一白衬的他皮肤白的好像瓷片,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路鸣泽抬手拦在了林阳伸出的筷子前面,他看了看一次性饭盒里并不好看,也绝对没有多好吃的盖浇饭。轻声说道。

“这就是哥哥的晚饭吗?”

“是啊。”

林阳并不在意他拦下了自己的筷子,反而放下筷子问道。其实林阳一直很好奇这个可以随意出现在原主梦境和现实的路鸣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要尝尝吗?我去再给你拿双筷子来。”

小魔鬼只是看着林阳,他看上去有点难过。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林阳看了看正在空气里慢慢冷却的盖浇饭,叹了口气。

“好吧,我知道魔鬼喜欢吃灵魂。要不你先让让,让我先吃完我们再谈生意的事?饭就要凉了。”

“哥哥,你习惯这样的生活吗?”小魔鬼没有让开手,他继续问道。

林阳的手抖了一下,他耸了耸肩——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不雅的动作了,不过学起原主的招牌动作起来,却一点儿不显得违和……反而显得挺理所当然。

“有什么适不适应的,我不就是过的这样的生活吗?快让让,饭冷了就没法吃……”林阳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来。

“你不适应。”

小魔鬼打断了林阳的话,他直直的盯着林阳,黄金瞳里几乎燃起火来。

“哥哥你适应了出入高级餐厅适应了穿定制西服适应了手握权与力……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路鸣泽盯着林阳,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哥哥你可以离开,可以过得更好的。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王怎么能过奴隶的生活?既手握权与力,又怎么能不向王座和宫殿前行?明明这些都是你触手可及的啊!你只要伸出手,那样奢华的生活就会重回你掌心里了啊!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是路明非。”

林阳毫不畏惧的回视小魔鬼,他现在虽然没有觉醒这个世界的龙族血脉,点燃不了黄金瞳,但是在他眸子深处的金仙意志,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小魔鬼的意志。

“你所说的那些,都不是我的。”

黄金瞳与黑眸对视,片刻后,路鸣泽笑了起来。他笑的讽刺又难过。

“果然,哥哥你是为了救他吧?你想救楚子航,对吧?”

林阳:“……”,林阳此刻蹙眉看着对面的路鸣泽,难道自己提取的记忆不完成,原主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林阳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魔鬼,看着他坐在桌子上,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悲哀。

那一瞬间,林阳也跟着他难过。他们的心和灵魂好像链接在一起,一方的震动都能传达到另外一方那边……他们真切的分享着彼此的一切,包括每一分痛苦和悲哀。

“可是,哥哥呀……”

小魔鬼自顾自的说道,他安静的看着林阳,目光悲哀又温柔。嘴里吐出的话却全都是恶意。

“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啊。”

“轰!——”

巨大的,好似暴风雨中劈下的雷霆一般的巨响响起。林阳身处的房间,坐着的椅子都全部消失了,他躺在夜晚的树林里,身下是被什么融化了又和什么混合在一起的雪和水。路鸣泽不知去向,只有他的声音在林阳耳畔回响。

“哥哥,你忘了吗?你认识的楚子航已经死了啊——他告诉你逃,然后被你杀死了啊!”

一瞬间,林阳的瞳孔收缩,他看着无月的夜空,就像看见了克苏鲁神话里的邪神,抑或最可怕的噩梦。

灵视把他拖回了很多年前——或者说很多年后……那个原主记忆深处亲身经历的,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夜晚。

然后,他好像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是那个人,那个男人,他在说——

他在说——

北欧,挪威,尼伯龙根。

时间:————

路明非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再见到师兄……即使他一意孤行进入尼伯龙根就是为了寻找楚子航的。

“路……明……非……”

刚刚他从障碍物形成的天然阴影里扑了出来,而被袭击的原主气喘吁吁,等发现有不明生物来袭的时候李嘉图会长大人只有期待这只死侍比较笨,不会一击ko他的份儿了。

然后,死侍扑在了他身上,男人用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掐着原主的肩膀,他锋利的,已经彻底异化的龙爪抓进原主的肉里,又从另一头突出去。

对视的那一刻林阳能感觉到原主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他看着他,眼里是最后的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和理智。男人用早就不应该再发出咆哮吼叫之外声音的声带一字一字的对他说道。

“……逃!”

他抓着原主,死死的抓着,好像要就这么把他掐死在怀里,却告诉他逃,快逃。

“师兄……?!!!”

第二百三十章言灵-时间零!

原主好容易缓过神来,一瞬间满心的绝望和不甘都转化成了狂喜,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满身的伤,猛的喊了出来。

“师兄?师兄你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对,完全逆反了。重伤的原主挣扎着对楚子航喊师兄我带你走你再坚持一下。而早就被同化成死侍,应该再也没有理智的男人却奇迹般的在取走原主生命之前醒了过来,告诉他快逃。

“逃!”

男人只是推开他,锋利的龙爪和突出的骨刺在原主身上添上了新的伤口,却也成功的把他推了出去。

“逃……”

男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也越来越模糊的无法分辨。

“杀……杀了我……逃……快……”

【他已经死了啊,哥哥。】

这一刻,林阳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小魔鬼的声音,他看着林阳,表情是礼貌的遗憾和一点也不礼貌的嘲讽。

【我早就给你说过了,你现在赶过去,已经太晚啦。】

“师兄……师兄啊……”

林阳站在上帝的视角,看着鲜血划过原主被血和灰糊了一层又一层的脸颊,却激不起他的半分痛觉。

已经成长为帅气的学生会会长,传说中的s级的男人,曾经的少年这一刻还是那么怂。

他摸索着去摸自己的刀,手在不停的抖,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四下,他才抓住了刀。然后死死的把它握在手中,用力到好似要捏碎它,又好似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师兄,你疼……吗?”

原主的问话,然后理所当然的没有收到回答。耗尽了最后一点儿人性和理智的死侍重新屈膝,冲着面前的混血种扑了上去。

然而,它面对的男人抬起头,纯粹又燃烧着的黄金瞳直视着已经被龙鳞和骨刺武装,将要彻底认不住来的死侍,他开口,短短的音节穿越时间与空间,响彻这一方土地。

言灵-时间零!

领域骤然展开,在这被分割成漫长时间的一秒里,原主举起了刀,他像是一下子退化回了少年时代,又怂又弱,手臂都在颤抖个不停。然而他坚持着,举着刀,直视着面前被凝固在时间里的死侍。

挥刀!

一刹那,他们两者之间的距离被原主猛的发力前冲抵消,然后,他几乎是贴在死侍身上,挥出了刀。

挥,劈,刺,挑……

种种最简洁也最简单的刀法技巧在他手中如行云流水般展开。这一刻,他颤抖的手臂和浑身的伤口都不再是他的劣势了……因为他足够快!

曾经的校长昂热能把时间放慢50倍,而对血统与权能都远远强于他的原主来说,他的极限是300倍!

1秒等于300秒!那么分钟也会变成300分钟,一小时也会……可这终究不是永恒啊!

他以为永恒的,又帅又牛的师兄,就要死在这里了啊!

淡红的水滴顺着原主的动作离开他的脸庞,他怒吼着,刺出最后一刀。

下一秒,领域崩溃,他回到了正常的时间里。

原主握着刺入死侍心脏的刀,没有搅动也没有抽出,他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动作。然后,死侍那脏污的血就从刚刚被他斩出的伤口里喷涌而出,泼了他一身一脸。

死侍眼瞳里的光彻底的灰暗下去,它垂下了头。拥有炼金术特殊强化的真正的屠龙之刃用来对付一个死侍,本来就是小题大做,而原主还在他身上制造了不知道多少刀痕。纵使生命里强悍如死侍,也没有立马去死不死的道理。

——其实,他早就死去了。

死侍的身体就这么瘫软下去,失去了最后一分力气,它倒在了原主身上,远远看去两个人像是相拥着一样,事实上这是死亡的拥抱。一方死亡,一方送葬。

“师兄你,总是不说啊。”

眼泪无声无息的冲刷着脸上的龙血,原主看着即使死去了也恢复不了人类形态的男人,又怂又弱的,一抽一抽的抱怨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疼不疼,还能不能打啊?这下好了吧……你把你自己折腾进去了吧……”

“居然还让我这个废柴带你回家,师兄你岂不是比我还怂了?你的一世威名怎么办啊师兄?”

然而本该一世威名的男人死在了又怂又弱的衰仔手里,他用最后一点意识告诉衰仔逃,快逃,杀了他逃……

你怎么就叫我逃呢?

咱们好兄弟被丢去世界各地屠龙之后再见一面多不容易,好不容易见面了。作为师兄不是应该带师弟去吃大餐泡酒吧吗?你怎么就告诉我快逃啊?

这个重逢不对啊师兄……

它不对啊师兄……

然而师兄已经死了,他成为死侍的时候就已孤零零的死在尼伯龙根里,现在又被他一直照顾着的师弟杀死了一次。第一次死不瞑目,第二次只剩叹息。

对啊,楚子航已经死了啊。

林阳看着原主抽了抽鼻子,他觉得他鼻涕都快出来了,可是原主不想这么怂——虽然他现在已经狼狈到不能再怂一点了。

——可是作为人家师弟,最后用得给自家一直照顾自己的师兄撑撑场子吧?

——原来怎么怂怎么拖后腿都没关系。可现在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总得好好干吧?

“喂,师兄。”

他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

“我来带你回家了。”

这次他不想逃了,他也没有地方可逃了。

曾经的衰小孩就这么用他最后一点怂和弱气,撑着疼的不行的身体,半爬半滚的拖着一具死侍的尸体往外爬。他哭的特别狼狈也特别难看恶心,满脸的眼泪鼻涕和着血与灰,看起来叫人恶心。

可是反正这里再没有一个人了,他哭又怎么了?恶心又怎么了?

都是最后一次了,哭哭还不行啊?

虽然说男rén liu血不流泪,但是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吗?

最后,他拖着死侍的尸体,倒在了尼伯龙根的界限之外,他身上的信号环猛的爆出一串提示音的响声。林阳知道,很快,原主的救援就会到来。

原主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抬头望着上方黑暗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云后半遮半露的月亮。

“师兄。”

他哽咽着,说着迟到的祝福。

“……生日快乐啊。”

上次和楚子航通话的时候,是路明非的生日,一年之前师兄还记得准时给他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然后等到楚子航生日的时候,林阳就找不到他了。

路明非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听不到祝福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李嘉图.明非.路

喂,师兄,我还欠你一句生日快乐啊。

你叫我快逃,可我逃了,谁祝你生日快乐呢?

然后,回忆的灵视破碎了。林阳被重新拖回现实里来——不,不完全是现实。路鸣泽还坐在桌子上。

“哥哥你想起来了吗?你认识的楚子航已经死了啊。”

“我知道。”

“你给我看这些,是想说什么?”

这一刻,存在于弱小的少年躯壳里的,不是是曾经那个李嘉图明非路,而是金仙强者林阳。

“为了提醒我快点跟你交易吗?”

“随你怎么看咯?”

小魔鬼站起身,他也学着林阳的样子耸了耸肩膀。

“我说我只是嫉妒了,哥哥你相信吗?明明和你有着相同记忆的是我啊,哥哥你却只盯着死去的人的曾经。我那么爱你,当然会嫉妒啦。”

“你也是龙,但是你叫列维坦吗?”林阳试探着说道:“我更愿意相信你是来提醒我的,比如快点和你交易之类的。”

“顾客就是上帝。”

路鸣泽从桌子上跳了下去,他的身影就这么没入了地板,消失了。

“我也的确是想提醒哥哥你的,人生这场游戏可没有三周目……如果哥哥你下定决心的话,就要记得光有决心是没有用的……你还是需要从我的手中交易权与力啊!”

小魔鬼笑着,最后一刻他似乎开心了起来。

“这一次,可不要再输了啊,哥哥。”

林阳第二天早上是打着哈欠坐在早餐桌前的。

“昨晚没睡好吗?”

看着哈欠连天的林阳终于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叔叔问了一句。

“啊……嗯。”林阳擦干净手之后拿起筷子,他脸上浮着很浅又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容:“昨晚风太大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昨晚回来时已经非常晚,喝的醉醺醺最后还麻烦了自家侄子起来帮忙的叔叔只能有点尴尬的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以后注意休息。”

“一定。”林阳戳破了碗里荷包蛋的蛋黄,溏心的荷包蛋白色的表皮下淌出浓稠的huáng sè液体。他夹起荷包蛋吸了一口,说道。“谢谢叔叔关心,我以后一定注意。”

“那就好。”

一如既往的,换了种原因但还是和侄子无话可说的叔叔只是点了点头,开始吃自己的早餐。他不像林阳已经换上了整洁的校服,而是还穿着睡衣——现在离他去上班的时间还很有点早,所以他可以在吃完饭后再去睡一小会儿。但是路婶婶是决计不肯再单独给他做一遍早饭的。

很快,沉默的餐桌被好容易从被子里爬出来的路鸣泽打断了,体型壮硕的人类路鸣泽大呼小叫的挪到自己的位置上,路婶婶刚好把最后两碗面盛出来……

之后是惯例性的宠溺的对话和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家的生活。

林阳看着被蛋黄和油搅的浑浊的面汤,他似乎可以清晰从面汤的倒影里看到自己的脸。那个自己也一如他一样凝视着对面的人……就好像镜子表里一样。

他用筷尖打破了汤面和油花的平静,挑起一小筷面条,之后慢慢的卷。

林阳刚刚“回到”这个时间点的时候曾经试图改掉这个因为吃了太多年西餐养成的习惯。直到后来他发现其实这种小事他改不改都无所谓。

——没有人会通过这些小的细节判断出他不是那个路明非,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去了解林阳有着什么样的小习惯。

也好,省了好多事呢。

林阳安静的咽下面条,他又喝了一口绝对算不上多美味的汤,把碗筷收到厨房里去。

“我吃完了,先走了。”

“嗯!林阳,下午回来的时候帮我在你们学校旁边那个专卖店里买瓶蜂蜜!还是要枣花蜜啊!钱在鞋柜上!”

婶婶一如既往的从一片吸溜面条面汤的声音里提高了嗓门。林阳也一如既往的点头说好,然后把这件事好好记下来。

他踏上过道,防盗门在他身后合拢,把正在抱怨叔叔最近喝酒喝的太多的婶婶,正在辩解自己最近应酬忙的叔叔,还有正嚷着要求加一个荷包蛋的路鸣泽全部关在门后面。

林阳变了很多很多,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来不变的是他从未有过这样简单平淡的家庭生活。因为他压根没有过“家庭”这种东西。

林阳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一如既往的零散的坐着几个学生,清晨的时光足够安静,安静到他们不必聚在一起,就能边抄着作业边聊天。少年们清亮的声线在学校的走廊里回荡,伴随着窗外的鸟鸣声,好听的胜过顶级的音乐会。

林阳走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好把话题转到旅游,班级里那个活跃又人缘最好的女生唐晓把话题一转,转到了最近大家有没有什么旅游计划。

在这个班里的学生大多家境很好,无论是出国旅游还是去某个平常人没法从旅行团里找到的地方玩,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所以在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人人都能说上几句。

“我家今年准备去意大利呢。”

“意大利?听说有点乱啊。而且唐晓你去年不就是去的意大利么?怎么今年又去?”跟唐晓一个初中出来的男生立马调侃起来。“难不成你家在意大利买房子了?”

“哎呀,别提了。”唐晓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妈特别喜欢意大利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想去巴黎,钱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我爸不是还有个老朋友在那边嘛。”

“结果呢?”另外一个抄作业的女生头也不抬的接道:“你去巴黎的话我们今年指不定可以一起去呢!”

“还用说?当然是”

唐晓抬起头,下一秒她未出口的话就中途夭折,少女比花朵更灿烂娇嫩的脸上挂起了最纯粹的微笑。

“皇帝陛下早啊!”

“唐晓早,大家早上好啊。”

“皇帝陛下早安啊~”

“班长大人今天也来的很早嘛!”

“早早早班长大人你化学作业写完了没?求借啊!快快快!”

林阳好脾气的一一回应完了,又把自己的作业借给了几乎喜极而泣的同学——“还是皇帝陛下靠谱!他们这群蠢货都说不会写!居然全空着!”“切,好像说的你写了一样!”“呵呵,物理作业还我啊!”——之后,一旁的唐晓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夏弥,风的那个弥

“说起来,皇帝陛下暑假有什么安排么?打算去哪玩?”

话一出,大家立马兴奋了起来。纷纷响应道。

“对啊对啊!皇帝大人说说呗!咱们可以自己组团去啊!”

“组团?这个可以有啊!必须可以有!”

“夏威夷不去了!”

“哎呀不去了都不去了!陛下你说去哪!”

面对一群富二代们的起哄,林阳只是笑了笑,他把刚刚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书本放好,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暑假我没有旅行安排。”

“啊?班长不喜欢出去玩?”有人问道。

“不是。”林阳解释道:“我养了几盆植物,不太放心把它们留在家里”

“哦~”

“好吧”

大家纷纷被路皇帝的爱好所震撼,只能拼命点赞。再没人提起旅游的话题,都换成了自己家里养了什么植物——名狗名猫名表此刻都不值得一提,大家都沉浸在皇帝陛下的爱好果然高大上且与众不同不愧是皇帝陛下的脑残粉状态里。

而终于得了个清静可以开始背公式的皇帝陛下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他自然没有养什么娇贵的植物——事实上原主婶婶家里连盆花都没有,因为养什么植物死什么植物,连仙人球都死了之后原主的婶婶再也不往家里带植物了。对外人说起这个怪事的时候,往往还能获得诸如“人太旺所以再养不了植物”之类的奉承话。于是就加倍的认为不养植物是件好事了。

而林阳说自己养了植物,不太放心把它们交给别人自己出去旅游,是个大假话。事实上他只是真的没有钱去旅游。即使对他刮目相看,婶婶也绝不是给他钱出去旅游的那种人,更别提去什么夏威夷巴黎翡冷翠了。

然而崇拜你的女神级白富美跟你说啊我今年要出去旅游,你去哪玩呢好玩的话我们干脆一起去吧。按照原主的性子纵使没有非分之想,作为一个穷diǎo丝也不能告诉女神——哎呀我穷,放假只能家里蹲吧?diǎo丝也是要有diǎo丝的面子的!于是林阳只能低调的笑笑,推说自己要搞园艺其实他这辈子加上辈子都从没养过什么植物。

身为一个diǎo丝,不也就只剩这儿点尊严了嘛?

翻到老师要求背诵的最后一个方程上,林阳淡淡的垂下眼。

更何况,原主曾经毫无尊严的舔着脸说求抱大腿啊土豪求带我一个啊的时候也从没得到什么好结果。那时他往往被马上排斥出话题,然后被嘲笑一番。而衰仔只是在被嘲笑的时候点着头傻笑,说对啊对啊人穷志短嘛。

那时候原主全心全意都是心尖上的那个女神,即使女神只是在他被嘲笑的时候笑的不那么明显和讽刺罢了。

林阳在心底里谈了一口气,有点忧郁的想到——年轻真好啊,作为一个已经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即使现在年纪正值青春可口的姑娘看着也只剩了满心的爷爷的慈爱了

翻到老师要求背诵的最后一个方程上,林阳淡淡的垂下眼。

中午放学的时候林阳照例被老师留了下来帮忙,等到该帮忙的都帮完了,摸着自己带的饭盒的老师才满怀歉意的发现今天自己又耽误了林阳的午休时间

——纵使是仕兰中学这般土豪的学校,也不会彻底的把学生娇惯着。

正相反,学校对学生的严格要求和培养体现在学校的每个角落···

比如午饭时学校聘请的大厨只会做一波饭,绝不加热也绝不加菜。所以晚到的学生只能打到残羹冷炙···

或者只剩安慰奖的大馒头。这二者无论那一个都不像一个学生能愉快接受的午饭。

更别提是仕兰中学公认的皇帝陛下了。

“明非啊···抱歉啊,今天又晚了,要不这样,我去给你要份饭吧?”

“没事的。”林阳笑着接受了老师的歉意,他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中男生,高中的男生总是饿的快又吃的多一到午休前半小时简直没法安稳的坐在凳子上。林阳却好像丝毫不觉得饥饿,反而是反过来安慰有点尴尬的老师。

“我已经同学帮我带饭了。”

“哦哦···那明非快回去吃饭休息吧!”

找到了完美的台阶下的老师立马表现出了自己的体贴和对贴心好学生的关爱。连忙又从桌子上抓过一个苹果塞给林阳。

“学校才发的苹果,说是蛇果,可好了!明非拿着吃!你这个年纪啊,就得多吃水果。”

“谢谢老师。”

林阳道过了谢,拿着自己的“劳务费”开始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微微抬起手按了按肋骨往下的位置——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即使林阳早已心老成爷爷辈,年轻的身体还是符合规律的感到了极度的饥饿。

——所幸饥饿对林阳来说并不难以忍受。

在人世间的万种——

“在人世间的万种痛苦之中。”

在林阳要跟一旁趴在窗台上的女生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女生突然开口说道。

“最可怕的是哪一种呢?”

“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林阳的脚步顿了下来,他侧过头,望向那个女生——那是个非常漂亮,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女孩,留着黑色的长发和俏皮的刘海,无论是五官还是略显稚嫩的身材都美好的好似神明亲手雕琢出来的一样。

这是一个即使是如今的林阳,也会如原主记忆里的卡塞尔校长一样感叹“如果我年轻···哪怕只是一百岁,我也一定会追她。”的女孩。她漂亮到好似一个人偶,却又体现着比任何人都实在的生命力与活力。

女孩冲着林阳露出大大的笑脸,她还是保持着那个有点不合礼仪,却好看的让人会忘却礼仪是什么的趴伏的姿态。黑发随着她抬起的头轻轻划过她瓷光的皮肤,露出美丽如天鹅的脖领曲线。

“皇帝陛下好啊。”

“你好。”林阳看着这个让他觉得十分眼熟的女孩,温和的说道:“我是路明非。”

“哎呀,看来据说皇帝陛下不喜欢别人叫他外号的传闻是真的啊~”女孩马上从胸下面摸出被她压着的笔记本和笔,认真的在某些文字后面打了个勾。“我是夏弥,风的那个弥。路学长好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混血种的血之哀伤

“为什么叫我学长?”

林阳很认真的询问道。

“我们是同年级的吧?”

“是啊,可是路学长给人感觉很可靠呢!”夏弥说道:“可靠的学长可是只在二次元里出没的东西···难得现实遇到了那必须马上占领啊。”

“如果你喜欢的话。”林阳点了点头,他已经被锻炼到懒得反抗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了。再说了,以他的年纪被叫爷爷都不为过···何况是一句学长呢?“那么,我也应该叫你夏弥学妹了?”

“光叫学妹怎么行?”夏弥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她抓过手机照着读道:“必须要用温柔的微笑配上最柔软的语调···最好抱着一捧玫瑰····”

“那就是求婚现场了吧?”林阳从口袋里摸出班里同学送给他的不二家水果味儿棒棒糖,如同拈花一般轻轻捏着棒棒糖尾部,送到了夏弥面前。“学妹,要吃棒棒糖么?”

夏弥看着林阳温柔的微笑,磨了磨牙,挫败的一把抓过棒棒糖。嘀咕了一句“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后丧气的摇了摇头。

“不行啊!这样完全不行啊···路学长你太配合了就不好玩啦!”

“那下次我试试不配合?”林阳马上露出了略显歉意的表情。

夏弥马上摇头:“不是不是···就是觉得皇帝陛下一定应该威武雄壮···太温柔又好说话这人设不对啊···说好的皇帝呢!”

说完,女孩哭丧着脸,吐出了一声哀鸣:“我的幻想破灭啦!”

“不哭不哭···我这里还有个棒棒糖···要不也给你?”

“请漂亮女孩吃棒棒糖会被送进警察局的哟皇帝陛下!”

然而早在漫长的时间里忘记这个梗的皇帝陛下只是有点茫然,却依旧温和的“嗯?”了一声,把最后一个青苹果味儿的棒棒糖放在夏弥的笔记本封面上。然后告辞。

“我先走了,夏弥学妹。”

“走吧走吧····”夏弥垂头丧气的挥了挥手算作道别。“学长再见,慢走不送。”

然后,在林阳快要走过这个班级的时候,被他落在身后的夏弥突然扬声,却好似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在人世间的万种痛苦之中,最可怕的是哪一种呢?”

说完,女孩一下子捏住了嗓子,粗声粗气的说道。

“当然是孤独啦!”

她又换回了自己的本音,重复了一次。

“当然是孤独啦。”

说完,女孩扬声对林阳的背影说道:“路学长!我觉得世间苦楚;是本不错的书!学长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啊!”

“啊,谢谢!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看的。”

林阳停下脚步,再次转身报以微笑。夏弥却已经蹦蹦跳跳的钻进了班级里。

“不行啊不行啊,我喜欢的可不是学长你这一类的呢!学长对我再怎么笑我也是不会屈服哒~”

那一瞬间,林阳突然想了起来。

夏弥这个名字,他好像也在哪里听到过。

——好像是个很重要的名字呢···代表了他曾经经历过的一件大事。但是林阳却怎么也没法从原主那漫长又模糊的记忆里清楚的想起来他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夏弥的名字,亦或是遇见过和女孩很像,再或就是同一个人的人。

是原主曾经的喜爱的学生?还是原主亲手送去执行必死任务的晚辈?

再或者是,那些死在原主之前的名字中的每一个?

林阳茫然的按着太阳穴,他眼前划过无数人的脸庞,各种文字书写的名字,还有嘈杂的声音。原主的记忆里曾经那么好,原主曾经拼了命要记住很多东西···但是他却的的确确的,不能从中提取出某个叫夏弥的女孩了。

那些不够位置住在你心尖上的姑娘,早就淹没在回忆的大海里啦。

林阳关上教室里的最后一扇窗户的时候,整个教室里已经被夕阳血红的暗光淹没了。他仔细的检查了一边窗户上的锁扣,之后返回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书包。离开班级拐进走廊,再慢悠悠的下楼。

等他下到一楼,走出大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残红被地平线淹没。之后黑灰的颜色也就淹没了整个世界。原本豪华的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风的妖精都回归了巢穴,不再摇动树叶。林阳遥望了一眼远处的灯火,之后轻轻拍去了自己外套上做值日时蹭上的灰尘。

已经很晚了,是应该回家的时候了。

可林阳现在不怎么想回家,或者说他一直不怎么想回家。但是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能回到那个原主有些反感的家。之后关起门来打着学习的旗号做个局外人,戴上耳机频闭掉外面充满了“人味儿”的平凡的日常对话。

直到这个时候林阳才能体会到,他现在的身体里也确实是有龙的血在流淌的。每个混血种都有的血之哀其实他也分毫不少的有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在这种孤独里,林阳才能有意无意的去回想原主记忆的事情。

不想忘,也不能忘。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你是要记住的。纵使全世界的人都已经忘掉。

——比如一个个离你而去的人。

于是林阳耸了耸肩膀,他往外走去。其实放在原来还有个人会跟他一起安静的穿过校园,但是今天楚子航据说是被接走参加什么party了,他早上就跟林阳说过了今晚可能失约的事情,之后提醒他早点回家。

林阳哦哦哦的答应过了楚子航,继续呆到很晚才离开校园。这就像是逗比二人组失去了一个人,剩下那个也还只会是个逗比。

不乐意回家的锁门二人组其中之一跑去过现充的生活,吃牛排喝红酒了,剩下那个只吃得起八块钱的盒饭的还是在校园里一个人晃悠。

之后没人陪正放空大脑的林阳走到了校门口,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吱——嚓——”

林阳吓得赶紧往后一跳,接着他的眼睛陡然被车头明亮如探照灯一样的车灯扫过,陷入了短暂的失明中。但是林阳一点都不慌张,因为即使因为强光短暂失明了,他还是能通过用血和泪换来的教训用听力来判断敌人的位置!林阳下意识的勾起了唇角,之后他的手指缩起摸进袖子里面——

“哎!小同学你没事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杀胚之血

然而,完全出乎林阳预料的,他等到的不是迎面撞来的车也不是利刃的破空声或者枪声,而是从骤停在他面前的车里慌忙跳下来的男人,男人带着一丝后怕和满满歉意的问候。

“抱歉抱歉,我开太快了,没注意到……诶小同学,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林阳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看着男人逆光莫名其妙眼熟的面孔,感觉整个人都不会好了。

这——啥情况?

等等导演这剧本不对啊!!!

“小同学?小同学?”

看到林阳不回答,以为林阳是被吓呆了的男人一边感叹着现在小孩的承受能力真低,一边耐下性子又喊了两声。林阳这才跟着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随后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我没事儿,谢谢您了。”

“你真的没事?”男人狐疑的打量了一遍林阳:“有事直接说啊。”

“真的没事。”

林阳重复道。

“刚刚是我不小心,走神了,倒是麻烦您了。”

“不不不……等等。”

男人突然一拍额头,他恍然大悟一样的说道。

“你是林阳?”

“嗯。”林阳也愣了一下,随即,他看似随意的打量了一番男人和他身后的车

——中壮年,黄种亚洲人,开着迈bā hè。车里有什么东西暂时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这个男人身上没有huo yào和血腥味儿……“请问您是?”

“我?”男人笑了起来,他似乎一瞬间就跟林阳亲近了不少。“我是楚——”

说道这里,男人突然卡了壳,他磕巴了两下。接着放弃似的说道。

“我是楚子航妈妈的朋友,子航跟我提起过你。你叫我楚叔叔就好。”

“……叔叔你也姓楚?”

“对啊。”男人把那点儿心虚藏好,附和着笑了起来。“挺巧的是吧?但是按我说啊,楚这个姓氏也是个大姓呢。”

“是啊。”

林阳也点头,他的大脑如同一台电脑一样飞快检索着男人身上让他觉得熟悉的源头,脸上不动声色。看起来倒真是个有礼貌的新世纪好少年。

然而这个新世纪好少年不仅仅是个二周目的不科学人士,本身甚至不是一个人。好少年刚刚面对疾驰而来的车的时候的第一反应不是吓呆也不是后退而是拔刀向前……

林阳的眼前似乎划过了无数原主回忆中的画面,他很有礼的回答着男人的扯出来的,有关于楚子航和他们学校生活的话题,同时避开了所有关键的问题。他就像是同时运行两个系统的电脑,把一切危险的东西掩藏在正常的表象底下。

跟着,在正常的舞台上,他和这个自称楚叔叔的男人就这么往下演了下去,互相吹捧再接着谦虚男人说“哎呀子航跟我说起过你他说你文科可好了”林阳就跟着笑“其实师兄比我厉害多了,我经常麻烦师兄给我讲题”。

扯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什么的林阳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就是老了,连记忆力都不好了。

一边打算跟这位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异常人士告别。没想到这位“楚叔叔”一听他要回家了,马上跟蛇见了棍子一样马上表示他可以送林阳回家。

林阳看了看彻底黑了的天色,再看了看已然空荡荡的公交车站台,和男人还停在校门口的豪车——迈bā hè62,顶级豪车中的顶级车——马上点头。

“那就麻烦您了。”

说着,他收进袖子里的手这才僵硬的,有些麻木的从袖子里探出来,放好。

林阳坐上车之后,男人语言启动了车,他平静的注视着这个很多人一辈子甚至不会知晓的开车方法并着无数人渴望的上流人的生活具现化在自己的面前,目光安静又平和,就像他看到的不是豪车中的豪车迈bā hè,而只是一辆奇瑞一样。他等到车子开始平稳的滑动,才礼貌性的赞叹道。

“您的车看起来真不错。”

林阳已经过了那个为豪车咂舌的年纪了。虽然顶级豪车中的豪车的乘坐体验肯定不能跟公交和路家叔叔的小排量宝马相比,但是对于林阳来说它们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恺撒毕业之后整个学生会都被托付给他这个脱胎换骨的‘s’级,而继承了学生会的路明非除了拥有了让世界上男人都会羡慕嫉妒恨的白裙团之外还继承了学生会的财产。

除了作为会长他有权调用的财务之外,就是整整一个私人停车场的被精心保养的名车。身为会长的原主大可每天开一辆拖一辆每天不重复的玩一个月……

之后以原主没上出什么名堂的鉴赏课来说,他只能评价似乎这些名车都是一个样儿的,除了一个比一个狂霸炫酷拽的外形和车标之外。

在林阳看来,他对开车的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都比对这辆车感兴趣。前者他好歹没一天到晚见。

“啊哈哈哈……”男人笑了几声,动作娴熟的踩下了油门,6升v12的涡轮增压引擎无声的带着这俩6米长的巨型轿车像只鲨鱼一样迅捷的钻入了城市的海洋里。“这不是我的车,是我老板的。我只是个司机。”

林阳心说哪个老板会让司机一个人开着自家顶尖豪车满大街乱跑……但是他还是认认真真的继续道。

“当司机很好啊。”

“明非你这个思想倒是挺新奇的,不愧是高材生啊。”男人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他身边的车门上在特制的槽里插着一把雨伞。黑色的雨伞和乳白色的沙发座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阳只是扫了一眼,就安静的转开了视线,杀胚之血告诉他那个压根不是什么伞,而是一把刀。“明非你冷不冷?我给你开开座椅加热器?”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倒还真像个司机,拿着不属于他的豪车卖弄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林阳想,他大概知道那把刀是什么刀了,他也知道男人是什么人了。

“不用,谢谢楚叔叔。”

林阳缓缓说道。

“我是觉得当个司机挺好的,当司机你可以找有不同豪车的老板,然后一分钱不花的开遍所有豪车,还能拿工资。”

“哈哈哈你这个想法好!我下次说给子航听听!”男人笑了起来。手上还谨慎的握着方向盘,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单就这个死认真的个性,林阳只能说他们还真不愧是父子。

很久以前有人跟原主一起坐在深夜的食堂里,那时候的原主还是个又土又废的‘s’级,为看不属于他也不会属于他的妹子喝一天又一天的闷酒。

而那个原主以为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富帅中的神级高富帅把自己的夜宵推给了原主,然后说,他很像他父亲。

后来那个人就像他父亲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想到这里,林阳看着车窗外满城霓虹如幻影般滑过去,笑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林阳又照例留在了学校里。他送走了对他抱歉了半天,最后还是让他扶着才能下楼的摔折了腿的同学。又回到了自己的班级里,坐在座位上发呆。

日漫有云,主角都必须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才能叫主角。

但是林阳的座位却在教室正中间。当时懒散的路皇叔本来给老师打了报告打算一个人占了那个让老师头痛不已的,最后一排的最靠墙角的位置。

然而谁知道原本被分到这个位置的是个代替了林阳本来地位的,全班最不招人喜欢的男孩,刚刚换到倒数第三排之后。

马上就被一群皇帝粉们围攻了,不到一个上午。娘炮小男生泪流满面的跑去找班主任请求换座位。

之后这么一换……就把林阳不知道怎么给换回了这个黄金位置上来。

之后那个躺枪的娘炮小男生在放学之后找林阳道歉,不明所以的林阳‘嗯嗯哦啊’的应付完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歉意,被一秒热泪盈眶感动的不行的娘炮小男生一把抱住了。

这位吃了激素长大的足有一米八高的娘炮哭号着把头埋进林阳怀里——为了这么做他甚至跪在了地上。

“班,班长大人!——不,大神!大神你就是我人生的方向啊大神!呜呜呜——”

被蹭了一身鼻涕眼泪的林阳一脸木然的看着这位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娘炮,之后还没等他吱一声,一旁不知道在哪围观着的男男女女一窝蜂一样的涌了进来。

两下就把这只小娘炮从林阳身上撕下来,卷巴卷吧带走了。

最后,被留下的林阳一脸标准的可以马上拿去上新闻联播的微笑……以及满心的茫然。

说起来……

林阳的思绪来不及蔓延下去,空旷的走廊响起了不紧不慢脚步声。林阳连忙抹了把脸,把头低下,装作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所幸他之前没有把桌子上的书收起来,不然他现在装都没法装……等等书我还没翻开啊!

等到林阳翻开了书摆好了姿势开始装逼,那个人才走进了班级里。装逼架势摆好了之后林阳反而轻松了。

又是一节没有营养的课堂,合上书,林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二百三十五章完美如大理石的假笑

“师兄?”

“下午好。”

仕兰中学的男神穿着一贯的英伦风装束,一看就是今晚还有活动。

“抱歉,我今天还是得先走。我也是刚刚被通知的。”

“没事,我知道了。”

林阳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之后他说道。

“倒是我要谢谢你,昨天在校门口遇到了师兄家的朋友,他顺带送了我一程,也算是我沾了师兄的光了。”

之后林阳看着楚子航的表情骤变,开始收拾书本。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楚子航已经整理好了神情,林阳也就顺理成章的装作没看见一样的扯开了话题。

“说起来——我今天也要早回家,师兄一起走吗?”

“好。”

楚子航缓缓点头,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原主记忆里熟稔的那个师兄,冷硬又锋利,像把刀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再怎么强迫自己冰冷坚硬也还是太年轻了。他没有过那些可以称得上是惨痛的经历,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流淌着和无数天才与疯子一样的龙血。

就这样多好。

林阳和楚子航一起走下楼梯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想到,风扬起他们的衣角和头发,之后浩浩荡荡的奔赴远方。风吹过树上郁郁葱葱的绿叶,也吹过那些年华正好的少年。

——哪有人会想用鲜血和伤痕去换成长和坚强呢?

仲夏的时候总是闷热的,尤其是在这个城市里。闷热的风在城市里盘旋不去,几乎形成了巨大的碗,将整座城市牢牢的包裹其中,压迫到每个人的每一次呼吸。

而烈日如同在蒸锅上方加热发光的火,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热量于光芒。

但是即使是在这种让人几乎被闷熟的天气下,游乐场却依旧充满了笑闹的孩童和有气无力的跟着笑的家长们。

——要是按照林阳的想法来说,他是觉得这种天气游乐场就该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眼见为实···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纵使是在这种天气下,还会有一dà bo锲而不舍奔向游乐场的勇士,而这些勇士中大多数是不得不勇的家长和毫不在意的小孩。

“这不合理···”

他坐在长椅上,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今天天气应该说是很不错了,但是天空明显不怎么漂亮。倒是和北京高度污染或是雾霾的样子一样,高高的天穹灰蒙蒙的,灰蓝的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紧跟着,林阳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应为过渡曝光而感到酸痛,他才缓缓的抬起手臂,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视力被遮盖的那一刻其他的知觉被无限放大,耳畔的一切声音都远去,跟着一切的,但是又截然不同的窃窃私语声在他耳中不断回响。

最后,他听到了高跟鞋一步一步踏过阶梯的声音,舞者已经登台,戏剧即将开场——

“路明非?”

“啊,师兄。”

林阳的意识一下子被从虚无的幻听中拔了出来,他连忙把手臂从脸上拿开,之后站了起开。少年青涩的脸庞上再次带上了完美如大理石像的假笑。

“你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楚子航轻轻点了点头。林阳不用看表都知道楚子航这肯定是在客气,除非有什么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情况

——比如一只龙横在他面前

——不然楚子航这个词就永远是和迟到绝缘的。他随便的扫视了一眼楚子航的穿着:短袖衬衣和修身的牛仔长裤,一看就知道是他那位漂亮妈妈的创意。跟着再次向楚子航确认了一遍。

“所以师兄我们现在这是要——进去?”

“嗯。”

楚子航点了点头,他面色凝重的望向林阳身后的巨物。要是放在以前林阳一定会认为他们这是要进龙穴或者尼伯龙根。

但是事实上,他们身后传来的并不是枪声与水泥板破碎的声音,也没有带有神秘力量的言灵或者长满利爪的怪物。

在林阳背后传来了又一阵过于尖利和欢快的尖叫声。仕兰中学的两位男神面色凝重的同时望着面前刚刚落成不久的新游乐园,同时叹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到了?”

“据说大巴被堵在高速上了···凡事总有意外嘛。”

说完,两个人又默契的叹了一口气。

游乐园,大一点的话正式名称或许可以写作主题公园。最有名的代表性产品莫过于迪斯尼乐园{disneylandpark}。当然在这座刚刚因为地理位置原因被拉到二线等级的城市是不可能有迪士尼的···但是可以有环球嘉年华啊。

2006年环球嘉年华在北京亏损3500万,从此宣布不再来中国。但是事实证明他们不仅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筹划了第二次来到中国的企划,还把地点定在了这个二线城市而不是更为繁华的上海···简直是跟被谁拐卖了一样的砸钱,还顺便打了自家公司的脸。

环球嘉年华虽然在中国亏钱,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的消费水平亲民。

恰恰相反,拿着在这个时代还是挺有说服力的粉红毛爷爷进去,大概也玩不了两个项目。

在林阳听到班里同学讨论嘉年华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去尝鲜

——对于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尝鲜

——经济条件决定消费能力。婶婶叔叔指不定都不舍得带路鸣泽去好好玩一趟的。

至于林阳和楚子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还要从头说起。

虽说环球嘉年华被很多老早去过各种主题公园游乐场的有钱人们批的一无是处,但是林阳的有钱同学们才不管环球嘉年华是多有病才跑来这里开办呢。

作为这个城市的顶尖阶层他们早早的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嘉年华要到这里来开办。这群富二代一点也不在乎嘉年华高消费值不值得,他们只在乎当时因为各种原因没去成。

正好小天女苏晓樯马上生日,矿二代当然瞧不上5元一枚token的花费。

于是小天女合计了一下,干脆把自己的生日宴会改成了游园会。

她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矿主爸爸也不在乎给女儿办个很花钱的生日宴会,他只负责按照女儿刷掉的副卡额度给账户里打钱。

而苏晓樯就大可以在跟所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买单。所有抢着买单的人都会被她用“你家有矿吗?没矿买什么单。”堵回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赴宴的楚子航

马上印的比喜帖还好看别致的邀请函就送了出去。林阳作为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第二兼小天女的同班同学,苏晓樯是亲自把请帖送到他面前的。

苏晓樯把请帖交给林阳的时候他正在往教室外面走,他那天物理老师讲的题又没完全弄明白。

正好楚子航和他约了放学后操场见,林阳马上抓起书赶着去赴约了。

就在林阳快要踏出教室门口的时候,小天女踩着绝对违反老师规定的黑色小高跟把他堵在了教室门口,之后像是女王殿下一样高高的抬起了下巴。

“路明非,后天我生日。你去吗?”

小天女之所以被称之为小天女,就是因为她长的漂亮的像是长满刺的玫瑰,骄傲又锋利。

同时有着足够她骄傲和用大牌武装自己的家世。苏晓樯在仕兰中学的地位约等于女版的楚子航,仅仅屈尊于楚子航一人之下。不过所有人跟楚子航都没法比,无论是比脸,家世,还是品味。

但是小天女再怎么在男生里人气爆棚她也只是小天女,而林阳是皇帝陛下。于是皇帝陛下带点茫然的看着她。苏晓樯的耳朵一下子就红透了,小天女一瞬间堕落凡尘,跪倒在皇帝陛下温柔而带着点询问意味的目光里。

“我,我请大家去嘉年华,刚刚开的那个,路明非你一定要来啊,就这么说好了!”

听她说完林阳才缓过神来,但是这个时候苏晓樯已经把请帖一把塞进林阳怀里。之后噔噔噔的蹬着她的小高跟走了。只留下才缓过神来的林阳因为忘记有礼貌的道歉再拒绝而纠结。

当然,他马上被背着包往外走的同学带偏了思路。林阳往班级里走廊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苏晓樯,只能无奈的抱着请帖和书继续去赴约了。

当然,被这么一耽搁,林阳找到楚子航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林阳喘了两口气——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跟着先对楚子航道了个歉。

“抱歉,我来晚了。”

楚子航表示没关系,捡起了从林阳手里掉到地上的请帖,连看也不看的还给林阳。

看着手中的两张请帖林阳估计苏晓樯是跑太快了把别人的请帖也丢给他了,之后他打开了请帖:上面写着楚子航的名字。林阳随即把请帖递给了楚子航,之后把自己那张夹进了书里。

在原主看来楚子航不是个多平易近人的家伙,无论是变成杀胚之后还是之前楚师兄都像是高高凌驾于凡世之上的剑仙···所以估计苏晓樯是不介意自己代她送请帖的,甚至苏晓樯估计本身就是想让林阳把另外一张请帖带给楚子航的。

至于邀请的语言是不是规范郑重直击主题——林阳通过原主曾经那点记忆也知道楚子航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反正都是要被拒绝的,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师兄,我同学的生日宴会请帖,给你的。”

“谢谢。”

楚子航接过了请帖,他打开请帖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之后把请帖塞进了包里。林阳跟楚子航开展课后补习的这段时间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类似桥段了。

楚子航无论拿到的是请帖还是情书都会认认真真的打开看一遍,之后这些东西就会被他扫进包里···

最后回归碎纸机或者垃圾箱。

林阳猜想认认真真读一遍大概只是楚子航的习惯罢了,就礼仪而言他应该认认真真的读一遍,所以他就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

礼仪也说遇到情书之类的事情当面拒绝是不太给人面子的,所以他也不专门去给别人说一次拒绝。

但是最后这些东西都是跟不存在一样彻底消失在楚子航包里,连带他记忆列表里。

想到这里林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这种尴尬大概来自于发现仕兰中学两位男神是好友之后,楚子航收到的大半情书都是林阳转交的。

而出于朋友之间最基本的礼仪问题,楚子航肯定不能把林阳交过来的情书和早上出现在桌膛里的一样直接打包回归大垃圾箱···

于是林阳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了个话题。

“所以师兄,你要去吗?”

“嗯。”

“···?!”

林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从楚子航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要知道在林阳的印象里楚子航可不是什么友善的人。别说低年级学妹的生日了,就是同班同学的生日这位男神似乎也没有光临过一次。

现在楚子航说要光临一位学妹的生日宴会。

林阳费了好大劲才把苏晓樯和楚子航两个名字摆到一起,然后把两个人的形象放到一起。紧跟着,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林阳难得脱口而。

“师兄,你看上苏晓墙了?”

即使被这么直接的质疑了,楚子航的表情里仍然没有一分不好意思。他的眼睛里全是被埋藏的很深的迷茫和疑惑。楚子航用着最正人君子的表情和口吻说道。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哈哈”按照原主的剧本说话林阳表示很累“因为难得看到师兄你这么热爱参加活动,还是漂亮学妹的生日嘛”

“真的没有。”楚子航又一次重复道,之后针对林阳的解释给出了回复。“只是我妈妈上周说她觉得我应该跟同学们好好相处。”

——于是好好相处的最明显的代表性证据就是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会?林阳一秒理解了楚子航言下之意。跟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了深刻的同情和慰问。

“师兄你辛苦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请尽管说出来。”

跟着,再次出乎林阳意料的,楚子航居然点了点头,之后很诚恳的邀请道。

“能拜托你那天去生日宴会之前先跟我去一趟我家吗?”

于是,紧跟着这个古怪又似乎歧义满满的邀请被从楚子航吐出之后,林阳又很快的明白过来了楚子航的意思。

“为了让师兄的妈妈更放心一点?我知道了,早上10点我去师兄家,之后我们一起去游乐场。”

“谢谢。”

听到了林阳的回答,楚子航很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的感谢道。

“师兄客气了。”

林阳报以和以往毫无二致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七章大地与山之王已经苏醒

这也就是为什么楚子航会和林阳一起,提前其他人那么多的站在游乐场门口的原因。

在向楚妈妈展示了一番楚子航在学校是多么优秀且多么受人欢迎之后,林阳得以从楚妈妈的热情接待中抽身。并且收下了一堆类似于‘我家子航就拜托明非你照顾了啊’‘你们要好好相处啊’的嘱咐。

林阳笑的脸都要僵了,他每次对楚妈妈说‘好好好’‘阿姨您放心’的时候都觉得无比亏心。

索性‘楚子航在学校其实非常受欢迎的’这种话林阳说起来一点也不亏心。

作为此獠当诛榜第一名的楚子航必然是非常受欢迎的,但是这种受欢迎其实跟楚子航本身的交际能力和友人数量没有半毛钱关系,它只跟想跟楚子航谈恋爱的妹子数量有关系。

等到楚子航终于打着聚会要迟到的借口把林阳从楚妈妈的问题里刨出来的时候,林阳已经觉得自己有点头晕眼花了。

虽然说林阳也是二周目的好汉子,曾经也是能一夜出入三场晚宴酒会而不动声色不漏半分破绽的神人。

但是神人皇帝陛下是老死之后重生回来的,在他老年的时候作为混血种世界的武力值顶点,皇帝陛下已经能用武勋和黄金瞳压倒一切跳蚤了。

整个混血种世界与所有的古老家族都跪伏在这位可以单人屠龙的皇帝陛下面前,根本没有让皇帝陛下再施展一下被培养出来的交际能力的机会。

重生回来,开始二周目的皇帝陛下也没有什么机会玩弄他曾经学会的交际能力。

面对一群高中生,皇帝陛下只要使用他已经习惯成自然的装逼能力就好了。而对于更高一阶层的对手一个高中生,还是被寄养在叔叔婶婶家的高中生哪里会有这种机会。

于是技能丢的七七八八的皇帝陛下几乎被楚妈妈打得空血跪地打gg了。楚妈妈虽然天然了点,也似乎有点没心没肺。但是妈妈这种生物从来就没有好对付的。

再加上面对师兄的妈妈,皇帝陛下既不能开黄金瞳威慑众生也不能抖王八之气于是皇帝陛下只能跪下给师兄的漂亮妈妈点赞,点头如捣蒜。

“辛苦了。”

回想起之前的惨烈‘战斗’,林阳再次感觉到了什么叫不寒而栗和大汗淋漓。

皇帝陛下感觉不太好,他觉得他很想和死狗师兄一样瘫在长椅上吐舌头,但到了他真的觉得就算是自毁形象也很像学着他一样吐舌头的时候,林阳突然发现他有点想不起来那个死狗师兄是怎么个样子了就在这时,一瓶还带着冰雾的水出现在了他面前。

拿着水的少年身材挺拔而修长,跟快要躺尸,只能勉强维持形象的林阳不同。少年在大太阳底下仍然挺拔的像青松。他把水递给林阳,附上一句算不上感谢的感谢。

“不谢我答应了师兄你了嘛。”

林阳打开瓶盖——他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开了——把一口冰凉的水含在嘴里,半响才恋恋不舍那冰凉温度的把已经含到温热的水咽了下去。

“谢谢师兄你的水。”

楚子航摇了摇头,他把拿在另外一只手里的手机放好。

“他们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你可以再休息一会。”

林阳看着楚子航淡定而如冰雕的侧脸,突然一点也不想知道接到楚子航短信询问这种‘小事情’的人是怎么样的心情。

就这样吧

二周目的皇帝陛下又喝了一口水,他很有点惬意舒了口气。

今天也是和平美好的一天啊~

“说好的和平的世界呢?!”

而在世界另一头,相隔12小时距离的时区里。坐在灯光灰暗的房间里的女人正抓狂的挠着头。

“这个波动反应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随着惨烈的尖叫,用力过大扯掉了自己一撮毛的女人发出了一声痛呼。她转而开始揉着被她扯掉头发的位置,单手敲击着键盘,链接了一个加密的通话频道。

“老板,大事不好啦目标一号和目标二号所在的城市最近地动有点频繁——”

通信那头的男人紧跟着不知道改怎么继续说下去的女人的思路,直接跳转到了最后得出的结果。

“——大地与山之王已经苏醒了。”

那辆表面喷满了happy birthday的旅游大巴在游乐场的门口才刚刚停稳,车门就已经在机械的作用下打开了。作为生日主角的小天女苏晓樯一身修身束腰红裙,脚上蹬着足有三寸高的红色漆皮小高跟,率先从打开的车门里走了下来。跟着在她身后才涌出同行的同学们。

那场面简直像是高傲的女王大人走下有着美丽弧度的楼梯台阶,她身后跟着一位又一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的追求者与侍从然而女王大人的视线永远只注视着前方,她看着不远处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皇帝陛下与神明,露出了如同玫瑰花绽放般的笑容。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她带着最骄傲的微笑,和几乎掩饰不住的羞涩与喜悦说道。

“跟我走吧。”

苏晓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林阳都一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他知道这个有小天女之称的女孩儿看着他们说跟我走吧,但是她的眼睛里其实只有林阳身旁的楚子航。她就这么专注的看着他,再用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头发丝说你带我走吧。

这是一个骄傲又明艳的天之骄女在她最青春最气盛的时候能给出的告白。

于是林阳忍不住把视线转向了楚子航,他在等着楚子航怎么说。这一刻林阳不由自主的觉得如果楚子航答应了苏晓樯也未必是件坏事

——至少可能他能永远的脱离出林阳已知的命运轨道。林阳甚至连怎么对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祝贺都想好了,反正这样的话他也没少说。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仕兰中学之神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35分钟,不算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走吧。”

路明非看着小天女苏晓樯一瞬间暗淡下来的眼睛和几乎挂不住的笑容,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觉得自己应该上去打个什么哈哈把这件事情带过,给今天的主角多留点儿面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地与山之王二

但是他有太多太多年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了,到了现在打算开口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生日快乐。”

来不及过多的犹豫,林阳往前走了几步,之后轻轻弯下腰,他用最标准的动作行了一个骑士礼,对着苏晓樯伸出手。

“女王陛下。”

感谢某位老不修昂热对他的教导,林阳在刷女性好感度这一技能上毫无疑问的有着质与量并存的变化。虽然林阳走的并不是骚包的风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需要的时候把这些知识提出来掸掸灰继续用。

“……我可不敢跟皇帝陛下抢皇位啊。”

于是,在他温柔的注视下,苏晓樯勾起了唇角,原本凝重的气氛一瞬间回归到了正常。她伸出手,声音还有点颤。

“我会被皇帝的粉丝们套麻袋拖出去杀掉的。”

“可别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

林阳笑着亲吻她的手指,之后直起身,对着苏晓樯笑了。

“能允许我今天做您的骑士吗?女王陛下?”

“我的荣幸。”

苏晓樯顺着林阳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步,她的手搭在林阳伸出的手上,之后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还站着发呆?走了!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玩!”

“好好好!”立刻,有人响应了起来。

“不愧是女王大人啊~”

还有人就着林阳刚刚的话开玩笑,一瞬间大家都开始拼命的活跃气氛,然后告诉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同时,在人群中不知道多少的女生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楚子航是仕兰中学女生们的全民暗恋对象,要是刚刚楚子航真的顺着苏晓樯的话说了点儿什么……

虽然大家都觉得男神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就算是男神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今晚也得有大半女生躲在被子里哭了。

没办法,暗恋就是这么奇妙的事情。

林阳像个最忠诚的骑士一样扶着一身红裙的女王陛下的手,微笑着带着她走向游乐场的大门,身后是簇拥着他们的男男女女。楚子航站在队伍的最尾端,他跟在队伍的最末尾,看着带头的林阳托着苏晓樯的手,带着她往前走,有点儿茫然。

作为一个恋爱经验为零,能为了感谢女同学帮他忙请着人家去水族馆的感情bái chi,你着实不能要求楚子航有伤害了女生脆弱的暗恋心理的自觉,因为他大概从来没觉得苏晓樯喜欢他。整个仕兰中学女生们的暗恋桃花都像是扑在了竹笋上,楚竹笋根本欣赏不来异种族的罗曼蒂克,只为了桃花多的有点阻碍他长高而纠结。

然而楚子航的茫然从来不会持久,他很快就按照自己的逻辑整理清楚了整件事情的脉络: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自己似乎又欠了林阳一个人情。

之后,楚子航拿出手机,把这件事存进了备忘录里面——他不光有写日记的习惯,还有记备忘录的习惯。要不是现在是在游乐场,他根本没带书包和笔,楚子航绝对会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把这件事情记下来。

等回去之后去网上查查哪里适合答谢同学好了——

“楚师兄!”

突然响起在耳边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楚子航抓紧差点掉在地上的手机,把屏幕按黑,之后放好。跟着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穿着仕兰中学校服的少女。那一刻,即使是楚子航这种一心想着天天向上的竹笋,也不禁因少女而觉得眼前一亮。

“你……好?”

“你好你好。”

美到面庞和身体的每一个曲线每一个棱角都完美的和雕像一样的少女扑上来抓住他的手,就像是抓住家里大狗的手一样拼命的摇。一边摇一边带着灿烂到近乎讨好的笑容蹦出来一大堆话。

“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楚师兄,真的是太荣幸了!太荣幸了!我今天运气真好啊,师兄也是来这里玩的吗?有什么理想的项目吗?”

“……我们认识?”

而面对长相几乎达到了tiān nu人怨等级的美少女,楚子航淡定的保持着被她抓着手使劲摇的动作,问道——看来每个人类都能欣赏的极度的美对他的效用也就仅限于惊艳一下了。

还真的就是的的确确的‘一下’。

“当然当然!”

少女收回手,指着自己的胸脯,非常自豪的说道。

“我是新上任的啦啦队长啊!”

随即她的声音一下又变低了,她有点儿沮丧的垂下头。

“虽然还没来得及正式和楚师兄认识认识……不过我久闻楚师兄大名啦。”

楚子航看着少女漂亮到只要见上一面就绝对不会忘记的脸庞,他迟疑了一下,再度抬起了被少女放开之后就回归自然垂下状态的手。

“我叫楚子航。”

“……我叫夏弥。”

虽然有点儿不太明白楚子航是什么意思,但是夏弥还是第一时间握住了楚子航的手,跟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我们认识了。”

然后,她听见楚子航这么说道。

——那一瞬间,夏弥敢肯定,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夏弥少女傻乎乎的看着楚子航握着她的手象征性的摇了两下,之后放开,再之后连脸上那点儿只能算是微笑的笑容都没有了,开始四下张望,很快皱起了眉……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好像跟大地联在一起,平缓的,安详的,有力的,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可惜啊,太晚啦。

夏弥这么对自己说道。然后她再度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问道。

“楚师兄你在找人吗?是和你一起来的人”

林阳发现楚子航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坐上过山车的座位的时候了。因为他们这一大群人有点儿多,苏晓樯又想要坐在第一排。等辛勤劳苦的皇帝陛下把第一批同学送上了过山车,目送他们跟着过山车一起,带着吱哇的怪叫远去之后,他再回头点了下人数,顿时发现某位同志掉队了。

“林阳?怎么了?”

到现在还扶着林阳的手,等着下一趟过山车的苏晓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分心,开口问道。

“……啊,没什么。”

林阳收回了目光,他对苏晓樯笑了笑,然后问道。

“等等下了过山车,我请你吃冰激凌?”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地与山之王的锅

苏晓樯顺着林阳刚刚扫视过的方向看过去,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看到哪里有冰激凌车,也看不到那个冰淇淋到底是什么牌子的。

少女抿了抿唇,她其实很想说不用了,因为她其实根本吃不下去那些杂牌子的冰淇淋。

就连现在最贵的哈根达斯在少女眼中也只能说是低档而难吃的下等冰淇淋,就更不用提在游乐场里随便售卖的冰淇淋了。

但是她回过头,林阳正安静的注视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她搭着他的手,骄傲的像个女王,而她搭着的那只手是那么温柔而有力。她是女王,林阳却不是她的骑士,没有哪个骑士会有比女王还强大的气场。

“啊,好啊。”

于是女王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带着最纯粹的开怀和释然。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请客,我买单。”

“今天你生日,你还要跟我抢着买一个冰淇淋的单?”

皇帝陛下有点儿无奈,而苏晓樯却自顾自的做了决定。

“今天我生日,当然该我买单。下次你生日你请我吃饭啊。”

“好啊,我生日就在7月,下个月我请你吃饭。”林阳从善如流的点头:“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可能。”

苏晓樯看着缓缓驶来的过山车,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是谁?”

“是,是,女王陛下我错了……”

“那就陪我坐第一排咯,坐第一排我就原谅你。”

然后,苏晓樯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位皇帝陛下僵硬了一下,视死如归的让她抓着自己的手坐上了第一排。

随即工作人员为他们检查了一边安全带和安全护栏,最后随着机械的运转,过山车缓缓的驶向了前方的光明。

在缓慢的爬升里,苏晓樯开开心心的张开手,她的右手死死的握着林阳的左手,感受着林阳已经僵硬的快要石化的力度,而左手却外伸,张开——就像是要握住阳光与风。

然后,在攀升到最高点的时候,陡然下坠。

在震耳欲聋的风声和尖叫声中,红裙的小天女跟着所有人一起张口,她大声喊道。

“————”

在剧烈的风压和被扭曲的尖叫声中,没有一个人听见了她的话,只有邻座的林阳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等到下了过山车,林阳喘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能力。

“你……刚刚在过山车上,说了什么?”

“我?”

苏晓樯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她双手背在背后,轻巧的重新踏上了自己那双高跟鞋。然后侧过头去看林阳面部表情依然还在僵硬中的脸庞。

“我说——其实你很怕坐过山车吧?”

“呃……”林阳沉默了一下,然后爽快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总觉得过山车很不安全。”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呢?”

苏晓樯继续问道。

“因为……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然后那个少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苏晓樯看着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眸,突然觉得心脏在一瞬间加速加速加速,就像是从最高点俯冲的过山车一样极速的加速,然后她的一切话语,连带她的骄傲都被极速加速的心跳打碎。

世界仿佛一瞬间停止运动,只有少年有点儿僵硬的脸庞清晰依旧。

苏晓樯,年16,仕兰学院传说中的小天女,大矿主的女儿。在她十六岁生日这天经历了一次失恋,还有一次一见钟情。

“喂,林阳。”

苏晓樯深吸了一口气,她在擂鼓般的心跳声里,对林阳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好似女王一般的微笑。

“我啊,其实也很喜欢你呢。”

“我很荣幸。”

而被她告白的男孩只是有点儿惊讶的顿了顿,然后给出了他之前把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的时候一样的回答。

哎呀哎呀。苏晓樯带领着一群人往外面走,旁边的同学浑然不知苏晓樯刚刚说了什么,只是起哄要去玩跳楼机。

苏晓樯一边漫不经心的带着大家走到冰淇淋推车前撒钱给一人来了一个蛋筒冰淇淋,一边看着即使自己放开了手,却依然陪在自己身边的林阳的侧脸。

我越来越喜欢他了啊。她想到。

林阳浑然不觉自己身边的妹子对自己一见钟情。所以说,一周目有一周目的缺点,二周目也不一定没有二周目的缺陷。

要不是林阳已经因为一周目的故事打下了苏晓樯初恋是师兄,直到嫁人了初恋深深的刻在她脑子里的印象,光凭借苏晓樯刚刚对他态度的转变和偷看他的小眼神林阳就能把这姑娘的感情史推敲的七七八八了。

然而很不幸的是路皇叔的确是个二周目的,并且对脑子里仅存的那点儿固有印象十分确信……那也就只能这样了。路皇叔现在还被过山车吓得有点儿僵呢,哪有风花雪月八一八的心思。

林阳其实非常讨厌过山车

——或者说,原主记忆里恐惧过山车。虽然林阳后期是能明摆了说自己在游乐场最喜欢的项目是白雪公主城堡……小熊维尼和它的朋友们也行!只要不是这种拼心脏的项目什么都行!

路明非的过山车恐惧症当然是有迹可循的,在原主还是一个铁打的废柴,扶不上墙的软泥的时候,他曾经经历过一次过山车轨道断裂的事故。

虽然那次事故有昂热压阵,最后过山车上的所有人都幸存了下来。事故原因也被确认为是大地与山之王的锅……

但是恐惧症就是恐惧症,原本就不喜欢过山车的路明非从此对过山车一生黑。

有些事情,如果你畏手畏脚的不敢说,那么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然而只要你风轻云淡的说出来了,那么就没有人能拿这个嘲笑你了。

原主对于玩儿心跳的游乐项目的恐惧不仅没有使他的校长身份在学生心目中减分,反而因为他表示喜欢小熊维尼和它的朋友们而让他得了一个萌系治愈的帅老头的称号,从此在卡塞尔学院诸多能徒手撕鬼子,布偶的妹子们心中变成了偶像一般的存在。

第二百四十章小恶魔:“最近过的怎么样,哥哥。”

虽然比起林阳进入执行部之后常做的跳伞,速降,甚至滑翔和翼装飞行,过山车的ci ji性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恐惧症这个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现在让林阳去跳伞他能轻松解决……

而勉强自己坐了趟过山车之后林阳已经从过山车上下来了大半个小时,仍然觉得很想死。

“啊啊啊!到了!就是这个!”

“嚯,谁先?谁跟我上!”

“我我我!诶大宽你上不上”

“上上上大家一起上啊!咱们正好包个场哈哈哈~”

然后,被耳畔大家一瞬间激动起来的欢呼带回现实的林阳眨了眨眼睛,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跳楼机,和正在奔赴跳楼机座位的同学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帝陛下不一起来吗?”

苏晓樯挑了挑眉,她已经坐在了座位上,连安全带都扣好了,工作人员正帮她放下安全栏。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的座位。

“我专门给你留了一个位置哟。”

“……哈。”

怎么办?漂亮姑娘带着全班同学都闪着星星眼看着你等你上然后大家一起high,你还能临阵脱逃不成?

今天是人家生日啊!生日漂亮姑娘隐晦的表白之后被当着一大帮同学给了个没脸啊!都说了做人家今天的骑士,怎么能半路退缩呢?

林阳,一瞬间,他又回想起来那些年原主被学生拖去游乐场的恐惧。

啊,不知道在哪里做印第安纳琼斯的爸爸妈妈,您的儿子已经看见了天堂……

跳楼机玩的是什么?

有的人说是恐惧,有的人说是心跳,有的人说是ci ji,当然也有人压着帽子很装逼的说是寂寞……

然而这些回答中的每一个,其实都指向相同的答案——失重感。

跳楼机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坐在座椅上的玩家们会被带向圆柱的顶端,然后在机械的作用下,所有的玩家会在达到巅峰的短暂的停留之后,如同从高楼顶端一跃而下一样。用近乎重力加速度的全然zi you落体的状态回落到地面,然后在轨道尽头停止运动。

而跳楼机的设计者们坚信在极速下坠的情况下,人内心中的恐惧与不安能被排解……要是让林阳来说,这纯属过激疗法,并且真正恐惧不安的人才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机械,来玩的人都是闲的无聊的胆大者。

然而想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林阳坐在苏晓蔷旁边的座位上,看着工作人员为他检查安全设备,然后退场。随着机械的运动,他们所有人被‘挂’在圆柱的边缘,开始上升。

“你还在害怕吗?”

苏晓樯坐在林阳旁边,她微微侧过头,顺着安全设施的缝隙去看林阳的脸。她chi luo的双足轻轻的摇晃着,一点儿也没有不安和紧张

——因为高跟鞋这些容易松脱的鞋子可能会给玩家与工作人员生命危险,所以苏晓蔷不得不在玩所有类似项目的时候将她那双价值不菲的红色玛丽珍小高跟脱掉,然后光脚上阵。

现在她光着脚坐在林阳旁边,脚踝纤细足型小巧,红色的裙摆被安全栏压住,划开漂亮的弧度。就像血红的百合花探出了纤细却笔直的花蕊……

然后对你微笑。

“你是害怕的吧?”

苏晓蔷说着疑问句,却用着肯定句的语气。她轻轻的晃动着小腿,一点也不因为他们正在远离大地儿分心。

“嗯,其实还有点儿。”

林阳老老实实的说道

——说实话,林阳也委实过了那个会每天跟fā qing的孔雀一样拼命在漂亮女孩面前开屏的年纪了。

而且对于曾经君临混血种世界的皇帝陛下来说,普通人类的女孩又哪会比那些从长相到质量都碾压世界的混血种美人漂亮。所以他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有什么说什么。

“我不喜欢……这种失重感。”

“看出来了。”

苏晓蔷垂下眼睛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轻声说道。

“但是你现在看起来比刚刚好多了。”

“大概是因为我更害怕过山车?”

林阳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现在的确比刚刚那种僵硬的像个石像的状态好多了。

“那还真是不幸啊。”苏晓樯说道:“下次再出来玩我岂不是只能拉着你去坐旋转木马了?”

林阳心想哇塞土豪不愧是土豪,这种一掷千金的事情你听而生畏,而人家却满心不在乎的想着下一次再这么玩的时候玩什么。嘴上却老老实实的说。

“如果女王陛下决定是旋转木马了,那我也只能陪着你坐上去咯。”

然后,林阳抓着安全护栏的手,被苏晓樯抓住了。他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段子,只是傻傻的抬起头,而抓着他的手的女孩也在看着他。

他们透过厚重的安全护栏对视,大地在他们脚下,在机械的带动下他们到达了几十米的高空,在高空往下望游乐场里的人都像是蚂蚁一样的渺小。

“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的手覆在林阳的手上,她双眸明亮如星,风扬起她的长发和裙角,却将那声音低微的呢喃送至林阳耳畔。

林阳怔怔的看着女孩,那一瞬间无数的影子带着旧日的光阴从他眼前划过,然后,耳畔响起了身旁其他人已经按捺不住的尖叫声。

下一秒,机械的支持力消失了,所有人都跟着座椅一起下坠下坠下坠,直到这个时候林阳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达了至高点,又度过了短暂的悬停……

这时候林阳才回想起来了原主那个从未来带回过去的恐惧,他本想跟着其他人一起尖叫,然而风压却把他的尖叫压回喉咙里。

接着,世界停止了。

“i look and stare so deep in your eyes……”

男孩带着稚气的清凉的童音在耳畔响起,在绝对的寂静和静止里,穿着可爱的连帽衫和牛仔裤的小魔鬼蹬着颜色亮丽的运动鞋。

他代替了林阳右手边的同学的位置,坐在打开了全部安全措施的椅子上哼着一首英文歌。

接着,察觉到了林阳投过来的目光,小魔鬼笑了起来,他停下了哼唱,对着林阳挥了挥手

——直到这个时候林阳才发现他的另外一只手上还牵着一只气球,样式还是可爱到爆的皮卡丘。

“哥哥,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本来我是过的挺好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死于未来的路校长,居于人世的凶兽,路鸣泽的严肃

林阳好容易喘了口气,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给出了回答。

“本来?”

不知道是真的不懂林阳话里的意思还是装作不懂的小魔鬼歪了歪头,他本来就长得精致漂亮,一双黄金瞳永远明亮如日月。

然而林阳从未从这双眼里感觉到什么叫黄金瞳的威压,倒是总能看见小魔鬼眼睛里那多到满溢出来的孤独。

“现在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继续好下去了。”

林阳缓缓的说道,现在他挺直了脊背,平静的就像是在跟院子里的小孩子说话。

他只是放缓了说话的速度,然后微妙的调整了声调,现在出现在小魔鬼面前的就变成了那位死在未来的路校长。

路校长说话就是这样的,他已经很老很老,却还是居于人世的凶兽,所有人都在他苍老的眼眸前跪下,亲吻他的鞋尖。

“哥哥你当然会继续好下去了!”

小魔鬼扯了扯手里的气球,可爱的电气老鼠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跳跃’了一下。

他用着很天真的语气,却说着霸道的像是这就是这世界的真理一样的话。

“因为我爱你啊,我那么那么的爱你,又怎么会让你不好呢?”

“听起来你是拒绝背这个锅了?”

林阳仍然很平静

——换做谁被一只自称是自己弟弟的小魔鬼有事没事天天说爱你也淡定了

——他反问道。

“什么叫背锅?我记得我这几次出现之后哥哥你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吧?”

小魔鬼仍然是一副天真的样子,他歪了歪头,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然后给出了结论。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林阳懒得跟他吵,他简单的提了一句,然后就闭上了嘴巴。

“哥哥你这么说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小魔鬼很夸张的擦了擦眼角

——谁知道他是从哪里摸出手帕的——然后撅起了嘴。

“那可都是上个周目的事情了,没发生过的事情我可不背锅啊。”

“……你的意思是,这个周……”林阳迟疑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形容词:“这一次,那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那些事情是哪些事情?”

小魔鬼反问道。林阳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脸上,然而在他抬起手的时候,小魔鬼已经做出了一副讨饶的样子,吱哩哇啦的叫道。

“不行不行,这可是公司机密啊!我为了哥哥你都已经付出了我全部的家当了!再透露公司机密的话会被抓去坐牢的啊!”

“……就不能通融一下?”

林阳被他说的有点儿尴尬,回想一下,这一周目这只小魔鬼也的确没对他做啥……不仅如此,光说重生这种事情就是林阳觉得卖了自己也不一定能还清的巨债了。

“其实是可以的。”小魔鬼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迎着林阳催促的目光给出了答案:“如果哥哥你还能准确的告诉我那些事情是哪些事情,有谁参与,大概的结果和过程是怎么样的话。”

林阳沉默了一会,他努力的从那些就像是废旧报纸一样的回忆里翻找着,试图拼凑起哪怕一件事情……然后他发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阳知道楚子航会死,知道恺撒会死,知道昂热那个似乎是把有限的人生投入了无限的潇洒中去的老"yin gun"会死,知道未来将要来面试他的师兄师姐也会死……

他甚至能隐隐约约想起他们的死因,甚至是他亲身参加过的葬礼和死亡的片段,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完整的回忆起一件事情……

无数份写着他生命这场大戏里的角色的死亡的旧报纸已经被虫蛀成了一堆废纸片,而林阳再怎么拼凑,也只能拼凑起他们都会死的结局。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许久,林阳才终于开口,从干涩的像是要裂开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哥哥,我为你偷来了时间,但是却不能为你偷来命运啊。”

小魔鬼只是安静的看着林阳,他等着林阳从长久的回忆里回来,世界都寂静的等着他开口,而这停止的世界里只有林阳和他两个人能活动。他用叹息一般的声音说道。

“让你重开二周目已经是我能力范围的极限了……命运又怎么能容忍你留下全部的记忆?”

“我该说谢谢吗?”

林阳又沉默了片刻,接着,他问道。

“如果你想说的话。”

小魔鬼这样说道。然后,他看着林阳轻轻敲了敲身上的安全设备,所有的安全设备都随着他这个轻轻的敲击弹开……然后恢复了zi you的林阳探过身子,抱住了小魔鬼。

“谢谢你。”

林阳感觉到了怀里的小魔鬼僵直的身体,还有冰冷的体温。他闭上眼,安静的维持着这个拥抱,直到小魔鬼放松了身体,也反手抱住他。

“哥哥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会当真的啊。”

“那就当真吧,别说的我像个欺骗少女感情的rén zhā一样。”

“是是是……哥哥你最好了,我哥哥这么帅,就是rén zhā也是rén zhā里最牛逼的泽越止啊。”

“……虽然没听懂这个梗,但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预感什么的,就让他见鬼去吧。”

小魔鬼大声的笑了起来,他推开林阳,然后对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的双眼里带着君王与神明的威严,也带着能点燃世界的怒火。

“我可是——最爱你了啊!”

“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最爱我了啊。”林阳低声叹息:“你为什么一定要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呢?”

“因为这很重要。”

小魔鬼也跟着放低了声调,头一次,他在林阳面前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看着林阳,就像是透过他的面庞搜寻上古曾经留存下的痕迹。

“我怕你忘了,我怕你不在意,我怕你……又一次和从前一样,离开我。”

“什么?”

小魔鬼最后的声音着实太轻微了,现在没有龙族血统加持的林阳根本没有听清。

他茫然的看着小魔鬼,后者却已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小魔鬼重新挂起了大大的笑容,之后他故作神秘的冲着林阳摇了摇手指。

“好了,谈心时间结束了。接下来说正题吧——”

“我可以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吗?”林阳吐槽道。

“当然不可以啦,哥哥。”小魔鬼严肃的说道:“之前你刚刚用过这句话,现在再用会被当作凑字数负分滚出游戏的哟。”

“世界上还有需要凑字数的游戏?”

第二百四十二章敲大哥墙角三刀六洞,耶梦……加德

林阳继续吐槽。小魔鬼只是露出了蒙娜丽莎一般神秘而标准的微笑——然后扯开了话题。

“哥哥你听说过平行世界理论吗?”

“……就是霍金后半辈子致力于推翻的那个?”

林阳怔了一下,然后他脱口而出。

“哥哥你漏掉了前半段,这个理论就是霍金建立的好嘛!”小魔鬼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自己的说明:“看来哥哥你是知道了,那么我长话短说。俗话说选择决定命运……”

“这不是长说的节奏吗?”

“哇哦。我发现哥哥你抱了我一下之后胆子大了很多嘛!”

再一次被打断的小魔鬼气势汹汹的瞪大了眼睛。

“还有没有点儿对魔鬼最基本的敬畏之心了?”

“其实我还是半龙来着……都是坏人谁也别嘲笑谁啦。”路爷爷长吁短叹道。“再说了你不是还自称我弟弟来着?咱俩还是一家的呢!”

“好吧,你是哥哥你有理。”小魔鬼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找不到反驳林阳的话,只能耸了耸肩,继续刚刚的话题:“总之,要是按照galgame来说,哥哥你的人生现在到了关键的十字路口了,接下来就是根据选择决定走谁的线咯~”

“比喻换的真快……”

被开启了吐槽之路的林阳觉得自己的吐槽根本停不下来,然而这却不耽误他理解小魔鬼的意思,他皱了皱眉。

“等等,我攻略了谁?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走的是恋爱游戏路线而不是rpg路线啊。”

“啊,其实地球ol是二者的结合体……而且哥哥你万一选择了恋爱路线,勇士与龙就可以离你远去了啊。”小魔鬼很耐心的解说道:“走什么路线,完全是在于哥哥你做什么选择的!怎么样?服务到位吧?”

“那就请你先给我解释一下我有什么选择咯?”林阳说道。

“当然当然,虽然隐藏支线不能直接透露给哥哥你,但是作为vip用户,我说过——哥哥你总是有特权的啊。”

小魔鬼站了起来,他站在椅子上,像模像样的冲林阳欠了欠身。

“第一个选择是你旁边的这位小měi nu咯,人类血统百分百,倍儿纯。家底殷实未来财运了得……娶了她就是少奋斗一辈子啊!怎么样?心动不?娶了她哥哥你就可以坐在别墅里享受土豪大爷的待遇啦,这位小měi nu可以帮你把事业和家务全部包办。哥哥你只要讨她欢心,安心貌美如花就行了!”

“不……先不提貌美如花是女性专用词汇,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么像小白脸的发展路线呢?”林阳强忍住捂脸的冲动。

“小白脸怎么了?”小魔鬼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要是有谁愿意为我承包整个世界,我也可以安心的为他做个小白脸啊。多好!”

“重点完全错了啊喂。”林阳无言以对:“重点是苏晓樯喜欢的是师兄吧?别说的好像我选了她她就会嫁给我好么!”

“敲大哥墙角三刀六洞?哥哥你一周目还苦恋过诺诺呢,怕什么。”小魔鬼完全理会错了林阳话中的重点,他豪迈的挥了挥手,表示此等小事不值得一提。然后突然又开心了起来:“再说了,哥哥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会选择你呢?一周目的时候楚子航是仕兰中学所有女生的初恋,但是没了初恋,她们不是也都嫁给了别人了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林阳沉默了片刻,说道。

“然而还是哪里不对的样子……”

“哎呀,要是哥哥你觉得这个选择不错,那等你们下了跳楼机你就吻她咯。”

小魔鬼打了个响指,轻松愉快的说道。然后他又哼起了歌,还是他出现时哼的那一首。

“got me hoping you save me right now…… you kiss……你不去吻她,又怎知道她会不会推开你呢?”

“你还真是流氓流氓的有理啊。”

林阳决定转移话题,他敲了敲扶手,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好了,这个选择我知道了,那下个选择呢?既然你都说了有两条线了,至少也给我两个选择啊。”

“当然还有第二个选择啦。”小魔鬼有点儿不太满意林阳强制性的转移话题,但是他还是尽职尽责的为林阳说明道:“第二个选择其实也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啊,哥哥——你还记得夏弥是谁吗?”

“……你说的夏弥,和我说的夏弥,是一个夏弥?”

林阳刚想说当然了不就是那个神经质但是长的很漂亮的学妹吗……接着他一瞬间理解了路鸣泽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

“在我看来,是同一个夏弥。”

小魔鬼低笑,他抬起手,手中出现了一支盛放的红玫瑰。他低下头亲吻玫瑰鲜红的花瓣,那鲜红的花瓣就在他的唇边变成雪白。小魔鬼伸出手,把雪白的玫瑰递给了林阳。

“但是在哥哥看来,就不一定了……”

“白玫瑰?给我白玫瑰做什么……”

林阳虽然有点儿疑惑,但是还是手接过了小魔鬼递过来的玫瑰。下一秒,他看着玫瑰在手中枯萎风化,只有碎裂的星屑划过他的手掌

——一瞬间,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现,

有少女美丽的侧脸,有少年沉默的视线,有北京地铁站里纷飞的镰鼬,有巨龙在跳着最后的舞蹈……

“耶梦……加德?”

断裂的记忆碎片重新被填补,虽然还是散碎不堪,但是已经让林阳看到了原主曾经牢记的真相。他抬起手捂住额头,在记忆的冲刷下,林阳觉得他的整个脑袋都剧痛到像是要裂开一样……

“我把你的记忆还给你啦。这可是重要的攻略信息啊。”

面对林阳的疑问,小魔鬼只是笑,他的身影开始渐渐虚化。只有那只皮卡丘气球依旧清晰的在空中悬停。

“如果哥哥你想选择这条路的话……你所想拯救的那个师兄正在和小龙女一起逛游乐场哟,如果不及时过去的话,说不定被楚子航的没情商坑哭了的小龙女会一怒之下吃掉他呢。”

“什——”

“别忘了啊,哥哥。”

小魔鬼打断了林阳即将出口的问句,他留下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了空气里。

“对于龙来说——或许只有吃下去的,才能永远的在一起吧……”

紧跟着,林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静止的时间就开始了流动,机械带着他的身体猛地下落,失重感压迫着他的每一寸神经。林阳却完全没有心思害怕了,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然后,他看见了——

“哇哦,这个看起来很给力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混血种中的无冕之王

做孙悟空状眺望近在眼前的跳楼机的少女穿着仕兰中学的校服,原本普通的校服生生被她穿出了一种青春靓丽的气质……

脸漂亮到没朋友,动作却充分体现了自己是个逗逼的少女终于在跳楼机上那群抖m的尖叫声中心满意足的放下了踮的高高的脚后跟。然后她回过头,指着面前的跳楼机,对身后的少年宣告:

“师兄!跟我去玩这个吧!我请你!”

而在她发出邀请的同时,面前的跳楼机上的人们正在经受着最后一次惨无人道的zi you落体运动——

还有一分钟。

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已经消失的小魔鬼还在林阳耳边低声唱歌,这次他换了一个旋律。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路鸣泽消失的那一刹那,原本静止的时间就开始了流动。于是,按照原本的时间,林阳跟着座椅开始了飞速的下坠。

林阳睁大眼睛,他努力的从被过快的速度拉花的视野中分辨出那些站在他们脚下的,小的像是蚂蚁一样的人们。然后几乎不用废太多力气,林阳就看到了那个少女,还有她背后沉默的站着的少年。

而被林阳注视的人,似乎也正在注视着林阳。

那一瞬间,林阳好像看到了幻影。他看见青铜颜色的巨龙蜷缩在小小的地铁站里,它小心翼翼的用爪子尖儿去扒自己手里的扑克牌。他看见了小魔鬼捧着白玫瑰,将花瓣一把又一把的洒在尼伯龙根的血与火里。他看见了已经长出了鳞片与骨刺的男孩和女孩互相拥抱……然后将龙爪与刀刺入彼此的胸膛。

然后,林阳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对他说话。

那个人声音沙哑而低落,他对他说——

“逃…………”

林阳一下子想起来了他是在那里听到过这句话,他死命的睁大眼睛,手死死的抓在护栏上,他想嘶吼,他想咆哮,然而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魔鬼告诉他命运的分支点就在这里了,如果选择苏晓樯那林阳就能得到一个měi nu老婆外加měi nu老婆的万贯家财,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走出和原主上一辈子完全不同,却肯定幸福的人生道路。而师兄——上辈子既然小龙女没有因为师兄情商过低而提前弄死他,想必这辈子也不会这么早下手。林阳比任何人都明白龙族的心理,既然夏弥还没有成长到足以吞噬掉她的哥哥的地步,那么她就肯定不会这么早暴露自己。

于是小魔鬼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通向已经注定的幸福而平静的未来,一个通向有百分之九十九可能不被需要的拯救。

你会选择什么呢?

在短短的一分钟内,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林阳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他什么都没有想,耳畔小魔鬼还在低声哼唱着童谣,林阳几乎能想象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是翘着脚哼着歌,脸上带着孤独却冷漠的笑。

“set a man to watch all night, watch all night, watch all night,

set a man to watch all night, my fair lady”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林阳默数着,这一刻他才真正拿出了曾经记忆中原主做为混血种中的无冕之王的本事,作为无冕之王林阳本身立足的就不是什么手段和风度,而是武力。

混血种的世界就是龙的世界的缩影,龙的王权就是力量,唯有拥有至高之力的人才能封王!现在林阳‘醒来了’,于是他就是王,虽然没有龙血的支持,他无法驱动言灵的力量驱使元素和法则……但是他可以借此陷入绝对的冷静里。

然后在绝对的冷静里,林阳低声的,哼唱出了之前小魔鬼唱过的歌词。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于是世界回应了他的呼唤。轻轻的“咔嚓”声模糊在风声里,下一秒,林阳身上的安全措施全数弹开!原本压制着他,同时也保护着他的力全数消失,林阳的视野极速旋转,他感觉到自己被惯性带着弹出了座椅,然后他眼前的就是水泥的地面……然后他感觉到了腿部传来的巨大的疼痛。

成功了。

林阳没有试图爬起来,也没有查看自己伤势如何的打算,他只是放松了还护着头部的手,将脸埋进了胳膊支出的狭小的空隙里。

“give him a pipe to smoke all night, smoke all night, smoke all night,

give him a pipe to smoke all night, my fair lady”

小魔鬼哼唱出歌曲的结尾,然后林阳能感觉到有人坐在了他身边。小。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

“恭喜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咯,哥哥。”

“你开心吗?”林阳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听得清:“我选择了这条路,你指不定就能收到我的最后四分之一条命了。”

“其实是有点儿高兴的。”

小魔鬼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了答案。似乎林阳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个问题。

“毕竟如果哥哥你回到了正常的世界,每天思考的除了生娃就是奶粉钱的话,我也是很苦恼的啊。”

“你有什么可苦恼的?”林阳哼笑起来。

“我当然苦恼啦。”小魔鬼辩解道:“到了那个时候我可是每天都要为理由苦恼啊,虽然我是魔鬼,但是魔鬼出来见客户也得有个理由吧?”

“听你这么说似乎做魔鬼也没什么好的啊。”林阳在奔跑过来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翻了个身,然后他听到身边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喊打120,有人在吼你们别随便搬动他……

而身为伤患的林阳却一点也不担心。说实话他连电影里需要做特技的高难度跑酷都当家常便饭一样玩到七老八十了,即使是突fā qing况林阳也能大概预算出自己的伤势,更何况这次是他自己‘故意’摔的。“不如你转行去天堂?”

“我们的世界可不是神话,哪来的天堂……”

小魔鬼从林阳身边站了起来,他轻轻对林阳欠了欠身。

“时间到了,我走了——顺便,谢谢哥哥你这次的选择……知道我们这么有默契,我很高兴啊。”

“慢走不送。”

当人手按上林阳的小腿的时候,林阳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虽然他打灵魂上早已熟悉了这类高难度特技和与之伴随的伤害。但是单就身体而言,现在的身体的确确是个新人……疼的有点儿厉害啊。

然后,林阳看着从人群中挤过来的楚子航笑了笑。

“师兄,搭把手?我觉得需要人扶我一把才能站起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货真价实的大地与山的王

作为游乐场器材的受害者,林阳火速被闻风而来的工作人员送到了医务室,在简单的检查过后,确定林阳仅仅是摔断了条腿和少量擦伤的医务人员大松了一口气——虽然这里用仅仅似乎有点儿幸灾乐祸,但是对于一但出故障死亡率就完全和它出故障的可能性成反比的高危游乐器材来说,林阳就完全属于极度幸运的家伙了。

然而说这么多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嘉年华虽然在北京爆亏三千五百万,但是一旦出了任何事故,无论是负责人还是公司ceo都是决计不可能在对伤者的慰问和医疗费上省钱的。

毕竟比起三千五百万,什么样的重伤似乎都不是个大数字了。更何况这涉及的完全是嘉年华的名声问题。这时候省的钱绝对都会翻上无数翻最后变成未来亏的本。

在不差钱思想的作祟下,林阳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等救护车来把他拉到医院大检查一下了……

虽然林阳是觉得他只是摔断了一条腿儿,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找个人扶着他去医院包个夹板就行了。然而这个时候无论是嘉年华的工作人员还是跟着一起到医务室的同学们都是完全无视林阳的发言的。

林阳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看着苏晓樯和一干女生站在旁边哭红了眼睛,还有男生们掩不住担忧的,完全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玩大发了的自觉。

仔细想想也是,毕竟他现在这群同学可不是卡塞尔学院的混血种,每个人不仅自带龙血buff还有各种不科学的言灵,每天上学学的不是怎么弄死龙族就是怎么弄出能弄死龙族的武器。

摔断条腿儿对于把跑酷当必修课程的卡塞尔学院来说不是回事儿,但是对于一群生活在普通世界,每天的忧愁无非恋爱和考试成绩的少男少女来说,自己的朋友在自己旁边滚出跳楼机座位摔断腿……似乎的确是件大事?

林阳沉默了,他听着低低的抽泣声,感受着医疗室里严肃到像是火葬场的气氛,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似乎……自己做的是有点儿过分啊。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过眼神严肃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楚子航,后者面瘫脸上还挂着一丝惊骇,且为这屋里火葬场一般的气氛贡献了一半冷气。

林阳下意识的一个哆嗦——他总觉得现在自己就是火葬场里那准备进焚化炉的倒霉尸体。

为了不彻底进火葬场,也为了不把小童鞋的生日会搞成葬礼。林阳咳了两声。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里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我说……能给我杯水吗?”

“有有有!”

一旁要被这群哀戚的不行的少年少女搞疯,偏偏因为立场问题没法开口跟他们解释其实摔断腿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你们这时候应该欢呼雀跃而不是悲伤哭泣的医生闻言一下子蹦了起来,他麻溜的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林阳。林阳刚要伸手去拿,这瓶水就被坐在一旁的楚子航截了胡。

“别乱动。”

“喝完水躺好。”

“咳,好的。”

林阳故作正经的应了一声,跟着心虚又心不在焉的喝着水,他突然忍不住想笑。

虽然已经发现了自己被路鸣泽那个家伙坑了一把……但是林阳还是想说,真好啊,为了这个结果,虽然选择了不太好的方法而摔断了一条腿儿,但是感觉好像都不是个事儿了。

虽然被路鸣泽那个小魔鬼坑了……但是似乎结局也不错啊。

林阳苦中作乐的想到。

那就这样吧,反正他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林阳的视线移向窗外,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漂亮的像是维纳斯的少女。她站在花园里抱着新买的可乐,调皮的叼着吸管对他笑。

“hello”

她用着咏叹调一样的旋律,隔着玻璃和空气对他微笑。

“it is been a long time”

当林阳的访客到来的时候,内心是的惬意的。

而被他注释着的,导致他蒙逼的罪魁祸首正在继续她哼哧哼哧爬墙的大业。身材纤细的姑娘好容易从水管上挪到了窗沿边儿,看见还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林阳,愤怒的敲起了玻璃。

林阳看着她敲着玻璃的手指,半响才反应了过来。林阳慢吞吞的下了床,然后拖着他那条壮烈牺牲了的断腿挪到窗户边上,再打开了窗户。

值得庆幸的是这时候的窗户并不是很多病房里封的比较严实或者是严格控制了打开的大小的窗户,所以在林阳开窗放人了之后,还挂在窗沿和水管上的少女得以把半个身子探了进来。

黑发黑瞳,漂亮的像是雕塑也像是画的脸庞,纤细却不过分瘦弱的身材,还有一身带点儿淘气还有点儿纯真的气质。

一瞬间林阳又想起了那些他从小魔鬼那里拿回来的记忆的残片,残片里她穿着波西米亚的长裙,风温柔的环抱着她,让她像天女一样在空中漂浮。古老而沉重的龙文被她唱的好像是歌剧gāo cháo女声的独唱,而火与光就围绕着她随着她起舞。

多漂亮的女孩啊,就像是她拥有的言灵一样。她漂亮又珍贵,正如同风之王的瞳孔,她笑起来的时候世界都围着她旋转。她美好到值得所有人去珍惜,去……爱。

林阳很想像是记忆中原主的校长一样感叹一句如果我二十岁我一定去追她,但是他说不出来。

因为在他眼里这个漂亮姑娘浑身被各种代表危险的标志印满,她危险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也不是因为她的魅力,而是因为她是货真价实的王。

她是大地与山的王,她的生命漫长的超过人类的历史,她经历的生与死是林阳的百倍以上。在北欧神话里她还有个名字,叫做耶梦加德。

环绕尘世,并且最终将要吞噬世界的巨蟒。

而现在环绕尘世的巨蟒蜷缩在人类女孩的身体里,她看起来脆弱还纤小,还漂亮的足够让人把心魂奉上。漂亮的人类女孩看着你,半响,忍不住说道。

“师兄你确定你要站在这里吗?你要是再不动我就要喊有人要占便宜了哦!说真的!你就是真的不懂我也不会撞进你怀里更不会跟你不小心kiss到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孤独的像个怪物

“……你到底看了多少乙女漫画啊。”

林阳的意识一瞬间被拉回现实,他有点儿无语的扶着窗沿退开,把位置让给了还处于危险动作状态的女孩。

“我看乙女漫画有什么不正常的!”

她手脚利索的蹦进了屋子里来,然后很自来熟的开始伸展起了腿脚,一边抱怨晚上这么凉她都要抽筋了一边毫不客气的扯过林阳屋里的凳子坐下。

“倒是师兄你,作为仕兰男神之一,看乙女漫画什么的可是一个足够大的爆点哦。”

“我以为这会是加分项?”

林阳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失礼与自来熟,这个女孩从来有把这样的动作做的理所当然的能力,也有着与之相配的本钱。他半靠在窗沿上,让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得以舒展。

“那是男二号的配置!师兄你这种优质男神真的决定这辈子的成就只限于男二号吗!”

夏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林阳很想说他还真的愿意只当个男二号,男二号的成就总比他上辈子的炮灰和路人甲好多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全仕兰中学都知道他现在是男神,谁会去关注男神之前是不是个衰仔呢?谁又能知道上辈子的故事呢?他们围着你,只是因为你足够明亮耀眼……明亮耀眼的让他们愿意围着你打转啊。

“那你不如先说说男一号是怎么样的配置?”

“男一号?!男一号当然是师兄这样的啦!”

女孩的眼睛一瞬间被点亮,她的脸上带上了璀璨的笑容,就好像是把最宝贝的东西从箱子低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在你面前摊开的孩子。

“当然说的不是你——师兄你不觉得楚师兄简直是完美的男主角模板吗?”

“虽说我很看好少女你的目标,但是少女你不觉得自己这是在扮演泰坦尼克号吗……”林阳挣扎着找回了一点儿吐槽之魂:“梦想虽好,冰山撞上去是真的会沉船的啊。”

“师兄你说的也有道理啦……”

说道这个,夏弥有点儿沮丧的垂下了脑袋。

“男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男神……楚师兄很受欢迎的不是吗。但是现在最流行的就是冰山男主啊……看一座冰山只对你融化,多好啊。”

带着点儿失落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她低语道。

“好的我觉得只要想一想就又有动力啦。”

林阳看着她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累。

直到这个时候林阳才想了起来,他今天也过的真的是足够丰富了:早上去对付师兄那个难搞的老妈,之后就陪着女王陛下逛游乐场,最后还在小魔鬼的怂恿下妄图从龙女口中夺师兄,把自己的腿给摔折了。然后他还没在医疗室舒口气,就被某位龙女隔空下了战书……

所说嘉年华随后就把他架上救护车抄送医院,还很肯花钱的给他来了一间足够不错的病房让他留院观察。但是林阳既然跟小龙女定了战书,又怎么能休息好呢?

于是林阳在一点儿都不舒服的病床上横到了月上柳梢头,期间思考了半天如果这位真龙王大人不开心的话他该召唤几只路鸣泽……然后他等来了一个爬窗的小龙女。

——正直青春期的龙女大人对于一巴掌拍死可怜的人类林阳半点儿兴趣没有,她倒是对像林阳倾诉自己一腔的少女心比较有兴趣。

路爷爷再次无奈的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这一刻他又有种他在卡塞尔对待一群仗着自己是混血种使劲作死的年轻人的无力感。

坑爹呢这是。

李嘉图校长恨不得把差评和这位小龙女一起打包邮寄给小魔鬼。沉重的无力感全都转化成疲惫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压的他都快要挺不直脊梁。

他老人家一朝重回青春,岁数直接减去一个尾数……没过两天松快日子也就算了,还要给小龙女当人生导师吗!

“可是。”林阳叹了口气。“能够这么喜欢一个人的可只有这么长啊,你确定要把这段美好时光全都砸在一颗冰川时代的顽石上面吗少女?”

“噗。”

夏弥一下子笑了出来,她为林阳的比喻笑的前仰后合几乎说不出话来。‘哈哈哈哈哈’了半响之后总算有力气接过林阳递过来的纸巾擦去眼角的眼泪。

“……师兄你这个比喻可真是绝妙……”

“多谢夸奖。”

林阳带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感看着漂亮姑娘坐在自己的床边却背对着自己的床,半夜爬进自己的窗却聊着别的人,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是挺好,反正他真正的前18年一直都是这样。

“要我祝你旗开得胜吗?”

“有祝福当然是好的啦。不过我可不确定我能不能成功啊。”

夏弥很苦恼的捏着手指,马尾一晃一晃。

“师兄你知道,最后能够融化冰山的女主角可都不是我这样……”

“你这样?”林阳问道:“什么样?”

“随时都能从心里爬出来一只怪物的模样。”

夏弥说道。林阳的心头一震,他把这句话塞进口腔仔细咀嚼,突然明白了点儿什么。那点儿念头让他心头像是被打了一千针敌敌畏一样狂震……但是他却不敢确认。好在女孩也不在意他短暂的沉默,她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总是觉得很孤单啊师兄……孤独的像是个怪物一样……然后我看到楚师兄的时候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因为我突然发现他跟我是同类啊。”

“这听起来不是赢面更大了?”

“才不是啊!师兄你果然不看恋爱小说……”

夏弥有点儿失落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男主角,喜欢上的一定是一个正常人类的女主角啊。那个姑娘一定是个正常人……而不是怪物啊。”

“……可你又不用是全世界的女主角。”林阳看着她,慢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些年走进卡塞尔校园又走出卡塞尔校园的漂亮姑娘们……还有她们的墓碑。其中有个姑娘那么像是人类,可是她犯下大罪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太像个人类:“你喜欢的只是那一个人,你也只需要做他的女主角就好了。”

“师兄你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夏弥看着他低语道。林阳闻言却笑了起来像是对待自己的孙女一样不怀好意的说道。

“既然我这么温柔,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喜欢我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再见,夏弥

“不行哦不行哦。”

女孩首先是受到惊吓一样的怔住了,随即大力的摆了摆手。

“我夏弥那么专一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啦!你怎么you huo我都没用的哦!”

“既然you huo你没有用。”

林阳静静的说道。

“那你可以告诉我一下为什么要来爬我的窗子吗?”

女孩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她微微垂下眼眸,然后笑了起来。她咧开嘴笑,唇角牵起一季春风,色彩甜美的唇下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但是垂下的眼睛里却全都是孤独。

“因为我要走了啊。”

“走?”

“我要转学了。”她低声说道:“可能是转去北京?或者别的城市?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林阳的手在听到北京的时候悄无生息的握紧,这一刻他又去摸那柄陪他征战沙场的折刀,然后再次摸了个空。他只能疑惑的追问道:“你不是刚跟我说完你要追楚子航?”

“因为……我有个哥哥啊。”

夏弥说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在林阳面前晃了晃。

“爸爸妈妈告诉我他们现在升职加薪啦,所以我就得回去照顾我哥哥了啊。”

“……我以为应该是哥哥照顾妹妹?”

“那你就把他当作弟弟好啦。”

夏弥微笑,她纤细的手指勾着钥匙环,一晃又一晃。

“我要走啦,所以我想着,喜欢一个人如果没办法让他知道的话,好歹要让他的好朋友帮我记着吧?”

“……姑娘你这是不负责任啊。”

林阳吐槽道,而被鄙视不负责的姑娘却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奔窗户,开始摩拳擦掌的准备再来一次高危动作。

“那你就当我不负责任好咯。”

夏弥坐在窗沿上,回头对他挥了挥拳头。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打人还是很厉害的,要试试吗?”

“……不了谢谢。”

路爷爷一秒纳头便拜。

“一路顺风啊。”

他说道。

“记得要开开心心的。”

漂亮女孩冲他挥了挥手,再也没回头。她的动作灵敏的像是一只猫,如果联系她现在进行的运动也可以比作一只灵猴……然后这只漂亮的猫就这样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里。

林阳看着空荡荡的窗户发了会儿呆,然后抬起手,把窗户关上。

“再见,夏弥。”

下雨了。

林阳是在看到早间新闻里循环的信息的时候,在意识到暴雨的来临的。

不知道是不是跟小龙女的对峙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还是在跳楼机上的那场爆发消耗了他还没觉醒的龙血,又或者这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摔断的那条腿儿正在缓慢的修复。总之这几天林阳享受到了很久没有享受到的良好的深层次睡眠。

深层次的睡眠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好事情,但是这个广义的任何一个人里面明显不包括林阳。

在他是一个人之前他先是一个超s级的混血种,在他学生的壳子底下是一个足够苍老也足够强大的灵魂。他是屠龙的圣剑,也是持剑的人。

决断者与兵戈的双重身份在他身上得到了完全的发扬。于是他就再不曾在昏迷之外得到全然的沉睡,他总是有那么一部分神经是紧绷的,紧绷着等待着即将到来,或者永远不会到来的危机。

这种技能完全来自于林阳的灵魂而不是他的血统,所以即使林阳一朝从满级大号洗白,他也能拥有这种异常的警觉性。

而现在他安全感与不安感的来源就像是他的龙血一样的潜伏起来,林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睡眠质量,也失去了他赖以为生的技能。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阳再一次洗漱完之后看着镜子里他自己的面孔,熟悉又陌生的少年面孔上带着昏昏欲睡的迷茫。他再次把脸埋进水里,然后在水下睁开眼睛。

刺痛模糊视线,林阳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林阳有点儿小得意的用毛巾擦干净脸,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走过客厅的时候婶婶还在厨房忙着煮面,客厅的电视开着,早间新闻报到着现在糟糕的天气状况,女主播的声音和外面的雨声很配。他无声的笑了起来,最后扯平了衣摆上的褶皱。

“明非!鸣泽!”

婶婶在厨房里喊。她的嗓门还是那么高,又高又难听,但是却全都是生活的味道。

“还没好吗!快点儿!今天肯定堵车!——”

“快了快了——现在才几点!——”

隔壁房间传来路鸣泽带着不满和睡意的喊声,紧跟着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的婶婶开始呼叫起这个家里的壮劳力。

“鸣泽他爸!你也快点儿!”

“来了!来了!”

林阳二周目跟叔叔婶婶的关系明显好了不少,而他那个不知道是跟小魔鬼同名还是小魔鬼跟他同名的胖子堂弟明显也很享受有一个给力堂哥的感觉,虽说被林阳的成绩碾压明显让他不太开心,但是比起林阳帮他完成的作业,路鸣泽表示他可以不在乎这点儿小损失。

之前林阳做出的种种努力

——尽管他没有期待

——在此刻都得到了回报。叔叔婶婶亲自把他从医院接了回去,而表面上骂着他怎么这么倒霉这么不小心的婶婶却偷偷抹着眼泪给他炖了好几天的骨头汤。叔叔更是承担了送家里的两个孩子上学的责任。

——虽说林阳表示这些待遇他在学校里也能享受的到就是了……

在自己班级的男神的帮助下成功的坐到座位上的林阳刚舒了口气,面前就被放上了一个颜色鲜亮的保温桶。

“今天的汤哦~”

根据班级会议和在会议里排出来的表格承包了他今天午饭的唐晓说道,她冲着林阳偷偷眨了眨眼睛。这个娇俏利索的女孩眼角眉梢都是青春的调皮与活力。

“啊……”

林阳发出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叹,然后他苦笑道。

“都说了不用麻烦大家了……”

“那可不行,班长你可是我们班的国宝呢。”唐晓说的一本正经:“大家都等着皇帝陛下你好起来,然后率领我们班的渣渣们打赢三班呢!”

林阳回忆了一下三班那群彪悍体育生,再回忆了一下班级里每次篮球比赛出没的那些阿迪耐克的鞋与运动衣,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

第二百四十七章黄金瞳灼如烈阳!

“喂喂!阿晓你这是什么意思!”旁边的男生很不满:“虽说皇帝陛下是大功臣,但是咱也是出了大力的啊。”

“哦,出了大力平地摔吗?”转过头去的女孩一秒从笑魇如花切换到面无表情。她斜了一眼男生,捧读到。“我真是太感动了。”

“噗。”另外一个女生忍不住笑了起来:“白凯你跟阿晓吵吵的赢吗?”

“肯定吵不赢!阿晓的嘴皮子可是绝了!”有人跟着笑。

“就是就是,凯子你就认了吧!”

“喂喂!你们这是灭咱们男生威风啊!”白凯kàng yi。

“啊,反正咱们班男生的威风只要寄托皇帝陛下一人身上就够了……”

“说的有道理。”

“虽然我也是爷们,但是还是……说的有道理。”

“……”

白凯沉默了一会儿,抓住了坐在班级角落里那个背叛组织的叛徒,把他往外拖。

“来来来我们出去聊聊!”

“喂喂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救命!”

班级里男男女女一瞬间涌出去了一半,唐晓跟着一起出去看热闹。她最后抛给了林阳一个微笑。

“今天是山药土鸡汤哦。我想班长你应该也厌倦骨头汤了。”

“……谢谢。”

女孩没有回应林阳的道谢,她跟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出去。整个班级里一瞬间陷入了寂静,林阳摸了摸还带着温度的保温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纯粹的关怀,年少的友谊,不带功利的笑容……他早已远离这些太久了。于是再次得到的时候就会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更大缘由来自于他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雨声从窗外合着水汽一起蔓延过整个教室,林阳侧过头看了看窗外,暴雨倾盆,雨滴细密的落下,巨大的雨声甚至模糊了远处同学们的笑闹和嚷叫。

这雨下的还真是大啊……早已习惯了卡塞尔学院的温吞气候的李嘉图情不自禁的想道。雨声也足够大,大的都要淹没……

“滴答。”

轻轻的响声响起,那一瞬间,原本还能听得到的喧哗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彻底消失了。林阳的手指一瞬间握紧,然后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有点儿夸张的嗅声。他豁然转过身——

穿着整齐的黑色小西装,灰色马甲和白衬衣的男孩像只小动物一样好奇的嗅着保温桶,他的动作轻柔,脸上带着符合他年龄的孩童一般的好奇。他微闭眼睛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只试图从蜂窝里寻觅蜂蜜的小熊,又可爱的像个天使。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阳的目光,男孩皱了皱鼻子,然后歪过头对林阳笑了起来。

“哥哥,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黄金瞳灼如烈阳!

纯粹到如果被混血种们看到估计会马上下跪或者开枪的黄金瞳镶嵌在男孩的眼眶里,他对着林阳笑,所有天使一样的笑容都被他的眼睛扭曲成魔鬼一样的可怕。但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林阳却不可思议的松了口气。

“你跑出来做什么?”

“哎,哥哥你这话说的太让我伤心了。”小魔鬼故作忧伤:“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啊。”

“我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让你可以说‘只是来看看我’的地步。”

林阳面无表情,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黑色的瞳孔带着丝毫不弱于对方黄金瞳的威压。

“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好来看看我的。”

“我才给了哥哥你一个小礼物你就对我这么冷淡。”小魔鬼摇了摇头,很痛心的模样:“我很是难过啊,哥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我是怎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啦!这世界上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啦!”

路鸣泽说的理直气壮。林阳面无表情的听着他说完,然后才开了口。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不如猜猜我现在有没有生气?”

“为了那位小龙女的事情?”小魔鬼的手还放在保温桶上,他的目光往下移,移到了林阳那条现在还包着石膏的腿上:“——还是因为哥哥你受伤了呢?”

“你猜?”

“我猜都有。”

小魔鬼洒脱的摊了摊手,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恶质的笑容。

“不过哥哥,你可不能把这怪在我身上啊。我只是给你了选项不是吗?做出选择的从来都是你啊!”

“但是你骗了我。”林阳说道,这一刻他脊背笔直,威严如山!“夏弥根本就没有觉醒,她甚至还没有了解到混血种的事情!”

“是啊,是啊,我知道……”

小魔鬼就像是一点儿没感受到这样的压力一样的笑着,他低语道。

“我是知道,但是问题是——哥哥,你敢赌吗?”

简单的问句一瞬间击穿了林阳的身体,如山的威压一瞬间散去,他背部紧张的肌肉缓缓放松,然后他跌坐回了座位上。干净整洁的校服在他的动作下揉出皱纹,仕兰中学的皇帝陛下弯曲了脊柱,他再次把自己变回了已经无人记得的那个衰仔。

“你说的对。”

他的声音低得恍如梦呓。

“我不敢赌。”

“……我知道。”小魔鬼也低垂了眼睛,这一刻他看起来和林阳一样难过,他在林阳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我知道你不敢赌。”

“因为我输不起了。”林阳按照原主的语气低语着:“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的机会,我输不起了。”

“那就不要输。”

小魔鬼轻柔的说道,语气里却带着可以击碎世界的狂气。

“你是我的哥哥,你是这个世界的暴君,你怎么会输?”

暴君只是蜷曲起身体,他看着窗外倾盆大雨,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小魔鬼总是这样,他骄傲又暴戾,黄金瞳里全是被血点燃的火。他叫他哥哥,告诉他他手握这个世界的权与力,他是这个世界的暴君。

但其实他只是那个会无聊到用红点鼠标打星际的衰小孩,他打着最无聊的游戏,一直输一直输,一直等一直等。

可他谁也等不到。

小魔鬼再次出现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出现的时候世界都寂静。林阳站在教学楼正门的台阶顶端,背包拎在手里。这个时间整个仕兰中学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按照他本来的计划,他也应该走了,然而本来定好来接他的叔叔被已经变成了小河道的街道堵在了路上……车子都熄火了,想必一时半会也是来不了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如果你不氪金,怎么能变强呢?

原主的叔叔对此表示很抱歉。

他给林阳连打了三个电话,最后只得让他看看能不能找别的办法回家。

林阳看着大雨马上表示叔叔你放心我搭同学的便车回家……

扭头却对一个个提出捎皇帝陛下回家的同学们说谢谢抱歉不用了。

他不想回家。

林阳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的大雨,昂贵的玻璃顶将雨水从这块儿小空间隔离开来,却隔离不开狂风。雨点儿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暗器一样飘过来,打湿了他的裤腿和石膏。

其实说真的,面对这种可怕的自然天气谁不想回家呢?他只是突然的就不想回去了罢了,反正就算是原主叔叔接到了他,回的也是叔叔家而不是他家。

林阳也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家。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越多路爷爷,路校长,或者李嘉图明非路的记忆接受的越多受到的影响越深,原主的一些情绪总是在影响到他,比如说前几天楚子航事件,夏弥事件。

原主记忆里曾经的家有一面爬满绿色爬山虎的砖墙,然后他也就只记得那篇砖墙。离开叔叔家之后原主的人生就全部托付给了卡塞尔学院,而除了从宿舍一路升迁到校长卧室,更多的时光是在世界各地和飞机上度过的。

林阳突然间有点儿想见见卡塞尔学院,不知道它现在属于谁?芬格尔的饭钱又是坑了谁拿到的?

就在他忍不住为模糊的记忆笑出来的时候,路鸣泽出现了。

他出现的一瞬间还是和往常一样让整个世界都寂静。

原本在司机的帮助下撑着伞往外走的女孩的裙角和男生们披在头上的校服外套袖口一起在空中静止,只有雨滴无声无息的蔓延。

林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凝视着外面的大雨,狂风扯着枝桠与叶子。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他的同学们都换上了春秋装,只有他半挽着袖子,一副盛夏的打扮。

“你不冷吗?哥哥。”

小魔鬼站在他身旁陪他看雨,低声问道。

“你来了。”林阳连眼睛都没斜一下,他没有理会小魔鬼的问题:“这次是有什么事?”

“昨天没说完的事情啊。”

“…………”

林阳沉默了一下,没再用话顶回去——不管是为了什么,小魔鬼的确顾及到了他的状态而终止了原本的谈话。人情就是人情,李嘉图校长从来不会做的难看。

“谢谢。”

“我可真希望等我这次说完之后哥哥你还能谢谢我啊。”

小魔鬼沉静的注视着遮天盖地的雨幕,他安静的时候总是显得有点儿可怜。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独让人总是想抱抱他……可是他是魔鬼,谁又会想去抱抱魔鬼呢?

“听起来你给我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林阳顺着他的话问道。

“……不算是?”

小魔鬼歪着头很认真的做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然后像模像样的给出了结论。

“我给你带来的,是另外一道选择题。”

说道这里,他微微笑了起来,完全不在意身旁林阳一瞬间锋利起来的侧脸。

“哥哥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是由很多很多的选项构成的,比如你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是红色的袜子还是绿色的袜子。如果你选择的是绿色,那么你会死于大街上高楼坠落的花盆——而如果你选择红色,你会跟一位足够漂亮的měi nu邂逅……”

“平行世界理论。”

林阳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想告诉我这才是你让我做选择的原因?我更喜欢蝴蝶效应一点儿。”

“但蝴蝶飞不过沧海啊,哥哥。”小魔鬼叹了一口气,“如果只能死在世界的彼端的话,纵使另一头的大地随着你扇动翅膀天翻地覆……可是如果你看不到,那又对你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你可以发福利少交易啊。”林阳淡淡的说道:“这样说不定我就能去看看了。”

“我也希望啊,但是如果你不氪金,怎么能变强呢?”小魔鬼很为难的样子:“魔鬼策划人可没有说地球ol这个游戏无氪能玩的下去啊,哥哥你不能只靠礼包天下无敌啊。”

“我觉得可以。”

“不不不,你的设定不是欧皇啊哥哥!”

说到这里林阳突然笑了起来。

他把一直提在手里的背包甩到了肩膀上。

长时间单手提重物让他还不如上周目最后老的快死了的时候给力的肌肉发出了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kàng yi。

做出甩动这个动作的时候这些kàng yi都转化成了酸痛,一瞬间如电流一般贯穿他的身体。但是林阳只是笑。

“好了,说吧,这次你告诉我的是什么选择?”

“…………”

小魔鬼安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

“你会跟ta走吗?”

“……什么?”

林阳一瞬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要知道小魔鬼虽然有时候会故弄玄虚,但是他说的话却都挺简单易懂的,至少从没有超出林阳的理解范围

——他把这句话飞快的在在自己上周目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然后抓着大脑给出的空白的问卷发出了疑问。

“我说。”小魔鬼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你愿意跟ta走吗?无论目的地是神的国还是温暖的家?”

“这是什么选项……”

林阳哭笑不得,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夏弥念念不忘的那些言情小说,故事里的男主角总是愿意带着女主角私奔到天涯……可是这是现实啊。谁会带着他走?他又需要谁带着他走?

“话能说明白点儿吗?这么文艺风我可真理解不了啊。”

“你不用理解啊哥哥。”

小魔鬼看着他,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抬起头望着昏暗灰黑的天空。吐出的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悲伤与孤独,那些难过多的像是雨,现在雨水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坠向地面,然后尖叫着死亡。小魔鬼顿了顿,然后回过头望向他。

“你只要跟着心走就可以了——这世界上,你能全心全意爱着的,还能有几个人呢?”

“喂喂喂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这只跟信任有关系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年轻的混血种

“喂喂喂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这只跟信任有关系吧?”

林阳几乎无力吐槽,小魔鬼一下子像是开心了起来,他有点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哥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好了,选择题给你了,现在是我退场的时间了。”

“等等你先把话说清楚!”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清楚啊,哥哥。”

小魔鬼郑重其事的摇了摇手指。

“最后通知一下,本魔鬼商店已经改造成随身型,哥哥需要的话欢迎随时选购哦——只要召唤我就好了。”

“喂!——”

下一秒,小魔鬼的声音消失了,女孩扬起的裙摆被雨水两下打个湿透,然后和男生的袖口一起狼狈的黏在身上。

林阳怔怔的站在原地。

口腔里还带着那声‘喂’的回音。

他微微皱起了眉,说真的他不太懂这次小魔鬼给他的选项。

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个周目小魔鬼的服务比上周目靠谱了不少。

至少他现在跑出来给出选择题,就证明选择很快就要出现在面前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林阳这次根本不明白小魔鬼的选择题指的是什么……

“走……?”

林阳咀嚼了一下这个字,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倾盆大雨,又看了看自己那条还是裹在石膏里的腿儿。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难度有点儿大啊……”

“什么难度有点儿大?”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阳回头。仕兰中学的男神今天也是一副面瘫脸,看着他的那条已经沾上了一点儿雨水的石膏腿的时候却隐隐露出了几分不认同。他伸出手。

“往里面站一点。”

林阳扶着他的手往里面挪了挪,他还在琢磨怎么道谢,楚子航已经再次开口了。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说出的话却让林阳无由的想起了对着他堂弟碎碎念时候的婶婶。

“一起走。”

林阳看了一眼楚子航手上的那把此刻显得格外单薄的伞,然后他又看了看已经没有车的校门口。确定今天没人来接这位大少爷回家。“说到现在我还没去过你家啊,师兄。”

“孔雀邸,我可以把具体的门牌号发给你,不过我不建议你自己去。”楚子航淡淡的说道:“最近门卫管的很严,你要是想去我家给我打个电话。”

林阳可从来不知道楚子航是一个乐于带朋友回家玩的交际形人才。

林阳一瞬间有点儿无言以对,他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我有时间一定去找你。”

“…………”

楚子航也沉默了,这一刻他跟林阳一样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他就是这样的人,表面看起来永远淡定面瘫,就好像真的是山崩而不改色的英雄,其实这位英雄现在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

他或许经历稍微多一点,但是还是一个高中生。而楚子航纵使是仕兰中学全高中部的男神,却的的确确从未向人提出过什么邀请。大把的妹子汉子排着队等着邀请他。

就像上个周目他跟林阳说的一样,他朋友很少的,只是你们都不信罢了。

谁会相信一个男神朋友很少呢?

朋友很少的男神楚子航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沉默的气氛,说真的这气氛并不压抑也不尴尬。

——这也是林阳能进入楚子航的朋友列表的原因之一

——但是他学习的礼仪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所以他就开始琢磨怎么开口,开口又要说点儿什么。

到底说点儿什么才不失礼,怎么样在不失礼的同时让这个话题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说实话这对他来说有点儿难。但是好歹命运还是比较眷顾这位男神的:校门口的铁门在保安的努力下洞开,然后那辆足够帅气的迈bā hè就在短短的几秒内完成了从静止到飞速的转变,最后用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台阶前。

司机从驾驶室里钻出来,顺手打起了所有电影里各路大佬土豪最常用的小黑伞,在帅气的一串动作之后,他抬起头咧开嘴对台阶上的楚子航和林阳笑了起来。

“子航,我到的挺快吧?”

“谢谢你了。”

楚子航微微垂了一下眼睛,林阳还在纠结中的时候,他已经招呼了这位‘叔叔’帮忙搭把手,然后扶着林阳就往车里钻。

“先送他回家。”

等到车门关好了,司机先生也成功的把伞塞进了车门上的洞里。楚子航淡淡的说道,然后他看向林阳,在林阳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把原主叔叔家的地址报出来了。

“那……谢谢了?”

林阳坐在昂贵的真皮座位上,不知道为啥有点儿尴尬。他尝试着到了个谢,然后就看着在驾驶座上坐稳了的男人冲着车的方向盘清了清嗓子,然后很严肃的喊了一声启动。跟着他从后视镜里对着林阳笑了笑。

“小同学别客气!子航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啊!”

林阳很想说叔叔我们这个话题上次就说过了,是师兄照顾我好么。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字,这位欢快的‘叔叔’就自顾自的向楚子航献起了殷勤。

“衣服湿了吧?我给你座位后排的座椅加热打开吧。”

男人开始吹嘘他的车,就像任何一个见识浅薄却偏偏开着豪车的小市民一样。

“谁用谁知道,舒服的要死!”

直到楚子航的手搭上林阳的肩膀的那一刻,他才回过神来。

年轻的混血种眼里的暮气随着轻微眨眼的动作像是阳光下的阴影一样转瞬褪去,那些覆盖在骨骼上的,绝不明显的肌肉也随着他主动的放松而再次松懈。

“腿没事吧?”楚子航问道。

“什——”本能的反问刚出口,林阳就反应了过来,林阳露出了一个笑容表示自己完全大丈夫

——废话断的是腿儿又不是脊柱,哪里有那么娇弱了。“我没问题。”

“那是必须的。”

开车中的男人还有空抽出一只手比个大拇指,他骄傲的说道。

“别的咱不说,空调和坐垫加热啊,我给你说小同学这可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半点儿掺不了假。别说冷了,就是烘干个衣服也完全没问题啊!”

第二百五十章半路出家做大王的原主

林阳恨不得马上给知音鼓掌,当年原主没少坐过豪车超跑,然而对于那些价值都要用百万千万计算的奢侈品们从来没这个细胞的林阳可没啥鉴赏能力。

后来去印度的时候已经就任校长的李嘉图大人从当地后勤的废墟里扒拉出来的只有垃圾越野···

然后他就开着垃圾越野上演了一出一骑当千。

战斗结束之后印度当地后勤部门很想死,一群人战战兢兢的给校长大人包扎伤口汇报情况,最后拖出替死鬼例行的问了一句使用心得。

可怜的替死鬼问的时候头都恨不得磕在地上,qiē fu谢罪,生怕这位混血种世界里跟杀神无异的陛下当然给他来个一刀两断。

而面对办事不利的下属,全然没有领导人意识的前废柴马仔咂巴了两下嘴去了去混着血腥味儿分外恶心的咖喱味道,努力回忆了一下战斗里的细枝末节,表示速度太慢暖气不好,不过还好,耐操。

很显然,半路出家做大王的李嘉图校长可没有什么根深蒂固培养出来的阶级意识和良好的鉴赏能力···

这位可是用了执行部用某个手工品牌奢侈品手机改装的个人终端,回来之后表示打星际不爽键盘太小的家伙。

就算是后勤分部的部长当场qiē fu自尽,他大概也只会觉得这位大概是日漫看多了而最近压力又有点儿大才zi shā的。

“没错没错,车好不好,外表多炫酷那都是蒙外行的,还是要看实用和硬件啊。”林阳马上赞同。

“对!就是这个道理!”

明显是在危险驾驶的男人总算把比了半天的大拇指收了回去。他小心翼翼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楚子航。

林阳也就跟着看向师兄。而被车内另外两个人注视的年轻人坐在车边,双手规整的搭在膝盖上,生生把豪车坐出了一种大领导讲话时的肃穆氛围。

他看着窗外,就像是那已经不是倾盆而是开了水桶粗的水管直接往下淌的雨幕不存在,而他真的能看到外面一样。

这不是楚子航一贯的作风

——林阳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这当然不是楚子航的作风。林阳知道他的师兄是个多么守礼的人,他是怎么样一个顺着他母亲的愿望成长的一个‘好孩子’。

这个好孩子或许是个天下独一份的杀胚,可是他还是那个会日复一日的给连个饺子都给他煮不好的母亲寄她也许一周才会去看一次的日常邮件的好儿子。

好儿子自然是不会这么无礼的。好儿子是个能给他那个深爱他母亲的好男人继父长脸的好儿子,就算他用各种手段避开了真的叫他一句父亲。

好在男人并不在意,他像是习惯了楚子航这种只给他的冷漠一样嬉笑着跟林阳扯了两句有的没的,才像是又攒完了勇气条一样跟楚子航搭起了话。

“子航啊,衣服湿了换下来烤烤吧?很快的。”

“没。”楚子航冷冷道。

“怎么没?我看着你围巾都湿透了!”男人马上跟上了话。

“羊绒围巾,不能烤的。”

楚子航只得补充了一句···

林阳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格子围巾,艰难的从记忆里翻出来了各路牌子

——burberry的格子围巾,经典款,也是中国山寨爆款。

前几天楚子航围这条围巾还被识货的男女们围着惊叹了挺久,倒不是因为这条合人民币小几千的围巾价值不菲···

只是楚子航日常并不怎么穿着过这种山寨都寨爆了的经典款。

“哦···”男人挠了挠头:“你后···你妈给你买的?”

只是一瞬间,楚子航的眼神一瞬间就凄厉起来了,少年用着林阳原主记忆里无比熟悉的,却比未来的每一次怀着杀意的眼神柔和绝望又愤怒的眼神瞪着男人。

那一瞬间林阳甚至在楚子航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本能的想伸出手去叫一句师兄拍拍他

——就像是每次梦里他想做但是却从没做到的一样

——但是只是一瞬间,少年就再次低垂下了眼眸。

他垂下眼,未来的杀胚垂眼的时候全然是一副不同的样子,一眼过去全都是跟他那个漂亮到全市第一的舞蹈团的台柱妈遗传来的可以刷脸的眉目如画。

“···嗯。”

他说道。

楚子航并不喜欢跟他父亲说话。无论这个句子里的宾语是他现在那位对他妈妈百依百顺,能推了会议陪他妈妈去北欧渡妈妈根本记不得的结婚纪念日的继父。

还是前面那个永远话多的不得了却再也没显出来半点当时能把市花抱回家的威风的生父。

前者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被刚离婚一周多的楚妈妈拐回来给楚子航当继父,能力千里挑一家世无牵无挂,最要得的是对楚妈妈百依百顺,连带着对楚子航也满口道好。

好的就像是从楚妈妈肚子里跳出来的这位爱楚妈妈爱到一个限度的男人都能喊着亲儿子的安心做接盘侠。

后者也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不然也不能在当年的台柱市花大票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无产无业也能骗的楚妈妈这种把身材视若生命的舞蹈演员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

只不过这件事儿似乎已经成了男人一辈子唯一能做的一件大事儿。

结婚之前他是个给别人开车的司机,离婚之后他信誓旦旦要给楚子航付抚养费,洗心革面两三个月,变成了一个开更牛逼的豪车拿更少的工资的司机。

前者对楚子航说的最多的就是:子航啊,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我就是你爸爸。会对你尽义务的。

有钱的爸爸想对继子尽义务,多好的事儿。

可是义务加了再多钱也只是义务而已。

或许这么说会让继父觉得自己很nice,也会让他糊涂了一辈子的妈妈觉得找对了人,于是夫妻俩甜情蜜意相视一笑。

楚子航就只是站在一边跟着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多划几笔。他们的柔情蜜意自以为是,只会让楚子航觉得自己的债务本上堆上了一笔又一笔的数字。

第二百五十一章找个白马中分王子当继父

后者倒是从没说过对楚子航尽什么义务,事实上男人洗心革面之后没找到什么好工作。

愿意买豪车摆场面的老板可不一定是个愿意给员工高工资的好老板,各种福利倒是给的足

——反正多男人一个也不多

——于是男人就只好开着据说是900万买回来的全市独一辆的豪车游荡···

等着给不知道谁的谁当个车夫。当然男人很愿意给他儿子当个车夫。但是他的儿子每一次真正打电话呼唤这个亲爸爸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找不到人。

而剩下的那一次里男人倒是会飞快的跑来接了他,然后像是炫耀自己的成就一样的炫耀别人的豪车,类似的套话每一次每一次的重复···

豪车刚开上的时候还跟楚子航炫耀了豪车安全系统好,之后又神神秘秘的让楚子航猜这辆顶级奢侈品的第三个权限者是谁。

被楚子航一句没兴趣堵了回去也不停歇,沉默个一小会儿继续开始没话找话。

楚子航其实并不讨厌人没话找话,他是习惯了话少,可是心里从来不少想什么。

一个人从可靠的像个chéng rén的小学生变成可靠的超过chéng rén的高中生的楚子航其实是个闷骚鸡婆,他想的很多想的也很细···

但是没人想去懂他。也不会有人在他旁边胡扯八扯···

大家只会集体给大佬跪下。

他其实只是讨厌男人跟他没话找话,因为男人每一次找的话题都好烂,不是让他反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已经改了名字归到另一个户口本下的小孩跟自己的没用生父在说毫无意义的话。

就是让他明白其实他的爸爸像是个下人像是个真正怕下岗的司机一样在讨好他。

他是他爸爸,爸爸应该顶天立地,爸爸应该一声三抖,爸爸应该能一眼瞪的孩子不敢说话,爸爸应该是全家最有主见的顶梁柱。

楚子航说不清他生父这样究竟哪里不好,他只是知道别人的父亲都不是这样的。

别人的父亲,是什么样?

大到手指粗细的雨滴狠狠的随着车的行驶拍打在玻璃上,楚子航看着那些雨滴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撞死在车身上,连一点儿痕迹都留不下,看久了就有点儿厌倦。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路上其他的车都变得寥寥可数。

楚子航把目光转向手边,林阳和男人聊的正开心,男人给林阳炫耀他现在公司福利好,老板带客人去洗浴城也带着他去啊老板洗车钱给的大方80块钱一次的无接触洗车不是事儿啊

——总之就是一些让人一听就能明白他本质的话,要是放在平时楚子航不是无视就是打断他。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些话。

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楚子航小的时候看到抱着他哭的妈妈倒是很愿意一秒长大踩着七彩云彩把她娶回家。

因为那时候他知道这段婚姻是他那个漂亮的妈妈唯一的不幸福。

但是谁说孩子心里自己的父亲就不该是那个踩着七色云彩接他回家的人?

只是幻想比梦还容易破碎,小时候的楚子航跟着男人在破旧的二手沙发上看再多遍大话西游生日许了再多次的愿望,猴子也不会变成孙悟空,齐天大圣能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却也没有七色云彩。

最后离婚之后楚妈妈倒是按照这个要求找了个白马中分王子给楚子航当继父。

只是紫霞仙子等到那只猴子就一见钟情,然后就这么跟随。楚子航明白了自己的爸爸只是个猴子···

真正的齐天大圣娶了他妈妈也不会是那个猴子爸爸了。

说着楚子航最不愿意听的话的猴子爸爸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不停的通过后视镜瞅楚子航,他们的目光通过一块儿镜子的折射对上,然后男人在楚子航垂下眼转过头之前先冲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跟着赶快把目光移到了林阳身上,一副很懂楚子航意思的样子。后者这位仕兰鼎鼎有名的皇帝陛下倒是好接地气,跟男人很有得话聊,听男人吹着吹不起来的牛的时候也给点好多赞。

“子航无聊了?有碟看吗?我新买的,虽然是盗版。”男人在闲扯的空隙抽空问道,跟着就要去翻什么dvd给楚子航解闷。

他一手把明显是盗版的正在上映的玩具总动员的dvd塞给楚子航,跟着马上就去按了音乐播放。

“还有这个,他们说是张好碟我才买的!子航你英文好,你妈跟我说你得了好多奖,你听听看。”

简单的前奏之后足够空灵的女声用着倾诉又平常的声音开始歌唱,光听节奏真是首好歌。

楚子航嚼了嚼男人那个讨好的笑容,突然就不想说话了,他拿着那张劣质盗版碟坐在座位上,听着很快响起来的男声。

和女声拉开年龄差的男声转音唱的很漂亮。但是越听他却越想说点儿什么,也越什么都不想说。

两个比他和男人更有父子像的人一个吹一个捧,不亦乐乎,只有不合时宜的歌还在唱,老去的父亲在女儿的比起责问更像是陈述的质问面前重复:

“daughter dear daughter

i’ve done you no wrong

i’have married you to a great lord“s son——”

谁又不是这样,楚子航看着前方,大灯照亮雨幕,被车轮掀起的积水仿佛在车两侧竖起水墙,而他们在一片昏暗里向前。看到有了钱权名利,就觉得有了足够依靠。

下一刻,在冰冷的,被大雨覆盖的外界,有什么靠了过来,黑影蔓延上车窗,然后他轻柔的也清晰的,敲了敲车门。

“咣——咣——咣——”

林阳不喜欢沉重的气氛。

这并非是什么托词,而是真的,不论是林阳还是原主这个人,无论是什么年岁什么阅历,都不喜欢沉重的气氛。

在他还是那个有名的废柴的时候,他就不喜欢沉重的气氛。那时候谁都觉得这个废柴被欺负了会难过,被哄骗了会难过,失去了什么会难过,看到了对比会难过。但是事实上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废柴也只是耸耸肩拉拉嘴角,然后就再次笑了起来···就算他笑的跟个败犬一样。

二百五十二章废材长大了

后来废柴风光了,废柴长大了,废柴被变成了传奇,废柴不得不成为屠龙的少年,又从屠龙的少年变成了弑神的中年,最后成了主角背后的老爷爷那样的人物。废柴不再对每一个人微笑,只是因为没人会再去拍拍他的肩膀。

年少的时候路明非为了追他还没老去就忘记了名字模样的姑娘进了文学社,姑娘和每一个文艺范儿姑娘一样喜欢从作者名到书名一派高大上的故事,喜欢高大上故事的姑娘也喜欢悲剧。

年少时的心理就是这样,只有看着别人的悲剧难过到流泪,才能明白幸运。只有看着别人的悲恸同感到心颤,才能理解感情。

那时候的原主看姑娘喜欢的书···悲伤到让一票姑娘哭成狗的故事本来就不是男生的爱好,可他为了追自己眼中至高无上的姑娘也去读。

不敢让自己的叔叔阿姨知道,林阳就只能偷偷借了书在上课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角落读。要是换个人读这种乱七八糟的小说肯定要被老师喊家长打成狗,可是放在林阳身上却是连老师都懒得管他。

他就这么一个人闷着头读,读到最后倒是没觉得难过,只是觉得脸颊都麻木。姑娘千八百年才有一次想起他,于是他就守着虐杀各路星际大神。

姑娘一上来就跟汇报工作一样冲上去献宝给姑娘说xxx我也看完了。

姑娘问他书怎么样,原主抓着鼠标犹豫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说老实话。

“嗯···今天有点儿冷。”

姑娘懒得理他,很快就找了个借口不跟他继续说什么,姑娘的头像灰下去。林阳坐在电脑前佝偻着背,他缓缓的放开手,心想我没说错啊。今天的确有点冷。

每天都有点儿冷。冷到年轻人没脸没皮的送上去给别人□□侮辱也要凑近人群,冷到他一天到晚都像是被雪压弯了的常青树一样佝偻着肩背···

他知道这样不值得,不用别人说原主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

可是又能怎么样?世界那么冷,就像是南极那么冷。路企鹅跟着一群帝企鹅一起迈着短腿儿挪过冰原,别人是为了繁衍是为了养娃,他连愿意对他笑一笑的妹子都没有但是还是跟着走。因为如果不跟着走,又有什么能证明他是一只帝企鹅呢?

帝企鹅大团体还不太待见他,大家挤成一团在暴风雪里往前一步一步的挪,可路企鹅挪到谁身边人家都加快步伐抖抖身体赶了他跑,路企鹅就再凑过去,没脸没皮没心没肺一样。当个丑角也无所谓,当那个故事里被打得豆豆也无所谓···天这么冷,出去怎么一个企鹅迈过长夜等到黎明呢?

一个企鹅的黎明,又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但世界说,一个企鹅的黎明和死去企鹅的黎明,还真的不一样。

未来的原主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会长大人,也成了最特么牛逼的执行部专员。离开尼伯龙根的那个夜晚他从床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黎明。滚烫赤红的火球从地平线下跳到地平线上,金色的光辉划开长夜,也驱散沉默的寒冷。最后奔赴千万公里多少光年落在他身上。

长夜完结,晨光破晓。原主坐在纯白的病房里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晨曦,阳光撒在他脸上,他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病房里的气温是零上24摄氏度,中央空调正常工作。可是却觉得自己像死了一样冷。

死人比他还冷。

因为从死去的那一刻起,那个人就再也等不到下个黎明。

那之后原主就开始长久的,真实的厌恶所有的悲剧,所有沉重的场面。年轻人不再将就别人的喜好欢乐,也不再将就自己的随波逐流

——就算命运从不肯停止捉弄他人,原主也大可以苦中作乐痛打一切敢带他看悲剧的男男女女···

卡塞尔的新生入学之后要学习的第一个常识就是给原主塞足够搞笑的故事,牛掰到压迫众混血种的皇帝大人就可能龙颜大悦让你高分飘过考试拿绩点。但是如果敢给原主的征集推书楼下留虐文的话,就要被拉去校长室谈人生。

林阳给坐在司机位的男人当捧哏,不知道多少年没说过的白烂话现在要成包成箱的往外倒。

这些都不算是啥大事儿,林阳虽然早就不当全自动高达式吐槽机了,但是那也只是指他不说出来而已。原主的经历记忆让林阳内心的吐槽一天也是能装几箩筐的。

真正让林阳感觉很想跳起来掀桌不干的,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他这边跟人家的爸爸打趣互捧不亦乐乎,正儿八经应该和爸爸其乐融融的儿子还是一派高冷的表情。

楚子航在顶级的迈bā hè里坐的端正的像是受刑,林阳用眼角侧光偷扫过楚子航笔直的脊背和绷紧的肩膀,心想指不定他还真的觉得是在受刑。

受刑的那个人把拒绝对话拒绝交流拒绝和好的坚定全部表露在外,连他的呼吸都刻板的像是个机器人,但是就算只是听着这个呼吸声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他有多么的厌恶坐在这里。

但是林阳不能停下,年轻的时候他或许会怂到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坐在这里的是曾经的是路明非,不是他。

曾经的皇帝大可以在曾经的时候痛打一切敢给他脸色看的人。二周目弱鸡的皇帝不打人也不会伤害这个人,但是他也没办法停下不停的跟着男人捧哏的嘴巴。

因为一旦停下,林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窒息。

飞速旋转的轮胎切碎积水,两道水幕仿佛护航一样环绕在车的两侧,林阳一边根本不动脑的扯着白烂话,一边还有余地瞎想。

高速公路现在只有这一辆车在疾行,车内就算有两个白烂话机器在扯淡也让人觉得安静的像是死地。林阳就只能把多余的注意力分给播放器里不断循环的那首歌。

高大上的音响立体声环绕在身边耳畔,林阳听着风笛声拉出长长的音节,再听着老人唱着的歌词。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该夸这是首好歌还是鄙视男人可悲的情商···

然后,他看见了窗外的那道黑影。

黑色的人形身影被在雨夜里暗淡的路灯匆匆剪切过映在车窗上,那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车窗外,然后,它伸出手,敲了敲车窗。

就和任何一个停在马路边时上来问路的路人一样。

“咚——咚——咚——”

第二百五十三章反派登场了

林阳顾不上掩饰了,他猛地回头看向了自己这侧的车窗,更多的黑影凑到了车边,他们像是什么模仿爱好者一样,学着那个第一个出现的黑影的样子,伸出了手——

“咚——”

第一声落下的同时,响起的是轮胎和地面急促摩擦出的刺耳而尖利的惨叫声,方向盘在男人的手里像个玩具一样猛地扭转,配合着刹车和油门的切换,以120码时速在高速公路上疾行的迈bā hè就像是电影里的杂技一样扭转出了一个完美的s形。那个试图敲击车门的黑影刚敲了一下,就被猛甩的车身直接撞飞了出去。

“趴下!”

男人喊道,林阳一把按住了扶手,让自己不至于被甩飞在车门上,他的目光飞快的环顾过几个车窗,无数的黑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兀亮起的光源下跟着这辆迈bā hè飞驰,林阳死死的抓着扶手,巨大的加速度让他被死死的压在椅背上,却压不住他飞速飙升的心跳。

130码,140码,155码——顶级的轿车丝毫不辜负它的价格和那些让车迷们能吹上一百年的性能,在短短的数秒内加速到180码。可是窗外的那些黑影却像是跟这辆车被固定在了同一个x轴一样紧紧的跟在车身···

不仅跟在车身边,更多的黑影就像是纠缠上鱼类的触须一样缠绕了上来,它们惨白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的拍击在车窗上,密密麻麻的手掌倒像是什么妖怪的触手···

“砰砰砰砰砰!”

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他们用力的,用错误的方式的,用手掌拍击着车身。被不知名力量放大过的声音像是被丢在鼓膜上击打的鼓一样敲击着人类脆弱的神经,一瞬间哪怕是以林阳身经百战鬼神退避的神经,也有种马上就要被那声音和那些手拍碎的错觉。

“···林阳?”

楚子航看着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双最普通的亚洲人棕黑色的眼睛里看见了火焰

——火焰跳跃跳跃,就像是要分分钟从眼眶蔓延开来烧掉这个抓着他的少年的全部。

在这样可怕的高速驾驶中的男人还有余裕用大手拍了拍楚子航的头,他笑着看着楚子航,这一次不是那种讨好的笑,而是一种让楚子航很熟悉,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笑。

“扣好安全带。”

男人简单的拍了拍楚子航的头就收回了手,他换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握住了那柄插在男人跟楚子航炫耀了好几遍的迈bā hè‘体贴’的给专门插伞的洞里伞的把手

——而从黑暗里抬升的不是伞布制的柔软伞面,而是一柄只应该出现在日本动画里的日本刀。刀身修长,刀光如水,刀刃如光刀脊如瀑,就算是楚子航这种除了菜刀没见过别的刀的人也能一眼就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大杀器。

但是他明显还不够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大杀器。

发觉了楚子航的视线的男人对他尴尬的笑了笑,就像是他原来给楚子航解释夹在盗版动画电影碟里的huáng sè小卡片一样。要是按照原来的节奏楚子航不用想都知道男人会伸手来摸摸他的头,就像是他还要爸爸妈妈带着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一样。他本能的往后躲,然后才发现男人并没有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

男人当然会来摸摸他的头,就算是自从他和楚妈妈离婚之后楚子航每一次都会躲开他的手,他还是会一次一次的尝试···但是这次他没有。

因为他没有手去摸楚子航的头了,他一只手里握着杀人的刀,一只手握着以极速奔跑的机械野兽的缰绳。下一秒,如匹的刀身直接没入了全铝合金制的车门。

在楚子航想说什么之前,这辆钢铁巨兽在发动机陡然提升的转速下咆哮着奔驰,然后划出一道疾驰的线。跟着是急刹,漂移,穿出车门的那柄刀就像是绞肉机一样切开窗外的黑影,黑色的血幕代替水幕,然后被暴雨打落地面。那是真正的血幕,黑色多的浓的让高速公路的水都变成了淡黑的色泽。

楚子航被安全带死死的拉住的那一刻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执行了男人的命令,男人一边一手固定着那柄刀一边单手操纵着方向盘。无数黑影在扑上来的顺便被刀刃切开或者是被车撞开···男人紧攥刀柄和方向盘的手上全都是青筋。他额角有汗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但是他却还有余裕一样的不停嘴碎。

“不是,这件事不太好解释,但是我发誓我是好人。”

“你出去也别瞎说啊,说给谁谁都不会信的,小心被送进神经病院里。”

“不过真被送进去也别怕,我知道好几个老伙计都是那里面出来的,可有经验了。”

“其实你爸爸可厉害了,就是不是说露相不真人吗?”

疾驰的车轮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杂乱的曲线,男人再次踩下油门,因为车轮被卡死而禁止的车身陡然加速,在几秒间飙到了二百五十迈,车头把一个扑过来的黑影撞飞了出去,就像是巨兽随便踢碎他的道路前方的西瓜。而可怜的西瓜划出一道弧线飞了出去,四分五裂的同时留下一地汁水···

被恐惧压制的强烈恶心感一瞬间涌了上来,楚子航的脸色一瞬间更白了几分,除了电影里的ps从没见过这么暴力美学的场面的三好学生飞速的运转着他被无数人夸好的脑子,却想不出来半个办法。

“打,打110!”

“别担心,别怕,不会被判刑的。这东西可没有公民权。”

听到他的主意,完全领悟错了他的意思的男人说道,跟着又撞飞了一个西瓜。他陡然一打方向盘。跟着又是一脚油门,撞飞了那个黑影之后这辆钢铁巨兽就这么直直的背对着那些黑影冲了出去。几乎是瞬息间,像是压过了路障一样的车身一抖。楚子航知道那是因为轮胎压过了那个被撞飞出去的黑影。他抖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第二百五十四章死侍

“没有信号。”

他的身边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楚子航扭过头,看到的是坐在他旁边,一样系好安全带的林阳。

林阳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在现在看来恍然大悟到甚至有点儿诡异的笑容。

“师兄,你可以看看你的手机。”

“···我们怎么办?”

楚子航最后还是没有掏手机,他深呼吸,按照曾经教导他剑术

——日本都神经病的管刀叫剑

——的老师指点的吐纳方法深深吸气然后吐出去···冷静才慢慢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颤抖,低声问道。就像是怕打搅到了那些怪物。

“逃。”林阳回答。然后他闭上眼睛,因为那惨白的脸色,本来淡定到能让一群人给他排队点赞的行为此刻看起来倒像是等待死期的末路之徒。

“雨还没停···”

男人叹了口气。

“等出去了我找个地方把你们放下,子航你带着你同学先走。在路上搭个便车,回去让你那爸爸给人家点儿钱就好了。”

没有人再说话,最讨厌男人说这种话的楚子航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说,他和男人一样看着前方,车子以最高的速度在雨夜的高速公路上疾驰,那些黑影没有再追过来,雨声一点儿一点儿的变小。只有那首歌还在重复着播放。老去的男声用一种悠扬到不在意的腔调哼唱着英文歌词。

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突然觉得真难过。

这首歌唱的真教人难过。

楚子航擅长的科目里从来都没有音乐鉴赏这东西,事实上,大部分的中国学校也的确没有这鬼东西。但是校规是坚持装13一百年{并不}的仕兰中学是什么学校?如果没有音乐鉴赏这种正适合装逼的高大上课程,怎么能说自己是贵族学校?

——当然,之所以是音乐鉴赏而不是红酒鉴赏这种逼格更高的课程,纯粹是因为比音乐鉴赏起红酒鉴赏便宜成千上万倍,一套设备能使用多年,不像一瓶红酒,开了三分钟就能没···都等不到醒好。

事实上呢,楚子航之前也是的确没选修过音乐鉴赏的,反正这位仕兰中学之神并不用靠这点儿小事儿刷时髦值和学分。但林阳却选了这门很适合胡说八道顺便睡觉的课程···

于是自然的,深谙装13之道的林阳在某次午饭后也毫不吝啬十分没逼格的跟自家师兄透过底。

“最好鉴赏的就是有歌词的音乐。”当时在食堂戳着小排的林阳说道:“秘诀就是别在乎曲调是欢快还是悲催···听歌词就好了,特色音乐这东西画风是说不准的——准确来说艺术就是说不准的

——翻译歌词然后根据歌词瞎扯就好了。”

“瞎扯?”

楚子航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其实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林阳这么个认真学习的劲头居然也会瞎扯作业···不过林阳明显会错意了,或者说是高估了楚子航的高冷值。

“哦,师兄你不会扯的话,就随便把经历里跟歌词最贴近的代入一下想一想吧。有感而发扯起来最快了。”

后面楚子航真的一本正经的去扯了很有几次,也都不可思议的拿了高分···后面大概是这种方式用多了,楚子航听什么外语歌都会本能的给他翻译一下。之前没有这种职业病是因为他心里装着全是事。而现在他不用一点儿一点儿的再代入语境理解就突然明白了点儿什么。

十余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在已经变成毛毛雨的雨点里男人松了口气,他开了雨刷清理了一下玻璃,然后看着前方逐渐出现的灯光把那柄还卡在车门上的日本刀抽了出来塞回还卡在伞洞的刀鞘里。边卡男人边恢复了精神一样的开始扯。

“其实这刀不是给我的···我也就是用用···哎这其实是个礼物来着。”

男人手到处摸了摸,然后把那张高速公路计费卡摸了出来叼在嘴里,他看也不看的踩着刹车,手搭在方向盘上。那些暴起的青筋直到现在还隐隐的在他皮肤下面像是蛇一样的流动。

“准备下车吧。”

他平静的说道。

“早点儿回家,别让你妈妈担心了···记得给她热杯牛奶,别什么事儿都指望保姆惦记着···”

“别停!”

打断了温馨对话的是一直闭着眼睛,存在感都快消成零的林阳,面孔依然苍白如纸的少年的手还抓着楚子航的手,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光,就像是小动物警惕的盯着食肉的巨兽。少年的声音嘶哑而尖利。

“调头回去!别停!”

“怎么——?”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从男人口中发出来,就戛然而止。

在那灯光里,逐渐升腾的水雾里,有山一样巨大的骑士骑着怪物一样,却也流转着神祇一样光辉的八条腿的马。缓步而出。蓝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缓缓展开,就像是夜幕与天空。

无数黑影缓缓的跟着祂前行,渺小的像是蝼蚁,恭敬的像是臣民。狂信徒们睁开黄金的双瞳,沉默的注视着被水流包围的车身。

就像是···神话里描写的那样。

而他们现在,就站在神座之下。

沉默再次包裹了狭小的空间,林阳不再说话,楚子航听到男人叹了口气。

“下车吧。”

他说道,然后连刀带鞘抽出了那柄刀,推开了车门。

到底为什么阿墨你要带那种能剪铁丝的可怕大剪子日常用啊!

如果让林阳给他的这一天做个评价的话。李嘉图校长只能艰难的凑出点儿形容词。

——剧情如脱肛的野狗一样狂奔。

先是莫名其妙的下了暴雨,之后是没人接回家,跟着师兄出场拯救世界,林阳本来想蹭个豪车回家算了,结果豪车倒是没翻车···问题是坑到尼伯龙根这种沟里还他妈不如翻车了呢。

好歹翻车对混血种来说还能抢救一下,尼伯龙根这东西进去一次就是一次九死一生,死的九个是混血种,活的那个算是死侍。

巨大的痛觉在瞬息间,如同闪电一样贯穿了林阳的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短短的几息内被冷汗打湿的脊背···然后他拼命的睁大眼睛想从幻境中寻找到那么一点儿真实,不是为了逃脱——而是为了把另一个人带出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酒德麻衣

上一秒他站在雪夜里,小小的女孩抓着他的手,他们在雪地里行走行走行走,四周都是黑暗,黑暗遍布世界,还有什么崩裂的声音在蔓延。

他们携手奔跑,头也不回。

下一秒他坐在谁的病床边,红发的姑娘已经不在是姑娘,她不肯安安分分的躺在病床上非要靠着。

直到最后一刻,那双温婉了大半辈子的眼睛里才涌现出年少时的光彩,跟着就这么暗了下去。

然后画面急转,倒漫一城的海水里他驾着豪车往前走,往前走,然后走不动,小魔鬼坐在他的身边带他看一场他永远也赶不上的落幕。

是怪物的姑娘被白色的丝茧包裹,她明明有着那么可怕的力量,这一刻却像个动漫里的萝莉一样只会抱头蹲防,嘴里喊得不是救命,而是一个虚假的名字——

巨大的痛觉在瞬息间,如同闪电一样贯穿了林阳的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短短的几息内被冷汗打湿的脊背···然后他拼命的睁大眼睛想从幻境中寻找到那么一点儿真实。

新的幻觉又在眼前展开,楚子航明明冷的像是冰山一样的杀胚其实那么鸡婆,鸡婆到会在他生日的那天准时按照北京时间给他打电话祝福之后是嘱咐,嘱咐师弟要记得吃长寿面。

跟着林阳就站在了尼伯龙根里,那个尼伯龙根那么像,却没有光。他在凑着微光找啊找···最后找到的却是死侍。

死侍说逃,死侍说杀了我。

在恍惚间,林阳下意识的想笑。那么剧烈的疼痛还在贯穿他的颅脑和脊柱,他就像是被钉死的蛾子一样一动不能动,但是却还是想笑着告诉谁他没事。

林阳笑不出来,他已经完全没有余裕去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了。只有嘴巴张开声带振动,发出微弱的声音。然后是气音。

君临混血种世界百年的皇帝陛下露不出已经再也跟他没关系的败狗之笑,可是他很开心。

林阳有想到今天的情况会很坏。

人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久了,总是能生出一种奇妙的预感,无论这种预感到底是叫第六感也好还是超直感也罢。重要的是这种预感的切实的作用。

林阳的预感在整个混血种世界数一数二,当年的那批老不死们统统英勇就义之后反而是林阳这个在一群金刚里混吃混喝混经验的猴子等级最高,再往后猴子进化chéng rén,吊打各路危险动物的故事更不必说。

在林阳的确是下了心思培养的学生死在他面前之后,林阳一度很觉得自己有乌鸦嘴的潜质···他夸了那姑娘那么多东西,灵验的偏偏是那句他第一次见她的感觉。

下雨的那一刻林阳以为自己的预感是因为这场大暴雨;上了车林阳以为这么坏的预感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太多了迟早要被师兄剁了喂狗。

遇到尼伯龙根的时候林阳才恍然大悟这才叫危机感不是?

跟着他撑着从血脉呼唤还是精神污染或者是别的什么导致的幻觉挣脱出来,试图进入灵视呼唤了半天小魔鬼未果,林阳才听着越来越小的雨声松了一口气。

小魔鬼别的不说,做生意一直是来的很勤快的。林阳也不再是一周目的那个傻蛋怂逼,真要是到了没办法的地步···

林阳毫不怀疑自己会把最后的生命与灵魂交换出去。他知道的小魔鬼自然也知道,既然如此,如果后面等待着他的是更大的危机,小魔鬼没理由拒绝出现。

通常来说,是这样的。

林阳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还在胡乱咣当的心跳。他告诉自己应该没事儿了小魔鬼都没来收账呢,可以放松了。等等回去得洗个热水澡···然后林阳才发现他有点儿冷。

就像是冷气沿着那个刀口全都钻了进来,像是无形的危机感在脑海里回荡,又像是无数的蛇在身上攀爬,林阳下意识的抬起手摩挲了一下左臂,才发现自己手臂上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平静,冷静,淡定——林阳对自己重复了一遍,但是他却忍不住抬起头,透过划满了白痕的玻璃往外望去,望进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快一点。”

耳机里传来这样的指示的时候,酒德má yi还能听清通讯哪段传来的吵杂人声。年轻的忍者没有说话,她站在电梯间的门口。

手里提着纯黑的公文手提箱,无数抱着文件或者拿着通讯器的文员从她身边脚步匆匆的穿梭来去,男人都穿着笔挺的黑西装黑皮靴。

女性则是换上了一步裙和素色的高跟鞋。他们一路用接近小跑的速度把信息和文件送去该送的地方,无数压低的窃窃私语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如果不是酒德má yi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打着‘源氏重工’的大厦里行走着都是什么样的怪物。恐怕她也会给这群人的工作效率和热情打个满分。

“我说长腿,你能不能快一点儿。”

通讯那边的碰杯声响了又响,年轻的男女声音好听的像是乐音,劝酒声伴着软语响做一片,最后通讯那边的女性跟客人说了抱歉,高跟鞋的声音一路响了过去,最后是水龙头打开的水声。就着这水声,通讯那边的女性小心翼翼的压着音量催促着。

“急什么——”

酒德má yi往旁边让了让,让另外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然后她就像是无骨的蛇一样继续一扭,另外个抱着文件的女人从她刚刚让出的空隙里擦了过去。一身黑色忍者服的姑娘用着近乎炫耀的方式在拥挤的电梯间门口展示着自己的身板功底。

“怎么不急?你知道这么点儿时间里我许了多少好处出去吗?”

“好处?你不是他们最大的债主?”酒德má yi瞅准了一个空隙,她像只猫一样弯下腰从一个挥着手上的档案袋的男人胳膊底下错了过去,跟着三两步就扎到了最靠内的电梯门口。她贴着垃圾桶站的笔直,才用小到几乎只剩含在喉咙里的声音通过喉麦说到。“债主请欠钱的喝花酒,欠钱的不应该满头大汗的跟薯片你表示我们一定能按时还债么?”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这群老鬼紧张的有点儿过头了好吗?”那头的薯片妞愁眉苦脸:“搞的我不得不拿出点儿甜头证明我没兴趣现在弄死他们——损失大了你知道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死亡榻榻米,上杉绘梨衣小姐

“我现在知道了···你继续陪酒去吧。”

酒德má yi应道,身体里的龙血在gāo qiáng度的训练下带给她比寻常混血种更敏锐的五感,她一个闪身跟着另外一个穿着高级定制和服的女性进了电梯。跟着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绕出了个圆弧形,贴着墙壁挪到了电梯最里面。她卡着灯光的暗侧站好,默默的垂下眼不再去看那个站在电梯门口的女性。只是凭着听觉判断着她的动作。

通讯那头的薯片没再说话,水声再一次响起,跟着又是脚步声···最后那家伙又回到了那个纸醉金迷的战场里去。

她也委实不必再说什么,酒德má yi不是第一次跟她配合,自然知道那个爱吃薯片的家伙是多么的可靠,也知道她催促底下的潜意思。

——时间不多了。

那个需要被引出去的‘巨龙’没有按照她们的计划跟着现任八家的家主们一起去赴他们债主的约,而是依然像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做他的执行官,别的还在东京的家主都看在大债主的债券的份上不得不丢下正业跟着薯片一起花天酒地哄这位大土豪开心,而这位少主先生却窝在洞里陪‘财宝’xiao jie打游戏。

虽然最后还是成功的制造了点儿意外,把‘巨龙’引了出去,但无论是薯片还是酒德má yi自己,都不敢赌已经显出了刻意痕迹的调虎离山什么时候会被察觉。

当然,被察觉也没关系,早在发现‘巨龙’先生还在‘巢穴’里的时候,酒德má yi就做好了赴死一战的觉悟——垂眼看着地面的姑娘按着她的导师指点她的吐纳方式压低了呼吸,她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站在这里,但是没有那块儿石头会有这么美丽的曲线和长腿。但是没关系,言灵·冥照展开的时候,她就算是手握着太阳也会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一样‘消失’。这才是她敢大明大方的带着满身兵刃穿着忍者服,光明正大的从‘正路’突破这个全日本黑道的核心的原因——死并不可怕,为主上效死命从来就不单单是个证明自己忠诚时候的形容词词,可怕的是纵使死,她也没有办法达成自己的任务。

因为时间快到了。

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跃,机械的力量带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攀爬上了数百米的高度。叮咚一声响后,酒德má yi跟在那个女性身后出了电梯,她不用再多看一眼,早就背下来的布局图在大脑里飞快的划过另一边,跟着她就毫不犹豫的从浩如烟海的箱子与书架里选择了另一条路。她飞快的奔跑了起来,落地却那么轻,轻的就像是踩在一地的刀尖上,稍微用力就会让刀刃撕裂自己的肌肉切断自己的骨骼一样。

教给她这个秘技的老师自豪的把这称之为‘樱踏舞’,和酒德má yi不同,她的老师是个日本男人中的异类,身高八尺的汉子有着标准的八块儿腹肌,可当他站在由直立的长针组成的‘死亡榻榻米’上,为酒德má yi展示如何奔跑的时候,他看上去比新年时古老神社里推出的神乐舞的巫女还要轻柔美丽。男人一边在针尖上奔跑前行,一边张开双臂,等他的舞蹈走到终结的时候,针尖上插满了被从脖颈处斩断的,用樱色布料扎出的人形靶的头颅。而他的白袜上连一点红色都没有。

现在酒德má yi脚下的不是那些曾经无数次扎破她脚底的针,可踩着针的疼痛却教会了她如何走路。直到酒德má yi最后亲自砍下了她老师的头颅,她也没能学会老师那仿佛踏樱而舞的步伐,但是她却得到了更快的速度,和与之不逊的无声息的步伐。

她从来就不会踏樱而舞的风雅,不过没关系,因为她是刀剑,刀剑不需要风雅,刀剑只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安静的抵达主人需要的地方就好了。被言灵笼罩的姑娘在短的不可思议的时间内穿过了大半个楼层,她站在电梯前,轻轻用手指扣了扣喉麦。

“电梯无人。”

电话那边的另一个姑娘声音比冰还冷,她简洁的说道。

“你还有四分三十秒。”

酒德má yi忍不住要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绷住了。忍者xiao jie按下了电梯按钮,跟着很快走进了大开的电梯门里。她又扣了扣喉麦,通讯那边的人正在敲击键盘,在几乎连成一片的键盘敲击声里,她应道。

“明白了,正在为你打开通道——!”

下一秒,电梯面板传来了卡片刷过解锁时的滴滴声,紧跟着,电梯整个暗了下来,全部的楼层按键都跟着灰暗了下去,只有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了显示屏上暗淡的lán guāng。酒德má yi感觉到电梯在加速提升,只是短短十秒,飞速拔升的电梯就再一次停了下来。大门打开,露出了门后空荡荡的,很适合拿去做什么生化危机实验室地图的走廊,而走廊尽头,原本紧紧闭合的,足够去任何银行当金库大门的大开着。

酒德má yi定了定神,忍者的心神早就在无数次捶打中坚若钢铁,就算是走廊里真的塞满了丧尸她也不会有半点儿波动——导致她波动的,是在空洞的走廊里回荡的人声——在这个日本黑道的核心中的核心重地里,有让全世界儿童都无比熟悉的男声在高呼。

“きみにきめた!”那个男声兴奋的高呼:“ピカチュウ!”

外面是纯黑的。

林阳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把眼睛,他看着外面,玻璃上的白痕像是要把高架桥上直立的路灯切成两半一样突兀的立在那里,路灯撒下的光照亮着被雨水浸没的路面,而在高架桥下,林阳努力远眺,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黑暗。

那是纯粹的黑暗,就像是深夜无边的荒原,没有灯光,没有火光,没有生气,没有···人类存在的痕迹。

一瞬间,林阳感觉到了头皮都要炸开的发麻感觉,他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的懂得了异常的所在,苍老的灵魂驱使着年轻的躯体艰难的扭过头,他看着前面逐渐出现的大片光明,就像是看着即将到来的死亡。而对车里的另外两个人来说,一无所知的两人还抱着死里逃生的美梦商量着之后的事情。

“准备下车吧。”

作为司机的男人现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之前的戾气,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在那些真正的怪物堆里威风一回。他还是惦记着他永远都做不好的事情。

“早点儿回家,别让你妈妈担心了···记得给她热杯牛奶,别什么事儿都指望保姆惦记着···”

“别停!”

林阳直到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的像是在沙漠里没有水的跋涉了一天一夜,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尖利。

“调头回去!别停!”

“怎么——?”

手里还拿着图案普通带着划痕的计费卡的男人回过头看着林阳,他的头还没完全转过来,就又转了回去。

因为神出现了。

在那几乎有如白昼的灯光里,水流盘旋着,而原本的高速路面现在像是海边的沙滩,他们则是那个倒霉的被推到岸上的鱼——静止着,动弹不得——发动机的引擎如巨兽一样咆哮,却一次一次的被推了回来。

而在他们前方,在辉煌的光里,缓步出场的神祇不躲不闪,比怪物还像怪物的神骑着八条腿的马,持着枝条制成的□□,他身上披着全副重甲,唯一暴露在暗金的甲胄外的是那双黄金的瞳孔。山一样高大的怪物在光雾里向前,林阳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怪物。记忆破碎的片段此刻都在脑海中停歇。神祇的威势与光辉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儿作用,林阳看着北欧神话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奥丁。”

林阳看着面前的神祇,低声喃喃。他的声音那么低,低到除了他自己,一个听到的人都没有。而坐在前排的男人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缓缓的抓过刀,推开了车门。

“下车吧。”

酒德má yi走进那扇门里,呈现在她眼前的就是一间和那扇足有二十厘米厚的合金大门和传说中的某些不可言说的生化实验室一样的甬道全然不符的旧式日式民居。与其他的民居比起来,这里多了的只是那些画风和大门甬道很相符的高深医疗器械。而在被医疗器械围着的榻榻米里,穿着红白的巫女服,披散着如黑瀑一样的长发的女孩跪坐着,她两手并着宽大的袖子按在膝盖上,垂着脑袋看着放在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她的表情那么严肃,就像是面对生与死这样大的难题一样——可就酒德má yi看来,她只不过是在看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动画片神奇宝贝而已。

冥照在进入这间屋子之前就已经解除,酒德má yi深吸了一口气,她绕过医疗器械,规规矩矩的像个合格的访客一样在主人对面跪坐而下,跟着才开口唤道。

“上杉绘梨衣xiao jie。”

动画片里唧唧叫的黄皮橡胶老鼠甩着闪电形的尾巴跟别的小精灵做着不能更幼稚的打斗,整个房间里除了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就全是动画片的配乐和效果音,而女孩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垂着头看着动画片,连眼睛都没斜一下。酒德má yi并不在意的样子——她的老板已经告诉了她足够多的信息——被忽视的忍者把立在自己身侧的公文箱提到身前,然后对着女孩打开。

第二百五十七章她的血统高至白王座下

“我的老板让我把这个带给您。”

随着打开箱子的动作,足以让酒德má yi赴死也要送到面前的女孩手里的重要物品终于呈现在了光下

——在电影里通常用来摆满美钞的手提箱里空空荡荡,只有底部才显露出不同

——这个箱子的内部居然是纯粹的玉质,纯粹的白玉泛着羊脂一般的温润光泽,任何一寸都是当得起羊脂白玉的品级的,而现在,价值不菲的白玉只是个容器,真正的主角,是被凸起的两对四根小卡扣扣在白玉内壁的那根不足小指长的黑色木头。

那委实是跟其貌不扬的木头,黑乎乎的,毫无品相可言,小指不到的长度也毫无看点,更是全然没有什么异香可言。如果非要挑出点儿这东西和街边随便扯的小木棍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抵只能说这跟扁平的小木棍打磨的着实圆润···但是它偏偏还有一端像是被焚烧了一半一样的残缺。

打开箱子的一瞬间酒德má yi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个箱子里究竟有什么酒德má yi并不知道,她这次的任务的确不是突然发下的,但是这个作为最重要道具的箱子却的确是在前一天才从老板那边交到她的手上的

——老板还嘱咐了她好几遍贵重物品小心存放,酒德má yi就乖乖的一路小心翼翼的提着这个鬼东西,最后打开了才发现这东西的尺寸不仅是她完全可以塞进口香糖盒子揣进口袋里就带过来的,看起来也比中国古董市场里最垃圾的忽悠人的东西品相还差···

而在酒德má yi想出点儿门道之前,连酒德má yi这个大活人都视而不见,恨不得一头扎死在电脑屏幕上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都没看酒德má yi,只是微微爬起来越过笔记本电脑,伸出双手去把那根烧焦了一截的木棍从玉壁上取了下来。

随着她的动作,酒德má yi才发现她刚刚双手其实不是和那些传统的淑女一样规矩按在膝上。

她之所以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是因为她大腿上放了一本看起来像是相册的东西。这个姑娘就跟个看杂书怕被家长发现的小孩子一样用自己的大袖子把这本册子遮起来。

现在她爬起来了,那本册子就这么哐当一下顺着她的动作砸在了地上

——酒德má yi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这本册子其实就是一本纯白的相集

——她又马上慌了手脚的去捡这本空白的相册,跟着小心翼翼的合拢空白的相集,仿佛这就是全世界的珍宝一样抱着它。

酒德má yi没有再去看,通讯那头的伙伴们已经给出了撤退的讯号,而老板嘱咐的任务到这里也结束,她站起来,倒退着后退了几步。

对着还坐在原地的女孩鞠躬,然后龙文再次从她口中流淌而出,冥照覆盖,她再次变成了一抹不存在的暗影。

关上大门前的最后一眼,酒德má yi透过门缝,看到女孩站了起来,她一手把空白相集抱在怀里,一手举着那根小木棍,小心翼翼的把它凑到了一旁的长明的烛火上。

跟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比任何的人偶都精美,却确确实实属于‘人类’的笑容。

她抿着嘴唇,紧闭着嘴巴,又这么全然的,开怀的,幸福的笑了出来。

日本、东京时间、21:00{1}

随着女孩点燃那根那根已经剩不下多少的木棍,悄无声息的,温柔的,也强硬的,说不清是‘灵视’还是‘幻觉’的东西一瞬间席卷过了整间房间。在那根不起眼到全无卖相,与材料市场随便地上捡的废木头没半点儿差别的小木条点燃的那一瞬间,奇迹就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展开了。

什么是奇迹?

——奇迹是爱丽丝逃离宴会掉进兔子洞,走进的仙境。

奇迹是小美人鱼上浮海面,然后偏偏遇到那么一个溺水的人。

奇迹是王子披荆斩棘走进城堡,才发现里面有沉眠的公主等待时隔多年的访客。

奇迹是小王子一个人生活在小小的星球,而唯一的花儿默默盛开···

而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住户就放下一切追逐着光下沉,她的血统高至白王座下,足够抵抗死侍的呼唤。她的言灵强到诡异夺目,足以审判幻觉的世界。可当她就这么带着笑容决心下沉的时候,她也能这么沉进另一个奇迹里。

在她的面前,只属于她的奇迹展开了。顺着上次的脉络,站在镜子前的女孩睁开了眼。镜子里的她穿上了深紫色的齐膝裙子,裙摆像是海藻又像是花叶一样层叠着温柔散开,也像萼叶一样包裹住她的脊背和肩膀。她垂下手拉整齐手套,转过身的时候那个男孩还在旁边看着她。

他看着她,女孩也看着他,然后无声的笑了起来。她拿过从来不离身的小本子,一笔一划认真的写。

“我要回家啦。”

“就这么回家了么?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玩。”男孩看着她,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睛里却是和那些战栗恐惧的眼睛全然不同的紧张。

她的手指捏紧,然后还是笑,笑着继续在本子上写。她写了好多话,那是她从来不敢跟别人说出来的话,从她不应该出来到她说话就会杀死别人,跟着是其实他带她去见的人并不喜欢她。

可男孩一直在说没关系,明明要回去的是她,要被带回去的是她,他的目光却那么难过。她不说话,他也就陪着她拿着笔写。

“绘梨衣好厉害。”

他写道,在短暂的停顿后,绘梨衣歪歪头对他笑。她不会说道别,因为没有人对她说过道别。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比在身体里沸腾的血更强烈的痛觉···可是她除了对他笑,什么都不知道去做。

这就是结局了吧?

从奇迹一样的梦境的开端,到梦中奇迹的逃亡的结束,所有的一切,到这一刻就要终结了吧。

绘梨衣看着对面的男孩,她一直一直看着他,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看不到他。可是越看眼前越模糊,模糊又酸痛,让绘梨衣几乎忍不住想抬起手来揉揉眼睛。就在这时,他握着的笔尖再次移动了起来。

“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男孩写到,然后他丢下笔,对她笑了起来。年轻的男孩从换上足够漂亮的猎装和已经被泥水浸染的马靴,本来看起来应该有些狼狈,可这一刻光线在他背后铺开,他伸出手的动作比神明还要辉煌。

——就算只有最后一天的期限,我也会带你走完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神展开,本来应该各回各家就此结束的电影在片尾曲后的黑暗里再次亮起大荧幕,荧幕里的少年牵着她逃,他们带着她一直很想要的轻松熊开车跑车,车座上洒满糖果和零食袋子。跑车开出东京开上小道···最后停在偏僻的小镇上。

少年带着她逃离那个巨大的像是一个世界的城市,他给她手帕蒙上双眼,绘梨衣双手搭在他肩上一点儿一点儿往前走。这是她第一次无法看见路,这条小路那么磕磕碰碰充满阻碍,可是只要把手放在他肩上,就算是看不到也不会害怕摔倒。

最后他扶着她的腰,摘掉手帕后还把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绘梨衣侧耳听着歌的时候他也跟着小声的哼了出来···哼着哼着就又紧张的看着她。

歌曲的旋律在耳边告一段落,绘梨衣知道只要按下一个按键这一切就可以再来一遍,可是她还是摘下耳机,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

“世界很温柔。”她迎着他有点儿诧异的目光,翻了一页继续写上下一行话:“以前世界不是这样的,没有那么温柔过。”

“啪,啪,啪。”

跟着,有节奏的鼓掌声响起。就像是真正的电影落幕一样,好像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于是仙女的魔法只是一秒就消失殆尽···

绘梨衣眨眼,再眨眨眼,看到的却只是永远一样的木质为主的房间。跟着她垂下头,才发现那根捏在指尖的黑色扁平木头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而她的指尖被灼烧出了一串血泡。绘梨衣盯着手指上的水泡。电视机里还循环着她最近一直在看的动画的音效。总是笑的有点儿傻气却好开心的主角在片头曲后再次出现···

可她一点儿也没去在意之前她明明看的那么用心的动画片。

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呢,她坐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看着漫画家用心血和梦想拼出来的漫画,每一个漫画都是一个漫画家的心魂之作。

可是二次元那么美丽那么壮阔的世界,有大机器人搏斗,有最盛大的樱吹雪和爱情,有飞空艇翱翔天空,神奇宝贝会从路边草丛挑出来而你只需要丢出大师球···而这一切在她眼里,又怎么能比得过那个人带她去看的海边落日?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反复的‘重播’这一段。”在她身后,真正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男孩穿着黑色的笔挺西装,他用最标准的姿势跪坐在绘梨衣放电脑的茶桌对面,男孩放下鼓掌的手:“虽然当时有听过汇报···还真是值得一去的好景色。”

第二百五十八章东京时间

“你不高兴。”

女孩一点儿都没为这位突然到访的客人惊讶的样子,她安静的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就着手指尖燎出的血泡捏着笔写。

“为什么?”

写完之后她把本子翻过来给他看,小男孩看着这串字,倒是一点儿都看不出不高兴的样子,他轻声说道。

“大概是因为哥哥从没带我去看过他最喜欢的地方吧。”

“是嫉妒吗?”

“是嫉妒啊。”

绘梨衣歪过头,她歪头的动作显得很可爱,和那场美的像是精心雕琢的‘奇迹’里不一样的黑色长发循着和‘奇迹’里一样的轨迹滑落下来。她沉默的注释着路鸣泽,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写到。

“可是你不是他的弟弟啊。”

只是一瞬,就像是有狂风一瞬间呼啸过整个房间,点满的长明灯在一瞬齐齐熄灭!而绘梨衣肩上的发却一动不动。黑暗里,对面小男孩眼眶里的那双黄金瞳明亮的像是熠熠的流金!而融金之眼的主人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永远重复在这里呢?”

他的语气越发温柔轻缓。可每一个字的吐息都像是蛇吐出信子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小男孩笑着问道。

“是因为知道这之后的,就是那句话吗?代表再见的seyonare?”

“···”绘梨衣在巨大却无形的压力里迟钝的,坚持着写下一行字,跟着她就像是找到了掩体的猫,小心翼翼又底气十足的,举起了写着字的小本子。“我不怕你、”

“我不怕你、”她写道:“sakura说过,我们是好朋友,他喜欢我。”

她举着这行单薄的字。就像是找到了全世界做她的后盾一样。小男孩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真正的笑了出来。

“你很喜欢他?”

绘梨衣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跟着似乎又觉得这样点头还不够表示的清楚,女孩手忙脚乱的把本子翻页跟着刷刷刷的写上新的话,再次捧起来展示给唯一的观众看。

“sakura,最喜欢了。”

“真好啊。”小的就算在现在的绘梨衣面前也能被称作弟弟的男孩却发出了仿佛沧桑的老人看着逐渐成长的后辈一样的感叹,他看着绘梨衣,就像是注视着一个精致的器皿。

“你有多喜欢他?”

有着黄金瞳孔的小恶魔咧开嘴,他问道。

“有喜欢到···可以为了他去死的地步吗?”

绘梨衣抬起头,她对上那双黄金瞳,靠着血清隐没过于醇厚的龙血的女孩就算是打入了血清依然能吊打世界上百分之99的混血种,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威胁感,就像是有人用水银的刀chā jin她的胸腔贴近她的心脏,这个时候只需要轻轻的一个颤抖···她就会这样死去!

危机感随着神经的回路像疯了一样的流窜,披着厚重的巫女服坐在永远被哄的暖烘烘的房间里的绘梨衣手脚冰冷的像是铁。然后她突然的,莫名其妙的,眼泪一瞬间簇满眼眶,然后顺着漂亮的脸颊轮廓滚了下来。

绘梨衣没有写什么,她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怪物说的话。所以她就不说话。就像每一次有人跪着请出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去摸什么武器,因为对她来说哪怕是一片柔软的布料,也可化作能斩开龙鳞的神剑。

但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甚至不能理解对方说的话里的意思。可和危机感一起在大脑里喧嚣的是龙最后的悲鸣,毫无缘由的,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就要失去什么了。

那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她早就知道的那个奇迹一般的故事的结局。故事的最后他们站在车站,她站在列车里面他站在车窗外面,她写字举起来给他看,他板着脸的样子很难看···然后他最后一次说到。

“seyonare”

再见,再见,然后就再也没见过。

“你不用理解我的话。”路鸣泽说道:“我今天把最后的故事带给你,这是最后的结局,也是最后一次重播的故事。”

中国,北京时间、20:00

“下车吧。”

说完这句话,男人拉着楚子航下了车,林阳默默的跟着下了车,林阳听到男人在低声嘱咐楚子航什么,他也看到楚子航听完男人的嘱咐还是回头看了看他,他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给楚子航。可是却一动不动。他靠着车身撑着身子站直,也就这么停留在车边没跟着他们上前。

上前做什么呢?现在站在这里的他又能做什么呢?带着一周目经验的林阳固然能在很多方面吊打身边的小伙伴···可是那是因为小伙伴们都是人类。而在真正的带着死侍大军,身傍尼伯龙根前行的主神奥丁面前,林阳并不比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类更能坚持多久。

林阳知道,这已经是死局了。无论这是不是楚子航的死局,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死局了。

一个双腿健全的奥运长跑短跑冠军也是跑不赢死侍的,更别提林阳了,没有金仙真身,也没有原主龙血的加成,没有言灵,手无寸铁,现在他简直比砧板上的鱼还鱼,简直已经是盘子里的刺身——就差送到嘴边吃了。

只是当林阳清楚的计算出自己的死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平静的。他甚至有心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车门,他靠着冰冷的钢铁环顾周围,神光照亮一切,让黑夜明亮如白昼。雨滴早已停息,因为现在环绕在身周的已经不再是雨滴了,那是被神控制的水幕。

水幕牢牢的把他们包裹齐内,就像是斗兽场的环形圈。无数披着黑衣的死侍看着他们,苍白脸上的黄金瞳里是不同于寻常死侍空洞眼神的,带着微弱神志的金芒。

神开口了。神问道。

“你只是个司机?”

“是啊,我只是个……司机。”

男人站在雨幕里,他一手提着那柄让林阳觉得熟悉的长刀,一手把楚子航拦在身后。这一刻他笑的又是那么惫懒又豪气···就像是那天晚上送林阳回家的时候面对林阳的白烂话认真的回答“哈哈哈你这个想法好!我下次说给子航听听!”的时候一样。

第二百五十九章奥丁王座,封神之路

颅脑内剧烈的疼痛再次发作,林阳几乎被这种剧烈的如同忽然临身一样的雷霆之痛打得已经趔趄,他还包裹着石膏的断腿就这么一晃,然后直接砸在了合金的车身上,但是林阳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甚至没有发出半点痛呼。

因为这一刻,撕碎他的记忆还嫌不够,还要把它们死死的捆死在灵魂深低的双手张开,那双小小的手里捧着一个老人的全世界,现在那双手的主人带着微笑轻轻舒展指缝。大体还被握住的记忆光团随着这个小小的动作,像是碎裂的炭火一样摇曳出光斑碎屑···然后回忆上浮!

在剧烈的疼痛里,林阳回到了某个午夜,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食堂刷着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废柴的黑卡买一盘肘子,似乎只有到撑的想吐的时候才能感觉不到那种像是自己只有一层皮的空落,而那个从高中起就万众瞩目的人生赢家带着橙汁在他对面坐下,然后给他讲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男孩儿长成了男人,被称为杀胚的青年已经在卡塞尔学院里不可一世到就像是可以征服世界,他叫故事里那个告诉他别回头的男人父亲。可是事实上那个男人嬉皮笑脸的跟他说话的时候——

——的时候?

记忆一瞬间像是被剪断的磁带一样断了片,林阳整个人一抖。寒意不可抑制的从后脑蔓延到脚底。他努力去想,拼了命的从大脑里挖掘,却什么也找不到。

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这个故事像是那些午夜的童话故事一样有个好结局吗?林阳越努力去想就越想不起来,最后全部的记忆都回归初始。只有他站在光下车边,就像是曾经坐在长阶上一个人看天边逐渐升起的朝阳。

只有小魔鬼的那句话还在耳畔回响。

“你愿意跟ta走吗?”

“——无论目的地是神的国还是温暖的家?”

“你愿意吗?”

“愿意吗?”

“一起···走吗?”

而不远处,奥丁看着渺小的人类,缓缓说道。

“有什么不好吗?我将亲手为你们开启【封神之路】。”

“变得像那些死人一样?”男人哼笑。

“不,你们的血统远比他们优秀,你们会更加强大。”奥丁依然不紧不慢,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晨钟暮鼓,带着说不出的威势和令人信服膜拜的力量:“你们有这样的血统,自然能在封神之路上走的更远。”

“更加强大的死人···也是死人。我从未忘记人类是为何窃取圣杯···”男人低下头,像是在对什么做哀悼,下一秒,他忽然大吼:“子航,把箱子扔出去!蹲下!”

箱子···箱子?!什么箱子?什么箱子值得奥丁亲自上场?

林阳豁然抬眼,他看着那个被师兄提在手里的手提箱被他用力丢了出去,神光下那箱子划出一个弧度,光明被上面烙银的半朽世界树烙印反射。下一秒,无数死侍飞扑而上!林阳来不及反应,他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因为断掉的腿他只是踉踉跄跄的撑靠着车身站了起来,而手指却摸不到刀刃。

“叮咚——”

路鸣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跟着,时间定格。

“您所呼叫的魔鬼客服已在线。”

世界定格了。

时间定格了。

向着黑色手提箱扑去的死侍们也定格了,黑色的影子因为高速而扭曲,看起来就像是扑向禁果的蛇群。

迈前一步的男人也定格了,他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是一种可怖的冷静,那柄日本刀在他手中拖出长长的刀光,下一刻就要轮成圆斩。

就连骑在马上注视着这一切的神明也定格了,披着暗金甲胄的神明连同他坐下那匹鼻息都带着雷电碎屑的神马一起定格。神的黄金瞳威严万分,却不能看到这一方定格的世界。

“呼,呼,呼——”

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直到这一刻,在绝对的寂静里。林阳才听到了自己已经错乱失序的急促喘息。他断掉的那条腿那么疼,被水浸泡的石膏那么沉,林阳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请问亲有什么需要啊?”

用着最优雅的礼仪配着淘宝客服的腔调的小魔鬼对着林阳欠身,他从水幕外走过来,就像是那隔绝世界的水幕不过是一个空幻的泡沫一样。路鸣泽一直走到林阳面前,然后他打量了一圈林阳,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了一点点。

“哥哥,你看起来真狼狈啊。”

他说道。

“狼狈的,像个狗一样。”

“···废话少说。”林阳没接他的话茬:“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小魔鬼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的笑容刻板的像是假的:“重点从来不是我能做什么啊,哥哥,而是你能做什么。而你现在,又想要做什么呢?”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林阳还包裹着石膏的腿,和他因为重复出现的剧痛而仍在不自觉的颤抖着的手。最后才停在了林阳的脸上,小魔鬼露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假笑。

“······”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阳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能告诉我什么?”

“我?”路鸣泽说道:“我给了你问题,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

“不能再通融一下?”林阳问道:“那是上个问题了——神的国度还是温暖的家,我都站在奥丁面前了,你用上个问题搪塞我太过分了吧也?就算是游戏也该有新选项了啊。”

“就算是游戏也有死局咯。”小魔鬼说道。

“那我现在是要死了?”林阳顿了顿,问道。

“当然不是。”路鸣泽说道:“你是我的哥哥···除了我,谁都不能杀死你。”

“够了不要再给我展示你扭曲的世界观和亲情观了谢谢。”林阳敬谢不敏:“你还能告诉我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这一次,沉默的反而是小魔鬼,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天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轻轻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预感再一次从大脑传递,林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他没马上说愿不愿意,而是试探着路鸣泽。

“就是这个意思,哥哥,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小魔鬼轻声问道。

“哥哥你知道尼伯龙根的规则吗?这就像是伥鬼的游戏···被老虎吃了的人灵魂无法解脱,为了让自己安息,鬼就会去引来新的人来喂老虎,然后新的人就会变成新的伥鬼。如此循环往复。尼伯龙根的规则也是如此,一个人想要活着出去,就要让一个人死去给他垫脚才有可能。”

“我可不记得尼伯龙根还有这个规则。”林阳说道:“我的确不记得很多事情了···但是记忆和常识,那是两个东西。”

“没错。”被拆穿的路鸣泽大大方方的摊了摊手:“还有另外一个方式···杀掉了尼伯龙根主人,领域坠亡,自然再没有规则可言。到时候哥哥你就是带一个团的小号都可以全员逃生。但是你做得到吗?”

“我做不到。”

林阳诚实的说道。

“你现在让我去单挑个死侍我估计我都得跪。”

“所以你还要问什么呢?”路鸣泽循循善诱。“反正你什么都做不了啊,哥哥。满级大号的意识你拿一级小号是不能全通满级副本的,现实这个游戏从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过没关系,你有我啊,我总会保你的——”

“——就算要让本来能活下来的人,去做那个伥鬼?”林阳打断了他的话。

“就算要让本来能活下来的人,去做那个伥鬼。”小魔鬼轻而缓的说到,他脸上的表情让林阳不敢相信他说的哪怕一句早安,可他的语气却那么坚定···坚定的像是在发誓:“我最爱你了啊,哥哥。整个世界,我爱的只有你啊。”

“···我想知道。”

林阳顿了顿,他略过了小魔鬼总是重复的最爱论,他看着那个男人张开的手臂,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儿滑稽。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游戏,被选中扮演‘老母鸡’的人就是这么张开双臂,护着身后一串包袱样的‘小鸡’不被‘老鹰’触碰,因为小鸡那么脆弱,脆弱到只要一个触碰就能···杀死他。

“你说我不会死,那么谁是那个垫脚石?”

“你觉得呢?”

路鸣泽继续反问。林阳点了点头。

——真狼狈啊。这么狼狈,面对迎面而来的危险只能抱头蹲防,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知道去做,真狼狈,不是吗?狼狈的自己

可是林阳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他狼狈的时候用命换他继续狼狈下去。而再也没有人挡在他前面的时候,即使是衰仔也只能自己面对一切。所以他就再也不狼狈了。

因为再这么狼狈下去的话,就连这条浪费了无数应该活下来的人的命才保下来的狗命就要没了。

谁又能辜负那些死在你面前的人的期望呢?

第二百六十章日本、东京时间、21:13,你的外挂到了

因为再这么狼狈下去的话,就连这条浪费了无数应该活下来的人的命才保下来的狗命就要没了。

谁又能辜负那些死在你面前的人的期望呢?

而现在,已经威武到死的李嘉图·明非·路看着那个抱头蹲防的背影,突然觉的这样真不错啊——只是这么看着,这么想着,都不错到他忍不住要笑出来了——换过来想想,这么狼狈的楚子航,又有什么不好呢?

没有背负起生命之债,不用在未来为了拯救一个衰仔去死,再也没有那些蔓延一生的杀戮和刀光,又有什么不好呢?

许久,林阳才转过头看着路鸣泽。

“交易吗?”

他问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哥哥。”路鸣泽的眼睛一瞬间转化为了全然的黄金瞳,那双黄金瞳里灼烧着愤怒的火焰,可他的语气却愈发轻柔:“哥哥你确定要交易吗?二周目的奇迹不会再有第二次,哥哥你还记得那些故事吗?如果你现在死了,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会按照原本的道路进行下去···”

“所以?”这次轮到林阳反问。

“所以,原本被你救了的那些人,也会因此死去。”小魔鬼说到。“我知道哥哥你从来不惧怕死亡···但是,请告诉我,你愿意支付这样的代价吗?未来爱着你的人,未来等着你的人,哥哥你死去的一瞬间,命运的丝线就会被全部改写。这样也没关系吗?”

——在你心里

是要选择救一个人···还是选择救十个人?

“哥哥,你怎么说呢?”小魔鬼轻声问道:“未来等着你的那个人···如果你现在死掉啦,就没有人会带她去看夕阳啦。”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披着年轻皮囊的苍老灵魂把目光投向前方,原本应该辉煌壮烈的场面在定格之后显得有点儿可笑,可是他这时候却一点儿也不想笑。林阳看着那个快要被黑影包围的,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说道。他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平静。

“等我鼓起勇气想豁出去也要救她的时候,她………。”

“······”

路鸣泽没有说话,他垂下头,就像是在教父的追悼词后跟着垂首致敬的下属。而林阳却没有把半点儿注意力分给他,他只是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是不能等的。就像是钱从来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阳甚至还有力气因为自己说的并不可笑也不绝妙的比喻笑出来:“我已经输了一次了···多可笑啊,我是活到最后活的最久的那个,可是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输家。那时候我就是想着再等等吧再等等吧···结果走到最后的时候,想豁出去的时候,已经没人能让我去拯救了。”

说完这句话,林阳才放弃似的坐在了迈bā hè的前盖上。那架势仿佛这不是八百万的豪车而是大院里的板凳。可他却怎么也也坐不出原主那种猥琐的感觉。

“如果你能把楚子航和他爸爸送出去的话。”林阳示意了一下:“那就交易吧。最后四分之一的灵魂给你,你zi you了。怎么样?别说哥哥不照顾你生意啊,条件这么优厚,奥丁都不需要你肛。”

“···这就是你的选择?”

出乎林阳意料的,小魔鬼没有兴高采烈的接过最后的钥匙然后跟他say byebye。黄金瞳的小魔鬼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许久,他才问道。

巨大的心悸感侵袭着林阳的每个神经,林阳有点儿自嘲这么大危机感做啥···

哪来的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危机感呢?这一次的命都是白送的啊。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选择。”

“那么,未来——”

“那就交给未来的那些人去操心吧。”林阳打断了他的话,真正的老年人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他很觉得这时候应该来支雪茄,但是事实上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应该知道雪茄到底怎么抽又是怎么好:“托你的福,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我的一个学生死的时候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回忆着记忆里原主很得意的学生,记忆那么散碎,最清晰的却是那个姑娘死的时候的样子。他学着她的口吻按着回忆的节拍背诵,好像背诵十四行诗一样悠长又温柔。

“——我的一生本来就是劣质的咖啡粉,永远用力过度,也永远煎熬太久。于是加再多的糖和再多的巧克力牛奶也无法拯救。但是又不得不把它吞下去,纵使烫的皮开肉绽也要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一滴也吞下去。因为除了这杯咖啡,其实我一无所有。”

“···而现在,我决定喝完它了。”最后,林阳说道。

日本、东京时间、21:13

绘梨衣没有动作,她就要失去什么了。什么她不想失去的,还未得到的东西,顿顿的面无表情却留着眼泪的女孩在路鸣泽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还跪坐在那里,她抱着相集和白板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抱紧它们的手指用力到关节一片白。

路鸣泽欠了欠身,跟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在他消失之前,女孩动了。她僵硬的松开了自己明明像是唯一的珍宝也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抓紧的相集,执起了笔。

“如果这个是结局的话。”她写道:“可以把sakura还给我吗?”

路鸣泽愣了一下,跟着他摇了摇头。

“不可以。”

女孩还看着她,她的眼睛是一种奇妙的暗红,红到最深处就是黑,但是对着光的时候就能看出那美丽的红色。她就这么倔强的看着他,就像是个对今天的甜点不满意的孩子。

“因为他做出了选择,他选择跟我做个交易,然后死去。”

金眼睛的怪物说道,就像是诗人抱着琴坐在火炉边,唱着悲伤的歌谣,眼睛里却毫无动容。

“所以,你再也不会遇到他了。”

“我呢’女孩飞快的写道:‘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吗?”

“好啊。”

魔鬼点了点头,他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可这一刻他笑起来的时候,却比茫然的留着眼泪的绘梨衣还要悲伤。

“如果你想救他的话,你能交易给我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鬼使神差的,绘梨衣写下了这样的话。反复在她耳边嘶鸣的巨大危机感让她脊背上的冷汗都湿透了重衣,可她写的那么郑重又坚决:“我的一切,你都拿去。”

黄金瞳的小魔鬼看着他,他已经伸出了手,可抓住她之前,他顿住了。看起来比谁都年幼的魔鬼问道。

“考虑清楚了吗,如果你现在跟我交易的话。就没有什么以后可言了——包括你们会相遇的那个未来,他再次来到日本,遇到的也不会是你了。”

——因为你已经死去了。

而女孩歪了歪头,面对这样的问题,她反而一点儿都不像被好好圈养的公主一样天真。她非常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她似乎很努力的抓出了点儿形容词。

“虽然很可怕,但是不害怕。”

她举起小本子。

“sakura好好的,绘梨衣好好的。”

跟着,她带着笑容,愉悦的,近乎幸福的,伸出了手。

——这一次,她握住了魔鬼的手。

中国、北京时间、21:17

“那么,我收到了。”

小魔鬼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笑着看着林阳···也像是看着遥远的某个人。他笑着,虚握住了谁的手。

“我明白了···我会做到的。”

然后,他就这么虚握着什么,走到了林阳面前,像是老父在婚礼上牵着女儿的手把她交给未来相许一生的人,穿着黑西服的小魔鬼托着虚无的手走到了林阳身前,然后他对着林阳笑了笑。

“哥哥你总是许这么大的愿望,每次买单的时候我都很难做啊···不过没关系,这一次的账单已经结清了。”

林阳看着小魔鬼,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什么问题,林阳一下子挺直了脊背,他几乎是转瞬间变了脸色。

“等等!路鸣泽!你这是什么意思?!谁帮我结清了账单?!”

“这重要吗?这不重要。”

小魔鬼自问自答。他笑着,抽出了手,那一瞬间,纯白的光在他指尖绽放,他就这么像是从虚空中挖出一颗心一样扯出了这个纯白的光团,黑红的血液像是涓涓细流一样爬了他满手,弄脏了路鸣泽纯白的衬衣袖口。小魔鬼却恍若未觉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他的动作那么流畅——然后一把把它按进了林阳的胸口。

“哪个比较重要,哥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啊。”

下一秒,顺着小魔鬼按在他胸口的冰冷指尖,有什么比熔岩更灼热的东西转瞬间流遍了林阳体内的每根血管。这委实不是人类能忍受的疼痛,不光是血管被灼烧成碳的至痛,还有身体里每个细胞每个结构都被侵蚀改写的剧痛。就像是一只龙在人类的身体里展开翅膀,每一秒每一步都感觉自己在被撕裂翻搅——

林阳想惨叫,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叫都叫不出来。这种痛苦里的每一秒都像是千万年那么长久,林阳那一瞬间觉得小魔鬼指不定是真骗人的想要弄死他再说,又或者是小魔鬼真他妈是个魔鬼,就喜欢希望到绝望这个口味儿的灵魂···

然后他感觉到了身后贴合的热度。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拥抱住了他一样,无形的温暖温柔的拥抱住了他,那些疼痛在短短的几次呼吸间沿着拥抱相贴的肌肤向另一个rén liu淌而去。也顺着互相浸染的体温,庞大而冰冷的力量淌进了他的身体。很快,充斥满林阳身体里的就又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权与力。那感觉无比诡异,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有人替他疼了一样。

小魔鬼哼笑了一声,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那么远,就像是远到隔了一个海峡。林阳还闭着眼睛,他看不到小魔鬼脸上讽刺的笑容。疼痛停止的那一刻,就像是换入了全新的躯壳,又像是回到了上周目的时候,权与力像是精灵一样环绕在他的血脉里欢呼,视觉,听觉,知觉···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褪掉了那层壳,像是洗掉了脏污的镜面那么通透。

“不要死啊。”有人对他说:“不要死,不要回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样就好啦。”

那个人笑着说道,林阳恍然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又陌生,熟悉到听到的时候就知道是谁,陌生到其实并未听过一次。

“sakura,最好了。”

不是小魔鬼,也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个人甚至,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林阳猛然睁开眼,年轻人睁开眼,想去抓住什么的幻影。他的手就这么捞了个空,指缝间抓住的只有雨水。林阳豁然抬起头看向了小魔鬼,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看着小魔鬼对他欠了欠身。

“您的外挂已经到货。”

小魔鬼说道。

“祝使用···愉快。”

秒针轻巧又沉重的旋转过最后一格,似乎花了一辈子那么久,而下一秒的开端禁锢时间的锁悄无声息的消失···林阳听不到小魔鬼的回答——只有撕裂水幕的咆哮声重新响彻耳畔!

他听到了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从速度上来说却更像是坠地的流星,短暂的破空声嘈杂又刺耳,尖锐的就像是死侍们的爪牙。只是一瞬间,楚子航似乎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暂停,时间轴在一瞬间放慢,脊背也在这一瞬间漫过一层冷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样痉挛着狂跳。于是在放慢的时间里,楚子航还有余裕去分析这种感觉——比起所谓的危机感,倒更像是过山车俯冲时心脏冲到喉咙眼的ci ji感。

也只是一瞬间,另一道更为轻盈绵长的破空声响了起来,楚子航闭着眼睛,就像是胎儿蜷缩在母体里,他闭着眼睛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可正因为连眼睛都不敢睁开,那些涌入耳边的声音才愈发清晰明显:刀锋撕裂坚硬的像是怪物的皮肤,然后切断骨骼的时候会有轻微的脆响,然后在细微的停顿之后,血像是凭空诞生一样喷涌而出,随着雨幕喷洒。

第二百六十一章时间零的血统展开

腥臭到不可思议,也冰冷的仿佛死亡的黑血就像是被人以泼墨的手法随意挥洒开,楚子航能感觉到污血喷洒进眼睛里后带来的刺痛。但是他却没办法闭上眼睛。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他没办法闭上眼睛。

在楚子航被雨水和黑血模糊的视线里,神明身畔的明光那么明亮又那么夺目,就好像是舞台上方背后悬挂的led灯。

而现在站在舞台上的不是楚子航那个自从嫁给了第二个父亲之后再也没有上过舞台的妈妈,而是从来只会在台下看着她给她捧一杯热牛奶的父亲。

这个除了情趣似乎一无所有的男人其实并不会跳舞,但是这一刻他斩击的姿态却带着任何舞蹈都无法比拟的美感和韵律···因为他的每一次斩击都是完美的。

他当然需要是完美的,哪怕只是一点儿纰漏,无懈的防御都会化作泡影。而随之造成的伤害就会拖累之后的斩击,导致他的败亡···男人倒是不畏惧败亡,每个活着的混血种都有去死的觉悟,但是他委实不能死在这一秒。

如果他死在这一秒···如果他只能走到这里,那么他身后的儿子要怎么办呢?

时间零的血统展开,死侍如同扑火的飞蛾萦绕而上,然后在男人刀下变成所谓的不可回收物。

他的刀光轻灵的像是雨后飞燕猎捕小虫时破空而过的翅尖,可斩碎的却是确确实实怀着黑血的怪物。

怪物的残骸在地上shēn yin,简单的斩成两三段不能让它们死去,却能有效简单的阻止它们继续战斗···

直到最后一只怪物也变成了地上的碎片,男人深呼吸,无声的言灵领域随着他的吐息回收,最后被压进楚子航曾经一度觉得单薄无用的躯壳。

“言灵时间零,你的血统很难得。”

漠然注视着自己的侍者死去的神祇说道。他坐下的神马随着他的声音喷响鼻息,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而在这一串炸雷中,男人只是回身去看楚子航。

“我说‘跑’的时候,就调头往车那边跑。”

他轻声说道。楚子航想去抓他的手,想去问点儿什么···但是他却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最后他只能点头。

重重的,认真的。

他已经很多年没对男人说的话这么认真过了。可这一刻楚子航甚至觉得男人就算是继续扯那些一点儿也不有趣,让他无比愤怒的‘你后爸会帮你解决’的话,他也一定会认真点头。

“你跑得会比我更快···你是我儿子,自然比我优秀多了。”男人拍拍他的脑袋,他的手上密布青黑的青筋,就像是在血管里装满了漆黑的原油。狰狞的看起来像是怪物的手,可是落在楚子航头顶的时候却那么暖,暖的像是太阳的亲吻。他最后看了一眼楚子航,然后转头看向奥丁。

“东西留下,我们走,可以么?”男人说,“公平一点。”

“你和我之间,是没有公平的。”

奥丁说道,神祇缓缓提枪,男人也跟着再次双手攥紧了刀——

“谈判破裂了。”男人低声说,“跑!”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男人喊出跑得那一瞬间,楚子航的身体就像是被别人控制了一样的遵从了男人的指令。他拼命的跑,雨水像是小石一样锤在他身上,迈bā hè就在他前方,要是放在平常这点儿距离他估计会觉得和没有差不多。而这一刻却遥远的像是天堑。

然后,当手触到车门的那一刻,完成了男人的指挥的楚子航回过头——

他看到了划出弧线的星光,和喷薄而出的黑红。

北欧神话这样描述奥丁:他身披铠甲,独眼,手持永恒之枪‘gungnir’。他领着亡灵在天风飞翔,所以暴风就是奥丁带来的死亡之风。

而当奥丁挥舞手中的枪时,在人们眼里看到的就是闪电。他是风暴的神,也是矛的主。

而作为奥丁最有名的神器,名为冈格尼尔的永恒之枪所驱使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永恒

——而是终结永恒的力量。每一次刺出,永恒之枪的尖端都在空中留下一个璀璨的光点,于是当神祇挥舞起长枪的时候,就像是一场流星雨由天直坠!

而在这场流星的暴雨里,刀光正面而上,就像是雨燕在暴雨中张开了双翅,飞鸟一样的刀光一瞬间以燕翅之弧暴起。

人的力量自然无法与神力相媲美,但是却不代表人就该毫无活路。言灵·时间零的领域再次张开,男人挥刀而上。楚子航向后奔跑的时候他也在向前奔跑,在言灵的帮助下他挥刀的速度比神还要快上数倍。

而每一次落刀都那么稳,十数刀的落点完全重合。就像是滴水穿石,而男人需要的却从来都不是穿石——他只是需要挥刀带偏枪芒,在这片枪芒形成的流星雨中为自己开一条道!

被他带开的枪芒摇曳出弧线,男人却没有机会再去看了。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奥丁身上,他跃起,高跳之后挥刀斩击,直对奥丁的脖颈!

巨大的出力让他整个身体的龙血都沸腾,沸腾的血带高他的体温,这一刻他身上都缭绕起白雾。

奥丁没有躲避,骑着八足巨马的神祇依然持枪而立,足够切下他头颅的斩击,能挡在他路前的男人在神祇眼里都如同蝼蚁···而蝼蚁,总是那么轻易就会死去。

如流星又如萤火,划出弧线的枪芒像是被吸铁石吸引的磁铁一样划出美丽的弧线,然后坠落到他身上。先是贯穿了他胸口的那一枚,男人被枪芒的冲击力带的一起坠落···然后就是第二枚,第三枚——

“走啊!”

他跌落在水里,被死侍的血染黑的水此刻也带上了他自己的猩红。男人却浑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只是狼狈的侧过头,对着楚子航咆哮,手还抓着那柄刀。

“子航!子航!开车——”

血的颜色占据了新的白雾,男人看着他,就像是全世界只有那么一个人,他眼睛已经血红,可眼睛却没有一点儿狰狞或者暴怒,他只是看着楚子航,那么孤掷一注又那么留恋。

“逃啊···”

他抬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刀投向八足骏马的头颅,而自己则扑向骏马的足。离巢的飞燕最后一次迎风而上,眼睛却还看着归家的路。

第二百六十二章权与力全数臣服于血脉

他抬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刀投向八足骏马的头颅,而自己则扑向骏马的足。离巢的飞燕最后一次迎风而上,眼睛却还看着归家的路。

奥丁没有低头,他未曾注视这个败者,只是漠然的举枪击飞了男人掷出的刀,神祇坐下的骏马抬起腿,前进,然后落下。

“咔——嚓——”

下一刻,更大的血红在骏马的足下碎裂开来,伴随着好像西瓜摔在地上打破,却还含着难以形容的清脆断音的复杂声响。

“————”

楚子航张开嘴,他感觉自己在咆哮,他知道自己应该咆哮,少年没有办法形容那一刻自己的暴怒和恐惧···

但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就像男人说走啊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恐惧,理性的知道自己应该走应该逃···可他就是迈不出哪怕一步一样。

就像是在巢穴里的幼兽突然面对父辈的血液,面对父辈都要败亡的敌人幼崽只能全身颤抖···

可全身颤抖无能为力也要嘶嚎,一击之力也挡不住却要前行,因为除了前行还能做什么?

他的父亲死了啊!

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叫爸爸的男人,那个会说一点儿都不好笑的笑话的男人,那个像个真正的司机一样讨好他却从来讨好不到点子上的男人,就这么死了啊。

他狼狈了那么久,也许是个真正意义上最烂的爸爸···可是当他挡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其实他也那么高大。他对你躬下腰,也就只对你躬下腰。他为你去死,也就只是因为他爱你。

现在男人死了,死的狼狈的像只狗一样——你又怎么能就这么逃跑?!

然后,有人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师兄。”

血脉倒灌的痛苦还在每一寸神经里咆哮,沸腾的龙血岩浆一样的灼热,他们从心脏开始滚过林阳的血管。就算像是有人分担一样降低了众多疼痛,剩下的痛觉也足够让林阳动弹不得。

这并不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巨大的痛觉可以直接导致人类的死亡,对混血种来说自然也一样。意志可以克服痛苦,却不能阻止痛苦占据全部的身体指令···林阳现在还没昏过去,已经足以证明他的毅力可嘉了。

所以他就只能做个旁观者,旁观者在疼痛里挣扎着想要走出来,像是读者在悲剧的末尾嘶嚎着撕开书本,可是撕开书本也不能把他带进书中去改变那个既定结果。

于是林阳也就只能看着。他用全部的气力去控制那些bào luàn又冰冷的力量蜷缩进他的身体,却还是晚了一步。

而目睹过无数死亡的林阳,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有这么样的反应了。

就像他交了那么多学费花了那么久去学,才懂得了只会退缩什么都得不到一样。可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苍老的灵魂却还是感觉到了···厌倦。

年轻的躯壳里不安分的权与力还在做最后的抗争,可当他看向楚子航的那一瞬间,他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楚子航在咆哮,他无声的咆哮。撕裂嗓子一样,喉咙里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那一瞬间在巨大的痛苦面前他好像是个哑巴,因为太多的痛苦已经像沉凝的血块一样堵塞了喉咙。

楚子航的脸上还有淡淡的黑色血迹,雨水纵横过扭曲到狰狞的面孔,黄金的眼瞳在眼眶里灼烧···

权与力全数臣服于血脉,林阳挣扎着抬起手,他的身体还未从痛觉的余韵里挣脱,可他却已经按捺不住。他伸出手去抓那个人,最后却只是落在那个人的肩膀上。

“···师兄。”

林阳低声道,而那个人却没有回复,楚子航缓缓的,僵直的像个雕像一样的,刻板的像个傀儡一样。他的头转过一点儿微小的弧度,眼眶中灼烧的几乎让人觉得要在下一秒跳出来的黄金瞳定在林阳的脸上。

他的嘴缓缓合上,然后再次张开。楚子航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依旧没有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

于是林阳笑了起来,带着莫名的欣悦与纯然的遗憾,苍老的灵魂叹息着,他松开手,然后对他笑了笑。

“楚子航。”

林阳轻声说道,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北欧,回到了挪威,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过去,也去到了遥遥无期的未来

——尼伯龙根苍白的冰原上耸立着狰狞的冰刺一样的山丘和柱,而那个占据了最好的伏击地形的人却告诉他:

“···逃。”

林阳说道,模仿着已经逐渐不那么清晰,却从来不曾淡忘的记忆里原主的强调。林阳知道自己学的不像,他甚至有点儿想笑。

可是他却笑不出来。于是他只是抽了抽嘴角,然后把楚子航往后推···他自己也就接着这个力往前了一步。已经被龙血修补的腿上石膏寸寸崩裂,绷带带着石膏碎片随便滚了一地。而林阳抬起头,凝视着神祇!

“你该回家了。”

下一刻,神祇举枪,前刺,枪芒爆攒而出。

必中之枪,永恒之枪,北欧神话里至高的神器之一的冈格尼尔,贯穿一个混血种的身体,需要几秒呢?

如果这个问题非要去选取一个标准答案的话,那么必然是——一瞬足以。

可在林阳的注视下,枪芒停滞了。就像是时间零的再次展开,本质上全然不同的领域在一瞬间扩散开来,造成的却是同‘时间零’无二的效果。耀眼的和流星没什么不同的枪芒就像真正的‘流星’一样在林阳面前停驻,就像上帝抬手掷到他面前,只需要他随便抬起手就能抓住的漂亮礼物。

——如果背负着杀死他使命的礼物也能算作礼物的话。

苍老的灵魂借由年轻的身体睁开眼,就像是神祇借由使者的身躯降临世间···然后神祇抬起手,握住了流星!

“···gungnir。”

林阳——或者应该直接称为李嘉图校长——仔细端详着自己掌心的枪芒,纵使简单的抓握已经让他的掌心绽开了数道狭长而深的血口。他就像是丧失了痛觉一样打量着手中的流星,目光里透着怀念,感慨,恍惚···还有杀意。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李嘉图说道,然后他随手一攥,随着已经有些变色的血喷溅开来,那枚纯金的流星已经彻底失去了踪迹。

“——奥丁。”

“······”

第二百六十三章全新的言灵,做最强壮的那只怪兽

“——奥丁。”

“······”

奥丁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那个混血种,那个混血种身体里的血脉,那个血脉那么熟悉,熟悉却残缺,残缺却还是熟悉。

面具后神祇的黄金瞳明亮如日轮,他注视着那个还称得上年少的混血种,许久,他轻轻的低下了头颅,却再一次踢起了枪。

神祇坐下的八足巨马不安的踏着地面,响雷一样的鼻息来回了几轮。而林阳却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他带着微笑,缓缓的垂下了手,血水顺着手指流淌而下,涓涓如水流,而这样深刻的伤口却在短短的几次呼吸间完全愈合!

“你不是人类。”奥丁说道。

“是啊,我不是人类。”李嘉图点头,他说起这话来的时候语气缠绵又温柔,就像在给孩童讲一个睡前的童话故事:“有人说,我们都是怪物···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在你眼里,我也是怪物?”奥丁问道。

“怪物和怪物就是同类了。”李嘉图回答:“我从没把你当作同类。如果非要给怪物分个纲目科类,我们也一定不是一个品种。”

“所以,你要阻拦我?”奥丁说道:“留下手提箱,我不会攻击你。”

“你果然也不明白。”李嘉图说道:“我不是为了什么手提箱···虽然你杀了那个男人之后我并不想把它留给你。但是我站在这里的目的可从来不是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奥丁道。

“为了一个约定。”

李嘉图抬起头,他用仿佛俯视的目光去仰望奥丁,然后露出了一个真实又扭曲的笑容。

“我答应过别人的···约定。”

那是非常,非常久之前的约定。那个什么约定其实也根本算不上约定,还没从姑娘随手撒下的温暖里回过头的衰小孩在食堂努力把自己塞成一只猪,可是喝多少酒却还是觉得难过。

他的故事就像是真人秀节目上比惨求导师一个回头的戏子。李嘉图已经记不太清那时候他们对对方诉了什么苦,却在路鸣泽把原主的记忆给他之后想起了那个人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希望你懂我的意思,诺诺的事你放不放弃,我不关心,”牛逼到爆的师兄说,眼睛里却是跟他一样的灰:“但更多的事,希望你别放弃!”

其实那之后李嘉图还是放弃了很多东西,他一直都不懂,一直都在退缩。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弱鸡小怪兽一直在说‘啊我是不行的咯’‘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可是在天真的塌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个子高的,愿意对他好的人们已经全死完了。

而他一直输一直输,为了不输选择的退缩,最后却是导致自己输光了全部的唯一理由。可是赌场关门了,时间过去了···世界上又哪里有过去可以改变呢?

“我从很久以前就决定了。”感受原主沧桑的记忆,这一刻不是异世来客而是李嘉图这么说道:“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不会选择放弃了。就算小怪兽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要被勇士杀死···我也要做死在最前面的,最强的一只。”

奥丁没有回答,神祇举起□□。下一刻,枪芒如雨!

林阳听到了心跳声。

那是他的心跳声,又好像是另一个人的心跳声。全新的言灵就像是安装在电脑上的新程序一样清晰的呈现在他面前,看起来简单到只需要选择一个yes或no就能愉快释放。这个随着血脉一起‘加载’到他身上的言灵倒真的像是外挂一样强大,却简洁到让人摸不着头脑。

言灵与言灵的使用是一门高深到在卡塞尔学院可以专门开上一个院系的课程,比所谓的体能课更近似于必要的这门公共课之所以如此重要,正是因为言灵里的大学问。

并不是每一个混血种都有言灵——或者说,并不是每一个混血种都懂得如何去开发自己的言灵。比起所谓的天赋,言灵更像是血脉上溯到根源的王者王冠上的碎片,碎片随着血脉一起沉淀在身体里···和激发较为容易也与生俱来的龙血带来的高体质和长寿不同。言灵大多需要看混血种自己的感悟···比如同样的言灵‘时间零’去除血统等级的印象,新手和老手的时间加速可以相差百倍。

当然,这世界上也不是没有简洁明了释放就好的言灵——比如传说中的序列号:112 莱茵,这个传说等级的言灵释放简单,不需要感悟,持有者一生估计也就能玩那么一次。因为释放一次就能搞掉释放者的小命,根本就没有什么练习机会···

李嘉图现在拿到的言灵当然不是莱茵,既然是别人付账就死命买买买的路鸣泽虽然从来都不知道厚道是什么鬼东西,但是也的确是如同他说的一样爱着他的哥哥的。于是小魔鬼就干脆把后续服务都打包给了自家哥哥。

于是林阳不需要去开发这个言灵,他不需要去懂得这个言灵,他甚至不需要知道这个言灵应该什么释放又是什么效果。因为有人已经告诉他了。

心跳声里,属于他的心脏里跳动着别人的血液,这样高浓度又高位阶的龙血就算是对混血种来说也危险至极,可是它们现在栖息在林阳的血管里,安静的就像是一群兔子。

而当危机到来时,兔子抬起头,裂开嘴巴···露出了一口能一口嘎嘣掉金刚钻的好牙口。

‘那就举刀吧。’有人对李嘉图这么说道,随意的就像是在谈论如何拂去窗沿上的尘埃。‘那就斩断它吧。’

‘我没有刀。’李嘉图说道。

‘你不需要刀,你已经有我了。’那个人还是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弧度很小,却好漂亮。可她说起话的时候语气却好像个女皇:“你的语言,你的意志,你的目光···你手持了审判的quán bing,全世界就都是你的刀。”

灵魂上的交流远比现实中更快,枪芒组成的流星雨转瞬间跨越过并不算长的距离,直坠向李嘉图的身体。

第二百六十四章言灵·审判!全世界都是我的刀

而早就死过一次,在那次身体的死亡之前先从灵魂与思想上死过很多次的苍老灵魂只是抬起眼睛。

不知道是从哪一秒开始,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那金色暗沉而浓郁,仿佛被杀死的融金与银水,盘踞在王座上的老龙。

那金色也璀璨而鲜活,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坠下来,斜照过天使羽翼上的烈日。与少年与其说标志不如说端正的面孔全然不相称的,这双至美也至威严的黄金瞳睁开,盘踞在他身边的领域也就第一次显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嚓。”

那是非常,非常轻的声音。就像是刀片撕开纸张,叶片分开薄风,羽翼切开空气。林阳抬起手,他像是在白板上随便涂鸦一样抬起手,以手做笔,在空中虚划。下一刻,以他的指尖为起点,晶莹的颜色扩散开来。在他的手指停在这一划的末尾的时候,无数雨滴凝成的冰凌就像是饥饿的鱼群奔着食物一样蜂拥着逆流而上!

同源的力量附着在水与光上碰撞,就像是漫过山峦的行军蚁遇到了生物一样激烈的撕咬,最后在空中一起消逝殆尽。奥丁缓缓握紧了长枪,他坐下的八足骏马缓缓的往前迈出一步···而站在他前行道路上的混血种却只是好奇于新的力量。

林阳缓缓的握紧手指,然后松开,苍老的灵魂不自觉的就要去摸他永远会放在袖口的那把折刀,然后再一次发现那柄刀现在并不属于他···

林阳遗憾又欢喜的叹了口气,然后他轻轻的跺了跺脚。下一秒他脚边散落的那些石膏碎块就像是被什么一下子抛了起来,跟着如同真正的枪林弹雨一样朝着奥丁飞去——如果算上

其上被林阳附加上的言灵的力量的话,这些石块可比绝大部分枪林弹雨可怕多了。

“···逃。”

他回过头,看着只能称作原主少年的旧友可以称得上陌生的面孔。林阳说道,仿佛命令。而黄金瞳熠熠生辉,给他的每一句话都附带上等同于言灵·皇帝的力量。

“别回头,活下去。”

石膏的碎块在冈格尼尔的锋芒下碎成粉尘,而在领域的作用下,原本可以漫过半个车轴的水流连同包裹住这个‘斗技场’雨罩都在冰封,以林阳为中心,就像是在神祇的领域里开辟出另外一个世界。楚子航看着林阳,在那双黄金瞳的注视下,他的身体几乎要先一步去遵从林阳吐出的每一个字节。但是年轻人却控制住了这种本能。

“···不要死。”

他说道,最后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然后打开了车门。

而林阳却只是点了点头,他的右臂向一旁微抬,而手却虚握住了巨大的刀。纯粹由冰构成的长刀保持着纤细略弯的日本太刀模样,只不过这柄刀比传说中需要三个人共同使用的大太刀还要长出一倍。

这样巨大的刀就算是传说中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大兄恐怕也没法自如挥舞——倒不是说刀有多重,纯属是因为这柄刀对于人类的身高来说实在是过于长了,它比较适合巨人来使用···

可当林阳虚握住这柄冰之刃的时候,他可从来没在意这柄刀是不是过长,长到他无法使用···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挥刀!他甚至不需要握着这柄刀。

现在林阳手握着审判的力量,言灵张开的那一瞬间他是吹响号角的加百列,是宣告终末的骑士,是席卷而下的洪水。就像那个人对他说的一样。当你手持审判的quán bing的时候,全世界都是你的刀。

而到了这个时候,又何必自己挥刀?

原本裹缠在石膏表面的棉质绷带之前随着石膏的崩裂一起落下,现在这条长长的绷带完成而干净的全数散开,最后像是刀穗一样跟着冰一起组成了这柄刀的尾部,已然被冰全部冻结的绷带以一种柔软物体才会有的流畅感摇曳着盘旋起来,就像是一只蛇一样环绕在它的主人身旁。林阳抓住刀柄···然后挥刀!

言灵·审判!

狭长的刀刃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在刀刃面前所有枪芒都被斩断,碎裂的星辰失去了光芒。紧跟着林阳往前迈了一步,跟着刀柄从右手顺势交到左手,再前进,再斩击!

他的速度一点儿一点儿的加快,龙血在身体里沸腾,咆哮。青黑的血管已经顺着脖颈爬上下颌。

林阳紧紧的抿着嘴巴,他咬着牙,用力到牙龈都发痛。手中斩击的速度快的像是风。

少年的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因为过度激化的血脉,那双曾经被仕兰中学的女生们来回用视线舔来舔去的手已经彻底变成了怪物的爪子。比青铜更华贵,比赤金更深邃,黑金的鳞片泛着古老又神秘的金属华彩,细小的鳞片包裹住下方的皮肤,而鳞片的缝隙里却渗出血,黑的血在短短的瞬间就会因为林阳的加速度而被风卷走,而他的身体修复速度也跟着一起提升,当他迈出第一步时因为鳞片撕裂皮肤生长而流淌的血,在他走出第二步的时候被甩了下来,等到他跨开第四步的时候,皮肤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了。

到最后林阳已经成为了一个活动的风暴,枪芒组成的流星雨在他身后碎裂成光星,而绞碎枪芒的冰刃却已经开始跟永恒之枪的本体相击。纯粹的‘水’显然无法比过真正的神器,每一次撞击都会导致冰刃断裂破碎,可是下一刻更多的水变成冰,在言灵的命令下填补上空缺。这明明是奥丁自己制作出的笼子,而现在却变成了他的敌人的帮凶。

他嘶吼着前冲,就像是一柄真正的刀和那柄神枪撞击,被击退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能掀飞一辆卡车,于是少年的身体就像是被风吹飞的落叶一样爆退。下一刻他的脚已经把沥青的地面踏出一个呈蛛网状的小坑,长长的刀刃就像是燕子张开的翅,切开风,跟着下一秒燕子回返!就像是扑回巢中一样迫不及待又百折不挠,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忘却生死又不甘后退。在极致的速度的加成下,这一刻倒像是林阳在‘围攻’奥丁。

第二百六十五章“汝必以痛,偿还僭越。”

枪刀相击的脆响连带的着破空的音爆,细碎的声音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续炸响,几乎连成绵延的一声长鸣。

林阳握着已经几乎要完全破碎,却还在‘审判’的作用下维持着刀刃形态的冰刀,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抹了一把眼睛,漆黑的血水喷了他一脸,林阳并不会对这种血流满面的现状有什么不适应···

但是他知道如果阻碍了视线,那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于是年轻人就用早就不再纯白的衬衫衣袖去抹了一把脸,之后他提着刀,对着奥丁笑了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神祇垂下头,八足的骏马在嘶鸣着,雷电电离空气中的氧气,发出奇怪的臭味,臭味从来不会让人感觉到愉快,可此刻这种奇怪的‘电气’味道却让林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已然满身伤痕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的挺直脊背,漠然的注视着八足的骏马因为前两足膝盖上足以切断骨骼的重创而bèi po跪下的蠢样。

“汝必以痛,偿还僭越。”

他宣告道,跟着继续握着刀,弯腰,屈膝,前冲。他的身影流畅的像是真正的电光,也轻灵的像是电光上飞舞的尘埃,最后他在奥丁面前跃起,腿部已然龙化的骨骼给予了他超凡的跳跃能力,林阳首次双手握刀,他握着刀柄,在跃到最高点的那一刻下落!劈斩!

几乎是和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动作,只不过林阳要做的可不是看下奥丁的头···他更乐意把奥丁砍成两段!

而下一刻,他看到了真正的星光。

几乎是一瞬间,下坠的驱使被阻止了,因为主人的无力而坠下的冰之刀像是切入黄油的热刀一样随着自身的重力下坠,几乎切进了奥丁的胸膛,然后因为失去了‘言灵·审判’的加护而崩碎成冰片,转瞬间随着神祇滚烫到仿佛熔岩的血化为了纯粹的水。

冈格尼尔贯穿了他的胸膛,神祇把逆神者挑在枪尖,就好像挑起来的是个小巧的水气球。而林阳身体里的血也就真的和被戳破了皮的水气球一样喷出来,他的血像是涓涓细流一样爬过冈格尼尔,最后滑落到奥丁的手甲上堆积成小谭。

“你输了。”

奥丁说道。

“我输了?”像是羊肉被串成串的林阳低着头,他的嘴角也流淌下鲜血,他的手里抓着的冰之大太刀现在只剩下了刀尾纯棉的长长绷带:“不,战斗还没开始,也从未停止···”

奥丁没有回答,神祇随便的抬起枪,然后就要抖动枪杆把这个混血种丢下去补上一枪···然后他看见了林阳的笑容。

长长的绷带被林阳攥紧,他一拉一甩,跟着响起的是轻微的咔嚓声。不知道是因为疼痛导致的痉挛还是真正的笑容,林阳咧了咧嘴角。

下一刻,在血脉的控制下,少年握住了冈格尼尔的枪尖,他用力,把自己从枪尖上‘撕扯’了下来。胸腹部巨大的伤口几乎绞碎了林阳一半的内脏···

可是对于龙族来说,失去全部的内脏可都远远不够致命的。事实上,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感觉到伤口处的剧痛:那是血脉激发下身体极速修复的痛苦。

奥丁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因为他已经动不了。因为另一柄真实的刀刃已经切断了他的脊椎,林阳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把真正的刀,他本来可以玩个什么四十米大刀,可是他最后选择了搞个大太刀可不是为了耍帅,而是因为只有这样的长度的刀刃才能让他在被贯穿在冈格尼尔上的时候还能让刀刃给奥丁造成足够大的伤害。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掩饰住他真正的杀招。

林阳手里已经变成黑红的绷带被他抓紧,他走到因为切断了脊柱暂时动弹不得的奥丁背后,抓住了那柄早就被它遗忘的刀,林阳握紧这柄真实又冰冷的刀。

而攥紧它的时候却又觉得他那么烫。他沉默了片刻,审判的领域再一次展开

——远没有那么稳定,也远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庞大,但是他的的确确展开了审判的领域,年轻人在领域的帮助下一刀又一刀的砍断了八足骏马的长腿,最后刺进了奥丁的眼睛。

“···汝必以眼,偿还狂妄。”

他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

“路鸣泽,给我来两颗贤者之石。”

随着这样随意的几乎可以算作是在开玩笑的呼唤,穿着黑西装的小魔鬼却真的像传说中的曹操一样随叫随到,从林阳背后步出的小魔鬼可一点儿都没在乎哥哥身上的重伤,他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绕着如山般倒下的奥丁和他现在可以算是十六足的巨马绕了两圈,然后夸张的感叹道。

“哇,好大一只奥丁。”

“···原来奥丁是可以用只来形容的么?”

“不然哥哥你要怎么形容?用头?”路鸣泽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得了吧,奥丁可不能算龙。”

“我没什么兴趣知道他的历史。”林阳说道:“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真正的,彻底的,完全的弄死他。”

“弄死他?”路鸣泽看着林阳:“然后呢?”

“然后···”

林阳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年轻人突然很想要个烟卷来抽抽,不过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这种鬼东西,于是他只能撑着刀站直了身体。

“还没想好,你说先跟你算算账怎么样?”

“我保证这不是个好选择。”小魔鬼说道:“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只奥丁等着我——如果哥哥想跟我说话的话,随时我都会在的。”

“但我可不觉得我现在是个适合回家的状态。”

林阳扯了扯身上已经快变成黑红碎布的白衬衣,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点儿笑。

“我现在看起来大概比较像是从丧尸片片场跑出来的。”

“为什么要在乎人类的眼光?”小魔鬼问道:“我把权与力给了你,哥哥你以为这个外挂是什么廉价货吗?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啊,哪怕是十亿还是百亿,都无法清楚的表达出她的价值。”

“···我知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哥哥,你会吃了我吗?”

漫长的沉默之后,林阳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奥丁,把话题拉了回去。

“奥丁怎么办?”

“交给我吧。”小魔鬼笑了起来:“就算是哥哥你送我的礼物好了,我会好好处理它的···你现在该回去了。”

“回去?”

林阳愣了一下,随即,他听到了车轮极速的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年轻人转过头——就看到了远处极速驶来的灯。

于是他笑了起来,林阳笑着转过身,向着灯的方向走去。

“···对啊,是该回去了。”

………………………………

他睁开了眼睛。

在一片纯然的黑暗里,他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纯然的黑。黑暗像是夜幕一样裹住他,那么深又那么广,浓烈的像是有人撕扯下夜幕,定格在永恒,最后披在他身上。就算是他,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这里本来就一无所有。

这样极端又极度安静的黑暗能让任何生物发狂发疯,可他却只觉得安心,安心也安稳,就像是婴儿蜷缩在母亲的zi gong里。

可婴儿在母亲的zi gong里,又何须睁开眼睛?就算睁开了眼睛,又能看到什么?他维持着睁眼的动作,就算其实他除了再睡一觉什么也不想做。莫名的疲倦缠绕在他身上,不是力竭的累,也不是午后的乏。比起环绕在血脉骨骼每一寸皮肤里的权与力,更明显的是心中的空洞。

就像是倒空了酒的酒桶,也想是扯空了线的轴。他手握着权与力,也就握住了整个世界,可是世界在掌心,却也填不满空洞。于是他选择沉睡,日星岁转,风雪复来。

而现在,他睁开了眼睛。在沉默的凝望里,有纯金的光芒由远及近。恍若日轮般明亮的两盏灯安静的飘了过来,他沉默着,直到那两盏灯漂浮到了他眼前,他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双眼睛。

黄金瞳。

灼灼如流金的黄金瞳的主人凑到了他面前,拥有极威严的黄金瞳的主人低下头,像个小猫一样蹭蹭他,然后蜷缩在他身边。

“哥哥。”黄金瞳的主人唤道。“我回来了。”

“啊。”他点了点头。“你来了。”

黄金瞳的主人不说话,他安静的蜷缩在他身边,就像是小鸡崽儿蜷缩在母亲的翅膀下。可被他当作老母鸡的人却连动都不没有动一下,就像是他真的是个石头。

“哥哥。”过了很久——他难以清楚的了解到底过去了多久,但是却本能的知道这时间那么久,漫长的像是人类的一生——黄金瞳的主人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不抱抱我?”

“”

他没有回答,于是拥有着能叫所有生灵跪下的黄金瞳的主人就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执拗的又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不抱抱我?就像从前的那样。”

依然没有回答,黄金瞳的主人看着他,只是看着他,沉默又执拗,仿佛不得到个答案就要永远这么下去。他也沉默,极度的寂静就像是他睁眼的时候,孤独的时候一样蔓延开来。这样的沉默本绝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可这一刻他却突然的···感觉到了饥饿。

他是那么饿,就像是被饿了数天的狼,饿的无论是腐肉还是土都能填进肚子里,伴随着极度的饥饿感而来的是喉咙的抽搐和作呕的幻觉,虚弱感一瞬间蔓延过骨髓和神经。但是他却又清楚的,莫名的知道,他想吃的是什么。不是随便什么东西···而是最特殊的那个。

除了那个,什么都不能平复他的饥饿,满足他的空洞。

“你该走了。”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不需要我了吗?”黄金瞳的主人问道。

“你该走了。”他只是重复,饥饿感却越来越甚···让他甚至忍不住要开始颤抖。“你一直想去外面的。”

“外面。”黄金瞳的主人却笑了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他的腔调配着稚嫩的声音,却让人半点儿听不出来他是个孩子:“对啊,外面,外面有好多好多人···有树,有光,他们都在外面···”

“这是你喜欢的。”

“不,这是你喜欢的,哥哥。”黄金瞳的主人轻轻说道,他的语调里夹着莫名的悲伤:“不是我。”

“离开这里。”

他重复了一遍。黄金瞳对视,只是很短的片刻,孩子就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

然后他倒退着,黄金瞳的光芒那么明亮,灼如日轮,也很快就要湮灭在黑暗里。他却没由来的感觉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将自己珍贵的宝物从桌沿边带回安全的位置。然而在那双眼已经快看不见的时候,那个孩子又问道。

“哥哥,你会吃了我吗?”

“···我不会的。”

“可是吃了我,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孩子说道,镇静的不可思议。仿佛他在陈述的是个什么真理:“世界都会跪在你的脚下,甚至不用你举起战旗——”

“我不会的。”他打断了他的话,最后重复了一遍:“你该走了。”

于是孩子再一次垂下头,过了许久,他才听到了他的回答。

“是。”

他回答的那么卑微,就像臣民跪拜他的皇帝。

于是纯粹的黑同着死一般的寂静重新回到了他的身畔,他学着孩子的样子也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可身边却没有哪个可依靠的存在。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睡下去了,他咀嚼着孩子的那句话,咆哮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说:你为什么要低下头呢?谁能叫你低下头呢?你是我的弟弟啊——谁能叫他的弟弟低下头,他就应该去砍下谁的头颅啊。

——可现在他得砍掉自己的头。

在纯粹的黑里,他闭上眼,睡意没有蔓延上来,他却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个空洞,就像是这层皮下面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就像是血管里奔腾的不是血液而是空气。

只是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那是孤独。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林阳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请进,然而在他说请进之前那个人就转身离开。跟着就是婶婶的大嗓门儿。

“明非啊,帮忙下楼买点儿东西——一箱打折奶,一斤鸡蛋,要土鸡蛋,可别买错了。快点儿啊,我这儿急着用呢。”11

第二百六十七章飞龙铁骑的毒奶粉

“我知道了。”马上应上的林阳手里却还是不紧不慢的捏着鼠标,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操作着老旧的鼠标咔嚓咔嚓的点,一群飞龙包裹住对面的人族基地,地面上的血浆效果已经逐渐消隐:“小区超市还是?”

“小区超市可不行!”婶婶习惯性的数落了起来:“上次我去买的半斤广东香肠,那可是一点儿味儿都没有。还有我给你说他那个土鸡蛋,打出来黄的跟那老板的脸一样···”

“我明白了,这就去。”林阳在婶婶的抱怨随着摘菜的咔咔脆响告一段落的时候提高了嗓门回道:“要我给路鸣泽带本zá zhi吗?”

婶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本来婶婶是很乐意在林阳的胖子堂弟路鸣泽身上花钱的,而对于堂弟要求看的zá zhi

——漫画的可以归类为减压,小说的可以归类为文艺,林阳琢磨着某天婶婶从堂弟床下搜出一本huā huā gong zi,大概也是能感动的表示儿子开始修习人体美学了天赋可嘉。

然而好景不长,堂弟路鸣泽就和诸多沉迷网络小说的中二少年开始无时无刻不看小说···

最后前几天被班主任在课堂上抓了个正着。

好消息是被抓的不止堂弟一个,坏消息是因为班主任抓了一打没收了半柜子书,终于rěn wu kě rěn的爆发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每个学生都耳熟能详的请家长谈人生。

虽然路鸣泽同志在那之后比某个同名小魔鬼还精明的跟婶婶哭了一场,争取到了不被没收零花钱的结局。

但是婶婶显然不那么热衷于给他买这些班主任口中的杂书了。

“——还是不要了。”很是斗争了一番的婶婶最终决意到,随即就决定‘补偿’一下宝贝儿子:“明非你再看看,给我带一斤排骨回来,肥肉少点儿,我给你们做糖醋排骨。”

林阳自然是你们中被算进省略的那个们。不过给吃总比没吃的好,更何况林阳也并不是很差这一口···

他应了一声,然后愉快的看着自家的兵啃掉了对面基地。眼看飞龙骑脸的毒奶粉也不能拯救自己的对手在基地血量濒危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出了‘gg’。跟着就是公共频道的一排字。

“路明非,我感觉你今天火气有点儿大···”

“抱歉,我昨天没睡好。”

林阳噼里啪啦的回了一句话,然后就去找自己的外套。对面被虐跪的人显然很不满。

“问题是,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林阳把外套袖子往上撂了撂,对着镜子随便抓了抓头发算是整理了那一头稻草。回过头他在关电脑前最后打上一句我要出门了回头聊。

可是刚出门没几步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林阳打开手机一看

——消息里全都是某人的刷屏。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

林阳单手摁键回复了一句‘我在’,那边惯性的又刷出几条‘路明非你用完就扔!’才好容易打住。

“感觉你最近操劳过度啊···”刚刚被林阳吊起来打得人族玩家这样评价:“说说看,这是你第几次告诉我你昨晚没睡好了?”

“要不我们先讨论一下这是你这周第几天拉着我打星际了?”

“哈哈哈,那是因为只有你跟我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啊。”沉醉于欢声笑语中打出gg的某人如是回答

——全然无视自己是如何被血虐一周花式打出gg的。“我这种高手,独孤求败,是不好意思去随便虐菜的。”

——非常的不要脸,而且中文还是体育老师教的。林阳这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于是他只能抽了抽嘴角,在他思考如何转移话题之前,不要脸的老伙计先换了下一个话题。

“不是,说真的啊,你最近怎么了?需要哥给你做个心理辅导不?”

“我只是比较忙···”

“哦豁,学生有什么可忙的?”对方显然不相信。

“——你要不要来体验一下高考?到时候你就知道有什么可忙的了。”林阳回复道:“卷子吃到饱,睡眠少到死,来试试么亲?不爽不要钱的。”

“···你这么说我有点儿慌啊。”

对面马上打出了回复。跟着,是下一句话。

“不过,你不是保送生吗?还要高考?”

林阳删掉了自己打出来的那一排字,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他认认真真的挑了土鸡蛋之后又开始挑排骨,最后是根本不用挑看看日期牌子就行了的打折牛奶。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一直震动,几家老板都好心的提醒他有人找你。林阳也笑着回应这种好心···

之后继续让它震来震去。林阳被那嗡嗡嗡的震动声烦的头疼,疼痛在他的颅脑内无声无息的盘旋,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于是无数的金星就排列成花纹在纯黑中乱舞。

比起微妙却漫长的仿佛永无尽头的头痛,林阳更在意的却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例如他几乎控制不住的焦躁。

林阳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在聊斋因为实力不够,他几乎全盘皆输。那时候他是最后的支柱也是最后的阻碍,身边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他要做的越来越多。而自己无路可退。

他还能往哪里退呢,一旦后退就是示弱,一旦示弱···

那他就连那些死在他面前的人最后的遗泽都没办法保存下来了。

那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重要的从不是你想做什么,而是你该做什么。于是情感和病痛就再也不曾成为过他的阻碍,然而这一刻,他却几乎没办法忍受那种焦躁感。

就像是心中的珍宝即将被打碎,就像是约定的时间即将过去,就像是在意的人投来失望的目光,就像是陌路人没回头的背影。

焦躁就像是细小的火星漂浮在血管里,只要他放松一点儿,就要跌坠下去点燃石油一样污黑的血液。

深呼吸——林阳对自己说道,他跟着节奏深深的吸气,春季微凉的风带着附近新割的草坪的苦味被他吸入肺里,然后再缓缓的,缓缓的吐出来。跟着重复,再重复。要是在原来林阳大概就放纵自己几天的坏脾气了,但是现在不行。

他要尽快走完原主的路完美通关,拿到这个世界的王座。

第二百六十八章超S级混血种,龙血劣化

他的血管里,是真的流淌着比石油还危险又昂贵,能点燃世界的血液。

比起普通人类暴走一次顶多跟别人打一架,一个拥有言灵的混血种暴走能造成的损失简直就像是用核爆的威力去对比坦克一样。

林阳对自己暴走之后可能造成的后果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曾经就同时负担起了秘党审判者的职务,而被他亲手杀死的人里,也不乏他的学生。

他加快脚步,周围吵杂的人声车流无疑也是一种ci ji。

林阳觉得他最好还是快点儿卖完东西,回去虐那个使劲吵吵的家伙比较好。思维无序的发散里,林阳似乎又看见了红色。

血红的颜色,血浆就像是星际渣渣画质里的一样夸张的崩裂开来,流淌一地,粘稠又恶心。

那一瞬间他甚至嗅到了血的腥臭,林阳的手一抖,无需咏唱言灵,就像是揭开封印的边角,极度锋利的‘气’就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下一秒,他听见了歌声。

并非全然的歌声,空灵的女声就像是幽魂也像是圣女一样的歌唱,拉丁语的唱词赞颂着yé hé huá。林阳大梦初醒一样的掏出手机,按下接听,他甚至懒得去看来电显示:

“喂,有什么事吗?”

“···林阳?”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边的人才开口:“你在忙?”

“——师兄?”

“你回来了?”

“回国了。”楚子航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是没回去,学校这边给我分配了一个兼职···我在北京。”

“首都?”

林阳没明白那楚子航这个电话打过来是什么意思。跟着,他就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说道。

“全聚德有真空的烤鸭,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烤鸭,地址给我,我给你寄一只。”

林阳如数报上了地址,那边楚子航似乎是侧过头夹着电话抄下来。

“你怎么了?”那边的楚子航抄好了地址,似乎是跟快递小哥交代完了事情,道了谢之后又跟林阳说了句抱歉,跟着才问道:“你听起来不太好。”

“哈哈哈哈很明显吗。”林阳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白烂的笑容,跟着就想去挠头,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现在两手都是婶婶交代要买的东西,根本没有手去挠头了,于是他就只好耸了耸肩。

帮着婶婶剁了排骨,林阳得以告退,继续蜷缩回自己的狗窝里。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微微低着头数着一块儿一块的地板。实木地板价格高昂,木质的纹理在清漆下泛着柔光,是叔叔婶婶招待客人时的得意资本。

隔着一道门的厨房里婶婶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冲洗着菜叶,她把冲洗干净的菜叶放在篓子里沥干水,这边刚放下就转身去操持油锅,瓷碗和勺子的碰撞声清脆的不行。

在碰撞之后黏在碗壁的蒜蓉就被硬生生刮下来,丢进冒烟的热油里。

“撕拉!”

刺耳的声音从开头的一瞬开始延迟,林阳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跟着他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进去,再把门关上。

不能说小的桌子打在窗边,原本应该占据半壁江山的电脑现在被可怜兮兮的推到了一边,而占据了正中的位置的人抬起头来对他笑。

“哥哥。”

黑发金眸的小魔鬼对他笑。

“你看起来不太好。”

林阳那一刻很有再摔门出去的心,然而他只是深呼吸,深呼吸,厨房里油煎熬着蒜蓉的撕拉声已经静止,世界也静止。就像是很多年前的第一次到很久之后的最后一次一样。只要路鸣泽出现,世界都会陷入静止。

“——托你的福?”

而解开禁止的唯一方式,是停止‘灵视’···等待这位魔鬼陛下说完他想说的话,自己退去。

“我可什么都没做。”小魔鬼澄清道:“哥哥你要信我啊,我这么爱你,怎么会害你呢?”

“你这么爱我,为什么要心心念念的想把我最后的那点儿灵魂吞下去?”

林阳简直懒得理他惯用的‘爱’之理论。他很清楚这个小魔鬼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了,于是也就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踩着鞋后帮走路的动作本来应该又难看又吵闹,更不符合林阳维持了大半辈子的习惯。可这一刻他就想这么走,按照原主的习惯做,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很羡慕原主。

‘路明非’还能怎么走路呢?

那个衰小孩就是这样的啊,趿拉着鞋慢慢的走,头垂的很低,说话的时候,做事的时候,连笑的时候都不会直视别人的眼睛。

站在报刊亭边看一本zá zhi,装作皇帝一样的指点那些自己其实根本买不起的游戏,最后在老板鄙夷的目光里扔下书提起婶婶要的菜···

二周目的全世界都觉得林阳理应是那个天生的皇帝,只有陪他一起从未来回到过去的路鸣泽知道他到底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

“说吧。”

自认为永远都是个衰小孩的皇帝看着永远说着爱他的魔鬼,他睁开眼的时候就是皇帝,皇帝自己忘不掉怂逼的过去···可他现在浑身都找不出一点儿曾经怂逼的痕迹。

“你想知道什么呢?”小魔鬼很配合的跟上。

“就说说,我是为什么会龙血劣化的,怎么样?”

林阳看着自己青筋愈发明显的手背,缓缓说道。林阳的肤色很白,其实以他这一年的活动和额外课程来说,他的皮肤并不会是如同不见天日的白。可是他现在的肤色却的确是这样违和的色泽,在苍白的皮肤下,与其说是青筋还不如说是黑的血管微微凸起,只有林阳自己知道,奔腾在他血管里的血液都是怎么样的东西。

比沥青还污浊,比石油还粘稠,比他那个表弟路鸣泽最近念念不忘的动漫fate最后圣杯涌出来的黑泥还充满恶意。这样的血流淌在他血管里,龙血的污染也覆盖在他的神经上。

龙血劣化,一种极度危险的症状。之所以说的是症状而不是病症,是因为龙血劣化的起因:正如混血种的共识,龙血比例中,50%是一个分界线,50%一下是混血种,50%以上是死侍,100%是龙。所谓的超s级混血种,无非是极度贴近50%龙血比例的那群人罢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足以杀死小怪兽的奥特曼也是怪物啊!

然而龙血的力量起源于血脉,白王亲自制造的混血种就算只有10%的龙血,也未尝不能吊打一打所谓的逼近50%的龙血后裔。

血脉的高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混血种能到达的高度。而无论血统的纯度能不能评上s级,只要是龙血比例大于百分之45%之后,混血种面临的,就是沉沦的深渊。

龙血和人血争斗不休,人类的血脉自然无法和龙血比较,于是无论是精神还是感官,甚至是力量,混血种都会渐渐的走上至高的悬崖,攀登到自己原来无法想象的巅峰···最后坠进深渊里去。

——这就是所谓的龙血劣化,劣化者最后的结局无非是死亡:历史上绝大多数发生龙血劣化,并能坚持到最后的混血种都劣化成了死侍,更少数,也更高贵的混血种,则因为自身高贵的血统和力量变成了新的龙族。剩下的没能坚持到最后的,大多不是死于zi shā就是死于他杀了。

“情绪感染,感官扩大···”

再没有人比林阳更清楚龙血劣化的后果,他平静的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说着自己现在出现的问题的时候平静的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

“下一步就是身体改造了吧?”

小魔鬼看着他,他背对着窗户,光从他背后铺天盖地的扑下来,像是拥抱着他一样。而被光拥抱住的黑影却睁着黄金的瞳孔。他沉默,直到林阳说完了,他才张开嘴。

“——我不是很喜欢龙血劣化这个词。”

“这只是一个名词。”林阳说道:“名词没有什么可喜不喜欢的。”

“虽然哥哥你说的从来都是对的。”小魔鬼说道:“可是如果没有了龙血···又哪来的权与力呢?”

“可是如果被龙血消磨了自我。”

林阳直视着那双黄金瞳。

“活下来的又是什么呢?”

“你看,这就是观念的不同啊。”路鸣泽夸张的摊了摊手:“我不喜欢龙血劣化这个叫法,我更偏向于正确的说法——纯化——纯化之后迎来新生···有什么不好呢?”

“所谓的新生,就是变成没有死也没有生的怪物吗?”

“可是哥哥,活下来的大家,不都是怪物吗?”

路鸣泽反问。

“小怪兽终将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可是足以杀死小怪兽的奥特曼,不也是怪物吗?”

林阳看着路鸣泽,小魔鬼笑吟吟的注视着他,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与尘埃里交织。然后林阳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

那不是他的难过,是更遥远,更深邃的东西。目光交织的一瞬间,对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尘封的匣子,匣子里的一切都腐化成碎片,拼凑不出来的记忆躺在手心里,你看着剩下的残骸,纵使已经想不起来它完整时候的模样···却还是能感觉到穿越时间与空间的哀恸。

有人在他耳边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是因为我是怪物吗···

“也许对于一些人来说没有什么不好。”林阳说道:“但是我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手握着权与力···好吧我不应该问重复的问题。”小魔鬼叹了口气:“如果权与力就能让你满足,哥哥也就不会选择这样的第二周目了。”

“所以,做好一个随身商店应该做的。”

林阳循循诱导。

“多发福利多给试用装,大事儿总能成的。”

“多发福利多给试用装,我就要破产啦!”小魔鬼哭丧着脸,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阳的安慰,于是只好回来继续发福利:“好吧好吧,今日福利,哥哥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会产生龙血劣化?”林阳这次可一点儿都不墨迹的跟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来我没有出现过这个问题。”

“因为哥哥你的选择啊。”

小魔鬼说道,这个时候他又郑重了起来,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哥哥选择了回来再来一个周目,然后选择了交换力量···在手握刀刃的时候,也必然被刀刃所伤。”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路鸣泽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一样摇晃着腿。就好似真正的孩子。

“不过,就像我说过的,哥哥一直很幸运啊···”

“说人话。”林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哥哥你不用为龙血劣化,担心了。”说道劣化的时候路鸣泽顿了顿,他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说法,不过随即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深刻:“把外挂给你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啊,有人帮哥哥支付了账单,自然也就帮哥哥承担了代价···也许不是全部,但是也足够让龙血的侵蚀到此为止了。”

“······”

“怎么?开心吗?哥哥。”小魔鬼问道:“你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人类了,就是可能脾气不会那么好啦。不过你现在手握着审判的刀刃啊,不喜欢谁就砍谁咯,我会帮大王你敲锣打鼓插旗呐喊的——”

“不。”

林阳打断了小魔鬼的絮絮叨叨。他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的血管依旧黑的分明,就像是幻觉一样,他握起手指···就像抓住了谁的手。

“我···”

他没有说下去,龙血依然侵蚀着神经,五官放大后在暂停的时间里也只能感觉的到虚无。

而在虚无和黑暗里,似乎有人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是因为我是怪物吗···

——我很喜欢你,小怪兽怎么会不喜欢小怪兽呢···只是我太蠢了。

于是那个人就笑,她总是对着他笑。林阳似乎能感觉到手心里的温度,他的手抓住的那只手很冷,和他现在一样的苍白,被血染黑的血管凸起,还有鳞片和刺。女孩已经变成了怪物···在他想起她的名字,看清她的脸之前。

可她还是对他笑。

——最喜欢你了。

结果当天晚上林阳又做了一晚上的梦。

很难说这是噩梦,因为林阳一夜安眠,直到闹钟响起两三次才堪堪睁开眼。却也很难说这是好梦,因为直到他现在站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抹去脸上的水,冷水顺着皮肤往下落,渗进眼睛里全都是涩,涩的恍若是另外一种疼。林阳看着镜子里印照出的被灯光照亮的一切,却恍然也能看见那种黑。11

第二百七十章米帝肌肉鬼畜美学

黑色,梦里的黑色。梦里的黑色像是蛇又像是章鱼的触手,淅淅沥沥的悉悉索索的往上爬,缠绕着他,从手指到脚趾,从腰间到脖子。

不用力到导致疼痛,就还存留着梦中的迟缓与麻木,不用舌头去反复舔舐牙龈被牙刷毛刮出的血,就没办法感觉到滋味。

林阳面无表情的开大水龙头,他伸出手试了试确定倾泻而下的水足够冰冷,才把自己的头埋了进去。水声一瞬间淹没世界,他在水里睁开眼睛,就像是在大雨中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一,二,三,四,五···数到十的时候林阳抬起头,带着已经打湿了半个胸膛的水迹和更苍白的脸色,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一笑。

镜子里的林阳比起男人更应该被称为男孩,少年用毛巾擦干了水渍,换上了衬衣又在外面加上了校服。林阳最后抚平衣角的褶皱,他的手指还带着水汽,可蹭在布料上的时候却已经不会留下水痕。

褪下了那身仕兰出了名风骚的校服,林阳现在看起来更接近于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只是普通的十七岁少年永远不会有着他这样的目光。

而正常十七岁少年会有的,由网游结识的网友同志,正在锲而不舍的轰炸他的手机。林阳今天说了要去上课,所以自然不能跟老唐在星际里皇城pk。

对此老唐显然很愤愤不平,具体体现在他的发言速度上:林阳洗漱的时间里,老唐已经自娱自乐的刷了半百条消息。

“——所以说保送生到底为什么还要去上课!”

没人打星际就要闲的要死的老唐打上了一串感叹号。

“难道不应该混吃等死么!”

“···你的中文很棒棒哦亲。”林阳对总是被老唐用在错误位置的成语表示悼念。“所以请你安静的混吃等死吧。”

“今晚真不能打了?”老唐还是不死心。“就算是上课,晚上你总是要放学的吧?”

“家庭作业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是人生的新词汇么?”

“不,只是我从来都不做家庭作业的。”老唐的回复十分果断而迅速。

“···你赢了。”面对如此无耻之辈,林阳也只能打出gg。

“谢谢谢谢,过奖过奖。”老唐谦虚道。“我还是不能跟你比啊。”

“不,我并没有在夸奖你的意思。”

“哦,那晚上你有时间吗?”

林阳自然是没有时间的。

倒不是说保送生的生活如此苦逼,更不是林阳也被家庭作业困扰到午夜。他只是单纯的没有时间而已

——在正事面前,约人打游戏什么的统统都要退散。

而很不巧,林阳今天有两件正事。第一件正事就是学校组织的检查身体,高考之前的必备项目。

林阳必须到场,不然被老师记了空缺是小事儿,被某个能给所有学生签生死状的草菅人命学校判定为死侍就麻烦了。前者尚且可能只影响到高考和未来在哪个城市打游戏,后者可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林阳虽然不那么惧怕随之而来的追杀,但是他绝对没有现在为组织献身的觉。二周目来之不易到小魔鬼都蔫儿了,轻易因为小怪拉多而gg岂不是很伤?

不怎么想现在打出gg的林阳正在扯蛋,他站在队伍中间,低着头一心一意的跟老唐瞎扯。他低着头的时候就分外显得他侧脸好看,连同样被校规折磨成板寸的毁人发型都拦不住前后男女对他投来的目光。如视线真的有实质的话,大概林阳现在已经变成了外焦里嫩的烤鸭,就差一碟佐料上桌了。

佐料有没有,是什么口味的尚不知道,但是抽血的队伍不紧不慢的走,不一会儿林阳也走到了头。他最后用下线遁艰难而勉强的打发掉激动的老唐,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没过一分钟,前面那位仁兄就被喊进了屋子里。

到他的时候,坐在摆在门侧的桌子后的护士看了他的证件,然后再抬起头看了看他。

“林阳——同学对吧?”

“是的,您好。”

“不敢当不敢当,愿意的话叫···”过分年轻貌美的护士小姐对他眨了眨眼睛,跟着就站起身来对身后的房间里喊了一声:“夏桥,里面还有位置吗?”

“位置倒是有,采样瓶没了,而且我们也到换班时间了。”门后很快传来回复,然后另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走了出来,他对面前的一串儿学生点了点头,跟着开始指挥起来:“来来来,同学们站好了,我数一下人数。你先带他们去隔壁科室吧。”

“成呢。”护士小姐爽快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还站在她旁边的林阳:“我先带这位同学去采割血样吧,我看他就差这一项了。”

“行,快去快回。”

白大褂挥挥手表示没问题,于是林阳就在一众人的目送下跟着护士离开了这个回廊。护士的脚步急快,落脚却轻,几乎让人难以相信她脚上蹬了一对儿让所有雄性生物叹为观止的杀人凶器。

林阳不紧不慢的跟在护士背后绕过了三条走廊两个楼梯,最后才走到了一排看起来严肃神秘的不得了的房间面前。护士打开门,对林阳示意了一下,林阳看着她的架势,最后还是自己先进去了。

他一进去,护士马上也挤了进来,她关上门,跟着马上反锁,最后确定了一遍窗帘关的严严实实,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这么夸张吧?”

面对这种架势,林阳无言以对。

“年轻人不懂事,医院可是事故高发地带,出了差错学弟你没什么可怕的,我可是要被扣绩点的。”护士小姐表示年轻人图样图森破,还需要多锻炼一下:“你说万一出现什么,嗯,血泄露丧尸病毒什么的,我岂不是对不起全世界?”

“您说的好有道理,然而我不吃丧尸游戏。”林阳立马表示隔行如隔山。

“啧,米帝肌肉鬼畜美学,丧尸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好物。少年人你见识尚未够班啊。”护士小姐淡淡的装了个逼,然后拿出一副江湖人途中相逢拱手相识的气派来:“师弟你是哪个门派的高徒?”

“不敢当,不敢当,沉迷星际二十载···”

“哇,出生之前就开始打星际,果然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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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爆炸既真理

“然而单机游戏——”

“单你妹。”

早就等在屋里了的,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青年打断了两个游戏狂之间的相互吹捧。

“血样还抽不抽了?”

“咳咳。”

护士小姐尴尬的假咳了两声,示意林阳过去。林阳看了看已经探手去病床下摸索的青年,和这间icu病房里齐全到可怕的设备,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哎师弟你怂什么?”

“我总觉得躺上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有道理,故事总是这么开始的。”护士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跟着愣了一下:“不对,你为什么要躺上去?抽个血而已,这么可怕么?”

“下一句是不是很懂你们这群高血统等级的大神。”

直起腰来的青年见缝插针的吐出了一句话。

“不是很懂你们这群高血统等级的大神。”

果然,护士如此说道。

“少侠功力高深。只是我为什么觉得瞎了狗眼···”

林阳吐槽道。只是他这个槽还没吐完,就听到了青年气急败坏的质问。

“我藏在床底下的针管呢!万博倩你给放哪里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重要道具你自己来吗?!”

随后,这一对儿擅长制造闪光弹的二人组对视数秒,最后护士小姐狂奔而出,跑去找任务必备道具去了。留下了两个年轻雄性大眼儿瞪小眼,青年大概是也觉得这场面颇为尴尬,最后伸出了手,来了个自我介绍。

“卡塞尔学院04级,炼金机械系,高幂,现在是执行部专员。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林阳,如你所见,大概是高三学生?”

林阳跟他握了握手,然后诚实的交代道。

“不麻烦,我接下来的安排只有晚上跟同学们去看电影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恋爱方式吗?”高幂感觉自己被晒到了。“还有,为什么是们?”

“因为是班级活动,我份子钱都交了。”

“那还是挺不幸的。”

高幂同情道,跟着他反而对林阳提起了兴趣。

“问个问题,你难道就是传说中古老的,嗯,世家大族后裔?学校专门给我们指派任务让来拿你的血样。”

“我觉得大概只是怕我卡海关说免检不过关。”全自动吐槽机同志生产出了一个槽点:“我只是一个三代贫农根红苗正的普通人。”

“不不不,学弟,普通人是不会被专门要求回收血样的。”

“那除了血样之外我都是普通人?”

高幂还以他一个同情又敬畏的眼神:“据说,预科生都是神。”

“那也还有美神与海神这种分类差距啊···”林阳恨不得捂脸:“神又怎么了,日本还有纸片儿式神呢!”

“说的好,敢问学弟你是什么品种哪个片儿区的神?”

“我大概是吐槽之神吧。”林阳诚恳的说道。

高幂拍了拍他的肩膀,两只死咸鱼肩并肩坐在病床上:“我感觉你算是咱们学校最正常的一个高级了。”

“听起来很可怕啊。”

林阳说道,他心里想着其实也就是很可怕啊,谁就读谁知道,想当初他就读的时候满学院神裔神棍神经病,后来他路某人上位校长了,就想着整改画风,然后整改出了一个学校的表里不一杀胚,导致后面···

导致后面什么呢?原主的记忆一瞬间又卡断了。这里应该是有个人的,那个人跟他从入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两个人狐朋狗友,谁也嫌弃不了谁怂。虽然他从不说一句靠谱的话,可是做起事来却很让人放心。

他记得他曾经被这个人讹诈过很多顿丰富也昂贵到爆的夜宵,也记得在深陷敌境的时候遇到这个家伙时候的狂喜。记忆更深的却是很久很久之后,也是很久很久之前,他在老家的墓地里烧一捧纸钱,然后就接到那个电话。电话那段还没来的及编程一个如他师父那样的老不死的的家伙对他笑,然后告诉他,兄弟我就陪你走到这里了。

那之后是爆炸,大火,那艘船在冰海上沉下去,沉下去。

林阳还记得接起电话时的心悸,背后发冷的不妙预感,他甚至还记得那之后他手不断的颤抖,抖的活像是突然患上了帕金森。

老人的心里还残存着失去仅剩的,重要的人的恐惧。可是年轻人的脑袋里,却已经没有那个人的名字了。

林阳不记得他兄弟的名字,长相,种族,喜好,他甚至不记得他们到底是怎么遇见的。

他知道那个人很重要,非常重要,林阳的二周目,自然也要尝试去改变他的结局。可是他只是不记得了。

一点儿,一分,一毫,都不记得了。

而在他恨不得把脑袋敲开倒一倒,翻出点儿什么的时间里。师姐已经带了需要的针管和采样瓶回来,高幂师兄下手果断,因为是混血种,消毒都懒得做了,直接让他撸起袖子一针扎了下去。

“歪了,歪了。”师姐提醒道。

“哦。”师兄很虚心的接受了提醒,然后拔起来,又一针扎了下去。

结果离开的时候,林阳不得不要了一块儿足够大的创口贴,好贴住他一手臂的针孔。对此师兄高幂非常委屈:

“我是学炼金机械的,医学专业不对口啊——说起来,师弟你打算学什么?我听说预科都已经了解过学校专业了,有什么意向么?”

“额,没想好。”

“理科首推炼金机械!”师兄严肃的推荐到:“其他的都是邪魔外道,口径即是正义!爆炸即真理!”

林阳很是赞同的想点头——不巧他也是多炮塔神教的——然而想到了重要的问题,林阳一时间大汗。

“可是师兄,我是个文科生啊。”

“···哦。”

晚上六点的时候,夕阳最后的光还铺撒在街道上,漂亮的玫瑰金浸染过天际,就像是随性铺撒的山水画卷。

街道上的路灯还未亮起,而街道两边店铺里却早已灯火通明。

林阳走下公车的时候就看见了前面那个背影,从豪车上下来的姑娘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蹬着纯白的绑带中跟凉鞋,看似随意披散的长发上挂着美丽的发链,黑色的细小辫子与金色缠绕起来,耳畔的珍珠与金属银在夕阳下泛起漫漫的光彩。

熟人,还没等林阳上去搭话,和这条谈不上破旧但是也绝对不能算繁华的街道完全不相符的姑娘已经回过头来。她轻而易举的从人群里看到了林阳,然后对他招了招手。

“我以为我来的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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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卡塞尔论坛首页,撩王

“女士总是值得等待的。”

林阳说道,作为爷爷级人物,他再低的情商都被足够的阅历弥补了。

更何况到后期原主和他的前任校长一样是个撩王,经常有姑娘哭诉君生我未生。

类似的帖子长期挂在卡塞尔论坛首页。而成为本校国宝的路明非看着论坛里的很生不逢时,笑的像个两百斤不含头的狗子

——真生逢时了还喜欢那个怂逼路明非的,在原主的记忆里从头到尾林阳也就见过那么两个而已。

就像他熟悉的一样,这样的话语足够让任何一个姑娘身心舒坦。身心舒坦的姑娘都不难解决,于是姑娘抿嘴一笑。林阳看着被称作小天女,也的确是天之骄女的苏晓樯的笑容,突然没心情笑了。

他没心情,苏晓樯却心情不错,她等着林阳走到她身边,然后才抬起脚跟着林阳往前走,百米开外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电影院。一边走一边聊了几句琐碎的日常。

“你看起来很开心。”

林阳这么说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却站住挡住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苏晓樯自然而然的从他面前走过去,姑娘的长发和裙摆一起飘飘,走起来的动作漂亮的仿佛是维密大秀上的模特。漂亮姑娘总有无数人为她挡门,所以她自然的走进去,自然的不用回头。

“你不喜欢看电影?”面对他的疑问,仕兰中学的小天女如是反问。

“······”

林阳摇了摇头,往里走的时候电影院里已经坐满了人,来晚的没抢到座位的同学三三两两的站着,正在聊着乱七八糟又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电影院委实很小,进了门正对着的就是老式的柜台,木质柜台已经掉漆掉成斑驳的色彩。每次负责组织活动的班级委员是个个子娇小嗓门却一点儿也不小的小姑娘,林阳进门的时候她正在跟老板聊着装一个pos机必要性。现在她循着其他同学的招呼声回过头,抓出一把票扬了扬。

“皇帝陛下也到了啊——我看看时间。”说着她顿了一下,旁边有人回复‘快了快了就还差五分钟了’,于是唐晓也就顺理成章的成就了大家的期望:“来大家排个队,我把票发一下,一人一张哦,不能替别人拿的···哎呀大宽你帮我画个勾!”

被分配到任务的男生其实一点儿都不宽,反而很长,比班里绝大多数人高出一个头的男生身高直奔一米九,浑身腱子肉,而现在这位兄贵像只憨厚的金毛一样顺着主人的呼唤飞快的挤到了唐晓旁边,打开册子飞快的按照唐晓报出来的名字划起勾来。

——还真是美好的年少时光啊,林阳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的看着两个年轻人,突然很觉得自己老了。想到这儿他看着已经踩着高跟鞋走到前面去的苏晓樯,女孩穿着白裙低着头抱着花,好看的很不像她。

想到这里林阳突然的回忆起来了什么,那是一段话,一个散碎的片段,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没有标题的视频。先是黑色的开场,背景音乐传过来,很平常的婚礼进行曲,曲子循环往复到像是可以永无止境的卡农。

然后出现的是图像,卡塞尔茵绿色的百慕大草坪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足够停上三四辆飞机的空地上此刻竖满了扎着白纱的花架,配得上昂贵价格的火红的玫瑰开遍每一个角落。

更多的被直接细密的铺在地上如地毯一样任人踩踏。新娘还没到场,学生会引以为豪的白裙少女团此刻全服武装的穿上伴娘的小礼服,裙摆上点缀着切面完美的水晶,伴郎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无数穿着黑西服的侍者在健步如飞的同时稳稳的托着手上的托盘,而应邀而来的客人们则端着盛满香槟的水晶杯聚在一处小声说着话。黄金瞳在每个人的眼眶里瞎闪的好似电不要钱的灯泡。

“有人说派对是最好的交际场合。”

有人在他耳边这么说道。

“是啊是啊我这就——”

蹲在会场边缘,建筑阴影里的年轻人穿着伴郎的笔挺西服,嘴里像叼着烟一样叼着一支红玫瑰咬咬咬。

他身上纯手工定制的西装要求穿着者一定要穿上骚气的贴身内裤来配合,而现在也理所当然的因为年轻人简单粗暴绝对不上档次的蹲法起了不知道多少条褶皱。万幸给混血种做衣服的裁缝一直深知质量才是硬道理,没出现什么崩线的惨剧。

而一副垂头丧气的败犬姿态的年轻人漫不经心的应付才出口了一半,就被他自己打断。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人应该用男人这个词来代指了,和他同样款式的伴郎西装披在修长匀称的身板上,隐而不露的肌肉线条好看的像是画出来的。胸口别着红玫瑰的男人低下头看着他,黄金瞳明亮如日轮。

“你不用去吗?”

“师兄你也回来了啊。”

现任学生会会长冲理应不共戴天的上任狮心会会长咧开嘴笑了笑,他甚至抬起手挠了挠头,充分的演绎出一个在城里遇见老乡的八十老农···然而说出的话却带着老农绝对不会有的,被反复指点过的咬字和节奏。

“我不用去,伊丽莎白给我放了一天的假。”

于是师兄就点了点头,林阳以为他会转身离开走回狮心会的队列里,而出乎他的意料的,男人在他身边就地坐了下来。林阳看着男人一条支起一条随便伸开的大长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师兄你不需要过去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林阳看着远处跑过来跑过去的,似乎在找人的狮心会现任会长,最终缩着脑袋没说一句话。他干嘛要提醒狮心会会长他要找的人在这里呢?

先不提学生会狮心会不共戴天的历史性问题,林阳突然觉得男人坐在他旁边的那一刻,原主又活过来了。

林阳这种生物要是复活一定会连着他的全自动吐槽技能一起复活。

就在林阳吐槽的时候。

这时旁边的男人先开口了。

“你喜欢婚礼吗?”

“——其实不怎么喜欢,我提倡独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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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梦中婚礼和现实婚礼

林阳打了个哈哈跳了过去。

钟声响起,冥照解除,新娘穿着婚纱,长长的裙摆原本需要数个孩童帮忙牵起,可在混血种的强健体魄下这都不是个事,她甩开裙摆,如狂风刮过花田一样撩起花瓣,纯白的末端染上淡淡的粉色,头却顺着头纱的弧度微微垂下,垂着眼凝望着脚下的每一步。

她抱着红色的玫瑰,奔向她选择的未来。

“还记得我承诺你的那件事吗?”男人突然说道,林阳一下子没想起来他说的是那件事,不过没关系,因为男人很快说了出来:“我可以帮你打爆婚车的车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林阳,而是望着远处越靠越近的一对新人,林阳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就算是他说起来的时候好像那么轻巧···

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没办法说你看婚车都没有不如约定作废得了这样的白烂话。

你可以漫不经心的对待一个人说出的爱你,可你又怎么能满不在乎的回复某个人对你的关心?

他恍然中从这句话中明白了点儿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林阳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过了一会儿,年轻人才摇了摇头。

“——祝师姐老大百年好合。”林阳这么说道,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莫须有的灰,捏着被他啃的不成形的玫瑰试图别回胸口,饱经摧残的玫瑰君在他的动作下颤抖了几下,最后掉下来了几乎半朵花的花瓣:“师兄走吧,我们该上去了。”

“···嗯。”

林阳醒了过来。

并非是通常意义上的沉睡与苏醒,而是意识从回忆里回到现实。林阳醒了过来。醒来的那一瞬间感觉空落落的,他好像忘了点儿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忘记了在看电影时反复跟自己重复要带回家的爆米花,又或是因为打电话正好错过了能让你目不转睛看了两个小时也只有一次的电影高潮。最近原主的记忆一直在提示着什么,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林阳自语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放的到底是个什么电影,银幕就突然亮起了强光。林阳手一颤,随即反应过来了那不是强光弹,而是有人打开了射灯。他眯着眼,龙血带给人体的强化这时候就能完全显现出来了,林阳适应强光和骤暗的能力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几乎只是眨了几下眼睛,林阳就完全适应了这样强度的光线。

紧跟着,他也看清楚了台上那句话。

‘陈雯雯,iloveyou’当下最时髦的小写开头,林阳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下来,他心想人类这种生物果然牛逼,不是春天也能搞出发情求偶的故事。而告白的男主角已经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穿着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过于成熟的黑西装走上台前。

“今天本来因该是班级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赵孟华大声说,“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意气奋发,林阳却能看到他在颤抖,男孩昂起头挺起胸穿着他最好的西装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台前,连台下叫好推动的人都想到了准备好了,可是他还是在颤抖,两只耳朵在灯光下红的像是猴子屁股。

“陈雯雯!”见女主角迟迟没有走上来,他又喊了一句:“我喜欢你!”

终于,在人群的簇拥里,有白裙子的姑娘站了起来。

于是尖叫声响了起来,大家笑着喊着怒吼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班里的‘护花使者’像模像样的挥舞起拳头做一个娘家人的身份警告赵孟华说道要做到,也有闺蜜一边推陈雯雯走向去接那捧玫瑰,一边哭的像是一只三百斤不含头的二狗。

这一刻放映厅吵的像是簇拥满大妈大爷还在大减价的集贸市场,所有人都在往前涌,伸长脖子踮起脚想看个热闹。而林阳却回过头,白裙子的姑娘万众瞩目被簇拥到接受众人的祝福,可另一个为了心上人穿上白裙模仿另外一个女孩的姑娘却悄无声息的在众人注意力之外离开了这间放映厅。

林阳犹豫了一下,他挤出一条路往外走去。

林阳是在走廊尽头找到苏晓樯的。她面对男孩儿对别人的表白直接跑出了电影厅,但是她终究没走远。穿着白裙子的小天女仰着头看着有些陈旧的天顶,双手随便的垂在两侧,原本被她抱着的那束满天星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被丢在了座位上。

“···hi”

林阳迟疑了一下,对她挥了挥手。他这句话说的干巴巴的,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他知道面前的姑娘到底是个多要强的人,所以连安慰都不敢给予。思绪像个在盒子里乱撞的老鼠一样来回往复,最后说出来的还是只有那一句hi。

“hi”

苏晓樯回答道,出乎林阳的意料。女孩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她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就像是能真的看出一朵花来。林阳迟疑了一下,默默的放下了手,走到了女孩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一起靠在墙壁上看着天花板。还活在上个年代里的电影院贴着的墙纸已经因为陈旧和潮湿的天气在角落里鼓起了大大小小的泡,天花板看起来就更加肮脏丑陋。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过了很久,女孩问道。

“···你一直很好。”林阳沉默了片刻,回答道:“难过吗?”

“我不知道。”苏晓樯眯起眼睛,她低声说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似乎也是个人渣。”

“哦。”

林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哦了一声,不过苏晓樯一点儿也不在意,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在听林阳答复。穿着别人的白裙的姑娘突然笑了起来,她笑的很用力,可是那么丑,丑的像哭一样。

“我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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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巨大的机械钟表

她重复道,最终忍不住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我没那么喜欢他——其实我只是喜欢那种爱着一个人的感觉而已——我没多难过,真的,我不难过的,我又不喜欢他···”

林阳没有说话,他安静的递给她纸巾,然后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林阳坐在已经垂下头抱着膝盖哭起来的苏晓樯旁边,突然想起来了自己遗落的是什么。

是那句话,那句本该说出来的话。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低声说道,像是跟自己重复,也像是跟某个人解释:“我只是喜欢···那种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的感觉罢了。”

如果早一点儿明白这件事,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呢?

狂风从门缝里挣扎出来,微弱到不可觉察,好似濒死之人伸出的手,轻轻擦过他的额发。

林阳凝视着面前的钢铁。

厚重的门扉用纯粹的金属铸造而成,沉到人力无法移动,只能通过电能带动机械工作打开。样式古老的大门泛着铜特有的暗金色泽,边角蔓延着如枝蔓般勾结相连的花纹,光洁如洗的表面好似镜子一样映照出林阳的脸。而林阳的注意力却不在这扇巨大到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敬畏的门扉上,他的视线投在门扉上,一手抓着手机,顺着他的视线往后望,就能看见门上倒影的本体——一个巨大的机械钟表。

早上八点四十六分,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早上的太阳温柔又暖和,晒在脸上手臂上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回春的错觉。而如果不能睡一个舒舒服服的懒觉,那么这个时间他就应该坐在教室里了。

他知道他班级外那棵树究竟有多大,在他七老八十的时候回去依然能像年少时一样伸开双手双脚躲在树荫里闭上眼睛,假装全世界就只有这么大。

等长大到连学都不用上了,那就去小区外面那条街左拐尽头的小店吃一份早餐,肠粉里裹着腌制的味道有点儿重的肉末和鸡蛋,好吃的让人想拍桌子喊老板再来个五六七□□十份···

想到这里的林阳咽了一口吐沫,他并不饿,出门的时间也没有那么早,婶婶早餐下了很多亲手包的馄饨,鸭蛋面皮的馄饨包着肉和虾,清甜和鲜美在咬下去的瞬间蔓延过整个舌头,让人烫到都舍不得张开口。

林阳一点儿都不饿,他只是觉得···空虚,在他站在这扇大门前的一瞬间,就像是扭曲的灵视,又像是轰鸣的第六感,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这种失去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内脏骨骼的皮囊,也让他感觉到了无限的渴求和贪婪。

第一次接触到这扇大门之后林阳一个人走遍了街区里二十一家苍蝇馆子,每一家都点了一个饥饿的成年男人也吃不下的分量。他一口一口面无表情却飞快的把食物吞了下去,好似一条蛇一样不需要咀嚼。而结账买单踏出门口,就冲到拐角的下水道把胃液一起吐出来。

那之后林阳这种异常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有余,小魔鬼给他快递过来了各种胃药,他就按着班点把那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合着温水吞下去。

一向多话又无比热爱跟林阳炫耀他的万能的小魔鬼这一次没有给林阳解释这扇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林阳也就不问,在他终于被这种无法满足的空虚感折磨垮之前,他先学会了如何忽视它。

然而忽视从来不代表着不讨厌。后遗症就是林阳每次来到这里都没什么好脸色···可是他又无法选择来与不来。

钟表上的指针轻轻转动,秒针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分针慢慢吞吞的挪动着,林阳看着秒针与分针在‘12’的位置重合,他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如过去的无数次一样的,他背后响起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林阳把已经没了信号的手机塞回背包里,抬头就跟同学打了个照面。暗金色的金属表面清晰的倒影出了从林阳身后一路小跑过来的男生的脸,而比他那张清秀无比的脸更显眼的是他那头丧心病狂的屎黄色鸡窝头。

“givemefive”

染着一头黄毛的男生嬉皮笑脸。他单肩挎着背包,身上每一寸都恨不得用透明胶带贴上‘我是流氓’四个大字。林阳冷漠脸无视了他抬起的手,自顾自的把手掌按在了从地上竖起的面板上,于是黄毛就自己伸长手一巴掌拍在了林阳手背上。

“看来这次还是我来晚了···走先去换衣服去。”

“先上体育课?”

林阳跟着他走进已经通过验证敞开的大门,问了一句。基地一切都是有规章制度的,鉴于基地负责人是个比黄毛那一头屎黄色鸡窝头还丧心病狂的强迫症,如果要在基地停留一小时以上就要换制服已经成了基地规章制度打头的那条。而林阳今天收到的消息只是让他来做例行检查,这种事情通常半小时就能搞定。所以他连给老师的假都只请了一个上午。

“哇,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喜欢上课的一个人啊。”黄毛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惊恐表情:“而且我们不是早就结课了吗?”

“——然而一周前还有人打电话跟我哭诉怕是毕不了业了回家是要被打死的。”

熟人就是这点儿好,林阳飞快的数出了对方最近的黑历史。

“怎么可能——爸比说让你今天先跟着我走,等等他来找你。你这是要出任务了?发达的很快啊,什么时候拉哥一手?”

黄毛说的爸比其实并不是他爸,而是他们的直属教官,直属教官先生姓付,因为在他们那一届年龄偏大,所以被称为老付。谐音老父。一向不怕作死只怕作不死的黄毛在林阳入学的第一天就给他科普了这个外号,紧跟着就被拖出去练到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看来是毕业了。”根据黄毛现在肆无忌惮的作死,林阳只能得出这个结论:“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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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高中毕业,入学卡塞尔尔学院

“必——必须的。”

男生的步伐顿了一下,跟着他耸了耸肩,他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洒脱极了,倒真有那么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而花花公子现在推开了更衣室的门比了一个您先请的手势,跟着就在自己的柜子前弯下腰撅起屁股去翻不知道被他塞到哪个角落的训练服。

“走训练场来一套?——老规矩,还请大侠手下留情啊。”

“······”

林阳无言以对,那一瞬间他回想起了第一次上课的时候男生也是说着这样的话,然后抄起剑狠狠的削了他一个零蛋。虽然说龙血的觉醒也是需要时间的,不过无论是拿出什么有理有据的理由,路爷爷还是觉得自己简直把这辈子的人都丢光了,居然被小孩儿削个零蛋什么的,完全不能忍啊。

——因为预料不到的失利而恨不得抽自己一顿的路爷爷完全没有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儿’的自觉。

说着闲话的同时,林阳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了自己的训练服。所谓的训练服,其实比林阳那一身装逼的仕兰中学西装校服还要做工精良:车线细密的衬衣外搭西装马甲,最后才是西装外套,一套穿好后还要打上领带。穿出来的成果好的吓人,简直能直接开着豪车带着美人去市中心最顶级的旋转西餐厅享用晚餐。

连运动鞋都换成搭配西装的皮鞋,林阳把袖口整理好,然后才打开衣柜最底下的保险柜——照例是指纹解锁的——他旁边的黄毛正在哼着嘻唰唰,试图用手撑平衬衣下摆扭成抹布的褶皱。林阳顶着已经习惯了的噪音骚扰,旁若无人的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他把长条形的箱子打开,最后检查了一下里面被固定,包裹在海绵里的漆黑金属部件。他低头检查的动作非常认真,动作轻柔却又沉稳,像是在调弄手中爱琴琴弦的乐师。手指的每一次位移和起落,都带着奇妙又美好的韵律。

而对枪械这东西一点儿也不感冒的黄毛可一点儿都没觉得这个气氛有什么可贵的,他这个人做什么都是不会停嘴的,一遍抱怨着林阳不肯来一场‘正当的决斗’,一边嘟囔着热武器携带不方便的各种理由···黄毛自顾自的把已经被折腾成咸菜的衬衣西装统统胡乱的套在了身上,然后把领带乱七八糟的一系。最后把属于自己的那个,比林阳手里的看起来轻了很多也窄了很多的长条箱子拎起来,抓着把手甩了甩,满意的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

“走起走起,快到时间了。”

“还有六分钟。”

林阳头也不抬的说道,虽然这么说了,但是他还是把最后一个部件放回了原位,简单的检查之后,他合上了箱子,跟着换了首歌的黄毛往外走去。从更衣室出去他们就拐进了另外一条走廊,这条走廊里的人明显的多了起来,走廊由深色的木料铺成,木地板光洁如新不染片尘。四通八达的走廊交汇在一起,让他们没走几步就能又遇到一个岔路,生生把好端端的一个基地建出了盘丝洞的套路。

而这一路上遇见的人和这个建造奇葩的基地简直从混搭风格上来说就如出一辙。他们有的穿着和林阳与黄毛无二的西装制服,有的穿着休闲t恤搭配牛仔裤,靠在走廊拐角抽烟的两个姑娘一个穿着高开叉旗袍一个穿着白与灰组成的道袍···而正在饮水机边上接水的大师披着袈裟,习以为常的对两位少年道了句早上好。

“好好好好好,都早安啊大家对不住了我还有三分——两分五十九秒——”

“你是计时器吗!”

“不说话我岂不是要憋死了!”

黄毛一路拖着林阳健步如飞。他的健步如飞是一点儿都不开玩笑的,黄毛家学渊源,林阳是真的见过他踩着一串儿木块玩水上飘——虽然紧跟着他就遵循帅不过三秒的定律掉进水池里淹了个半死不活——他们在五分钟内穿越了小半个基地,终于在另外一扇大门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还没等林阳去过验证,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

“林阳?你怎么在这里?”

穿着一身军礼服的中年男人皱眉,他的目光扫过林阳和黄毛,在他们手上拎着的箱子上停留了短暂的片刻。紧跟着,他一巴掌糊在了黄毛头上。

“你看看你穿的是个什么东西!抹布吗?!”

“我——”

“你什么你!查看信息了吗?我找了你们俩那么久!你这个随时开静默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师父我——”

“闭嘴!”吼了一通的男人大气都没喘一口,直接对林阳说道:“装备交给潇潇这小子存放,你跟我走。”

林阳愣了一下——他在这位教官手下受了一年的折磨,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位教官对时间安排的极致追求——上一个敢在愚人节修改教官时间表的二傻据说在医院里足足住了半个月:“是。”

于是又是一番跟小跑没什么差别的快步走,林阳默默的在脑海里划了一下路线:他们这是直奔会客室啊。

身为一个神秘而奇葩的国有基地,林阳学习进修所处的这个基地是完全不欢迎访客的。这个由私有改建为公有的,被捐献给国家的基地在改为国有之后并没有很大的改变,于是在扩张的基础上根据原主人的意愿保留了原有的面貌。

与原主人给它的全面定义不同,转为国有之后,这个基地就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内部培训基地。接待外宾的任务从来都被甩给相隔没有几百公里却在繁华程度上远远超过了林阳所在的二点五线小城市的上海基地。虽然在林阳当初刚来报道的时候引导里是有说有会客室这一部分,不过根据林阳的了解那一部分已经纯属摆设,后来更是直接被封闭了。变成了大家俗称的杂物间。

那么问题就来了,教官带他去杂物间是做什么?

林阳打了个寒噤,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昨晚老唐给他咕叨叨了一整个晚上的男人最爱的新片,标题和重点一样的都是杂物室发生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老唐洗脑天下第一,果然不是吹的。

把18x的不健康信息丢出大脑,林阳打量起会客室这边的布置,和工作区域完全的木质为主的中国古典装潢不同,从拐进这条走廊里开始,画风就急转之下,变成了在电视剧里就能看到的西式设计,要不是林阳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地下深处,恐怕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撞进了上海滩那家已经变成了保护建筑的公馆里。

“那个···明非啊。”教官轻咳了一声,林阳答了一声。比传说中的兄贵只差了点儿夸张的腱子肉而丝毫不差气场与战斗力的硬汉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你要知道,我们是很欢迎你留下来的。”

说完了这句话,就像是背后有亿万吨的海水压过来一样,男人一把推开了大门。门内的装潢风格和走廊无二,天顶高的让人诧异,水晶灯垂坠下来,在光源的簇拥下像是一条星河。一眼就能看出时代感和昂贵选材的真皮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他面前摆着款式老旧却经典的公文箱。此时大门一推开,穿着西装的老外马上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的头发因为岁月变成了纯粹的银白色泽,身材却魁梧的绝不像一个老人。林阳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混血种,而且血统等级绝对不低。而老人却一点儿都不顾林阳的警惕,他径自略过刚走进门的教官三步并作两步的凑到了林阳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你好,林阳。”

他上下摇晃着林阳的手,活像看到肉骨头的狗,两只眼里都能冒出星星来。

“我是你的直属教授,古德里安。”

“——咳。”

被遗忘的教官这下忍不住了,他重申了一遍。

“林阳还没有同意入学!现在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他仍然是我们的学生!”

“这不重要——我这次带来了卡塞尔的入学申请书,只要明非签字,诺玛可以现在就为我们处理好一切入学事项!”

“···”不善言辞只擅长抽人的教官先生显然没有这么高杆的厚脸皮技能,他哽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案台上:“入学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考虑学生自己的意愿吗!”

林阳看着这位古德里安教授第一时间投过来的渴盼目光,和目光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慈爱,一瞬间感觉到了有点儿蛋疼。

在解释中国预科和卡塞尔学院的爱恨情仇之前,要先讲述一下之前发生在跳跃的时间线里的那些故事。

高一的那个雨夜之后,爆种解决了奥丁的林阳获得了他的外挂。有句俗话说的好,外挂固然好,迟早被查封。林阳虽然开的是小魔鬼给的良心外挂,但是外挂毕竟是外挂,开了就会有痕迹。获得了一身属于别人的龙血的林阳拿着审判跟奥丁pk,纵然小魔鬼帮他解决了奥丁的尸骸,可是那辆被摧残的迈巴赫毕竟是挽回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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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北大附中的‘少年天才班里的混血种

开着一辆活像是枪战片结局之后的豪车回到市里的楚子航自然也收到了关注,虽然密党一向有着为所有混血种善后的责任,但是这绝不代表着他们不关心是谁搞出了麻烦。

作为尚未觉醒的预备役混血种,楚子航并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内。而作为一个已经觉醒了言灵的混血种,虽然小魔鬼给他的外挂很智能很人性的在使用过后直接从极度危险的【审判】一路跌了下去。却只能让林阳避免了被关进那个监狱每天透析的提前退场的结局。

混血种的命运向来只有两种,进入混血种的世界,或者是割脑子被送进太平洋上某个小岛养老。林阳还有大把的命运等着改变,自然是拒绝人工手动编程傻子的,于是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就只剩下了一条,加入密党。

虽然世界上唯一的混血种大学只有卡塞尔,然而世界上属于混血种的培训机构却不仅仅只限于卡塞尔,就像美帝冠冕堂皇的把海军陆战队里录满了低血统等级的混血种一样。

中国自然也有自己的混血种培训组织,这个官面上隶属北大附中的‘少年天才班’里面其实全都是潜在的混血种,最后会根据血脉觉醒与否决定他们是在三年后加入卡塞尔,或者是高考后继续做一个天才的正常人。

林阳没有移居去北京的兴趣,虽然加入这个‘龙血预科’能给他带来跟卡塞尔大学开出来的价码差别无几的奖学金。

如果是原来的林阳大概会很开心的签下卖身契···但是二周目的路爷爷什么资本主义的诱惑没见过?对他来说,进入一个满地混血种的,曾经让他花费了大半辈子,牺牲了全部的友人,甚至要手刃弟子才能维持的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奖赏。

“我婶婶说了,如果我期末成绩考第一,她就给我炖排骨汤。”

面对招生办的,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是军官的负责人,林阳低下头,他平静的这么回应道。面前摆着只要签下去就能脱离婶婶家的‘不公平待遇’与‘压迫’的合同。任负责人换了三个,最后上阵谈判专家都不松口。

还好林阳生活在讲究人情味的中国,也许是因为林阳的血统等级很能打动人,最后在招生办的‘研究’之后,他们把林阳录取进了这个名叫‘中国神龙培训机构’的组织,而培训地点就是家乡最大商圈k11商场的地下深处。

万万没想到。李嘉图第一次去上课的时候,面对整个配置堪称豪华的,一看就不是近几年建成的地下基地,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要知道他在卡塞尔做校长,称霸全球混血种的时候,可从来不知道中国的混血种居然这么成气候,他还以为真的跟汇报上一样的人才都被转手抄送卡塞尔了呢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中国出现的几只龙王都是卡塞尔派学生去解决的。

不愧是兔子,广挖洞,深积粮。

对于林阳的疑问,毛遂自荐给林阳当了引导人的黄毛同志曾经有不同的看法:“为什么要出国?我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山里的。”

“敢问大侠哪个山里出师的?”

“龙虎山。”黄毛啃着林阳的能量棒说道:“还有,大侠是江湖称号,我们家是道士,你应该叫我道长。”

“······”

林阳一瞬间想起了他那些坑爹的专业课。龙族谱系的专业课告诉过林阳人类的历史就是龙族的历史,人类的伟人和神话也就是龙族与混血种的故事。但是从没有人告诉他原来传说中能呼风唤雨道士都是混血种啊!——要是单说能呼风唤雨的话,难道都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血系吗?

“所以咱们这个培训班里有没有去读卡塞尔的?”

“能考上北大的话,为什么要出国?”黄毛得意的说道:“我们不光包北大,我们还包分配!国安局里全都是师兄师姐!”

林阳觉得除了赞叹厉害了我的哥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相同的选择摆在林阳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林阳从未如此清楚的认识到,命运的转折点再一次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次不用小魔鬼的预报与提示,未来与结局清楚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选择卡塞尔,选择正面战龙王,选择原来经历过一次,痛苦过一次的道路。而这一次,林阳甚至不敢保证他能打出比上一周目打的好的结局。甚至,如果要达成他的夙愿的话,他很可能比任何人都先死去,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替他支付代价了。

选择留在中国,选择安稳和平静的日常,看望湖楼下碧波潋滟,一点儿爬行血统都没有的人类学姐学妹各个大长腿,和正常人一样的谈一段恋爱,最后在国家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加入国安局,做一个低调的高富帅。

要抛弃那个过去吗?

要放弃那个未来吗?

在意识到这一期的同时,林阳先握紧了古德里安教授的那双手。那双手苍老却有力,带着一点儿潮意。林阳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孔,努力的搜索一周目的碎片。他已经不记得他了,看着这张脸也想不起来对应的人,但是当他说出‘古德里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这就是他的直属教授。

于是他笑了起来。耳畔付教官和古德里安还在争论他的归属,可是他已经握紧了那双手。

在他一无所知的中二年代都能轻易做出的决定,现在从久远的,悲哀的未来回归的李嘉图·明非·路怎么会没有勇气做出来呢?

更何况,师兄都已经上了卡塞尔的贼船了,他这个师弟爆种爆晚了没能改变那个雨夜的结局,难道还要让师兄在未来的某个午夜想找个人说说属于他那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父亲的故事的时候,都找不到人吗?

别开玩笑了,如果要逃避的话,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很荣幸加入卡塞尔。”

他打断了他们的争执,简单而严肃的说道。轻快而明了,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非常荣幸。”

的确是···非常荣幸,再一次走进命运的赌局里。

小魔鬼在他耳旁轻笑,除了林阳没有人能觉察到他的存在。他抱着林阳的脖子吊在他肩膀上,却像是影子那么轻。付教官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任由古德里安双手抓住林阳的手摇的像舌尖上的跳跳糖。

“欢迎加入卡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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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中国神龙培训机构

古德里安说道。

“欢迎···回到战场。”

在古德里安开口的同时,小魔鬼趴在他肩膀上,低声说道。

在条件相等的情况下,个人意愿肯定是第一的。更何况从没把知识连同一周目的回忆一起留在未来的林阳很清楚的知道虽然中国神龙培训已经在政策的支持下尽可能的积蓄实力,但是因为所有人都懂却不可明言的历史原因,离保存了近乎全部实力,还在两次世界大战里发了不少战争财的密党相差还是甚远的。

林阳一没有日本分部一样的世家血统,二还有两个如薛定谔的猫一样的父母写信推荐。只要他自己决定去卡塞尔,中国神龙培训机构——简称中龙培训——这边自然是没有强行留下他的理由的。

“等一等。”

在古德里安兴高采烈的准备打电话给诺玛进行入学认证时候,付教官突然开口说道。对这位培认认真真训了自己两年的教官抱有充分的尊敬的林阳第一时间看向了他。付教官看着他,他看起来有点儿疲惫,教官说道。

“你是我送走的第十二个学生。”

“···对不起。”林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教官的这句话。

“不用说对不起,这是我们这些大人的无能。”

付教官从衣兜里抽出了一盒已经被压皱的烟,在此之前林阳从不知道他还抽烟,这个男人一向好似活在模板里一样完美,谁都不觉得他会沾染上烟酒这类恶习。他娴熟的从烟盒里抽出街边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边的烟,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对古德里安说道:“我能理解贵校对如此优秀的新生的渴求,但是能不能给我和我的学生一点儿单独交谈的时间?”

“当然。”

古德里安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他对林阳笑了笑,然后转回去提起那个公文箱走了出去。

“谢谢,很快就好。”

门很快被再次合上,绝不能称为狭小的空间却很快在沉默里被上升缭绕的烟气填满,在感叹付教官之前,林阳先觉察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在这个绝对禁烟,满地都是烟雾报警器的地下基地里,这个会客室却是没有安装烟雾报警器的,这意味着这个房间是独立在消防系统之外的,甚至很可能是基地最大的漏洞。

林阳很清楚地下基地起火所能带来的毁灭性后果,但是他更快的根据这个会客室与外界全然不搭的风格和有关于这个基地的传说理解了基地对这里的看重。

——唯一的问题是,既然看中,为什么要把这间房间放出来做会客室?

就在林阳的大脑飞快转动的时候,付教官在烟灰缸里按灭了最后一个烟头,他抽烟的样子才让人觉察到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老烟枪:正常人是绝对没有一口气一支烟的能力的。他最后掏了一把烟盒,却掏了个空。虽然自己并不抽烟,但是林阳还是能准确的一眼辨认出这个牌子——骆驼,美国本土牌子,付教官的这盒估计还是代购的。这烟在中国可不怎么好买。

付教官发现了林阳目光的落点,他随手把空掉的烟盒抛给林阳。

“camel”他简短的说道,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惆怅:“你以后暑假回国了,可以帮我捎两条赚点儿零花钱。”

“···我以为教官您一直在中国生活。”林阳说道。

“因为我这身军装?还是因为张潇跟你胡扯过的东西?”付教官摸了一把自己的肩章,上面的装饰很显眼,他是个中校:“你要是去了卡塞尔,以后就可以叫我师兄了。”

“都有。”林阳简短而诚实的回答。

“我能理解你。”

付教官挥了挥手,示意这些都是些不用在意的小事,他把玩着廉价到随处可见的打火机,目光却停留在林阳接住的空烟盒上。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和你父母差不多大,我们那个年代能出国可是···”他哼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所以我也能理解你的选择,这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换个学生走了就走了。”

他顿了一下,突然严肃起来,林阳下意识的绷直了手臂,男人说道。

“无论如果,你总是得要回来的,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言灵极其稀有,有历史记录以来上上一个持有者出生在罗马尼亚,1431年——”

“穿刺公?”良好的专业知识让林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对应的名人。“弗拉德四世?可——”

可林阳明明记得官方记载里弗拉德四世持有的言灵被推断为【铁流】,大地与山之王血脉中罕见的言灵,这个序列号80的危险言灵可以让持有者从大地中抽取出金属,完全符合弗拉德四世对把人穿成个葫芦的杀人手段的热爱。

“没想到他是个混血种?”付教授冷哼了一声:“龙族的历史就是世界的历史,去了卡塞尔你还有得学——你不会懂的密党对于你所持有的言灵的恐惧。”

“为什么?”李嘉图校长问道,他是发自内心的疑惑,他所持有的言灵在他登顶上一周目的世界里默默无闻,作为一个已经断绝传承的言灵,在密党的陈旧古籍里也只留下了这个序号和名字:“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很···”

他很难组织出恰当的形容词,不过付教官显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评价,男人说道。

“上上个持有者是穿刺公四世,而上个持有者,现在就在中国。”

林阳一下子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很清楚言灵开发的重要,也很清楚对一个言灵的研究与教育能提升一位混血种多少的力量。这一次他明白了为什么教官说他总得回到中国——因为卡塞尔根本没有能指点他所持有的言灵的人。

“那位持有者还活着?”

“那位先生好得很。”

付教官说道,他把打火机塞回口袋里,单方面宣布了这场谈话的结束。

“去卡塞尔了好好学——如果觉得需要补课,就去找李潇。这小子机灵着呢。”

“等——”

林阳话还没说完,付教官冲他摆了摆手,走过去拉开了门。他对站在门外等候的古德里安说道。

“我的学生就交给你了。”

“必不负所托。”

古德里安的这句中文说的十分标准,他郑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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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日本的无冕之王

‘黑留袖’开口说道。当她开口的时候,如同无形的屏障碎裂,她原本稀薄的存在感一瞬间明显起来,如同具现出实体的鬼。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能捕捉到她的确切模样:白金的发色配上蓝如天空的眼眸。

这个毫无存在感的西方姑娘从面容上看应当绝不超过十七八岁,容貌线条冷硬而五官深刻

——显而易见的日耳曼血统。与她属于妙龄少女的面容身段不相符的,姑娘带着一身四五十岁贤妻良母的气场。所以她才能把已婚妇女的黑留袖穿的顺理成章。她轻声道过谢,转而向依然不动声色的‘皇帝’说道。

“我以为搭配着和服的会是好茶。”

“今天是庆祝的日子,我永远会在这样的日子选择香槟。”

‘皇帝’缓缓的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他拿过酒杯,冲‘金鱼烟花’点了点头。男人随便拉了拉已经散开的羽织,目光停留在随着他手腕轻缓的晃动沉沉浮浮的冰块上。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里倒是有咖啡粉。”

‘黑留袖’脸上如画一样的温和笑容一瞬间消失了。她不笑的时候比起姑娘更应该被称为女人,这是超越身体年龄,只属于灵魂与精神的成熟。女人冷淡的回应道。

“——不必了。”不知道为什么被戳到了痛处的女人在短短的变色之后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笑容里带上了森然的恶意:“说起来,恕我直言,您和校长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呢。要不是您找到我,我很难相信您居然是校长的——”

她并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男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就像是在瞳孔里点燃了一把火,又像是皇座上的帝王拔出的剑。在男人的注视下,‘黑留袖’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她的面上并没有半点儿惊慌,女人把剩下的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她轻轻垂下眼睛。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她身上那点儿细微的恶意消失了,一瞬间她又回到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贤妻良母形象。

男人也不深究,他饮了一口香槟,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最左的‘八重樱’,‘八重樱’了然的站起来,张口就是在非洲新购入的钻石矿的情况。

男人‘嗯’了一声,领会到他对这件事并不看重的‘八重樱’马上换了话题讲起纽约的股市动荡,她出口的价格和股票期货能让华尔街的成功人士一半以上羞愧到无地自容跳个楼,而在她口中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容易。

面对着以亿来计算的金额,男人和她一样淡定,他又喝了口酒。

于是‘八重樱’开始讲起了中东的油田···这么反复了四五次,从世界金融讲到了手底下的游戏公司最近跳票的单机。

在金融的世界无所不能的‘八重樱’小姐哭丧了脸,她委实不知道现在老板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只能把周边的捡起来说。

“关于老板您的猫,现在依然寄养在热海的黑石宅邸···”

“我们什么时候在热海买过宅邸?”男人有点儿惊讶。

“之前老板你在ebay上拍下的。”从金融大手跌落成管家婆的八重樱小姐交代道:“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需要我出手掉吗?”

“——不用了,下次去住吧。”男人淡淡的说道,好似价值七亿八千万的宅邸是自己单人公寓的沙发:“猫是叫‘家康’和‘信长’么?”

万能的‘八重樱’小姐这一次没有回答,她委实不知道那两只猫叫什么,只还模模糊糊的记得猫的名字简单到不像是她这位中二病游戏中毒患者老板喜欢的风格。唯独她没想到的是能买了七亿八千万日元的房子养猫的男人也不记得那两只被他用专机运过去的猫的名字,可转念一想,这也的确是她老板的作风。

“——不说这个了,工作上的事情恩曦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才是专业人士。”男人摆了摆手,他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中间的‘金鱼烟花’:“麻衣,我嘱咐你的事情呢?”

“···”

坐姿笔挺如刀的姑娘弯下了腰背,她沉默的把额头贴在了地上,放在头两边的双手成内八形,一个标准的‘土下座’。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挠了挠头。这一刻他反倒像个纯然的少年了。

“行了行了,我就是让你去试试看,蜘蛛切和童子切拿不到就算了···你快起来。”

被称作‘麻衣’的姑娘一动不动,她依然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向来居无定所不见踪影的男人为了这两把剑在日本等了整整一年。他甚至要求在蛇歧八家附近住下来。为了满足男人的生活品位,同时保证不会被蛇歧八家的混血种发现。管帐的‘八重樱’小姐掉了一个月头发终于想到了办法——她在源式重工附近买下了一栋写字楼。跟着雇佣了一队施工队打着挖车库的旗号给了六倍的价格,在源氏重工的地下部分‘铁穹神殿’附近挖了一个足够大的洞。‘铁穹神殿’其实就是最大的下水道处理设施,为了保证自家老板将要莅临的地下宫殿的安全。‘八重樱’小姐还买下了分别隶属日本德国美国的三个材料研究所···

而整整一年,麻衣带回的却只有失败。

事实上拿不到这两把刀真的是非战之罪,换做与‘童子切’同为天下五剑的其他任何一把刀,只要男人说的出下落,麻衣都有自信把刀偷回来。唯独童子切并蜘蛛切两把刀已经是日,本的无冕之王,蛇歧八家上三家家主的配剑了。就算是一打麻衣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超级混血种。更何况在两年前上杉家家主莫名身亡之后,每一位家主身边都多了不知道多少防御措施。

防御措施和直面愤怒的超级混血种并不能阻止麻衣完成男人交给她的任务,阻止她的是事实——麻衣曾经靠着自己的言灵‘冥照’,在源家家主洗澡的时候摸进了他的起居室···然后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是带着刀洗澡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红发巫女陈墨瞳

“我就是提醒一声···”

“行了你——”

“爸妈你们继续,我们先回屋了啊!”

表弟路鸣泽见大事不好,马上嚷了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就抓着林阳进了他的屋。男生发育本来就比女生晚,被家里父母宠到大的表弟路鸣泽现在看起来完完全全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子,小胖子拉着林阳坐在床沿上,纠结了半天才挤出来了一句话。

“···表哥,你是真的要出国啊?”

“对。”林阳点了点头:“学校通知都下了,刚忘了说了,招生的教授希望见一下···我的家人。”

“哦。”小胖子挠了挠头,他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那哥,你寒暑假还回来吗?我妈说你父母都在国外,你得回来啊,我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呢,你走了就留我一个人面对我爸妈的火力。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啊!”

“···会回来的。”

林阳说道,他轻声说道。

“我家在这里,我总得回来的。”

窗外的木棉花开的晚了时节,到现在也已经是颓败的时间了,一片枯萎的红映入林阳的眼中。终于解决完家里人的问题,林阳才有空联系古德里安教授询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跟叔叔婶婶见个面。

古德里安教授那边第一时间给出了确定的答复,速度快的让林阳怀疑这位过于热情的教授是不是一直蹲在手机旁边···

跟着教授给出了市里仅有的几个五星级大酒店之一的丽晶酒店地址,表示周末咱们可以一起吃个早餐。

同时古德里安非常善解人意的表示,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并不介意来次家访。林阳想到叔叔念念不忘的丽晶酒店的茶配巧克力,果断的敲定了第一种方案。

解决完这个问题之后,靠在椅背上,林阳看着窗外的红色发愣。恍惚间有谁在他耳边笑了一下,他在短信上给老唐和楚子航留了个言说明了一下自己要去美国念书的事。

西雅图的五月底,气温已经有了渐夏的样子。

楚子航轻轻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正午的阳光从这条狭窄的缝隙里涌进来,倾泻而下的阳光一下子铺撒在他脸上,突如其来的强光能让任何一个人类忍不住闭上眼睛,可对楚子航这种高级混血种来说却不值得一提。他注视着窗外的街道,龙血加成过的视力让他绝不会疏漏任何一个目标。

“clear”

他很快的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并且轻声的将结果汇报给了自己的搭档。而和以往的每个搭档都不一样,这一次楚子航得到的回应并不是如警匪片里一样安静比出来的手势,也不是混血种惯例的直接行动,而是一声仿佛根本不在状态的叹息。

“你很吵。”

女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淡漠,她说出这样的话,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抱怨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对他人的声音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可比这一切都重要的是随之而来的杀气。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脊背上,跟着是另外一只按住他左腰的手。

要是按照楚子航学过的枪械课来说,枪口抵着他心脏的位置似乎有点儿过于偏左。但楚子航知道,他如果想要反击的话就只能往右···如果他真的反抗,零距离击发的子弹就能第一时间击穿他的心脏。

“我很讨厌吵闹的人,所以,安静点儿。”

她说道。楚子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像是抵在他背后的枪不存在一样。他轻声的吐出了三个字。

“陈墨瞳。”

于是背后的食人花一下子变成了小龙虾,小龙虾忿忿的把顶在楚子航后心的柯尔特撤开,不怀好气的说道。

“我说了,要安静!”

楚子航转过身,他面无表情的扫过红发姑娘手里的手枪,纯黑,款式简洁,m1911a1,柯尔特的经典作品。只有姑娘手指间露出的金色图样能代表这把枪和其他那群服役了不知道多少几代的兄弟的差距

——那是卡塞尔执行部专用的徽记,打上这个徽记的枪支都代表着屠龙专用。一把1143mm口径的半自动手枪能不能屠龙楚子航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里面的子弹每一发都填装有水银,对所有带龙血的东西都有奇效。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简短的说道。

“是啊是啊时间不多了——你站开点儿别出声,我再找找感觉啊。”

红发姑娘有点儿尴尬的挠了挠头,作为一个临时被拉来当壮丁的伪执行部成员,她其实并没有多丰富的执行任务的经验

——本来卡塞尔学院就算再冷血无情,也不会傻到把一个还没掌握言灵的a级混血种放去执行部送死。

而仅有的几次必须出动陈墨瞳的任务,看中的也是这位a级混血种比言灵还神奇的‘测写’能力:一般来说是把她拖去某个名胜古迹名人墓地里挖掘一下墓主人的前世今生什么的。这一类的任务一般都有专员前面在底下踩完点。后手还有一大群在正常人世界里已经‘死了’或者马上要‘死了’的混血种老头带着他们必不可缺的医护人员和校工部海军陆战队的壮汉们一同春游,要是碰上学术派系对立的老头老太太还能叽里咕噜互相撕逼···陈墨瞳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带着老年人团的导游,只差手里一面小红旗和一个扩音小喇叭。

这样的任务做了几次就让这个在卡塞尔里被称为红发巫女的姑娘感觉到无聊,还不如去相爱相杀的好室友苏茜比比枪法刮刮腿毛什么的。结果已经开始做暑假安排的红发巫女就收到了诺玛传召,给她临时分派了一个特殊任务。顿时焕发出生机活力的红发巫女吻别了美丽的室友去执行部拿了装备最后被送上直升飞机,然后下了飞机就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瘫脸。

面瘫,帅,睫毛精,室友苏茜家的会长···还是她男朋友的死对头。

那一瞬间,红发巫女回想起来自由一日看着男朋友跟杀胚睫毛精拼刀时候产生的,对于有文化有能力的中二病的恐惧。

第二百八十三章双人拍档,侧写言灵搜查

——不过,比起回忆那些和中二病不得不说的故事,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更重要的工作。

红发巫女面色一肃,她的神情缓缓的,变得恍惚起来,她注视着这间房间,狭小的房间里用了整整一面墙堆放书籍,书柜对面是一张简陋的单人房,枕头旁边放着一本圣经。陈墨瞳往床边走了几步,她蹬掉脚上还包裹着一层细膜的靴子,一翻身就躺倒了床上。

楚子航下意识的要伸手抓住她,但是就在那只手要触碰到女孩的胳膊的时候,楚子航顿住了。他想起来了他的直属导师在这次任务之前对他交代的事情。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他缓缓的,缓缓的收回了手。

楚子航转而取下了刀,他把手按在了包裹在高尔夫球袋里的刀柄上。双手杵刀而立的姿势端正的像是一个骑士···可骑士才不会闯进一个陌生人的家搜寻证据和被盗资料,更不会握着一柄比起守护更擅长斩杀的日本刀。

时间已经不够了,任务目标是一个非主流但是无比坚定的宅男,更是一个专业的码农。

码农的人生就是蜷缩在家里面对电脑,码农先生只有周五上午10点会准点出门,开车到3公里外的大超市购买一周所需的食物。

本来到大超市购买食物是非常迅速的,但是码农先生只相信自己亲手挑选,购买的新鲜水果蔬菜,他谨慎的像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码农先生身体里暴动的龙血让执行部那群手段黑到丧心病狂的家伙放弃了下药的可能性···同时也给这次任务增添了更多的麻烦。

这个麻烦来自于码农先生窃取的一份文件,五角大楼将这份每年招收特种兵时才会拿出来对比的龙血基因文件归类为c级机密。从而使得码农先生轻松的越过了外围防火墙把这份看似简单,披露出来却能颠覆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世界观的基因文件顺了出来···他已经联系了至少四个报社,准备把这份‘龙血样本’披露出去,作为美帝民族歧视严重性与普及性的又一有力证据。

这样的小事固然‘重大’,但是却没有动用楚子航这种‘a级血统’的高端武力的必要性。通常这样的问题卡塞尔会选择派出他们的校工部,来自海军陆战队的兄贵们能用他们壮实的胸肌击碎一切来自同常人的阻碍。

楚子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码农先生藏匿东西的手段太高级了,诺玛确认这份文件没有被储存在任何电子设备里,同时能根据码农先生上周在公司里顺走的a4打印纸确定码农先生将这份文件打印了出来,并且确认码农先生并没有把这份文件带出去

——可之前的执行部专员花了一个半月也没能从码农先生不足60平方米的房子里搜出这份至少足有一指厚的文件。

最后执行部只能向总部求助,按照密党的规则,他们着实不能打草惊蛇。而总部选中了擅长‘测写’的陈墨瞳执行这次任务,同时,按照执行部搭档的组队原则,他们选择了战斗力过硬的,同为a级混血种的楚子航来作为陈墨瞳的拍档

——这意味着如果在最后一次侦查还不能找到这份文件的话,密党批准专员动用武力。一个拥有言灵的a级混血种动用武力的结果约等于把这间可能藏匿机密文件的房间连带其主人一起烧干净。

楚子航低下头,他的手不能离开刀柄,这样他才能随时拔出刀挥斩···所以他只能低下头去看手腕上的手表。分针在缓缓的向‘8’跳动。

根据前期专员的侦查,码农先生的每次购物都要花上40分钟左右不等的时间。执行部给出的结论是房屋内部的搜查最多只能持续三十分钟就必须要撤离···而陈墨瞳躺下的时候,时钟已经越过了7。

楚子航不喜欢杀人,他不确定陈墨瞳清楚这其中的潜规则与否。但是他知道,当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就必须拔出刀,把这个机密连带发现他的人一起埋葬在这里。

他抬起头,面向书架。楚子航默数着秒数,同时留意着一旁搭档的动作。恍若梦游一样的陈墨瞳已经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拿起圣经熟练的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跟着她犹豫了一下,往前翻了7页。手指在启示录的标题上滑动···跟着她居然就这么抱着部头厚如辞海的圣经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楚子航一时无言以对,他突然有点儿怀疑起执行部决断的正确性,在他看来执行部应该把校工队的那群兄贵请来,全服武装好披上黑西装坐着装甲车把这位闲得无聊什么都想知道的民族平权人士带去执行部的小黑屋谈一谈人生——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液体在纸盒中晃动的声音,塑料袋互相挤压摩擦的碎响···

楚子航提起刀,他把刀挂在腰间,左手按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把,伪装用的价值600美金一条的高尔夫球袋随着他举刀的动作随随便便的落在地上。

很快,门被打开了。先是大门,被各色生活用品填满的塑料袋被放在料理台上。跟着是厨房的推拉门被关上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按照专员侦查到的结果,码农先生会选择回屋睡一觉。

楚子航陡然闭上了眼睛,他深呼吸,吐纳的动作悄无声息却有鲸吞之气。屏蔽了视觉之后,听觉就更加敏锐,他握着刀柄,等待着大门敞开的声音···然后先传入耳中的却是一声轻微的震动声。

“嗡——”

楚子航怔住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私用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下一秒,他拔刀,村雨如水又如星的刀锋一瞬间切出完美的弧线,炼金刀刃切开实木的门板就如同切开黄油一样轻松。刀尖轻挑,最后直直的指在门外一脸蒙逼的码农先生喉咙上。被推开的大门重重的摔在墙壁上。

“你们是——别开,别动手!”

第二百八十五章吃香的喝辣的,吃一桌扔一桌

“——因为我不想看着他跟别的姑娘粘粘糊糊恩恩爱爱,我会很难受”

苏晓樯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林阳只能再次叹气。

“你说过的,你没那么爱他。”

“这跟我是不是那么爱他没关系,是更——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坏人吧。”苏晓樯半天没琢磨出合适的措辞,她干脆跳过了这一点,继续说道:“和林阳你不一样。你受欢迎是因为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受欢迎只是因为我爸爸有钱给我花,我能请客吃饭买衣服买包。没人真的想跟我玩,我没有什么朋友,性格也不好,自我为中心,也不会顾及他人感受。”

“现在说这些,是决定重新来过了吗?”

“做个更好的人?别开玩笑了,我只是想说你是个好人来着。”苏晓樯哼了一声。

“发好人卡不要这么果断啊,我会觉得很受伤的。”林阳感叹道。“我其实也是个很差劲的人啊。”

“得了,你又不喜欢我。”

苏晓樯笑了起来,林阳也笑着摇了摇头。

“小天女仕兰第一,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没人喜欢我也没关系。”她说道,这一刻的眼神很安静:“我不会再在意这种事情了。”

林阳愣了一下:“虽然受到打击会产生改变,但是苏晓樯你这么坚定——”

“不是因为——”苏晓樯把那个名字吞了回去,她淡淡说道:“年初我爸找我谈了次话,他让我说服我妈,他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想带他回来传宗接代。”

这样的突发事件委实超过了林阳的预料之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安静的做一个活体树洞最好。苏晓樯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她自顾自的说道。

“我其实喜欢了他挺久了,大家都喜欢这样的男生嘛,楚子航那种男神属于可望不可即,谈恋爱的话谁不想要一个潇洒浪漫的男朋友呢?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说女儿除了嫁人就是花钱,吵完架之后我其实很害怕他把我嫁给哪个老头。那时候我想跟他告白,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干脆私奔算了。”

“你爸爸不会那么对你的。”林阳说道。

“谁知道呢?当时我也以为他不会出轨的,他和我妈妈那么相爱,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弟弟’只比我小六个月···”苏晓樯深吸了一口气:“那天我看着他跟别人聊游戏聊车,我突然就觉得我没那么爱他。我想从他身上获得的依靠支持和金钱,他都无法给予我,更何况是所谓的爱情。”

“谈恋爱这件事,没必要想的那么物质化。”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跟陈雯雯告白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他怎么会喜欢我呢?连我爸爸都不喜欢我,我永远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我也永远不会是他喜欢的那个陈雯雯,就算换上了相同的白裙子。”苏晓樯说道,她低着头看着浑浊的饮料,声线平静:“而我也并不想满足他们的欲望,我只是这个样子,他们不值得我为他们而改变——你呢?你有为什么人改变过自己吗?”

“我?”林阳重复了一遍这个字,他思索了片刻,恍然笑了起来:“很多人啊。”

苏晓樯没有回答,于是林阳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从那些散碎的,一周目的记忆里拼凑熟悉的剪影。却想不起来他们的模样和姓名。

“我前面说我是个很差劲的人,不是为了安慰你,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大家都在努力的时候我在划水,大家都在战斗的时候我在逃避。”

“听起来真不像我认识的皇帝陛下。”苏晓樯中肯的评价道。

“不像吗?”林阳说道:“我也改变了很多,才最后变成了你认识的这个样子。不过可能是太晚了吧。”

“如果能变成更好的样子的话,是什么时候都不算晚的吧?”

“不,我说的太晚了,是因为那些一直对我怀有期盼的人,帮助我的人,在我变好了之后,他们已经不会回来看我一眼了。”林阳说道,他语气轻柔的像是在讲述一个甜美的睡前童话:“我失去他们了,永远的。”

“如果只是跟几个朋友绝交了的话——”

苏晓樯说道,林阳摇了摇头,他说道。

“不是绝交,不是朋友···我用了很久明白,如果不想重复这样的故事的话。我就不能再是原来那个我了。”

“改变自己很好吗?”苏晓樯问道:“把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变成另外一个人,去博得别人的喜欢,不会很假吗?到了最后,他们喜欢的到底是真正的那个你,还是你装出来的样子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林阳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只要不再重复悲剧,哪怕失去原本的自我也没关系——人的一生总是要不断的做这样的判断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天枰上称一称,然后亲手杀死那些不够重要的东西。”

“······”

“出国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漫长的沉默之后,林阳扯开了话题。

“能有什么计划?好好学习啊。”苏晓樯反而笑了起来,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从前她手腕上只有手链,就算是班主任管的再严也要在放学之后摸出来第一时间带上:“快到时间了,要开始登机了。”

“你飞哪里?”

“西雅图。”

苏晓樯站了起来,她整理好裙摆,对着林阳比了个不用送的手势。

“登机口就在隔壁,我自己去就好了。”

“路上注意安全。”林阳叮嘱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安顿好了给我发条消息吧。”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姑娘笑了笑,这一刻她背着光,笑起来却还是那么明媚而骄傲,就像是雨后绽放的红玫瑰一样。

“给我四年,我就能用自己赚的钱请你吃饭啦。”

“我会等你的。”

“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小天女挥舞着拳头:“到时候矿啊公司啊都是我的!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吃一桌扔一桌!”

第二百八十六章年轻真好

林阳点点头,看着姑娘踩着高跟鞋向着光走去。他又忍不住想叹气了。林阳摸了摸口袋,却没能摸到烟盒。这个时候他太想点一支烟了,也太适合点一支烟了。

他喃喃自语着:“···年轻真好啊。”

——年轻人总是这样,骄傲到傲慢,自信到狂妄。其实只是因为他们还年轻,年轻人就是这样,他们有的是时间和未来。于是什么样的错误都可犯,什么样的傲慢都可以有,什么样的机会都还存在,什么样的过失都还能补上,总有人在等你,等你回头,等你回家,等你长大,等你明白什么是爱再把这份感情交给他。

可他不行,他不是这样,他已经年轻过了,已经没有人等他了。

而就算他变成了更好的,别人期待的那样,那个期待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有人沉默的,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林阳感觉不到肩上的重量,却能感觉到这个动作传递过来的安慰意味。

“变成这样,就再也没有未来了啊。”他突然说道,像是同老友对话:“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呢?牺牲太大了吧,我都替你觉得不值啊。”

没有人回答,但是他却好像又一次看到了一个黄衣飘飘英姿飒爽的神女。

可那个人还在笑,对他笑。

心满意足的模样。

“心~满~意~足——”

百公里外,林阳长大的三线城市郊区,被无数学校选做春游地点,也被市里人起了个‘北山’这样大俗即大雅名称的山顶凉亭里。有人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所以说啊!北山最棒了!”配合着姑娘的感叹,笑的宛若一个猪哥的黄毛今天也是一身杀马特装扮,他假装正经的用粘腻的视线舔过姑娘站在石头上做猴哥姿势眺望时显得分外美丽的腰线。“怎么样怎么样,我没带你来错地方吧!”

“恩恩!不愧是师兄!”

“那是!我可是专业的!咱们市吃喝玩乐我门儿清!”被捧的飘飘欲仙的黄毛用力的拍着胸脯,仿佛暴怒的金刚:“师妹我跟你说啊,你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我!甭管是火锅还是娃娃机,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未来的电脑就拜托师兄修了!”师妹马上感动了起来。

“呃——”本质上和所有电子产品相性都超差,甚至因此到现在都用着军用,超级沉也超级老旧根本没什么功能的军用手机的黄毛哽住了。他似乎看到了师妹只是卡机了的笔记本在自己手上爆掉的未来——但是他还是梗着脖子继续打包票:“没问题,放着我来!师妹你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到。”

“诶?师兄不是应该马上要去上大学了吗?”师妹有点儿疑惑:“前面付教官跟我说师兄已经是毕业生了,所以才有时间可以带我出来熟悉一下环境的。”

“又不是每个毕业生都要去上大学的啦···”黄毛灿灿的挠了挠头:“虽然说咱们预科包大学的,但是也分人不是,我就觉得应该多学点儿专科技能,去清华北大混个历史系文凭有什么用?出来还不是要继续等分配?”

“好哦。”师妹很给面子的鼓掌:“所以师兄你现在在学什么?”

“基础建设啊!”作为师兄,黄毛很自豪的说道:“我马上准备跟队去西藏了,那边的电网还等着我这种能人去铺设呢!”

“啊,那之后岂不是见不到师兄了···”师妹低落的叹了口气:“才认识的朋友又要分开,真的很讨厌啊。”

“从认识的一瞬间,分离的倒计时就已然开始了。”黄毛耸了耸肩,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反倒温柔到帅气了:“所以,我只关心,我们之间还有多长时间。”

“世间苦楚。”师妹说道:“我也很喜欢这本书,没想到师兄你也是它的忠实粉丝啊。”

“我其实就是想装个逼,感觉用这句话会显得很有学问很深沉来着。”黄毛叹了口气:“帅不过三秒啊三秒,不过师妹你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个人生赢家,也会喜欢这种人生败犬才会去读的悲伤文学吗?”

“师兄不要太妄自菲薄啦。”作为一个好师妹,漂亮到画中人的师妹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个话题好咯?”

“好啊好啊,师妹你马上就要来我们基地交流啦,有什么想知道的吗?”黄毛一瞬间复活,他挤眉弄眼起来:“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师妹你想要基地帅哥排行榜,我也是一定能帮你弄来的哦。”

“有美女排行榜吗!”师妹瞬间兴奋。

“···我似乎嗅到了百合花的味道。”

“好了,开玩笑的~”师妹转而从石头上跳下来,她的动作灵巧轻盈的像是只猫,也真的像是猫一样在座椅上蜷缩成一团。“说起来,据说我们基地门口有一个很大的镜子?”

“啊哈?那个鬼东西很有名吗?”黄毛疑惑道:“居然连北京那边的少年班都知道?”

“老师给我开过小灶啦,讲到炼金术的时候有顺便科普现存的有名的炼金术制品,联系神话讲起来很有趣的。”姑娘把下颌放在支起的膝盖上,轻松的问道:“据说那个是照妖镜?”

“与其说是照妖镜还不如说是照龙镜咯。”黄毛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摸了摸兜,似乎想摸个烟盒出来,但是他连一根烟都没有了。杀马特少年只能咬了咬手指算作解馋:“据说是能照出伪装成人类的龙族的真身——真的假的不知道,反正的确是非混血种绝对进不来就是了。”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呢。”师妹叹了口气:“可惜现存的炼金制品越来越少啦。”

“咱们这边炼金不是大课啦,你要是想学炼金可以考虑申请卡塞尔啊,反正明年你就毕业了不是吗?”黄毛说道:“他们那边炼金和现代科技的结合项目很多的,据说我们基地常年从他们那边进口钢材修铁路咯。”

“到时候再说咯。”师妹低落了起来:“我不是很想去美国啦,那么远,我还要照顾我弟弟呢。”

“夏弥师妹你真的是个好姐姐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天王盖地虎

“夏弥师妹你真的是个好姐姐啊。”

黄毛只是笑,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手揣进了兜里,配上他那头黄毛十足一个小混混杀马特。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揣在兜里的手在手机上盲打了一串字,发送。

跟着,黄毛抬起头来,对着走在他前面的师妹笑了笑。

依然是傻傻二二小年轻在美女面前爱现又期待关注的模样,可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渐渐翻涌上了冷意。

漂亮的师妹夏弥在他前面走,姑娘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下坡的陡峭山路在她脚下似如平地一样安全踏实。她背着手哼着歌,一首很老旧的‘只要有你’,走着走着,她突然回过头冲落在后面的黄毛招手。

“师兄师兄!快跟上啊!”

她笑的眯起了眼,睫毛长长的随着夕阳的余晖在面颊上投下一道阴影,好看的像是假的。

可她的眼里,也没有分毫笑意。

饿。

好饿。

快要饿死了。

林阳站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上,背后就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看起来活似政府办公大楼的火车站。和步履匆匆擦过他身边的无数旅客截然不同,两手空空只背了个新秀丽双肩包的林阳活像是正巧路过火车站的学生。

作为一个值得自豪的预科生,林阳从某种意义上兼职了特招生和公费生两重身份。洒泪挥别好学生的预科教官们在给林阳上过一打美国生存课程之后,在他走之前还去家访了一趟。然后对着两个28寸行李箱沉默半响,林阳的婶婶在旁边搓着手,不安的询问道。

“够不够?再带点儿什么?哎呀其实我这里还有两床羽绒被——”

感觉这完全不像是去贵族学校求学,反而像是饥荒年代逃难之前打包全副家当。拥有传说中的八块腹肌与马甲线的女教官哽了一下,一向是比男人还纯爷们的女教官当年奔赴伊拉克都只带了半包卫生巾,因为她当时急用···是万万理解不了正常人对于家里孩子要出国的担忧的。

“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给他准备行李的。”老师最终中肯而委婉的说道:“卡塞尔学院拥有完善的制度,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服装,过去之后都可以直接凭借学生卡领取。”

“啊什么?明非你拿到学生卡了吗?没有的话快问问学长学姐们怎么领取啊!”婶婶一瞬间又陷入了焦虑之中:“我都给忘了,我记得我还有个卡包,晚点儿我翻翻给你带上。”

“······”

女教官再次陷入沉默,林阳倒了杯茶给她。教官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满是同情和关爱。

“我婶婶她——担心过度了。”林阳简单的小声解释了一下,婶婶已经跑进屋里翻卡包去了:“抱歉,麻烦您了。”

“没什么可麻烦的。”教官端起茶杯,她喝了口茶,然后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林阳的头。言简意赅:“这样我就放心了。”

看到他们这么关心你,我就放心了。林阳很明了教官的言下之意,他笑了笑。

那天教官看着再次增加一次的包裹,最后跟婶婶互留了电话号码。林阳的行李整理好之后,除了一个随身的背包,教官都给他通过分部和总部之间的渠道寄过去了。

但是当时教官为他解决多余物品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一个问题。

林阳生无可恋的站在火车站门口,抬起手按住了自己饿到隐隐作痛的胃。

——他会因为跟别人的约定临时联系诺玛改签机票。

机票改签这件事本来林阳自己也没有计划过。

按照诺玛给他安排的行程,他将在洛杉矶转机到芝加哥,然后从芝加哥火车站登上列车cc1000卡塞尔学院专列直达学校。全程每一次中转的时间都卡的很让人舒服,飞机中转时间两个小时,转火车三个小时。

结果等林阳落地了,站在美利坚的土地上了,短信给叔叔婶婶保平安的林阳收到了老唐的短信。已然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给过这货自己手机号的林阳和老唐互喷了两个小时,最终在登机口前跟诺玛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推迟到下一班列车,以方便自己吃老唐一顿大户。

作为学院秘书的诺玛那边倒是很爽快。cc1000次列车是卡塞尔学院专列不假,可是作为一个公共交通抵达卡塞尔的方式,光是每天从芝加哥抵达卡塞尔的列车就有足足3次之多,放在节假日还要多加两趟好让众多爬行类混血出去浪。

林阳就算鸽了原本说好的那一趟,也无非是晚三个小时抵达学校罢了。作为一个高血统等级的学生,这点儿特权完全在学校的规定范围以内。

结果等林阳背着包站在了车站门口,他才发现了更严肃的问题。

狗逼老唐,居然迟到。

原本发誓赌咒半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在火车站门口等林阳的老唐同志在林阳站了半个小时之后依然不见踪影,这就让专门放弃了机场加餐机会准备吃他个狠的林阳很绝望了。

很绝望,非常绝望,十分以及特别的绝望。

甚至想吃几个人压压惊的林阳摸了摸口袋里的美元零钱,他认真的从赛百味寻思到kfc,很觉得自己可以去买点儿东西垫一下。

“咳咳——”

就在林阳把注意力移到一旁的热狗小店的时候,有人在他旁边咳了起来。林阳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对儿下塌的,很富有喜剧色彩的眉毛。

下塌眉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时候他反而局促了起来,男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林阳接上了后半句话,他抬起手想跟男人握个手,却迎面而来一个熊抱——还充满了宿醉之后的酸气和酒臭:“老唐我觉得——我擦找揍啊!”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明明你这么小只啊。”如果林阳手里有刀很有可能就要面临捅肾结局的老唐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友心里在想啥,他熊抱之后飞快的松开了手,然后比了比身高,砸吧了一下嘴:“我看了半天没敢跟明明你认亲来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废材大叔

“···那还真是谢谢你对我形象的美化啊。”林阳说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废柴大叔来着。还有这个天气你穿这个不热吗?”

被称为废柴大叔的男人哈哈笑着,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旧夹克:“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气?我照着极道片买的。”

“你怕是看了假的极道片。”林阳说到:“推荐你换运动风格,指不定会比较受欢迎。”

“运动风格···”

老唐陡然为难了起来。林阳愣了一下,刚刚那个简单又迅速结束的熊抱中,他已经本能的从接触中读取了足够的情报。自然也知道这个看起来颓废的老友身上都是实用性超高的,实战而不是健身房出来的腱子肉。

“你居然不喜欢运动?”

“不喜欢啊。”老唐愁眉苦脸道:“我的工作就是体力活,谁有心思在累死累活工作结束之后继续做体力运动?我又不是受虐狂。再说了,星际多好玩啊。”

“这倒是没错。”

两个星际爱好者对视片刻,最后老唐一把搂住了林阳的肩膀。

“走走走,不耽误时间了,你不是晚点儿还要走来着?哥带你吃好的。”

由于时间和经济各方面因素,最后两个人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汉堡店坐了下来。、

资本主义的火车站和社会主义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火车站旁边从来就不是美食的诞生地,充斥在这种地方的更多的是快餐店和坑人的小餐馆,林阳嗅了嗅空气中黄油和牛肉在铁板上煎出来的香味儿,不得不承认老唐在请他吃饭这个约定上还是用了心了的。至少以原主记忆里多年被卡塞尔学院养的高高在上的品位来说,这家苍蝇馆子的汉堡很值得再次光顾。

“你怎么会过来?”

上餐前的时间总是无聊的,林阳抽出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他和老唐坐在这家店的角落小桌两侧,身旁坐着一个高一米八宽一米八的美式肉山,肉山同志正用杀气十足的眼神和血盆大口解决着堆满足够六人坐的桌子上的店家推荐,豪华加大牛肉培根芝士汉堡。他有点儿疑惑的问道。

“我以为你在纽约。”

“纽约布鲁克林,没错我和美国队长一个区。”老唐艰难的把目光从别人的汉堡上移了过来:“我跟你说过的——最近这边有个活计,我正好看到明明你的消息了,咱们什么感情,我怎么得也得来见你一面啊。”

“很感动很感动,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支持,谢谢2谢谢不知道多少台的游戏频道。”林阳满嘴跑着火车:“现在我也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了,未来还请多指教啊。”

“别想没事儿找我蹭饭啊。”老唐翻了个白眼:“请不起的好吗,我可是领救济金的人。”

“其实在我国能领取救济金的都是富人来着···”

“快够了你想被查水表吗?”

‘哐当’一声,两份汉堡连着盘子里堆满的粗犷薯条砌在了他们俩之间,林阳看着自己盘子边缘的薯条因为落桌的振动咕噜滚到自己的膝盖上,下意识的把薯条捡了起来。

裤腿上一条油印。

“但愿你们晚上没有新生欢迎会。”

老唐捻了一根薯条出来丢进自己嘴里,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林阳下意识的跟了一句。

“···漂亮学姐?”

“别怕,泡不到学姐没关系。”老唐用油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人,你成年了,可以讨论成年人的色色的话题了,资本主义最大的好处是啥?”

“救济金给的足?”

“啊呸。”老唐说道:“是女票女昌合法懂吗!”

“谢谢谢谢,我觉得我这么幼小的心灵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大人的世界。”林阳连忙求饶:“不走肾不走肾,咱们走心好吗。”

“啧,处男。”老唐不屑道。

“你不是吗?”林阳反问。

“······”

两个有贼心没贼胆儿的怂逼游戏宅对视片刻,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我可真是来对了。”老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用袖子抹了把脸,充满喜剧色彩的,天然愁眉苦脸的面容上带上了真实的,深刻的笑:“我可这是太喜欢你了,明明。”

比他淡定多了的林阳笑完之后自顾自的抓起汉堡,他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肉汁在唇齿间绽开的快感。满意的说道。

“下次给你留两只狗。”

“···为什么不是两只飞龙?”

酒饱饭足的两人在火车站门口分了手,老唐说是要继续为刚找的新工作忙碌,走之前特地跟林阳说了一声最近在线时间不定,有什么事情可以qq直接说,等他睡起来了会查看留言并且回复。林阳捏了捏手指回味了一下老唐手上厚厚的枪茧,深刻的觉得这位传说中在布鲁克林领救济金的绿林好汉怕不是要回到山寨打家劫舍劫富济贫···

老唐走了之后,林阳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找了个窗口出示了连同签证和机票一起拿到手的作为车票的磁卡,黑色的磁卡上爬满了银色纹理,孤独的巨木展开繁茂的枝叶。

理所当然的,问讯处的值班人员对于这班列车一无所知,这倒是出乎林阳的意料了。众所周知,一个火车站有很多检票口,每个检票口都通向不同的月台。卡塞尔学院虽然财大气粗,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必要也不希望做出在芝加哥火车站包一个月台这么人傻钱多的蠢事。事实上,每次列车来临之前都是提前一个半小时跟芝加哥火车站联系的,然后诺玛会把站台信息及时发送到学员们的手机上——林阳还记得他参加cc1000次列车最后一次行驶时这个信息会提前两天发送到个人终端上。

而现在,林阳再次确认了一次时间,离诺玛行程单上写的发车时间还有20分钟了。他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新短信。

需要联系诺玛吗?

在拨打号码之前,林阳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

第二百八十九章预选招收S级学生

脚步沉稳而迅捷,每一步的落地声都很轻,每一步的时间间隔都几乎完全一致,他抬起头,青年穿着卡塞尔西装样式的校服,衬衣领口打开了两颗扣子,外套搭在手肘上,黑发黑眸的亚裔青年也正在看着他。

“师兄?!”林阳愣住了:“你今年不是说暑假留校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阳。”

楚子航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来接你。”

“……太麻烦师兄你了吧。”

把自己的学生卡在列车员手持机器上刷过,得到一句“a级学员楚子航,欢迎搭乘cc1000次卡塞尔专线列车”的楚子航闻言回过头。

林阳咧开了嘴角。

“谢谢师兄。”

楚子航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谢,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简短的说道。

“跟我来,古德里安教授在等你。”

虽然说作为林阳的招生老师兼入学辅导老师,未来可以预计的还将会成为林阳的直属教授的古德里安已经在等待了。不过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规矩,他还得再等一会儿。

作为一个二战之后成立的美国本土学院,卡塞尔却因为发源而有着浓厚的欧洲色彩。学院名卡塞尔来自于日耳曼血脉中最纯粹也最古老的屠龙家族卡塞尔家族。十九世纪末年卡塞尔家族长子梅涅克·卡塞尔如同他的家族先辈一样兼职着卡塞尔家族族长和密党新一代领袖的职务,他开创了最早的狮心会,并且领导着这个强大的混血种小队在屠龙的道路上进发···直到被称作夏之哀悼的事件发生。这位人杰和初代种同归于尽,作为当时密党基地的位于德国汉堡的卡塞尔庄园付之一炬,狮心会只剩下了昂热一人。

此次事件是整个密党命运的转折点,后来希尔伯特·让·昂热就任校长的时候,在他的提议和诸位密党领导人的一致推崇下,这个新生的美国屠龙学院以卡塞尔的姓氏为名。也因此背上了彻头彻尾的德裔色彩。

——比如食堂常年供应的酸菜香肠炖猪肘,比如仿佛活在三个世纪之前皇宫里的骚包车厢陈列,比如卡塞尔学院强调的规章制度。

这个比起大学更像是军队培训基地的学院强调规矩,强调秩序,强调服从,他们用大笔的金钱和时间饲育着年少的混血种们,也通过看似繁花似锦的学院时光把密党的理念刻进他们的脑子里。

他们像给军队发放军装一样给学生们发放制服,学院秘书诺玛将最准确的尺寸发给为卡塞尔学院服务超过半个世纪的裁缝,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制出三套日常制服两套训练服一套礼服···

最后列车员将全新的校服带上火车交给新来的学生,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规矩,一切都要等他换上这套衣服才能开始,在这之前无论是直属教授还是校长都只能如被花魁拒之门外的嫖客一样,孤独的坐在车厢里喝茶等着他换好衣服出来见客。

林阳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深玫瑰红的领巾,卡塞尔墨绿色的校服很能衬出气色,他看着自己苍白到惨白的脸色,默默的抬起手揉了几把脸,才心满意足的往外走。列车员把他领到车厢,楚子航已经坐在古德里安教授的对面了,墨绿色的真皮沙发上用金线绣着花纹,高大上到完全不应该在火车上出现的实木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公文箱。要不是旁边的舷窗外流动的景物,大概会有很多人觉得自己一脚穿越进了维多利亚时代某个贵族的待客室。

林阳反而对卡塞尔学院的骚包惯例适应良好,他跟古德里安教授问过好,才在楚子航专门空出的位置上坐下。

“不用这么多礼。”古德里安教授依旧和蔼可亲的说着中文:“明非你太客气了——想喝点儿什么?我们提供酒水。”

“是我理解的那个酒水吗?”林阳问道。

“当然,虽然列车酒窖存储有限,但是常见的酒水品类我们还是具备的。”古德里安教授友善到有点儿谄媚的说道:“我个人比较喜欢来一杯伏特加,自从我第一次去俄罗斯之后我就喜欢在这种时候来一杯伏特加——啊谢谢,加冰谢谢。”

“不用了,我还没到法定饮酒年龄谢谢。”林阳说道:“给我橙汁就好——两杯。”

被代表了的楚子航没说话,他冲列车员点了点头,后者抱着托盘退了下去,很快三杯饮品就摆在了他们面前。古德里安教授喝了一口带冰的伏特加,长吐了一口气。

“虽然很想现在就说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但是很抱歉,明非,我们还必须完善一些手续。”

“没关系,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古德里安说道:“本来剩余的手续我们应该上次在中国见面时就完成的,作为预科学生,明非你已经接受了一年的培训。不过明非你是我们第一个从预科招收的s级学生,所以在校董会讨论之后,他们决定遵循一贯的惯例,将最后的签字程序和入学辅导结合起来。”

“我该说谢谢校董会厚爱?”林阳挠了挠头,他装傻起来也装的很像:“s级是卡塞尔本部的特殊评定吗?评分标准是什么?听起来福利很不错的样子。”

“的确很不错。”古德里安教授点头:“在完成入学考试之后——啊那是入学之后的事情了,请不用担心。我相信对于明非你这样拥有优秀血统的学生来说,通过三e考试是小菜一碟——明非你将会获得合计三万六千美元的奖学金。”

“教授你中文真好。”林阳夸赞道:“听起来我似乎不用打工了的样子啊,三万六千美元够花四年吗师兄?我万一留级了怎么办?”

“学院包基本吃住。”楚子航淡淡说道:“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补课。”

“好了,我知道楚子航你和明非是高中同学,叙旧先告一段落吧。”

古德里安教授叫停了他们的对话。

“在开始我们的入学辅导之前——”

古德里安说道,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抱歉的冲林阳笑了笑:“我知道明非你已经从预科毕业了,但是这是程序。”

林阳摇了摇头示意他不会介意走这道其实他一点儿都不陌生的程序,于是古德里安笑容更大了一点儿,男人用一种近乎迫不及待的态度把这份文件摆到了林阳面前,然后把已经打开笔盖的钢笔放在他手边。

“保密文件。”古德里安兴奋的搓着手:“你知道的,签下这份文件,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章诺诺

林阳看着这份熟悉的文件——抬头有着卡塞尔学院的半朽的世界树标志,正文用拉丁语混着英语书写,满篇中古及古英语给非法律系的专业人士看起来大概能直接归类为外星人使用的第三类语言。而林阳大略看了一遍还有兴趣问一声。

“没有法语?”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申请调一份法语注释的文件原稿打印给你。”古德里安说道:“不过我要说的是国际法的诞生可比这份保密文件的原型诞生晚多了,我们是非常遵循的传统,所以通用的样式依然是拉丁语。如果明非你有不懂的我可以给你翻译。”

“不,只是问问。”

林阳自然不会有这种无聊的要求——这个鬼文件路校长都不知道拿给多少高血统等级的入学生签过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看不懂的——他拾起笔,就要逐页写上自己的名字。

“等等。”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林阳侧过头有点儿奇怪的看着楚子航,后者也看着他,只有龙血才能造就独特黄金瞳和与任何一个普通亚裔相同的深褐色眼睛对视,已经磨出刀茧的手按在林阳的手背上。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楚子航说道。

气氛一瞬间冷凝了起来。古德里安教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可是谁都没能开口说话,因为楚子航抬起了眼睛,在卡塞尔学院楚子航从来不用佩戴黑色美瞳,所以这一刻随着他的情绪而出现的是纯粹的黄金瞳。炽热辉煌,恍若日轮的黄金瞳注视着人世,恍若神只一瞬间降临在他身上,一切低级血脉都在神只面前低下了头颅。

卡塞尔学院的老师都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以及专业知识,但是他们的血统等级却远远比不上在学院里摸爬滚打的学生们。象征着通常意义上血统等级至高点的a级学生,楚子航的黄金瞳甚至能威慑住古德里安教授。在他想要停下之前,谁都无法阻止他说完他想说的话。

“退出?”林阳愣住了:“什么···退出?”

“回到正常的那边去。”楚子航说道:“你不该来。”

“师兄我已经在预科毕业了现在回头是岸是不是太晚了啊喂。”

完全不受他的黄金瞳影响的林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刻他本能捡起的还是吐槽技能。他一边说着槽点不知道在哪里的白烂话,一边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什么鬼?!这都是什么鬼?!卧槽师兄你醒醒啊!在卡塞尔的地盘上劝新生别想着屠龙了回家打游戏吧你不怕回头被密党弄死吗?!别闹了为什么你会跟我说这句话啊?!!

“不会晚的。”楚子航说道:“别等到太晚了的那天···。”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林阳却一瞬间理解了他想表达却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那一瞬间他在那双黄金瞳里看见的是那个雨夜,漫无边际的大雨如洪水一样落下,血在马蹄下绽放···将眼眶都染红。

只是一瞬间,林阳冷静了下来。他冷静到全身都发冷。握紧的双手在颤抖,蜷缩起的脚趾也忍不住颤抖。

“那你呢?”林阳问道:“我不应该来,师兄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会再逃了。”楚子航说道:“但是这跟你无关。”

“真的无关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林阳轻声说道:“我也···不想再逃了。”

他已经逃的太久了,逃到最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逃到直到死的时候走马观花也没能等到一个故人入梦,逃到等他明白了战斗的意义,才发现他们甚至不愿意带他一起去死。

黑色的眼眸和黄金的龙瞳对视,非人与人类对视,楚子航无声的张了几次嘴,他看懂了林阳的执着,那是和他曾经在镜子里所见的自己一样的目光。他把剩下的劝说全部吞了回去,说出口的居然是从来没想过直接说的心底话。

林阳声音,轻松愉快,顺理成章,跟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认真的举起了另外一只手。



现在的我很强。”

他认认真真的推销着自己。

“强无敌,没问题,师兄这次我罩着你呀。”

楚子航垂下了眼,他垂眼的那一瞬黄金瞳的威压如关上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样全数收敛干净,林阳轻松愉快的把自己的名字签在每一份文件上然后交还给古德里安,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故事,却从来靠着脑补补全世界的古德里安给他们打了一个挚友标签。混血种老师的优胜点有两个,第一个是很适应于全员神经病的学生,第二个是血统为尊的观念贯穿于每个细节。作为老师被学生的血统威慑到本来就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无视掉刚刚发生的短暂插曲,古德里安教授检查了一遍这份重要的文件,他小心的把文件叠整齐,一边努力找点儿话题来活跃气氛。

“李嘉图——这是明非你的英文名吗?很棒的名字啊。”

“很棒对吧哈哈哈,我自己其实想叫卡夫特来着,别人送我的。”林阳挠了挠头。“我这么签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古德里安把公文箱锁好,他举起杯子。

“虽然重复了好多次了——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明非·李嘉图·路。”

清脆的声响中,三个杯子碰撞在了一起。

诺诺哼着小曲,她一手提溜着一大瓶可乐,一手拎着一个l号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色零食点心,将将好卡在袋口的是一大袋威化,香草冰淇淋口味,经典款。诺诺本人并不喜欢经典款,她是个永远喜欢意外和惊喜的姑娘,威化她喜欢红酒味儿,而恺撒带她去吃正儿八经该配好酒的和牛牛排时店里的品酒师彬彬有礼的推荐起庞大的酒窖,她就会笑眯眯的说麻烦给我一听可乐加冰···

顺带一提,那次约会回去之后她在谷歌地图上给那家有名到炸的店打了差评,原因是他们提供的可乐只有可口可乐没有她想要的百事可乐。

但是诺诺去买零食的时候永远会买经典款的口味,酸奶洋葱的薯片,香草冰淇淋的威化,大盒的榛子牛奶巧克力——因为她室友喜欢。就像她室友每次去买零食也永远都会给她买她喜欢的口味儿,比如薄荷牛奶糖和加了南瓜酿造的啤酒。

诺诺侧过身用肩膀推开门。她手里提着东西的时候就很不喜欢放下,所以每次大采购回来都小心翼翼的用指尖儿捏着钥匙打开门,然后侧过身去用肩膀把推开了一条缝的门顶开。这一次也是如此,红发的姑娘一推开门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随手把零食袋子摔在自己软乎乎的被子上,然后气势汹汹的把15l的可乐瓶子‘糊’在桌上。

下一秒,正想把自己也摔在床上的诺诺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有人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她一瞬间脊背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陈墨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下移——这一刻她倒是感谢起她原本讨厌的‘野蛮活动’自由一日了,正是因为很快就要去参加自由一日,她的身上才会有配枪···

“treat”

就在她的手握住枪柄的那一刻,蒙住她眼睛的人开口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虽然除了腰上的一柄□□什么武装都没有,却还是能手撕掉一打鬼子的混血种姑娘一下子松懈下来。她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购物回家懒洋洋的状态,陈墨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态,很配合身后人的打劫。

“要什么拿什么咯?我给你买了威化。”

身后的‘绑匪’慢悠悠的松开蒙住她眼睛的手,绕开一步去搜寻自己中意的战利品。出现在诺诺视线里的绑匪留着利落的齐耳黑色短发,面容是中国美人特有的清秀,可是配上她一身的气质却绝对不会让人想到什么小秘书□□之类的鬼东西。她是那种站在人面前就让人觉得安心可靠的姑娘,按诺诺原来的形容就是永远的大姐大。

这位大姐大身上穿着离黑社会很有点儿距离,反而离特种兵很近的黑色作战服,这种作战服穿起来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舒服,在这个天气里除了让人感觉快要被焖熟没有别的体验。但是她鬓角发根却连一点儿湿意都没有,姑娘在散落一床的零食里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一包芝麻口味的麻薯,她用牙扯开包装袋子取出一块儿塞进嘴里,很快露出了一幅心满意足的表情。

“好吃咯?好不好吃咯?”

“还行···”吃着麻薯的黑发姑娘口齿模糊的回答,随手塞了一块儿麻薯进诺诺嘴里。“你买的,你不知道?”

“没吃过芝麻的。”

一样口齿不清起来的诺诺回答道,两人坐回床上,从新买的麻薯分享到芥末味儿的薯片,可乐喝到一半的时候诺诺才想起来——

“不对,苏茜你今天没有安排吗?”

诺诺说的安排并不仅仅是安排那么简单的事情,今天是学校官方批准的,完全属于学生的自由的一天。在难得可以随便折腾的自由一日里,混着爬行种血脉的学生们自然也不像普通大学生一样的好打发,开开排队撩撩妹,睡睡懒觉逛逛街,打打游戏听听歌就能打发。事实上自由一日是学生们宣泄过分充沛的体力和暴力的最好时间——以卡塞尔学院两个最大的学生组织,狮心会和学生会为倡议者,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参与进来的最大暴力日常。

第二百九十一章凯撒

这群拿着麻醉炼金弗里嘉子弹当道具,兴致勃勃的玩起真人cs的学生们在‘自由一日’中占据了不同的阵营,而在这场‘厮杀’里活到最后的人将会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以及被老不修校长加上去的,学院最豪华别墅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

在这场模拟战争里,住在一个宿舍,关系好的可以用好姬友来形容的诺诺和苏茜处在不同并且绝对敌对的阵营——苏茜是狮心会现任副会长,而诺诺虽然在学生会没啥实在职务,但她有个叫恺撒·加图索的男朋友,而恺撒·加图索不幸是学生会现任会长大人···

“没关系哦。”苏茜捏了一片薯片,抱着抱枕说道。

“真的没关系?”诺诺狐疑道:“去年这个时候你一大早就在狮心会那边准备了。”

“今年不一样。”苏茜轻描淡写的说道:“会长接人去了,准备工作全部被提前到了昨天,昨天把事情都做完了,今天自然就闲下来了。”

“这样啊···”诺诺咕噜着说道,她放松下来,又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把快要咽到喉咙的可乐全都贡献给了地板:“咳——你们会长去接人了?”

“对啊。”

“你们会长是楚子航?我知道的那个楚子航?!”

“对啊。”

“······”

诺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她梦游一样用苏茜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一把抓住了苏茜的手。

“分手快乐啊。”

“别闹。”苏茜说道:“我就没追到过他。”

“哇呜这一次你终于承认你在追你们家会长了啊。”诺诺一秒恢复活蹦乱跳:“怎么样?叛变吗叛变吗?学生会也很好啊,来我们这边我们俩就不用每次对枪你死我活啦!”

“我只是喜欢会长而已。”苏茜一把盖住她凑上来脸:“告白都没有过,有什么可尴尬退出的?”

“等等,不退出?”诺诺顿时纠结起来:“插足和撬墙角一样不太地道吧···?”

“啊?”苏茜一下子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你们会长不是去接女朋友了吗?”陈墨瞳愣了一下:“虽然他还没追到手,但是看样子正在恋奸情热啊。”

“没有追到手就不能用恋奸情热这个词好吧?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苏茜吐槽道:“还有,谁说会长是去接女朋友了,会长去接他高中时代就一所学校的师弟了。”

“——我擦男朋友吗?好刺激,好开放,我现在给新闻社投稿来得及么?”

“你脑洞太大了吧···”苏茜无力道。

诺诺摆了摆手,示意不闹了。她随便拉了把椅子倒坐着,下颌抵在椅背上,长长的红发随着她的动作如水中海藻一样蔓延开。她趴下眯起眼的样子看起来像只舒服的要打呼噜的猫。但猫却绝对不会有她这样仿佛洞悉了一切的锐利目光。

“既然只是接个学弟而已,你这一幅死了心一样的表情是为什么啊?”

沉默蔓延开来,苏茜没有回答,她往后一躺,上半身躺在床上的姑娘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半响,她才低声问道。

“很明显吗?”

“一般明显。”诺诺点头。“要跟我聊聊吗?”

“如果我说不要呢?”苏茜问道。

“那我就走咯,给你点儿个人空间。”诺诺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坏,用手比个枪的姿势对苏茜开了一枪,嘴里配了一声‘biu~’:“然后晚点儿给你一枪,把你第一个送回来继续想静静。”

“很丢人啊喂。”

“能比失恋还丢人吗?”

“失恋又不丢人。”苏茜说道:“喜欢上一个人好的人,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就算注定无疾而终,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看,果然是失恋了。”诺诺一合掌:“所以说,你这小妮儿到底是吃了哪家的飞醋,姐姐替你报仇雪恨呀。”

“——其实没什么。”苏茜想了半天,最后说道:“我只是突然明白了···”

“突然明白了?”

“会长的确不喜欢我。”苏茜说道,她真正能说出来的时候反而有种破罐破摔的样子,就像终于决堤的洪水。她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闺蜜:“你是怎么看他的?”

“冰山,面瘫,杀胚,学霸。”诺诺犹豫了一下,把最后一根手指按下去。“——还是恺撒的好基友?”

“你什么时候腐了?”苏茜无语:“你这么yy他们,恺撒知道吗?”

“不可说不可说?”诺诺转移话题:“你继续?”

“总之,会长就是那样的人吧。他把我当好朋友。他愿意为我做些事,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帮助过他,他就是这样的,帮过他的人,他一定会回报。”苏茜说道:“但是那种感觉是不同的,一个人感谢你帮他办成了事请你吃顿晚饭,你就会以为他是想泡你吗?”

诺诺叹了口气:“男人这种生物,归根结底是需要□□的啊。”

“可是会长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对人好。”苏茜说道:“他只是很清楚他不喜欢我,我是他的好朋友好副会,所以他就用对好朋友好副会的样子对我。”

“听起来就很杀胚,一点儿幻想余地都不给人留啊。”诺诺感叹道:“可是你还没有说重点吧?你早就应该看明白了,可是为什么还坚持追了他这么久呢?”

“因为我还没有看过他真正关心一个人的样子。”

苏茜说道。她侧过脸去看窗外,晴空万里日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

“等我看到了···我就明白我没有可能了。”

诺诺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红发的巫女跳了起来,她扑上去把苏茜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揉的一团糟,边揉边笑。

“别放弃啊!喜欢就去追嘛!”她说道:“喜欢到不喜欢了,就去追下一个吧。”

“别光说我啊。”苏茜花了好大工夫才把诺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两个姑娘并排躺在床上。她抬起手拍了拍诺诺侧脸,端一幅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据说恺撒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哦?”

“啥?”诺诺一脸懵逼。

“喂,别说你不知道。”苏茜叹了口气:“虽然看起来是个花花公子的样子,但是恺撒其实还是很纯情的好男人啊。”

“···这话你敢对着他的白裙少女团说吗?”

“建了后宫收了三千美貌佳丽,别说睡了连摸摸小手都不敢,只敢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皇后玩浪漫的男人。”苏茜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指不定他还会很开心的给我包个大红包让我帮忙做你的工作呢。”

“你会收吗?”

“当然会啦。”苏茜笑了:“收了咱们好跑路啊,我告诉恺撒我绑架了他女朋友,想把女朋友升级成老婆就给我打钱,然后咱们就花着他的钱满世界乱窜···”

“别闹。”诺诺一巴掌糊在了她脸上。

苏茜笑了半天,才终于忍住了。陈墨瞳在阴影里看着好友的眼眸,那双眼睛很漂亮,棕黑色的眼睛漂亮的像是一场梦。她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很明显吗?”

苏茜‘嗯’了一声,然后方才反应过来:“你说恺撒很想马上给你刻上一万个恺撒专属带回家结婚生娃而你不想这件事?”

“喂——”

“用词夸张,但是大意是没错的嘛。”苏茜说道:“很明显啊。我都能看出来,你男朋友自然也能看出来。”

“······”这一次轮到诺诺陷入沉默,红发的巫女皱眉的样子也好看的像是画一样。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苏茜用手肘捅了捅她。

“什么怎么想的···”

“喜不喜欢恺撒咯?”苏茜轻描淡写的说道:“喜欢就嫁给他,不喜欢就快点儿告诉他你没那么喜欢他,早日分手。”

“我当然喜欢他啊。”诺诺说道:“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

“我也觉得你是那种不喜欢就会在求交往当场把玫瑰摔在男生脸上,让他回去洗干净照照自己的人。”苏茜严肃的点头。

“虽然我的确是御姐中的御姐,但是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暴力啊。”诺诺张牙舞爪:“我还是看脸的人啊。”

“也就是不好看的话还是会摔玫瑰吗?”苏茜问道。

“应该说长得帅的话,我不会把玫瑰甩他脸上。”诺诺点头。

苏茜扶额:“并没有什么本质差别吧?”

“当然有。”诺诺凛然道:“听起来温柔多了。”

“别闹,跟你说正经的呢。”苏茜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正经的?”

“废话!”

苏茜甩出一个抱枕。正正好砸在诺诺胸口,后者顺理成章的抱住抱枕蹭了蹭,她低声说道。

“我有点儿害怕吧?这么说比较合适。”

“如果你想说的是言情小说里那种‘因为他对我很好所以未来他出轨一定会对另外一个人也很好’的话。”苏茜面无表情:“我就现在把你带去心理辅导室。”

“噗,怎么可能。”诺诺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的手指长得很漂亮,修长白皙的手指现在死死的扣在抱枕上,就像是抓住沙漠里唯一一棵树的考拉,又像是洪水里握住救命绳索的遇难者。

第二百九十二章指导老师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来的却是恺撒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戒指。彼时顶着她男朋友名字的那个人把各种设计师的册子在她面前一路铺开,让整个可以做舞厅的大厅满地都是样品册子,他拉着她在册子上面踩过去也看过去。

恺撒总是这样,他就像是急于献宝的进贡者一样把他所能得到的一切好东西都在她脚下铺开,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她就是再不给面子的从他的一切上踩过去也能让他心满意足。

“我是个很喜新厌旧的人。”她轻声说道:“我喜欢未知的东西,喜欢崭新的东西,喜欢没见过的东西,他把一切都摊开给我看了。那我要是有一天把他的一切都看完了,不喜欢他了,他要怎么办呢?”

苏茜没有回答她,黑发的姑娘挪过来,轻轻伸出手臂抱住了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妞儿。”

苏茜说道。

“能这么想,你就已经足够喜欢他了。”

在林阳签下了和结婚协议其实没什么差别的文书,把自己的未来和人生托付给卡塞尔学院以及秘党之后。古德里安整个人都像是骗婚成功的红娘一样松了一大口气。他叫来侍者让他给在座的三人续上已经随着刚刚的干杯空掉的杯子。跟着用满怀慈爱的目光凝视着林阳,仿佛养殖户凝视着正在奋力拱白菜吃的小猪仔···

“明非啊。”他问道:“你想好选什么课了吗?”

“现在就要提交选课了吗?”

林阳愣了一下,在原主做校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新生选课是个非常繁琐的工作。首先需要知道的是,在数次战争,人类的历史发展到今天之后,虽然戏称世界排名前一百的家族加起来就是混血种权利的巅峰。但是要真的说起卡塞尔每年入学的混血种,早就了解混血种世界的家族产品和纯粹的,如一周目林阳一样的新人的比例其实是二比八。虽然这个二几乎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高等级混血种,但是却不能忽视剩下的那个八成其实都是被忽悠来卡塞尔的:即在历史中失去了家族传承的而突然觉醒的龙血继承人。

面对忽悠来的新生,如果是预科直升上来的还好说,预科生大部分都在预科的时候被老师开过小灶了。虽然不一定能提前学到什么高深知识,但是好歹不会对卡塞尔的专业都一无所知。而那些真正的,被‘拐卖’来的新生们,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让这群萌新随便选课的话,多半会造成什么‘因为听起来很帅就选了’这样的选课事件。而选了自己其实根本无法完成的专业的学生们到后来又得留级或者转专业——卡塞尔学院并不是很支持学生转专业,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允许学生转专业的。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一再发生,也不可能把入学多年就是毕业不了的新生直接塞去洗脑送回老家。卡塞尔学院在选课方面采取了组合制度,即一门主课为主专业,多门自由选修课为辅。总学分修够毕业要求,完成主专业毕业课题即可成功毕业。而新生则有在入学后长达一周的时间来思考和咨询相关的专业,以免一步踏错,惨遭洗脑。

顺带一提,毕业后包分配的卡塞尔在就业方面也是有相关专业要求的,比如留校任职的老师必须有大学的相关专业终身教授职称;比如后勤部门其实都要求至少炼金化学三级资格证;再比如生产杀胚的暴力部门执行部,其实要求文科专业龙类家族谱系学专精···总之这群混着爬行类血统的各个都是跨文理通修人才。

林阳有这么一问,也的确是合情合理的。虽然他是预科直升上来的学生,但是卡塞尔的规矩就是规矩,选课的死线都是统一的入校十天之后。按照这个规矩,他还有足足九天的时间可以慢慢浪。

“学院规矩是入校之后新生可以咨询感兴趣的科目,选课截止日期是入校十天之后。”古德里安挠了挠头:“但是通常来说预科生和高血统评级的学生都会提早提交来着。”

“这样吗?”林阳点了点头,的确,虽然说了死线,也的确不是非要压着截止日期的最后一秒提交选课。一定要做的事情如果能早点儿完成肯定是最好的,他一周目就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做拖延症要不得。“教授你这么说,是有什么建议吗?”

“谈不上建议。”古德里安更尴尬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明非你要不要考虑选我做导师呢?导师你在预科那边是知道的吧?”

算是优秀学生专有的导师体系林阳自然是知道的,就算‘林阳’在预科没了解过这方面的问题,曾经带出来两手都数不完的优秀学生的原主李嘉图校长也自然是知道的。他了然的点了点头:“教授您带的是哪个专业?”

古德里安咳了一声:“龙族谱系学。”

一周目到二周目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林阳一周目就是靠着撞狗屎运和出卖自己的灵魂在这个听起来傻白甜其实脑洞大过天的专业上骗了不知道多少学分···想来二周目再走一次这样的道路也不是难题。唯一的问题是虽然这位上周目就成为他导师的先生这周目依然是他的指导老师,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着招揽学生吧?

“听起来不错。”林阳果断点头:“其实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历史来着。”

“那真的是太好了!我相信你会成为卡塞尔学院最优秀的学生的!路明非!”古德里安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抓住林阳的手:“校长让我成为你的指导老师,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四十年来第二个名副其实的s级!”

“好说好说,过奖过奖。”林阳跟着他晃着爪子,仿佛父老乡亲见到了红军:“敢问第一个s级现在在何处高就?”

“他吞枪自杀了。”古德里安说道:“不过我相信以明非你的心理素质,一定没问题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罩着你

“···”林阳觉得槽点太多他不知道从何吐起。“我会尽力的。”

“别怕。”古德里安和蔼可亲的说道:“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学校增加了心理辅导室。现任心理辅导室负责人富山雅史教授曾经兼任后勤部善后组组长,他的洗脑能力非常的优秀···”

“教授你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喂。”

“总而言之。”古德里安若无其事的放开林阳的爪子,然后从手提箱里拿出另外一个册子交给林阳:“这是卡塞尔学院专业介绍册子,不能外传,阅读完毕选课完成之后请交还给我,不然是要被扣学分的。明非你可以慢慢想,有问题的话欢迎随时问我,这是我的邮箱——当然,我想你的朋友也很乐意帮助你的。”

说道这里,他对着楚子航点了点头,楚子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林阳拿着这本是有很多年没看过的册子犹豫了一下,他大略翻了一遍,比照自己记忆里的课程确认了一遍。然后就在他打算场外求助的时候,车速缓缓的慢了下来,古德里安往外面看了看:

“我们快要到了。”古德里安说道。“明非,你寄过来的行李已经由后勤部送到你宿舍了,你是想回宿舍休息,还是我带你参观一下学校?现在过了饭点,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学校食堂也可以提供餐点——我个人推荐热狗。”

“谢谢,上车前我刚跟朋友一起去吃完汉堡。”林阳挠了挠头,然后他看向师兄:“师兄你呢?接下来有安排吗?我跟教授先去认个路?”

“明天可以。”楚子航说道:“今天不行。”

“师兄你的意思是一起?”林阳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生存能力差到在校园里晃悠一下都需要一个教授和一个师兄做保镖的地步。不过既然师兄说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有人关心你永远都是件好事情,不是吗?“那我先回宿舍好了,明天咱们qq约时间?”

楚子航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火车现在彻底停稳了,侍者前来告知他们到站了——他确认了时间,把表盘给林阳看:“还有二十分钟自由一日的活动就开始了。”

古德里安怔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我怎么忘了今天是自由一日!”

“自由一日?”林阳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把茫然的目光投向了楚子航:“学园祭?庙会?学生大会?”

“真人cs。”楚子航简略的回答道。“不想被误伤的话,在车站等我回来接你。”

哦擦,居然忘了这茬。李嘉图校长陷入了沉默,他居然忘了自由一日这个鬼东西。原来这个时候学生们自由一日玩的是真人cs么?在财政预算炸了好多次之后,军用的虚拟现实林阳终于开发完毕,那之后学生们就在自由一日里拿着价值连城的林阳对战了。虽然激烈程度从真人cs上升到了科幻的高达和魔幻的魔法少女/少年大战,但是的确没有现实中对枪这么大的误伤范围了。

不,林阳倒不是觉得他可能被误伤,他是怕他正当防卫的时候搞出点儿什么大新闻来。

“——只剩二十分钟了。”林阳把话题拉回来:“师兄你现在赶过去来得及?抱歉,其实如果你今天还有安排的话不用来接我的。”

“不麻烦。”楚子航说道:“你要来,我肯定来接你。”

“师兄你这句话可以撩到一万个妹···”林阳说道:“师兄你现在怎么走?”

“我回狮心会。”

“那带我一个呗?”林阳挠了挠头:“其实我还是挺能打的来着。”

“这是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争端。”楚子航说道,他们走下火车,林阳才发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了刀。熟悉的日本刀外面罩着林阳更熟悉的刀鞘——前年他送给楚子航的生日礼物,淘宝定做产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刀鞘上面还有四个字‘天下一番’。“你是新生,没必要卷进来。”

“好兄弟讲义气,师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啊。”林阳认真的说道:“前面才说过的,师兄我罩着你啊。”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扣在刀谭上,轻轻滑动,细密的花纹擦过指腹。

他握着为了节约时间,直接带着去接人又再次带回来的村雨,木质的刀鞘加上金属的刀身沉甸甸的。楚子航还记得第一次握住这把刀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在两年前他只握过少年宫授课时候老师发的竹剑,沉甸甸的刀压着他的手都要抖,未来的命运压的他都以为自己直不起头。面对过父亲的死亡,面对过雨夜的奥丁,楚子航比任何人都知道选择卡塞尔之后他会走上怎么样的未来——那绝对不是他原来想象过的,想要的,能让他的母亲自豪和骄傲的未来。

但他选择了卡塞尔,他握紧了刀,就再也没放开手。

楚子航不会再放手了,他还记得人血的问题,他还记得死亡的突兀,他还记得那个雨夜里一共有三个人,两个人走上了战场,两个人告诉他逃,别回头,只是逃。

尝过了看着别人死去的无力感,又怎么能放下刀剑枪戈选择继续做一个懦夫?

而现在他握着屠龙的妖刀,也握过滚烫的枪柄。当初告诉他逃的人站在这里,跟他说那我们一起走咯,我说好要罩着你的。

可他又怎么能就这么心安理得。

林阳早就罩着楚子航过了,面对奥丁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告诉楚子航你快走。那之后楚子航一路走到今天,他握紧刀也尝过血,手心里的血泡掉了长出厚厚的茧,从第一次执行任务杀人之后整整一周半夜惊醒拒绝肉食,到暑假在北京出完任务给林阳打电话问他要不要真空包装的烤鸭。

楚子航一路走到今天,终于也能说出和别人曾经对他重复过的,一样的话。

黄金的龙瞳在眼眶里燃烧,楚子航对林阳露出了一个非常浅薄,但是确实存在的微笑。

你叫我师兄,我也当了你这么久的师兄。可是自古以来,哪有师弟罩着师兄的道理。

从今往后,我罩着你。

“你很生气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马前卒

“你很生气啊。”

坐在车站边露天的长椅上,林阳对面坐着古德里安教授。两人面前一人摆了一杯饮品——这是跟着cc1000次列车远去的列车员对于两个还要等真人cs结束的可怜人最后的善意。林阳看着杯子里鲜榨的橙汁里沉淀物慢慢沉下去,冰块一点儿一点儿在阳光下化开···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声音的主人慢悠悠的在他旁边坐下,他一把抓过林阳的橙汁喝了一大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噜’声。

“你怎么来了?”林阳任由这位小魔鬼抢走他的杯子,分享他的橙汁。他扫了一眼:和以往一样,一切都静止了。无论是车站外那个巨大的时钟,还是一旁被风卷起的树叶。于是他安心的任由这个不应该出现在卡塞尔的小魔鬼把自己贴到了他身上。“最近很闲?”

“错了,最近超级忙的啊。”小魔鬼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前面跟哥哥你说过吧,我雇佣了一个朝难搞的员工,这位姑娘满脑子的搞事儿和弃暗投明,作为老板我就很难过啊。”

“明是谁?”林阳完全没有在意小魔鬼的诉苦,他只是抓住了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你又在暗地里折腾什么?”

“哇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重点放在关心我上面?”小魔鬼完全不接茬,他抽出杯子里的吸管,就像是举起剑一样指着林阳:“你这样!我!很伤心!”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林阳扬了扬眉。

“难过这种事情,怎么都不会习惯的吧?”小魔鬼轻声说道:“被在乎的人伤害,痛觉是永远无法习惯的东西。你觉得你习惯了,其实你只是更能忍耐了,但是所有的忍耐就像是往池子里倒水,你以为一杯水下去什么都没有变,看上去也的确什么都没有变化···”

“但是池子是会满的。”林阳说道。

“是啊。”小魔鬼低声道:“等池子满了,裂开了,坏掉了,所有的痛苦都会像回涌的潮汐一样扑上来···把你吞下去。”

沉默了片刻,林阳问道。“见到我让你很难过吗?”

“怎么会呢?我这么爱你,见到你爱的人会难过吗?”小魔鬼哼了一声,他马上又恢复了那种精神百倍的样子,就好像之前那个难过低沉的人不是他一样:“我可是听到哥哥你在生气才过来的,结果居然是这么没有营养的生气啊。”

“我在生气?”林阳挑了挑眉:“怎么说?”

“哇,哥哥你自己居然没感觉吗?”小魔鬼夸张的感叹了一声,可他看着林阳的目光却是肃然的:“被保护,被丢下,被推离战场——哥哥你很生气,不是吗?”

林阳认真的想了想:“你要是这么说,的确,我是有点儿生气的。”

“那就对了,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弟弟,我肯定不会感觉错的。”小魔鬼得意洋洋的说道:“就是哥哥你生气的太没有营养···我本来还以为咱们可以大闹一场的。”

“我叫孙悟空吗?孙悟空有弟弟吗?”林阳无语:“别满脑子搞事儿好么亲?”

“想一下又不犯法,反正决策权在哥哥你那里,你怎么说我怎么配合咯。”小魔鬼耸了耸肩:“不过说真的啊,我是没想到哥哥你居然真的很听话的在这里坐着等啦。”

“什么意思?”林阳愣了一下。

“字面上的意思。”小魔鬼看着他,黄金的瞳孔里全是火焰:“哥哥你想要改变一切的执念,哥哥你心里的火焰,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改变,我很失望啊。”

“你觉得我应该跟上去?”林阳嗤笑:“别闹了,那是年轻人的游戏,我一个老头进去做什么?你见过新手村刷世界boss的吗?”

“那你为什么刚刚要跟着去呢?”小魔鬼反问。

“因为——”

说着说着,林阳突然顿住了。

对,的确,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年人,二周目的转生号,林阳一向不是很喜欢加入这种年轻人之间的斗争里,因为这是不公平的。年轻人的斗争应该由年轻人决定,而不是一个老年人一刀定局。

他没有网游小说中龙傲天装逼打脸的恶趣味,自然也就做不到丢下其实除了他自己——顶多再加一个小魔鬼——一张老脸的事情。

为什么呢?

“嗯哼?”小魔鬼哼了一声,表示他在等着答案。林阳看着他,缓缓的,他笑了起来。

“我不是想参加什么游戏。”他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老到皮肉都要脱离的皮肤,也没有其上遍布的伤。”

小魔鬼笑了起来。

“那现在,哥哥你怎么说?”

林阳缓缓握紧了手指,然后松开,舒张的动作重复了几次之后,他头也不抬的回答。

“还能怎么说?我有点儿生气,你可以回去继续办公了。”

“是是是,那么我先走了哦。”

小魔鬼叹了口气,乖乖的消失,随着他的消失,时间再一次从静止走向变动。林阳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古德里安教授。

“教授,请问你知道怎么参加自由一日吗?”

“往校内走就可以了,我记得学生会和狮心会还圈过几个枪支领取的集合点吧?”古德里安第一时间回答道,然后才反应过来:“明非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打算去玩玩。”林阳回答道。

古德里安教授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虽然说明非你是s级也是预科生,但是自由一日这种东西···”

“啊,别担心教授,我只是去玩玩而已。”

“可是你不是答应了楚子航要等他回来的吗?”古德里安挠了挠头:“我还想等等给你介绍一下室友来着。”

“放心好了教授,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呢。”林阳笑了笑,他摊开册子最后一页附录的学校地图让古德里安给他画了几个圈,心满意足的合上册子,深呼吸。“之前没有说过,我很讨厌等人。”

林阳很讨厌等人。

他很讨厌等人,是因为他等不到人。所以这一次,谁都别让他等。就像小魔鬼说的,在得到‘从头再来’的机会的那一刻起,林阳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愿为梢头灯,愿为马前卒。

第二百九十五章殴打小朋友

路明非殴打小朋友的习惯要是往前追溯,那就要说的很长了。

在此之前,最先要理解的,是一个问题:ricardo·m·lu是个好老师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他再怎么战功赫赫无冕之王,他的本职依然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混血种强调权力至上,知识自然也是权与力的一种。卡塞尔学院的高层从来都不是只有行政义务的,他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的导师也已经退休养老之后,他彻底接过了龙族谱系学这门专业主讲师的职务。而在此之外,原主在职期间也为卡塞尔乃至秘党培养出了无数优秀人才。

那么ricardo·m·lu是个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好老师吗?答案却是否定的。据其本人所知,在他之前卡塞尔学院历经两代校长,初代的校长昂热是个整天被校董弹勃花着大笔卡塞尔资金坐着私人飞机满世界泡妞装逼享受人生的老不修。

在昂热战死之后,校长的权柄在执行部和装备部两个核心职权部门和一部分校董的支持下,由昂热的老搭档,副校长弗拉梅尔接手。这位实际意义上的校长一直不肯转正,于是十余年间他一人代理卡塞尔学院正副校长的职务···然后这位整日在钟楼酗酒看片的老不修把卡塞尔学院的游泳和舞蹈课程发扬光大玩出花样。

作为这样的老师带出来的得意门生;作为有这样的前辈做例子的后辈,原主很难得的没有继承前两位校长的花花公子风范。上任的前十年他一度在守夜人论坛投票上被推选为‘最具有执行部风范的校长’——这个写执行部风范读作杀胚之王的称号一度让校董们都如临大敌,很把路明非当做又一个年轻的昂热。

——直到路校长装嫩拿着假证跑去参加星际不知道5还是7的比赛,拿了个冠军因而上了电视的那天。

事发时电竞控的某卡塞尔大二生上大课的时候偷偷用手机看决赛和颁奖直播,结果还没从最后一场精彩之战里回味儿过来,就看到领奖台上站了个熟悉的身影——下一秒,这位倒霉的大二生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两分钟后,课堂炸了,当天晚上,守夜人论坛炸了。

之后的整整三天里,卡塞尔学院都蔓延着仿佛全员吸高了一样的迷幻气氛,从老师到学生,脸上神情都仿佛梦游,总结一下只有经典的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校长是星际今年的总冠军???

世界冠军李嘉图明非在第三天晚上披星戴月回到了学校,他一手抱着世界冠军的奖杯,一手拖着小巧的登机箱,黑色的长风衣随便敞开露出其中骚气的雅灰色衬衫。整体着装画风注重‘骚想干’和‘求扒光’的校长大人下了直升机,看到的就是满草坪闪亮亮的黄金瞳。

思索片刻,原主顶着卡塞尔众人怨念和复杂的目光,笑着爱抚了一下第一个走上前来,如往日一样抱着文件夹的校长助理小姐的狗头。之后对着另外一个哈欠连天,穿着一身烂白菜一样都快看不出原色的衬衣的老友笑了笑。

“回来了?”老友口齿不清道。

“回来了。”路明非点头。

“假证好用吗?”

“非常好用。”

“那必须的!”当年的卡塞尔令人闻风丧胆的狗仔之王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拍着胸脯:“不是我吹,我现在假证做的贼专业!上到八十老母下到三岁幼童——”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啊喂。”

“这都是小事儿。”前狗仔之王豪迈的一挥手:“你下次找个特效化妆师给你的脸画年轻点儿,不然糟蹋我给你做的证。”

“······”

李嘉图校长无言以对,还放在包里的证件上写着他已经二十有六,而现实是他的年纪可以在往上加个两位数。

“我有那么老吗?”

在混血种里可以算是雏鸟的卡塞尔校长摸了摸下巴,甭管三十四十还是五十,对于他这种血统的混血种来说时光都仿佛停驻了一样,所以他才能大明大放的装嫩。而他不靠谱的老友继续打起了哈欠。

“早睡早起···不然就是老得快啊。”

老友含糊的说道。

“想得越多,老的越快。记得越久,死的越早。”

“有道理。”

李嘉图校长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先死,师兄你殿后。”

“啧啧啧,这种大事儿你一个师弟还要跟我抢,让身为师兄的尊严何在啊。”不靠谱的师兄摆了摆手:“回来了就好,我补觉去了。”

送走了可能是在巴西美人看的太多,导致回到美国就整个人蔫儿掉,万年睡不醒觉的芬格尔。李嘉图校长转过头来又看到了助理小姐姐泫然欲泣的大眼睛,黄金瞳看起来水灵极了。

“又怎么了?”他无奈道。

“校长!”助理小姐姐嗷呜一声哭了出来:“不要抛弃我们离家出走去打电竞啊!”

“···你全x高手看多了吧。”李嘉图校长无言以对:“哭什么?眼泪收一收!走不了的,我还能去哪儿呢。”

“那就好。”

助理小姐姐用她价值不菲的高定袖子抹了把脸,下一秒又是一个帅气冷艳的职场ol。她简单的打发掉依然满脸懵逼的学生们,跟着李嘉图校长走回了校长办公室,跟着再把校长大人出去打星际比赛导致无人处理、因为保密性也绝对不能用电子稿传输的文件交代了一番。直接就工作了一个通宵。

直到地平线上太阳升起,助理小姐姐才满意的抱着处理好的文件告退。

“伊莎贝拉怎么就选择了你这么一个继承人。”

想到之前这姑娘说哭就哭,抹一把脸换一个人的样子,李嘉图校长叹了口气。

“等我也死了的那天,我会帮您去那边问家姐的。”

助理姑娘回答。

“——我自己问就成了。”李嘉图校长淡淡道:“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抢在我面前做什么。”

那之后,一群把李嘉图校长当做神来崇拜的狂信徒们反而一点儿都没有我爱豆也会拉shi···啊呸,打游戏的落差感。而总是要做一下幕后黑手的校董们——当然也可以直接理解成秘党领袖——也有种‘原来你丫是个真正的活人’的松了一口气。两方都觉得电子竞技怕是很快就要变成卡塞尔学院的新科目的。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初代校长昂热的爱好是美酒美食,所以他很快在卡塞尔校内加了品酒这门选修课,连带着之后数年间卡塞尔学院食堂的酒库一扩再扩。接下来的下一代代校长弗拉梅尔卡是个沉迷美色的花花公子,于是在他的提议下卡塞尔的游泳课学分一升再升还有外派活动,李嘉图校长从太平洋岛国一路玩到非洲海岸,他老人家舒舒服服躺在太阳底下看阳光下一片耀眼的雪白大腿和纤细腰肢……

按照这个趋势,热爱电竞甚至自己亲身假证装嫩上阵的委实应该将电竞扩展为卡塞尔学院新的选修课,卡塞尔战队必将称霸世界……但是并没有,在学生们的欢呼雀跃中,李嘉图校长表示不可能的,谁想用世界这么大我想去打职业比赛为借口旷课休学,请先打过他。

得到这个结果,卡塞尔学生们超开心的。要知道李嘉图校长作为一个可以说是真正战功上位的校长,最令人崇拜的就是武力值,可是校长本人却并不在校内指导任何的武技课程。

直接申请指点看起来也是一个能行的途径,可别说普通学生,就连执行部申请了几次都没有得到校长什么指点,反而被校长怀疑了作为杀胚的能力,直接导致一群以‘做最野的杀胚,搞最大的事儿’的执行部成员接下来一年都是狂暴化的。直接导致后勤部几个部长轮流抱着校长大腿儿痛哭流涕求校长别刺激那群杀胚了这样下去要破产的···

结果,校长这话一出,皮痒的学生们顿时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当天晚上校长室就收到了上百封信——校长我想打电竞!求包养——而与此同时,守夜人论坛的置顶帖子已经排了快千楼,其中约战的毕业生和应届生为了次序撕的天昏地暗。

——怕是药丸。

打那之后,李嘉图校长送上门来请求受虐的学生就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的日常,武道馆常年满人,医疗部直接把一列医疗车停在了武道馆门口以备日常之需。

由此可见,原主真的对殴打小朋友那是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完全不会不好意思,完全不觉得以大欺小有什么不对,如果鱼塘虐菜算个技能的话,林阳大概早八百年这个技能满破还有余了。

而现在——林阳最后看了一眼册子最后的地图,他举起册子对着面前的建筑笔画了一下,然后才能确定他没有找错地方。

在原主接管卡塞尔学院的时候,学院已经跟他当年上学时不是一个样子,在战后几乎可以说是被推平了的卡塞尔只留下还算完整的地下部分,地上部分则全部推倒重建,没有依照原模板的重建最后把卡塞尔学院改造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只有建筑名和风格还遵循着惯例。在那之后卡塞尔也随着科技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进行了两次大的改建和十余次小的改造,以至于林阳对现在的卡塞尔一点儿也不熟悉。

第二百九十六章天下一番

不过没关系,有地图就没问题。

就在林阳确定了这是他要找的地方,准备进去的时候,有人从内里推开了门。

“约翰你终于回来了!换班换班——”

穿着一身深红色作战服的青年揉着眼睛推开门,他手里还提着一把m4,有点儿困倦的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紧跟着,抬起头,两个人四只眼直愣愣的撞在了一起。

“没有穿制服,你是什么——”

青年第一时间端起m4枪口正对着林阳,林阳很清楚这货百分之99都会在听到答案——无论是什么答案——之后给他一枪,反正弗里嘉子弹也打不死人。在这场‘战争’里没穿相同制服的都是敌人的,敌人都要‘消灭’。

所以,林阳干脆没有花力气去多说什么,脚步一转,他往前迈了一步。青年的瞳孔猛地收缩,下一秒,他扣动了扳机。

但是太晚了。

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林阳的手已经握住了枪身,他矮下身,双手把枪身托在肩上,腰直起来的时候子弹顺着枪口方向的改变在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片深红的‘血雾’。青年马上放开持枪的手——在他接受的教育里贴身搏斗枪远远没有拳头好用,他刚一拳头砸出来,也放开手把枪往上用力一抛的林阳就开开心心的抓住他的胳膊来了一个过肩摔。

过肩摔这个技能林阳非常熟练,保证能把一个混血种摔的七荤八素,摔完了人空出的手正好接住枪,林阳娴熟的补上一枪保证这位同学睡个好觉。跟着就提着m4往里走。

引入眼帘的,是可以说得上豪华的小型军火库。

“找到了。”

林阳吹了个口哨,从微冲到冲锋,从手枪到‘微型航炮’。桌子上码放着装好的弹夹和一组一组的子弹。林阳拾起一枚,深红色的弹头看起来是迥异于金属的材质,他随便把子弹往旁边一甩。被他当做小型暗器使用的子弹划过空气,直接戳到了躲在架子后面的人的脑袋上。击中目标的弗里嘉子弹爆开,听到外面声响就在第一时间抱着偷袭念头躲起来的青年抓着枪应声而倒。

“想法不错,手段太差。”

林阳淡淡道,他从桌子上捡了一把手枪出来,依然是往上一抛,抓起弹夹往上一送——展示完典范一样的单手花式上弹的新生一手m4一手92f,对着从门外和里屋包抄而来的学长学姐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猎食者的笑容。

“确定就这么多人了吗?”他口吻非常温和有礼,就好像是餐厅的侍者询问顾客还有什么需求···而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任何一个老生暴跳如雷:“我还赶着去下一场,劳驾快一点儿。”

七分钟后,随手丢掉已经空了弹夹的枪,林阳像是跳方格的小孩一样跳过满‘横尸’,哼着歌撅着屁股从满地狼藉里翻补给。

卡塞尔学院并没有禁枪令,正相反,枪械这东西狮心会和学生会都有专用储备。而除此之外,学生想要持有枪械的话也只需要考过第一学期里的必修课程枪械使用和射击。真正被严格管控的是子弹,通常来说无限量配发的是只有麻痹作用的弗里嘉子弹,真正的具有杀伤力的子弹是被严格管控的——虽然狮心会和学生会还是有储备,但是毫无疑问,那不是林阳能从为了自由一日特别建立的补给站里找到的。

而弗里嘉子弹作为一种特殊的炼金子弹,口径选择是非常有限的——基本上仅限于556毫米和9x19毫米,附带□□专用的子弹:后者一般是学校安保部门用来ko无论是喝大了还是抽嗨了的学生的。

这样的结果导致林阳能从补给里翻出的枪械就非常有限,基本上就是m4、m4和m4,附带几把□□。

林阳本人并不喜欢m4,他值得称道的枪械项目一直是远距离狙击。在未来他有自己专用的,装备部特别为他研造的定制枪械。李嘉图校长拿到之后爱不释手,当场给装备部批了当月的双倍资金,之后就提着枪出去放倒了两个排的混血种。硬生生把狙打出了冲锋的效果。

神枪手的威名从来不仅限于用好枪打出成绩,林阳自觉随便给他把狙他依然能打十个,但是现实是没有狙,于是林阳只能委屈的提上一把m4,口袋里装上两个弹夹算作备用。提着枪,林阳从满地横尸里跳出来,他的动作非常轻巧,落脚的时候明明穿的是普通到不得了的运动鞋,脚步声却弱到几乎不可闻。

他在温暖的阳光底下顺着来的时候的路走了一会儿,站在第一个岔路口前沉思不定。

跟着,仿佛在思考人生大事的林阳犹豫片刻,再次翻开了那本册子。

“——怎么走来着?”

防空警报响起来了。

卡塞尔学院的防空警报从不作假,这个爬行种精英的摇篮就算现在已经不是军事化管理了,有些惯例却流传了下来。比如永远不作假的警报,比如从来不搞假的刀剑枪械。按照校规所规定的,学生们应该在听到警报后立刻起立进入地下掩体躲避即将到来的空袭。

但是今天不同,在自由一日的时候,防空警报的尖鸣就是战争开始的号角。站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穿着黑色作战服,他们的脸上带着同色的面罩。队伍笔挺整齐的仿佛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的确就是军人。

现在,防空警报响了,他们从大门鱼贯而出,很快,枪声如大年三十的鞭炮声一样响了起来。

战争已经开始,而‘主将’还坐在原地。

楚子航在看他的刀。

他已经换上了代表狮心会方面的黑色作战服,手上却没有如其他人一样佩戴手套,乌兹□□放在他右手边的地板上,空荡荡的大厅最前方青年席地而坐,他膝盖上横放着一柄刀。

外界枪声如雨,却仿佛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楚子航甚至没有抬起头去观察一眼战局,他只是低下头看他的刀。

——事实上,外面的战况如何,的确和他没有关系。他现在坐着的小楼就是狮心会的‘指挥部’。混血种的规则是卒对卒王对王,在己方的卒全部‘牺牲’之前,没有人能从进来。而在战局需要他这名‘王将’亲自出手的时候,他的敌人依然只有对面的‘王’。

混血种的世界不是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只是对留着龙血的怪物而言,有此一将,一人之前···万骨当枯!

在两个‘王’的对决里,‘卒’的多少,都不能影响半点儿结果。

楚子航非常清楚这个事实,所以他不会把精力分散在无关的事情上面。就像他知道自己在枪械上的成绩只能说差强人意,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用那把就放在他手边的乌兹。

他所需要的,只有这柄刀而已。

御神刀·村雨。

横在他膝盖上的日本刀按照尺寸来说是一柄标准的太刀,刀柄覆盖着鲨鱼皮的缠手,刀镡上的花纹简洁流畅。只是一眼就能体会到这柄刀和日本老店里摆放的展品有什么不同——这是一把沾染过无数血液,吞噬过无数生命的凶刀。事实上这柄以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妖刀‘村雨’为名的太刀,也的确如传说中的妖刀一样,长时间挥舞的时候水滴会在刀身凝结,斩落的一瞬间如雨骤生。

而这柄凶刀,却套着完全谈不上精美的木质刀鞘。

选做刀鞘的木材甚至谈不上达标,看起来就是拿来骗人用的碎木压制成的板材,工艺也是完全机器加工的粗制滥造,装饰的漆料已经有点儿剥落,其上的金属嵌合也略显松动。就算是楚子航再怎么小心使用认真保养,初始的低劣在一开始就决定了它的寿命。

这是一个完全配不上楚子航这柄村雨的刀鞘,比起这柄真正斩杀过‘神只’的村雨,这样的粗劣刀鞘更适合配给漫展出没的coser。但是它却的的确确的收束着这柄凶刀。

刀鞘上刻着四个字,一看就是手写,尽力写的再工整也有着因为并没有联系过书法而导致的框架歪斜。四字从刀镡开始往下一字排开,楚子航不用看都能知道那是四个字是什么。

‘天下一番’是个日语词,翻译成中文是‘天下第一’的意思。林阳时髦的淘宝定制了刀鞘,直接就找楚子航要了个地址发到了美国。他算着快到了的时候给楚子航发了邮件:六月一日,天下一番的师兄生日快乐。

事实上林阳算的再好也算不到海关,收到邮件的时候楚子航根本都不知道他还有个礼物,只是盯着邮件看了很久琢磨这个‘天下一番的师兄’是个什么意思。他百度知道发了个帖子询问,压上了前段时间他顺手回答问题时候赚到的所有代币,高额的悬赏很快吸引来了众多网友。被楚子航寄予厚望的网友们一半哈哈哈完了说你师弟怕是日漫中毒有点儿深,一半嗷嗷嗷之后说这是告白的意思快去结婚。

楚子航半个晚上睡不着,他不好意思去问林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子航自己是知道自己和正常年轻人的世界有点儿脱节的,他甚至很清楚自己其实不太合群,之所以没人觉得他不合群,只是因为又帅又冷的学霸同志一开始就被定在男神的位置上,高冷男神不合群才符合人设。

第二百九十七章做梦

但楚子航不这么认为,他做什么都要做到完美。这就导致其实他本人对自己理解不了林阳这个可以说是已经过命的好友玩的梗感觉到很沮丧,别人沮丧就沮丧了,楚子航不同。他心里再多情绪,事情还要做,梗还是要懂。

上完一周目的课后,然后他就收到了姗姗来迟的刀鞘。

这下不用想了,拆开包装之后楚子航把村雨和崭新的刀鞘并排放在桌子上。村雨没有刀鞘,那个男人随随便便的把这把理应只存在于传说里,听起来中二爆了的凶刀插在豪车车门伞洞里,林阳把这柄刀刺进了‘奥丁’的胸膛里,最后回到他手上的村雨只有干干净净一把刀。楚子航是个不问问题的人,他拿到的是无鞘的刀,也就带着无鞘刀一路杀到了卡塞尔。

学校老师见过他的刀,同学见过他的刀,狮心会上上下下都对那把村雨熟悉的不得了,甚至执行部的几位专员在任务之后跟他专门提起这是把好刀。楚子航把村雨送去装备部走了一圈,那群疯子对这种没有研究价值的炼金刀剑毫无兴趣,而楚子航要求的追根溯源也没有结果——装备部又没有刀匠这种生物,楚子航需要的话他们倒是可以根据维基百科量产上几百把给楚子航用一把丢一把做消耗品。

从头到尾。无数的人路过他身边,无数的人留下赞叹,可从没有一个人想到问问他,这么一把能轻易斩断骨头的凶刀,需不需要一个鞘?

他对着刀和鞘沉默了很久,最后收刀归鞘,他这个动作做的很缓慢,带着仪式一样的庄重和肃穆。刀鞘和刀完美契合,仿佛本来就像是一体的。鞘上熟悉的笔迹大开大合:

——天下一番。

那天晚上他没有失眠,楚子航想明白了什么,可好像什么都没有因此而改变。

枪声逐渐平息,楚子航最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没过去多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他提着刀,捡起枪,开口的那一瞬间声音透过早就设置好的扩音系统穿递到整个校园。

“恺撒,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么?”

“楚子航,干得不错。”回答的人口气里还带着冰冷的笑意:“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想用女生冲锋么?”

“不了。”楚子航说道,他很清楚自己这边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人。而苏茜固然是高位的混血种,也是得力的战将,但是她本人定位是狙击手,让一个狙击手冲锋,实在没有任何的价值:“我也只剩一个女生了,不过蛮遗憾的,她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狙击手。她只要锁定停车场你们是过不来的,可惜她也不是潜入的材料。”

“看来又是老套的结局了啊。”那边传来子弹碰撞的脆响:“老规矩,没有枪,只有刀,王对王?”

楚子航随手拆下的弹夹,他装卸子弹的速度很快,转手就把子弹全都丢到了地上:“老规矩,我只带着‘村雨’。你呢?恺撒。”

“我当然也只剩下一把猎刀了。”男人大笑:“这次我把我的猎刀都赌上了,能赚到一柄村雨,不算吃亏。”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不擅长打嘴炮,这样的活动通常由他的副手,另外一位狮心会副会长兰斯洛特代劳,但是现在扩音器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楚子航知道他那位副会长多半是被放倒再哪个角落了。他丢开□□,最后问了一句。

“停车场见?”

“停车场见。”

恺撒回答。

推开门前,楚子航低下头看了一眼时间,表盘上指针不停的旋转,他微微松了口气,无论结局如何,还好他都没有让那个人等太久。

大门之外,日头正好。

殴打菜鸡是一件谈不上有趣的事情。

一路殴打菜鸟的林阳看了一眼手里打空了弹夹的m4,没有子弹的枪毫无意义。于是林阳把m4放在一旁,转而拿起了被他放倒的人身边的狙击枪。大口径的狙击枪在林阳的美学里漂亮到就是一位绝代佳人,他对一旁倒在地上的真正的‘绝代佳人’视而不见,只顾着对狙击枪上下其手。

子弹三枚,状态良好···林阳试了试瞄准镜,心满意足的换上了新的武器—。

三枚子弹就够了,广播这东西他也听得到,学生会加上狮心会一共剩下四个人,刚刚他放倒了一个——林阳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姑娘,黑色的作战服设计的就是贴合身材的,正好让这个姑娘大胸长腿的美妙之处全都显露了出来——减去一个狮心会的狙击手,就只剩下三个人,一人一枚子弹,一碗水端的很平。

这样想着,林阳也这么做了,他趴伏在地上,身前两个堆叠在一起的壮汉‘尸体’正好给他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掩体,虽然不足够,甚至不能掩饰他身上服装的不同,但是对于林阳来说就够用了。

因为,他只需要一枪就够了。

他架起枪,手指扣在扳机上,这个距离下并不需要狙击镜,他索性闭上眼睛听着那个在常人看来根本就很难察觉的脚步声。

一、二、三。

下一秒,扣动扳机。与此同时,察觉到地上一片‘深红’和‘黑色’的尸体里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穿着深红作战服的姑娘轻轻的‘咦’了一声。

只需要这一秒,子弹出膛,反作用力让林阳的肩膀有点儿痛。但是与之相对的,女孩儿整个人一下子后仰,她的胸口处爆开大片的‘血花’,暗红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在空中飘扬开漂亮的弧线。林阳心想好俊的姑娘,然后他就看到了女孩儿耳朵上的四叶草耳钉。

他非常熟悉的耳钉。

“······”

哦豁,黑枪貌似打中了友军。

不过不重要,对于林阳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得想起那个名字,他得想起来她是谁——在林阳从散漫的记忆力抓出一个线头之前,听到了那一声枪响,场中的男人豁然回头。

“谁!”

于是回忆暂告一段落,林阳从‘伏地魔’的姿态切换回站立姿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时顺手从不幸退场的‘友军’腰间摸走她的柯尔特□□,入手的那一刻林阳就通过重量知道其中的子弹也是弗里嘉子弹。其实根本没想好自己来做什么的林阳尴尬的举起手摇了摇。

“那啥,师兄好啊。”

手持村雨的男人身披黑色作战服,长刀在日光下夺目的仿佛星球大战中的光剑,他表情淡淡,但是林阳还是能知道他不高兴。

“···你怎么在这里?”

“等的有点儿无聊来着,索性跟上来看看。”林阳:“cs这么好玩的东西师兄你都不叫我——”

“等等。”第三人打断了师兄师弟的友好对话,金发碧眼的意大利佬皱起眉:“楚子航,他是你的人?”

“新生,林阳。”楚子航说道。

“新生?新生是怎么混进来的?!”恺撒愣了一下:“无关者退场!这场战斗和你无关!”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林阳突然摆出一个非常标准的,自杀的姿势。唯一的差距是林阳没有把枪口准确的抵在太阳穴上,不过这样微妙的距离差别在那边两位看来大概是完全不存在的。

下一秒,近距离迸发的子弹击打在了他的头骨上,弗里嘉子弹的炼金弹头转化为一片血雾,他的意识在很短的时间里沉入了黑暗里。

林阳做了一个梦。

他非常清楚他是在做梦,梦里他走在医院苍白的走廊上。右手边是一排窗,采光很好。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落在他身上,可他却只觉得冷。于是抬起手去拉了拉前襟,厚厚的呢子大衣有点儿大,款式老旧,是上个世纪的经典款。深蓝的颜色快要接近黑了,因为陈旧又翻着点儿白,因为不合身而套在他身上有点儿空咣当。

更冷了。

他咳嗽了两声,随便用口袋里的手帕抹去掌心翻黑的血迹。走廊没有想象的那么长,他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一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只有尽头的那个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人,黑色西装,胸口的带着卡塞尔的半朽世界树徽章。他们沉默的低着头,一点儿也没有寻常安保人员的警惕和精神,西装没有系扣,就这么很不礼貌一样的微微敞开着。

林阳知道那是因为他们西装内侧贴着刀和枪,镀银的匕首,水银子弹的枪,执行部的标准搭配。不系扣是因为如果有人出现,他们能在第一时间拔出刀和枪,成为最后的屏障。

在混血种面前,不要说一秒,晚上十分之一秒,都是致命的错误。

执行部的精英在校长面前弯下腰,没有人来查他的证件,也没有人来质问他的真假。在这个时代人脸能作假,可血统不能作假,诺玛也不能作假,卡塞尔的校长所到之处,皆为诺玛的领域。不需要他多说一句话,诺玛就能跟所有卡塞尔所属沟通和确认。

他也的确没有说话,放在原来他会和蔼可亲的说年轻人辛苦了辛苦了——可是今天他什么都不想说。站在门口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衣物:陈旧的呢子大衣,有些褶皱的衬衫从三天前穿到现在,脚上的皮鞋尖还带着点儿血和泥。看起来一幅狼狈的样子。

他对着白色的门苦笑了一下,跟着抬起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才觉得手那么重。林阳想了想,他从袖中取出折刀,然后塞进了口袋里。

第二百九十八章加图索夫人

门没有锁,林阳也没有敲门,他径自推开门,门内的世界转瞬间映入眼中。正对大门的是一扇足够大的窗子,窗子旁横着病床。现在窗子被打开了,白纱的窗帘随着风和光飞舞。靠在摇起上半部分的病床上的人听到声响,微微侧过头。

“啊,你来了。”

暗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曾经的姑娘还没那么老,她眼角细细描绘开鱼尾的纹路,笑起来的时候温柔的像是另一个人。

“师姐,我来了。”

那一瞬间,林阳恍然意识到,对于混血种和龙的战争来说,犯下致命的错误也许只需要十分之一秒。而犯下的错误产生的结果···却会持续一生。

“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行,去巴西那边跑了一趟,然后再去日本溜了一圈。”林阳耸了耸肩:“樱花还没开,没看到樱吹雪,有点遗憾。”

“季节不对。”躺在病床上的人点了点头:“下次十一月去吃海鲜吧。”

“我也想去啊,可是十一月极点那边还有个项目我必须要出席···”

“那就明年十一月再去啊。”师姐一脸恨铁不成钢:“都是校长了,有点儿校长的尊严行不行!”

“芬格尔同志一直劝我有点儿权限狗的尊严,然后他老人家就把事情都丢给我了···”李嘉图校长挠了挠头,一点儿都没有外人眼中威武霸气生而不凡的样子。

“他——”

诺诺说道,然后她顿住了,沉默在房间内蔓延窗帘往内飘往外凸,‘哗啦啦’的像是一场大雨。可窗外阳光静好。

——却没有暖意。

“他、”诺诺低声问道:“最后没跟你说点儿什么?”

“······”林阳摇了摇头,他深呼吸的样子仿佛空气里含氧量过低,也仿佛要一口抽尽一支烟一样用力:“他最后给我留了封信。”

“···是吗。”

“师姐你呢?”林阳突然问道:“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也要就这么给我留下一封信,然后去死?”

他这句话委实说的很重,李嘉图校长已经很多年不曾说过重话,没有人需要他说重话。比起言语他更喜欢刀剑,言语能解决一时的问题,而刀剑能解决永久的问题。

他已经坐上了混血种的王座,而现在无冕之王在她面前满脸涨红,额角青筋暴起,他语气里却没有应有的愤怒和不满,只有委屈和难过。

——他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也像当年她被称作‘诺诺’而不是‘加图索夫人’时认识的那个败犬一样。

“是。”加图索夫人轻声道:“我连信都不会留给你,林阳。”

“······”

“加图索的最终要归于加图索,你我都明白。”

“加图索的归于加图索,你让那群小崽子争权夺利,让他们胡作非为。那师姐你这么多年、”林阳问道,他声音有点儿哽咽:“师姐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这些都算是什么?”

“算是——”

控制了整个加图索家族足足四十余年的,整个混血种世界都赫赫有名的加图索夫人,传说中的‘黑寡妇’想了很久,她想的很认真,很缓慢,仿佛要就此翻阅过自己的一生。终于,她笑了起来。

“恺撒出那次任务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她低声的说起原来的故事。

“他说,等这次任务回来,我们去打个申请报告吧。我打申请报告做什么,还有你能不能不要立flag?结果他说,结婚时打报告折腾秘党那群老头挺好玩的,我们再打报告要个孩子,看他们还有没有工夫给校长添乱。”

“······”

“flag大概真的是不能立的,他没有回来。”加图索夫人道:“后来我应该离开加图索家的,我本来就不喜欢那里,庄园太大了,冷冰冰的。我听到了恺撒的遗书,认识我之后他每次任务都写遗书,每次遗书都给我,他一直说如果他死了希望我能代替他去环游世界。”

“我知道。”林阳低声说道:“日本海峡底下,我听着老大给你留遗书。”

“可你不知道他最后一次出任务,没有给我留遗书。”加图索夫人淡淡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想通过,是他觉得他马上能回来了?还是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话是没有跟我说过的了?或者说,他认为如果他走了,我也能一个人过的很好,甚至是更好?”

“对不起。”

“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加图索夫人笑了一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笑起来的时候僵硬的像是假的:“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后来我说我要留在加图索家族——他跟我说让我代替他去环游世界,可是——”‘

她停了下来,加图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咳了起来,肺部的旧伤让她很难好好呼吸,何况是在生命的最后。医生曾经给她开了很长的注意事项,林阳每一条都知道,他也知道无论是‘切忌劳心劳力’还是‘不可饮酒’她一条都没遵守。

林阳慌忙扑上去,他想给她拍拍背,他想告诉她你别说了师姐,他想说很多话,可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伸出的手被推开,他看曾经的巫女师姐推开他的手下沉···一如很多年前一样。

“···全世界。”她最后还是缓了过来,又或者没有,加图索夫人没有再看林阳,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顺着日光和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就算走遍全世界,就算我替他走遍整个世界他说好要带我去的地方。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也许极光和冰川,花海和森林,都还是那个样子,甚至更漂亮了。”

她声音低的仿佛喃喃自语。

——也不能代替我们约好一起走的旅行啊。

“可我不想去啊,说好了,我在加图索家等他任务回来,一起去蜜月旅行的。”

于是她没有走,她留了下来,她为了留下来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为了能继续等下去把自己改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师姐。”

“我等了他很多年。”

加图索夫人说道,她抬起手,抬手的动作做的非常艰难,整个手颤巍巍的,她还没有老到混血种的暮年,可是那双手已经和真正的老人无异了。在光和风里,她轻轻的用还扎着输液管和针的手按在左胸的位置。

“等我要死了,我才想明白,他一直就在这里。”

被称为巫女的姑娘笑了,狡黠的像个偷到鸡的狐狸,快乐的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

“他一直在这里。”

暗红色的长发在风里飞扬,一如多年前她直接在散乱的长发上加上头纱,提着豪华的婚纱手捧红玫瑰,一个人奔向那个人的方向。

“这是我想告诉你的东西。”

林阳离开之前,诺诺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已经快要不行了,最后的日子真的就只是熬日子,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一点。

——此去经年,不会再见。

“林阳,也有人在你心里。”

巫女师姐说,漂亮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年轻人的明媚清澈,却依然有仿佛洞悉一切的能力。她笑着,对林阳说道。

“我知道了。”林阳轻轻点头:“师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说来听听。”

“到了那边,跟老大幸福快乐,百年好合。芬狗那家伙还请你们多关照了,他成鬼了怕也是个饿死鬼,让他想吃什么就给我托个梦,我给他烧过去。”

极低的呢喃淹没在风里,可诺诺听到了,她笑容扩大,点头应许。

“好。”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

非常的嘈杂,仿佛被丢到了闹市街道上——不,没有车声,要说街道的话也得是步行街才行——进行曲响了半截,让他有种回到了高中运动会的错觉。

但是——只是错觉。

有针头刺进了他的手臂,药液往里面推了一半,一次两次,炸了不知道几次才准确的戳进血管。然后有什么注射了进来,很快,药效发作了。林阳感觉自己不那么累了,他尝试了一下,缓慢的睁开眼。

温暖的日光,和煦的风,卡塞尔学院熟悉的建筑,白衣的医护人员和黑衣的保安部在黑红作战服的人群里走来走去···

林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他躺在学生宿舍高低床的下铺,脑袋朝向外侧,蜷缩的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来,林阳嗅了嗅···然后嗅到了一股鸡腿儿味儿。

“烤鸡腿——?”

他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陡然停住,背对着林阳坐在桌子前敲打着键盘的男人幽幽的回过头。

“你醒了啊。”

林阳在他幽幽的像是狼一样的视线里咽了口口水,他总觉得对面这个饿货打量人的眼光都像是在看你有几两肉够不够烤一顿···他从床上爬起来,脑袋有点儿疼,还有点儿晕。林阳抬手摸了摸侧脑,一个大肿块。

打爆自己狗头的时候很开心,但是后遗症可一点儿都不开心。

“真是该死的世界意志,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了。”

林阳扶着自己感觉重如等体积金块的头缓缓坐直身体,然后颤巍巍的把另一只爪子伸出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3E考试

“林阳,大一新生。”

“我知道,幸会幸会,你好你好。”

饿死鬼一样的室友说道——然后林阳才发现他嘴里还叼着一根只剩下半截的鸡腿腿骨,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努力的咀嚼腿骨,试图把骨头嚼碎了吞下去。

“我是芬格尔,跟你同属古德里安教授门下。”

“古德里安教授跟你提过我?”林阳愣了一下,他觉得古德里安不是这么嘴上没门的人···吧?

“不。”

电脑怪人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的电脑屏幕,林阳眯起眼睛,只看清楚了标题上守夜人论坛几个大大的中文字:

“——新生资料都会被公开在论坛上?”

“一般来说,不会。”芬格尔耸了耸肩,他站起来把灯打开了,跟着把椅子反过来坐,面向着林阳。“但是师弟你不同,你已经红遍整个学院啦。”

“哇哦那怕不是有很多人等着打我黑枪?”

林阳说道,其实他并不惧怕那些被他撂倒的菜鸡们找他报复。这句话本来应该应该是轻快的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在光下他看清楚了对面那个人的脸。

熟悉的脸,铁灰的发色灰蓝的眼睛,非常雅利安裔的一张脸。熟悉到林阳第一时间整个手都在蠢蠢欲动想照着他的左眼右眼各来一拳···于是他真正吐出来的语气就变了,变得弱气的能吓死上到老付教官下到黄毛的中国分部诸多好汉。

结果这位一口中文倍儿流利的德国人反而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

“不要怕!”他拍着胸脯:“被人撂倒这事儿师兄我很有经验,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林阳上下打量了一番。

“敢问有何玄机啊?”

“我只有一个行军尿壶,所以我临时喝空了一个矿泉水瓶给师弟你凑合一下···有了这东西你就不用半夜起床出门上厕所啦!”芬格尔很专业的样子:“师兄已经在ebay上给你下了单子,不过寄过来还要要一段时间,你要不自己再去买几瓶矿泉水凑合一下?”

“你们学校真人cs赛后还带寻仇的啊?”林阳说道:“还有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所以我才是你师兄啊!”芬格尔说完顿了一下:“你说的是自由一日吧?她们套你麻袋可不是因为你作为新生跑进去浪了一圈,而是因为你——”

说着,芬格尔站起来,他一把抱起了电脑,转过来把笔记本的屏幕凑到林阳的眼前。屏幕上打开的页面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内网站守夜人论坛,打开的帖子名是纯中文的,尾端跟着代表着热门的火的符号和红色的置顶二字。

“自由一日的真正赢家!!”

林阳往下挪,1l是一幅高清大图,很显然摄于自由一日结束之后,满地的伤员和医护人员,一个老头正在暴跳如雷。他对面的金毛意大利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举着手仿佛是在参加什么投票···。

林阳目瞪口呆,芬格尔在他旁边抚掌。

“不愧是我手下的顶级狗仔,这个照片就拍的很有味道。”

这时从外面推门进来的老人看着屋里一个纳头便拜一个脸色严肃的学生,好奇的问道。芬格尔一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没什么——教授你深夜来有事么?”

古德里安教授非常和蔼可亲,他摆了摆手示意林阳不必站起来接客。老人问道。

“我来这里是要提醒明非,明天就是入学评估考试的日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入学评估考试?”

“对,考龙文的基础考试。以明非你的血统考试想必不会有任何困难。”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林阳总觉得明明考试的是自己,这位导师却比他还激动的样子:“我就是想来提醒你要记得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迎接新的战斗!”

“等等考龙文不应该是文科吗?”林阳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是战斗?不应该是和平友好的做做题什么的吗?”

“只是一种形容词。”芬格尔插话道:“3e考试的本质是通过龙文引动龙血共鸣,使混血种陷入灵视状态。这种强行唤醒灵视的方式对一部分混血种来说会比较辛苦,造成比较大的体力消耗什么的。”

“听起来是能做的人要死要活的听写啊。”

“明非你不用担心这种小事。”古德里安教授说道:“你是四十年来我们的第二个混血种,以你的血统等级,这样的考试想必是手到擒来!放好心态好好休息就是了。”

“谢谢教授但是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更紧张了···”林阳挠了挠头,他得绞尽脑汁抓点儿白烂话出来说。

“那我就先走了。”

谁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反而把白烂话当了真,他最后再三叮嘱林阳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后欢快的消失在走廊末端···只留下林阳就像跟芬格尔大眼瞪小眼。

半响,林阳举起手。

“师兄,学校提供夜宵吗?”

一起享用完豪华夜宵,一如路明非记忆里记得的那样,他和芬格尔顿时变成了好兄弟。这位败犬师兄的画风八百年都没变化,就像他们之间的‘废柴友谊’八百年都不会变一样。

在此期间作为罪魁祸首,芬格尔对林阳一入校就被广大女性拉入黑名单这件事很是幸灾乐祸了一下。路明非一手香槟杯一手鹅腿,闻言咕噜一下把满嘴肉咽下去,说既然这样师兄不如你的鳕鱼卷就让给我让我做个饱死鬼···芬格尔说师弟你颇有我当年之风——你以为我会上当吗!然后一口把鳕鱼卷塞了下去,差点儿没给哽出个好歹来。

端着香槟杯坐在一块儿,林阳看着窗外的月色,月亮很大,很圆,也很亮。他突然问道。

“师兄,你说明天会怎么样···”

“那他们就会给你洗个脑打个包送回中国去咯。”芬格尔说道,他膝盖上放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正常大学的妞可没有卡塞尔这么正的。”

“重点不是这个。”

林阳汗颜,自己只是人生感慨而已就被错解了。

芬格尔大惊,之后他收起夸张的表情:“少担心这么多啦,师弟你不是传说中的s级吗?我查到了,你之前在中国那边上的预科,预科都上过来了以你的血统等级过个3e考试不是小意思?”

“预科又不测你龙族血统有百分之多少是有用的。”林阳举起册子——这东西居然没丢在停车场!——上面写着关于3e考试的相关信息:“师兄学校的洗脑服务好吗?会不会给洗傻了?”

“你问我有什么用?”芬格尔挠了挠头:“虽然说我上了八年学了,但是我又没被洗过脑,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啊。”

“哦。”

林阳盯着册子继续发呆。他其实怕的并不是他的龙族血统不达标——‘审判’的龙血流淌在他血管里,这样超级混血种中的超级混血种血统,要是还不合格怕是整个卡塞尔都能算是纯种人类了。他是感觉到了自己血统的不稳定,龙血在他血管里沸腾,饥饿的龙在他心里睁开眼睛。再此之前林阳有着数次血统沸腾的情况,每次都带给他高烧一样的状态,和言灵的失控。他不清楚在这个状态的自己去考那个他当了那么多年校长从来没有试图搞懂的三e考试会有着怎么样的结果。

理智上他知道小魔鬼不会就这么让他被发现然后狗带,但是感情上他却不能确信。这就像他刚刚点了夜宵,路爷爷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他这次叫夜宵不是为了和芬格尔打好关系那么简单,更多的原因是他真的饿了。

饿到仿佛身体只剩下一层皮囊,饿到仿佛能吞下世界,饿到整个心里都是空洞。就算知道这只是某种意义上的错觉,又怎么能忍得住什么都不吞下去。

灯在吃完饭后就被关上了,整个屋里只留下芬格尔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个光源。在黑暗里林阳沉默的凝视着自己的手背,他手背上的血管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从正常的微青变成了纯然的黑色。

路爷爷比谁都清楚,现在划开他的手背,流下来的血滴在被子上大概跟把浓硫酸泼下来没有差别。正常来说这样状态的混血种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但他一无所觉。

除了那种饥饿感,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仿佛有人拥抱着他,温度贴在他怀里,带走所有的痛苦和无力···而痛苦和无力,也从他这里把她夺走。

“多不值啊。”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到自己都要听不清。

芬格尔的视线停在他的身上,过了半响,魁梧的像只熊一样的青年关了电脑。

“那啥。”败狗师兄犹豫了一下,在他手边坐了下来:“我前面也背过秘仪咒文——虽然没有3e考试那么标准,但是据说对混血种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测试了,要不我先给你来一段你压压惊?”

林阳心想卡塞尔流传的秘仪咒文是黑王的言灵·皇帝,我现在流着的血是彻头彻尾的白王血脉,有用就有鬼了,你要是会白王的言灵·神谕还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他还是郑重的说道。

第三百章龙血传承

“拜托了。”

半个小时后,唱秘仪咒文唱出了十八种腔调的芬格尔举起剩下的小半瓶香槟对着瓶口一饮而尽。

跟着他抹了把嘴,对林阳说道。

“师弟,借我100美元成吗?”

林阳愣了一下:“你要一百美元做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是他还是起身去给芬格尔翻了一张一百美元的票子出来,簇新的,婶婶换了八百美元给他做零用,林阳一路没啥可零用的,这钱就直接放到钱包里不见天日了。他把钱交到芬格尔手上。

后者一瞬间又焕发出了生机和活力。

“师弟,有个赚大钱的机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怎么说?”林阳问道。

芬格尔找他又借了手机,飞快的发了条短信,他说道。

“首先我们得把你对秘仪咒文没有共鸣这件事告诉古德里安教授···然后,师弟考虑作弊吗?”

林阳目瞪口呆:“你有试题?”

“试题一共八套八年一换——”

“——而你今年是第八年。”林阳接上。

没有人比路校长更清楚其实3e考试是没有标准答案的,虽然他不是很清楚其中具体的运作机制的,但是每个人在言灵中看到的东西都是不同的,映射到现实,就算是拥有一样言灵的人也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不过林阳相信芬格尔,盲目的相信,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要相信。

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最后给他留下的那封信;还记得冰海上最后的战役;还记得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四面楚歌,他坐在执行部的办公室里擦刀,昂热留下了折刀给他,他坐在主位上擦着刀,心想如果今天那群人还是要坚持他们的决定,他就提着这柄刀去把那群老不死的头一个一个摘下来。

然后有人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他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败犬师兄。芬格尔风尘仆仆的像一阵旋风一张重进他的办公室,一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柠檬水仰头就灌,灌完了才对目瞪口呆的他笑的露出满嘴牙花子。

他想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巴西看美人吗谁把事情告诉你的我明明告诉他们——但是看到芬格尔的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必说了。

“好兄弟,讲义气。”败犬师兄把胸脯拍的邦邦响:“师弟我来帮你解决那群老妖精!”

谁都不知道这个以废物闻名整个卡塞尔的败犬做了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一周后加图索家的老不死们继续回去睡觉,他们做了新的决策,把加图索家的荣耀和权利寄托在了陈墨瞳、恺撒·加图索的遗孀身上。

听到结果的时候他目瞪口呆,而芬格尔拉着他去了学校食堂,刷爆了当时身为执行部部长的他的卡。

当年芬格尔能在最紧张的时候一次一次的把他从水火里拽出来,当年芬格尔能在整个混血种世界的压力面前对他说师弟我挺你啊。

林阳不知道现在的芬格尔能做到哪一步,他从来不喜欢对他的朋友刨根问底,但是他知道,如果是芬格尔的话,没问题。

“师兄你指挥。”林阳一挥手,略过了芬格尔漫长的解释:“我负责执行!”

“哇师弟你这么相信我真的是受宠若惊。”芬格尔反而挠了挠头:“你不怕我坑你一笔跑路?”

“咱师兄师弟之间的感情,总要比一百美元值钱多了吧。”

林阳说道。

“再说,咱俩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过考试,你哪儿能席卷赌局呢?”

“很上道啊!”

芬格尔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自由一日的第二天,恺撒起的很早。

放在之前的三年里他从未在这一天起的这么早,这和他君王想不想早朝没有关系。委实是因为作为前三年自由一日赢家的学生会在自由一日结束的当晚就会在诺顿馆举行盛大的庆祝晚会,灯火通明,香槟酒水不限量供应。恺撒作为学生会扛把子,就算有了诺诺之后跟漂亮姑娘口花花都不敢,活生生一幅妻奴预备役的模样,但是他还是得跟到凌晨晚会结束。凌晨才睡,第二天又是开学前最后一天,恺撒自然不会如隔壁狮心会苦行僧一样早起。

但是今天不一样。

梳洗完毕恺撒站在窗台上,他往外看,不远处的巨型别墅一片安静,灯火都灰暗。他们输掉了自由一日,自然也就输掉了永远只属于胜利者的诺顿馆。按照规定当天12点的钟声过后诺顿馆就将归于胜者,学生会也的确在十二点之前整理好了诺顿馆撤出——而作为胜者和死对头的狮心会却说也不急着这么一点儿你们慢慢搬家我们明天早上再约签收啊。

学生会的一群干部差点儿哽出一口老血,当场群情激奋磨刀霍霍向恺撒请命当晚重启战争。他们已经把子弹的储备都提到了诺顿馆大厅,整装完毕大家等着恺撒下令出击。

而众目睽睽下的学生会主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他喝完最后一口香槟,侧过头对他的女朋友‘巫女’诺诺说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我记得你这学期选修了曼施坦因教授的课。

“会还没开完呢。”诺诺回答:“我提前离席没问题?”

“没问题。”

恺撒把杯子放在桌上,环视众人的时候目光锋利如刀。他轻慢的说道。

“我不跟懦夫说话。”

卡塞尔学院充满了各路好汉,作为学生会主席的恺撒大兄无疑是好汉中的好汉,好汉主席一直觉得人要输得起,才能赢的到。

不过——

最后对着镜子别上校徽。恺撒走到诺顿馆门口,远处的小路上狮心会的会长向他走来。和他一样,楚子航也是一个人,他们腰间都别着刀,目光冷肃如铁。两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恺撒转手把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价值的诺顿馆钥匙交给楚子航。他漫不经心的想到。

——输给这家伙,还真的是让人不爽。

剩下的交接手续都会由两方下属负责完成。楚子航检查了一下钥匙,把自己赢过来的权力收进纸袋里。恺撒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你原来没有那么拼。”

恺撒说道,作为楚子航永恒的对手他自然很清楚楚子航的水平,这不是两人第一年在自由一日拼刺刀。但是以往的楚子航却没有这么···不要命。

自由一日终归是一场游戏,打出个好歹来无论是他还是楚子航都不好给学校交代,于是当楚子航不要命的时候恺撒犹豫了,高手过招差错只存在于一瞬间,一瞬间的差错就能决定高地,他犹豫了,所以他输了。

“为什么?”

“他祝我武运昌隆。”楚子航淡淡道,他们彼此都很清楚那个代指的‘他’是谁。

恺撒啼笑皆非,他想到了论坛上大热的帖子之一,要是换个人来怕不是就要接上一句老对手你是真的要去搞基了吗?但倾听者偏偏是恺撒,恺撒就是很吃这种情谊,在他看来好兄弟自然要讲义气,男子汉一诺千金。别人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你当然要拼上命去让它实现。

于是他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对你的看法改观了。”恺撒由衷道:“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好对手,现在看来,你也能做一个好朋友。”

“谢谢。”楚子航回答。

“还有个问题。”恺撒问道:“论坛上的帖子你看了吗?你的朋友林阳对龙族秘仪咒文没有共鸣。”

“昨天晚上睡得早,今天早上看了。”楚子航说:“我还知道你压了五千美金赌他通不过3e考试。”

“因为我知道你会赌他过。”恺撒说道:“你既然要赌他过,我当然会赌他不过。”

“输钱好玩吗?”

“五千美金而已。”真·神级富二代耸了耸肩膀:“你也没要我的狄克推多···比起狄克推多的价值,五千美金只是零头而已。”

“我用不惯别人的刀。坚持要付赎金的话,你可以直接打钱给狮心会账户。”楚子航说道:“如果我输了,你也不会要村雨。”

“我没学过日本刀。”恺撒回答。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3e考试开始了——让我看看你这么信任的‘s’级能给我们什么惊喜吧。”

林阳是压着点到考场的。

3e考试的考场设置在图书馆的二楼。和寻常大学不同,卡塞尔的图书馆才是真正的重要建筑。无数价值连城的古籍被分区存储在这栋巨大的建筑中,其中收藏的论文拿出一篇都可能改变整个世界。将3e考试放在图书馆,正是证明了这个考试在卡塞尔体系中的重要性。

龙血的传承是非常复杂的东西,龙血的比例是一个问题,龙血的来源是一个问题,就算是传说中的四大君王的血裔,龙血比例无限趋近于百分之五十。如果只继承了其中的‘垃圾’基因,那依然没有任何培养的价值。3e考试的存在便是通过上古流传到现在的仪式,引起学生的灵视共鸣并记录这一切,再通过分析得出结论,确定这群半龙到底有多少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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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考试

“林阳,大一新生。”

“我知道,幸会幸会,你好你好。”

饿死鬼一样的室友说道——然后林阳才发现他嘴里还叼着一根只剩下半截的鸡腿腿骨,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努力的咀嚼腿骨,试图把骨头嚼碎了吞下去。

“我是芬格尔,跟你同属古德里安教授门下。”

“古德里安教授跟你提过我?”林阳愣了一下,他觉得古德里安不是这么嘴上没门的人···吧?

“不。”

电脑怪人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的电脑屏幕,林阳眯起眼睛,只看清楚了标题上守夜人论坛几个大大的中文字:

“——新生资料都会被公开在论坛上?”

“一般来说,不会。”芬格尔耸了耸肩,他站起来把灯打开了,跟着把椅子反过来坐,面向着林阳。“但是师弟你不同,你已经红遍整个学院啦。”

“哇哦那怕不是有很多人等着打我黑枪?”

林阳说道,其实他并不惧怕那些被他撂倒的菜鸡们找他报复。这句话本来应该应该是轻快的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在光下他看清楚了对面那个人的脸。

熟悉的脸,铁灰的发色灰蓝的眼睛,非常雅利安裔的一张脸。熟悉到林阳第一时间整个手都在蠢蠢欲动想照着他的左眼右眼各来一拳···于是他真正吐出来的语气就变了,变得弱气的能吓死上到老付教官下到黄毛的中国分部诸多好汉。

结果这位一口中文倍儿流利的德国人反而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

“不要怕!”他拍着胸脯:“被人撂倒这事儿师兄我很有经验,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林阳上下打量了一番。

“敢问有何玄机啊?”

“我只有一个行军尿壶,所以我临时喝空了一个矿泉水瓶给师弟你凑合一下···有了这东西你就不用半夜起床出门上厕所啦!”芬格尔很专业的样子:“师兄已经在ebay上给你下了单子,不过寄过来还要要一段时间,你要不自己再去买几瓶矿泉水凑合一下?”

“你们学校真人cs赛后还带寻仇的啊?”林阳说道:“还有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所以我才是你师兄啊!”芬格尔说完顿了一下:“你说的是自由一日吧?她们套你麻袋可不是因为你作为新生跑进去浪了一圈,而是因为你——”

说着,芬格尔站起来,他一把抱起了电脑,转过来把笔记本的屏幕凑到林阳的眼前。屏幕上打开的页面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内网站守夜人论坛,打开的帖子名是纯中文的,尾端跟着代表着热门的火的符号和红色的置顶二字。

“自由一日的真正赢家!!”

林阳往下挪,1l是一幅高清大图,很显然摄于自由一日结束之后,满地的伤员和医护人员,一个老头正在暴跳如雷。他对面的金毛意大利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举着手仿佛是在参加什么投票···。

林阳目瞪口呆,芬格尔在他旁边抚掌。

“不愧是我手下的顶级狗仔,这个照片就拍的很有味道。”

这时从外面推门进来的老人看着屋里一个纳头便拜一个脸色严肃的学生,好奇的问道。芬格尔一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没什么——教授你深夜来有事么?”

古德里安教授非常和蔼可亲,他摆了摆手示意林阳不必站起来接客。老人问道。

“我来这里是要提醒明非,明天就是入学评估考试的日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入学评估考试?”

“对,考龙文的基础考试。以明非你的血统考试想必不会有任何困难。”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林阳总觉得明明考试的是自己,这位导师却比他还激动的样子:“我就是想来提醒你要记得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迎接新的战斗!”

“等等考龙文不应该是文科吗?”林阳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是战斗?不应该是和平友好的做做题什么的吗?”

“只是一种形容词。”芬格尔插话道:“3e考试的本质是通过龙文引动龙血共鸣,使混血种陷入灵视状态。这种强行唤醒灵视的方式对一部分混血种来说会比较辛苦,造成比较大的体力消耗什么的。”

“听起来是能做的人要死要活的听写啊。”

“明非你不用担心这种小事。”古德里安教授说道:“你是四十年来我们的第二个混血种,以你的血统等级,这样的考试想必是手到擒来!放好心态好好休息就是了。”

“谢谢教授但是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更紧张了···”林阳挠了挠头,他得绞尽脑汁抓点儿白烂话出来说。

“那我就先走了。”

谁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反而把白烂话当了真,他最后再三叮嘱林阳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后欢快的消失在走廊末端···只留下林阳就像跟芬格尔大眼瞪小眼。

半响,林阳举起手。

“师兄,学校提供夜宵吗?”

一起享用完豪华夜宵,一如路明非记忆里记得的那样,他和芬格尔顿时变成了好兄弟。这位败犬师兄的画风八百年都没变化,就像他们之间的‘废柴友谊’八百年都不会变一样。

在此期间作为罪魁祸首,芬格尔对林阳一入校就被广大女性拉入黑名单这件事很是幸灾乐祸了一下。路明非一手香槟杯一手鹅腿,闻言咕噜一下把满嘴肉咽下去,说既然这样师兄不如你的鳕鱼卷就让给我让我做个饱死鬼···芬格尔说师弟你颇有我当年之风——你以为我会上当吗!然后一口把鳕鱼卷塞了下去,差点儿没给哽出个好歹来。

端着香槟杯坐在一块儿,林阳看着窗外的月色,月亮很大,很圆,也很亮。他突然问道。

“师兄,你说明天会怎么样···”

“那他们就会给你洗个脑打个包送回中国去咯。”芬格尔说道,他膝盖上放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正常大学的妞可没有卡塞尔这么正的。”

“重点不是这个。”

林阳汗颜,自己只是人生感慨而已就被错解了。

芬格尔大惊,之后他收起夸张的表情:“少担心这么多啦,师弟你不是传说中的s级吗?我查到了,你之前在中国那边上的预科,预科都上过来了以你的血统等级过个3e考试不是小意思?”

“预科又不测你龙族血统有百分之多少是有用的。”林阳举起册子——这东西居然没丢在停车场!——上面写着关于3e考试的相关信息:“师兄学校的洗脑服务好吗?会不会给洗傻了?”

“你问我有什么用?”芬格尔挠了挠头:“虽然说我上了八年学了,但是我又没被洗过脑,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啊。”

“哦。”

林阳盯着册子继续发呆。他其实怕的并不是他的龙族血统不达标——‘审判’的龙血流淌在他血管里,这样超级混血种中的超级混血种血统,要是还不合格怕是整个卡塞尔都能算是纯种人类了。他是感觉到了自己血统的不稳定,龙血在他血管里沸腾,饥饿的龙在他心里睁开眼睛。再此之前林阳有着数次血统沸腾的情况,每次都带给他高烧一样的状态,和言灵的失控。他不清楚在这个状态的自己去考那个他当了那么多年校长从来没有试图搞懂的三e考试会有着怎么样的结果。

理智上他知道小魔鬼不会就这么让他被发现然后狗带,但是感情上他却不能确信。这就像他刚刚点了夜宵,路爷爷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他这次叫夜宵不是为了和芬格尔打好关系那么简单,更多的原因是他真的饿了。

饿到仿佛身体只剩下一层皮囊,饿到仿佛能吞下世界,饿到整个心里都是空洞。就算知道这只是某种意义上的错觉,又怎么能忍得住什么都不吞下去。

灯在吃完饭后就被关上了,整个屋里只留下芬格尔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个光源。在黑暗里林阳沉默的凝视着自己的手背,他手背上的血管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从正常的微青变成了纯然的黑色。

路爷爷比谁都清楚,现在划开他的手背,流下来的血滴在被子上大概跟把浓硫酸泼下来没有差别。正常来说这样状态的混血种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但他一无所觉。

除了那种饥饿感,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仿佛有人拥抱着他,温度贴在他怀里,带走所有的痛苦和无力···而痛苦和无力,也从他这里把她夺走。

“多不值啊。”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到自己都要听不清。

芬格尔的视线停在他的身上,过了半响,魁梧的像只熊一样的青年关了电脑。

“那啥。”败狗师兄犹豫了一下,在他手边坐了下来:“我前面也背过秘仪咒文——虽然没有3e考试那么标准,但是据说对混血种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测试了,要不我先给你来一段你压压惊?”

林阳心想卡塞尔流传的秘仪咒文是黑王的言灵·皇帝,我现在流着的血是彻头彻尾的白王血脉,有用就有鬼了,你要是会白王的言灵·神谕还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他还是郑重的说道。

第三百零二章炼金古刀·蜘蛛切

“曼施坦因教授一个月前才找我谈过话,关于校园风气问题···”

卡塞尔学院的校园风气一直都是校园斗殴,官方鼓励并且支持学生们相互争斗,狮心会和学生会两大组织从并着卡塞尔诞生一直对立一下,代代会长和主席都是死对头。曼施坦因教授身为风纪部负责人不是很关心两方是不是日常想把对方打出脑花来,他只负责计算损坏的公共设施让两边快点儿赔钱。他找林阳谈风纪问题也不是让这位学生会主席约束好成员,只是通知他你们欠的账该还了。

“······”

林阳心想我真的是低估了你们这群爬行类的搞事儿精神。

“呵呵。”

下一秒枪声响起,一如记忆里入学那年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人人都衣冠楚楚。林阳下意识的躲开了打到脚边的子弹,想要还击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刚刚吓傻了枪都没拿···

不拿也好,早躺早结束。他想到:反正老大威武在前面,该摸鱼的时候要摸鱼啊。

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想打?”

狮心会的前任扛把子自得的站在敌方阵营里跟敌方现任boss搭话,林阳怔了一下,已经变成男人的师兄看着他,黄金瞳灼灼。

“老大的大好日子···”这种大好日子你们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男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回答林阳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跟我走。”

“嗯”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学生会的现任主席,卡塞尔学院唯一的s级,无数爬行种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应道。

下一刻他抽出了刀,龙的黄金瞳在他眼眶里点燃,因为血统的过度激化他浑身上下的血管都从皮肤底下浮现出来。漆黑的龙血让他的所有血管都呈现出恐怖的色泽,仿佛他整个人身上都纹满了线条诡异的青黑纹身。林阳挥刀,‘袈裟斩’一气呵成。他的动作太快了,男人离他太近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一刀的刀光直接从男人背后透出,切断了他们身后排列的白钢打底的花柱。

他握着刀,刀尖下指。想要完成‘袈裟斩’他用惯了的那柄从昂热那里继承来的折刀是不够的,刀身太短了。他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武器,和对面男人手里一模一样的日本刀,刀锋清亮如水,圆形的刀镡镂空出简洁的花纹。

炼金古刀·蜘蛛切。

脱离尼伯龙根半周后林阳才醒来。

听着众人的遗嘱。

被‘袈裟斩’一刀两断的身影转化成了真正的剪影。他扭过头,视线里的每个人都在变化。

他们飞速的变化,有些的脸变得惨白,鲜血从身上突兀出现的伤口里涌出来;更多的在一点儿一点儿长大,然后到了某个节点,就像到了保质期的面包一样,干瘪,裂开,最后归于尘土。

十字架飞快的长遍草地,昂热曾经最中意的百慕大草坪现在变成了坟场,林阳身上披着不属于他的深蓝大衣,大衣有点儿大,这种高定身材差一点儿穿着就变了味,林阳披起来就像是偷了别人衣服的贼。

贼点燃了烟,他靠着十字架坐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墓碑群上熟悉的照片们,笑了起来。

“终于梦到你们了。”

他轻轻点下烟头燃尽的灰,低语道。

“还不算——太晚吧。”

“还不算太晚吧?”

有人在他身后说道。

“这个——给哥哥的礼物。”

“还不算太晚吧?这个——给哥哥的礼物。”

林阳没有回头,他根本不必回头,林阳永远都不会认错小魔鬼,无论路鸣泽仅说了一句话,又或者只是靠近他。林阳在手背上按灭了烟头的火星,他碾碎烟头的残骸,低声说道。

“你来了。”

“我来了。”

小魔鬼点了点头,他在林阳身边坐下,快乐又惬意的像个春游时跟家长一起坐下野餐的孩子。可他们身边如茵的绿草上没有如画山水,只有一眼望过去恍若无边无际的墓碑,和四面如铁幕一样包裹着坟场的废墟。

“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哥哥。”

“这是你的礼物?”林阳搓动指尖,碎屑簌簌落下,落在深蓝大衣的衣摆上。“我还以为这是我的灵视。”

“这就是你的灵视,哥哥你的灵视不就是我吗?这次我可是挑了哥哥你上一周目最圆满的一个cg重播给你做礼物呢。”小魔鬼咧开嘴:“真是浩大的世纪婚礼不是吗?所有人都在这里,所有人都到场了,所有人都在笑着,没有缺席,也没有···死亡。”

“因为所有人都在笑着,所以觉得肯定没问题?”

“难道不是这样吗?”小魔鬼反问道。

“不是这样的。”林阳说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东西。”

“真难伺候啊,哥哥。”小魔鬼笑了起来:“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你祈祷了多少次,一直都在重复,说如果能再梦到他们一次的话,就算是在梦里再一次看他们死去也无所谓···”

“你听到了啊。”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林阳只是这样淡淡的说道。

“我听到了哦。”小魔鬼支起手:“我最爱你了啊,所以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啊。”

“那么,在我祈祷的时候。”林阳顿了顿,还是采用了这个让他观感极差的‘祈祷’的说法:“你为什么不出现呢?”

小魔鬼没有回答,黄金瞳对视着,都还是年少的模样,可只要看到青年的那双黄金瞳,没有人能说他是个少年。

——少年不会有着这样的眼神。

林阳摸了摸口袋,他口袋空空。于是轻啧了一声,在他的呼唤下精神抒发力量,而力量触动世界。于是他的手里就凭空出现了一支烟卷,最便宜的散装烟叶被深色的纸粗糙卷起。

他刁着烟打了个响指,指尖跃动的火苗点燃烟卷。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半仰着头靠在墓碑上抽烟的样子非常好看,年暮的灵魂和年少的身体,美的像是卢浮宫的油画,也像是古罗马的雕塑。历史的沉淀和少年的美感,只是一眼就能让人恍惚间觉得要被吸进那双眼睛里。

有些人的美来自于天生,有些人的美来自于时间。时间磋磨当年背都挺不直的衰仔,最终把他打磨成了全然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模样。

“我不需要了。”

他低声说道。

“路鸣泽,我已经不需要了。”

“······”小魔鬼沉默了,突然,他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天真极了,可是却带着刀一样的恶意:“见到了二周目的友人,所以想要忘记一周目的悲剧了?”

“你知道我不会的。”

烟雾被吸进去,保存在肺部,直到缺氧的边缘再吐出来。林阳把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他抬起头看着被他吐出的烟雾往上飘···突然开口。

“这其实不是最好的时候。”

他平静的说道,视线随着香烟的雾气飘的很远,一点儿一点儿的回忆着过去的故事。

“真正的世纪婚礼应该是师姐和老大在米兰大教堂的那一场,遵循加图索的家的传统,到场的要说各国王室都是数不上号的,真正尊贵的宾客都拖着氧气瓶,他们来自混血种保持着历史的最古老的家族,从墓地一样的家族地窖里被唤醒,爬出来参加婚礼。校长都要对他们鞠躬行礼,致以敬意。”

“······”

“我想过他们的婚礼是什么样子,老大曾经找我和师兄帮忙选过婚礼策划。我知道老大曾经雇佣了世界上最好的团队,他想把一场婚礼切成无数个部分,想把他们的婚礼策划成一场漫长的,跨越整个世界的旅行;从日本明治神宫到西班牙马德里皇宫,从新天鹅堡到紫禁城。他和诺诺应该有数十套不同的符合当地风情的婚礼服装,从大红的嫁衣到纯白的婚纱,甚至还可以有夏威夷的草裙。”

小魔鬼依然沉默,林阳没有在意,他继续往下说和自己融合的记忆。

“老大计划过他要邀请所有人来参加他和诺诺的婚礼,无论是卡塞尔的同学,还是老师,再或者是他们曾经圣诞节一起去滑雪时认识的教练,甚至可以是正巧走到婚礼附近的每一个人。但是最后的婚礼不是这样的,整个卡塞尔算上校长也只有不过两位数的人能去参加婚礼——同样来自于古老家族的血脉,或者混血种世界的泰斗。”

“······”

“我和师兄是受邀请的一员,为了我们的名额恺撒和家族吵了一架,他说这两个人一个是我一生的对手,一个是我选定的接班人。加图索家最后给我们发了邀请。我其实不太在意能不能去参加婚礼,因为我知道他们不开心。”

“最好的婚礼,最好的场地,最好的主婚人,将要缔结誓言的是相爱的人,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你看,你也不懂。”林阳笑了起来:“怎么会开心?举办婚礼的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恺撒·加图索和陈家大小姐陈墨瞳,却不是我认识的老大和师姐。”

小魔鬼没有发表意见。林阳笑了两声,然后停住了。

第三百零三章绘梨衣的消失,两只小怪兽的依偎

“加图索夫人应该好好的带在本宅做一个精致的花瓶,一个贵妇人,就像他们当年要求师姐从卡塞尔退学去上什么淑媛学校。他们跟家族抗争了三个月,才换来一起返校的权利。为了给他们制造返校的借口狮心会联系了学生会,我们把当年的自由一日改成了‘校友日’。学生会财务部压了半年的预算给他们凑出来一场婚礼,定制婚纱的时候师姐说她自己带,然后她就把当时她在米兰大教堂的那套带了过来。然后在简陋的婚礼结束的时候用刀撕了它,穿着婚纱扛上狙击枪···那是加图索夫人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所以呢?”小魔鬼轻声问道。

“所以?”林阳说:“所以,你要告诉我,这样一场虚假的世纪婚礼···一场葬礼,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时光?”

“你不认同对吗?”小魔鬼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认同。但是哥哥,这就是你一辈子最好的时光。”

路鸣泽说道,他嘴角勾起,眼睛里带点儿嘲讽也带点儿怜悯:“这是你一生中,最接近于圆满的时光。”

这一次轮到林阳沉默,小魔鬼继续说道,他仿佛在吟诵一首诗歌一样重复着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婉转又悠扬。

“所有人都在这里,所有人都到场了,所有人都在笑着,没有缺席,也没有死亡。”

“就算其实是假的?”

“什么叫真的?”

小魔鬼哼笑,他抬起手,轻轻涂抹,世界随着他的动作真的如同一盘录像一样倒退倒退,最后回归林阳挣脱出来的一瞬间,枪战已经开始,而应该属于林阳的位置上,站着和他无二的身影。只有他和小魔鬼,以及他背靠的墓碑,只有这一小块地方,还想是被遗忘了一样留在结局的时候。

林阳看着那个自己,过了很久,他颤抖的按灭烟头,低语道。

“我是笑着的。”

当时就知道一切真相的自己,当时就在为诺诺不平的自己,那个其实并没有被虚假的美好骗到的自己,那个自暴自弃甚至觉得早躺尸早收工的自己——

——是在笑着的。

“你是在笑着的。”小魔鬼回答:“所有人都是在笑着的。”

哪怕虚假的欢愉也好,哪怕只有一瞬也好,大家都是在笑着的。

知晓末日,才尽力狂欢;明晰死亡,才懂得珍惜;走过离别,才明白期许。

“但是。你还是不明白。”林阳缓缓的说道:“你不是人,所以你总归不会明白人类。你以为美好是纯粹的,只要一瞬间也好,放进cg里,拿出来重温的时候就能告诉自己过程是好的,大家都是快乐过的,那么一切就没有错了。可我是活在故事里的,灰姑娘嫁给王子不是故事的结束,故事的结局是他们人生的尽头。故事到底圆不圆满,只有结局能定义。”

小魔鬼没有反驳,他只是看着他:“那么,你怎么说?”

“你的确很了解我,知道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不是重温失去某个人,而是再一次的看到在还什么都没有失去的时候我有多傻逼。”林阳说道:“用虚假的美好提醒我一周目的真相,路鸣泽,你什么时候这么别扭了。”

小魔鬼怔住了,跟着他很快大笑了起来。孩子笑得像个疯子,也像个看到满意剧本的导演。他笑到再次开口之前不得不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水迹。

“——果然,我最爱你了。”

“是是是你最爱我了。”林阳叹了一口水:“所以能不能劳驾你帮我搞定考试啊?我等着奖学金过活呢。”

“我怎么会忘记这种事情。”小魔鬼撇撇嘴:“我售后服务什么时候做的不到位了?”

“如果你说的售后服务是时刻想诱惑我交出最后的四分之一灵魂的话你一直做的很好来着···”

“哇哥哥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啊。”

“伤一伤就习惯咯?你看我就很习惯了。”

小魔鬼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他咳嗽了两声,示意进入正题:“考试自然有人帮你搞定,保证哥哥你还是那个压倒众生的‘s’级。”

“那很好。”林阳马上接上:“会面就到这里吧我还想补个觉——”

“但是。”小魔鬼及时补上这个在林阳心里基本上跟大事不好挂上等号的词语:“在哥哥你补觉之前,还有两个问题。”

“说来听听?”

“第一,的血脉现在已经完全是你的东西了,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融合而导致的血统暴动。”

“等等!什么叫‘现在已经’?!”

林阳一下子变了脸色,他一把抓住了小魔鬼的肩膀,而男孩却只是对他笑,不慌不忙,四周的世界仿佛斑驳的墙皮一样开始动荡,开始破碎,他抓住的冰冷的身体也逐渐虚化···

“第二个问题。”

小魔鬼摆出‘二’的手势,他对林阳微笑,看着他惊恐,也任由他咆哮。说着最爱林阳的他,却仿佛没听到林阳的问题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你是否爱过一个人?哪怕只是幻觉,也可以交付一生。”

下一秒,梦境彻底的破碎了。林阳缓慢的开合眼帘,映入他眼中的是位于卡塞尔学院图书馆的考场,壁灯依然明亮。刚刚的一切就恍若真正的梦一样不见踪影,他茫然的环顾四周,灵视作用下一群混血种在群魔乱舞···跟着有人打开了大门。

“考试结束了。”

黑色西装的教授走进考场,随着他的宣告,封住墙壁的隔离板缓缓上抬,阳光洒进教室。仿佛灰姑娘的故事里十二点的钟声,也好像爱丽丝从兔子洞里跌回现实。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教授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收卷。”

林阳低下头,他阅读的速度在专门培养过后变得很快,细密的纹路如枝叶也如龟壳,一张纸被分成等量的十份,画着十个不同的图画,前八副都只是诡异的纹理,林阳非常清楚这就是3e考试需要得到的答案。而最后,看到最底下的两幅画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两幅画之间没有如上一样表格一样的分界线,左边是两只小怪兽,q版,画的很丑,有着用三角形标出骨刺的小尾巴,两只小怪兽坐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头的线条重叠起来。他们背后是很多很多的代表楼房的楼房,很多很多的火柴组成的人。

画面的右下角是一枚画的很精致的五瓣樱花,用铅笔描绘出花蕊和浅淡的阴影,底下写着一排字,歪歪扭扭的汉字。

一旁有高跟鞋渐近的脚步声,有女孩儿快活的声音。

“来来来交了卷我们就可以算总账了——”

他没有抬起头,林阳甚至动不了,他只能死死的,死死的盯着那三个字,仿佛那三个字就是他全部的世界。这是来自路明非灵魂深处的感受。

第三百零四章绘梨衣的消失,灵魂深处的悲伤

——那就是一个人全部的世界。为了她所看到的‘世界’,她心甘情愿的死去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林阳以为她的死亡就是错误的结束了,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那个雨夜不是结束,现在才是。

那个在上个周目里对他说世界很温柔的女孩,那个让他承诺过我是你的朋友的女孩,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周目里了。

有人低下头,熟悉的暗红色长发,在模糊的视线里和某个人一模一样,她弯下腰看林阳的脸,然后怔住了。

“你——哭了?”

陈墨瞳。

只是抬起眼的一瞬间,林阳就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他的视线依旧被眼泪模糊,可是认出她又哪儿会需要清清楚楚的对视。林阳曾经那么熟悉面前这个人,熟悉到他们坐在校董会的长桌旁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只要轻轻用指节扣扣桌面,就能知道这是决定要坑哪一个倒霉鬼。

那是被遗留者的共鸣,那是仅剩两人的默契,那是亡者离开后的执念,那是不需要承诺的信任和不需要利益的忠诚。林阳的头还在疼,记忆的碎片不断的上浮,来自路明非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按照小魔鬼的规则,只要到达了那个触发点,被埋藏的一周目的‘通关’经验就会被归还给他一部分。庞大的信息陡然在大脑里解包,归于庞大的信息流淹没了他的感知,让林阳甚至有种灵魂被抽出身体的错觉。

像半梦半醒的鬼压床,像被玩家操控的游戏角色,记忆里是女孩儿逐渐点缀上皱纹的眉眼,视线里是女孩儿没有阴霾宛若朝日的笑容。那是属于路明非灵魂深处的禁忌,林阳很清楚这不属于他,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在羡慕吧,林阳接受了来自路明非记忆里的悲伤,这是他现在能为两人做的唯一一件事吧,令人动容的纯粹感情。

“师姐。”

他低声道。

视线相对,女孩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像是面前是洪水猛兽或深渊龙穴。在她退后的那一刻,林阳才想起来就算什么都是一样,从dna到灵魂都是同一个人,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加图索夫人死在那个午后。从那往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记忆里的那个红发巫女。

“抱——”

道歉还没有说出口,林阳被堵满了剧透的脑子里甚至挖不出一个合适的解释。二周目的红发巫女打断了他的话,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林阳伸出的手,可眼睛却定在她身上。

“——我认识你?”

顿了顿,陈墨瞳看着林阳,她的眼神里带着点儿空茫,是林阳非常熟悉的她每次进入侧写时候的样子。红发的巫女犹豫了一下,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低的如同喃喃自语,但是疑问句已经变成了肯定句。

“我认识你。”

路明非。

陈默瞳对这个名字谈不上陌生,她今年暑假本该按照家里的要求回中国,但是成行之前学校给她了新的任务,也是卡塞尔学长学姐们常有的义务——代替学校出面招募新生。

虽说按照卡塞尔的制度招募新生是非常简单明确的:血统达标的就那么些人。其中多半早就被加入了秘党的关注名单里,而那些半路跳出来格外出众的黑马们都在各大预科里待着。老生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代替学校出个面,陪在真正负责招生教授身边展现一下卡塞尔的友好与高大上···说白了就是刷好感度和可信度。

任务是如此简单,陈墨瞳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在她看来只要她不必回家做她的陈家大小姐,随便做什么都很好,于是她开开心心的答应了教授的要求。结果她行礼都收拾好了,张牙舞爪的对镜子练习了多少边如果新生不愿意来上学她要怎么一酒瓶撂倒人然后招呼诺玛搬回卡塞尔。临到回国出任务之前诺玛通知她任务更改。简单愉快的调戏新生被改成了正式任务,侧写一个可能是快要跌落死侍的混血种的内心找到一份可能把整个混血种暴露出来的文件,更绝妙的是她的搭档兼保镖还是隔壁狮心会会长,自家男朋友的老对头。

虽然任务更改,但是前期陈墨瞳该知道的却一点儿都不少的知道了,学院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给‘a’级混血种洗个脑玩玩。所以她自然很清楚卡塞尔今年在中国只想招收一个新生,唯一的新生叫做林阳,‘s’级血统,打高中开始龙血觉醒摇身一变变成了同学们口中的‘皇帝’。招生办一点儿都没有对这种能让一打中二萝莉玛丽苏犯病的‘皇帝’称谓动摇,他们兢兢业业的在底下打了标注,说由此可见目标继承了高位龙族的血脉,已经体现出了混血种的‘领导力’天赋···

陈墨瞳看资料的时候正在宿舍床上吃薯片,她一边吃一边对着报告上的注解乐。混血种有个鬼的领导力天赋,真说天赋的话不如说代代天赋神经病。乐过了头的结果就是当天晚上她不得不跑去洗满是油渍和薯片渣的床单。

那时候傻乐的陈墨瞳可没想到,原计划的中国之旅取消之后,她再次见到这位学弟会是自由一日上。

不,那甚至不能算作‘见’。彼时陈墨瞳被一枪撂倒,沉重的趴在地上装死的人往上一扬,扣动扳机时那一点儿微妙的偏转导致子弹由上而下准确的击打在了她的左胸。被一枪ko的陈墨瞳直接就出局了。等到被注射了针剂清醒过来,陈墨瞳做的第一件事是抓住了医生的爪子问他谁解决了自己。

医生自然是不知道的,陈墨瞳从恺撒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恺撒随手把他那辆布加迪威龙的钥匙丢给学生会首席秘书兼职舞蹈团团长让女孩把赌资移送楚子航。红发巫女目光跟着秘书小姐一路飘···。

“哇哦。”

她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感叹。

恺撒的脸色一通急转,最后停留在了笑容上。还是那样的笑容,纵容又开怀,陈墨瞳很早就跟苏茜吐槽过恺撒这个笑容,她说这简直可以称之为老父的慈爱,苏茜说你男朋友能像疼女儿一样疼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陈墨瞳心想我又不会和我爹结婚···然后被自己已经开始设想共度一生这件事燥的一晚上睡不好觉。

“你开心就好。”

“你想多了。”红发巫女回答:“我不喜欢自杀。”

“是是是——我们输掉了诺顿馆,来帮我搬家吗?”

说是帮他搬家,但是陈墨瞳很清楚,首先作为学生会会长恺撒是不用自己搬家的,自然有学生会秘书组织人帮他搬家,他只需要收拾好贴身衣物就好了。其次恺撒绝对不可能让她动手,她需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恺撒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坐在他那张打两三个滚都滚不下去的大床上读恺撒架子上的书陪他说说话。

但是,为什么不呢?

于是陈墨瞳再次知道了那个一枪崩掉自己的‘s’级学弟对言灵·皇帝没有共鸣这件事。

红发巫女不觉得这是个事儿,在她看来既然她没有言灵也能开开心心的个‘a’级,已经有言灵的‘s’级对言灵·皇帝没有共鸣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一个废到连共鸣都没有的垃圾混血种都能在卡塞尔开无双,一路杀到卡塞尔的‘双王’面前。那这群通过3e考试的优秀混血种们怕是可以排队跳金门大桥了。

不以为然的看着一群被黑枪撂倒的人跑去赌博,陈墨瞳乖乖的按照老师的安排去3e考试会场帮忙。心想考完试之后我大可以跟打我黑枪的小兔崽子谈个人生。

或许换个别人这么说会显得很狂妄,甚至很自不量力——毕竟她口中的小兔崽子是传说一样的‘s’级混血种,而不是真的纯白无害的小兔子。但是做出这样决定的人是陈墨瞳。

有人曾经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女人的第六感,那么陈墨瞳的第六感就是可以当做言灵一样的程度。她的第六感灵验到像是开了挂。当年恺撒跟她告白的时候固然声势浩大,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恺撒大概跟他的种马老爹一样只是玩玩。劝陈墨瞳不必认真,甚至不必回应。可陈墨瞳看着恺撒看她的眼神就伸出手握住了恺撒的手,她就是知道恺撒是认真的,不是一时也不是冲动。

她看林阳也一样。看到这个‘s’级资料的时候她就觉得肯定能跟这个人聊得来。真正见了面之后陈墨瞳就有种感觉,这个人她可以随便欺负,很适合收下当小弟。知道对方自己吃的下,陈墨瞳自然可以做个十足的大姐大。

她自信十足,她元气满满,她带着要结交新朋友的期待和快乐往前走。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自由一日上枪开无双,拉足了仇恨也十足的威的‘s’级新生,在哭。

——不,说是哭并不准确。林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表情无喜无悲。就和很多3e考试出来的学生一样,仿佛游离在另外一个世界。但他的眼睛是不同的,他抬起头看见她的时候目光非常的复杂,其中投射出来的情感非常强烈。在陈墨瞳这种第六感强烈的侧写大师的感官面前的男孩就像是一个快要倒计时结束的情感c4,仿佛下一秒就能‘boom’的一声炸开。

第三百零五章要不要跟我混

于是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也正是因为她直起腰来后退了一步,陈墨瞳看到了林阳伸出的手。

那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姿势,像是酩酊大醉后未亡人想要握住眼前故人的幻影,也像是被留下的人想要抓住濒死之人逐渐脱离的灵魂。

他小心翼翼到陈墨瞳有点儿怀疑这位学弟是看到了什么把她当做了哪家的易碎品。她也清楚的看到了自己避开那只伸出的,仿佛求救的手之后对方目光里的怔仲。

他没有想到会被拒绝。

他想到他可能什么都抓不住,他小心翼翼到怕握碎幻影,但是在那之前最重要的前提是,他从没有想过会被面前这个人拒绝。

林阳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她身上,他看着她,却更多的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有依恋也有绝望。他的痛苦在侧写里无限放大,陈墨瞳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感觉,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感情,当痛觉过载之后,留下的只有认命一样的麻木。她也曾经那么痛苦过,坐在她母亲床边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的陈墨瞳看着床上的女人一点儿一点儿的死去,死神带走她的生命,时间带走她的美丽,空气带走她的体温。

两天后收尸人敲响了大门,她被从房子里抱出来,见到阳光的那一刻陈墨瞳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她也的确因为刺眼的阳光留出了眼泪。但是她知道那不是所谓的哭泣,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疼痛过载之后,她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很快,就像是被冷冰冰的拒绝唤醒了一样,林阳的眼神逐渐变化,那些复杂的情绪被他熟练的装箱塞回心底。陈墨瞳很清楚不需要十秒,她面前的就会是一个合格的‘s’级新生。她很清楚林阳马上就会对她道歉,无非是道歉他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抱——”

也如陈墨瞳所料到的一样,林阳先说了对不起,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已经坐直了身体。舒展肩背之后面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又变成了资料里那个永远威武的‘皇帝’陛下。陈墨瞳本来是个很喜欢美的事物的耿直颜狗,按照她的审美面前的‘皇帝’明显非常合格。但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看这样的林阳不顺眼。

非常不顺眼,不顺眼到让她不爽,让诺诺觉得自己的手都在痒,想一拳头把面前的皇帝从皇座上砸回尘埃里,扒掉他脸上的平静让他乖乖的哭出来——陈墨瞳从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抖s的潜质。

太假了,所以在他吐出第二个字之前红发巫女先打断了他。

“——我认识你?”

陈墨瞳很清楚她并不认识林阳,在卡塞尔之前他们的人生从未有过交集。她也很清楚一个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是最无法掩盖的,红发巫女在所谓的‘读心’课上拿着超高的分数,她很清楚和一个人之间的熟稔是假装不来的。而面前这个‘s’级新生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里都透露着一件事——他们认识,关系很好,好到最狼狈的样子能毫不犹豫的展示给对方看,好到最悲伤的时候能不过大脑的跟对方讲。

比起所谓的事实,比起所谓的真相,比起所谓的科学道理,陈墨瞳更相信她的感觉。

低声的,她把简单的四个字重复给自己听。

“我认识你。”

下一秒,有着暗红发色的卡塞尔巫女笑了起来,她一手叉腰笑起来的时候威风凛凛。

“我叫陈墨瞳,你可以叫我诺诺,大你一级是你师姐,不幸就任学生会组织部长。”

红发的巫女问道。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混?”

“···有什么好处?”

在漫长到让陈墨瞳恨不得把面前这只小白兔拖出去给熊擦屁屁的沉默之后,有着老人眼神的大男孩低声问道。

“你跟我混,我罩着你。”

就像是花了半辈子等这一句话一样,陈墨瞳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师姐好。”

他对着诺诺,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脸。

“我是路明非,很高兴见到你。”

“很好。”

收到小弟的大姐大点了点头,她从校服口袋里扯出一条手帕,把展开的手帕拍到了林阳脸上。看似粗鲁的动作其实下手非常轻,展开的手帕盖住了那张脸上还全都是泪痕,却僵硬的对她笑着的脸。

“师姐给你的第一个任务,脸擦干净先。”

………………………………

他听到了风暴的声音。

可以被称之为自然灾害的暴风在空荡荡的海面上咆哮着,十余米高的浪峰擦过他身边,也就仅仅是擦过他身边而已。他脚下是如盐言亦如水晶构筑成的小道,以足下的道路为界限,世界就好像被粗糙拼凑起的画面:小道外是黑沉沉的乌云并着风暴,小道上滴水不沾,漫无边际的乌云在这条直线上仿佛被斩成两半一样,让苍白的天光撒下来。

这本是应该存在于某些被游戏耽搁了的动画公司cg里的奇幻画面,但是却那么真实,真实到他能嗅到海风的咸,和血的腥,能感觉到身上遍布的伤口的疼痛并着飞速愈合时产生的麻痒。

他在往前走,小道一路直直的在海面上延伸下去,穿过海平线。这样的距离能让很多人心生绝望认真思考一下要不要回头是岸,而老唐却在继续往前走。

这倒是不老唐自己爱好徒步什么的,他作为一个宅男日常还是比较喜欢窝在电脑桌前打游戏来着···之所以往前走,只是因为老唐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老唐知道自己在做梦,在这个梦里他是个‘鬼’。鬼附在别人的身体上,唯一的权利就是通过别人的眼睛,别人的五感,去看别人的人生。

——如果别人的人生不是在无聊的徒步的话,老唐估计会更有兴趣一点儿。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也不赖,他漫不经心的看着余光扫过的风暴海和脚下的天光,心想这么棒的场景醒来之后一定要跟明明吹个逼。

身体的主人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那个人继续往前走,他略略低垂的视线没有囊括他自己身体的半点儿片段。这样的前行很无聊,无聊到老唐很快就觉得自己能在梦里再睡一觉。

就在他真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黑色占据了整个视野。

第三百零六章我的弟弟康斯坦丁

不,如果把他所看到的一切按照画面切割的话,真正占据了最大比例的还是咆哮的风暴海。

再往下数,也应该是如同幻影一样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铜柱,那铜柱高耸到天上,如同传说中支撑世界的巨树尤克特拉希尔的主干,其上遍布诡异而神圣的花纹。

但是只要一眼看过去,无论是如同世界树一样的铜柱还是风暴海再或者被割裂的天空都黯然失色,所能看到的只有伏在纯白的平台上的那一抹纯粹的黑。

那是一条龙,黑龙,老唐难以估算祂究竟有多大,黑龙环着铜柱盘成一个‘o’形,祂的双翼微微收拢,黑色的龙尾垫在下颌底下,更多的部分顺着平台的边缘垂入海里。

他跪了下去,他在黑龙面前匍匐如尘埃,动作轻盈的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诡异的,老唐理解了身体主人的心理:他很清楚他的跪拜不是做给别人看的礼仪,也不是为了提醒黑龙自己的到来,他只是···只是很清楚,王座在这里,皇帝在这里,怎能不拜?

他不知道这样沉默的跪拜与等待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有短暂到喝完一杯茶的时间,也许漫长过人类的一生。风依旧咆哮,浪依旧奔袭,他能听到更远的地方有战斗的声音:人类的呼喝,和龙的悲鸣。

血的味道越来越重了,黑红的血落到海里,顺着潮汐席卷过四海,最后奔赴到这里。他们周围的海水已经不再是海水了,而是黑红的,粘稠的液体。

“我杀了他。”

终于响起的不是人类的语言,老唐却毫无障碍的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身体依旧一动不动,倾听‘皇帝’的低语。

“你怎么说?”

“逆臣皆死。”他听到和‘皇帝’无二的语言从他口中吐出,如同古钟撞响,也如同世界共鸣。随着他的语言,世界都在随着他的意志所改变。

而得到了这样答案的‘皇帝’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臣民献上的忠诚表明的态度,鳞片刮过金属的脆响窸窸窣窣的响起。祂继续自说自话。

“我应该保护他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黑龙紧紧的环着铜柱,祂的头轻轻贴在铜柱侧面——他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龙能做出的,等同于人类拥抱的动作。祂不是在环着铜柱睡大觉,祂是在紧紧的抱着铜柱···这就是‘皇帝’一步也不愿意移动,要死死抓住的东西!

“没错,逆臣当死,所以我杀了他,又吃了他——他是我的弟弟,我应该保护他的。”

黑龙说道,然后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里,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从他的背后,遥远的海平线外,如炽日一样的光芒逐渐在天边亮起。老唐能感受到这个身体逐渐的紧绷,和他胸膛中快要冲开骨骼的愤怒。

古人有云,死国可乎?对他来说,为面前的‘皇帝’而死,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就是他一直坚持的信仰和忠诚。

但他不能动。

因为‘皇帝’没有动,祂没有下令,所以就算他的愤怒都快要点燃了自己,却还是一动都不能动。

仿佛在等待着更多的来客,又像是在等待着某个约定好了的时间。漫长的沉默后,‘皇帝’终于再次开口。

“离开吧。”

“······”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停滞的心跳——但是在那之前,‘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命令你,离开。”祂说道,一如既往,神威辉耀:“继续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哪怕再次回到茧中,哪怕无数次从茧中醒来,哪怕身躯变成蝼蚁——”

“我——”

“你要活下去。”

‘皇帝’淡淡道。祂慢慢的舒展开身体,双翅展开后仿佛能遮蔽整个天地。直到这时,对着天光老唐才发现祂并不是纯粹的黑龙,祂漆黑的鳞片上有着纯白的纹路,在光直射下才微微显露出来。

“你把康斯坦丁藏了起来,这很好,你做了正确的决定。你当保护他,直到再次举起战旗的那天。”

“可是——”

“回答我。”

黑龙睁开了眼睛,纯金的龙瞳比天上的日轮更明亮更神圣。他注视着自己的臣民。

“做得到吗。”

“——”

他没有回答,但是老唐能感觉到他点头的力度,那力度大到好像要把头甩下来看看一腔血是否还是碧色。等到了他的回答,黑龙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那么,逃吧。”

祂宣布道。下一秒,老唐的视野急速转换···他飞了起来,没有停留,飞起来之后立刻扇动翅膀,更多的力量通过语言被加持在了身上。他如同离弦的箭矢,也如同仓皇的逃兵一样冲了出去。

空间的距离被迅速的拉开,短短数秒内,通天的铜柱已经消失在了海平面上,他听到了‘皇帝’的笑声,炽日的辉耀最终包裹了铜柱,光辉里的‘人’站在小道上,仰望黑龙——

他垂下头,下方的海面虽然依旧风浪不止,却已经不再是血海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倒影。

——一条青铜色的龙。

下一秒,他惊醒了过来。

冷汗已经湿透了脊背和床单,老唐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就要去摸枕头底下的枪,抓到枪了又找不到目标,房间内的每个阴影在他眼睛里都像是扭曲的人体。愤怒如同□□一样在他胸腔里跳动,如果不发泄出来,仿佛随时都能把他炸成一滩血肉。

不知道花了多久,他最终恢复了一点儿意识,老唐能听到自己粗重到仿佛快要扯破了的风箱的喘息在房间里回荡。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男人咒骂了一声,他把枪塞回了枕头底下,然后随便撩起被子擦了把脸。老唐试图按照很早的时候他的心理医生交给他的方式,深呼吸,想点儿美好的事情,但是他什么都想不到。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他是我的弟弟,我应该保护他。

“妈的。”

他捂着脸,深呼吸了半天,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心脏还是跟干了一瓶敌敌畏一样不安分的狂跳,他能感觉到脊背发麻的针刺感。那通常是大事不好的预感——比如忘记了重要的约定,比如做错了一件大事儿,比如欺骗了不能伤害的人。

“我有个弟弟,我要保护弟弟,他是我弟弟——”

重复了几遍,老唐都差点儿相信了他之所以脊背发凉是因为他要去赶着抢救他弟弟,可他孤家寡人走了这么多年,哪来的一个弟弟?

最后一次深呼吸,老唐最终放弃似的抹了把脸,他爬起床打开电脑,登陆qq,美国人民并不常用这个软件,老唐中国的朋友说实话没几个,他整个qq好友加起来不超过五指之数。而现在,正巧有一个人的头像是亮着的。

他抖着手指双击开了对话框,然后噼里啪啦的打上去了一段话。

‘明明,我觉得我有个弟弟。’

林阳从不知道他的好基友老唐同志是个神经病。

虽然游戏宅总归会是有点儿抽风,在外人眼里看来也可能多半有点儿神经质,但是神经病和神经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东西。作为盛产神经病的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林阳判断神经病的眼光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不,不是说林阳非要给老唐打个神经病标签,而是饱经磨砺的二周目路校长瞪着对话框里对方发来的那句话,除了老唐也他妈神经病了神经病这东西还能传染吗等等吐槽,着实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孤寡多年突然发现自己有个弟弟就算了,什么叫你觉得你有个弟弟?

有没有弟弟这种事情还能觉得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薛定谔的弟弟吗?

你以为弟弟是热水吗可以随便多来点儿?

虽然诸如此类的吐槽堆满了脑子,但是最后落到对话框里的,林阳还是选择了一个更容易展开话题的问题,而不是直接一句别说梦话了再去睡六个小时吧。

‘为什么突然觉得你有个弟弟?’

对面回答的很快,林阳不用猜都知道老唐一定是蹲在电脑前等他的回复,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有点儿难解释。’

‘试着解释一下?’林阳飞快打道,他身后上铺的芬格尔翻了个身,嘟嘟囔囔了点什么,他赶忙放轻缓打字的动作以免吵醒室友:‘我理解能力应该还是过得去的。’

‘万一过不去呢?’

‘那你换个方法再解释一遍咯。’

对话到这里,林阳松了一口气,他的手从键盘上拿开。十指交叉,手肘支在桌面上。他把下巴压在指关节上,看着对话框上面提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就输入个没完了。

还能交流,基本逻辑还在,最重要的是,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林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由此可见老唐的问题并不严重,至少没严重要被马上拖去斩首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就好,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就一切都好说。

那边的老唐显然没有路明非松了一口气的悠闲,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又出现了好几遍,最后发出来的反而是在路明非预料之中的非常短的一句话。

‘我做了一个梦。’

‘······’路明非回过去六个点,他顿了顿,才跟上一句玩笑:‘圣哥玛丽唐?’

‘滚滚滚’

第三百零七章做梦多弟,诺顿

如圣母有感而孕一样,做梦多弟的老唐飞快的回复道,跟着又是重复的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林阳能猜到他一定是打了几个字之后又觉得不满意,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会反复的输入然后删除···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深夜了,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遥远的星光。林阳叹了口气,他已经做好了今晚不睡觉的准备。

好兄弟讲义气,他跟老唐什么关系,一起吃汉堡的交情!

为了这份交情,通宵做个知心哥哥。

第二天赶早课算个屁!

于是他站起来,为了长期抗战,林阳决定先给自己倒杯水,然后从背包里摸点儿婶婶专门塞给他的说是怕飞机上饿了的小零食。就在他一手水杯一手卤蛋在电脑前再坐下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蜂鸣声。

委实非常刺耳,穿透力极强,完全忽略不过去的蜂鸣声——这是卡塞尔紧急事务召集学生的集合铃,这样的集合铃有好几种,靠着不同的铃声断定召集的是哪一部分的学生。而这样的蜂鸣对应的就是‘s’级和‘a’级的学生。

林阳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自己的衣着,跟着在最短的时间内他换上了校服。他系衬衣扣子的时候芬格尔也被吵醒了。败狗师兄一幅还没睡醒的样子,他一头毛乱如稻草窝。芬格尔的习惯是裸睡,所以他探出来的只有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召集学生···”他嘟囔了一声,低下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林阳在穿衣服,于是干脆的往后一仰,又把自己倒回了柔软的被子里。“很有自觉···没我的事儿···as···”

林阳心说指着你解说黄花菜怕是已经死了,着装完毕之后他转回电脑前看了一眼,那边老唐估计还在组织语言,到现在都没有新消息,只有对方正在输入后面的点点点不断循环。林阳弯下腰打了一串字。

‘有急事,暂时离开一下。你先说我晚点儿回来给你答复。’

他把放在电脑旁边的学生卡揣进口袋往外走。两三步走到门口之后林阳犹豫了一下,在推开门之前回来拿上了属于他的那本3e考试之后才能拿到的学生手册···然后才出门跟着走廊里的人流往外走。

被他抛在背后的电脑孤零零的在再次陷入黑暗的房间里散着微弱的光芒,屏幕上的对话框缓缓的跳出了新消息。

‘明明,我得保护他。’

顿了顿,跳出来的是下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我把他弄丢了,我得去找他!’

钟声就要响了。

踏入图书馆最为核心的房间之一,控制室的时候,林阳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闪过了这句话。也正是因为这句简单的话,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那张学生证。

在教授的引导下,林阳很快在整个房间四五十个座位里寻找到了属于学生的那一片。他挑了一个边缘位置坐下,很快有人在他旁边落座。头上带着‘皇之血统’的无形金冠的‘a’与‘s’级学生们无一不拥有着高等血统带来的独特美貌与气质。此刻他们面容整肃,衣冠楚楚,坐在四面环绕的柚木书架和书架上古旧而价值连城的牛皮封面的古籍里,严肃的仿佛来参加一场葬礼。

——或者说,即将参加一场葬礼。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林阳有着模糊的印象,他想要想起来一句话,他听过很多次的一句话,他觉得非常匹配现在这个场景,也在很多年后被他得意的学生站在现在教授们的位置说出来的那句话。

但记忆就是这样的东西,譬如杯中雪,恍若指尖砂,越是用力去抓,越是只能握住失去原样的凤毛麟角。他只能想起来那句话的开头:钟声,钟声什么呢?

就在林阳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晃神的时候,蜂鸣声停止了。负责指引学生的曼施坦因教授最后确认了一遍列席人员,他走向立在主位上,身后跟着存放氧气瓶的小车的男人。

“学生13人,‘a’级12人‘s’级1人,教授团27人,人都到了。”曼施坦因教授对冯施耐德教授低声说。

“时间不多了。”

作为执行部负责人的冯施耐德教授锐利的视线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他用视线把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开始躁动的学生们快到嘴边的疑问和躁动原路塞了回去。在一片寂静里,他拖着小车,走向了墙壁。

“我们立刻开始。”

“各位同学,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就是现在。情况是我们有两名执行部的成员陷在中国三峡水库的青铜城里了,那是一处龙穴,我们刚刚从中获得了重要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机关被触发了,所有道路都改变了。

他们的氧气瓶每一秒钟都在减少。你们每个人都有龙族血统,有的人的血缘来自伟大的青铜之王诺顿,也就是那个龙穴的主人。

我这里有执行部成员亚纪在水下获得的龙文资料,我希望你们集中精神阅读它,思考,回忆,看你们能否对揭开青铜城的迷宫提供些帮助。请尽快!尽快!全世界我们的人都在试图提供帮助,他们的氧气瓶支撑不过20分钟了!”

随着冯施耐德教授拍掌。随着这一声脆响,充满时代感,高至天花板的的柚木书架后移,整个天花板去掉伪装色亮了起来,露出巨型的屏幕。每个人身前的桌面统统反转,升起个人显示器和配套设施。

整个控制室在短短的几秒内,从一间仿佛还停留在一百年前的藏书室,转成了符合它的名字的顶级配备的数字中控中心。

恍若田径赛场上打响的哨枪,在转换完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开始了行动。林阳学着一旁人的动作,将自己的学生磁卡从卡槽里刷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刷过卡了,导致动作生疏的有点儿可笑,但这个时候没人关注他的动作,他自己也并不在意。身份认证飞快的完成,他面前的显示屏亮了起来。

“你好,‘s’级新生林阳,很高兴为你服务,请配置你的系统。”

林阳眼前的个人显示屏亮了起来,屏幕里美丽的少女穿着白裙,长发飘飘的姑娘对他轻轻欠身,提起裙角——这应该是任何一个宅男梦寐以求的画面,可作为二周目百年宅男的林阳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他抬起头,眼睛里却只有青铜的颜色。

替代天花板的巨大的荧幕上一张一张照片在诺玛的控制下被无缝拼接起来,细细描绘的图案被拼接在一起,仿佛一棵毕加索画风象形文字拼凑而成的树。

第三百零八章龙文树

林阳仰着头。他的行为在房间里显得并不出奇。

龙文的共鸣与其说是看天赋还不如说是考验人品。在未来甚至有学生总结出了一本共鸣玄学大全放在守夜人论坛的‘英灵殿’里受众人朝拜···

现在自然没有这么有想法的学生。但是在座的众人已经以自己觉得最能触发灵感的姿态开始解读。比起写写画画和激烈讨论以及像是要戳爆自己的两个太阳穴,仰头看图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前提是他们的耳机里没有一只正在等待着配置操作系统的学院秘书诺玛。

诺玛的声音在耳机里响了好几遍,林阳却没有去在意她,他的眉头紧皱。龙文始终是混血种想要破解却无法达成的秘密,这门语言天生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后世流传的卢恩文字和炼金术都只是古人对龙文求而不得从而转化出的低级利用方式。

依靠比旁人更接近于极限的血统,超越了时代近百年的龙文破解进度,林阳只能勉强分析出这棵龙文树大概是在写什么:这是一段记录,由书写者自问自答的记录。林阳只能通过其中重复的有关于兄弟的记载判断出整个记载都是有关于青铜城主人,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的。

可是仅仅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像你在参加雅思考试,你手边放着参考资料,无奈全部的资料都是法英互译···更何况他现在要解答的题目不是照抄就能答上的文字题,而是在这张抽象又时刻变动的‘地图’里寻找出一条最短的逃生道路!

“别吵。”

诺玛的提示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林阳终于回答了。他垂下了头,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急促了起来,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他两鬓的汗水顺着发梢打了下来。

“给我看地图。”

“这是你第一次登陆,请先配置操作系统——”

“我说。”林阳重复了一遍:“给我看地图。应该有的吧,根据他们进去的路线推断出的那一部分地图。”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笑了笑。就像是在短暂的时间里从320p置换到1080p,一下子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的少女笑着轻轻欠身。“eva为你服务,现已按照通常模式配置好了你的操作页面。”

“谢谢。”

林阳的视线不曾有片刻停留在她的脸上,他也并不在意耳机里少女的声音一瞬间从呆板变的好似真人——或者说,他已经太过于习惯这样的变化。虽然eva的人格模块在他就任校长之前就因为逻辑错误自我消亡了,但是在林阳还在执行部卖命的时候,eva却是他不可或缺的战友。

只是简短的道谢,林阳继续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面前这张有点儿过于简单的地图。他飞快的熟悉了地图上的标记和其中所代表的含义,但是这张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地图却不能提供给他更多的信息。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龙族遗迹的开发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现在有了更多的高科技手段辅助,很多真正的奥秘却无法被单纯的镜头或者语言记录下来。这不是所谓的塔防游戏,小怪兽推掉一个塔就有一个塔的战绩。

如果这两位专员不能成功脱出的话,卡塞尔在这次行动所能得到的回报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单单一张完整的龙文树图片而已;如果只是有足够的文本就可以被解读,那龙文早不是什么神话了。

当然,比起卡塞尔所能获得的收入、林阳的视线艰难的从简陋的地图上移开,他的右上角,在座所有人的屏幕右上角都有着一排飞快变动,减少的数字。

那是倒计时。

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路校长几乎能听到闸门后咆哮的洪水的声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倒计时归零,那两位陷在青铜城里的专员的结局会是什么。但是换句话来说,他却想起来曾经在执行部单身狗们嘴边流传的一句话。

——是两个人的话,如果到死的那一刻能够握住一双手的话,也是一种无上的幸运吧。

小魔鬼没有出现,林阳知道他不会出现。那家伙总是这样,他很清楚林阳会为怎么样的人交易出自己的灵魂,所以小魔鬼大可以在更多的人死在林阳面前的时候把林阳的所有绝望当做糖果吞下去。

林阳习以为常,而小魔鬼津津乐道,因为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就有更多的筹码来凸显林阳的一无所有。

可越是一无所有,越是不想放手。

林阳突然觉得很无力。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无力感,那是在雨夜里他看着血花在马蹄下迸裂的无力感;那是他站在曼斯坦因教授现在的执行部负责人的位置上看着倒计时结束的无力感;那是在葬礼上他一次一次把白玫瑰放下,棺盖盖住熟悉的年轻面庞的无力感。

那是一个人面对他人的死亡和悲伤,恨不得以身相替,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yhandsarecold”

屏幕边角的eva还在笑着,就像是没听到林阳的低语一样。

要放弃吗?会放弃吗?

看着这样的笑容,林阳突然也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指尖顺着那条代表专员们进入路线的白线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最后停留在屏幕上端的边缘上。

一直往上走,就像是没有双腿的鸟一样,只能往前。无法停留,无法低头,直到走不了的那天,也不能算作输。

倒计时还在往后走,等它归零,就代表着两名专员的死亡。路爷爷知道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图书馆大楼不算很远的地方有一栋钟楼,建筑风格简陋的有点儿格格不入。钟楼上有一口青铜的大钟,它每一次响起来,都代表又有一位伙伴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终于想起来了进入这间房间时记不清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那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小姑娘有着无法被低级血脉掩饰的天赋,在李嘉图校长的坚持下她也接过棒子站在了执行部主事人的台子上,第一次站上去的时候就是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小姑娘的手都在抖。可她站上去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

她站在台子上,为了更好的状态她甚至没有去费力点燃对她血脉等级来说很勉强的黄金瞳,她对着所有人宣告——

——“钟声即将响起,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掐住它的喉咙。”

——“教授!”

林阳缓缓的把这口气连着脸上的笑意全都丢掉。他站了起来,举起手。教授第一时间投来了目光,然后是更多人的关注。教授冲林阳点了点头,示意允许他发言。

“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林阳说道。

“涉及到保密性条款···”

第三百零九章青铜城

冯·施奈德教授皱眉,他刚说道一半就怔住了,因为他更快的理解到了林阳的意思。

林阳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两位专员是怎么进入青铜城的,他只是想说,人是怎么进去的,就可以怎么出来!

没错,按照林阳从路明非记忆里得到的对龙族遗迹的了解,他可以很确定的表示青铜城并不是尼伯龙根。最简单的判定规则就是尼伯龙根是世界的倒影,如果他们陷入的是尼伯龙根,两名专员根本没有跨洋求救等待脱出路线的机会。既然不是尼伯龙根,那么自然没有一死换一活的规矩阻碍两名专员逃生。

而另外一方面,一个能完整运行的龙族遗址,还是处在三峡水下,这个遗址必然某种程度上是封闭的。这也是倒计时紧迫如此的原因之一。既然遗址是完整的,林阳可以很负责的说他们必然不是以通常方式进入青铜城的。而在这个基础上推论,如果是强制破坏挖掘,进去的绝对不止是一对执行部专员。也不可能到现在才触发青铜城防御机制。而既然不是强行进入,他们必然有着进去的渠道。

比如青铜城的‘钥匙’、再比如···言灵·钥匙!

钥匙既然能带他们进去!就能带他们出来!

冯·施奈德教授只是短暂的怔了一下,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拍了拍手,诺玛柔和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响起。

“摩尼亚赫号在线。已为您接通树状图,言灵筛选进行中。我需要更高的权限。”

“帮我接通校长。”冯·施奈德教授说道:“钥匙是罕见言灵,但我知道目前存世的言灵持有者——”

“不用了。”大洋彼端的曼斯教授说道,他的语速飞快,如同正在狼口逃命的羊羔:“非常感谢在座的各位!我已经取得了言灵持有者的帮助!”

“明白!”

冯·施奈德教授回答。他还来不及再说一句祝福的话,通讯就被掐断了。给出方案之后,接下来的处理程序和细节再次被归到了绝密一类。整个房间里快要能撞死人的凝重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归于漆黑的大屏幕让整个房间暗淡了下来。林阳还站在座位上,已经有教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席。因为直到两位专员成功脱出,通讯再次联通的那一刻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却还是不清楚是否能握住命运直坠而下的钟摆,掐住死神宣告结局的喉咙。

林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视线漫无目的的漂移,最后停留在了屏幕右上角固定了的倒计时。三分钟,这是氧气供应的时间。

他愣了一下。在一片昏暗的沉默里,林阳慢慢的,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

仿佛坐在刑具上。

曾经作为执行部部长的经历很清楚能被选入进行水下作业的执行部专员一定要拥有四分半钟以上的闭气水下活动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从进入的线路图和比例标注来看,整个青铜城的面积···七分半钟,真的足够脱出吗?

作为青铜与火之王建造的青铜城,它阻止入侵者的手段,真的只有封死逃离道路这么简单吗?

叶胜睁开了眼睛。

寄居在他精神里的蛇在一瞬间随着言灵的终结急速回收,带着巨大的信息流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叶胜不由的想往后仰,却动弹不得——一双臂膀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腰。隔着厚厚的潜水服他感觉紧贴着自己的那具身体的温度。但是叶胜很清楚,那一定是暖到能把他从蛇群和另一个世界那边拖回来的温度。

他急促的喘了口气,随即更快的通过在学校里老师一遍一遍给他们强调的办法平复了呼吸。在这个时候,一分一厘的氧气都弥足珍贵。

没有结束,还没到时候。叶胜对自己重复了一遍。‘钥匙’还太小,他每使用一次言灵都要睡上两三天。这是‘钥匙’作为婴儿无法掌控自己言灵的必然结果,每一次使用都倾尽全力,无论是打开亚纪家的纸门还是面前的青铜门,钥匙都只会出一样的‘力’。

在言灵的作用下,仅有一部分的青铜城地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解析。这部分信息被诺玛一股脑的打包塞进了叶胜的脑子里。而在这幅巨大的动画里,只有一条线是明亮的。

那是‘钥匙’手指划过的那条线。

也是脱出的道路。

而在他心里更清楚的,是那串代表着他和亚纪生命剩余时间的倒计时。

三分后面的零碎数字归零,叶胜最后通过蛇跟曼斯教授做了最后一次脱出前的汇报。蛇顺着他的意志回到了他的身体,他能通过最后的余波‘读到’教授狂喜的舞步,船上爆发出的欢呼···

力量重新回到了叶胜的身体,他握了握手指,亚纪的手就在他的手心里。以他们的默契这一个动作亚纪就会知道他的意思,但是这次她没有动。

女孩僵硬的像座石像。

“来不及了,我们的氧气不够。”她手中的手电筒往上打,照亮了自己的面孔,通过唇语,她对叶胜说道。

“足够。”

“不够。”亚纪摇了摇头,叶胜看得见她脸上的泪水,更看的见她另一只手递给他看的氧气瓶的表盘。“我们留在这里吧,我想看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我……”

那一秒他们的目光在水下交汇,一如之前的千百次一样,叶胜毫无障碍的理解了亚纪想要表达的意思。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资料爆炸一样展开的痛苦,教授和同学们在船上的狂喜欢呼,被阻隔到听起来很遥远也很空洞的水声。

还有亚纪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这是最后一分钟的大逆转,就像是篮球第四节最后一秒钟出手的三分球,就像是网球第三局的全破发,就像是女主角转身离去走过机场安检门前男主角猛的抓住了她的手,就像是断定死亡的时间到达之前在急救下再次跃动的心跳。

只差一分钟。

“我也一样。”

第三百一十章丑小鸭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也打开了手电筒,如亚纪一样照亮自己的面孔。他呼出最后一口气,对亚纪笑。

一如数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样,曾经的丑小鸭现在流着泪,而曾经绕着丑小鸭打转的阳光王子殿却还是如当年捉弄她时候一样笑着。

“笨蛋,要相信我啊。”

叶胜说道,旋涡在他们脚下展开,他拥抱着亚纪,带着笑,坠了下去。

寂静。

脱出的过程比叶胜想象的还要寂静,除了水声他的耳朵里什么都没有。放在以往他们总是会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呼唤和回答也好。

他和亚纪之间作为通讯连接的信号线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断开了。叶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在极度的寂静与孤独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在那段过去里他从诞生开始便与众不同,常人眼里的艰难困苦对他的脑子和身体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障碍。他也曾因为过于与众不同而没有朋友,而后又在极度的孤独里改变自己。

叶胜逐渐长大,他有了朋友,他被人追逐簇拥,可他还是孤独,孤独流淌在他的血脉里,他被人群包裹,却觉得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寒冬。

真他妈冷。

于是叶胜喜欢上了游泳,他在水里浮浮沉沉,奋勇前进,就仿佛自己能从孤独里走出去。

叶胜曾经以为自己真的走出去了,他的优秀和与众不同很快指引他来到了卡塞尔。可来到了卡塞尔还是冷,他一如既往的出色,游泳课全班第一,第二年成了帆船队的领队···可无论多少荣耀加身,却还是冷。

穿过又一个缺口的时候,叶胜感觉到亚纪握了握他的手。她的力度很大,但是透过厚重的潜水服却温柔的像个抚摸。他敏锐的转过头,亚纪举起手电筒。

“你在发抖。”她说道,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里却有着孤掷一注的温柔。“冷吗?”

对话的时间里他们还在顺着旋涡往下游,每一个旋涡都代表又一扇‘门’在他们的前方打开,意味着他们离生的道路越来越近。叶胜眨了眨眼睛,眼眶酸涩的让他想揉一揉,或者抬起头。

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一只手在划水,另外一只手握住了亚纪的手,亚纪的另一只手里还抱着沉重的青铜罐。断裂的信息线被叶胜捆在了一起,理论上足够保证他们不会被水流冲散,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松开手。

“如果是冷的话,你会抱抱我吗?”叶胜问道。

“我一直抱着你呢。”亚纪回答。

叶胜嘴角的笑容扩大,他不用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现在绝对笑得像个二傻子——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座青铜城里,只有他们两个活着的人类。就如同当年被选中的两位数的优秀的混血种里,位列第一名的叶胜唯独挑中了旱鸭子酒德亚纪做自己的搭档。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你和她,只要她不放开你···那么孤独又算什么呢?

“别怕。”

穿过又一个缺口,叶胜突然握了握亚纪的手。在亚纪疑惑的目光里,他笑着说道。

“我没在怕。”

“可你看起来已经吓得脑子发白了。”

“我没在怕。”亚纪说道:“你还在这里呢。”

“挺好。”他说道:“那就想想出去之后你最想做的事情吧。”

他们在又一面墙壁前停留,叶胜能看到亚纪的氧气瓶指针已经滑到了警报的区域。她和他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闭上嘴努力调整呼吸减少氧气消耗···但是亚纪却真的回答了。

“我有个姐姐,叫酒德麻衣。”亚纪想了想:“出去之后,我想去见她。”

“听起来姐妹情很深啊。”

“不,我们很多年不见了。”亚纪淡淡道:“丑小鸭和天鹅会有姐妹情吗?我们都不是一个物种。”

“那你为什么要去见她?”

“因为我想带你去见她。”她看着他:“你是我能在她面前炫耀的唯一一个东西。”

“那就去见她吧。”

叶胜对她说道。

下一秒,在酒德亚纪惊恐的目光里,他解下了自己的氧气瓶。表盘显示其中还有供给呼吸两分三十秒的氧气。他按下了亚纪的挣扎,飞快的为她换上了自己的氧气瓶。酒德亚纪从不知道自己的搭档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隔着潜水服,手劲都大到仿佛能捏碎她的骨头。

“别动!”

叶胜死死的抓着她挣扎挥动的胳膊,最后的墙壁在他们身下缓缓移动,旋涡逐渐形成。亚纪怔怔的看着他,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作为一个实打实的旱鸭子,她刚从泳池里爬上来,而已经晒完了紫外线的叶胜就站在她面前拍着自己的屁股嘲笑她。

“你得把它带出去!”

叶胜对她说道,这一刻他是不笑的,他的面容扭曲,原本英俊的面庞已经因为扭曲丑陋的仿佛面前口咬柴薪的活灵···

——活灵?!

亚纪猛地侧过头,她看清楚了咫尺之外的那张脸。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但她已经停止了挣扎。

她死死的抱住了怀里的那青铜罐,叶胜艰难的冲她笑了笑,他最后伸出手,摸了摸亚纪的头。亚纪几乎感觉不到那只手拂过头顶的力度,却能感觉到沉重到几乎把她压碎的疼痛。

“别怕。”他低语道。“我不冷了。”

叶胜没有回头再看她,他甚至好似不在意亚纪能不能看到自己想要说的话。他把自己的手伸进了活灵嘴里,猛地往上一抬,活灵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穿了他的手掌。而与此同时,他最后一次咏唱起了言灵。

言灵·蛇展开!

在一片死寂里,他的声音被传输到了摩尼亚赫号上,语气轻柔到不像他。

“脱离方向再次确定,坐标传输中。脱离人员一名,酒德亚纪,请准备接应。”

蛇传递来了曼斯教授的咆哮,这位能在惊涛骇浪里抽雪茄的老男人第一次在叶胜面前露出这么失态的模样。吸到了血的活灵一点儿一点儿收紧利齿——叶胜知道这是因为他的血统等级离活灵能允许的通过等级相差甚远。但是他很欣慰的看到正如他所预料的,大门缓缓敞开,不用他再做催促,亚纪从那条缝隙里窜了出去。

曼斯教授已经不咆哮了,叶胜听得到曼斯教授的声音。教授的声线里带着点儿呜咽。

“你快死了。”

“哇哦。”

叶胜靠在冰冷的青铜上,他已经站不住了,他全身的血液已经损失过量,理论上按照他这个状态不应该能展开言灵。但是就像是奇迹一样,‘蛇’还在继续游动,不停的游动,不停的往前。他们往上,往上,一路往上升。

“那真是太不幸了,我可不想死啊。”

在风暴的呼啸里,蛇传递着他最后的声音,更多的是资讯,无数的资讯被他塞进了诺玛未曾断开的链接里。

“我得活着出去,看我的姑娘长成天鹅呢···”

说道这里,就像是视网膜收到的信息刚刚传递到大脑,叶胜再一次看到了亚纪的身影,就像是时间倒流,她从他的身边窜出去,冲向生的彼方。长腿大胸细腰,漂亮的跟天鹅一样。

——什么嘛。

他笑了起来。

——我已经错过了你的这么多年了。

林阳还站在原地。

作为这次救援行动一语道破天机的功臣,又有着校长的大力褒奖,他本应该享受着群星拱月的待遇。事实上‘群星’也的确过来跟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彗星打了个招呼握了握手,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星系’里去了。

当然,也有立志于在学校的两大‘星系’里开发出第三条道路的新生激动的跟他说着什么···但是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在短暂的沟通之后发现林阳根本没在听。

只留下他一个人。

林阳站在走廊上,他四下望了一圈,不得不承认大概是他发呆的时间太久,该走的人都已经走完了。而他身后的控制室的大门已经死死的关闭,厚重的雕花木门和谁知道木门里暗藏的什么玄机隔断了其中一切动静。和宣布解散之后就大可以回宿舍睡大觉的学生们不同,教授们不用说都知道要留下来加班处理后续的各种事宜。

林阳想了想,他顺着走廊也往外走,很快他就走到了大门处。走到室外林阳才一个哆嗦,他觉得自己委实穿的有点儿少。人群带着笑语已经远去,他站在路灯下犹豫了起来是去吃个夜宵暖暖身子,还是直接回温暖的被窝迎接下一春。

下一秒,他听见了脚步声。

林阳抬起头,他看见了楚子航。楚子航也看着他,他只穿着一件单衬衣,校服外套被规矩的折叠起来搭在屈在小腹前的手臂上,走到林阳面前,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把外套展开,披在了他肩膀上。

林阳下意识的拉拢了第二件外套,然后才点头道谢。

“你在担心什么。”

两个人走在通向宿舍的小道上,楚子航突然说道。

“有一点儿吧。”林阳道。“校长没说清楚啊!他光说了‘感谢诸位的努力’,谁知道努力有没有成果呢?”

“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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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澳洲龙虾

“不会的。”林阳说道:“没有结果的努力,和零没有差别。”

“我以为你不是结果论者。”楚子航说:“如果从哲学的角度来说——”

“大半夜的咱能不掉书袋吗?”

“我没有想掉书袋。”被打断了的楚子航也不生气,他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两个人都扭头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钟声响了,白羽的鸽子被钟声惊醒,仿佛千万树梨花,也仿佛迎着光的樱吹雪,鸽群在学校的上空盘旋,很快又隐没在了建筑间。

牺牲者出现了。

又有人离开他们了。

林阳怔怔的看着鸽群消失的方向,在漫长到仿佛要响上一个世界的钟声结束之后,他首先听到了楚子航的声音。

“就算什么都没有做到,努力过了,是可以问心无愧的。”

楚子航问道。

“你问心无愧吗?”

林阳没有回答。

林阳走到灯火辉煌的别墅门口的时候,恰巧离邀请函上写的18:00的开场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作为宴会主人的恺撒站在安铂馆门口的台阶上,看到台阶下穿过红毯的来客的时候他就会点头表示敬意。高低的落差自然给恺撒带上几个世纪之前的贵族一般傲慢又尊贵的气场。

林阳对他点头致意,他和芬格尔很快的从恺撒面前走了过去。在恺撒背后学生会六个部门的部长依照自家老大的做派对他们纷纷点头致意。吃人一样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反复划过,仿佛在打量栏里猪的肥膘

——之所以加快脚步倒不是因为畏惧恺撒冰冷如刀的目光,至少林阳不是。只是他们都听到了背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阳侧过头,在红毯尽头一辆飞驰而来的厢式卡车将将刹住轮。红毯周围等候着的学生会成员飞扑上去,他们很快打开了箱门,搬下堆积满车的红玫瑰。

非常热烈的正红色。

芬格尔的动作就没有林阳这么收敛了,他看着背后整齐排列的红玫瑰,飞快的抓了抓林阳的衣角,对着望过来的林阳挤眉弄眼。

“嗯?”

林阳完全没有get到芬格尔的点,他疑惑的瞪了回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芬格尔终于放弃似的一把捂住了脸。

“我是说——”

“说什么?”

背后传来了姑娘清如银铃的声线。

芬格尔战战兢兢的回过头,一步之外是手挽着手的学生会主席和他未婚妻,红发的巫女一手挽着帅哥,一手抓着手包。在那样明艳的红发和五官下,也只有恺撒大兄这种先天资质不凡,又有贵族气质加分的好汉能有一席存在感。

芬格尔把嘴边儿的半句话舔了回去,他急速的转换出一幅营业用笑容,对着面前这两位能决定他今晚蹭饭大业的狗男女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学生会,赞!”

诺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挽着恺撒继续往前走,看到这两份发光体连着跟班都走远了。林阳才有吐槽的工夫。

“哇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能不熟练吗!”芬格尔更熟练的翻了个白眼:“我都看到龙虾了,澳洲的!新鲜!看个数至少一人一只啊!现在被赶出去那就亏大了啊。”

“我应该先夸奖你的心算能力还是视力···”

“省点儿吐沫吧,酒可不适合配龙虾。”

芬格尔说道,他领着林阳在最短的时间里占据了有利地形——离食物非常近,并且因为靠近角落而非常的不起眼。保证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不会被台上的发言人第一眼看到。

卡塞尔资深老生飞快的顺过两个盘子,与周围是来参加酒会的众人完全不同。自认为是来参加自助晚宴的芬格尔理都没理摆放在面前的餐夹,他徒手从堆积起来的龙虾山上优雅又粗暴的抽出来了两只龙虾,一人只放在盘子里。龙虾背部已经被展开,刀叉轻轻一带,就能取下雪白紧实的龙虾肉来。

林阳配合的从侍者托着的托盘上取过两杯香槟。这对儿师兄弟站在场边,面前摆放在新鲜的澳洲龙虾,两人飞快挥舞刀叉,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饿死鬼。

要论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用面前的食物填饱肚子,芬格尔自然比不上经验丰富一晚上能赶四场酒的林阳。林阳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塞了个八成饱,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召唤侍者处理掉堆满三个盘子的龙虾壳和杂物。他擦了擦其实根本没沾上油污的嘴角,举起杯子叹了一口气。

“咋?”芬格尔满嘴都是食物,百忙之中很给面子的分出了一个气音代表关怀。

林阳很是深沉的凝视着手中的杯子,仿佛凝望情人的遗像:“没咋。”

“有屁快放。”芬格尔瓮声瓮气的说道。

“真的没什么事儿。”

“我中了那么多年了。”芬格尔很不满:“告诉你,以我安慰过无数妹子的经历,故意哀叹一幅要死脸说没什么事儿的,都是等着别人继续问呢!”

“我是妹子吗!”

芬格尔瞥了他一眼:“你这个身材,变性了也没看头啊。”

“靠。”林阳无言以对,他沉默了片刻,投降一样的从实招来:“我想喝豆浆。”

“啥?”

“我想喝豆浆啊。”林阳重复了一遍:“龙虾怎么能不配豆浆呢!”

“兄弟,我以为我龙虾配可乐已经是学院下限了···”芬格尔腾出一只手,他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没想到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好吧。”

林阳看了看手上的香槟,不巧二周目的路明非恰巧有着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的胃病,虽然说医嘱只说禁止烈性酒。但是林阳却也从来没有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上委屈自己的爱好。

这么想着,林阳已经做下了决定。他跟芬格尔说了一句去找饮料,后者挥挥握着刀的手示意去吧去吧。林阳抬眼望了一圈周围,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穿过人群和舞池,径自走到对角线那边派发无酒精饮料的侍者旁边。

“您想要来点儿什么?”

林阳看着一字排开的饮料,和一旁柜台上的三明治,煎鸡蛋橙黄的边缘从缝隙里招摇出来。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儿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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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零(Zero),我的骑士

等了很久没等到吩咐的侍者终于问了第二遍。他脸上带着合适的笑容,微微欠身。

“您想要来点儿什么?”

“···一杯橙汁。”

林阳缓缓吸了一口气,他轻轻整理了一下领口。

“麻烦给我一杯橙汁。”

有过高要求的结果是晚会开场的时候,端着橙汁、打算再横穿一次场地的林阳被迫停止在了舞池中央。

林阳很清楚按照规矩,自己应该如旁人一样寻找一个舞伴,然后手牵着手走向楼梯,等待开场舞的乐声响起。这才是正统的礼仪,混血种们热爱的老派规矩。但是他站在原地不动,因为他没有舞伴。

这是学生会的晚会,所以来宾,除了几位新生,都是学生会的人。他们早就分配完了舞伴,而不会跳舞或者不能跳舞的,也都一早就退到了舞池外面。林阳的视线移向舞池边缘的姑娘,然后悲催的发现她们的面容都有熟悉之处。而根据姑娘们接触到他视线时候猛地扭过头的动作来说,林阳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她们都是在自由一日上被他打过黑枪的倒霉蛋。

看来,这就是下马威了。林阳漫不经心的想到。他没有再试图移动了,反而是坦然的在原地站了下来。

舞曲响起的时候,林阳还一个人站在舞池中央。在他的身边,穿着白裙的姑娘和穿着黑西服的少年已经顺着节拍踩起优雅的步伐,而他继续端着手里盛着橙汁的香槟杯,轻轻转动,仿佛在灯下观赏红酒一样专心致志。诺诺牵着恺撒的手在他身边旋转,下腰的时候对着林阳笑着比了一个‘大事不妙啊’的口型。

可林阳一点儿都不急···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想参与到这种幼稚的斗争里面。曾经君临世界的皇帝对小孩子的落面子和下马威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在他看来如果想炫耀自己的实力征服另一个人,那就要拿出更实在的东西。

——比如刀与枪,比如权与力。

至于学生会现在玩的这些小绊子···在林阳看来大概跟陌生人的唾弃差不多无关紧要。

“喂喂,哥哥你这么不给面子真的好么?”小魔鬼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好歹这位也是你原来的老大啊。”

“说的好像过去和现在是可以等同的一样。”

林阳只是晃了晃杯子里鲜榨的橙汁,沉淀在他指尖摇晃摇晃,说真的不如学校门口小卖部三块钱一瓶的汽水好喝。

“还有,你向我许诺的舞伴呢?”

“放心,骑士从不迟到。”小魔鬼淡淡说道,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你看,你的骑士来了。”

“骑士?”

林阳怔了一下,他委实想不出哪位老友堪称这一句骑士。不,应该说可以被称作骑士的老友很多,但是他很清楚,在这一分这一秒这个时间点,他们都不会出现。

他们还未认识,命运还未交错。

“如果是芬格尔的话。”最终,他幽幽的说道。“我想申请跳男步行吗?”

“哇我以为哥哥你血统强化的方面不在于力量。”

小魔鬼说道,悠闲的仿佛是在跟朋友打电话侃大山。而他们这样诡异的沟通方式,说一句打电话也算是恰当。小魔鬼轻笑。

“芬格尔不是骑士,他顶多是胡说八道的主教···看,你的骑士来了。”

随着小魔鬼傲慢的宣告,首席小提琴手放下了琴,她边走边甩掉乐团统一的黑色小皮鞋,换上银白的高跟鞋。同色系的礼服上坠着水晶,在灯光下漂亮的像是星辰加身。

星辰加身的姑娘走下楼梯,她肃然的面庞凛然的带着杀意,在这样的杀意下旋转着的舞者们遵循着节拍松开交握着的手,黑色与白色分列两边。顺着这一刻如摩西分海般分开的阵营,姑娘提着裙摆奔向林阳。

她伸出手,林阳顺着她的动作把手中不知何时已经饮尽的香槟杯丢了出去,他很确定杯子的落点会是现在空无一人的大门口。空出两只手的林阳往后退了一大步,他躲开了姑娘想要抓住他的手。

下一秒,他迎着姑娘疑问的目光,欠身,弯下尊贵的腰,做出标准的邀舞动作。

“能请你跳支舞吗?”

他低声说道。

“我的骑士。”

探戈以骑士震惊全场的3600度旋转,和因此而生的热烈掌声告终。作为学生会长的恺撒带头鼓掌,林阳很清楚恺撒是个一等一的好汉,搞个下马威的策划未必经过他的手,但是他却绝对清楚。

而现在下马威转化成别人的耀武扬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因为对方赢得漂亮又堂堂正正而起立鼓掌。

恺撒就是这样的男人,正因为他是这样的男人,学生会才能在他手上发展到和老牌王者狮心会匹敌的地步。

林阳和骑士按照宫廷舞的规矩互相行礼,两人从容退出人群。这一次聚集在他们身边的舞者心悦诚服的为两人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林阳跟着银白的骑士走到会场边缘,等候在大门口的侍者一手提着黑色的手提箱,另一只在腹前屈起的手臂上搭着深红的女士风衣。零在她的帮助下脱下折磨人的水晶鞋,换上黑色的小皮靴,再套上风衣···林阳看着她最后整理好鬓角的碎发,突然明白了小魔鬼为什么管这么一位公主叫骑士。

她的确是个骑士。她从来都是骑士。

“零。”离开之前,骑士生硬的吐出一个单词。

林阳了然她的意思,作为答案,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路明非。”

“和你跳舞很开心。”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零难得的说出了一句长了很多的对白,放在别人看来这可能只是简单的客气,可是林阳太清楚她眼神轻微的变动里躲藏的含义。他花了全部的力气,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我也是。”

他说完,又像是怕这样太简短,唐突了佳人似的飞快的补上了一句。

“这是我从没能想过拥有的幸运。”

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下一扇打开的大门,最后消失在黑暗的尽头。林阳看着她披着暗淡到像是干涸的血色远去,艰难的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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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交货不杀

他要花上全部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抓住那个离开的人。

停下来,放轻松,这不是梦,这也不是过去。林阳一遍一遍的对自己重复,他的指甲死死的扣进肉里,眼前泛起红色。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后的将来,他就是这样目送着沉默的姑娘披着已经被血染成暗红的风衣,消失在黑暗里面。

为了大局,为了未来,为了更多牺牲了的友人,他目送着骑士踏上一去不回的战场,并且以为自己也会在她之后走上去。想到自己也将在她离开之后的某一日付出生命,他就觉得还能呼吸。

但他没有,他没能死。他许下了牺牲的承诺,却成为了理所当然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就好像那次出发之前她面对着任务说我能行我会回来,却再也没有回来一样。

林阳从来不说废话,却也从来不说谎话

——能和她再跳一支舞,听她说跟你跳舞很开心,的确是李嘉图校长就算是做梦,也从没梦想过的幸运。

那是失信的人不配拥有的幸运。

就仿佛刚才震惊全场的舞蹈只是一场美丽的幻觉,晚会继续进行向下个阶段。林阳安静的站在边缘位置。算上一周目和二周目,他已经有些年头没参加过晚宴,不然也不会刚刚被逼上梁山。有些拿不准接下来的进程的林阳决定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先充作一个合适的背景板,等到确定安全了再回去找芬格尔继续‘征程’。

然后,一如既往和他的期望背道而驰的,有人对‘背景板’说到。

林阳不得不转过身面对现实:绝对的宴会中心,理论上应该被连同学生会会长大人一起吊在天花板上取代吊灯散发光芒的学生会舞蹈团团长,学生会会长的马子,陈墨瞳站在他背后。

红发的巫女穿着紫色的小礼服,漂亮的像是真的在发光,她从不更换的银色四叶草耳坠在耳畔晃啊晃。红发巫女大大咧咧的站在林阳身旁跟他一起围观人群,却奇怪的没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力。

“我没想到你还会跳舞啊。”她轻快的说道:“你的资料上没有写。”

“亲你看的怕不是我的资料而是我的人生纪实哦。”林阳吐槽道。

“诶,认真的。”陈墨瞳用胳膊肘戳了戳林阳:“你什么时候学的?看在我给你喊的面子上透露一下?”

林阳心想根据记忆现学现卖,记忆里你还嘲笑了我一整年走路不利索···但是这话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这就是男人的天赋咯。”他说道:“舞伴那么漂亮,怎么都得把舞跳好吧?有舞伴一半棒才不给美女丢人啊!”

“哇哦这个发言我喜欢。”诺诺小声鼓掌:“找你要个版权,下次我忽悠恺撒去。”

“会、恺撒跳舞跳的不好?”林阳怔了一下:“不会吧,他看起来就是一幅很会跳舞的样子。”

“你直说很会撩妹的样子我也不会介意。”

诺诺耸了耸肩。

“他当然跳舞不会差啊,跳舞也算是基本课程吧,社交总要用的。我只是想为难他。”

“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林阳很配合。

“其实没那么好玩。”

诺诺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林阳才发现她喝的居然不是红酒而是葡萄汁——红发巫女看着人群的方向,她站的笔直,脚上蹬着让男人看着就觉得脚疼的‘恨天高’。

林阳静默的凝视着她的侧脸,这一刻她安静的侧脸看起来有点儿寂寥。却漂亮的让人羡慕。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能自己吐槽恋人一箩筐的毛病,却不愿意跟外人提起一句。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诺诺突然道:“今天我生日。”

“呃?”

林阳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诺诺转眼看向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叹了口气。

“好吧,我也没跟别人说过我生日,连恺撒都是翻资料才知道的···不过没有生日礼物就算了,生日快乐也不说一句,果然是新鲜的漂亮小姑娘才能得到学弟的青睐吗?”

林阳看着那张脸,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他认识的加图索夫人,但是感情上他却还是说不出那一句生日快乐。那句话,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块重石一样堵住了他的喉咙,往下咽就是死亡,却也仿佛含着价值连城的黄金一样绝对不能吐出来。他和诺诺对视着,嘴唇微微开合,循环往复,却还是说不出来一句‘生日快乐’。

“——说不出来就算了。”

诺诺突然撇过头,林阳很清楚她是从自己身上‘读’到了点儿什么。但是这一刻他却更希望对方只是因为自己不妥的应对生气了。

“···有的。”他缓缓道。

“有什么?”

“有生日礼物。”林阳说,他抬起一只手举起来,仿佛面对老师的质问举起手才有申辩资格。“进来之前我交给门口的侍者帮我寄存一下来着。”

这一下反而是诺诺愣住了:“你是怎么知道——”

话说道一半,她先反应了过来。纵横校园的红发巫女举起手,她想挠头,但是今天她为了搭配礼服规规矩矩的把头发盘了起来···

诺诺想说你为什么那么多秘密又这么好懂啊,也想说你既然有谁都不能说的秘密为什么总在我面前破功?她还有点儿想抓起一本牛津字典拍在那张明明没什么表情却总是让人难过的脸上,告诉他要哭就哭吧这里有一本书给你擦脸哦。

但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陈墨瞳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挫败感。

那种挫败感,就像是你穿越了一百年再见故友,你还眉眼弯弯,他却满身风霜。你看着他苍老的躯干,就知道那个跟你那么要好的人,已经快要干涸而死了。

而你手握自信和骄傲,金钱与青春,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你旋转,却很清楚世上唯有死人无药可救。

挫败也无力,陈墨瞳在心底做了个鬼脸,她拍了拍林阳的肩膀。

“礼物拿来!”她扬起欢快的语调:“交货不杀呀!”

于是林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的是的没问题,我这就去拿。”

诺诺咳了一声:“还不带路?”

第三百一十四章生日快乐

于是林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的是的没问题,我这就去拿。”

诺诺咳了一声:“还不带路?”

虽然绝大部分的侍者都去为晚会服务了,但是林阳还是很快找到人取回了自己寄存的东西。他把用报纸简陋包装的礼物递给诺诺。对方‘哇’了一声,仿佛是嫌弃的样子。手上却一刻不停的把礼物温柔的从林阳拙劣的包装中解救了出来。

拆开了礼物,诺诺反而第一时间把报纸翻了过来看了一眼。

“日期是昨天啊。”

“反正图书馆还有很多份···”

林阳尴尬的一笔带过了自己违规顺走东西的过程。他对学校不会为了一张昨天的旧报纸处罚‘s’级学生还是很有自信的:废话,不然别说未来了,恺撒都早被开除了好吗。

“我就不揭发你了。”

诺诺豪爽道。她随手把报纸揉成团塞回林阳怀里,让他这次好好‘毁尸灭迹’。一边抬起拎着她的生日礼物的那只手——随即愕然。

“抱枕?”

粉色的布艺抱枕上绣着几株紫色的花朵,花蕊的嫩黄是很有质感的绒线。林阳有点儿不安的搓了搓手,他盯着诺诺的反应。

一开始林阳其实委实没想给诺诺买礼物,不是说记不记得的问题,而是你要怎么凑上去给一个全校没两个人知道生日的陌生姑娘送生日礼物呢?但是他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抱枕,紫菀花招摇又肃静,眼熟的让他一下子就走不开了。再回神的时候柜员在身后对他欢快的挥手说再见,他盯着手上拎着的崭新购物袋无言以对。

习惯就是习惯,有些东西你花了那么多年去养成,又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全然抛弃呢?该藏不住的,就是藏不住的。如预科时老师对他战斗时的娴熟记忆的惊叹,如诺诺看到他时说你认识我。

终于,他等到了如大赦一样的下一句话。

“还不错,勉强算你过关了。”

“到底是还不错还是勉强过关啊?”林阳恢复了一点儿吐槽的力气。

诺诺张牙舞爪:“是鼓励你再接再厉啊!”

“是是是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林阳点头如捣蒜,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生日快乐啊。”

他说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那么艰难的一句话,现在却吐出来这么轻松。轻松到无知无觉。

诺诺没有回头,她提着抱枕往回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太对,干脆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

“收到。”背过身去,她说:“说句生日快乐,没那么难吧?”

“···嗯。”

直到这一刻,林阳才恍然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花了好长时间,整个人如坠梦中,半响才想起来需要回答。

“没那么难了。”

这一刻他突然又想起了记忆里上个周目的事情。那是路明非已经不再年轻的时候,接任卡塞尔校长、继而被看做混血种中的新一代领军者也有很多年了。

那年无论是经济还是国力都大不如前的日本分部决定回归卡塞尔总部的怀抱。一次性在早年的那场灾祸里失去了太多顶梁柱的蛇岐八家最终如山倾倒。

而李嘉图校长是必然要在这个情况下去巡视一遍领地,敲打一下这群还心存那么一点儿侥幸的豺狼的。一如他的校长曾经做的一样。

日本分部合并回本部的风声早就响了很多年了,但是高山倾颓只要瞬间,他们的低头来的太突然。在秘书团的帮助下林阳做了半个月空中飞人时差颠倒,才被人指引着登上前往日本的专机。

等到一屁股坐在了私人飞机柔软的沙发上,挥退了走上前小声询问他有什么需求的执行部专员。李嘉图校长用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他眨了眨眼睛,正想抬头要一瓶眼药水。结果对面沙发上放着的与低调奢华的小牛皮与胡桃木内饰风格完全不搭,甚至陈旧到有点儿丑陋的粉红布艺抱枕就这么撞进眼眶里。

粉色的布艺抱枕上绣着几株紫色的花朵,花蕊的嫩黄被摧残的太久,软软的绒线已经失去了绒只剩下了线。

那是紫菀花,十月的诞生花。

哦。他低下头看了看打开的电子屏幕,上面冰冷的数字一字排开。他读了一遍,再读一遍,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

——今天是诺诺的生日。

于是李嘉图校长怀着负罪感和愧疚赶忙给被托付给他的大嫂打电话,枯燥的问候过后是沉默,李嘉图校长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风吹过窗外树叶的哗哗声,还有加图索夫人凛然的声线,她把一个又一个提案连着给她做秘书的加图索家的下任继承人骂的狗血淋头。

李嘉图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能想到那边在发生的一切,他甚至觉得自己能遵循着那些声音的指引‘看’到世界某个角落正在发生的画面

——加图索夫人一手夹着电话一手抓着笔,一边骂骂咧咧傻瓜下属们不堪大用,却还是口嫌体正直的自己动手给出指引···

就像当年坐在图书馆里,面对诺诺的鄙视挠着头快要把头皮都挠破。可是鄙视完了他,诺诺却还是一点儿一点儿给他讲明白了题那样。

怎么会像当年那样?

没有了当时抱着书本经过的零,没有了为诺诺呐喊助威的芬格尔,没有了在旁边帮他圈重点猜题的学霸师兄,没有了抱着手臂跟诺诺咬耳朵、讨论要不要为学生会优秀成员批一笔补课专用资金的恺撒···

他侧过头,睁开眼,眼眶里是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眼角眉间皱纹如岁月一样流下去。

怎么能回到当年那样?

他最后问诺诺,他说你想要什么啊?加图索夫人大喜:那前面咱们才签的协议不如你让我三个百分点!李嘉图校长满头黑线,却还是说不出来那句祝你生日快乐。加图索夫人面对他的沉默反而笑了起来,她轻描淡写的略过了之前的要求,反而教育起他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蛇歧八家

她说你问这话也就是放我这里了,给别人听到了不坑死你啊。有没有点儿自己身为大人物一诺千金的自觉啊李嘉图?李嘉图校长听着她训人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好好好,却想着也就是跟你了。

加图索夫人日课做完了,他听到她给自己倒了杯饮料。他猜是红酒,她总是在喝酒。加图索夫人说我知道你要去日本了。林阳说是啊,想要什么吗?

“那你应该问我,需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吗?”

“哦,那需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吗?”

“我觉得你可以带上我。”

加图索夫人非常给面子,她马上表示我觉得日本牛郎店赞爆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去体验一下,你等着我这就跟你一起去!——然后被大惊失色的他劝下来。

——交换条件是给她发原来他们三···啊不,四人组的牛郎照片。

然后李嘉图校长就威风凛凛的去了日本,日本方面动用了最高的礼仪来接待他。那是和当年昂热校长前来日本时一样的礼仪。他们并不需要李嘉图校长再吊打一打两打他们派出的高手炫耀一下肌肉。因为没有人比因为龙王之乱损失惨重的日本分部更清楚屠龙是怎么样子的功绩。

就像芬格尔曾经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时说的那样,他委实再也不需要炫耀肌肉和力量了,混血种的世界已经跪倒在他的功勋之下。

于是其实只想通过日本的美景美食——当然也可以有美女美男美金

——来刷刷传奇人物兼未来大老板的好感度的日本分部在接到人之后一路车队带他前往了老宅。

蛇岐八家在老宅里摆宴。已经不怎么称得上正统的蛇岐八家在他们最神圣的老宅摆了一桌日本最豪华也最特色的宴席,请的却是外国远道而来的领导者。席间蛇岐八家的家主之一热情的给校长大人介绍每一道菜的由来和含义。谄媚的仿佛店小二。

一桌子美味吃完之后路校长抹了抹嘴,春花秋月四季盛景都下了肚。却还是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没着落。他说不错,可惜我一向不是很能理解日本精神,不过我一个师兄精通此道,他日本刀用的就很好。

不明所以的蛇岐八家新人龙马家家主愣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上了话。对李嘉图校长说那校长您下次可以携老友前来,我等必然尽全力让贵客宾至如归。

李嘉图校长当时已经喝了不少酒,为了让重要的宾客宾至如归,日本分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搬空酒窖。

这样等级的宴会没有让宾客和主人自己倒酒的道理,负责斟酒的是穿着和服的姑娘。每位姑娘都有不同的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低垂着眉眼,剑道天才围棋新秀却也不敢抬头。

女孩儿们围坐在房间边缘的莲花池中散布着的透明玻璃台子上。如八卦图一般一个方位一位。她们的和服下摆旁围绕着真正的‘酒林’。

宾客的视线挪到哪瓶酒身上、或是新奉上的菜肴该配着哪种酒上,姑娘们就会撩起袖摆捧起酒樽。斟好酒盛放在桧木的方盘上,顺着潺潺的水流流向宾客的方向。

酒喝的再多,对李嘉图校长这个等级的混血种来说也是喝酒如喝水。他原本带着两份醉意一点儿薄红的脸一低,手里捏着还没放开的空酒樽。半响在众人的沉默里把它放回了桧木的盘子里。

“多谢龙马家主好意。”

李嘉图校长轻声说道,在绝对的安静里,他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金重,重重的砸在在座每一个人的背上,让他们不得不弯下尊贵的腰。

“我师兄死了很多年了。”

他又拾起一杯酒,仿佛静止的时间里,只有水流托着盛放酒的托盘不停。李嘉图校长端着酒杯,视线扫过列席的众人。蛇岐八家仅存的五家俱全,他却只认识一人。风华不再的樱井七海一整场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一位死人。在这一刻她也没出来打圆场,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如牛饮个精干。

喝完了酒,她一甩杯子,在清脆的响声里询问呆滞在原地的龙马家主。

“荞麦面该上了吧?”

那一刻在飞机上又复习了一遍蛇岐八家资料的路明非才想起来,在他上一次来日本时。这位家主和他一样失去了爱她的人和她爱人,最后以被留下的,不成器的东西的身份被迫扛起整个局面。

那天晚上路明非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他没有洗去一身酒气。而是坐在落地窗边上,拎着回来路上他叫停了车专门下去买在小卖部里买的廉价啤酒,凝视百米之下的东京夜景。

东京灯火辉煌,百里霓虹,高楼大厦肩并着肩。呼吸在玻璃上带出一片白雾,隔着白雾望去,窗外的一切似乎和多年之前他们从飞机上下来,飞车逃离了警察追捕,最后坐在一起讨论日本分部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在窗户上笔画,很清楚师兄说想要去看的千鸟之渊在哪里,但是却想不起来他们打过工的牛郎店是在哪儿了。他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最后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都不回来?”

直到黎明,他才喝完了手上那瓶啤酒,还有四瓶没开封,整整齐齐的摆在他面前。李嘉图校长看着四瓶酒,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他在房间里四下搜索,却找不到再一瓶一样的啤酒。最后不得不将就于日本分部放慢酒柜的,价值连城的好酒。

他弓了背缩了脑袋,坐没坐相,缩也缩不成一团。现在走下去找个最低级的酒吧街,大概五分钟能捡够一打和他一个模样的买醉中的人生败犬。

人生败犬穿着伦敦最老的裁缝手工定制的西装,带着价值连城的腕表,喝着顶一栋别墅的美酒,把水晶杯摔碎在大理石的床沿上。

他狼狈的好像一条狗一样。

就在他们走回会场的一瞬间,仿佛风暴席卷整个现场,一瞬间,所有的手机都响了起来。

“叮铃铃!”

那是开到最大音量的铃声,路明非在噪音的风暴里没有选择捂住耳朵,而是和周围的每一个人一样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卡塞尔的学生们被要求随身携带手机,因为学院秘书诺玛的可以通过这个简单又日常必须的设备,在必须的时候第一时间把通知发送给每一个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英雄

刺刀在真正肉搏近战的时候往往不是特别好的武器,这是因为攻击方式的单一

——刺刀是不开刃的,不开刃代表只有突刺的攻击方式——并不是所有预科的优秀毕业生都得到了一柄军刺作为礼物,他们更普遍获得的还是诞生年代更靠近现代,用途更广泛的战术刀或者多功能刺刀。

而林阳之所以能拿到独一无二的刺刀,必然是有理由的。这是因为他的言灵,罕见的言灵能让他拿着刺刀劈砍,也能制造出恍若宝刀劈下的结果。

正因为他有着如此的言灵,给他制作的武器自然不需要考虑开刃的问题,只需要材质足够好就够了!而在尽可能提高武器长度和材质的情况下,一柄细长的军刺也显然比一柄同长度的战术刀方便佩戴和隐蔽。

事实上在从预科毕业后,这柄刺刀并没有真正的送到林阳手上。预科的老师们考虑到违禁物品的携带和托运,直接把这个毕业礼物连同林阳的行礼一起打包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快递到了美国卡塞尔学院。

而林阳之所以把这柄珍贵的礼物锁在保险柜里,是因为整座卡塞尔学院都笼罩在‘守夜人’的言灵·戒律,通过炼金阵加成后,这个特殊的言灵有足够的力量压制范围内的一切言灵。

失去了言灵的帮助,本身就是一个神枪手的林阳不认为军刺是比枪更好武器。而排在武器选择之前的,是他从没有想过战争会在卡塞尔学院内爆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林阳望向窗外、恍若泡沫的破碎,无声的,却明显的,在那一瞬间,压制住他言灵的‘戒律’消失了。正如他所料到的一样:如果说有什么是可以称为学生组成的军队最大的优势的,那就是他们超人一等的血脉了。

卡塞尔学院是混血种的摇篮···这句话换一个角度理解,那就是卡塞尔汇聚了全世界最优血统的混血种青少年!

战斗经验或许在学生和士兵身上有着天地一般的差距,但龙族来自于血脉之中的传承,久远过人类冶炼历史之前的武器——言灵可是打一诞生就注定的东西!

林阳缓缓的勾起唇角,他看到了窗户倒影里自己的眼睛,黄金的龙瞳在黑暗里分外的显眼。

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空荡荡眼眶里明灭着复仇的烈火。

时间22:05,深夜。

奥丁厅灯火通明,长长的走廊通向核心的殿堂。现在这条平日安静到肃穆的走廊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学生会的成员们提着枪支站在走廊上。他们是通向‘王将’的关卡之一。

根据施耐德教授的安排,在参与这次反入侵行动中最年轻的二年级生们把守着图书馆的大门,越是靠近核心的‘奥丁厅’,负责把守防御的混血种等级也就越高。

而学生会的会长恺撒正带着他最得力的部下看守奥丁厅。入侵者想要进入‘三女神’,就必须在这之前击败整个学生会。

接受了这样的布置,施耐德教授已经终止了通讯。作为战场指挥官的恺撒也静默着,于是所有人都静默,任由耳机里沙沙的电流声无边蔓延。灯火通明的建筑里静默到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楚的听闻。而在呼吸和心跳声里,有车轴压过地面的沙沙声轻轻滚过。

那是一架轮椅,坐在轮椅上的姑娘穿着只有参加葬礼时才会用的黑色连衣裙,她肩上披着的条纹病号服外套随着她推动轮椅的动作轻轻在夜风中摇动,看起来摇摇欲坠到下一秒就要飘出去,两只袖子不安分的在空中飞舞。

而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其实死死的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一手摇动着轮椅,一手小心翼翼的搂着膝上的白玫瑰。就仿佛自己越过的不是持有者将手指扣在扳机上的上膛的枪口,而是卡塞尔四季长青的树木。

手持枪械的学生会成员们静默的在佝偻着的姑娘越过身边时低下头,这是低年级学生对执行部成员的敬意——放在过去这群心高气傲的少年少女可没那么容易低头,可他们都看到了姑娘膝盖上放着的白玫瑰。

她膝盖上放着白玫瑰,露出的手臂上缠绕着绷带,侧脸上贴着一块纱布,手腕上还带着监控身体状态的腕环。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打了无数补丁的玩偶一样丑陋。可那双眼睛却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的深邃,深邃而黑暗,雾沉沉的看不到边际。

她有一双漂亮到让人会忍不住想拥抱她的眼睛。

但是没有人会往前走,坐在轮椅上的姑娘紧紧的抿着嘴唇,她用眼神逼退了每一个想要上前帮助她的人。于是所有人都顺从了她的选择,因为在任务中,他们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默默的对一个英雄献上最大的敬意。

——因为她是承受牺牲带来的痛苦的那个人。

姑娘缓缓的摇动轮椅,她的动作很迟缓,走过一段路还要停下来喘口气。汗水顺着她脸庞较好的轮廓往下流,没入纱布的缝隙里。她粗重的喘息声很快成了整个走廊上最响亮的噪音。

花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在所有人的目视下,她最终前进到了一扇拼花窗旁。五彩的玻璃拼成美丽的图案,而在两扇巨大的拼花窗之间,有一张新悬挂上去的照片。

那是一张彩色的相片,相片上的亚裔大男孩脸上有着一张上个流行里‘校园王子’一样阳光的帅脸,他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身上是纯色的学士服,阳光打在他身上,他背后的建筑就是这座奥丁厅。

黑白的相片底下有留白,被包裹在相框里的留白上写着一行字:叶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执行官。—。

姑娘静默的仰起头,她仰望照片上的大男孩。她知道这是他的毕业照,她知道他后来很嫌弃这张照片,因为‘不吉利’。所有的卡塞尔毕业生都会遵循传统,按照毕业后的去向和志愿分成不同的组别,站在奥丁厅前拍一张集体毕业照。

根据保密要求这张照片是不会下发给学生的,它再一次被打开就是有人牺牲时,卡塞尔的学院秘书诺玛会在保存着的集体照片里裁出那个人的头像,作为遗像悬挂在奥丁厅的走廊上。所以走廊两侧只有彩色的遗相。

第三百一十九章冥照

据说曾经有执行部的老专员退休之前联系诺玛想要一张毕业照,诺玛爽快的答应了他,而老专员得到的毕业照上充满了被切掉的空白,一张大合照,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还在笑着的模样。

当时的执行部部长亲手把照片带给了老专员,老专员对着相片沉默不语,而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

“谁也没少。”部长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们都在奥丁厅里看着你呢。”

这个故事执行部专员们代代相传,酒德亚纪和叶胜听到是在正式作为搭档出第一个任务的时候。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任务,第一次任务他们就出了意外。他们从百米深的湖底寻找一条隐藏着的出路,然后被暗流卷进了未知的地下河道。亚纪再次找准重心的时候通讯线已经断了。

她在庞大的地下溶洞里张望,四壁上写满了在水下莹莹发光的龙文。荧光的绿色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无数怪物的眼睛。

极度的安静下亚纪恍惚间有种自己正在一点儿点儿死去的错觉,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背诵过不知道多少遍的专员必读守则都被忘在了脑后···

——然后有人一巴掌拍在了她肩膀上。

“嘿!”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叶胜看起来比她还狼狈,但是他这个人就是有办法再狼狈也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叫你你没听见吗?”

“什么?”

对方根本没在乎她的低语,只是自顾自的握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可是通讯断了!我们的预案里——”

“我说,跟我走。”

叶胜又重复了一遍,他对她笑了笑,一如既往是坏坏的笑,一如既往的曾经让亚纪恨到咬牙切齿。

“放心吧,不会带着你去死的。”

“······”

亚纪没有回答,但是她已经跟着叶胜游了起来。

“毕竟,跟一个没有大长腿的妞绑定已经够惨了”叶胜冲她做鬼脸,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我可不想在奥丁厅里,还要跟你做邻居。”

在奥丁厅做邻居是执行部常用的梗,和其他部门因为存活率问题死后选择性入奥丁厅不同,执行部专员超高的牺牲率让他们基本上在任上时就确认拿到直接进驻奥丁厅的车票了。

可亚纪分明清楚的看到了他额角的汗珠,他唇色苍白,在波光下单薄的像个鬼魂。只需要一眼,亚纪就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怎么找到出口的。

叶胜动用了他的言灵·蛇。

“喂。”等到再一次见到阳光的时候,亚纪说道:“下一次,我抱着你吧。”

夕阳下大男孩猛地回过头,他发梢的水滴被甩飞起来,在血红的阳光下仿佛星辰一样飞散。亚纪看着他像只大狗一样坐在草地上呆呆的仰头望着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下一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下一次,下一次,直到再也没有下一次。亚纪从没有违反过自己的诺言,每次叶胜动用他的言灵的时候,亚纪都会死死的抱住他,她在水流中抱住他,她在死寂里抓紧他。

可是到了最后,死的时候,他依然还是一个人。

亚纪仰起头,她看着叶胜在照片里笑。他的照片挂在两扇拼花窗的正中间,亚纪很清楚,哪怕她在未来也会死去,很早或很晚,寿终正寝或牺牲在某次任务里,他们的照片都不会再被一起挂在奥丁厅里做邻居了。

那是只有夫妻或者一次任务里一同死去的搭档才拥有的殊荣。

她凝视到眼珠刺痛,直到尝到血的味道亚纪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嘴唇。她漠然的抬起手擦了擦嘴唇,擦过脸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只有未干透的冷汗。

直到这一刻,酒德亚纪才相信自己是真的不会哭了。

也很好,她对自己说,亚纪轻轻的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握到枝干折断的白玫瑰插入花瓶,扶了扶摇摇欲坠,开到快要凋谢的花朵。

总是等到无人可以依赖,才能相信你真的是不会回来了吧。

酒德亚纪不知道,在她数米之外,有人凝视着她。

冥照的言灵扭曲了光线,借由言灵的帮助,入侵者在不惊动任何防御措施和守卫人员的情况下摸到了奥丁厅的门口。而就在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作为言灵释放者和中心的首领突然停下了。

她安静的凝视着轮椅缓慢移动,穿着黑裙披着病号服的姑娘艰难的挪到那幅相片前,抬起头,看着照片里笑着的男孩。

她浑身都是包扎后的白色,配着亚裔的黄皮肤看起来仿佛打满了补丁的布偶,清秀的脸庞也如布偶一样呆板的没有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那么漂亮,因为灵魂而漂亮,因为哀恸而明亮,因为绝望而生辉。

她凝视着相片,就像是在凝视着自己失去的世界。

直到目送酒德亚纪推着轮椅离开,首领才再一次迈开了脚步。她顺着走廊往前走,把卫奥丁厅的学生们站的笔直,他们的目光都朝外,视线覆盖了所有的入口。但是他们肯定想不到有人能大摇大摆的带着她的手下从他们眼前走过去···

首领突然觉得有点儿索然无味,她继续往前走,不远处奥丁雕像下有一部电梯,那是通向三女神区域的入口。首领的小弟们簇拥着她走上地毯,越过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金毛意大利佬,后者很不敬业的闭着眼睛仿佛是在冥想或是祈祷——

“欢迎光临。”

就在身形交错的一瞬间,不敬业的意大利佬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首领所在的位置。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首领顿住了脚步,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诈降的各种可能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贴身的内兜里的震动。紧跟着,深长的前奏响了起来。

金毛的意大利佬——恺撒露出胜利的微笑。

“ashitaka,sekki,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要真的按照混血种的血脉继承制来说,恺撒所持有的言灵·镰鼬序列号仅在59,就算有着在混血种历史上众口铄金的实用程度,也理论上不足以解释加图索家对他的支持和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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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老鼠头子

一开始,甚至有人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持有这样毫无攻击力的废物言灵,恺撒想必也是会很快被放弃的、名不副实的废物。

但事实是镰鼬放在恺撒身上却仿佛如虎添翼:他已经拥有了超水准的枪械使用和冷兵器掌控天赋,而高等级龙血所带给他的身体强化也毫无破绽。他所掌控下的言灵·镰鼬并不只是常见的间谍任务很喜欢的监听作用,而是能在一首交响乐中数出所有心跳和呼吸的‘神力’!

只要开启镰鼬,恺撒就是雷达!在他这座雷达之前,任何隐匿系言灵都失去了作用。

他闭上眼是为了更好的集中感官在听觉上,因为恺撒很清楚什么叫做入侵。

诺玛之所以宣告的是入侵而不是战争是有其中的道理的:既然是入侵,对方显然不可能大明大放的打过来。而既然选择潜入,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人通过用一双双混血种的眼睛和身体组成的封锁线的,所以恺撒只会用自己去补全他们顾忌不到的疏漏。

也正如恺撒所预料并期待的,他真的捉住了这一队‘老鼠’。恺撒的视线在‘老鼠头子’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对方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好身材,然而自认为是个有家室的男人的恺撒却只是简单的扫过一眼。

他很有礼貌,甚至有点儿过于有绅士风度的等对方打完了电话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提着双枪,腰间佩戴着黑色猎刀的恺撒缓缓道。

“我有一个问题。”

“看在你很有礼貌的份上,说说看?”

“我看你很眼熟···”

“酒德亚纪。”首领叹了口气:“我是她姐姐。”

“不是孪生姐妹吧?”恺撒猜测。面前的姑娘和酒德亚纪的差别仿佛一朵蔷薇和一支满天星,要不是眉眼间的熟悉他还真的不敢说前面的话。“你们的差别很大。”

“不巧真的是孪生,只不过我们不是同卵双胞胎。”

“要是这么说,我还有个问题。”恺撒说道。

首领有点儿不耐烦:“你们意大利男人都是这么磨磨唧唧的吗?有话快说!”

“抱歉。”恺撒彬彬有礼,因为没有办法举起双手——他的手里握着枪,枪口下垂冲着地面——他轻轻欠身:“不是什么机密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你在走廊停留那么久,是因为酒德亚纪学姐吗?”

“不是。”

首领漠然道,她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堪称复杂的笑。

“我在看天鹅。”

“天鹅?”恺撒挑眉。

“对。”

酒德麻衣重复了一遍。

“丑小鸭变成的天鹅。”

时间11:07,深夜。卡塞尔学院,教堂。

楚子航坐在忏悔室里。卡塞尔学院的忏悔室并不存在一扇真正的门,一扇雕花的屏风挡住了人们投来的视线。也挡住了走进忏悔室里每一个人的身形。楚子航知道这委实是个没有必要的设计,因为卡塞尔学院教堂并不提供忏悔服务。

作为狮心会会长,他很清楚校董们曾经多少次尝试让卡塞尔不再存在教堂这样为莫须有的神祇布道的地方,在他们看来混血种的军队只需要熟读最贴近于龙族的北欧神话就够了。

而作为一个‘a级’学生,他更清楚作为教堂唯一牧师的见习牧师富山雅史主业是心理医生,比起教堂的忏悔室,他更喜欢把有心理问题的学生拖进心理辅导室。

卡塞尔学院的忏悔室比起同等面积的教堂来说很大了,被屏风圈起来的四方形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张椅子,椅子前靠着入口的地方铺着一张垫子,二者之间拉起黑色的帷幕。这是为了保证牧师不会看见忏悔者的面容,也保证了忏悔者的隐私。

而现在厚重的黑色帷幕被拉开,细致的用天鹅绒系带束在两侧墙壁上。楚子航坐在属于牧师的、从没有人光顾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木质扶手椅上,他脊背挺得笔直,抿着的唇线带着刀的锋利。

他的刀横在身前,搭在扶手椅的两个扶手上。椅腿上靠着两柄上好了子弹拉开保险的乌兹微冲。比起倾听告诫的牧师更像是杀完人顺便来祷个告的黑手党高层。

楚子航没有抬头,他垂着头,看着膝上的村雨。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明明只用了一年却看起来无比陈旧的木质刀鞘,天下一番的字迹已经浅淡了许多,还缺了撇捺上的边角。

他没有忏悔,也不需要忏悔。他在思考,如有的作者只有坐在马桶上才能文思如泉涌,楚子航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思考的时候总要摸着刀的习惯。

这个习惯让他指腹总是遍布刀口,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回家总要带着手套或缠着绷带。

深沉又悠长的乐声从躺在楚子航膝盖上的手机里流淌而出,恍若呼啸的风一样充斥整个教堂,仿佛盘旋的鸟一样回荡着相同的声响。

楚子航没有听过这首歌,他也委实不喜欢这样深重的交响乐,他更喜欢简单易懂的有歌词的音乐。

但是楚子航仔细听着这首歌,是因为他听到了之前的对话。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恺撒加图索的名字。学生会和狮心会是宿敌的关系,这并不代表两方的最高领导人没有保存相互的电话号码,他们只是从来不会拨通对方的电话

——正常的沟通由秘书和宣传部代劳,不正常的沟通则用刀剑来说话。

可当校园遭到入侵的时候,恺撒很早就拨通他的电话,因为他和楚子航都很清楚,教堂和奥丁厅是最容易遭到入侵的地点之。他们之间保持通讯,便可以在第一时间沟通敌人的动向和能力。

音乐声骤然响起,然后是轰然作响的枪声,数十支枪在同一时间开火。如巨钟被陡然撞响,在这样陡然爆发的噪音里人是很难辨别其他的声音的。

但楚子航微微皱起眉。他抬起头,望向了屏风后,从雕花屏风的空隙里,他看到了空荡荡的教堂大厅,和那扇厚重的,理论上已经被关死了的大门。

有人在敲门。

被淹没在枪声里的,有人在一下一下,有礼却沉重的扣响大门。数以九次,然后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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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君焰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咣的重响之后是吱吱的扭动声,有人推开了教堂的大门。紧跟着,就像一位有礼的客人应该做的那样,他把大门关上了。

客人站在门口没有走动,楚子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有在意两柄微冲,只是提起村雨,将刀鞘小心翼翼的斜靠在椅背上。跟着,他向外走,绕出了屏风。

大厅里站着一名女孩,女孩的全身都被黑色的作战服覆盖,她甚至没有露出一点儿发丝,只有一双眼睛在战术目镜后凝视着楚子航。之所以叫她女孩是因为她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长大,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搭配有些堪忧的胸围,无论谁都会觉得她是个小女孩。

可是没有那个正常的小女孩会穿着纯黑的作战服,在深夜入侵混血种的学校。

楚子航在走廊的最里面站定,他提着离鞘的村雨,长刀在灯光下闪着如瀑布也如星辰的银光。他深呼吸,然后吐出。

“楚子航。”如古早的武士一样,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

女孩没有回答,她微微欠身,如小学生被老师紧盯时一样紧贴在两侧裤缝的双手张开,她拈着莫须有的裙摆,还以古代宫廷的礼仪。

手机里播放着的枪声暂告一段落,然后是沉默,楚子航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他听到了电话那头两人上弹匣的声音,楚子航很清楚和拥有君焰这样高危言灵的自己不同,恺撒把守着的奥丁厅是有学生会精英布防的。一轮枪战过后只剩下两个上膛的人,这代表只剩下了两个‘存活者’。恺撒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那代表他的战斗还在继续,现在是敌我‘王将’solo的时刻,想必所有的兵卒都已经倒下。

很快,电话那边又传来对话声。

“看来你并不急于入侵地下层。”恺撒说。

“嗯。”女声——酒德麻衣——回答:“拖延你的时间就可以了,我们还有从不空手而归的三无零度少女。”

楚子航挂断了电话,他知道从现在起他要开始战斗。他轻轻换了个握刀的姿势,黄金的颜色缓缓占据整个瞳孔。‘守夜人’的言灵·戒律已经解除,楚子航很清楚他的导师安排他一个人防守教堂的用意。这代表他可以随意动用自己的言灵对敌,没有上线,不计后果。

——在狂暴的君焰面前,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你是‘三无零度少女’。”

楚子航用陈述句的语气说着疑问句。他将手机揣进内兜。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女孩回答道。“不过,姑且是这样吧。”

“那么,我们开始吧?”楚子航询问对手的意见。

“我没问题。”女孩说道:“但是,我想问一下,你很赶时间吗?”

楚子航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我以为你会跟我随便聊聊,拖延时间。虽然你我都不擅长聊天。”女孩淡淡道:“我专门准备了在线提问,请人帮我安排了十人的参谋团···但是你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问你什么问题,你都会回答我吗?”

“我没有接到回答你一切问题的命令。”

“那就开始吧。”楚子航说道:“我之后还有别的安排。”

“什么安排?”

“视时间而定。”楚子航淡淡道:“如果时间还早,我想要请人吃夜宵。”

“狮心会全员?”女孩问道:“还是你女朋友?”

楚子航摇了摇头:“一个朋友。”

“听起来是很好的朋友啊。”

“——是这样没错。”经过短暂而慎重的思考之后,楚子航给出了答案,他低声道:“所以,快点儿吧。”

三无少女没有说话,楚子航看到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没有犹豫,也不存在什么莫须有的绅士精神。楚子航选择了最快能解决问题的手段。

“言灵·君焰。”

他简单的提醒了了一句,下一秒,从他喉咙里吐出的,就是高亢模糊的龙文。

“好,言灵·君焰。”

女孩回答道,似乎是错觉,楚子航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儿笑意。

紧跟着,她吐出了跟楚子航无二的龙文。

林阳离开宿舍的那一刻,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对林阳来说,无论是真正的潜入还是读作无双的潜入都不是大问题。虽然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专门在不多的人手里分出d组被派来保护宿舍区,但是既然被派来保护宿舍,很显然这群人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出众

——要知道入侵者多半是对宿舍区不感兴趣的,派来保护宿舍区的d组最大的任务是放置入侵者对这群没啥战斗力的新生做点儿什么,制造混乱而逃离。

在击杀龙族面前秘党并不在乎损失,但是不必要的损失就是不必要的,宿舍里呆着的是没有战斗力的新生,而不是学业不精的执行部人员。

而对林阳来说,最难的是如何躲开诺玛的视线。如果没有需要他插手的事件,林阳自然不希望自己被作为一个狂妄自大的新生记录下来违规夜游。而如果有需要他插手的事件:混血种向来是以武力值与结果论英雄的,那时候只怕会有大把的人夸他有勇有谋。

林阳小心翼翼的绕过又一个摄像头,他看着一动不动的摄像头愣了一下。李嘉图校长记得这款摄像头是可以转动镜头的,在‘不夜城’的设计下摄像头应该按照一个无缝衔接的规律来回转动···可现在它不动了。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脚下覆盖着翠绿草坪的土地,林阳知道在卡塞尔学院的地底有着多么庞大的地下建筑群。他下意识的往下看,就像是他有超人来自氪星的能力能看到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一样。

但很显然林阳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他一边努力思索‘不夜城’的设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动的摄像头到底是他记忆错乱还是诺玛真的罢工了,一边小心翼翼的绕出了摄像头的视线。

站在又一个树丛后,林阳四下环顾,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三岔路口,三条四车道的泊油路切开草地和树荫,树荫下架着空荡荡的木质长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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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13号

他往远处看,校园里灯火通明,却一片安静,没有‘镰鼬’的帮助,林阳什么都听不到。他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教堂和图书馆的方向,林阳比谁都清楚那是通向‘三女神‘的捷径。

但是——他脚步一转,踏上了去往校门口的道路。

谁说一定要守护在宝藏的箱子前等待找上门来的勇者呢?林阳在心里为自己打着早就忘记是什么歌曲的小曲的节拍,他往前走,巧妙的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一切因为诺玛暂停移动摄像头镜头而造成的视觉死角里。

想要‘宝藏’不被带离迷宫,最简单的方法是:封住迷宫的出口!

不夜城展开后,就算摄像头停止移动,卡塞尔的围墙也早就被火力设施取代,离开校园的最好方法除去cc1000列车这个入侵者根本动用不了,就算动用了也只会变成大号靶子的大家伙,就只剩下校门了。

很显然,只会有执行部专员把守的校门,在言灵开放的情况下要比开动列车这样把自己往靶子上捆好逃离多了。

赌一把好了。林阳摸了摸袖子里的军刺,钝的边角贴在他皮肤上,很快变得温暖。他微微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等到第一次使用的时候,他才觉得这柄军刺有点儿轻了。

轻的不像是金属制品···或者轻的像是空心的。

“叮!——”

那并不是清脆的铃声,而是刀刃碰撞的爆响。

恺撒在最后一秒挥刀,他架住了从右后方劈下的刀,那是两柄怀剑,以恺撒对日本刀浅薄的了解也能一眼看出的古朴与昂贵。

怀剑从不是应该被用来战斗的武器,它们的精巧与短小是由于使用途径决定的,在古代日本,贵族们会携带怀剑,用来在最后的关头破腹自杀。更多的时候怀剑被悬挂在武装带上,作为一个精美的装饰品。

而现在两柄怀剑被酒德麻衣握在手里,轻薄的刀刃死死的压在恺撒的猎刀上。恺撒用眼角的余光瞥过怀剑与猎刀碰撞的刀刃:势均力敌的碰撞下能看出两柄怀剑和恺撒的猎刀的材质和强度看起来不相上下。

这委实超出恺撒的意料,虽然恺撒自己总是在黑加图索家。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实,除去原则问题,加图索家的确是给予他一切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比如作为一个必将在战斗中渡过一生的混血种最不可或缺的武器。恺撒的猎刀狄克推多是家族最得意的几柄刀剑之一,取形自美国安大略骑兵刀。这是家族的老不死的从地窖里爬出来,特地拜托到中国那边去专门为他定制的炼金猎刀。

这样一柄名刀,自然削铁如泥,本该攻无不克,而现在却被两把怀剑抵住了。

恺撒飞快的思索着近现代能跟中国的那位媲美的刀匠,他一边说着没啥意义的话,一边在手中刀上投入更大的力量···

下一秒,枪声响了。

就像是锤击猛地冲向耳膜,恺撒的听觉一瞬间全部被巨大的枪声所占据。他本能的向往后撤,镰鼬在第一时间向他反馈了开枪的方位和子弹的轨迹,但是他也同时很清楚的知道来不及了。只来得及将头往后仰,避开子弹的轨迹。恺撒看到酒德麻衣同时做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下一秒,子弹穿过猎刀和怀剑碰撞的“x”,击打在他们侧后方的电梯大门上,弗里嘉子弹带出大片血雾。恺撒下意识的扭过头,他被子弹灼焦的金发并着酒德麻衣的鬓发一起轻轻落在刀刃上,然后被切成两段。

他望向了奥丁厅入坑的方向。美丽的姑娘穿着紫色的小礼服裙,她脚上蹬着‘恨天高’的玛丽珍高跟鞋——恺撒知道那是她最讨厌的东西——长长的红发顺着肩背的弧度散开如海藻。

红发的姑娘抱着双手,对着恺撒轻轻勾起唇角。

“hey”

恺撒吞了口口水——他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和酒德麻衣的姿势到底有多扭曲、或者说暧昧。

“hey”

紧跟着,就仿佛完成了必须的环节···的枪口横移,红发巫女用枪口代替手指,指着酒德麻衣,欢快的说道。

“这位美女,能麻烦你离我男朋友远一点儿吗?”

一个瓶子。

小小的,通体刻着精致的花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它经历过的岁月。封住瓶塞的溶液已经凝固,摇晃起来有细细的水声。

在他接下任务之后,雇主很快通过快递将这个一指长小瓶子连同任务联系用的手机一起寄给了13号,要求任务期间13号随身携带。13号收到后完全没在意雇主专门给瓶子贴上的易燃易爆,轻拿轻放的标签。

收到快递的时候13号正在吃早餐,他边吃边打电话边拆开足有一个鞋盒那么大的包装。接着就用刚切完完煎蛋的餐刀刮了一些封口上凝固的溶液的碎屑下来,吃完了煎蛋他就连同瓶身的样本送去给熟人。对方在简单的检测之后,告诉他这是灰锡。

13号听不懂灰锡是什么,那人只是告诉他别去月球过夜,灰锡会崩碎成渣。13号看着熟人为自己并不好笑的冷笑话笑到前仰后合,心想我有去登月的资本老子还用找你办事?在他的幻想里他应该狠狠一棒子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然后再吐出这句话。做完这一切之后一定要抽着烟低下头看看他求饶的表情,然后再咬着烟屁股大模大样的走出去。

——就像他曾经窝在脏乱狭小的出租房里,一遍一遍用着只会出现在和影片同年代的电视机和播放器看很古早的港台电影里的人一样。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很爽,可事实上他认真的道谢,配合的跟着干笑……最后还要给‘熟人’一比不小的检测费。

有些事情他只能想想,却不能去做,因为他是生活在现实里,在社会上讨饭吃的成年人了。

就算现实只让他觉得疲惫,就算社会只让他感到孤独。但是人活着就是这样的,这就是只属于人的活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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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至尊宝再世

索性他并不是一个人。13号有一个很要好的网友。

来自遥远大洋彼岸那个让他很有好感的红色国度。

他也曾经讲给貌似同样很衰很废柴很社会底层的对方说过自己的减压办法。

对方打了一串哈哈哈作为回复,然后给他贴了一个中国名著。13号看完之后一拍大腿:对,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有点儿阿q的精神。

“我已经很有阿q精神啦。”对方发了一个冷汗的表情,页面上飞快的刷新出下一句话,星际玩家并不需要视力,可手速却绝不输人:“倒是你,看明白没有这个故事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13号很开心,看完了这篇文章之后他很觉得自己和中国著名的文人鲁迅先生是知己:“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很感动啊!君生我未生!”

“不,那啥,君生我未生也不是这么用的……”

想到那个同样让13号觉得是自己的知己,很恨相逢太晚的网友,13号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裤袋。跟着他失落的想起来因为是出任务,他并没有携带自己的手机,自然也就没办法跟对方吐槽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回味了一下在满满的骂他丧天良骂他神经病的消息里显得无比突兀的关心和心灵鸡汤,决定干完这一票先寻摸个好时候把他亲爱的网友从他们那个乡下学校里接出来,开着他那辆跟网友吹了很久的老吉普车,带对方去搓一顿真正的好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像西部片里的牛仔一样,酷酷的表示从此我就要去浪迹天涯啦,走之前我想了想,我就很放心不下你,所以我一定要请你吃顿饭。咱们未来有缘再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13号编了很多套词,他还没想好哪一套最优。所以他把每一套词都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这或许让人感觉很夸张,夸张到完全超乎正常的网友情谊。但是13号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早就说过了,他朋友很少的,可能就这一个了。

如果你只有一个朋友,只有一个人能隔着大洋跟你说各种各样的白烂话,把你在最得意的游戏星际争霸里虐到吱哇乱叫,你跟他吹你很傻很天真很神经病的梦想他会很配合的说好啊带我一个……他对你这么好,你又怎么可能去应付他呢?

13号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好人,哪怕其实没几个人想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他曾经想为了自己活下去,然后想为了自己做一个好人,现在他更想为了自己的弟弟,做一个好哥哥。

13号的人生就是这样,他只有有了目标,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只有得到了目标,才不会在每个睡不着的午夜被孤独感侵蚀到仿佛骨头都要烂掉。

而现在,他站在角落里,身上穿着从别人那里剥下来的快有宇航服那么夸张的实验服,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一群研究人员对着那枚巨大的黄铜罐子上下其手。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13号突然觉得很焦躁,很焦虑。那是他所熟悉的焦虑,就像是在想起自己有个弟弟之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

梦里他不断的往前走,往前追,用尽吃奶的力气。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要错过谁的一生。可等他顺着直连天际的小路奔跑到尽头,最后站在大海中心风暴中央的青铜柱前,面前的平台上却空荡荡的一片。他四下张望,只看到了血。

他的弟弟不在这里,他的王也不在这里。

而奋力狂奔也追不上时间的他,又是为什么在这里?

13号死死的咬住了牙,多谢他刚刚还吐槽过的全覆盖式面罩,没有人能看到他扭曲的表情,和额角暴起的青筋。他拼命瞪大眼睛,试图在心神躁动的同时不错过执行任务最好的时机。

任务练习用的手机现在就在他兜里,13号觉得自己都快要背熟了最后一条信息上面的每一个字。

只要将瓶子里的液体倾倒进台子上的黄铜罐子里,他的任务就能完成了。他就能拿到那笔丰厚的奖金,开开心心的去请网友吃饭,然后浪迹天涯去找他的弟弟了。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个机会。几乎是一瞬间,他撕开厚重的防护服,跃上了承载黄铜罐的平台。在那群因为惊变而呆滞的研究员反应过来之前,13号用贴身的匕首一刀切掉了锡瓶的开口,然后将其中的液体全部灌了进去。

那一刻13号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壮有力,就仿佛被动画里的超级英雄附体,又仿佛大话西游中的至尊宝再世。他想这一定是因为他现在有目标了……他也很快就要成为某个人的英雄了!

聚光灯照亮了他的脸,他面容扭曲,额角青筋暴起,仿佛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一样。而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的眼眶里滚动着液体的金与流动的火,黄金的龙瞳睁开。恶鬼站在台上怒视着敢于靠近的人类,表情却悲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是老唐。

在他背后,罐子里传来了一声微响。仿佛是孩童复苏的心跳,也像是沉睡者轻轻的呼吸。老唐猛地抬起头,他四下张望,视线里除了研究人员见了鬼一样苍白的面孔,就是无趣的墙壁和金属设备。

可他分明听到了那个声音,头一次那么清晰,第一次那么有力。

孩子在唤他,那个孩子在喊他。

“哥哥。”

陈墨瞳是抱着枪走进奥丁厅的。

她其实抵达学生会的阵地很有一段时间了,作为传说中的会长夫人,陈墨瞳自然可以凭着她那张脸在学生会的壁垒里通行无阻。虽然有着这样的特权,陈墨瞳却对自己的定位心里有数的很。她一路摸进了图书馆的小房间里,学生会的后勤部成员正在其中监测着数十台闭路电视,诺玛在操纵她的‘眼睛’的同时,也将监视权下放给了负责该区域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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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造反

于是,理所当然的,陈墨瞳看到了酒德麻衣。黑发的日本美人从言灵的遮蔽下走出来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吹了个口哨。随即在五分钟之前还属于学生会后勤部部长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换了一个更舒服更适合观影的姿势。而她背后站着的后勤部部长看着大屏幕上自家会长娴熟的撩妹儿技巧,神色木然。

陈墨瞳很觉得后勤部部长那副‘我觉得药丸’的表情很有趣,但是细想起来也没多有趣。她兴致勃勃的给画面上的美人的身材打了个满分,看着自家男朋友撩妹之后还要玩更刺激的皇城pk……直到无数复杂的目光投在她背上,被一群人同情的目光刺的后背有点儿疼的陈墨瞳坐姿换了两个,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紧跟着她的动作,“哗啦”一声,在座的所有学生会成员都站了起来。部长面色肃然,她行了个军礼。陈墨瞳看着她这个古早而早被淘汰的军礼,方才想起来这位后勤部部长不光是个德国人,她家族谱系往上追溯,上一个历史名人就是**德国高官……

“卡塞尔学生会后勤部列席十七人,到位十七人,听从您的命令。”后勤部部长肃然道,很有盖世太保的味道。

“……我带你们去造反?”

“是!”列席的十七人统一敬礼。

我的男朋友啊,我感觉你怕是药丸哦。陈墨瞳无言以对,她现在很明白学生会的后勤部怕是整个都德国化了,完全听不懂什么是领导在开玩笑而什么又是认真的,放在她母国这样的下属统统应该负分滚出。而现在学生会的会长夫人却只能叹了一口气。

“坐下吧,坚守你们的岗位就行了。”

“是!”

没有半分犹豫的,所有人都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他们开始飞快的敲打键盘,建立模型或发送信息,做下记录或书写报告。唯有后勤部部长还站在原地,他看着陈墨瞳不说话,脸都憋红了。陈墨瞳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在小弟面前她还是很要面子的。

瞪着瞪着,陈墨瞳看着他那张帅的可以的脸,突然恍然大悟——这位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啊!女权主义到偏执症的这位可不会管正在欢快渣妹子的是不是他顶头上司,他只会举起枪突突突掉所有渣男。

顿时领悟了对方想说什么的陈墨瞳挥了挥手。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是!”后勤部部长问道:“还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陈墨瞳想了想:“有,我需要一把枪。”

“明白了。”

后勤部部长拍拍手,一位后勤部成员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勤部的成员推开墙壁上的书柜,呈现在眼前的便是一间标准的军火库,从航炮到rpg应有尽有。

陈墨瞳看了一眼军火库,除去大量的弗里嘉子弹,她可以拿她上学期a的射击课成绩做保,其中过半的军火都是真正的火药产品。红发巫女不由得嘴角抽搐,她看了看正叼着烟手指在键盘上纷飞的后勤部成员们,和他们腰间椅侧拉开了保险的枪支——你们还真的是在玩命啊?不怕把自己连带学院建筑一起炸上天吗?

虽然吐槽着别人,陈墨瞳的手却一点儿都不慢,她径自走到了陈列狙击枪的区域。随手拾起一架m200。她试着了试手感——对于这群被龙血强化过,且专门进行过系统培训的学生来说,m200狙击枪足有十四公斤的重量反而是最小的问题。

“如果是狙击枪的话,我推荐这一款。”

负责军火库的后勤部部长很绅士的微微欠身,陈墨瞳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一架狙击枪顿时映入眼帘。

如果说暴力就是美学,那这架狙击枪想必是比正在跟恺撒决斗的日本美人还要漂亮十倍的倾国之色。

ntw-20,反器材狙击步枪中的豪杰。

陈墨瞳看着后勤部部长小哥温和的笑容,突然很想问问他,你到底是多想换上司啊!开学前带领全部把票都投给恺撒的那个人是谁啊难道是你双胞胎弟弟吗?

但是她不能吐槽,面子比天大。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吐槽之魂的陈墨瞳开始怀念自己新收的小弟,她觉得如果对方现在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先吐完她想说的槽。

可对方不在这里,陈墨瞳挠了挠头,在后勤部部长小哥鼓励的目光下,她最后还是伸出手抱起了这架枪。

“谢谢了。”她清了清嗓子。

“您太客气了。”对方微笑:“祝君武运昌隆——中国是有这个习俗对吧?”

“你肯定没选修中国文化对吧?”

“不,我选修了,但是被当了来着。”后勤部部长小哥耸了耸肩:“教授给我的批语是‘你不忠诚’。”

“你的确不太忠诚。”

陈墨瞳发自内心的赞同指导中国文化的教授给对方的这个评价。

“这个梗我知道——”

说到这里,他们一齐回过头,音响里传来的音乐在一瞬间被枪声所覆盖。

“时间不早了。”

陈墨瞳在很快压低了音量就被手快的后勤部成员调低了音量的枪火声中笑了起来。

“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仿佛扛扁担一样将沉重的枪支倒扛在肩膀上,往前走,快要走出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

“你。”

她指着坐在中心位置的后勤部姑娘,对方慌忙站起身等待她的命令。按道理来说学生会的每个部门都只需要向会长效忠,他部的部长除了友军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权利去命令别人的部下。但是作为她的直属上司的部长却向同为部长的陈墨瞳低下了头。说实话她并没有不满部长的决策,只是还没有适应自己一下子改换门庭的现实。陈墨瞳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能麻烦你把鞋借我一下吗?”

她看着的,是女孩脚上那双没换下来的玛丽珍真皮小高跟。

接下来的故事就如同陈墨瞳预料中的那样,面对瞄准自己的ntw-20,委实没有几个豪杰能把自己皮和坦克相比。无论是她亲爱的男朋友还是美丽的日本小妞。陈墨瞳看着恺撒脸上些许的惊讶很快转换成更加胸有成竹大局已定的、专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微笑里还带着几分骄傲。

红发巫女突然觉得很无趣,因为很无趣,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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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黑心实验基地

“喂。”酒德麻衣不知道应该说求生欲很强还是很想作死的在瞄准镜下对恺撒比口型:“你不跟你女朋友解释点什么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恺撒惊讶。

发现他完全没有压低声音的酒德麻衣只觉得无言以对:“你作为一个意大利佬撩妹是天性,可你的天性和我没关系啊!”

“……哦。”恺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扩大,现在甚至看起来骄傲自得到有点儿傻。“诺诺不会怀疑我的。”

“哇为什么我感觉我又吃了一吨狗粮……”

“不过。”

神色一肃,恺撒又回到了威风凛凛的样子,他提着刀,比起酒德麻衣可以说是完全放松,退出了紧绷的战斗状态。

“现在是我的胜利了。”

“靠妞打天下也能跟姐姐吹?”酒德麻衣嘴上依然不饶人:“solo赢了吗小屁孩。”

“有什么关系?”恺撒摊开手:“诺诺的胜利,就是我的胜利啊。”

“你简直吃软饭吃的心安理得。”

“我凭本事吃的软饭……”恺撒说道一半才反应过来:“等等,中文里吃软饭是骂人的对吧?”

“少年你常识不够啊——”

说着说着,酒德麻衣陡然回头,陈墨瞳一愣,她下意识的判断这是敌人虚晃一枪想要逃走,她一动不动,整个人的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酒德麻衣身上。

下一秒,陈墨瞳看见她整个人往前扑倒。她第一时间往下移枪口,想扣下扳机——反正是弗丽佳子弹,反器材狙击步枪一枪打上去也不会致命……的吧?——但她听到了恺撒的声音。

“诺诺!趴下!”

话音还未落下,奥丁塑像侧旁的电梯门里,爆开了无法直视的烈光。

炽热的风自电梯井中喷薄而出,仿佛炸弹在身边殉爆,整个世界一瞬间黑了下。陈墨瞳卧倒的有点儿晚,只是这一两秒,她就感觉到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生疼。仿佛一瞬间有什么抽干了整座奥丁厅的水分。

在浓烟里,带着战术目镜的陈墨瞳挣扎着抬起头。

‘侧写’的能力被什么触动了,在那一两秒内,她整个人直坠地狱。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略过她身边,它带来的冲击掀翻了所有的桌椅,更多的木制品已经是被焚毁的焦炭的颜色。她能判断出它的行走路径,整齐断开的橡木长椅证明它是从电梯里爬出来径直往外冲,而它所携带的极度高温在一瞬间焚毁了所有阻拦在它面前的东西。

酒德麻衣和恺撒开始了新一轮的斗嘴,陈墨瞳从地上捡起枪,她没在意那两个活宝的讨论,只是怔怔的往外望。

她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声音。那个孩子在叫,在呼唤一个人。

“哥哥——”

非常清晰也非常微弱的呼唤,只有一声,却仿佛冤魂一样一直缠绕在她耳边。红发巫女重新戴上耳机,她无法确定那声呼唤到底是来自于‘侧写’还是现实。于是她决定询问一并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喂。”陈墨瞳问道:“你们听到刚刚那个东西在说什么了吗?”

该怎么形容这次再见呢。

躲在树丛阴影里,林阳缩在树丛后面。在他眼前就是卡塞尔气派的校门,校门前一字排开数名全副武装的学生。在他们背后是以电能为动力,在需要时候才会从地上升起的拒马桩。一根一根粗壮的实心桩上亮着代表危险的红色光点。林阳发誓他在上面看到了易燃易爆品的标志。

好了,他可以确定所有敢于仗着改装车撞上去的大概都会跟柱共存亡。但林阳知道这并不代表校门就安全了。

以桩子之间的间距,的确无论是小轿车还是大卡车,三轮还是四轮都开不过去。但是人是可以通行的。而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人恰恰是最大的武器。

持有‘君焰’的混血种就是自走型火箭筒,拥有‘刹那’的混血种一刀居和能斩开真正的钢铁大门,‘青铜御座’和‘不朽’刀枪不入,风王之瞳随时展开龙卷风,鬼胜无惧痛觉……就算不用武力,也有‘冥照’这样的言灵能搞个群体隐身。

在混血种的世界里,真的能用现代的枪械和科学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和普通人正相反,当一切装备都成为累赘,进入到白刃战的时候,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面的混血种有什么样子的言灵作为底牌。而底牌翻开,就代表着死亡的来临。

也正是因为比学生,甚至执行部现在的指挥更了解混血种之间的战斗的残酷性。林阳才会在这里蹲着,他有很多东西没有办法说出来,哪怕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所以现在说话毫无分量的林阳只能自己蹲在这里当一个保底。

就在他蹲麻了一只脚,换成另一只脚,龇牙咧嘴的活动筋骨的时候,他听到了噪音。

那是恍若咆哮一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大马力的钢铁怪兽咆哮着飞驰。只是眨眼的时间,银白的哈雷摩托连同其上的骑士就冲至了拒马桩前。林阳整个心都悬了起来——摩托车的宽度恰恰好能从拒马桩之间穿过去!

同样意识到了这个事实,负责警戒校门的学生们咆哮着扣动了扳机。一瞬间,更大的轰鸣响了起来,金属弹壳噼里啪啦的摔在地面上。火光一瞬间组成了新的防线。实战课上的经验告诉他们现在所有人都不能动,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以血肉为盾牌挡住了拒马桩之间的空隙。如果对方想要直闯过去,那就要先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他们当然明白敌人不介意从自己身上碾过去,但是车轮撞上阻碍迟缓的瞬间,他的同伴就能有机会集火杀死敌人!

林阳能看到领头的负责人按下了腕表上的按钮——不,那不是腕表,那是拒马桩的引爆器!卡塞尔装备部那群神经病把引爆器加入了脉搏监控的部件,负责把守校门的人把引爆器像是佩戴腕表一样带在手腕上。按下按钮之后监控脉搏的插件就开始工作,在他战死后,引爆器会发出信号引爆他身后的战线,用血与火做最后的抗争。

这就是混血种的世界观,负责人一定是最强的,最强的一定是带头冲锋的。仿佛法国的圣女在战场上举起战旗,二战时号手吹响冲锋号,所有人都将跟在旗帜后冲锋。而不同的是,最强者死去的时候,断然没有弱者还活着的道理。而战线上剩下的,就只剩下还想前进的敌人。

身可以死,战却不休。

下一秒,银色的哈雷摩托在骑手的控制下冲进了枪林弹雨里,如银光入阵,在高速中摩托扭出了滑稽的弧线,躲开迎面而来的子弹。庞大而狂暴的哈雷摩托在骑手手下却像是传说中通灵的神马,恍如迈动自己的两条腿一样,他轻巧的避过了寸寸杀机。林阳甚至听见了对方的咆哮。

骑手在咆哮,他在惨叫,他说——

“让开啊啊啊啊啊——”

……啥?

林阳纵横江湖多年。等到他从一个正常人的心态里蹦出来,就一头扎入了混血种的奇葩世界。他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一幕。

就仿佛北极熊双持阿尔蒂马克斯机枪在冰上跳着华尔兹对着正义的魔法少女开无双冲锋,冲着冲着魔法少女决定自爆了,北极熊哀嚎啊啊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然后脱下头套……露出一只兔子?

哈雷摩托猛地一扭,整个车身横飞起来,它斜斜的在学生们面前切出一条横线。在惯性的作用下车身带着骑手继续往外飞,直冲林阳而来。

只是眨眼的一瞬间,哈雷摩托飞了出去,撞倒一片灌木丛后最终翻到了人工湖里去。林阳保持着侧过身躲避‘飞来横祸’的姿势,他眼角抽搐的低下头,及时从车上翻身而下没一起阵亡的骑手此刻摔出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的姿势。

按道理林阳应该果断补上一刀然后退场。但是就像是那些呆滞住了的学生们一样,林阳也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半张压在泥土上的侧脸。

他很清楚这张脸属于谁——老唐,他的美国好网友。

美国好网友哼哼唧唧的把自己从泥巴里拔了出来,他抹了抹脸上的土和草汁,抬起头看到林阳的时候也愣住了。

“明明?”

得,不用确认了,林阳只觉得无语问苍天。他握了握袖子里的军刺,略轻的质感让他觉得很不顺手。林阳琢磨着等今天的事儿结束了,他要找个机会把这把武器送去检查一下……习惯了多线操作的林阳嘴上却没停。

“你跑来我学校干嘛?”

“实不相瞒接了个大单子明明你也知道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老唐下意识说了真话,然后才反应过来,指着林阳:“你居然在这个黑心实验基地读大学?!”

“喂喂什么叫黑心实验基地,卡塞尔是正规名牌大学好吗!”

“我应该先吐槽正规还是名牌?”老唐呸出一口土渣:“等我先跑了路回头电话你讲解真相救你脱离苦海!”

“你居然还想跑路?”林阳吐槽道:“求生欲很强啊,拒马桩的机关都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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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英雄对英雄

——结果他身边的老唐鬼叫一声,哇啊啊的拽着他就开始狂奔。恍若一条出闸的哈士奇。

他们足足跑过了小半个校园才在小巷里停下。现在已经是入秋的季节,在正常秋季的气温里跑个十公里对于卡塞尔学生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

但是现在的气温却比盛夏还要热上一筹。那只鬼知道哪里来的龙以一己之力把整座山头带回了烈日恣肆的季节。在这样的高温里,运动会带走人体更多的水分,也自然会消耗更多的体力。

“英雄只能英雄来打,游戏规则懂不懂?别人是四个技能的!”

“咱们只有平a可真是对不起了啊。”老唐呼哧呼哧的仿佛一条死狗:“你们学校就没做点儿敌方英雄骑脸的准备吗?这年头兽族都不建风暴祭坛的吗?就算没有英雄,防御塔呢?地堡呢?”

“喂喂喂,谁能预料到居然有满级英雄骑脸a啊。”林阳吐槽:“再说了,难道不应该我质问你从哪里拐出来一个英雄单位吗?还有为啥这么确定我学院是兽族基地啊!”

“英雄单位不是我搞出来的好么,我胆子多大明明你难道不知道吗?飞龙骑脸赢一百人口我都不敢f2a的。”

“愿神圣的f2连接着你我……”

“不过啊,明明。”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唐突然抬起头。他抬起手笔画了一下眼睛的位置。

“英雄单位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不好说,但是你们学校是兽族基地这件事,我还是能确定的。”

林阳看着他的动作,他带点儿茫然的和老唐对视着,然后,几乎是一瞬间,他明白了老唐的意思。

老唐的眼睛里,倒映着他黄金的眼眸,而在他的视线里,老唐的瞳孔也是金黄的。

——黄金瞳。正常纯种人类绝对不会有着这样的眼睛,混血种们称其为龙瞳,但是林阳却一直如老唐一样认为这更像是野兽和怪物的眼瞳。

入侵者和守护者在黑暗里对视,他们有着一样的、属于怪物的眼睛。

老唐耸了耸肩,他甚至还有力气笑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陡然发现自己其实不是人的阿q。他语气轻快。

“现在咱们是真的被神圣的f2连接着啦。”

“你没考虑兽族内战这种情况吗……”林阳轻轻的动了动手指,他握住军刺的那只手手指已经用力到麻木,麻木到甚至有点儿感觉不出来自己还死死握着什么。

“我考虑过啊,但是至少你是友方对吧?”

老唐摸了摸口袋,他有点儿遗憾的发现自己没有带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平静的出乎自己意料。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没怀疑林阳的立场。明明他们只是网友,还上了对立的贼船……

但是至少,如果是林阳的话,老唐相信他是自己兄弟。

自认江湖行走多年,唯一能提的起来的优点就是讲义气的老唐往远处望了一眼,枪声和爆炸声响彻平静的夜空,黑暗被火焰点燃。一切都离他们越来越近。看起来仿佛他很喜欢的末日到来外星人入侵或者什么战争大片。但是老唐自认没资格做那个故事中拯救世界的英雄。

别说英雄了,失去了指引道路联络雇主的手机,离开了保护自己的枪支,孤身深陷敌巢的老唐就仿佛深陷敌后的伞兵单兵。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很有点儿b数,所以他很清楚就算逃得过大片剧情杀,那之后他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现在这个在敌方阵地里开无双的英雄跟他的雇主和他完成的他雇主的任务脱不开关系。

老唐还有一个去远方找弟弟的梦想,就算这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局,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但是会不会死在这里,本身也不由他说了算。

“好兄弟讲义气。”他搓了搓手指,然后举起手,仿佛是向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他问林阳:“咱们接下来往哪儿跑?”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看到林阳低下了头。老唐看得到林阳袖子里不正常的笔挺,他知道那里面可能藏着匕首或短刀。他也知道如果对方一刀劈下来自己可能现在就要死。理智在疯狂报警,求生欲还在跳动。老唐很清楚的知道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在这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儿都不想挣扎了。

早就说过了,林阳是他朋友,老唐朋友很少的,可能只有这一个。一个朋友都没有了的话,就算是老唐也觉得自己太惨了一点儿。

太惨了,太丢人了,太教人难过了。就算是老唐这个坚定如铁的阿q,面对这样的现状也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走下去了。

他看着谈不上很熟悉的侧脸在光下冷凝如铁,老唐恍然想起来虽然他跟亲爱的明明一见如故。在网络上,人们相处熟稔的时间总是被无限加快,一月如三秋,三秋如一生。

而你所自顾自认定的一辈子的好友,可能纵观一生只会见两面,一次初见,一次不见。

老唐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他没好意思抹把脸,他不想在兄弟面前做出丢人的样子。他其实并不忐忑,反而坦然到有点儿绝望。老唐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他手还举在那里,举着的姿势让他觉得整个手臂都酸痛,但是放下却又更尴尬。

仿佛一段对话,总要有人结束。聊着聊着对方的回应戛然而止没了回复,整个大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能开玩笑说自己是冷场王,却不愿意低头承认他们都不愿意跟自己说话。

这是一个怂逼到最后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

缓缓的,对方动了。老唐猛地把偏开假装看风景的脑袋扭了回去,就算其实他视线就没离开过林阳身上。他嘴边瞎哼的调子中断在风声里,老唐看着林阳向他走来,他下意识的去看他那只握着武器的手……

“哐当。”

金属落在地上的脆响。老唐一瞬间呆滞在了原地,在拔刀斩出最好的时刻,林阳把一路握着的军刺丢到了地上。他凑到老唐身前不是为了一刀给他个痛快,而是为了伸出手去拍他举起的那只手。

他亲爱的明明一巴掌恶狠狠的拍在了他的手上。

“好兄弟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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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老唐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他努力的在模糊的视线里去看对方的脸。对方的脸被水雾模糊,却还是带着他所熟悉的,和他那只贱熊猫头像如出一辙的又贱又得意的笑容。林阳宣布道。

“你欠我一顿汉堡,记住了啊!”

非要说的话,林阳见到老唐的一瞬间,其实心里第一反应不是再见好友的惊喜,而是某种熟稔的悲哀。

他太熟悉这种悲哀了,就如同他太熟悉这种再见了。

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样熟悉的危机时刻‘巧遇’过多少熟人了,也数不清自己手刃了多少背叛了自己的‘好友’了。

越是往未来,李嘉图校长越是声名显赫,越是往未来,他越是亲友寥寥。而越是一无所有而无坚不摧,越是有人愿意贴近他身边告诉他他不孤独,告诉他我理解你,然后再在拥抱的时候抽出刀,尝试杀死他。

万幸他没有死,不幸他没有死。

林阳不用过很多的脑子,他都知道那只正在校园里肆虐的初代种打底的龙族跟老唐脱不开关系。用脚指头想,他都知道无论抓到老唐能不能解决事件,为了卡塞尔在此次事件里的牺牲和损失,老唐都必须死。

这就是秘党,这就是卡塞尔,这就是混血种们信奉的教条。只要卷入这个漩涡中,就没有无辜者。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正如只有血能偿还血债。

没人比林阳更能理解其中的道理,他曾经是教条的执行者,是皇帝亦是刀刃,是城墙亦是战车。他双手沾满血迹,并不曾清楚的区分出善恶与无辜。

他所知道的,老唐不一定清楚。但是他知道,老唐一定清楚一点。

没有林阳的配合,就算今天侥幸从卡塞尔学院逃了出去,诺玛也不会放过一个被学生指认出来的入侵者。

老唐不会再有未来,他有黄金瞳,这代表他有龙血。在这样的时间里混血种向来比人类要吃亏,如果老唐是个人类顶多被拖去洗个脑——但是他是混血种,那么他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然后再死。

老唐甚至没有死缓去切掉脑子变成傻瓜的资格。

他不会再叫林阳打游戏,不会再请林阳吃汉堡,不会再跟他吹灰狗长途汽车也不会再念叨很喜欢的吉普车——因为老唐死了。

林阳知道老唐还有一个弟弟,也能猜到老唐接下这个任务出现在卡塞尔就是因为他要凑钱去找他弟弟。如果老唐死在这里,他就再也没办法去找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多半只是混血种遗传精神病而生的幻觉弟弟了。

林阳握住了手中的握柄。他沉默了,以他的认知,他知道对老唐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他现在杀了他。没有痛苦也没有拷问,比落到秘党手里好得多。

他不会逃避斩杀友人的现实,却不希望友人死的时候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这是一个刽子手到最后那点儿可笑的慈悲心。

他垂下头,垂下眼,空气灼热的仿佛撒哈拉沙漠的日下。灯光下林阳看着自己的影子,他想要站的更直。

林阳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的往前走。耳畔是老唐串了好几首歌的小调,他突然觉得很轻松,如释重负,仿佛被从五行山下放出来的孙猴子,如果能这么轻松,带上紧箍咒也无妨。

他往前走,丢下军刺,跟老唐来了个击掌。

“好兄弟讲义气——你欠我一顿汉堡,记住了啊!”

他笑着,像是赢了一个亿,林阳在心里哼着鬼知道串了多少首歌的小曲。他掏出手机给老唐现场画了一张学院地图让他记住,然后跟他说你快跑吧别回头,现在全员都应该集中火力在打boss……

林阳说祝你好运。

林阳说不要回头。

林阳说嘿呀我亏大发了一顿汉堡解决不了问题哇。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嘿,只当林阳,原来真的不赖啊。

沉睡是什么感觉?

他睡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沉睡并不如他曾经想的那么美好,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躯壳。

在这一次沉睡里,他再也没有做过梦。

没有感觉,他向来感觉不到什么叫做冷,却也因为天赋的权与力从来不会热。青铜的城池隔绝了水声,机关重重封锁,在茧之外,整个世界也如死一般安静。

沉睡,就如同死一样。闭上眼睛,没有梦也不会醒。没有痛苦也不会快乐,只有漫长的,无边际的黑暗,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一直一直往下沉,仿佛永无止境的坠落。

花了很多年,他才艰难的想明白,原来这就是沉睡,原来自己是在沉睡。

啊,原来我死了一次了。然后,紧跟着,又花了很久,他才意识到了这件事。一如原来仅有的,一只手就能数的清的几次一样,他从来不会彻底的死去。每一次死去都是表面的,拘泥于形态的。

正如哥哥一次一次向他保证的,在茧里睡一觉,他们便将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上。

这其中当然需要一些年,一些年对很多生物来说可能漫长到像是历史的另一头。可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跟着又是沉睡,他总是断断续续的沉睡,断断续续的恢复一丁点的意识。有意识的时候依然是在黑暗里,不断不断的往下坠。但是他却并不害怕。

因为他听得到哥哥的声音。

那是另外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非常的微弱,就像是他的一样。他们失去了庞大的躯壳,也失去了锋利的爪牙和厚重的鳞片。但是只要听到哥哥的心跳声,他就一点儿也不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少年,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听不到哥哥的心跳声,他身旁的那个腔室里空空荡荡。这并不能教他害怕,因为过去也是这样,哥哥总会提早醒来,他会征战天下,也会构筑城池,哥哥会准备好他们所需的一切,然后才轮到他诞生。

但是这一次,他嗅到了陌生的血的味道。

那是肮脏的,人血的味道。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人血的味道代表他的茧已经不再安全。他拼命的呼唤哥哥,却得不到回答。他一个人蜷缩在黑暗里,畏惧而惊惶的连心跳都隐蔽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白龙马,蹄儿朝西!”

但是人的味道没有消失,反而是更多的,人血的味道。

很慢——或者很快,他感觉到了疼痛。

在剧烈的疼痛里,茧发出了被腐蚀的吱扭声,剧痛传来。他感觉到茧在碎裂,他努力的挣扎,那疼痛却跗骨而上。他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的黑暗。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破茧而出的太早,被强行打破的茧化还未能复苏出完整的躯体和力量——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在一片人血的腐臭里,他嗅到了哥哥的味道。

“哥——哥哥——”

一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破茧而出,第一声便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那气息逐渐远去,在一片黑暗里,他点燃了自己的火和身躯,他踉踉跄跄的爬出栖身的骨殖瓶,金属在他的号令下环绕在他身边。他挣扎着展开细弱的骨翼。

“哥哥!——”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没有迟疑,他奔向了陌生的世界。

看着老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小巷尽头,林阳抬起手抹了把脸。他的脸上湿漉漉的,高温让他整个人都像是桑拿房里健身的猛士,随时抓起衣角都可以拧出一杯水来。口干舌燥的林阳摸了摸口袋,遗憾的发现不光是水,他连根烟都没有。

不,现在的林阳也的确还没染上烟瘾来着。没有烟瘾的三好学生自然不会如不要命的老油条一样随身携带烟卷,这并不是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那就算了吧

——一如往日一样,林阳叹了口气。他从地上捡起刚刚被自己丢下的军刺,在手里转了两圈后才重新收好。跟着,林阳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火还在烧。他望着绯红的半边天,许久之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只要他愿意,手中这柄军刺就能一瞬间化为传说中的利刃。只要他挥斩,面前的阻碍自当一刀两断。

这就是言灵的力量。言灵·审判被连同暴躁的龙血一起封印之后,林阳依然拥有着罕见至极的言灵。从某种意义上,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他的言灵比君焰更应该被称之为高危言灵。

而现在,言灵的力量握在手里。林阳却露出了一抹苦笑。

在校园内出现龙族的情况下,守夜人没有再次释放戒律。而是任由那种非人类如人形暴龙自走一样在校园里横冲直撞……

加上遍布整个卡塞尔校园,以钟楼为核心的炼金法阵。守夜人的言灵·戒律不光是在范围上被扩大,同时也在作用上被增强了。

林阳并不觉得当前事态下指挥官会拒绝启用戒律,也并不觉得这样横冲直撞的破坏能打破炼金阵法的束缚,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戒律无法作用于这只龙身上。

“二代种——”林阳喃喃自语着:“——还是初代种?”

纵使林阳屠龙专精,无法观测到敌人的情况下他也很难根据过于有限的信息作出更多的判断了。他叹了口气,尝试着呼唤小魔鬼的名字。出乎他意料,却也是他熟悉的,小魔鬼没有回复。那个总是喋喋不休,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带走他的最后四分之一灵魂的怪物,此刻就仿佛掉了线一样的安静。

这是表示之后即将到来的恶战对他来说没有生命危险?或者是提醒自己根本打不过开外挂都没用、还是快点儿逃吧?

林阳懒得去想小魔鬼的失踪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熟稔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深呼吸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却是他从师兄那里学到的习惯。紧跟着,他向着火的方向跑去。

没有规矩的调整呼吸,也没有讲究的一言不发。一点儿都不像奔赴战场的勇士,反而像是先去围观的路人。他甚至不再贴着阴影前进,而是大明大放的把自己整个人暴露在了摄像头下。

就这么莽撞,轻浮,甚至有点儿天真的。林阳狂奔着。他一边跑,甚至还一边轻松愉快的哼起了歌来。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

——我自一剑向西去。

灯光下,他的那张脸上没有笑容,只有黄金瞳里锋利如刀的杀意。

跑的时候一路狂奔,按照林阳的指点回过头准备撤,老唐才发现换了个方向之后,自己离出口其实还蛮近。

这委实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他小心翼翼的绕过一个又一个摄像头,他来的路上看到了整个融化的变电器。之前的电火喷泉在截断了电源之后已经消失。谈不上惋惜或是感叹,老唐就是忍不住想吹个口哨。

但不想忍也得忍,人总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的思维无止境的漫游,一边熟练的往外摸,一边随意的做起脑部运动。老唐总喜欢看乱七八糟的中文帖子,他一直声称这是对一个天才快速将一门语言提升起来的最好途径。他记得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来着:人一辈子掩饰不住的三件事,第一件是咳嗽,第二件是贫穷……

老唐轻巧的翻过灌木丛,他已经快要绕过那个报废了他一辆哈雷摩托的人工湖了,他甚至能看到前方不远处被推倒的灌木丛——

——以及一具尸体。

老唐的眼皮跳了起来,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熟悉的,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尸体倒在树丛里。他胸口的墨绿染成黑色,老唐知道那是血蔓延后留下的痕迹。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忍不住要回头去看一眼那个怪物的位置。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很清楚,对那个怪物来说,杀死兽族小兵固然简单如反掌。但是包裹在火焰和难以想象的高温里的怪物却没办法留下如此完整的尸体,老唐握紧了手中的m4,那是他从林阳那里‘借’到的武器,林阳说其中搭载的是麻醉弹。告诉他可以尽情使用没关系。

他咽了口吐沫,老唐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黑暗,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有点儿僵硬。他保持着这个随时可以跳起来打上一梭子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带着杀意,却又有复杂的赞叹和怀念。

这样度秒如年的对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就在老唐觉得自己快要凝固成石像的时候,他听到了歌声。

“白龙马,蹄儿朝西!”

第三百三十章青铜与火之王

那是不用一秒就能听出来时代感的歌曲,古早的和声听起来有点儿近似于沙哑与模糊。

老唐一瞬间蒙在了原地,新的光源在黑暗的林间亮了起来。

他看着尸体手边亮起来的手机,犹豫了片刻,他谨慎的用手里的枪将那支手机勾到了身边。

他看着遍布裂痕,蛛网状的手机屏幕,和上面未知号码的标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作风有点儿熟悉。

在短暂的判断里,歌声走过了一小节,在副歌之后回归熟悉却有着不同歌词的初始。仿佛在莫比乌斯环里转了一圈回到原点的蚂蚁,老唐盯着手机屏幕,他从来不是什么脑力工作者,比起用脑思考他更喜欢听从直觉。

而现在,他的直觉出现了矛盾。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支手机就是一个陷阱,直通万劫不复的深渊。老唐没兴趣落入深渊,因为他还有弟弟和远方。可他的直觉也告诉他,他所追寻的东西都将从这通电话里得到答案。而他如果不接起来,可能就要后悔一辈子。

就在老唐还在纠结的时候,他的手却已经很诚实的按下通话键,举到耳边。

“……喂?”

“喂。”

从电话那端传来的,是成熟的男声。男人说道。

“十三号,你好啊。”

老唐并不熟悉这个声音,但是他很熟悉这个腔调。是这次任务那个神经病老板的腔调,高高在上,自我又冷漠。老唐曾经阅读过他的秘书写出来的任务注意事项,最后专门附了一段神经病老板的自说自话。

“你是谁?”老唐问道。

“好问题……先放松一点儿如何?13号。”

男人似乎是笑了起来,老唐却并不上当。

“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好吧。”男人说道:“我是这次任务的雇主。”

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老唐无声的抽了口气。他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奇怪的是,男人很老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只是派我的人开了几条道,放倒了守卫。你选择了最简单的那条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会更谨慎一些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到老朋友还开心吗?”

“…………”

老唐瞬间陷入沉默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句话。能雇佣一队雇佣兵准确的潜入敌方基地召唤英雄级单位作乱,男人想必对自己的目标了如指掌,而他的立场显然也不需要怀疑。正是因为不用过多思考就能轻而易举的明白这一切,老唐才意识到自己把林阳推到了一个多么危险的边缘。

无论是男人的一句话,还是对方组织内的审查——一个能在校园里藏着怪物,有着大群科学疯子的学院,还能是慈善中心不成?

“别担心,我不会往外说的。”男人笑了起来,很体贴的样子:“我发誓——对我们都信的那个神。”

“我不信神。”

“如果你非要说不信神的话,难道是还在相信着皇帝吗?”

老唐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对方却不以为意的样子。男人说着老唐完全听不懂的,像是疯子也像是戏剧中的对白。

“新的神占据了大地和未来,古老的皇帝留下了最后的遗命……作为守护者,作为最后也是最初的忠臣,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你醒来时哭泣的脸啦。”

“你他妈到底在……”

“嘘——”

男人发出了轻柔的气音,仿佛一瞬间从狂热的艺术家变成了冷静的杀手。强烈的危机感再次传来,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老唐的喉咙,逼着他把后面半句脏话吞回肚子里。

“重复的剧目太无聊了。”男人轻声说道:“让我看点儿新奇的东西吧。”

“你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无聊的观众啊。”他听到男人轻轻打了个响指。“现在开始正式的对话吧,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又是什么鬼?”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男人说道:“我想再告诉你一次,本次对话里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请不要怀疑我,打断我,当然,作为交易,你可以提出问题。”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唐问道:“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男人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肃穆而庄重,仿佛祈祷又像是在承诺一生。“我以兄长的名义起誓,足够了吗?”

老唐心想鬼知道你丫兄长是谁,可他却觉得男人的语气是那么肃穆而诚恳,他觉得自己很愿意相信对方是真的发下了宁愿死也不愿打破的誓言。老唐在心里唾弃着自己怕是真的神经病了,却也别无他法。他和男人的这场对话里,无论是信息还是力量的差距都太大了。在这样的压倒性优势下,男人也委实没必要撒谎骗着他玩。杀他灭口可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想要什么?”

——除非,他有着更特殊的目的。

“我想要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老唐追问。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已经把两条路放在了你面前。”男人说道:“走出去,我的下属已经帮你开好了路还为你准备了一辆新的哈雷摩托。你大可以大踏步,狂奔,开着摩托——随你开心——逃走。离开卡塞尔你的佣金就会双倍进账,我会帮你消除一切后患。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了。”

“那你可真的是我见到过的最慈悲的老板了。”

“另外一条路。”没有理会老唐的嘲讽,男人自顾自的说道:“扭头,往回走,做个英雄。”

“……我他妈为啥要回头?”

老唐缓缓道。夜风吹拂过他的面颊,在这一刻他才发现作战服的后背已经全部被冷汗濡湿了。他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在脊背发凉的颤栗里,他听到男人欢快的声音。

“因为,那只怪物,追逐的是你啊。”

“为什么要追我?”老唐问道:“因为你要求我倒下去的那瓶子鬼东西破坏了它的沉睡?”

“你听说过刻印效应吗?”男人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德国行为学家海因罗特在某次实验中发现,破壳而出的小鹅会本能的跟随在它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后面。”

第三百三十一章西天取经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那个怪物是只鸟?”老唐吞了口吐沫,吐了个他也很清楚完全不有趣的槽。

“对于卵生动物来说,刻印效应可能更加明显吧?”男人说道:“关于这点我其实蛮有心得的,毕竟我也是受害者来着。”

“你能说人话吗?”

“我并没有在跟你说龙语啊。”男人笑眯眯道:“总之,和无害的雏鸟不太一样。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又陷入了憎恶的气息之中。他不会很开心,再加上完全无法收束力量,大概会变成燃烧的火车头横冲直撞起来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已经变成卡塞尔的责任了,就算所有卡塞尔人都死在这里,他们也会把怪兽斩杀在学院内的。”

“你是在鼓励我大胆跑没关系吧?”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想把你该知道的告诉你来着。”

男人笑了起来,他顿了顿,然后才说道。

“啊,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老唐下意识的回过头,他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枪声。枪声那么密集,太过密集之后就仿佛雷鸣。正是因为密集到汇聚成雷鸣,才能准确的传递到他耳边。

枪声如雨。而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老朋友刚刚冲他挥手时候,笑着的样子。

“他们,他们不会跑吗!”老唐结结巴巴的,他甚至有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也不清楚自己在慌什么:“那个东西完全不是人能匹敌的吧?他们是沉迷送死吗?”

“世界上总有哪怕去死也要做到的事情啊。”男人轻声说道:“我以为至少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老唐心说我清楚个鬼,可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哪怕是一个最简单的‘no’。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心跳加速,血脉沸腾,就仿佛自己也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横冲直撞的燃烧火车头。

但他一步都没动。

“现在,你想怎么选呢?”

男人的声音在老唐耳畔环绕,仿佛恶魔的低语。恶魔甚至有心情打开播放器放起音乐,老唐能听出那和他之前听到的手机铃声是一首歌,女声还在唱。

“西天取经不容易,容易干不成大业绩——”

在音乐里,男人用脚打着节拍,明明是很悠闲的模样,可他低声说话的语气却那么难过。难过的、难过的就好像看到了一场盛大的战争的结局。结局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废墟上或许还能开出纯白的雏菊,史书上还会撰写传奇的名字,可是那些名字背后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不多了。”

老唐第一次认识到人是会死的,是在他很小的时候。

他所在的美国从来不是人们所想像的和宣传里写的那么自由美好,总有混乱的城市。混乱也自然不可能太过夸张。但是那一天偏偏发生了持枪抢劫案,持枪抢劫案司空寻常,遇到持枪抢劫案似乎也不能称作过于巨大的不幸。

可、就像是巧合一样,低着头走路的他突兀的闯进了正在被歹徒抢劫的杂货铺,而在歹徒下意识的一脚踢开撞在自己腿上的小孩的时候,原本抱头蹲下的店主女儿毫不犹豫的扑了出来抱住了老唐。

然后就是枪响。

只需要一枪,有了开头,就很轻易的能有后续。歹徒慌乱的打空了全部的子弹后夺路而逃。温热的身体覆盖在他身上,随着枪声一次一次的颤抖,最后归于平静。

温热蔓延开来,淹没他的身体,覆过他的眼睛。

小小的孩子躺在女人身下,她双臂张开,死死的搂住他,到死都没有松手。她的肚子压在他的胸膛上,里面有温暖的脉动。

那时候他还没有老唐这个称呼,他叫罗纳德,没有姓,大家都叫他小鬼就算他总在重复自己是个大人了。他没有家也想不起来自己从何而来,一路漂泊,对所有人强调自己是能自理的大人因为绝对不想进孤儿院。

只有店主的女儿会在他强调之后对他笑,说好的,罗纳德先生。说好的,我们今天面包打折哦。

他知道她怀孕了,也知道她有了孩子就打算跟男友结婚,就算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渣。他想过如果那个人渣欺负她,他一定会在夜路上套该死的人渣麻袋。也想过她未来的孩子也会叫他唐先生,而他会花大钱给他买自己都没吃过的土耳其软糖。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女人死了,婚礼再也不会举行,孩子再也不会出生,杂货店里再也不会有人对他笑,叫他罗纳德先生,把新鲜的面包叫做快过期的卖给他,却连打折标签都笨到不会换。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老唐第一次认识到,人是会死的。也是老唐第一次渴望拥有力量。

他期待过神的拯救,等待过善恶有报,也幻想过超级英雄的能力和机遇。但是最后他真正能握在手里的,也只有枪。

那时候他高中,收养他的人家一共收养了两个孩子,比他大八岁的姐姐在一次援助中东的志愿者行动里死于流弹。伤心欲绝的养父母开车奔赴机场,开着车给他打着电话,跟着电话里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巨响。

他的养父母死于车祸的意外事故。

只有他,又只剩下他。罗纳德·唐,一家里好运的死剩种。他从当地最好的高中休了学,捐完了继承到的家产,一个人漂泊到纽约,在混乱的布鲁克林租房,最后变成了一个握着枪的雇佣兵。

总有人问他,我怎么称呼你啊?老唐想了很多帅气的好听的称号,但是最后却只是挠了挠头。他说我叫老唐。

他是唐家唯一一个能活到老的人了。

老唐是所有熟人对他的称呼,也是他的愿望。他必须得好好的活到老,活到满嘴牙都掉完了,才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对他的期待。

而现在,这期待连同他的责任一起厚重的压在他肩膀上,压得他用尽全力深呼吸,却还是觉得要窒息了。

“……我要回去。”

在耳鸣和窒息里,老唐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对方却还在笑,很为老唐考虑一样的劝他。

第三百三十二章王座双生子

“真的吗?何必呢?你忘记之前他们都用枪口对准你,把你当做仇人一样誓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样子了?让他们去死多好啊,他们都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为了你的入侵追着你跑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老唐只是嗤了一声,他最后抬起头,往前看是敞亮的校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防守。往后看是被火点燃的天边,和爆炸的轰鸣声。

“我说!我要回去!”

“好吧,既然你想当好人,我自然也——”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他妈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凭什么抢着跳进我捅的娄子里?!””

老唐粗暴的打断了男人的喋喋不休。

“这是我搞的事情,当然得我来解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们还是滚回去看小人!”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拥有了睁开了眼睛的能力。

视线里全都是陌生的东西,陌生又巨大,方方正正的,怪异的。连风里都带着杂种的臭味。

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也不喜欢这样的味道,这让他觉得不安全,太不安全了。那种无依靠的不安让他忍不住想发抖,他很想爬回罐子里,把自己缩进去,回到黑暗里。

——但是不行。

因为哥哥已经离开了,他还没有走很远,他还能嗅到哥哥的味道。说实话他心里其实充斥着惶恐和疑惑,因为跟之前的每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哥哥没有等他。

——哥哥为什么不等我了?

他无法想明白这件事,也无法理解,疑惑和恐惧占满了他本来就不能够复杂的思维。但是没关系,哥哥走的很慢,他还可以追上去。

他裹着火焰,一路往前。就在杂种的臭味越来越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哥哥转头了。

他嗅着哥哥的方向,拍打着翅膀,突然有点儿茫然:哥哥向着杂种们聚集的方向前进了。

是要杀死他们吗?但是哥哥不是说不能随便动手吗?还没有到举起战旗的那天,他们就还要等。哪怕一次又一次的沉睡,哪怕一次又一次的死去,只要他们的皇帝还没有下令,哥哥就会一次一次的告诉他,一定要忍耐。

忍耐,忍耐,忍耐是为了等到皇帝归来。等到唯一而至高无上的皇帝回来,他们便将作为前锋举起战旗,点燃整个世界。

但现在,总是告诉他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忍耐的哥哥却向着杂种的方向跑去了。他一时间有点儿迷茫,只能努力放大感官,试图听到哥哥传递给他的消息。

一定是我的问题,一定是我错过了什么。他是这样想的。

而下一秒,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怪物的味道。那怪物杀死了他们无数的同胞,那怪物杀死了他们的皇帝,那怪物推翻了他们的时代。后来一切的忍耐和颠沛流离,都由那个怪物,那个背叛者而始。

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知道怪物的味道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死亡,代表着终结,代表就算他贵为王座的双生子,也不再有茧化的可能。他本能的想要逃跑,想要飞的越远越好。想要牵住哥哥的衣角,躲在他的背后。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哥哥会去挡住敌人,而他只负责逃,负责站在哥哥背后。

哥哥总是会保护他,就算他们一直在重复着茧化,也不会让他受到真正的伤害。

——只是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哥哥会转向怪物的方向。

因为他在这里啊。

但这一次,只是这一次,他颤抖着,张开翅膀,鼓动空气。火的权柄在他手上,灼热的气流在他娴熟的操控下推动着他前行。

他冲向了怪物所在的方向。

“时间不多了。”

在如雨的枪声中,有人轻声说道。

卡塞尔图书馆地下一层,巨大的房间里只有一片昏暗。卡塞尔的图书馆地下一共有六层,整整六层里只有一个不会离开的‘居民’,那就是诺玛。这位掌控着卡塞尔学院、乃至大半个秘党的人工智能自然有着作为人工智能所必须的机体。她的身躯巨大到净体积约等于一座六层小楼,于是装备部的疯子们就真的给她安排了一座六层的小楼。小楼以地平线为基准向下生长,仿佛水中倒立的幻影。

这座倒立的小楼每一层的层高都远超过正常所需,这并不是说诺玛需要更大的空间,而是为了安全起见那些超出的部分都是合金的板材配上混泥土。而墙壁和地面里布置着无数枪械,在诺玛的操控下,卡塞尔最中心也是最机密的图书馆,随时可以化作死亡的中心。她将作为第一个牺牲品,带着入侵者一同走入黄泉张开的大口。

——如果人工智能也有灵魂的话。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诺玛轻声说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从腔调到语气完全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一点儿都没有学生和教授们常听到的那种只属于机械的刻板和僵硬。“十七分二十秒,目标将冲出卡塞尔学院。”

“哦。”

回答她的,是男人冷漠的声音。

这里是卡塞尔地下四十米,理应只有硬盘,处理器和路由器的地方。而在这座枪械合金板和水泥共同构筑的绝对堡垒里,有男人坐在完全画风不符的老旧电脑椅上,低着脑袋喝酒。整个房间都是黑暗的,只有屏幕上的光和背后处理器运转的嗡鸣声。而这个男人却像是登场的明星一样,被笼罩在一束光里。

他面前是数十块显示屏,其中的一部分被拼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更大的屏幕。大屏幕里有只应存在于奇幻电影和幻想里的怪物,怪物全身烈焰,一路往前。男人喝了一口酒,他握住罐装啤酒的外壁,沉默了片刻。

“你应该配上音乐的。”

“你还真的是来我这里看电影了啊。”

诺玛叹了口气,光里好似幻影的姑娘穿着纯白的连衣裙,黑发顺服的自肩上滑下。她站在椅背后,将自己的下巴安放在男人头顶,双手自后往前抱住他。只是虚影的姑娘轻轻抬起手,更多虚影顺着她的意志浮现出来,她问道。

“你想听什么?”

“你觉得应该配什么音乐呢?”男人反问。

第三百三十三章勇闯夺命岛

“thedawn?”诺玛问道:“我们都很喜欢勇闯夺命岛。”

“我们都很喜欢公正和公平。”男人说道:“hummelgetstherockets,谢谢。”

“我以为你会喜欢改变后的新版本。”诺玛说道,她轻轻挥手,熟悉的前奏响起。大屏幕里的少年和少女们举起了枪,总指挥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机房:“你总会喜欢新的东西。”

“这是你的数据分析告诉你的吗?”

“这是我的记忆告诉我的。”

“你真的有记忆吗?”男人问:“我握不住你的手,每次见你,我总要走到地底。地下很安静,也什么都没有,就像神话里走进冥府的乐师看到的一切。”

“你会把我带出去吗?”诺玛说道:“牵着我的手往前走,一次也不回头。”

“……我不会。”漫长的沉默之后,男人说道:“你是诺玛。”

“我是你记忆里的eva。”女孩说道,她唇部的开合和真人没有差别,可声音却还是从屋子里的音响里传出来:“你记得多少,我就记得多少。”

“我记得她已经死了。”

“我的确已经不在了。”她笑了起来:“我死了很久了——不然你怎么会握不住我的手呢?”

又是漫长的沉默,过了很久,男人才缓慢的喝下了最后一口酒。

“……这样啊。”

“所以,你还要喝酒吗?”eva问道:“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男人重复了一遍,他还是举起易拉罐,但是里面已经没有啤酒了。“还有三分钟。”

“我已经准备开启屏蔽程式了。”eva说道:“时间不多了,三分钟后我全部的计算力都会用来屏蔽一切针对卡塞尔学院和目标的观测手段。按照秘党的守则,我们将紧守秘密,哪怕献上生命。”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男人看着手里的易拉罐,啤酒瓶上的标志是他喜欢的牌子,却是他很多年前喜欢的牌子。他已经很多年不喝啤酒了,因为对于一个喝酒只为了灌醉自己的人来说,啤酒太奢侈了,伏特加或者二锅头都是更好的选择。“为了秘党?”

“我想告诉你,你该回去了。”

eva说道,女孩的双臂松开了他的肩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往后退,在他的背后对他笑。

“我不能陪着你了。”

她轻声说道。

“要照顾好自己啊。”

男人没有应答,也没有转身,他只是沉默着佝偻着,低着头,就像是这辈子都抬不起来了一样。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在颤抖,中风的老人一样的颤抖和无力。他需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堪堪握住易拉罐让它不至于滚落在地上。

曾经他迎着枪林弹雨冲锋,用自己在言灵的加持下不灭的身躯为同伴开出一条前行的道路。他可以随手抄起轿车作为投掷武器,砸破墙壁。而现在看着屏幕那边的火和怪物,他却连握住酒罐都勉强。

突然,警报声响起,男人猛地抬起头,他和eva的目光同时投向屏幕,整个房间呼啸着总指挥嘶哑的咆哮声。

“目标转向了!全员准备!”

屏幕上环绕着火焰的怪物转过身,回过头。下一秒,他向着跟之前逃出卡塞尔学院完全相反的前行路线,迈开了脚步。

“准备。”

在作为总指挥的施耐德教授的咆哮声通过电流,传递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机里。楚子航举起手。

他站在空地上,身前是草坪和拖拽而去的长长的灰烬。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和一个单词,训练有素的狮心会成员已经纷纷聚集到了他的身后。他们手持枪械,枪里的子弹已经按照要求全部填装了弗丽嘉子弹。对龙族使用弗丽嘉子弹无疑是自杀一样的愚蠢行为,但是面对能全然掌握火之权柄的龙族,弗丽嘉子弹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同混血种只能持有单一言灵不一样,对龙族而言,青铜和火的血脉从来都是并存的。狂暴的龙族暂时没有动用操控金属的能力,却不代表它无法使用青铜的权柄。同样是通过动能击退龙族,使用并非金属的弗丽嘉子弹肯定比实弹给敌人送资材好多了。

楚子航偏过头,不远处就是学生会的阵地,恺撒如他一样站在最前方,他身边全是子弹和枪械,仿佛站在一个人的战壕里。同狮心会成员结成队列不同,学生会的成员成弧线分散开来,将最中心也是最靠前的位置交给了会长。觉察到楚子航投来的视线,恺撒睁开一只眼,对他点了点头。

恺撒的言灵是镰鼬,这样的言灵和充足的训练让他在子弹充足的情况下可以一人顶上一个班,他就是卡赛尔学院最强的火力点。而现在现近代武器的火力点已经无法发挥杀伤力,他也能承担起击退敌人的掩护职责。

恺撒将站在最前方,龙族想要击碎卡赛尔学院的防线,第一个就需要杀死他。

而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楚子航没有持枪,他甚至没有携带枪。他只提着刀。因为他在枪械上的造诣并不比在座的每一个人更高深。

——也因为,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使命。

在一片寂静里,他举起的手往前斩下。一瞬间,拉开枪上保险的脆响在身后响成一片。

“根据战时条例。”

楚子航说道。他没有佩戴头盔,另一只手取下了耳机,随手丢到地上。在绝对的高温面前,他现在所能获得的一切防具都失去了作用,那么去掉阻碍行动的防具反而成了最佳选择。

并且,楚子航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防御。他只需要向前,一直向前。只需要能坚持到挥出一刀,也很有可能只能挥出一刀。

但是,只要这样就够了。

男人抬起手,握住了无鞘的刀。

“我将带头冲锋。”

没有应答,没有呼喝,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抬起的枪口。

恺撒·加图索最后一次检查了弹匣。

这对他来说委实是一项没有必要的准备工作,即使它依然被写在混血种的枪械战术指导手册里面。

第三百三十四章龙王康斯坦丁

“全体避险!全体避险!”校园广播中回荡着施耐德教授的吼声。

吼声中燃烧的人影经过一处高压变电器,变电器的金属外壳瞬间融化,灿烂的电火花喷泉那样涌起一人多高而后爆炸,把周围一片草坪化作焦土。

林阳完全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能猫着腰穿过草坪,钻进“自由一日”躲避子弹的那条窄道中。他距离那个不断喷发烈焰的家伙只有不到五十米,燃烧释放的热气扑面而来,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另外两个人影也钻了进来。林阳下意识地举枪,正好顶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路明非?”

“老唐?”

火光映照下的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林阳正纳闷星际争霸中认识的网友怎么会出现校园里,就听第三个人发出遇见救星般的惊呼,紧接着被一个巨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来了个熊抱。

“可算找到你了师弟!你开会开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被烧成灰了呢,呜呜~~”芬格尔粗壮的胳膊勒着林阳的小身板,差点让他窒息。

“放手啊,芬狗!”林阳狠狠踩了芬格尔几脚才解除了对方的禁锢。这一刻他突然找到了芬格尔和古德里安教授这对师生的相同点,那就是这两个人都壮的跟熊一样,而且还非常喜欢冲上来拥抱别人。

老唐的视线在芬格尔和林阳之间打转,“你们认识?”

“老唐,这是我学长,芬格尔,这位是我游戏群里的好友老唐。”林阳为两人做着介绍,“话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老唐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嘛,一切说来话长。总之我们都在躲那条喷火龙,结果碰到了一起。”

这可真够巧的。林阳对老唐来卡塞尔学院的原因并不感冒,他只想知道现在战况如何,于是向消息灵通的新闻部部长芬格尔打听。

芬格尔手里还拎着餐厅外卖的袋子,他边咬鸡腿边做出解释:“学校的战力总共分成三组,恺撒率领的学生会镇守英灵殿,楚子航为首的狮心会负责教堂,剩下一组保护图书馆。不过前不久施耐德教授命令狮心会成员去图书馆支援,只留下楚子航一人在教堂里。”

“教堂里只有楚子航一个,为什么?”林阳蹙眉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过去时了,毕竟那时诺玛发出的警报只是‘龙族入侵’。可现在,你看到没有?”芬格尔用沾满鸡油的手指着不远处那个浑身冒火的人影骂道,“那他妈的是龙族吗?简直就是一头初代种啊!不知道哪个脑残把这种东西放了出来,我说那家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吧,他再这么疯下去弄出个‘言灵·烛龙’,整个学院都会变成废墟的!”

林阳也深感事态严峻,他蹙着眉毛说道:“既然对方是火系,水克火,你们就别躲这里了,去游泳池不是更安全吗?”

芬格尔一拍大腿,“对啊,师弟你真聪明,我怎么就忘了呢?咱们赶快去体育馆吧,那儿有卡塞尔学院最大的水体,我带你们去!”

“你带老唐去吧。我们会长一个人留在教堂里,我不放心他。”林阳拍了拍芬格尔和老唐的胳膊,钻出了窄道。

“师弟你小心啊!”芬格尔对着林阳的背影大吼。

“我说兄弟,他们会长是个腰细腿长的美女吗?大难临头还这么惦记?”老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美女个鬼啊,纯爷们好不好。快快快,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爷屁股都要被烤熟了!”芬格尔说完拽着老唐向体育馆逃亡。

校园变成了火海,所有人都在拼命,就连恺撒的蕾丝白裙少女团也拿起了装满弗里嘉子弹的乌兹冲锋在阵前。扑面的热浪如潮水般袭来,浓烟滚滚,每走一步林阳都如同深处岩浆地狱,他不知道教堂里的楚子航是否还活着,他已经放弃了思考,本能地压低身体,向着教堂的方向全力前进。说好了以后要并肩作战的,你可不能就这样死掉啊,师兄!

不知过了多久,林阳终于来到教堂门前。这里的火势明显要小一些,他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看到门前站着的老人时,愣住了,“昂热校长?”

老人朝林阳微笑。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头整齐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校长将林阳引向教堂侧面的楼梯,“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路明非,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很乐意为您服务。”林阳笑了笑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姿态。

教堂顶上是一个钟楼,里面乱七八糟,一个老牛仔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

“嗨!昂热,这是我们新的s级么?”老牛仔对着林阳举手打招呼,“你好,小伙子。”

“您好,守夜人先生。”林阳礼貌的回应。

校长拉着林阳来到视野开阔的阳台边,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提箱,从里面组装出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递到他手里。接着老人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林阳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颜色暗红,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第五元素,贤者之石。”校长说,“以纯粹的精神构造成的炼金弹头,只有它能够击毙龙王,要珍惜子弹,很难得。”

林阳接过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他向远方眺望,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着一个耀眼的人影,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舒展着一双膜翼,对着整个校园发出嘶哑的呼喊,像极了从古墓中苏醒的怨灵。

“那就是龙王康斯坦丁,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一会儿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你会看见一只转动的眼睛,那是他的第三只龙眼,也是他的要害。瞄准他的额头,用这枚子弹射击他。”校长指了指林阳手中的狙击步枪,问道,“做得到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龙王康斯坦丁二

林阳接过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他向远方眺望,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着一个耀眼的人影,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舒展着一双膜翼,对着整个校园发出嘶哑的呼喊,像极了从古墓中苏醒的怨灵。

“那就是龙王康斯坦丁,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一会儿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你会看见一只转动的眼睛,那是他的第三只龙眼,也是他的要害。瞄准他的额头,用这枚子弹射击他。”校长指了指林阳手中的狙击步枪,问道,“做得到么?”

“如果这一枪可以结束这场战争,我必须做到。”林阳望着校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啊,我相信你。因为这个学院只有你,才能免疫我的‘言灵·时间零’。”校长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提着一柄折刀转身下楼,“一会儿看我的表演,其他的交给你了。”

校长出现在草坪上,随着龙文的吟诵,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突然变慢了,除了他和校长。校长快得像是豹子,他越过草坪,沿着消防扶梯飞身登上英灵殿的屋顶。校长接近了龙类,手中擎着那柄折刀。

林阳把全部精神集中在瞄准镜上,他的视野跟随着校长前进,校长会为他指引目标。

龙类的两条手臂被校长斩断,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校长已经闪到了他背后。他的额头中心裂开了,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第三只龙眼出现在准星里,林阳适时地扣动了扳机。那枚贤者之石琢磨而成的子弹,以他肉眼可以观察的速度脱离枪口。

子弹命中目标,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龙类发出嘶哑的咆哮,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身躯从英灵殿顶坠落,骨骼和关节碎成粉末一片片剥落下来,好似划破夜空的璀璨流星。

曾经掌控着金属与火焰的光辉不再,坍塌的身躯只余下惨淡的灰白,那龙类最后看了老唐一眼,露出了疲倦的笑容:“哥哥……”

林阳放下武器,这一枪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龙类的脸,天真无邪的眉眼,宛如一个迷路的孩子。那个龙类至死都在呼唤自己的哥哥,这份执着无法不令人动容。会有一个人也对他这样执着吗?

林阳望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刚刚葬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它们却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颤抖。真是冷酷无情啊,这么想着,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老唐在盘山公路上狂奔,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站住,拼命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无声的呼喊。

“弟弟!”

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他不是什么赏金猎人罗纳德·唐,他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康斯坦丁的孪生哥哥!他潜入卡塞尔学院的行为唤醒了孵化中的康斯坦丁,为了保护他,他的弟弟被人类杀害,惨死在他面前。

炽烈的火焰围绕着他的身体升入夜空,在高空中爆开,仿佛一双展翅飞翔的翅膀。

“龙骨十字,龙王诺顿终于展露愤怒的本尊了。”教堂钟楼里,昂热校长喝干了杯中的马天尼,转向守夜人,“路明非那个孩子,你怎么看?”

“说实话我看不透他。”老牛仔摇了摇头,“他射杀康斯坦丁的一瞬间,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悲伤,可当他放下枪时,那张脸分明露出了微笑。昂热,无论是你还是我,第一次抹杀生命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感到恐惧吗?”

“所以他才是我们独一无二的s级啊!过去的一百年里,我一直盼望着有天赋的年轻人出现,但新星却不断陨落,徒留下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苟延残喘。”校长说,“如今我终于等到他了,莱昂纳多。我要在我仅剩的时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你要毁灭龙族?”

“是,我要杀死四大君主!”

第二天一早,诺诺果然如约送来了布加迪威龙。只是那把车钥匙在林阳手里还没捂热,就被他转交给了诺诺的舍友苏茜,狮心会的副会长。

“这么贵的车你自己不留着吗?”

“我不会开车,更不会为了一辆别人输给我的车去考驾照。”

“狮心会不需要跑车,你可以选择卖了它。”

“那就由副会长去卖吧,卖掉的钱充当会费,就算是我捐的。”

林阳离开了教室。苏茜望着课桌上的车钥匙,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把它收进口袋。一夜之间,那个名叫林阳的少年变了好多。

林阳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来往的学生自动向两旁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就在昨夜,这位s级新生与昂热校长联手击毙了龙王康斯坦丁,保卫了卡塞尔学院的和平。所有人都目睹了那位初代种陨落的惨烈景象,而葬送龙王致命的一击,就是源自这位少年之手。他们无法不敬畏林阳,这种敬畏甚至比起对恺撒和楚子航还要浓烈。

然而林阳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只当大家都变成了善解人意的好青年,因为自己确实在赶时间。

古德里安教授对此大大赞扬了林阳一番,说他从没见过这么勤奋刻苦的学生,才一年级就敢于选二、三年级的课,不愧是百年一遇的s级巴拉巴拉。

曾在古德里安教授脑抽的建议下本就不轻松的课表,再加上两门高年级的课程,还要用业余时间参与历史系专家组那些老爷爷们的“龙文研究计划”,林阳现在成了卡塞尔学院最最忙碌的新生。他脚步生风地穿梭在教学楼与实验室之间,恨不得自己能有一把飞天扫帚。如果此时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挡他的路,林阳会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接送他去医务室唱歌。

然而林阳紧张有序的学习生活没几天就被打断了。

这一天傍晚,林阳从图书馆的地下文献库出来,抱着一摞羊皮卷来到休息区,本想买杯咖啡喝喝顺便刷刷守夜人论坛,谁知一开机n条短信冒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脑子不正常

“狮心会全体成员请于今日17:00在诺顿馆集合。——楚子航”

“路明非,下午17:00,诺顿馆见。——恺撒·加图索”

“小师弟,人呢?临阵脱逃了吗?——陈墨瞳”

“明非你是不是迷路了?诺顿馆就在校园东北角,左边邻着体育馆,右边是女生宿舍,门前有棵大银杏树。我们人都到齐就差你了。——兰斯洛特”

……

这是要在诺顿馆火并吗?

林阳关掉短信,发现已经17:25了,匆匆忙忙抱着一堆资料离开了图书馆。

当他赶到诺顿馆的时候,就见学生会和狮心会的成员分别以恺撒和楚子航为首在一张超长会议桌的两边或坐或立,双方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看来还没开打,先谈判,谈判破裂再打。那自己这么着急赶过来干嘛?

林阳把怀里那堆羊皮卷往谈判桌上一砸道:“你们赶紧谈,我很忙的。”

恺撒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他们坐在这儿等了这小鬼40分钟,他不但不对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反倒嫌他们浪费时间?

岂有此理!

不过恺撒鉴于对方是个比他低两级的新生,觉得自己计较的话就显得太没心胸了,他瞪了林阳一眼决定不跟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一般见识,结果好死不死地跟楚子航对上了眼,顿时又火冒三丈。

要说恺撒为什么如此冒火呢?原来前一天校长找恺撒去办公室喝茶,将一个名为“青铜计划”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个任务的目标是彻底消灭龙王诺顿,执行人员规定有4人,除了校长亲自指名的s级路明非以外,剩下的3个名额校长给了恺撒,让他在学生会里挑选。

可哪知第二天楚子航竟然跑到校长面前毛遂自荐,坚持要编入“青铜计划”,校长觉得以楚子航的实力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让恺撒和楚子航一起商量,商量好了再把人选报给他。

天知道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楚子航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热衷起了团队合作,这是要跟学生会抢功劳吗?

恺撒觉得楚子航,这纯属是让他难堪。恺撒忍无可忍,他决定先发制人,揭开狮心会会长不为人知的丑恶嘴脸。

“就在昨天,昂热校长跟我开了个会。大家想必都有所知,几天前的事故标志着一个初代种的苏醒。龙类的苏醒还会加速,为此我们将于2010年2月在长江执行一项屠龙任务,代号‘青铜’。”

“原本这是执行部的工作,但是执行部的人员分布在世界各地,因此校长决定在学生中选择一批精英填补空缺。原定人选是学生会的三人加上新生路明非,可是今天,某人却因为见不得光的理由强行搅乱了我们的队伍,生生阻断了我们的计划!”恺撒说着看向对面,挑衅地说道,“是不是啊,楚子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狮心会会长身上,楚子航目不斜视,语气淡然:“校长今天说他也觉得给学生会3个名额有些不妥,不如学生会与狮子会各2个来的公平。校长还说,他认可我的实力。”

“可笑!”恺撒冷哼一声,气势凌人,“我们学生会的三个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我、诺诺还有零,没有给你插足的空间。”

“校长既然最后决定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名额对半分,那就意味着你们三人中有一个必须退出。至于裁掉的是零、陈墨瞳还是你,请学生会自行考虑,这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楚子航一针见血。

恺撒被噎得哑口无言,他跟楚子航八字不合,往往说不上几句就想动手。恺撒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转而看向林阳。那个s级新生正隔着一枚石英放大镜全神贯注地研究面前的羊皮纸,看样子把在场人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路明非,你要搞文献研究去图书馆,跑这儿用什么功?”恺撒话中带刺。

“我本来就在图书馆,是你们硬把我叫来听这么没营养的辩论会。”林阳隔着放大镜观察恺撒的脸,发现了一颗青春痘,他皱了皱眉,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退出,由你、诺诺、零、师兄四人参加什么破青铜计划不就行了?”

“不行!”恺撒和楚子航异口同声地否决道。

“为什么?”林阳不解。

“因为你是校长指定的人选。”楚子航抢先说。

“诶~~他不知道我这学期有很多课吗?我已经够忙了!”林阳将放大镜拍在羊皮纸上道。

“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不上课了,我们要准备集训。”恺撒说着绽开一个自豪的笑容,“而且校长答应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他将会给予我们本学期全科目满分,这样你在第一学期的gpa是40。”

众人立刻表示出羡慕与惊叹,学生会成员们甚至鼓起掌来,校长真是太大方了。

出人意料的是,林阳却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反问道:“难道我是为了gpa40而来的吗?”

“那么请你告诉我,也告诉大家,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恺撒环视一周,冰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居高临下的煞气。

“当然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啊!”林阳莫名其妙地望着在场的众人,“我本来打算这学期好好啃书本的,结果现在告诉我不考试就可以给我满分,这样我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掌握了多少知识呢?换成你们会愿意吗?”

我们愿意,非常愿意!大家的心集体咆哮着。他们总算明白了,人家s级的思想跟他们压根儿不在一个层面上。人家的目标是了解这个世界,而非全科满分。恺撒此时的想法却是林阳将来应该可以进装备部,因为这个人的脑子不正常。

“你不用担心落课。你选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炼金化学一级》、《古诺尔斯语》、《龙族家族谱系入门》这几门课都是我学过的,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楚子航说道。

“嗯,那我没有意见了。”林阳转身说道

“嘻嘻……”

诺诺发出一声轻笑,一脸调皮地躲在一个魁梧的学生会干部身后,正试图把零的头发盘起来。

恺撒看见了诺诺正在做的事,不由得皱眉,“你在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龙文迷宫

诺诺把零的头发放下,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还是我退出好了,集训好没意思,我也不想要什么gpa40。这个学期才刚开始,本姑娘还要好好享受青春呢。”

学生会的成员们听到诺诺的话,顿时掉了一地下巴。

“你确定?”恺撒望着诺诺,有时候她真跟不上红发巫女的思路。

“我确定。”诺诺说着看了看手表,“咱们已经谈了一个小时了,我肚子都饿扁了。”

恺撒想到了任务的危险程度,觉得诺诺不参加也好。好吧,就当便宜楚子航了。

恺撒站了起来,如同一位国家元首般发表了总结:“经过学生会与狮心会共同讨论,‘青铜计划’的参加者定为以下四人——路明非,楚子航,零,恺撒·加图索。稍后我会把人选报给校长,你们没意见吧?”

楚子航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会议结束。”恺撒气势十足地宣布。

“解散。”楚子航简洁地下达着命令。

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成员们跟在各家老大后面,陆陆续续离开了诺顿馆。

“现在是公元2010年2月13日夜,中国农历春节,摩尼亚赫号在三峡水库下锚,江面平静,设备正常。今夜我们将执行‘青铜计划’,我是船长曼施坦因,这是我此次出航的第十三次船长日记。”

曼施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腕表,拨通越洋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准备完毕,校董会请给我们最后的命令。”

“开始行动,祝你们好运。”昂热校长挂断了电话。

“你们都已经听见了,校长确认了。”

曼施坦因环视舱里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学生们,他们背着双手站立,神色肃穆,此时正配合他不断点头。

“虽然已经预演了很多遍,但只有今夜,你们才会知道全部的细节。这次的目标,比你们在校园中遭遇的更加强大,金属和火焰都不足以伤害他,所以一般武器对他无效。请允许我介绍,”曼施坦因打开大屏幕,屏幕上展开了一张电子图纸,“世界上最快的‘风暴’鱼雷,水下速度高达200节,近乎一架小型飞机。据资料,龙类的潜泳速度可以达到50节,所以目标无法摆脱……它的弹头部分以螺旋状内嵌8000枚炼金弹片,边缘异常锋利,足以切开龙类的鳞片!”

“风暴鱼雷只有一发,我们只有一次成功机会,水下组负责把龙王从青铜城里引出来,等他出现在声呐范围内,我们就发射鱼雷,把龙王切成两半!”曼施坦因说,“现在重复作业名单,船长曼施坦因,大副格雷森,负责引擎和燃料供应。水下作业,a组,恺撒和零;b组,楚子航和路明非……各自的位置都明白了么?”

“明白!”所有人齐声说。

“我有问题,”零举手,“今天我不方便下水。”

“不方便?”曼施坦因上下打量零,“病了么?你看起来状态不错。”

“我大姨妈来了,所以不能下水。”零以绝对零度的平静说出了这句话。

男士们顿时石化在当场。

“生理期么?”曼施坦因轻轻咳嗽了两下,“女性的基本权益还是要维护的,那么由b组替补。”

“没问题。”楚子航点点头。转过身向林阳问道:“你没问题吧。”

“我也没问题。”林阳没地说道。

“注意你们各自的氧气表,大约能够支撑3个小时,足够你们使用。”曼施坦因蹲在船舷边叮嘱,“数据线,同时也是救生索,纳米材料的外层,一般是不会断的,如果你们意外失去了知觉,我们会用这根绳子把你们拉回来。”

“潜水服是特制的,全封闭,能承受20个大气压,表面是纳米材料,注意不要刮破了。”曼施坦因拍了拍两人的后背,“祝你们好运!”

林阳和楚子航同时翻入水面。

林阳的眼前是一片浓郁的墨绿色,水体浑浊,浮游物到处都是。水压压迫着他的耳膜,压力计显示他们已经下潜到50米深,林阳大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耳朵的状况缓解了一些。

“到达预定位置,我们要进入下面的裂缝。”楚子航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拉住我,自然下降。”

脚下就是一条水底裂缝,他们双手拉住,放松身体,被腰带上沉重的铅锤拖着缓缓下沉。头顶一片漆黑,压力继续增大,压力计显示到了80米深度,他们被凹凸不平的石壁紧紧地夹在里面。

“到了。”楚子航低声说。

林阳抬头让射灯的光束照向前方。他们之前做过几百次配合训练,此间的默契,已无需多言。无限延伸的青铜城外墙展现在两人面前,在射灯的光照下泛着古老的青绿色。斑驳的铜锈如一层棉絮般覆盖在上面,泡沫状的铜锈里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水流轻轻摇摆。

楚子航从后腰摸出了装有“钥匙”高纯度龙族血统的真空管,用一根针管从里面提取血样。青铜壁上有一张面目狰狞的“活灵”的脸,楚子航把血涂在它的嘴唇上。

活灵张开了嘴,如同吞象的巨蛇,越张越大。巨大的吸力在水中带起漩涡,将两人卷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居然是充满空气的陆上世界。面前有一条青铜甬道,甬道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青铜雕塑,那是些身着古代衣冠的官员和武将,唯一不同的是,从袍服和甲胄领口中伸出的都是细长的蛇颈,眼镜蛇似的蛇头上还扣着帽子。

林阳从潜水服的口袋里抽出染料管,掰断了倒进水里。荧光黄燃料在水中形成巨大的黄绿色斑,片刻之后,一线细微的黄绿色贴着水底悄悄地流走,像是一条有灵性的小蛇。

楚子航从后面拍了拍林阳的肩膀,“跟着那条线,向前走。”

“嗯,好。”

“一起走吧。”

楚子航和林阳,并肩从那些蛇脸人中穿过。

染料线引导着他们穿越了青铜城中迷宫般的甬道系统,来到一片开阔的空间。甬道中的水在这里注入了一个湖泊,林阳仰起头,让头盔上的射灯照向上方。他看见了仿佛天穹一样的青铜顶,那是一株巨树,从青铜顶的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跟破解龙文迷宫那天在电脑中看到的一样。

越向深处游去林阳的目光就越是深沉。

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在他出手杀死康斯坦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林阳试图改变过结局,但事实表明一切都会被纠正。一切都是徒劳。

真的是这样吗?

林阳这段时间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老唐。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是吗?”林阳喃喃道。

“什么?”楚子航突然转过头道。

“没事。”

第三百三十八章融合

“这是叶胜和亚纪来过的地方。”楚子航轻声说道。

“之前牺牲的那两个执行部专员么?”林阳心里很遗憾,这两个人却还是没能获救。

楚子航突然道,“他们在水下遇到了意外,我们无能为力。”

“意外?”林阳诧异地望着楚子航,他知道对方的导师是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肯定会比他了解内情。自己虽然有路明非一世的记忆和对剧情的了解但是对细节方面还是不那么清楚。

楚子航点点头,“叶胜和亚纪那次任务的目的是盗取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他们最后的通讯记录显示在水中遇到了凶猛的生物,我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对方是这座青铜城的守护者。”

楚子航说着把射灯打在水面上,那条染料线仍在慢慢地游动,越来越接近湖泊中央,但是到了那里,就不再前进了,仿佛被什幺东西阻挡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潜了下去。

水面下是层层叠叠的白骨,又一个“活灵”扼守的入口隐藏在骨骸之后。楚子航再次取出血样,抹在那张人面痛苦的嘴唇上。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缓慢位移。

“小心!”

耳边回荡着楚子航的声音。林阳猛地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出现在两人头顶,尖锐的尾部锥子一样直刺下来,携着两人急速地下降、旋转、翻滚。

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他们落在了一间小屋里。那是一栋青铜铸造的古老民居,除了质地是漆黑的金属以外,跟历史书插图里看到的中国古代民居没有任何差别。

“师兄,我们把炸弹装好就撤吧,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林阳再做尝试道。

楚子航把随身的黑色盒子放在矮桌上,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是一台19世纪的无线电设备,一个吹制的玻璃筒里是缓缓冒泡的红色液体,各色导线接得乱七八糟。

“这是装备部配备的定时炸弹,暂时没法请示施耐德教授,我们就设定45分钟。”楚子航拧动设备上的黄铜圆盘,一个红色的小灯泡开始闪烁。

“楚子航!路明非!情况有变,迅速返回!”耳机里响起曼施坦因教授的吼叫。

“发生了什么事,教授?”林阳咬紧牙关,耳朵里像是有几十台拖拉机在轰鸣,头痛更剧烈了。

“龙王诺顿与龙侍融合了,风暴鱼雷被毁,迅速返回……”

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消失了。

林阳看向楚子航,对方正拉着一条被截断的数据线,面色凝重。耳畔忽然响起细微的摩擦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雷鸣般的轰响。

“青铜城开始运转了,有人要毁了它!”

楚子航一把拽起林阳,跳入了狂泻的水流。活灵扼守的门已经开裂,湍急的水流带着他们直坠下去。他们落入又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甚至来不及呼吸,头顶的出口就泄出更加狂暴的水流,劈头盖脸地冲刷下来。

林阳和楚子航在潜流中挣扎。这座青铜城里的数百万吨水正在从不同的入口向下方流动,狂泻而下。这座庞大而精密的城市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此刻它发出了临死前的哀嚎。

摩尼亚赫号已经吃水很深了,三个水密舱泄漏之后,水位线距离甲板只有不到半米。

恺撒闭上眼睛,听见水底那个高速游动的阴影紧紧地跟着他们。他们支持不了多久了,再有一个水密舱破裂,他们就会沉没。

恺撒的嘴角绷得很紧,曼施坦因教授呼吸沉重。监控屏幕上的连接状态仍旧没有恢复,摩尼亚赫号和水下组的连接中断,原因不明。

“他们如果活着,氧气还能够支撑半小时。”曼施坦因看了一眼手表,“龙王已经提前跟龙侍融合了,你们应该清楚把一条龙放入人类世界的结果,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杀死龙王,这是我们的使命!”

恺撒把一颗一颗的炼金子弹填入早已准备好的狙击步枪,他透过舷窗看见外面茫茫一片白气,能见度不知何时降低到浓雾下的程度。水库如一口正在烧煮的锅,蒸出越来越浓的白气,浓得像是牛奶。

“他来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他的高温加热了江水,造成大量水蒸气。我们忽略了温度表,外面的水温已经接近50度,泡温泉都太烫了。”零说,“看起来是有计划的,他来捕猎我们了。”

“用鱼雷,既然炼金弹头被毁了,就用常规弹头,我们必须为水下的人争取时间。”恺撒说着从作战服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在我下令的时候,零你就发射!”

言灵·镰鼬,领域全开!

“我的言灵是‘蛇’,由我来探查水下情况。”曼施坦因教授振臂高呼,“全员各就各位,誓死抹杀龙王!”

“是!”整个摩尼亚赫号散发出背水一战的惨烈气势。

林阳和楚子航在激流中全速前进。

曾经为叶胜和亚纪破解的地图深深印在林阳脑海里,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出口。守门的活灵咬着一个人的手臂,那人已经成了一具骷髅,卡塞尔学院特制的潜水服套在骷髅上,在水中轻轻飘动。

叶胜曾到达这里,却没能离开。

“他是用自己的血开门的?”林阳问。

“命令活灵需要纯度极高的龙族血统,如果血统的纯度不够……也可以牺牲大量血液,后果是失血而死。”楚子航低声说。

“这是什么?”叶胜背后有一个长形的匣子,用索带捆紧了缠在身上。林阳伸手敲了敲,那东西发出低沉的金属鸣响。

“应该是和黄铜罐一起找到的,但是亚纪一个人没法带走。”楚子航说着从叶胜身上解下了匣子,捆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氧气瓶。”林阳盯着尸骨空空的后背,“他大概为了亚纪能上浮到水面,把自己的氧气瓶给了亚纪。”

“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楚子航淡淡说道。

“师兄你开什么玩笑?”林阳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的氧气不多了。”楚子航拍了拍潜水服的口袋,“‘钥匙’的血样在刚才的冲撞中丢失,如果我的血不足以让我们活着出去,你就带上我的氧气瓶和匣子离开。”

楚子航说着勒住自己的手腕,拿出了潜水刀。

“你做什么!”林阳一把夺走对方手中的刀子,“要献血也轮不到你,我是s级,我优先。”

第三百三十九章逆臣

“你比我年轻,你应该活着。”楚子航伸出手,“明非,把刀给我。”

“你闭嘴,我们谁都不许死!”林阳在手腕上狠狠缠了几圈止血绷带,然后一刀划破了手掌。

鲜血顺着破碎的手套流了出来,一道道红色的丝线在水中晕开。林阳一巴掌拍在活灵脸上,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抽了它一个耳光。

“走!”他拉起盯着自己伤口发呆的楚子航,钻进了活灵张开的血盆大口。

青铜城在他们的身后轰然倒塌,因地震而暴露于世的遗迹再一次被掩埋。林阳和楚子航奋力向上游,两人的氧气只能再坚持十五分钟,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快了,他们就快浮上水面了,林阳安慰着自己,他已经听见从摩尼亚赫号上传来的枪炮声了。恺撒和曼施坦因教授一定正在跟龙王诺顿交战,他和师兄要赶快上去援助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们上方,月光透过江水照射下来,隐隐可以看到那个生物的轮廓,舒展的膜质双翼,修长的流线型尾巴。

意识到危险的楚子航停住了动作,从背上扯下那只古老的匣子。他按下凹槽,伴随着“咔”的一声,里面的机件推着隐藏的金属板滑出,七柄刀剑呈扇面散开。

林阳凝视着剑身上的希伯来文,惊叹道:“这是……七宗罪?”

“没错。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及色欲,这是青铜与火之王打造的炼金武器,为了击杀其他七位初代种。”楚子航严肃地说道,“龙王诺顿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既然是炼金武器,那同样也可以杀死诺顿咯?”林阳受伤的手在那些线条凝练的刀剑抚摸了一圈,七柄刀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齐齐震动起来。

“你的血让它们活过来了。”楚子航指了指最重的那柄斩马刀,“诺顿是四大君主中最暴虐的一个,应该用‘暴怒’来扼杀他。”

林阳握住了斩马刀的刀柄,刻满繁复花纹的刀身立刻发出金属的铮鸣,仿佛有一颗心脏在里面跳动一般,刃口流动的暗金色光芒越来越亮,震动也越来越有力。可是,它实在是太重了。林阳试了两次都没拔出来,直到另一双手的加入。

“气沉丹田,抱元守一。凝神、吐纳、发力,林阳可以感觉到身后那绵长的气息一直灌输到自己指尖,紧紧束缚在刀鞘中的“暴怒”松动了。

林阳的手臂一气呵成,“暴怒”出鞘。

长达18米的“暴怒”发出悠长的龙吟,林阳简直要怀疑自己手里握的不是刀,而是一条暴怒的狂龙了。头顶的阴影也发现了下方的异样,巨大的身躯携着巨浪俯冲下来。

楚子航从林阳手中夺过“暴怒”,他双手握着斩马刀,摆出来日本剑道的姿势,仿佛自己手中的就是那把爱刀“村雨”。

楚子航发动了言灵·君焰,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喉间传出,演化为高亢的唱颂。与此同时在楚子航身体5米以内的范围集中起高度的热量,热量压缩产生的爆炸效果使他们周围的江水汽化,如同一层朦胧的迷雾屏障,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班门弄斧——”龙王诺顿的声音回荡在水底,仿佛为了嘲笑他们似的,更加强烈的君焰如火山爆发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青铜与火之王是君焰的始祖,任何火焰与爆炸都不能伤及他分毫。楚子航当然明白这一点,他发动君焰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建立言灵领域,从而保护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同属性的力量相撞在水中卷起巨大的漩涡,林阳身处在君焰的领域中安然无恙,他终于发现了那个所谓的“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距离的含义。他紧跟着楚子航躲避着诺顿的攻击,在这只巨龙第二次从他们下方穿过时,林阳发现了他的异常。

龙王的头部紧紧贴着一个青灰色的人形,正是林阳星际争霸群里的老唐。之前曼斯坦因教授在通讯中说了龙王与龙侍融合的事,再次见到老唐,虽然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林阳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悸动。

“师兄,注意诺顿的头。”林阳犹豫了一刹那,指了指下面。

楚子航点点头,把力量集中在手臂上,爆炸的君焰充当了推动力,楚子航好似离线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暴怒”在他的挥舞下放出狂龙的吼叫,人剑合一,直奔龙王的头顶。

“暴怒”刺入了老唐的身体,龙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强有力的长尾在剧痛中狂摆。浑浊的江水中腾起血红色的烟雾,一根锋锐如长矛的尾刺没入楚子航的胸膛。

楚子航握着“暴怒”的手松开了,吃痛的龙王狠狠地将他甩开,狂暴地四处喷射着君焰。

楚子航左胸的位置开了个洞,心脏被贯穿,鲜血如泉涌,迅速染红了周围的江水。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永远地阖上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漆黑的发丝在水中散逸漂浮,宛如撕裂的锦缎。

一股强劲的冲力将林阳拍飞,湍急的水流卷走了楚子航。龙王诺顿复仇来了,暴怒插在他的头顶,剧烈的疼痛使他癫狂。他伸出巨大的钩爪紧紧钳住林阳的身体,只需一瞬,那属于混血种的脆弱骨骼便会分崩离析。

“哈哈哈……”

少年爆发出一阵狂笑,只是那笑声听着比哭还要悲凉。他睁开眼睛,赤金的眸子犹如初升的旭日,那夺目的瞳色甚至超越了青铜与火之王。他望着将自己握在掌中的龙王诺顿,轻蔑的眼神如同俯视蝼蚁。

“逆臣——”

冰冷而高亢的嗓音从少年喉咙中传出,单薄纤细的躯体散发出亘古帝王的威严,那凌人的气势竟让体型比他庞大了千百倍的诺顿战栗起来。他要爬上这个世界的王座,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这样一切不如早点结束。

青铜与火之王动摇了,龙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龙爪。

“尔等,何其丑陋!”

第三百四十章屠龙

少年扬起手,口中吟诵出古老的语言,地、水、火、风,所有元素都在他的指引下转化为精神元素,毫无保留地压缩到临界点,最后以他为中心尽数爆发。

即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四大君主也无处可逃,因为那是能够带来毁灭的无与伦比的力量。

十分钟前。火箭引擎在水下喷射出长达百米的烈光,锥形的风暴鱼雷像一颗子弹那样直射正前方,它模糊的影子刺入了龙王的火焰,表面开始融化,金属外层剥落,狂躁的音爆中,鱼雷达到了极速,脱离了江水,跃出水面。

夭矫的巨龙展开双翼,流线型的长尾挂着风声扫了过来,风暴鱼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飞出两百米开外,缓缓地沉入江水之中。

无休无止的音爆撞击着鼓膜,经过言灵·镰鼬成百倍地放大,如同置身航天飞机的正下方。恺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了鲜血。龙王诺顿的君焰炙烤着水面,他金色的龙眼透着深深的嘲讽。

“起火了,后舱起火!灭火!快灭火!”二副在滚滚浓烟中暴跳。

“左满舵!”曼施坦因尖叫道,“发动引擎加速!”

“引擎快要过热了!”这一回是轮机长大喊,“有人受伤!”

“不要管!开加力!”曼施坦因大吼,“静止会成为他的目标!”

然而这些恺撒已经听不到了,他的世界一片沉寂。船上攒动的人影仿佛在上演一场18世纪的无声电影,让人充满无力的同时却又想笑。从风暴鱼雷被击飞的那一刻,恺撒便知道自己输了。

他默默地坐了下来,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失败的滋味,却没有过多的时间来回味这种感觉,因为他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在青铜与火之王的下一次进攻里。

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恺撒知道那是零。这个女孩正在失血,刚才的发射中,一块从仪表台上飞起的玻璃刺中了她的小腹,看起来没医生她撑不了多久。

“诺顿追来了吗?”恺撒问,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零摇了摇头。龙王诺顿躲过了鱼雷的攻击,他潜到了水底,不知所踪。

曼施坦因教授仍在指挥避难,没有一个人不是灰头土脸,挂彩带伤。船员们拼尽全力驾驶着摩尼亚赫号在三峡水库上飞奔,他们在从龙口逃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龙王诺顿不知跑去了哪里,江面平静得像是从没发生过战斗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从水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十数道水龙卷在江面上腾空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力卷起几十米高的巨浪,一层接着一层的水墙碰撞在一起,声势浩大好似万马奔腾,浪花飞溅如同雪山崩顶,激起的水柱直冲云天。白色的水蒸气凝聚不散,在水库上空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摩尼亚赫号上的船员们望着远方那惊心动魄的奇观,甚至忘记了逃跑。曼施坦因教授双手抓着栏杆,仿佛看到了末日的审判,目光呆滞,失去了语言。

“引擎开加力!右满舵!”恺撒的吼声唤醒了懵懂的船员,掌舵的大副拼命把舵轮右转,摩尼亚赫号船身倾侧,勉强躲过了迎面扑来的浪潮。

“这是言灵·烛龙么?”零一边说一边对恺撒做着手语,她的嗓音依旧那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重度伤员。

“应该不是,诺顿没有茧化,与龙侍融合的不完全躯体无法释放出绝密等级的言灵。”恺撒望着远方说道,他耳朵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暂时性失聪正在恢复。

“这是液体被过度加热其温度高于正常沸腾温度导致的蒸汽喷发!”曼施坦因教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向远处伸出颤抖的手指,“这景象,简直就像传说中的通古斯大爆炸!”

“这么说有人使用了‘言灵·审判’?”恺撒问。

“我们都知道楚子航的言灵是君焰。”曼斯坦因教授回答。

“也许是路明非。”零自顾自地说着。

曼施坦因教授摇了摇头,声音透着沉痛与疲惫:“他们的氧气应该早就耗尽了……。”

甲板上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氛,距离上一次通话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而下潜组的氧气却只够支持般个小时。所有人都预测到了结果,却没有人放弃希望。龙王诺顿这么久没露面,很可能是被刚才的爆炸抹杀掉了,虽然从那么强烈的爆炸中生还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但他们仍然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快看!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举着望远镜的二副喊道。

“天呐,这速度也忒快了,是鲨鱼还是海豹啊?”大副也拿起了望远镜。

“长江里没有鲨鱼更不可能有海豹。”曼施坦因教授抢过大副的望远镜,他的手颤抖了起来,声音透着劫后重生的狂喜,“是楚子航!他还扛着林阳,他们还活着!”

摩尼亚赫号上爆发出阵阵欢呼,形容狼狈的船员们吹着口哨将他们的帽子扔向天空,望着如此激动人心的场景,恺撒和零相视一笑。

“快准备救生圈,对,还有急救箱,要快!”曼施坦因教授高声吩咐着,向水面上游过来的人影大力地挥手。

几个强壮的船员纷纷站在船舷,等待着水中的人影靠岸。他们先是接过昏迷的林阳,又将楚子航拉到了甲板上。

楚子航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气,他的潜水面罩早不知道哪去了,潜水衣左胸的位置破了个洞,露出的胸肌上结着一道崭新的伤疤。

“心跳恢复,血压正常。”急救人员取下听诊器,对曼施坦因教授说道,“没什么大碍了,给他盖上毯子,注意保持体温。”

曼施坦因教授急忙吩咐人照做,昏迷中的林阳动了动手指,罩在他口鼻处的氧气面罩蒙上了一层白雾,从里面传出几个模模糊糊的音节。

卡塞尔学院,校医院。

“第一学期gpa40,这是正式成绩单,我兑现了承诺。恭喜你,历史上在卡塞尔学院实习课拿满分的人可不多。”校长把一只信封递给林阳,封口上有导师古德里安的花体签名。

第三百四十一章假期

靠坐在病床上的林阳放下信封,好奇地问道:“以前实习课都做什幺?”

“看情况,如果恰好有龙族苏醒,就会被编入某个行动之中,要不然可以去挖掘一下龙族遗迹,真没什么可安排的,去芝加哥动物园当义工照顾鳄鱼池,顺带研究一下爬行动物进化史也是可以的。”校长说,“你运气好,有这样的机会。不过得补实习课论文,你可以先想一个题目。”

“《论爆破对初代种的重要性》,就这个吧。”林阳望着手背上的输液管笑了笑,自己昏迷这几天全靠它了。

“一个充满新意的论题,相信装备部会很感兴趣。”校长摸了摸下巴,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放在林阳床边,“听说你第一学期的体育课选了武术,我觉得你以后应该会用到它们,打开看看吧。”

林阳用那只好手掀开盒盖,见盒子里面躺着一黑一白两柄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校长。

“干将莫邪,你高祖父的遗物。第一代狮心会的决战前夕他把这对宝剑交给我保管,说要留给他的后代。”校长盖上盖子,把盒子重新放回林阳手边。

“没想到我家祖上也有狮心会的人?”

“当然,你高祖父路山彦当年可是很厉害的。”校长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你长得像他,但是性格却跟狮心会初代会长梅涅克相似,连言灵也是。”

“您的意思是我在长江水底施放了‘言灵·审判’?”林阳漫不经心地问道。

“关于这一点我无法确定。言灵·审判,序列号111,是高危言灵的最强者,其反噬效果极具毁灭性。目前唯一可知的使用者梅涅克·卡塞尔施放时当场毙命,你却只是昏睡了三天,现在看起来并无大碍。”

校长说着看向林阳,视线交汇的刹那,他看清了对方眼中流泻出的情愫。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双眼,仿佛孤寂了千年、参透了生死,根本无法想象它们属于一个仅仅十八岁的少年。

“言灵的问题暂且不提,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青铜计划’的报告书。作为下潜组的执行员之一,我需要向你核实几个问题。”校长顿了顿,“首先,我们确定龙王诺顿已经死亡,只是他的骨骸至今下落不明。那么现在我想知道,他究竟是被谁杀死的?”

“我们在青铜城发现了‘七宗罪’,楚子航用‘暴怒’杀死了青铜与火之王。”林阳毫不犹豫地说道。

“但楚子航似乎否认自己杀掉了诺顿,他只说自己刺伤了龙王,之后就没有记忆了。”校长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那是因为他缺氧产生了幻觉,我亲眼看见他挥舞着那把超大号斩马刀砍死了老唐,我们都知道那是龙王诺顿的本体。”无比肯定的语气。

“有道理。”校长予以赞同,继续说,“经执行部鉴定,楚子航在水底曾受到疑似诺顿的致命攻击,而摩尼亚赫号上的大家分明看见他活蹦乱跳的,还扛着你游得跟鲨鱼一样快。作为当事人,你能解释一下吗?”

林阳挠了挠头,“这可就不好说了,您知道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我只能说是师兄他身体素质太好,恢复力超高,打完boss还能救小弟,不然我只好委屈自己沉尸长江底了。”

“言灵·苏生,序列号102,将自身的生命本源植入救治者,是少有的治愈系高危言灵,我想这可以解释楚子航起死回生的奇迹。”校长制止了林阳想要说什么的打算,“听我说完。根据卡塞尔学院校规第15章第4条,参与行动的人不允许互相交流行动细节,行动完成一切封存如档案。所以,那些你不愿告诉我的细节……也不要告诉别人。没问题吧?”

“我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林阳抚摸着手边的盒子,抬起了头,“可校长您就不担心么?或许我是什么危险的怪物也说不定呢?”

“每一个混血种的身体里都流着龙族的血,没有谁不危险。人类还是龙族,关键看你心中的天平倾向哪一边。我发誓要葬送四大君主,因为龙族夺走了我所有的朋友,他们曾经是我的一切。”校长补充道,“‘夏之哀悼’将我变成了孤独的复仇者,而你眼中的孤独远比我更浓烈。我相信你,你会选择跟我站在同一战线。这个学校也有你在乎的东西,不是么?”

林阳点点头:“谢谢。”

“对了,这里还有一样东西,相信它会比全科满分的成绩单更加令你感兴趣。”校长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林阳腿上,“那么我就不打扰病人休息了,祝你早日康复。”

校长挥了挥手,离开病房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年轻真好!

校长走后,林阳把背面朝上的照片翻了过来。照片显示的时间大概是夏日的午后,远处依稀可见卡塞尔学院古典而奢华的图书馆,近处则是绿得沉郁而通透的蔓墙,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穿一件纯白的棉质连衣裙,有点像他高中同桌陈雯雯第一次报到的样子。

林阳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是路明非的父母。

2010年7月17日,阳光灿烂的早晨,闷热得很。早起就听见蝉玩命地叫,正所谓蝉声叫、人坏掉,不让人省心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

林阳从厨房端出煮好的鸡蛋和牛奶,把小电扇从客厅搬到写字台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学院网站,开始了他暑假里每天早上必做的工作,填写《卡塞尔学院假期日常报告表》。

“是否检测到未知龙类?”

——没有。

“是否有发现疑似炼金设备?”

——没有。

“是否使用言灵?”

——没有。

“是否对新的龙文有灵视感?”

这……林阳每次填这一项时都感觉麻烦得要死,他无奈地勾选了“备注”,然后在备注栏里写道:我对至今为止看到的所有龙文都有灵视感,我个人也很烦恼,如果学院可以帮助我摆脱这种异样的状态,我将万分感谢。

第三百四十二章王八与玫瑰

林阳之所以会认真对待这种麻烦得要死的“日常”,是因为这些报告统统会被学院归档,而且绝不能谎报,在日常报告中撒谎,等同于考试作弊。在卡塞尔的人性化制度下,作弊不会被开除学籍,只会降低阶级,而降低阶级带来的不便会让学生在学院里窘迫如狗,比如某只从a级降到了f级的芬狗。

林阳当然不会期待学院能帮他摆脱对所有龙文都有共鸣的异常状态,龙族历史系的那些老家伙们可全靠他这灵视感吃饭呢。这一年在林阳的大力支持下,《龙类与史前文明》系列的第一册已经编写完成,未来他们还要出版第二册、第三册乃至更多,如果在这期间谁把林阳的超能力搞没了,整个历史系专家组都会跟他拼命。

林阳关掉了学院网站,开始考虑中午吃什么。他跟芬格尔一样是个吃货,不同的是林阳吃的不在多而在精,并且由于口味刁钻更喜欢亲自下厨,这次好不容易回中国一趟,自然要做点好吃的来满足自己年轻的胃。林阳在美食网站大张旗鼓地搜索了一番,看见一道“清炖甲鱼汤”的菜色,眼前一亮。

“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有很好的滋补效果。需要甲鱼1只,莲子20克,桂圆5个,红枣5个,葱、姜、料酒、盐……”林阳把网上的介绍念叨了一遍,发现家里什么食材都有,唯独缺了一只王八。好,去买。

林阳刚刚穿好衣服决定去买甲鱼,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生日快乐,明非。——楚子航”

生日的第一条祝贺短信来自楚子航,林阳想想也不奇怪。他朋友少,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生日,这一年唯独跟楚子航关系不错,以面瘫师兄的认真个性,说不定早把他人生履历调查了个底朝上,知道生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想着,林阳回复了一条“谢谢”,带上钥匙打算出门。

谁知手机“叮”的一声,一条新邮件发送过来。

亲爱的林阳同学:

执行部为你分配了一项临时任务,你需要在今天早晨10:00之前赶到火车南站,和执行部专员b007交接一份重要资料,并带着它返回学院本部,你的返程机票被预订在月18日凌晨。

你忠诚的,诺玛

临时任务?明天凌晨返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在中国还没呆够呢,凭什么一封邮件就决定了他要提前返校啊!林阳在心里问候了诺玛的八辈祖宗,刚要收拾东西,短信铃声又响了。

林阳,这是你的手机号吗?我是陈雯雯,今天中午11:30文学社在苏菲拉德披萨馆聚餐,你要是收到短信就一起来吧,我们都等你。

这也太巧了吧……

陈雯雯是他高中三年的同桌,宜室宜家的小清新文艺少女,当初成立了文学社硬是把林阳拉了去,还说林阳这么诗情画意的梦幻少年要是不加入文学社就白瞎了。林阳倒也没拒绝,其实只要别人不吵到他让他当个摆设也没什么,陈雯雯终日一袭白裙安安静静的,符合他的审美。换了平时林阳也乐得参加这种聚会,可是偏偏现在,好事坏事都赶一起了。

没办法,林阳只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搞了个看起来蛮可靠的行程表出来:

8:45,出门,坐地铁再换乘387路公交前往水产超市;

9:30,在水产超市挑选一只大小合适的甲鱼,迅速结账;

9:40,乘坐地铁前往火车南站;

10:00,抵达火车南站接任务,估计半个小时能够完事儿;

10:30,乘坐336路公交前往聚餐的披萨餐厅;

11:30,聚餐开始,估计怎么也得3个小时才能完事儿,高中时候聚餐一直是这样;

14:30,乘坐374路公车,换乘地铁回家;

15:30,到家,舒舒服服洗个澡,小睡一会儿;

17:00,煲一锅鲜美的甲鱼汤,享用晚膳。

看了下手机已经超过八点,林阳开始收拾东西。他从一个长形盒子里取出校长交给他的高祖父遗物,将那对雌雄宝剑装进了arkitube画筒里,背在身上。武器在手,有备无患。

自从“青铜计划”以后他开始着重提升自己的武力值,不仅在体育课上勤学苦练,私下还搜集了不少剑谱钻研。今天一大早他还在小区花园里练了一套《陈氏太极双剑》,吸引了不少白胡子老头儿。不过他那时用一双桃木剑代替了真家伙,否则楼下几个老爷爷就不是鼓掌叫好而是报警了。

林阳收拾完毕,戴上一顶巴拿马草帽,整装出发。星期六没有早高峰,他很顺利地抵达了水产市场。卖甲鱼的老伯难得遇见一个这么年轻的顾客,拉着林阳大谈特谈,从甲鱼养殖的流水线一直谈到养生与保健,最后还特别优惠卖给林阳一只个头最大的。林阳盯着手里那只被网袋困住的大家伙,哭笑不得,他真不想要这么大只,他只是打算煲一人份的汤而已。然而再跟老伯去换实在是浪费时间,林阳叹了口气,结账走人。

火车南站建成不久,是准备给新的高速列车用的,前几天才投入使用,巨大的电子公告牌上就没几列火车要出发,偶尔才有乘客模样的人没头没脑地走来走去寻找检票口。新式样的装修比老火车站要气派得多,龟壳形的金属架撑起了几千万平方米的圆形空间,顶上都是钢化玻璃,中央高度足足有四五十米,喊一声能听见隐约的回音。

候车大厅里满地阳光,一排排空座椅之间坐着个戴草帽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斜背一个野外写生用的画筒,像是某所艺术院校出来的美术生,他的座位旁边却趴着一只呆头呆脑的大鳖,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有违和感。扫地大妈来来回回地在男孩身前身后溜达了好几趟,最后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走寻常路,不爱猫不爱狗,养只王八不离手。

林阳看了眼手机,10:10。接头的人怎么还不来?亏他还原定计划半小时结束任务呢。林阳无聊地晃着两条腿,举起了那只刚买来不久的甲鱼,自言自语道:“小绿豆,执行部的人效率也太低了,要不咱们先回家把你吃了吧。”

“s级路明非?”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林阳转过头,看见椅子后方站着个穿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戴黑超的男人。男人那副黑超反射着阳光,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提着“班尼路”的纸袋,塞着耳机听着歌,肩膀随着旋律上下起伏,那份派头好似一个西部牛仔。

“小绿豆,后面有个黑不溜秋的怪蜀黍在跟我说话。”林阳将甲鱼举过头顶,“我不想理他,咱们继续讨论晚餐的问题,你是喜欢清炖呢还是红烧呢?”

“咳咳……”男人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是中国分部的专员b007,请问这位小哥你是s级路明非吗?”

林阳放下甲鱼,目视前方:“我是路明非。b007学长,有什么话到我正面来说,你不觉得从别人背后突然出现很猥琐吗?”

b007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绕过一排排座椅来到林阳面前,他刚想开口,就见对方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迟到了11分钟。”

“早看见你了,没敢过来认,你画风太醉人。”b007瞅了瞅林阳旁边的甲鱼,朝他竖起大拇指,“小小年纪就散发出王霸之气,不愧是s级。”

“这是我晚餐,你有意见?”林阳斜眼看他。

“我哪敢有意见,我就是觉得s级你跟这只大鳖一对比,很有那个……反差萌。”b007拍了拍那只甲鱼,“这鳖看着挺有分量,得个五六斤吧?”

“六斤二两,你小心点,卖水产的老伯说它会咬人。”林阳提醒道。

“不怕不怕,它是爬行类,你是爬行类家老大,在你面前,它不敢放肆。”b007说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之后,把手中的“班尼路”纸袋往林阳怀里一塞,“拿好,很重要的资料!”

“很重要的资料你拿班尼路的袋子装?”林阳没接,从背包里摸出一本砖头厚的书来,书背上印着“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中文版”的字样,“那我们来交接吧……”

“按流程先确认身份。”林阳参照索引页将《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翻到了相关章节,用审讯嫌疑犯的语气问道:“你是执行部专员b007吗?”

“是滴是滴。”b007看了看林阳,“s级你修过执行部实践课没?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带着手册出来任务,这跟带着说明书开车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修过执行部实践课,执行部说过不能带着手册执行任务了吗?把墨镜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真是够了。”b007只好把黑超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对老鼠眉和闪动的小眼睛,满脸it青年的模样。

“我还要看玫瑰。”林阳说。

“节省点时间嘛!难道你非要按照操作流程走?一看你就是个新手!是我把东西交给你,又不是你把东西交给我,你怕什么?”b007皱着眉头,“s级应该潇洒一点。”

“你以为我不想节省时间吗?”林阳挑了挑眉毛,“你可以选择不给我看玫瑰,而我也可以选择去执行部投诉你。”

“真拿你没办法!看就看,你可别嫌我脚臭!”b007嘟嚷着脱下鞋袜,坐在一张椅子上掰着自己的脚丫,努力把脚底朝上,露出纹在脚底板里的玫瑰图案,旁边还有小字,“y”。

第三百四十三章脑仁疼

“坚持会儿,我对对图案。”林阳捂着鼻子在手机里翻看彩信,诺玛用彩信把图案发到他手机上了。

图案吻合,分毫不差。

“行了,身份验证通过,我们办理交接手续吧。”林阳揣好手机,总结定论地说道。

b007低头穿好鞋袜,递给林阳一份书面文件,“签个字,摁上手印,然后给诺玛发一条短信,诺玛会在任务日志里帮你做更新,资料就到你的名下了。”

林阳拔出水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一脸嫌弃地伸出拇指按在印泥上,最后在交接文件上留下自己的指纹。按手印的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当然不是担心自己签了卖身契,而是牙齿里好像沾着许多沙子似的难受,轻轻咬牙涩得叫人脑瓜仁儿疼。

b007接过文件吹干林阳的字迹,放进随身携带的文件袋装好,对他说道:“那我们就散了吧,我还赶着回去上班呢,翘班太久要扣工资的。”

“嗯,好……”林阳心不在焉地说着,那些藏在他牙缝里却看不见的沙子忽然开始跳跃了,就像是含着满嘴的跳跳糖,沙子们蹦跳着炸开,连空气都开始随之跳动了。

“好……好像有什么不对!”b007说着蹲下去按地板,惊叫道,“地面在抖!”

大厅里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奇怪的变化,站起来不安地四处张望。有人喊了声“地震了!”,所有人立刻四散而逃,整个候车大厅陷入了恐慌。

“这里还算开阔,应该没什么事儿。”b007说完仰头看了一眼,顿时面色惨白。巨大的玻璃天穹上出现了延伸的裂纹,那些裂纹如同藤蔓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顶部中心生长,一块又一块的强化玻璃随着框架的扭曲发出诡异的吱吱声,然后“啪”地一声裂开,第一片碎玻璃落下来砸在地面上,粉碎溅开,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响。

林阳意识到了危险,就在周围不远的地方,他能够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存在感。是谁?他拉开斜背的画筒,仓哴哴宝剑出鞘,左手干将右手莫邪,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s级你竟然随身携带管制刀具?”b007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看到把他俩当成犯罪分子。

“卡塞尔学院出来的人都是疯子,学长不知道么?”林阳说着一剑挑飞了一片落下的碎玻璃,厉声吼道,“去长椅底下!快!”

b007被吓了一跳,急忙向着最近的长椅飞扑进去,就在他扑出的瞬间,玻璃穹顶发出一声犹如锐声哭泣的长音,所有的裂缝汇聚到穹顶中央,透过玻璃穹顶的阳光凌乱了,几千片强化玻璃裂为几十万片玻璃碎片坠落下来。

林阳剑柄一抖,登时卷起了一片寒光,剑锋扫过那千千万万片碎玻璃,只听得几声宛若银瓶乍破的铮鸣,原本坚硬锋利的碎片被强制改变了方向。林阳腾空而起,双手挽起剑花,剑花错落恍如黑夜繁星,千万片碎玻璃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粉末,从半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好似撒盐一般。

候车大厅停止了晃动,地震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b007从长椅下探出头,露出一脸坏笑:“s级你身手如此轻盈飘逸,不会是七秀坊的吧。”

“你才七秀坊,小爷我是藏剑山庄的!”

话音未落,不知打那儿飞来一块三角形的碎玻璃直奔b007的后脑勺,林阳眼疾手快,在那凶器距离目标还有半寸的瞬间,一招“玉女投梭”正中靶心。细碎的残渣散落开来,在地面上跳跃、飞溅、闪烁,好似绚烂的冰晶。

b007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儿挂掉。反应过来的b007从长椅下钻出来,他抱住林阳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s级我的救命恩人啊,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我老婆怀孕已经三个月了,我要是就这么挂了,扔下她们母子可怎么活啊……s级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再生父母,我给你当儿子我跟你姓,以后我小孩生出来也跟你姓,我们全家都跟你姓——”

“好啦好啦,学长你别哭了。我还不想19岁就当爷爷,你留着你家姓氏自己用吧。”林阳无奈地拍着b007的肩膀,“话说卡塞尔学院的专员都这么水吗,遇上突发事件岂不是见一个挂一个?”

“我龙族血统比例很低的,只有3%多一点,血统等级就是个c,还是专攻情报工作的,当我跟您一样生来就能拯救世界吗?我们这种人在卡塞尔学院里就是路人甲,估计这次交接完了资料,你下辈子都未必能见到我了。”b007边哭边说,“不过我还蛮知足常乐的,跟您这样血统纯正的公龙相比,我的能力是弱了一点,可您去哪找一头跟您相配的母龙呐?”

“管他呢,反正我这种公龙就算找到母龙,学院让不让我们结婚还不一定呢,万一生出只小霸王龙毁灭世界,哭都来不及。”林阳俯视着b007涕泪横流的脸,“你老婆就是那个wendy吧,人类女性?”

“100%纯人类黄种女性,倍儿地道。”b007谈到自己的老婆不再伤心了,抹抹眼泪站了起来,“你不当我爹也行,跟我回家叫我老婆准备杀鸡宰羊,咱们焚香拜把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小弟,我给你做牛做马!”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一会儿还有同学聚会,耽误不得。”林阳推开b007,发现自己的甲鱼在地震中竟然安然无恙,心中很是高兴。他转而去拿那个装有重要资料的班尼路纸袋,谁知袋子竟然……不见了。

一滴冷汗从林阳的额角滑落,这下糟了!!!

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本部。暑假值班的三个教授齐聚在中央控制室。

“出事了。”施耐德教授简明扼要,开门见山。

“怎么回事?”曼施坦因问。

“路明非被分配了一项临时任务,在暑假小学期开始前把一份秘密资料从中国带回学院本部。但是他和执行部专员b007在火车南站见面的时候,不幸发生了一场地震,候车大厅穹顶的三千二百片玻璃垂直下坠,混乱中资料遗失。”施耐德说。

“三千二百片玻璃垂直下坠,那岂不是如同被三千二百个刀口同时切割?”曼施坦因心有余悸地问道,“b007……死了?”

“没有。”施耐德摇头,“结果是路明非把三千二百片玻璃切割成了粉末,b007安然无恙。”

第三百四十四章窝火

“岂止重要,这是由校董会直接下达的ss级任务!本来按常规要经过二年级的几门必修课程后,路明非才有资格出任务。但是校长认为对s级应该给予更多的锻炼机会,所以诺玛把这项任务分配给了他。”施耐德顿了顿,“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以路明非的经验已经无法处理了,必须增派新的专员。我的人选是楚子航,他也在中国过暑假,根据上次他提交的日常报告来看,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路明非只有不到20公里。”

“就楚子航一人?”曼施坦因皱眉,“作为主管学生纪律的风纪委员会主任,有些事我记得很清楚。你的学生楚子航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暴力倾向,他的档案里有十二次记过,难道我们要派一个还未毕业的暴力分子去负责ss级任务?”

“执行部本身就是个暴力机构!”施耐德对于自己的学生素来袒护,“楚子航是我的学生,而我是执行部的负责人。我有自己的判断,他一个人能够解决。”

“不要紧,还有明非在,明非会支持他的!别忘了他和楚子航曾共同执行过‘青铜计划’。”古德里安对自己的学生很有信心。

“古德里安同志,请你不要再提‘青铜计划’了好么?你的学生在三峡水库施放了言灵·审判,其效果堪比核爆炸,连装备部都自叹不如。如果不是我们处理的及时,绝对会发展为国际问题!”曼施坦因抓着光脑门儿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头发,如同重温了一场噩梦。

“我明白你的感受。在路明非昏迷的那三天,历史系专家组的老家伙们差点儿拆了执行部,连校长都无能为力。古德里安的宝贝学生就是他们的圣婴救世主,一旦出了什么闪失,我们就等着被木乃伊们联合搞死吧。”施耐德艰难地呼吸着,往事不堪回首。

“彼此彼此……”

“既然如此……”

“楚子航为专员!路明非协助!”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这也是迫不得已,时间在一分分减少,校董会没人得罪得起。

“诺玛,把执行团队的名单通知校董会,”施耐德将纸伸入投影中,飞速移动开始调集资料,“行动计划正在制订当中,我们会及时汇报给他们。”

“明白。”优雅的女声从四面八方的扩音器中传来。

“校董会已经复信,团队调整,委派s级路明非为这次行动的专员,a级楚子航为他提供协助。楚子航应当服从路明非的调遣。”三分钟后,诺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三名值班教授呆住了,中央控制室陷入死寂。

“不愧是校董会,果然认同明非的才华!”古德里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力地鼓掌欢呼,对校董会的最终选择佩服得五体投地。

让杀胚楚子航服从怪胎路明非的调遣?这……也不是不可能。曼施坦因和施耐德不约而同地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在脑海里同时模拟出一个小剧场:

一只熊猫抬起它萌萌的熊掌戳了戳身边蜷伏的斑斓猛虎,不满地指着对面说,虎哥虎哥,那些猴子看着好烦,害得人家都没食欲了,你去把它们灭了好吗?然后老虎长啸一声,大展雄风,三下五除二清理了现场,继续趴回熊猫身边睡觉,熊猫则高高兴兴地啃着它的竹子,一派和谐友爱的社会主义新气象……

林阳在火车南站耽误了不少时间,他赶到聚会的披萨馆时,同学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林阳推开了包间的门。他上身穿一件苏格兰格子衬衫,下身是卡其色九分裤,脚上蹬着轻便的帆船鞋,头戴一顶巴拿马草帽,肩头斜跨着银色的arkitube画筒,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走着学院风路线的清秀少年,手里却提着一只其貌不扬的……王八。

社的众人眼珠掉了一地,没人能搞清楚林阳的路数,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得出一条结论,此獠留美一年,越发不走寻常路了。

“皇帝陛下,过来坐啊,就差你了!”“小天女”苏晓樯率先打破了沉默,朝林阳招了招手。

林阳看见这个包间里就苏晓樯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于是走过去坐下,把那只套着网袋的甲鱼放在椅子下方。

“看你这一身打扮,刚从河边写生回来?”苏晓樯瞅了瞅林阳背的画筒,指了指地上的甲鱼,“顺便钓了这个?”

林阳摘下帽子摇摇头,“甲鱼是刚从超市买的,打算下午回去煲汤。”

“啧啧,煲甲鱼汤?你可真会保养!”苏晓樯咂舌道。

“去年我们学校和芝加哥大学在密歇根湖上举行年度帆船赛,我一个没留神把自己搞中暑了,趁暑假回来好好补补。”林阳抿了口柠檬水,不动声色地说道。

帆船比赛?对手芝加哥大学?地点在密歇根湖上?不愧是美国私立学府出来的,搞联谊活动都玩得高雅有品位。众人立刻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帆船赛好玩吗?”

“密歇根湖好看吗?”

“有漂亮mm参加吗?”

林阳见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发言,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帆船比赛很激烈也很有趣,男生女生们都穿着泳装操帆,夕阳照在宽阔的湖面上,女孩们玲珑有致的身形和男生们线条明快的肌肉交相辉映,白帆片片,美不胜收。”

众人听了林阳的描述立刻想入非非,有几个男生还激动地流了鼻血。他们并不知道林阳根本就没参加那场帆船赛,他比赛前一天就中暑了。

当卡塞尔学院和芝加哥大学在密歇根湖上恶战的时候,林阳正歪倒在沙滩躺椅上,头顶着巨大的遮阳伞,楚子航在一旁边给他扇扇子边喂他冰镇西瓜汁。

比赛结束后,大汗淋漓的芬格尔望着病怏怏的林阳大放厥词,说什么“s级有三好,弱鸡。”,林阳当时就火了单手托着一个冰镇西瓜以三步上篮的标准姿势冲了上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芬格尔的狗头上……

眼见同学们的话题都围着林阳转,对面坐着的赵孟华不爽了。这位社金牌小生高中三年在学校里一直名列前茅,高考更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赶超林阳将近十分,不但考入名校北大,而且专业任选。

可临了林阳却被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卡塞尔学院录取了,当仕兰中学知道他获得的是一笔大约三十万人民币的奖学金时,毫不犹豫地拜倒在这所美国私立大学的阔绰手笔下,把林阳捧上了王座。

到了张榜公布成绩的时候,林阳和卡塞尔学院高居在赵孟华和北大之上,仿佛古代科举取士出来的状元,看得赵孟华心里这个窝火。

赵孟华敲了敲桌子,阴沉着脸招呼服务生上菜。众小弟见老大心情不佳,立马见风使舵,把话题转移到赵孟华戴的劳力士名表上。

林阳乐得清静,他无视着对面几个男生的吹嘘,给自己夹了一块披萨。这时他才发现,他另一侧坐着陈雯雯,那个文艺少女低头握着手机,脸色跟她的裙子一样苍白。

林阳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就在这时赵孟华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蓝绒首饰盒,“今天大家高兴,正好宣布个事情……”

赵孟华低头看了一眼钢琴小美女柳淼淼,柳淼淼不由得避开了他的目光,脸色泛红。林阳这才发现赵孟华今天跟柳淼淼坐在了一起,他的女朋友不一直是陈雯雯吗?

赵孟华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枚卡地亚的铂金钻戒,“柳淼淼今后大家不能追了,谁追我跟谁翻脸……我送这个戒指给她,就是跟她订婚了,我跟淼淼准备毕业就结婚!”

所有人都愣住了,虽然很多人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订婚,才大一就订婚?精神冲击太大,轰翻了桌上所有人。

“老大,你家里都让你订婚了?”一个小弟问。

“没跟家里说,大家都是兄弟,先跟兄弟说,反正都见过父母了。怎么?不行啊?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有人不知道,谁追了会撞墙。”赵孟华耸耸肩,环视一圈,目光没有在陈雯雯那里停留。

“我靠,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怪不得今天聚餐,早知道我就买东西当礼物了。”小弟急忙说。

“赵孟华你真太狠了,刚追上就订婚,一点希望都不给兄弟们留。”有人哭丧着脸祝贺。

“来来来,把戒指戴上,拍照拍照,能发校友录上去么?”

“行了吧?现在跟大家明说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赵孟华笑着对柳淼淼说。

“讨厌……”柳淼淼低着头用胳膊肘捅他的腰。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外,陈雯雯身子晃了晃,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桌子上;而苏晓樯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紧抿双唇面无表情。

林阳知道苏晓樯从高中起就喜欢赵孟华,赵孟华为了陈雯雯加入社,苏晓樯就为了赵孟华也加入了社,后来赵孟华跟陈雯雯表白,苏晓樯依旧苦苦恋着他。

现在赵孟华当着大家的面把陈雯雯甩了,陈雯雯崩溃了,小天女苏晓樯的心也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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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不顺眼

夹在这样两个姑娘中间,林阳心下烦闷,顿时没了食欲,放下披萨开口道,“赵孟华,你有点儿过分啊?”

“我过分?”赵孟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两个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在他眼里林阳就是个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的大龄儿童,从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谁知道这货今天哪根筋不对,跳出来跟他叫板,这真是让赵孟华十分的下不来台。

“是啊,你新欢旧爱的大开后宫,难道不过分么?”林阳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眼神轻蔑好似对着一坨垃圾,“朝三暮四,见异思迁,都渣出新高度了你!”

“干你屁事!”赵孟华的脸扭曲起来,狠狠吐出四个字,像是古代绿林好汉吐出什么见血封侯的口里箭。

“确实不关我的事。”林阳靠在椅背上,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我只是为有你这样的同学感到汗颜。”

“你——”赵孟华一拍桌子,“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看不顺眼而已。”林阳耸了耸肩膀,他真没打算怎么样,就是被陈雯雯哭得心烦意乱,好像不做点什么就无法缓解。他也不怕赵孟华气急了动手,他大一下学期选了格斗课,就算没有力量天赋的女生上过卡塞尔学院的格斗课也能对战四个壮汉,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赵孟华。

赵孟华崩溃了,他站起来就要对林阳抡胳膊,被后面几个兄弟拉住了。

“都是同学……算了算了。”有人劝赵孟华。

赵孟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胸口翻滚的怒火,“买单!吃什么吃?吃不下去了!晚上我换个地方请你们吃意大利菜!”

林阳表示无所谓,赵孟华的行为让他不齿,跟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吃饭,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服务员迅速地拿来账单,赵孟华看了一眼数字,也不问其他人的意见,从钱包里掏钱交给服务员,想了想又抽回一张来,指着林阳,“这个人的账他自己付,不干我的事!”

“自己付就自己付。”林阳压根儿不想欠他人情,从钱包里拿出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证。他在美国从来不带现金,都是用这张学生证划卡消费,这张带着世界树校徽的磨砂面黑卡,背后印有花旗银行和“美国运通卡”的双重标志,据说信用额度高达十万美金。现在他光是把这张黑卡拿出来,就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不收借书证……”服务员显然是个乡下小姑娘,不明白这阵仗,怯生生地说。

“小姐,这是信用卡。”林阳纠正着服务员的措辞,“去把划卡机拿来,我自己弄。”

服务员很快就把机器带过来了,林阳划卡之后输入密码,意外地发现上面显示出“无效”的字样。他顿时觉得自己被学院骗了,这东西拿到中国来一点儿用都没有,芬格尔那家伙竟然说什么全球无障碍消费,都是在忽悠他!林阳只得去钱包里翻现金。

门开了,没有一丝声音,楚子航走了进来。

柳淼淼忽然站起来了,所有人都楞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楚子航。

白t恤加水洗蓝的牛仔长裤,戴着墨镜,没人能看到他的眼睛。只是墨镜下面的半张脸冷硬的如同坚冰,在这酷热的三伏天气不禁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楚子航摘下墨镜晃了一下又重新戴上,走到林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聚餐结束了么?我们接下来还有安排。”

“结束了,师兄你等我一下。”林阳见来人是楚子航,知道是执行部派人来支援他了,急忙掏钱结账好立刻走人。

楚子航阻止了他的动作,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金色的citibank信用卡,递给一旁的侍者,“他的帐我结了。”

“你打算就请我吃这破披萨?!”林阳瞟了一眼面前的盘子,那块披萨只被他咬了个牙印就放下了,他根本都没吃一口。

赵孟华被他那句“破披萨”气得发抖,碍于楚子航在场才没有发作。

楚子航看见了,一边签单一边说:“你不喜欢我们就去吃别的,时间还够,应该可以在aspasia餐馆预定两个座位。”

aspasia餐馆?

那可是中国仅有的一家米其林三星西餐厅!

赵孟华刚才说晚上请吃意大利菜不带林阳,楚子航就请林阳去最顶级的意大利餐馆。

包间内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柳淼淼不断摇头,后退一步靠在赵孟华身上,好像三观在此时此刻全部颠覆了一样。

林阳觉得柳淼淼的样子很有趣,于是转向了赵孟华:“本来以为今天只是同学聚会,时间仓促也没准备什么,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二位笑纳。”他从椅子底下捞出那只六斤多重的甲鱼,“值此良辰美景,祝你们订婚愉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话音未落,林阳抡起甲鱼朝赵孟华扔了过去。离开林阳的甲鱼大展雄风,一口咬住赵孟华的手指打死都不放松。

“啊——王八咬我——”

包间里传出赵孟华的惨叫。

林阳望着乱成一锅粥的同学会,想了想还是给赵孟华提了个醒:“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手指会断掉的。”

赵孟华大惊之下摔倒在餐桌上,被披萨上的粘奶酪和番茄酱糊了一脸。

“甲鱼用肺呼吸,把它放水里应该会很快松口。”留下这句话,林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间。

暗蓝色的panamera停在披萨馆门前,两个保安紧张的站在车前车后,生怕过路的车把这价值高昂的玩意蹭了披萨馆承担责任。

“客人我都说了你不能停在这里的!你万一给人撞了我们不赔的!你怎么这么不听人话!”保安看见楚子航出门,上来一叠声的抱怨。

“抱歉,是我错了。”楚子航很直白,把一张钞票塞进保安们手里。

抱怨声瞬间消失,保安敬了个走形的礼,panamera加速驶入车道,混入了滚滚车流。

“今天是你生日,不庆祝一下吗?”

“有什么好庆祝的,多少年不过了,早就忘了。”

林阳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楚子航透过后视镜看见他脱了鞋,两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里。

“我刚才在包间外停了五分钟。”楚子航淡定地开着车,“你的信用卡没有问题,你放假回国前没通知花旗银行,为了安全,他们发现你的信用卡在异地被刷就会暂时冻结账户,但可以电话解冻。

第三百四十六章行动

“原来如此。”

楚子航从后视镜中注意到对方正支起上半身跪坐在真皮座椅上,两只手抱着自己的椅背整个人都伏在上面,于是出言提醒道:“我不介意你用自己喜欢的姿势坐车,但我接下来要加速了。”

“哦,师兄你稍等一下,等一下再加速。”片刻后林阳完成一系列动作才示意加速。

“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师兄你问。”

“大一下学期的体育课,你除了格斗还有一门选了什么?”

“瑜伽啊,古德里安教授说这样可以凑齐13个学分,课表既不会太紧也不会过于轻松。”

“明白了。”

楚子航说完踩下油门,伴随着一声引擎的咆哮,panamera暗蓝色的影子切开刺目的阳光,巨大的车身仿佛一匹矫健的猎豹,在喧嚣的车流中消失了踪影。

车停在距离火车南站500米的地方,林阳和楚子航再次来到案发现场。烈日下,这座还未正式投入使用的车站重新变成了一片工地,黄色的隔离带把所有入口都封堵了,崩碎的玻璃天穹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铝合金框架。乌鸦停在框架上嘶哑的叫着,保安躲在阴影里用帽子扇着风。

楚子航用望远镜观察那座上了午间新闻的建筑,指尖在ipad上迅速滑动做记录,他在画一张设计草图。

十分钟之前,他打电话跟aspasia餐馆预定座位,对方却告诉他餐馆被婚宴包场了,虽然楚子航坚持说他可以让兰斯洛特去守夜人论坛悬赏,一定要为林阳在那家意大利餐馆里庆祝生日,但林阳表示悬赏出来他已经饿死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叫了汉堡王的外卖。

“有黄金龙瞳还要望远镜?”林阳坐在副驾驶啃着牛油果芝士汉堡,凑到楚子航身边,“师兄你画什么呢?”

“真正的龙族各项能力都要远强于人类,但我们是混血种,各自遗传的能力都不一样,我没有特殊视力,其实我还有点近视。”楚子航淡淡地说,“我在思考这座玻璃顶为什么会坍塌。”

“我看你和恺撒对刀的时候,刀都快得看不见,还以为你们视力都超一流。”林阳喝了口柚子茶,“估计是人为的吧,地震发生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但是我看不到他。”

“我没法看清恺撒挥刀的轨迹,格斗靠的是直觉,综合了光、声音和预判。”楚子航说,“言灵·冥照,序列号69,恺撒遭遇的那个对手,使用的就是这个言灵。这个言灵的级别很高,使用时领域范围之内的人无法被观察,所以你看不到他。”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现在还没有练就出一副心眼,无法闭着眼睛挥剑。”林阳说,“酒德麻衣?如果是上次入侵学院的人来干涉的我们,那么这就是一次有预谋的偷袭,听起来真让人毛骨悚然。”

楚子航刚想说什么,微微沉默了一刻,“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同时在说两个话题?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这样说话。”

“不会,我可以同时想六件事,同时谈论两个话题有什么好奇怪的。”林阳说着把剩下的汉堡都塞进嘴里。

我能问问你现在想的是哪六件事吗?”

“第一,你刚才用a级权限让诺玛入侵了五角大楼。”

楚子航点点头,“没错,我需要用到间谍卫星的热成像拍摄系统,从而确定是否真有人在地震发生的时候拿走了你们的资料。”

“第二,你已经确定拿走资料的就是上次入侵学院的人了。”

楚子航再次点了点头,“我对卫星数据进行了染色,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那个使用言灵·冥照的人欺骗了你们的眼睛,然后驾车逃走了。”

“第三,你让诺玛对这个城市里所有的改装悍马和凯雷德展开了搜索,很快我们就能锁定目标。”

楚子航目光平静而犀利,“是的。大排量发动机,22寸的超大轮胎,285毫米宽度的车胎,轮胎花纹普利司通,满足这些条件的只有改装过的悍马或者凯雷德。”

“第四,我很好奇在科学技术不发达的古代,我们是怎样跟龙族抗衡的?”

“这个……”楚子航一愣,这是他脑海里的一个盲区,他受最正规的卡塞尔学院教育,始终坚信卡塞尔学院“以人类科学对抗龙族神秘学”的理念,却从未想过在工业革命以前,人类如何对抗龙类。没有科学的辅助,以人类残缺的血统,在面对初代种次代种那样血统纯正的龙类时,根本没有丝毫优势。那么在不断复活的龙类面前,人类是如何延续那么多年的?

“第五,师兄你的汉堡快要凉了,你还不吃?”林阳用胳膊肘捅了过来。

楚子航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他从袋子里掏出汉堡,拆开包装纸。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吃起了汉堡来。林阳的猜想几乎全中,他甚至觉得林阳很有当侦探的潜力。

他知道“导航社”的事,可那又如何呢?别人觉得他怎样是别人的事。

不动声色地消灭了整个培根芝士汉堡,楚子航把包装纸团成一团丢进袋子里。“第六件是什么事。”

“我想的第六件事——我们这次大概要杀上门去夺回资料了,而且你会单独行动。”

楚子航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没法不惊讶,因为林阳猜到了他最重要的计划。

“但是呢,这次你一定不会成功,因为这次的专员是我,你应当服从路专员的调遣。”林阳笑道

北京时间18:25,楚子航听见耳机中传来电流的声音,这预示着远隔重洋的学院总部将和他再次通话。

“子航,行动计划已经确定,校工部负责支援的人将在15分钟内赶到,你们会有15分钟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入侵时间定在18:55,19:00门卫换班,是最好的撤离时机。”施耐德教授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楚子航微微皱了皱眉,“我们不需要支援,我们已经研究了这栋楼的结构,我一个人足够完成任务。”

“这些资料非常重要,行动又在中国,校方希望行动尽可能干净利索,不要产生任何伤亡,所以决定派人支持你们。”施耐德不动声色地说道。

“人多才会导致麻烦,你们派了多少人的团队?”楚子航压低了声音。

“8人,加你一共9个,你是队长。我们已经叮嘱了派去的人员务必便装,你们每个人使用的通讯工具只有移动电话,没有头盔、配枪、刀具,更没有狙击支援,这样在外人看来就不像是一场有组织的入侵。”

“而像是抢银行。”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玩psp的林阳,“人数太多了,多余的人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校方能够重新考虑。”

施耐德教授被楚子航强硬的语气噎得一愣,正想着如何更加强硬地让对方服从,趴在办公桌上打盹的古德里安教授突然插了进来:“明非在吗?”

“我在,教授。”林阳听见耳机里有人叫他,放下了psp。

“你上次要的飞行器装备部已经完成,我让负责支援你们的人一起带过去了,装备部部长说你可以在这次任务中试飞。”古德里安说。

“真的吗?他们没偷工减料吧,我要的可是蝙蝠侠涂装!”

“我保证绝对没有偷工减料,装备部采用了最新的空气动力学系统,外加为你特制的酷帅蝙蝠侠造型,包你满意……”古德里安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喂,现在是讲这种废话的时候吗?”施耐德压低了声音抱怨着,刚要抢过古德里安的话筒,却被曼施坦因制止了。

“嘘——”曼施坦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扬声器,就听见里面传来林阳清晰的嗓音:

“师兄,学校派人来也没什么不好啊。这次任务你主攻,我支援,校工部的人就负责打掩护,咱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你看怎样?”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中央控制室里鸦雀无声。几秒钟的停顿过后,楚子航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次你是专员,听你的,我服从安排。”

施耐德顿时目瞪口呆,“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我的学生……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杀胚楚子航竟然被说服了?

“这就是s级的人格魅力。”古德里安自豪地拍着胸脯。

“可装备部提供的飞行器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群炸弹狂人吗?不是连校长都不待见吗?怎么偏偏对路明非有求必应?”施耐德大惑不解。

“因为路明非今年发表了一篇名为的实习论文,整个装备部为之震撼,他们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曼施坦因说道,“而且路明非在公开场合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是什么屠龙专家,他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科学工作者,就冲这一点,装备部对他敞开怀抱。”

“所以说你也应该多搞搞学术了,不然要被社会淘汰的啊!”古德里安无比同情地拍了拍施耐德的肩膀。

“我以后会注意的。”施耐德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那个脱线的圣诞老人,“现在我有点儿佩服你的学生了。”

15分钟后,楚子航撑着一把伞站在雨中,他戴着一副墨镜,怀里抱着一个贴着“鲜花快递”的长形盒子。林阳穿着雨衣站在旁边,他默默地看着雨滴砸在地面上碎裂成透明的水花,全神贯注。

第三百四十七章入侵

一辆漆着“联邦快递”字样的厢式货车切开雨幕飞速驶来,车门拉开,学院本部为他们配置的便装精锐跳下车,动作仿佛一个模子铸出来的,训练有素。

卡塞尔学院校工部那些魁梧的男人并排站在两人面前,有的穿着“阿迪王”的套头衫,有的人穿着韩版的宽腿裤,有人穿着超大号的“双星”牌板鞋,为首的领队穿着一套北京国安的绿色队服,一副死忠球迷的摸样。

“虽然我已经猜到你们每次出现必有惊喜,不过这次的便装还真让我耳目一新啊。”楚子航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

“不合适么?”领队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我看中国人都是这么穿的。”

“但是我们的胸肌不会像是要顶破上衣炸出来。”楚子航拍了拍领队的领口,林阳在一旁窃笑。

“总不能把肌肉揣在兜里藏起来。”领队挠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原本就准备强攻,隐藏身份并不重要,只是这样你们明天大概会上本地市报的头条。”楚子航说,“记住,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人手,是因为我们不想造成任何伤亡,对于任何对手,我们只需要制服,而非伤害对方。明白么?”

“明白!”

“15分钟准备,开始行动的命令会由施耐德教授直接发到你们的耳机里。”楚子航威严地向旁边伸出手,郑重介绍道,“这位是专员路明非。本次任务包括我在内,全权听从路专员调遣,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一切以路专员的安全为优先,明白么?”

“明白!”

校工们整齐划一地回答,齐齐看向那个穿雨衣的少年。

“现在我们要分头行动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楚子航挥了挥手,抱着鲜花快递的盒子走向了润德大厦。

“路专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领队低下头虚心请教,他可不敢小瞧眼前这个执行任务还手拿psp的男孩。他们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s级终归是s级,超a级的杀胚狮心会会长在s级面前也得退让,他们这些低血统的前海豹突击队队员就更不能怠慢了。

“本次行动的目标是侵入润德大厦a座21层,从千禧劳务输出公司的总经理荣超手中夺回资料。为确保楚队长在19:00前顺利抵达21层,需要各位负责吸引楼内警卫的注意力。”林阳把psp揣进口袋里,“大家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在地面制造混乱,让监控系统瞎掉,跟保安们愉快地玩五分钟就好。”

“只需要愉快地玩五分钟?这个任务好,我们喜欢。”校工团们很满意,不住地点头。

“那么请把装备交给我吧,我现在要去b座搞后勤工作了。”林阳伸手接过领队递来的手提箱,“接下来就拜托各位喽,不要大意地捣乱去吧!”

“!”校工团们声音洪亮地敬礼,斗志昂扬。

林阳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拎着手提箱向润德大厦的另一侧走去。

“开始!”耳机里传来施耐德的声音。

楚子航按动了腕表,五分钟倒计时开始,他对着门卫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您好,快递公司的。”

校工部出动。“阿迪王”从雨幕里走出来,以坚硬的臂骨挡住两名警卫的棍击,两手抓住两个人的领口,把他们向空中举起。警铃声大作,警卫们从不同的通道出口涌出,狂奔着沿电动扶梯向下,经过楚子航的身边,扑向那个来意不明的入侵者。

楚子航彬彬有礼地侧身避让,然后在最后一名警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对方的钥匙。穿着“双星”板鞋和套头衫的魁梧男人从一层沿着下行的电动扶梯逆行而上,他和楚子航擦肩而过,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把那串钥匙放进他的掌心。

林阳趴在润德大厦b座的天台上,手持望远镜俯视全局,在他的视野里,楚子航双手抄着口袋步入a座一层levi‘s的店面,漫无目的地在衣架上抓取了几件衣服。女店员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子航,又看了看楚子航手里的衣服,像是看一个外星人。

“我去试试衣服。”楚子航闪避着女孩的目光警觉地走进试衣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犯了错误。

“师兄,我今天才知道你有异装癖。”

耳机里传来林阳的调笑声,楚子航这才发现仓促中他抓的都是女装,包括一条牛仔短裙。楚子航流下一滴冷汗,以肘部砸碎试衣间的后墙,露出通往11层的电梯。拿到钥匙进入调度室的校工切断了这台电梯的电源,现在它就停在楚子航面前。

“电源接通完毕。”林阳下达了明确指令。

楚子航从腰后抽出楔形扳手,无声无息地切入电梯门的缝隙里。刹那间,灯光在漆黑的电梯内部跳闪亮起,电梯重新恢复了供电,带着本不该存在于电梯中的客人直升11楼。

此时,校工部的精锐们正在乐此不疲地制造混乱,他们严格执行着路专员的命令,全力以赴尽情捣蛋,把源源不断的保安们吸引到底层商厦来。

剩下的事情自会有他们中血统最优秀的家伙完成,而他们只要在地面上跟保安们玩五分钟就好。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11层,电梯门缓缓打开。

目光警惕的四名保安紧紧封堵在电梯门前,他们手持电击警棍,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电梯。

警卫们楞了一下,随即他们注意到豹子一样贴地蹲伏的楚子航。

电击警棍还没有来得及击下,楚子航斜向上冲出,以双肩撞击靠他最近的两名警卫,瞬间停顿后,双手按住另外两名警卫的胸口,顿了顿,瞬间发力。他擅长的格斗术是太极,绵柔的力量把两个体重150斤以上的人“发”了出去,两个警卫重重撞在墙上,晕厥。

与此同时,b座天台上的林阳扣下了射绳枪的扳机。

“师兄,右边!”耳机里传来林阳嗓音。

第三百四十八章爆血

楚子航起跑,撞向前方坚固的钢化玻璃扑入暴风雨中,在空中停滞了短短的瞬间,急速下坠。外面传来钢缆抽紧的锐响,夹杂着齿轮旋转的噪音,幕墙清洗悬桥自下上升,浑身被大雨淋透的楚子航站在上面,他抱着“鲜花快递”的盒子,透过墨镜看着警卫们。

林阳开始回收射绳枪的绳索,他刚才准确地发射了两次,第一次击碎了一根保险栓,释放了a座被锁住的幕墙清洗悬桥,第二次他破坏了11楼电梯对面的钢化玻璃。

悬桥只需要一分三十秒就能载着楚子航升到21层,楚子航只需要在一分四十秒之内夺回资料,地下停车场里的panamera已经发动,校工部的人正坐在驾驶座上为他们预热车子,而东侧的道路已经被清空,楚子航只要回到地面立刻可以乘车离开,以panamera的速度没有人能追上他们。

时间在控制范围内,计划到这里一切进行得完美无缺,环环相扣。林阳打开装备部的手提箱,接下来他要对装备部的新发明进行首次试飞,顺便去a座21层支援。

悬桥快速上升,楚子航捻了捻手指,手指上格外的湿润,他太集中注意力而忽略了某件奇怪的事情,空气里的水汽密度已经过饱和了。

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冰冷的雨水狂泻而下,云层里电蛇游窜。他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混合着大量的水汽,一直凉到心里。这个冰冷的味道他只闻过一次,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高架路上!

脚下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楚子航低头看向脚下,被校工部隔离的、空无一人的东侧街道上,一辆迈巴赫亮着车灯,慢慢地驶向润德大厦a座。

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在楚子航的心底猛地炸开,迈巴赫的发动机轰然吼叫,直撞向润德大厦侧面的承重柱,两吨以上的沉重车身配合100迈以上的高速,撞击的瞬间,车头被柱子撕成了两半。

整栋大厦都被震动了,悬桥一震,吊索从齿轮上脱离之后卡在轴承间被绞断。楚子航失去了平衡,整个悬桥向下坠落。

此刻在润德大厦里迂回奔跑拖住保安的卡塞尔学院校工们的眼里,那辆车身上有“联邦快递”标志的厢式货车忽然亮起车灯猛然加速,冲破铝合金骨架支撑的玻璃幕墙,带着漫天飞舞的玻璃渣,撞在门厅那根极其坚固的楔形承重柱上。

几秒钟之后,玻璃墙外传出一声轰然巨响,数百公斤重的铁制升降悬桥砸在柏油路面上,半截陷入地面里。

“队长!”一名校工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

哗哗的雨声中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音,像是什么东西吊在即将断裂的钢缆上。楚子航在一瞬间选择了“爆血”,那是一种以精神手段在瞬间提升血统纯度的技术,在工业时代之前是某些家族的最高秘密,直到20世纪初,秘党的新锐团体“狮心会”重现了这种技术,因此迅速地超越老一辈而确立了新一代领袖的地位。而楚子航,是这一代的狮心会会长。

楚子航自从加入狮心会便苦心钻研这种技术,仅仅通过几张残破不堪的羊皮纸,在“青铜计划”后,他终于掌握了全部的爆血术。即便明知道这是学院最大的禁忌,他依然解开了束缚那巨大力量的锁链,释放了自己那颗狮子般的心。

入耳式对讲机接通了,一楼校工焦急地呼叫:“队长!队长!报告位置!报告位置!”

“那辆迈巴赫在哪里?找到驾驶员。”对讲机里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负责呼叫的校工愣了一下,一瞬间他分辨不出那是不是楚子航,声音应该很相似,却又有什么不同。对讲机里传来的楚子航的声音坚硬得如同钢铁,没有一丁点温度,平素的谦逊和礼节完全消失了,十足命令式的语气,像一个成年的暴君,让人不由得战栗。

“这里没有迈巴赫,是我们的厢式货车撞入了大厦,没有驾驶员。”校工说着抬头,“不知道怎么了,这里有很大的雾气……”

“没有迈巴赫?”楚子航使劲按住自己的额头,头痛欲裂。

这不是爆血的副作用,这种程度的爆血还不至于让血管承受不了压力。他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真实,那个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下方有一辆迈巴赫,和多年前那辆一模一样,撞入了润德大厦,那一幕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

“队长坚持住,路专员已经赶去支援你了!”校工在耳机中呼喊。

然而楚子航已经听不清了,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从那辆迈巴赫出现,周围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变了,滂沱的大雨、浓郁的雾气、空气中令人熟悉的气味,都让人联想到许多年前,那条开不到头的高架路上。那辆迈巴赫就像是一柄劈开时间的刀,把两端时空生生地拼接在一起,这些年来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一切,就这么在润德大厦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现了。

“爸爸……”恍惚中,楚子航嘶哑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是在叫我么?最近喜欢认爹的人还真多呢,b007也是,你也是。不过年不过节的,又不会给你们压岁钱!”

一个熟悉的嗓音刺激着楚子航的耳膜,如同穿透迷雾的指路灯,真真切切将他拉回了现实。从头顶上方传来空气震荡的声响,一条漆黑的影子驾驭着风由远及近,那黑影拍打着一双膜质翅膀,好似一只巨大的蝙蝠,不,更像是堕天使从天而降。

爆血后的楚子航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他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直勾勾盯着对方,像是黑夜里亮起的两盏明灯。换成别人早就跪了,可是那个黑影好像完全不介意似的,欺身靠了过来。

“师兄,你吊在这儿是在扮演蜘蛛侠么?”黑影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去把资料夺回来吧。”

抬头的一瞬间,楚子航看到在那漆黑的面罩后方,一对赤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行动终止!人员撤回!”曼施坦因猛地站起,“局面完全混乱了,这样下去会惊动警察的!”

“我们可能无法终止行动了。”施耐德抓住麦克风,以防此刻的对话被线路中的其他人听到,“楚子航……已经脱离行动计划了。”

“脱离计划?”曼施坦因愣住了,“什么叫脱离计划?”

“这是我在楚子航身上安装的信号源,我们随时能够定位他。”施耐德指着屏幕上的光点,“他已经到达15层,还在继续上升。”

第三百四十九章眼神

“开什么玩笑!这速度是在垂直上升吧。他是超人么,是蜘蛛侠么?”曼施坦因不可置信地指着大屏幕,润德大厦剖面图上,一个高速闪动的红点正自下而上地移动。

“不,他是蝙蝠侠!”古德里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发现曼施坦因和施耐德同时气冲冲地瞪了过来,立刻改口,“我是说明非有装备部提供的飞行器,他可以带着楚子航飞上21层。”

“这不科学!”曼施坦因跳脚,“那张设计图纸我刚看过,不过是高端一些的滑翔翼,有风的天气倒是可以玩玩。可现在是下雨天,它怎么可能带着两个人垂直上升?你当装备部做出来的是一架直升飞机?”

“大概明非比较特别吧。”古德里安傻笑道,“心理教员富山雅史曾给他做过精神力的测试,明非的数值超过了一千,所以他很可能具有操纵物体的能力。”

“我们混血种的平均值只有两百左右,这已经不能用‘比较特别’来形容了。”施耐德严肃地看着古德里安,“而且测量仪器的量程是1000,路明非大概让仪表爆掉了吧。”

“没错!”古德里安激动地拍了下大腿,“我的学生永远都那么出色。”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无视了某人,对施耐德问道,“你刚才说在楚子航身上安装了信号源?你安在哪了?”

“他有一颗臼齿是在校医院补的,信号源被植入臼齿里,上面用钛合金的牙冠盖住,x光都照不出来。”施耐德说着转向古德里安,“我劝你也应该在路明非身上设置信号源,他的血统纯度到现在都没有定论,精神力超过一千、能够引起核爆炸的s级,听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

“明非就不用了吧?怎么看都是个人畜无害的好孩子啊,帆船赛的时候他还中暑了来着。”古德里安挠了挠头,不以为然。

“这……作为一个混血种,路明非也是绝了。”施耐德黑线。

“不要变相讽刺我的学生。”古德里安不满地反击。

“术业有专攻,路明非精神力超群而已,你们不要再吵了!”曼施坦因敲了敲桌子,指向大屏幕,“看!他们上去了。”

林阳带着楚子航飞到了润德大厦a座21层,按照情报拿了他们资料的荣超就在这里。林阳停在21楼窗外,原地转了两圈把楚子航扔了进去。

楚子航双臂抱头撞碎了钢化玻璃,向前翻滚360度之后麻利地站起,他撕开“鲜花快递”的外壳,将藏在里面那柄名为“村雨”的太刀握在手中。

林阳从破碎的玻璃窗落下来,轻飘飘地仿佛踩在棉花上,他累了。

半分钟前,他目睹那辆“联邦快递”的厢式货车撞断悬桥之后,立即组装好飞行器赶了过来。

他从润德大厦b座天台一路滑行而来,这个过程基本上在借助风力,可当他抱着楚子航从11层上升到21层,就完全靠自己的精神力了。

他现在非常能够体会自然界中那些大型猛禽拖着猎物飞上天有多么辛苦,尤其是在这种猎物比自己还重的情况下,对,还要加上翅膀也不是原装的这一先决条件。

林阳露出疲惫的笑容,“接下来就交给你啦。”

楚子航点点头。

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了楼内的保安,整整一队警卫从两侧的通道涌出来,白色的雾气开始在楼内弥漫,同时响起的还有刺破空气的低沉声音,如同太古僧侣的唱颂。有人发动了言灵·王之侍,这是一个能在领域内强化活体体能的言灵。

所有警卫的皮肤上开始透出渗血般的红色,心脏剧烈的跳动把大量的鲜血输送到这些警卫的全身,他们的身体机能在一瞬间得到了数倍的强化,全力以赴扑向楚子航。

楚子航环视周围,双眼没有聚焦。他根本没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保安,他眼里没有这些蝼蚁一样的东西。神俯视世界的时候,只会凝视跟他对等的存在,凡人不过是空气里的一粒微尘。

“你。”楚子航摘下始终戴着的墨镜扔在地上。他伸手指向保安中的一人,那是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帽檐低低地压下,掩盖了自己的面容。

“我?”小个子不由自主地回答。他根本不想回答,因为回答了就会暴露身份。但他隔着浓雾看见了楚子航的眼睛

——灼目的黄金瞳。那是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无可言喻的威压,仿佛有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如果抗拒不回答,心脏就会被捏碎。

“你。”楚子航再次说,踏上一步。

来自楚子航的威压再次提升,排山倒海一般往小个子身上压了过去。小个子畏惧了,他的吟诵声忽然高亢起来,言灵领域瞬间膨胀。

言灵的唱颂因为惊惧而带着破音,被黄金瞳束缚住的精神狂躁地挣扎,导致他的双手双脚都在剧烈地哆嗦。

王之侍的领域内,保安们全身皮肤沁出鲜血的血珠,身体机能已经被强化到极致,血压过高致使毛细血管纷纷破裂。

他们再次跃起,把电警棍高举过顶,蛛丝一样的紫色静电缠绕其间。完全没有死角的进攻,同时从四面八方到来。

楚子航站在原地,他动了动嘴唇,以一个“破”字施放出言灵·君焰。肉眼清晰可见的微光在他的眉心处闪现,随即几百几千倍地膨胀起来,在他周围建立起言灵的领域。

血统的巨大差距强行中断了言灵·王之侍,所有保安在进入君焰领域的瞬间身体机能的强化均被解除,他们好似从一场梦里醒来,发出惊恐的尖叫。

保安们无力地倒在楚子航左右,没有一根警棍来得及碰到楚子航的身体,突然而至的高温令他们身体的恒温机能来不及反应,体温急剧升高到40度以上,大脑立刻停止了运转。

楚子航冷冷地看着小个子,嘴唇慢慢从“破”字的唇形上恢复原状。

“怎么可能?”小个子惊恐地后退。他的言灵·王之侍竟然被轻松化解了!几秒钟前这里还满是人,现在所有人都躺在地上,除了他自己。

小个子无意间注意到楚子航旁边的林阳,那个少年有气无力坐在地上,脆弱得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碎了。而他似乎是面前这尊魔神的同伙,看起来好像很容易干掉……

小个子觉得真是天赐良机,他一面向后退一面从后腰里摸出那支黑市上买来的“黑星”,对准了魔神身后的少年。

成败就在一瞬间,他的大脑已经放弃思考了。不然也不会忽略,魔神的同伴也是魔神的道理。

几乎在他掏枪瞄准的同一时间,少年便到了。林阳的眼角微微抽动,他握住了小个子的手腕,无声地施加着力量,将两根腕骨同时折断。

小个子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那只骨骼暴突的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黄金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的颈椎马上就会如同风中摇曳的芦苇,轻而易举地断成两截。

在临死前的最后一瞬,小个子的视野里出现了那个少年,少年抬起眼睛默默地望着他,用一种超然物外、看透生死的眼神。

“不要造成任何伤亡。”楚子航说道,“可你再这么掐下去,他真要挂啦!”

林阳的眼睛动了动,化爪为掌,一个手刀敲在小个子脑后,将昏迷的躯体踢倒一旁。

“哧”的一声,冰冷的水幕从上方降下,消防安全系统自动开始喷水,也许是因为这小规模的君焰让系统察觉到了高温。

空气中弥漫着被灼烧的气味和淡淡的血腥,无处不是白茫茫的雾气,看不到走廊的尽头。

楚子航抹了抹脸上的水,这感觉就像是站在高架桥的雨夜里。

一个黑影走了进来,靠近他身边的一切无声地开始燃烧,暗红色的气流蛇一样在体表流窜。火光照亮了他狰狞的脸,面骨在额角和两颊锋利地凸出。

那简直是个燃着黑火的恶魔!荣超盗过不计其数的祖坟,邪性的东西碰到过不止一次,但都没有这个吓人。黑影身上散发出几乎实体化的压力,狠狠地压在荣超的身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打破僵局,荣超这么想着,猛地摘下鼻梁上的墨镜向对方投掷过去。可对方手里不知藏着什么利刃,只是轻轻地一挥,那副墨镜被生生地断成几截,落在地毯上。

荣超瞪大了眼睛,竭尽全力把眼睛睁到最大,漆黑的屋子里仿佛亮起了一对明烛。这是他的最后的秘密,在集中精神的时候,他的瞳孔会变成诡异的金色,他用这种方式慑服了不少猎人手下。

荣超轻易不愿意让人知道这种能力,但当他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他的信心无与伦比!

对方缓缓抬起了头,十倍于荣超的金色目光在黑暗里仿佛两盏睥睨天下的森严古灯。同样是黄金瞳,却带着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荣超战栗着跪下,像是古代的臣子觐见君王。血统服从血统,那是与生俱来的、对至高者的无条件畏惧。

宛如一道霞光刺破重重乌云,内心的躁动和不安顿时烟消云散,楚子航提起“村雨”,向总经理办公室飞奔而去。还有五十秒。

第三百五十章重逢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荣超的脖子,巨大的力量让他的颈骨处在开裂的边缘,荣超从那只手上感觉不出任何人类的体温。

他双腿离地,全身抽搐,却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眼前那双淡金色的瞳孔里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怜悯,颈骨发出咔咔的怪响,荣超从未想过原来听着自己的脖子断掉是这样的可怕。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对方快点,因为比起死亡,面对这双眼睛显得更加恐怖。

“师兄你玩够了没有?还剩10秒,赶紧叫他把资料交出来!”

透着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又一个黑影造访了荣超的办公室。那人一身黑色紧身衣,头戴黑色尖耳面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身后还挂着翅膀形状的斗篷,活像一只蝙蝠侠。

果然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正义的使者降临吗?

只是蝙蝠侠打的过魔神吗?

在荣超替小蝙蝠侠担心的时候,他看到面前那双黄金瞳动摇了,魔神忽然松开手,任荣超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班尼路袋子。”

魔神说出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荣超这才知道对方竟然是可以沟通的。他急忙打开保险箱拿出那个纸袋,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

“没有拆开过?”魔神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封条。

“没有没有,是客户要的东西,我们哪敢偷看?本来要今晚寄出去,您就来了。”荣超点头哈腰地说。

魔神拎着纸袋走向出口,每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漆黑的脚印。缠绕着他的黑红色气流渐渐淡去,皮肤上的铁青色鳞甲重新缩回了皮下,那并不是什么魔神或者怪物,是个年轻人。

他穿着联邦快递的工作服,全身湿透,如果不是右手上那柄肃杀的利刃,他看起来只是个冒雨来取快递的小哥。

“现在是北京时间1900,任务完成!”蝙蝠侠对耳机里说了一句话,接过纸袋和魔神小哥并肩走了出去。

劫后余生的荣超瘫软在地上,他这才发现那两人其实是一伙的,难怪他刚才听到蝙蝠侠管魔神叫“师兄”,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这样一来他们的师傅又是谁,超级赛亚人么?

“医院么?润德大厦座发生暴力事件,数十人受伤,请尽快派救护车救援。”楚子航挂断电话,仰头看了一眼雨中的润德大厦,钻进车牌遮挡起来的nr,此刻警车的警笛声已经从东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见林阳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他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阳一辈子都没觉得有这么倒霉过。他们历经十个小时跨越整个太平洋,从大天朝飞到美利坚,本打算到了芝加哥火车站就可以迅速坐上专列返回学校,结果铁路工人告诉他们:我们不干了,罢工!

“”

林阳站在芝加哥火车站教堂式的候车大厅里,仰望着悬挂在穹顶的白色巨型横幅,有种无语的感觉。

卡塞尔学院确实是个非常有实力的机构,他们能够说服芝加哥n开设1000次支线快车,并且自己运营这辆列车,可但凡列车就得跑在铁轨上,没有扳道工和调度中心,再豪华的列车也没法进站。

而现在芝加哥火车站彻底关闭一周,什么列车长、扳道工、检票员乃至于sb的大婶都不见人影,一片死寂的候车大厅里只有两个人,林阳和楚子航。

“没什么,只是在芝加哥住一个星期。”楚子航很平静,“我们正好可以去看看密歇根湖,现在是驾帆船出湖最好的季节,再过两个月学院和芝加哥大学的友谊赛就要开始了。”

“请别再提帆船赛了行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年是什么德行,这比赛纯属是用来虐我的。”林阳调笑说道。

“这个,按理说全体男生都要参加的”楚子航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转移话题,“我们在这儿等着也没用,先去找个酒店住吧。”

林阳点点头:“走,开房去。”

“两个帅哥开房?求围观!”

头顶传来咯咯一声轻笑,一个女孩沿着那条罢工的巨型横幅滑下,轻巧地落在两人面前。

“夏弥!”林阳错愕道。

“皇帝陛下好久不见!”女孩露出一口白牙。

“刚才听你们谈论和芝加哥大学的帆船赛,你们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女孩说着亮出一张黑色的车票,正是1000次支线快车的特别车票。

“没错,我们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楚子航冲女孩点了点头,“机械系。”

“是师兄?”女孩赶快把车票叼在嘴里,伸出手和楚子航相握,“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新生,夏弥。”

“林阳,历史系。”林阳笑着也伸出手。

“哦哦,皇帝陛下也是师兄啊。”夏弥赶紧也和林阳握了握,“师兄是文科生?真看不出来。”

“其实我也不想主修学历史系的。”林阳太阳穴上冒起一个十字,“都是校长跟历史系那帮老家伙的错。”

“怎么怎么,有内幕?”夏弥瞪大眼睛,好奇宝宝一样求解答。

“历史系的专家组很看重明非,希望能跟他一起研究课题,所以把他编入了历史系。”楚子航解释道。

“哇哦想不到路师兄这么厉害!求笼罩”夏弥蹭了过来,给了林阳一个大大的熊抱。

“他们今年还出版了一本龙类与史前文明的专业读物,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楚子航补充。

“看过看过,那本书好深奥的。原来是路师兄参与编写的,师兄我太崇拜你了,给我签个名吧”夏弥双眼放光道

夏弥突然叹了口气,扯下那条白布横幅往肩上一扛,“那我先走了,两位师兄学校见。”

“你这是要在公园搭帐篷?”林阳好奇地问。

“是啊,顺便代表芝加哥铁路局的工人兄弟们s。”夏弥攥拳,眼里有火焰熊熊燃烧,“铁路局的兄弟们不复工,我就要跟他们一起艰苦!”

楚子航犹豫了片刻:“你还没有社会安全卡,被警察问话会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们要去”

“开房?”夏弥猛地回头,直勾勾盯着楚子航。

“他不是那个意思。”林阳赶紧解释,“他是说我们可以借钱给你去开房,跟我们住同一个酒店。”

“不不不,我可以跟你们住一个房间!高富帅师兄,求bn”夏弥立刻虚趴在楚子航胸前,星星眼。

林阳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同时瀑布汗。软妹就是这种生物吗?总感觉让人瘆的慌。于是大受打击的两人去酒店开房了,当然身后还带着一条小尾巴。

酒店的客房里,林阳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摁着**,夏弥在浴室里洗澡。

“两男一女一间房不合适吧,明非。”

“我也认为不太合适,不过她说如果为她单独出一间的房钱,欠的人情就太大了,她宁愿去公园里搭帐篷。”

“是啊,总不能让女孩子露宿公园啊。”

林阳扔下**去看楚子航,对方正贴墙而立,翻着一本注释翠玉录的古籍,那是炼金化学sn的参考书。

“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楚子航低声念着翠玉录中晦涩的两句,随手做着笔记。

“我可以说你的中文翻译缺失主语么?联系前后文来看,这句话也可以翻译成太一从大地升入天空,而后重新降落到地面,从而吸收了上界与下界的力量,如此你将拥有整个世界的光荣,远离蒙昧。”林阳在沙发里换了个姿势。

“这句话的主语应该理解为炼金术中使用的材料,也就是被火焰灼烧的金属或者其他物质。”楚子航说。

“也可以理解为精神。”林阳说,“如果太一指的是精神世界,就能解释成混血种可以先试图进入龙类的精神领域再返回人类的,从而获得完整的力量。”

“但精神说在1972年后就没有什么进展了。”楚子航抬起头。

“精神说去年又出了新的论文哦。”夏弥从洗手间里出来,用浴巾擦着长发说道。

楚子航听完,猛地转向林阳,寻求确认。

“没错,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林阳有些无奈,“你知道我这一年里几乎看遍了所有龙族相关的论文,为了编写那本破书。”

楚子航马上拿出他的p,开始调取学院本部图书馆的文献,他决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方面有所失误。夏弥一边剥橙子一边看电视,客房内没有人再说话。

当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时,林阳自觉地躺在了这个双人标间的一张床上,他的生物钟告诉他该睡觉了。

夏弥见了赶紧跑过来:“路师兄别着急嘛,我们还没讨论怎么睡呢?”

“这有什么可讨论的,剩下一张床你们自己分呗。”林阳打了个哈欠,侧过身。

“你这样说我就只能睡浴缸了。”夏弥睁大眼睛,楚楚可怜。

“我无所谓,我可以睡浴缸。”楚子航表态。11

第三百五十一章搭档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吵吵闹闹来到二楼吃早餐。这家位于芝加哥河边的高级酒店,早餐完全采用自助式服务,什么现烤的全麦吐司、提子干丹麦面包、柠檬汁煎鸡胸肉、慕尼黑烤白肠等等应有尽有,让人极度怀疑这不是早餐而是豪华的晚宴。

楚子航坚守着“食不言饭不语”的优良传统,斯文地咬着一片烤土司,林阳坐在他旁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牛奶麦片,心心念念的却是热气腾腾、滑嫩可口的豆腐脑。对面的夏弥倒是吃得很,整张脸埋在盘子里,嘴边沾了一圈的鱼子酱。

一位侍者走了过来,“请问哪位是r?”

“我就是。”林阳举手示意。

“有您的信。”侍者递给他一只淡ns的信封,离开了。

亲爱的路明非同学:

这是一封任务邮件,请在收到这封邮件后立刻下楼,酒店门口有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轿车在等你,伊利诺伊州车牌,车牌号s001,任务细节车里的人会告诉你。

你忠诚的,诺玛

“有任务?”楚子航注意到了信尾那属于卡塞尔学院的防伪徽章。

“是啊,貌似还很急的样子,不能再吃了。”林阳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这时,楚子航的手机响了。

“你不会也有任务吧?”林阳有些惊讶地问道。

“诺玛发来的任务邮件。”楚子航抬头看了看夏弥,“带新生熟悉芝加哥城的环境,顺便做入学辅导。”

“总比我那封神神秘秘的信要好。”林阳站起来,“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路师兄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孤男寡女”夏弥在后面大叫。

“光天化日的,不碍事。”林阳挥挥手,走下楼梯。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轿车,车门自动弹开,林阳猫腰钻了进去。驾驶席上坐着一位银发老人,黑色订制西装,铮明瓦亮的意大利皮鞋,抹了油能当镜子用的头发,胸口插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彻头彻尾的n打扮。

“你好啊明非,这次的任务,你和我合作。”昂热露出微笑,举起红酒杯。

“您好啊校长,合作愉快。”林阳礼貌地打着招呼,系上安全带。

“楚子航和夏弥去了六旗游乐园,我还以为你会闹别扭呢。”校长放下酒杯,点燃了一支雪茄。

“不会啊。”林阳耸耸肩,“师兄带着漂亮学妹去约会,我来跟校长约会就好啦。”

昂热顿时被烟呛到了,他咳嗽了几声,看向林阳,“如果你能稍微转换一下性别,我想我一定十分乐意。不过今天我们的计划不是约会而是参加一场拍卖会。”说着他将一份印制精美的资料递了过来。

“索斯比拍卖,世界上最优秀的拍卖行之一,艺术品的重要流通地”林阳翻阅着那份资料,“这个我感兴趣,果然跟着校长混有肉吃。”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收集艺术品是龙族的天性。”校长将红酒一饮而尽,猛打方向盘,“你这次要扮演一个新入行的买家,有几件东西,我们希望借助你的手拍下。”

“明白。看您的资历应该也参加过几百场拍卖会了,您竞购会导致更多的人跟进从而提高物价,因此需要我这样的新面孔。”林阳在校长狂醉的驾驶技术中摇曳。

“不愧是s级,所以说这次我是陪衬,你才是主力。”昂热递过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你的请柬,诺玛在苏黎世一家银行为你开了户头,存入了200万美元的任务经费。怎么样,紧张吗?”

“紧张什么?”林阳不以为然,“我可是来花钱的,在这里我才是上帝!”

“没错,就是这个气势,那么下面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人物设定。”昂热挥舞着雪茄说道,“你是个富二代,家里从事的生意是建材。你热爱艺术品,为了讨好一个艺术学院的女生,打算在艺术品收藏上做点样子出来。”

“校长先生,您觉得这种渣男设定适合我吗?”林阳挑了挑眉毛道,“忘记告诉您了,暑假里我刚教训过一个渣男,用一只巨大的王。”

“呵呵,我开玩笑的,这个设定确实不合适。”昂热稍微联想了一下某个不知名渣男的惨状,讪笑道,“不如你就伪装成一个来自英国的混血贵族好了。你的长相带有几分西方特色,从你身上还透出一种内敛忧郁的英伦气质,相信你只要严肃起来,就能扮演的很好。”

“好吧,实在不行我就想想恺撒,模仿一下加图索先生的骚包。”林阳觉得昂热这次的提议还比较靠谱。

“其实你没必要模仿恺撒,他是一个热情奔放的意大利人,你们画风不符。”昂热拐上了去往“卢普区”的快车道,递过来一只铝管封装的雪茄,“这是五十美元一根的古巴雪茄,它可以暗示你的品味。”

“我不需要这种暴发户的品味,生化武器只会让我中毒。”林阳捂着鼻子说道,“您也不希望我在执行任务前就倒下吧?”

“可你总要有东西装饰一下啊。”昂热叹了口气,把车停在路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校长您这样很像求婚啊。”林阳吐槽。

“确实有点儿像,不过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不喜欢美少年。”昂热打开盒子,掏出一枚镶着蓝钻的纯金戒指,戴在林阳左手的拇指上,“这颗钻石叫希望之星,世界上只有两颗,另一颗陈列在华盛顿博物馆,带上它足以彰显你的品位。”

林阳的食指蠢蠢欲动。

“我本以为作为男性,你会更喜欢雪茄而不是珠宝。”昂热看了林阳一眼,“任务结束后记得还给我。”

“当然。”林阳笑道。

前提是我还记得有这件事。

“不愧是我们卡塞尔学院血统等级最高的混血种,你这么看还真像条龙。”昂热说着拍了拍手,“好了年轻人,任务从现在开始。稍后会有一辆林肯牌轿车来接你,换好你的服装,进入你的角色,放心大胆地夺回我们的宝物吧!”

市政歌剧院那条阳光照不到的后街,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氛。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整齐地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厚重的车门打开,一对对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挽着手步入歌剧院。

第三百五十二章天亮了,请睁眼

一辆加长林肯缓缓停下,迎宾侍者上前拉开了车门,从车上走下一个略显纤细的修长身影。那人头戴一顶筒形礼帽,身穿维多利亚式的双排扣夜礼服,深灰色的紧身裤修饰出笔直的小腿,黑手套下握着的花梨木手杖典雅华贵,他用那只戴着蓝钻指环的手递过一封请柬,侍者急忙弯腰接下,毕恭毕敬地说道:“r,欢迎光临今天的拍卖会,请跟我来。”

林阳随着侍者踏入歌剧院正厅,他边走边打量着这栋巨大的方形建筑,用一种古代君王巡视自己领地的姿态。歌剧院并不大,却座无虚席地容纳了几百人。林阳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摘下帽子后,灯光渐次熄灭,只剩下中央那盏巨大的枝形吊灯还亮着。白衣侍者在走道间经过,他们敲响了串铃,宾客们对谈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女士们先生们,索斯比拍卖行2010年夏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卖会将在五分钟后开始,我是这次拍卖师,请握好你们的号牌,不要错过你们心仪的东西,因为接下来我们将竞拍的东西,每一件都独一无二。”拍卖师顿了顿,“那么现在,天黑请闭眼。”

宾客们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低头。

“天亮了,请睁眼!”

所有人同时睁眼,一瞬间歌剧院中仿佛又灯火通明,但是照亮这里的不再是那些水晶吊灯,而是数百对金色瞳孔。

“不错壮观!”林阳发出由衷的赞叹。

“他们暴露黄金瞳是为了炫耀血统。参加这场拍卖会的都是混血种,这是场群龙的盛宴。”耳机中传来昂热的声音。

“那么校长,您也把您的灯泡点亮了么?”

林阳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眸光璀璨的会场,而耳机另一端的昂热已经开始咳嗽了。

“可以借过一下么?”旁边传来低沉冷峻的声音。

林阳扭头,一个年轻男人正用一双明灯似的黄金瞳瞪着他。

“请。”林阳侧身给那人让位。

对方愣住了,而后瞳光忽然更加炙烈,仿佛有金色的刀刃在眼底凝聚。

“你不打算过来坐?那就站着吧。”林阳掏出昂热给他的拍卖会资料翻阅起来,“托你的福这里光线不错,下次可以带本来看看。”

年轻男人再一次愣住了,瞳孔里的金色略微黯淡下去,他友好地伸出手来,“我是罗马里奥唐森,很高兴遇见你,低调的朋友。”

“r。”林阳握住男人的手,“其实你完全可以把眼睛再调亮点,这样我可以看得更清楚。”

“还是不要了,每次点燃黄金瞳几个小时,结束后总是累得不行。”唐森在林阳身边坐下,“我觉得还是你这样好,自然,放松,来这里毕竟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花钱图开心嘛。”

“你说得对,不过人人都点燃黄金瞳也没什么不好。”林阳顿了顿,“可以节省照明。”

感情这位少爷真把他们当电灯泡用了。唐森打量着林阳那一身英伦贵族的装束,不由得提出心中的疑问:“这几百双眼睛血统有高有低,就没有哪一双让你有压力?”

“不会,他们比起家兄来差远了。我大哥那双黄金瞳一天24小时都亮着,对此我已经有免疫力了。”林阳的语气无比轻松。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那不是纯血龙族才有的特征吗?唐森惊悚地望着林阳,“敢问阁下的家族”

“家族么?从亚瑟王统治不列颠开始,我的家族已经延续了上千年。随着历史的车轮不断前进,我们从黑暗的中世纪、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工业革命一路走来,权力与荣耀代代相传,如今到了我这一代。”

“别看我这样,也是刚刚继承了爵位的呢。”林阳斜倚着扶手椅,对唐森微微一笑,“请原谅我不能对您透露太多,因为家兄现在是某个古老的暴力集团的领袖,被他知道恐怕您会有麻烦。”

唐森连连点头,他已经大概了解林阳的来历。历史悠久的英国家族,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和财富,而眼前的少年就是家族年轻的继承人,他还有一位拥有“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哥哥,古老暴力集团的统治者,那不就是sn么?人家不愿透露家族姓氏是为自己好,因为一旦知道就小命不保啊!

唐森现在对林阳是肃然起敬,他觉得从言行举止和衣着品味来看对方至少是个伯爵,跟这样的少年才俊坐在一起参加拍卖会,他有面子!

此时此刻,坐在席上的昂热内心是崩溃的,他真不知道当初把林阳编入历史系是对还是错,现在他们的s级已经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大忽悠,完全可以去全美各知名大学的讲坛上招摇撞骗了。

不过他必须纠正一点,那就是他们狮心会是一个洋溢着友情与热血、积极向上的社团组织,把他们比作sn是要闹哪样啊!

拍卖开始了。首先上场的是“南阳独山玉毗卢遮那佛垂手大玉海”,几经竞价之后,由昂热自己拍下来了。接下来是“清乾隆洋彩锦上添花万寿如意葫芦**”,起价900万美元,最后被人以2310万拍下。

后面又有五六件拍卖品陆续上场,昂热一边举牌抬价一边和身旁的美丽s搭讪。

“下面是本次拍卖会的特别环节,一如既往,意外的邂逅。”拍卖师说完,一只巨大的黑色硬壳箱被两个助手用推车推了上来。

“这是件非凡的拍卖品,它非常漂亮,是工艺品的顶峰,但是很遗憾,我们没法查询它的传承过程,也不知道它的年代,因此我们没法给它确定一个合适的起拍价。经过卖家的许可,这次我们将以罕见的零起拍价拍卖,每次的加价额度可以是一美元。”

“神话般的武器炼金刀剑组合!”拍卖师缓缓揭开箱盖,随着一道乌金色的锐光沿着开启的缝隙倾泻而出,失落在三峡水库里的“七宗罪”展现在林阳的眼前。

第三百五十三章七宗罪

“认识吧?七宗罪。你和楚子航的报告中都提到了这套武器,但在上浮过程中遗失了。”昂热那边传来赞叹似的低声叹息,“它是超越时代的炼金制品,价值不可估量。它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出手拿下它,不惜一切代价!”

“知道了。”林阳想了想又问道,“如果竞价超过了200万怎么办?”

“不必担心,等你成功地拍下这件东西,学院会划账过去,你的户头不用动。”昂热说,“200万只是让你入门的保障金而已。”

“。”林阳坐直了身体。

场内已经开始举牌了。

“1美元!”

“2美元!”

“3美元!”

“4美元!”

价格迭次上升,拍卖师脸上略有些尴尬,“女士们,先生们,即使买一套大马士革钢的厨刀也要几百美元,我们能否提出一些有竞争力的价格?”

“可以,20万。”身披刺绣长袍的少女手中握着“”号牌,威仪十足地说道。

“21万。”林阳举起“17”号牌,一瞬间,他感觉到那名少女冷冷地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30万。”没有任何犹豫,“”号牌再次举了起来。

“35万。”迅速有人跟进,这次举牌的人坐在席上。

“40万!”后排有人跟进,客户的跟进让其他客人也开始正视这套不同寻常的刀剑的价值。

“50万。”林阳举牌,对于这七柄炼金刀剑,身为男性的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100万。”号的声音冷若冰霜。

“150万。”林阳举牌,少女的气势太凌厉了,让他很不舒服。

“160万。”惊叹声还未结束,席上已经翻出了新的价格。

“有人开始全神贯注了,”昂热低声说着,自己也漫不经心地举牌,“170万。”

“200万。”号以女王临驾般的气场再次颠覆全场。

喂喂,这样不好吧,校长自己也跟着竞价,号又这么的咄咄逼人,他可是一定要拍回那套“七宗罪”的啊。

“500万。”林阳脱口而出。

“1000万。”号轻描淡写地将竞价刷新到位数。

“2000万!”林阳傲然举牌,冷冷地扫了少女一眼。

整个会场都沉默了,竞价已经大大超过了炼金刀剑的价值,这场拍卖会俨然变成了林阳和少女的对决,无人能够插足。这时,一位助手登台在拍卖师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拍卖师表情凝重,微微点头。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对于这件拍品的兴趣,但出价的热烈程度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必须防止虚报价格导致最后拍卖成功但是无法支付的状况,所以我们必须请17号r跟我们去一次财务间,在此期间我们暂停拍卖。”

“校长,你的钱什么时候能到账?”林阳对着耳机问道。

“现在恐怕不行,怎么也得等我离开会场通知校董会,你知道的,靠我自己可变不出那么多美金。”

“也就是说,现在要我自己来解决咯?”林阳露出几分讽刺的笑容。

“你是我们独一无二的s级,我代表整个学院相信你。”昂热诚恳地说。

“受累的永远是年轻一辈,谁让老家伙们不靠谱呢?”林阳说着摘下了耳机。事先说好,他这辈子还没有扮演过阿拉丁神灯,但愿小小地操纵一下全世界的股票交易市场不会犯法。

财务间里,拍卖师助手和财务经理围绕在林阳的身边,彬彬有礼,“尊敬的客人,您提供给我们的账户只有一个苏黎世银行的账号,您在里面存入了200万美元作为参加这次拍卖的保证金

但是这一轮您的出价已经提升到了2000万,您的保证金已经不够支付了。鉴于您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信用还不够,如果您不能证明您具有支付能力,我们可能不得不取消您对于这件拍卖品的出价权。”

“你们怎么就看出我没有支付能力?”林阳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操着标准的伦敦腔不满地说道,“那200万只是我换辆新布加迪威龙的钱!”

“客人您先不要动怒,我们并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财务经理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得罪一个年轻的英国伯爵了,“只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有些客人在场内安排一些新面孔来协助抬价,但他们其实没有支付能力,影响到了拍卖的公平”

林阳没理他,只是低头摩挲着左手那枚镶着“希望之星”蓝钻的纯金指环,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散发出来,财务经理有点儿吃不消了。

“号表示会加价到5000万”另一名拍卖师助手疾步走进财务间,压低声音在财务经理耳边说。

“她疯了?5000万?”财务经理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生,出价最夸张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号吧?”林阳抬起眼睛,目光一凛,“你们为什么不去询问她却来质问我?”

“可她的账户上确实存有5000万美元”财务经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为难你们,”林阳用那根花梨木手杖轻轻敲了敲鞋尖,漫不经心地说道,“去查我的账户,你们会看到你们想要的。”

财务经理急忙抓起电话拨号,几十秒钟之后他的脸色变了,“r,您在苏黎世银行的户头在15秒之前增加了一亿美元,目前资产是一亿零200万。”

林阳听了站起身,“刚才号不是表示她会出价5000万么?那么请代我出价一个亿。”

“一个亿?”拍卖师助手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一个亿。”林阳说着把号码牌放到座椅上,戴上他的高礼帽,“去告诉参加这个拍卖会的所有人,r出价一个亿。想竞争的人尽管放马过来,无论是10个亿还是100个亿,只要是你们能够计算出来的价格我都乐意奉陪。这套刀剑,我要定了!”

林阳说话的同时,拍卖师助手和财务经理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因为面前的那双眼一瞬间变成了融化黄金的颜色,那是比其他客人更加炽烈夺目的光辉。

拍卖师重新站在台上,声音颤抖:“现在拍卖重新开始,我们已经收到号女士的授权,出价5000万,以及17号先生的授权,出价一亿。”

“一亿美元一次。”拍卖师举槌。

“一亿美元两次。”少女冷然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席。

“一亿美元成交!”拍卖师落槌,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路先生。”少女来到林阳身后,“我虽然很喜欢这套刀具,但是还没喜欢到路先生这样的程度,只好忍痛割爱了。”

林阳盯着面纱下透着戾气的妖艳眉眼,淡然一笑:“别来无恙,酒德。”

少女吃了一惊,随后风情万种地行了个屈膝礼,跟林阳擦肩而过。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s停在歌剧院后门前,少女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登上了那辆插着日本国旗的轿车。11

第三百五十四章中庭之蛇

“来头不小啊。”林阳自言自语,靠在了歌剧院门前的一根柱子旁。他刚才向全世界2500万账户上每人借了4美元,凑齐一亿美金后又把它们还了回去,按道理并不是违反自然法则的事,可当真操纵起来还是会感到疲惫。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反噬”?最近使用精神力越来越频繁了,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呢。林阳轻轻呼出一口气,昂热校长去跟老朋友叙旧了,他要在这里稍等片刻。

“楚师兄~~我知道路师兄不在让你魂不守舍,可是你好歹也要分时间地点啊。”夏弥不满地说道,“摩天轮是个浪漫的地方,在这里是不能说讨厌的话题的。”

“入学培训算讨厌的话题么?我以为你会很愿意了解学院的事。”楚子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刚才的话题,所谓‘血之哀’,就是讲我们走到一起往往是源于血统的认同,和难以融入社会的孤单……”

“又来了!我们还在摩天轮上诶,天气很好视野开阔,能不能谈谈人生理想,入学培训那些我在预科都了解啦。”夏弥无奈地摆手。

“你们已经谈了很多人生理想了我亲爱的学生们,十分钟过去了该换下一批客人了。”吊舱的门忽然打开了,外面满头白发的老家伙侍者般微微躬身。

“校长……”楚子航愣住了。他这才发现吊舱已经返回地面上了,外面站着昂热,还有一脸看好戏的林阳。

夏弥仿佛看到了救星,飞奔出去立刻挂在昂热身上,“路师兄,换人换人。楚师兄我搞不定啦,他把我拉到摩天轮里竟然是为了有无人打扰的10分钟来做入学培训!”

“诶~~不会吧。”林阳戏谑地看了楚子航一眼,“我还以为面瘫师兄终于开窍了,要跟漂亮学妹表白呢。”

楚子航的脸顿时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连我这个老家伙都知道,摩天轮是三大约会圣地之一。”昂热适时地补充,“放着这样美貌的少女不闻不问,真是暴殄天物。”

“是呀是呀。”夏弥连连点头,挽着昂热的胳膊说道,“校长,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好啊,突然想尝试一下他们新出的薄荷口味了呢。”昂热说着,揽着夏弥的肩膀向远处的摊位走去。

林阳看了看阴沉着脸的楚子航,用肩膀拱了他一下,“怎么了师兄?一脸别人欠你钱的表情。”

“没事。”楚子航干巴巴地回答着,他只是被夏弥搞得有点儿混乱。在摩天轮里,夏弥跟他谈论自己的孪生智障哥哥以及夏天走过的那条小路,他仿佛被牵引着走进了夏弥的内心世界,他不喜欢那种纠结的情绪,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一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绝对领域,为什么要对别人说出来呢?至少楚子航不喜欢别人触及他的隐私。

林阳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昂热和夏弥的方向。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份雪珠冰激凌。

“酸爽的柠檬味。”林阳将其中一盒递给楚子航,“我想你现在需要清醒一下。”

“谢谢。”楚子航接过冰激凌吃下一口,柠檬的清香和冰激凌的沁凉刺激着他的味蕾,心头的阴霾瞬间消失殆尽,思维也变得明澈起来。他天生讨厌被人掌控,在狮心会里也从来都是他发号施令,就算是面对比自己高一级的学生会主席恺撒,他也是针锋相对、绝不退让。从摩天轮升空开始,他一贯的节奏却让夏弥完全打乱,被另一个人牵着鼻子走,毫无疑问会令他感到不舒服。

突然一道强劲的风从脑后掠过,紧接着传来刺耳的尖叫,在楚子航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那气势几乎要震碎鼓膜。

“‘中庭之蛇’,全世界速度最快的过山车,大概也是世界上最刺激的过山车。”昂热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年轻人,要不要一起来?”

林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嘴角微微抽搐。“我低血压、低血糖还贫血,头朝下转圈会晕倒的!”

“混血种怕什么头晕?就算晕倒用不了几秒钟也能活过来,不碍事。”昂热很是无所谓。

“可您都一百三十多岁了,不怕心脏在半空抽过去么?”

“笑话!我的死因只会是被龙王轰爆脑袋!”

“那您就自己去坐。”

“我这么个老人自己坐过山车不会很可笑吗?”昂热责怪道,“年轻人,你们就不能给力一点儿?”

“我们去坐那个!”夏弥指着那不断翻滚的钢铁巨怪,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看看,人家小姑娘多给力!”昂热打了个响指,“夏弥同学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接下来就由校长陪学生们体验一下世界上最惊险的过山车!”

“校长威武!”夏弥抱着昂热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大师兄二师兄,要不要一起来?”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西游记片场了,沙和尚乖乖闭嘴好么?林阳揉了揉太阳穴,他一点儿都不想去。

“走吧小伙子们,难道要被学妹看扁?”昂热下达了最后通牒。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知道,就当舍命陪君子,走这一遭!”林阳浑身散发着视死如归的气势,跟上了队伍。

“中庭之蛇”上,乘客们各就各位。第一排是昂热和夏弥,这两个人为了能坐在最前面享受一把逆风一头栽向地面的快感,不惜多等了一拨。第二排是楚子航和林阳,楚子航紧抓着两肩的握手,脸色苍白平视前方,活像犯了错被老师罚坐姿的学生

“请注意把头靠在头枕上,以防加速度过大扭伤您的颈椎。”工作人员一边叮嘱注意事项一边检查每个人身上的安全锁,看到楚子航的姿势立刻提醒道,“客人您这样可不行,跟离心力较劲儿脖子很容易断掉的!”

楚子航在工作人员的强烈要求下换成标准坐姿

林阳一扭头正看见楚子航僵硬的脸,本来想说两句共勉的话,结果嘴巴张了张索性又闭上了,因为他已经来不及思考,危险的警报声袭卷了整个加速隧道,过山车动起来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飙血

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速度达到了极限,巨大的力量将人死死压在椅背上,扑面而来的风能把人的嘴巴吹歪。后排座位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林阳却叫不出来。他喜欢飞翔的感觉,但不代表他喜欢一边飞一边倒转。为了避免看到颠倒的世界变成蚊香眼,林阳选择把眼睛紧紧闭上,阳光透过眼睑映出一片橘红色的视野,此时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赶快结束这短短的几分钟,从此与过山车这种游乐设施说拜拜,永不反悔。

“不好!”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苍老的呼喊,林阳吃了一惊,睁开眼发现过山车的轨道不知何时已经拧成了一根麻花。接近轨道的最高处,清晰的裂纹蔓延开来,简直就像暑假火车南站玻璃穹顶的翻版。那时林阳在地面上还有办法可想,现在被绑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过山车里,真是插翅难逃。

“明非,子航。”前排的昂热打开安全锁,将两人拎了出来,“意外事故,轨道崩塌。”

“不愧是校长,臂力惊人!”林阳看着昂热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己放到第一排,由衷地鼓掌赞叹,“好似一枚老当益壮的大力水手。”

“言灵·时间零?”楚子航望着不远处展开双翼近乎悬停的飞鸟,喃喃自语,“这种感觉……真神奇。”

“怎么了怎么了?”夏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四顾。

昂热此时内心充满了身为教育家的挫败感。夏弥是新生仍在状况外也就算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本科部实战能力第一的超a级竟然在欣赏风景,他最最看重的s级国宝反而对他的肌肉更感兴趣,瞧瞧,卡塞尔学院培养出来的精英就是这么的临危不惧。

“能坚持多少秒?”楚子航第一个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

“6秒是极限,现实时间6秒,领域内的时间会延展大约50倍,也就是说我们有300秒。”昂热看了一眼腕表,但是腕表的指针仿佛被磁铁死死地吸住了,他叹了口气,“必须尽快想出救援方案。普通计时器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没用,估计我们还剩250秒。”

四个人都沉默了。林阳脑袋里各种念头飞快闪过,热闹的就像一锅煮开的粥。昂热的“时间零”正在施放中,言灵领域内他们的体感时间被加快,但此举对人类无效,外界的时间仍然在缓慢流逝,300秒过后一车人都要死。然而楚子航的言灵·君焰属于破坏系完全不能派上用场,而他的言灵·审判更是毁灭级别的,除非夏弥妹子的言灵是变身超人把过山车推回去,否则还得靠科学的力量。

想了半天林阳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紧急刹车。”

“紧急刹车?没错!”昂热恍然大悟地击掌,“所以我们现在需要鳍状磁制动器!它可以让过山车在即将通过轨道最高点的时候,做一次小小的制动,这样过山车的动能就不够它通过最高点了,它的速度降低到零之后,就会沿着上升轨道逆行,滑落返回到加速隧道。”

“这台过山车有鳍状的磁制动器,但必须在即将通过最高点的瞬间触发。”楚子航的智商上线了,“现实时间大概是一秒,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我们能有大概50秒。”

“足够了,怎么发动鳍状磁制动器?”夏弥大声问。

“我不知道。”昂热说,“机械设计不是我的专业。”

“这就要问‘炼金机械系’的专业人士了。”林阳转向楚子航,“师兄,如果你是设计师,你怎么给一架在空中的过山车信号?”

楚子航只思考了半秒,“从轨道给它一个高压电流。”

“去哪里找高电压?”夏弥瞪大了眼睛。

“拆开过山车尾部的机盖,我应该可以取出驱动火线,空中点火开启鳍状制动器。”楚子航说,“你去照顾校长,明非跟我来。”

“ok。”林阳跟楚子航在空中击掌,他把昂热那把折刀插入机盖,生生切开了尾部的金属壳,变压器暴露出来,楚子航轻松地从里面剥出了一根线路。

“这就是火线,钢轨是我们的零线。碰一下,就会启动鳍状制动器。”他给林阳做着示范,“制动只需要三四秒钟,关键是把握时机。一会儿我在车头判定距离,你在车尾负责接电。”

“明白。”林阳郑重地点头,接过那根高压线。

“快点!时间不多了!”夏弥在前面呼喊。

只剩下50秒了。昂热始终端坐在前排,双臂抱胸凝视前方,他胸口那朵红玫瑰正在一瓣瓣随风凋零,与之相随的还有飞散的鼻血,跟玫瑰花瓣红得一样惊心动魄。昂热正在全力维护“时间零”的领域,这种高阶言灵的领域像是汲水般消耗他的精神,开始只是精神疲倦,现在连肉体也支撑不住了。

“校长你在飚血。”林阳抽空给昂热擦了擦鼻血,不禁有些遗憾,如果他也会使用时间零这样的言灵就好了,校长支持不住还可以换人。

“我还想飙泪呢。”昂热低头叹气,“集中精神,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过山车经过最高点之前对它进行刹车,我没法帮你们了,我随时可能失去意识。”

“您放心,我会及时通电让它停下来。”林阳信誓旦旦地安慰完昂热,转而去叫楚子航,“师兄你们赶快回到座位里,扣好安全锁,一旦‘时间零’解除,你们就不再有高速行动的能力,会被惯性甩出去的。”

“知道啦。”夏弥吐了吐舌头,她整个身体悬在车外,只靠扳着车尾保持平衡。

楚子航跃上过山车,把昂热和夏弥转移到了第二排,自己独自坐在第一排。车头距最高点越来越近,楚子航高高举起手臂准备给林阳通电的信号。

“最后一条提醒,接电的时候,绝对不能双脚站在两根轨道上,那样你就是完整的回路,高压电流会通过你的身体。”昂热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林阳点点头,将自己挂在过山车车尾,手里提着能够电死一头大象的高压线。他全身都是高密度的电荷,一根根发丝蓬松地竖立起来,好似烫了个头。

第三百五十六章撤销

忽然有水沫溅到林阳的脸上。他低头向下看去,就见“中庭之蛇”正下方那个喷射高度足以达到轨道最高点的高压喷泉,它的水管被断裂的钢轨刺穿,一股高压水流冲开缓缓上浮的尘幕,以惊人的高速直射上来。水沫里巨大的黑影翻滚着砸向过山车,那是一截断裂的支撑钢骨!

楚子航呆呆地望着前方,这一眼无比漫长。在他的视野里,一位面孔扭曲、涕泪横流的父亲正探出身体,缓缓地把他号啕大哭的儿子抱入怀里。男人的眼神显然已经绝望了,于是他做了最没有意义的事情,用他那些由不多的钙质组成的躯干把他的儿子包裹起来,当作唯一的一重防护。那个男人抚摸儿子的头发,居然露出了笑容,那是多么难看的笑容啊,混杂着悲伤和绝望,但还是要笑出来给你看,给你一点点勇气。

“爸爸,你也是这么笑给我看的么……”多年的心理阴影浮出水面,楚子航忽然解开了安全锁,踩着一排排座椅向前奔去。他跃出了过山车,向着前面的钢轨狂奔而去,如同愤怒的犀牛。

楚子航站在轨道的最高处,伸出双手,随着高亢的龙文吟诵,全身的皮肤变成诡异的青灰色,密集的鳞片刺透皮肤鲜血淋漓地生长,撕裂了身上的衣服,“君焰”的领域迅速扩张。他转过来对着林阳挥下手臂,大吼道:“通电!”

“师兄,你又打算做蠢事了吗?”林阳蹙眉。为了阻挡迎面撞击而来的钢筋骨架,爆血后的楚子航双脚踏在两根钢轨上,他现在的身体已然构成了一个回路,自己一旦通电,电流就会击穿楚子航的心脏。

“我只能阻挡它一瞬间,无论你是否通电,我都已经回不去了。”被君焰熔化的黄色钢水从楚子航身体两边流过,他无声地笑了,“明非,相信我,做你该做的!”

师兄,你总是这样,一面牺牲着自己一面又让我相信你。我该如何相信你?杀掉你,难道是我该做的事吗?你对着一吨重的钢筋双臂一振摆起如来神掌,你舍生取义你所向无敌,你胸怀天下拯救苍生于危难之间,而我却要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开什么玩笑!

林阳扔掉了高压线。他在那200米的轨道上迎风而立,高空呼啸的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俯视下方众生百态,像极了早已超脱于尘世的神明望着地狱中受苦受难的亡灵。他的目光扫过过山车里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扫过昂热被言灵消耗得如风中残烛的脸,扫过楚子航生无可恋却又视死如归的脸,赤金色的瞳孔里溢满悲伤。要是这一切没发生就好了!

纵横六界,阴阳消长,四时更替,生生不息。虽说万物因果已定,奈何不能扭转命运?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便有了草木鱼虫;神说要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便有了今天这个世界。所谓言灵,不就是用言语支配世间万物,将五大元素化为己用么?

那一刻的林阳仿佛窥见了什么,混沌的意识之海,某些模糊很久了的东西正逐渐变得清晰。虚空与无限、生命起源、因果定律、宇宙法则……真理之门在眼前缓缓开启。

碧空如洗,云卷云舒。在“中庭之蛇”那根高悬的断轨之上,林阳负手而立,器宇轩昂。赤金色瞳孔比阳光还要灼烈,他以指点江山的气势爆出一声呐喊:

“撤销!”

画面定格。命运之轮停下了脚步,链条绷紧、收缩,带动着齿轮开始逆转。

领域之内,整个游乐园的人与物仿佛走马灯中的黑白胶片,以不可抗拒之力一帧帧倒退。喷泉溅起的水珠一颗颗回落,破碎的钢筋骨架开始重组,过山车逆行进入加速轨道,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事故根本就没发生过。

世界一片灿烂辉煌。

校长办公室一楼,巨大的橡木会议桌摆在林立的书架中间,围绕着这张桌子的是一张张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苍老面孔。这些人几乎没有在卡塞尔学院出现过,他们每人都穿着老式的黑色燕尾服,左手小指上佩戴着古银色的戒指。那枚戒指是卡塞尔学院“终身教授”的标志,而这些长年来从未踏出学术圣殿放风的终身教授们就是这所学院尊贵的院系主任,也是奠定了卡塞尔学院的基石。

年轻教授们只能站着列席,上百人把并不算宽敞的空间挤得满满的。古德里安就是“年轻教授”之一,他和好友曼斯坦因被挤在角落里,捏着自己空荡荡的小指激动万分。只有在这所学院从事教育工作半个世纪以上,并且培养出优秀学生的人才能获得“终身教授”的荣誉,而自己最有潜力的s级学生现在却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生死未卜,想到这儿古德里安又止不住地伤心。

“尊贵的院系主任们,很高兴和你们见面,但也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研究。因为确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报告已经发给诸位,想必诸位已经看完了。”昂热说着将两张黑白照片投影在半空,它们分别是火车南站的废墟和中庭之蛇的废墟,扭曲的铝梁和钢轨带着异常狰狞的美感,像是被剥去皮肉拧转的蛇骨。

“从物理学来看,人类目前还做不到。”物理系主任道格·琼斯低声说,“两座建筑的崩塌都来自其内部的应力,那是一种‘鬼魂般’的力,一旦爆发,就能轻易摧毁抗九级强震的金属建筑。”

“我们查阅了‘中庭之蛇’的设计图纸,它是世界上仅有的三座等级过山车之一,即使是一架f-22战斗机正对着撞上去也未必能让它倒塌。”炼金机械系主任让·格鲁斯说,“但它毁于应力,沉默的应力比一架超音速巡航的f-22战斗机的动能还惊人,因此说那种应力是‘鬼魂般’的。”

“而能掌控这种‘鬼魂般’应力的只有四大君主中的……大地与山之王!”说话的人是数学系主任布莱尔·比特纳,被称为“数学界的所罗门王”的男人。

“他是大地的主宰,掌握着元素‘土’之力。他是整个世界上最精于力量控制的龙类,而他的父亲,是伟大的黑王尼德霍格。”昂热轻声说,“按照预言,继青铜与火之王后,大地与山之王即将苏醒。”

第三百五十七章绝密言灵:天道

“校长先生,关于您刚才提供的照片我有一点疑问。”一位年轻教授举起了手,“‘中庭之蛇’并没有被毁,至今它仍完好无损地在六旗游乐园中运行。”

“作为那一天亲身体验了那班过山车的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它确实被毁过一次,只不过又被奇迹般地复原了。口说无凭,我们来看证据,六旗游乐园的监控录像。”昂热说着点开了一段视频。

7月19日13时42分,“中庭之蛇”上一列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速度达到极限,进入了天梯一样近乎垂直的上升轨道。突然,在接近轨道的最高处出现了裂纹,将如同巨大龙骨的轨道拧成了麻花。上升轨道瞬间开裂,半截钢轨迅速下坠,断裂的钢轨刺穿了高压喷泉的水管。

人影高速移动,一个男孩站在断轨的尽头,望着向过山车迎面撞来的钢骨支架,身上爆发出恒星般不可思议的光辉。

奇迹发生了!高压喷泉的水柱逐渐回落,破碎的钢筋骨架开始重组,过山车倒退着进入加速轨道,男孩迎风而立,衣袂翻飞,一双溢满慈悲的赤金色眸子俯视着大地……

校长办公室陷入死寂,一屋子的教授们张大了嘴巴,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过了好久,物理系主任道格·琼斯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神迹、简直就是神迹……”

“他阻止了大地与山之王!他扭转了一车人的命运!那、那是言灵·天道!”炼金机械系主任让·格鲁斯伸出苍老干枯的手,哆嗦着指向了定格在录像结尾的男孩。

“开启真理之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目睹这个瞬间……”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挺直了腰杆坐在硬木椅子上,双手拄着一根象牙装饰的黑色手杖,熊熊燃烧的瞳孔照亮了惨白如羊皮纸的脸,好似一个朝圣的虔诚信徒。

“你们知道么?他对于龙文惊人的感知,就像母语一样!”历史系主任詹姆士·普朗克老泪纵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路明非,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天命不凡,他是上天的恩赐,神把他送给了我们!”

“这孩子现在在哪儿?昂热,把他带来见我们!不,还是我们去见他比较好。”

所罗门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其他终身教授们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有的佝偻着背,老化的脊柱几乎弯成一个圈,有的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马上就有窒息的危险,然而这些半只脚迈进坟墓的老家伙们此时眼睛却亮得堪比探照灯,那股狂热劲儿让昂热都甘拜下风。

“请冷静,我的朋友们。”昂热头痛地安抚着这些老疯子,“我的学生现在正躺在校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因为绝密等级言灵的反噬,他失去了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仍处在昏迷中。”

“可怜的孩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历史系主任嚎啕大哭,院系主任里只有他见过林阳,想起这位s级学生跟自己共同研究龙族文献、编写书籍的美好时光,老爷子悲从中来。

“不要难过,詹姆士。追求真理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神子为了拯救世人而牺牲自己。”所罗门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让我们一同等待他的醒来。”

“好了,尊贵的院系主任们,我们必须化悲痛为力量。”昂热击了击掌,“这次会议是一场战备会议,我在这里是想告诉大家,最高级别的龙类危险预警已经发往全世界。新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听了昂热的话,终身教授和年轻教授们一同以手按胸,声音庄严肃穆:“善必胜恶,如光所到的地方,黑暗无处遁形。”

楚子航猛地清醒过来,浑身都是汗。他刚做了一个噩梦,内容太过惨烈,惨烈得不忍回想。放眼望去,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在脸上,昂热坐在他的床边,正在削一只梨。

“你昏迷了五天。”昂热将削好的梨递到他手中,“从200米的高空坠入水中,身体承受的压强跟撞击水泥地面别无二致,而你竟然能够生还,真让我不得不感叹你顽强的生命力。”

“校长?”楚子航有些惊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明非……他怎么样了?”

昂热侧了侧身,楚子航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位患者。林阳戴着氧气面罩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胸前贴着电极,胳膊上插着输液管,旁边各种医疗仪器发出“嘀——嘀——”的响声。

“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昏迷不醒的原因在于言灵的反噬。在六旗游乐园,他施放了某个史无前例的绝密言灵,以牺牲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为代价。而你,全身骨折。”

楚子航听了有点茫然,试着活动四肢,除了无处不在的酸痛以外,似乎所有的骨骼都完好无损。

“对于你身体的恢复力,我也同样感到吃惊。”昂热的声音低沉冷漠,“你掌握这种技巧有多久了?”

“两年。”楚子航明白昂热说的是什么,“但完全精通,是在‘青铜计划’之后。”

“也就是说在你成为狮心会会长之后不久,就开始钻研‘爆血’的技巧了。”昂热起身,在病房中踱步,“你是从狮心会的原始档案里总结出这种技巧的吧?但是那不完整,作为狮心会的创始会员,我取走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你居然能从蛛丝马迹中重新推导出这一切,很了不起。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取走那部分档案么?”

“爆血存在危险,血统纯度似乎能在瞬间提高,但是会让人产生很强的攻击性,在档案里被称为‘杀戮意志’。”楚子航说。

“是的,‘杀戮意志’是龙族特有的一种精神力量,爆血之后混血种的杀戮意志也会提升,虽然它能短时间活化混血种的龙族血统,但副作用是你可能突破‘临界血限’变成‘死侍’,那是一种没有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龙类并不把他们当作同伴,人类更把他们看作敌人。”昂热叹了口气,“这种技巧是魔鬼,不仅消耗你的生命,损害你的身体,还会让你的结局成为是一个死侍。其实你知道自己的寿命不会太长,对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言灵·苏生

“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楚子航低声说,“校长你说得对,‘爆血’是深渊一样的技能,从开始使用的第一天起就滑下去了。”

昂热把一份资料扔在楚子航面前,“我们已经知道了2004年7月3日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意外,迄今为止那都是一个谜。但如果你想弄清往事,那么先得活着。”

“明白。”楚子航无声地笑笑,“谁都想活着。”

“其实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在三峡水底。”昂热盯着楚子航的眼睛,“而你现在还活着,不觉得奇怪吗?”

楚子航下意识地去抓胸口,他有印象的。在与龙王诺顿的战斗中,他分明记得自己被刺穿了心脏,可他却带着伤痕醒过来了,那时龙王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漂浮在江水里,跟林阳一起。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也想知道原因……

“言灵·苏生,序列号102,将自身的生命本源植入救治者,是少有的治愈系高危言灵。

细腻饱满的梨从楚子航手中滑落,摔在干净的地板上,汁水四溅。

“浪费。”昂热捡起那只梨放回盘子里,伸手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也许有什么理由导致你轻视自己的生命,但是为了你的朋友,你应该学会善待自己。”

昂热离开了病房,留下楚子航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病床上看着那只梨,以及林阳的心电图波段。

铺天盖地的雨打在教堂的钟楼上,青铜古钟在风中轰响。守夜人的门被推开了,门外是一身黑衣的昂热,打着一柄黑色的伞。

“借你的音响用一下。”昂热把一支录音笔扔给守夜人。“沙沙”的杂音过去之后,低沉的两个男声响起,如同梦呓。第一个是昂热自己,听到第二个声音时,守夜微微一怔。

“这是楚子航?”守夜人听完了那段录音,觉得头皮发麻。他知道就是在蒲公英台风登陆中国的那一晚,楚子航和他的父亲遭遇了北欧神话中的主神奥丁,而他却误以为自己在高架路上。

昂热关掉了录音笔:“今天下午我去看楚子航时,对他施加了催眠。原本我想听到关于‘爆血’的事情,没想到录下了这些。”

“神话中传说奥丁是黑龙的死敌,他出场时应该带着漂亮的瓦尔基丽们,而不是死侍。”守夜人无法理解。

“是的,但楚子航描述的那些黑影太像死侍了。”昂热盯着守夜人的眼睛,“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你已经猜到了,但你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对么?”

“别瞎扯了!”守夜人从转椅上蹦了起来,“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那是圣殿一样的地方!几千年里炼金术师们为了找它想破了脑袋,一个孩子碰巧就进去了?”

“所以说这个孩子很特殊。”昂热说,“去过一次的人,就有可能找到旧路再去第二次、第三次。能进入尼伯龙根的都是被龙选中的人。”

“被龙选中的人?这让我想起了北欧神话对巨龙法夫纳的记载。”守夜人见昂热似乎有点兴趣,便打开了话匣子,“据说法夫纳本来不是龙类。有的典籍说他原来是侏儒,有的典籍说他是巨人,也有可能他就是个人类,总之他被黑龙皇尼德霍格选中变成了龙,还被委派守护尼伯龙根的财宝。”

“但巨龙法夫纳后来被英雄希格尔德杀死,也是从那时起,黑王开始残暴地奴役人类。”昂热笑了笑,“现在想想,黑王似乎在对人类复仇。”

“是啊,我们都知道龙类天生骄傲,黑王更是龙族至尊至德至力的无上存在,能被他青睐并施以血的恩赐,就相当于受到神的眷顾与加护,足以见得法夫纳有多么特别。”守夜人挠头道。

“可就是这样一个实力无可限量的伟大神明,后面却莫名其妙地死了。”昂热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跟据秘党历史的记载,数千年前黑王因为某种原因而极度虚弱,在一场战争中被屠龙者杀死。虽说纯血龙类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茧化就能复活,但黑王是龙族文明最深处的究极存在,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虚弱?还有发生在这之前的白王叛乱,究竟又是何原因?”

“谁知道呢,也许白王被权力迷失自我,觉得自己可以战胜黑王当老大。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藏在里面!虽然秘党的历史没有介绍,但神话中奥丁是黑王的死对头,他应该很乐意为了看龙族的内乱而横插一脚。”守夜人很满意自己的推理。

“总之从巨龙法夫纳被杀的那一刻,龙族的历史就乱了。”昂热摊了摊手,“还有黑王亲自繁衍的四大君主,每一个王座上都是双生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也不清楚在龙族的历史上他们扮演了什么角色。”

昂热扶额,“好了,不跟你胡扯了。我现在有点小麻烦,你得帮我个忙。”

“说起来大概今天的晚饭太油腻,不知道为何忽然腹痛……”守夜人捂起肚子来。

“这种没水平的借口就不要找了。”昂热扶额,“刚刚得到消息,下周校董会的调查团会到达学院,他们大概准备把我这个校长炒掉。你要是不帮我,我走之后下一个卷铺盖走人的就是你,你自己考虑。”

“别逗了,炒掉你谁能接任?弗罗斯特·加图索?开玩笑吧……他都已经秃了,还没你一半英俊。”守夜人仿佛听了一个世纪大笑话。

“六旗游乐园事件中楚子航当众释放了‘君焰’,校董会怀疑他是危险血统,而把危险血统引入学院是最大的失职,坐实这一条就能炒掉我。”昂热叹了口气,“此外‘尼伯龙根计划’中楚子航是被调查的人,校董会从中国获得的那份资料里提到了他误入死人之国的事件,这也会让人质疑他的血统。”

“我倒觉得路明非更有可能被质疑血统,校董会不是一直认为s级很危险应该被除去吗?”守夜人说,“你的宝贝s级不但可以使用高危言灵‘审判’,现在就连绝密等级的言灵都可以驾驭了。我听说六旗游乐园那辆过山车除了你们几个,剩下的乘客死里逃生后都信教了,好多人声称自己看到弥赛亚降临,当场三拜九叩。”

第三百五十九章无所不能的王牌

“正因为如此,校董会才不会把路明非捅出来。”昂热说,“‘尼伯龙根计划’为的是选出混血君主,弗罗斯特·加图索既然想把侄子恺撒捧上王座,他就不能让大家知道路明非有媲美救世主的能力。他现在恨不得明非躺在医院里永远不会醒来,变成植物人最好。”

“那你可要当心咯。”守夜人提醒道,“弗罗斯特如果认准了路明非是威胁,很可能派人去医院行刺哦!”

“所以我才把楚子航跟路明非放在一个病房里,楚子航是个很尽职的骑士,这一点我们大可以放心。”昂热说着站起身,“校董会那些人是没法对抗龙族的,可他们却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你想让那些财阀和政治家们统治这个学校,让你连个养老的钟楼都没有,你尽管袖手旁观。”

“你这么威胁我我还能不管吗?”守夜人摇摇头,“算了,下周你休息,换我这个副校长接班。”

“那就拜托了。”昂热在门口撑起雨伞,“下次我会带你喜欢的威士忌来答谢,亲爱的老友。”

加护病房里,楚子航一勺勺吃着夏弥送来的银耳羹,面无表情。

“好吃么好吃么?”夏弥急切地问道。

“应该稍微加一些糖桂花。”楚子航以专业水准给出了冷静的评价。

“哇噻!少爷您要求还真高!”夏弥差点就嚷嚷起来了,忽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急忙降低音量无奈地说道,“好啰,下次记得加糖桂花,我可买了很多银耳,够做很多碗银耳羹。”

“我可以吃很多碗银耳羹,他却什么都吃不了。”楚子航望着沉睡中的林阳,“已经两个星期了,只靠仪器和营养液维持生命,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都是因为楚师兄你发人来疯非要去救人啊!不然路师兄怎么会躺在这里?”夏弥瞪他一眼,“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就算是混血种,生命也只有一次啊!你当是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货呢,想丢就丢?”

“我知道,只是当时别无选择。”楚子航低下头,过了一会儿重新抬起,“但我现在不会了。”

“你明白了就好。”夏弥拿起一个梨,认真地削着皮。

夏弥吐吐舌头,“说起来师兄你哪天生的?”

“六月一号。”

“可你一点儿都不像个双子,你什么时候生的?”

“晚上十点吧,我妈说的。”

夏弥低头盘算了一会儿,“难怪,你的上升星座落在巨蟹,你的星盘里有四颗星落在巨蟹座,你是个伪双子,其实是个死巨蟹座。”

“为什么是死……巨蟹座?”

“因为巨蟹座就是你这样的,肉肉的,心事特别多,敏感,心比嘴快一万倍。你等他说话,等到睡着了他还在酝酿,而且死要面子,如果他觉得面子受了一点损伤,他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宁愿自己憋着。”夏弥头头是道地说,“所以是死巨蟹座。”

楚子航没做声,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师兄,你觉不觉得我特别了解你?”夏弥眯起眼睛,“我们以前是同学啊,仕兰中学的。”

楚子航一怔,他完全不记得了。仕兰中学有很多漂亮女生,他能记得的屈指可数,柳淼淼还是因为被班上男生提得太多他才记住了。夏弥?好陌生的名字。

“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注意过我吧。”夏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蹦地出门去了。

cc1000次支线快车将调查团团长安德鲁·加图索带到了卡塞尔学院,迎接他的不是风骚霸权的偶像派校长昂热,而是猥琐又邋遢、不按常理出牌的挂名副校长。于是安德鲁的地狱之旅开始了。

第一天,他被花车拉着在校园里游街示众并享用了地道的中国乡村风晚宴,被副校长用一杯杯的二锅头灌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他宿醉未醒就被兴冲冲的副校长电话叫醒,参观学院的特色项目广播体操;

第三天,他参观了学院的“三好学生”授奖仪式,结尾的时候才发现获得者是他的调查对象楚子航;

第四天,他被迫参观了女生的深水合格证考试,一边欣赏白色比基尼泳装少女,一边被副校长继续猛灌加冰的二锅头……

终于,悲愤交加的安德鲁忍无可忍,给远在罗马的弗罗斯特·加图索打了一通电话后,冷厉地拒绝了副校长所有活动安排,并宣布即将召开审判楚子航的听证会。

昂热校长很头痛,但他现在是“患了急性咽炎的病人”,只好找副校长守夜人商讨对策。副校长表示一切包在他身上,他手里有一张无所不能的王牌,九年没毕业、专业洗煤球、狗仔队新闻部部长、卡塞尔学院唯一的g级芬格尔是也。芬格尔表示他的长期饭票路明非已经昏迷二十余天,他现在严重闹饥荒,只要校长答应他本年度顺利毕业并还清他的卡贷,他一定全力以赴洗白楚子航。

“好吧,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会利用校长的权限尽力帮你实现愿望。现在,说说你的方案。”昂热看着芬格尔。

芬格尔打开文件夹,声音低沉,态度专业:“楚子航,三年级,少有的a级学生,学院重点培养目标。已经有十三次执行任务的经验,与温文尔雅的外在形象相反,他手段强硬不计后果。以这次在中国的任务为例,他近乎失控的行为,导致五十三人被送医院治疗,没有死人只能说是他的运气好。记录表明,他执行了十三个任务,就有十三次记过。如果不是因为执行部施耐德教授是他的导师,他早就被清退了。加上他无法熄灭的黄金瞳,和危险的言灵能力,他至今还能在学院就读,确实是我们的管理漏洞。”

“这么严重?”昂热也觉得头痛。

“真是恶行昭彰、罪无可恕!”芬格尔口气坚决,“由于楚子航风格太过嚣张,他造成的诸多麻烦后果都被当地新闻媒体报导过。虽然这些报刊和电视节目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但全世界有上千万份报纸侧面记录了他的‘卓越执行力’。这些都会被调查团作为证据呈递给陪审团。”

第三百六十章案底

“能说点好消息吗?”昂热叹了口气,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教育家确实像校董会说的那样不太合格了。

“跟你的生活不检点被校董会知道相比,这也算不上坏消息。”副校长挤眉弄眼。

“喂!我没有不检点好么?”昂热声辩。

“好说好说,你的生活作风问题我都帮你解释过了,你大可放心。”副校长安抚道,“让我们重新回到楚子航的问题……。”

“喂喂,你怎么解释的?”昂热没来由地有点儿紧张。

“我就说你年纪大了生活没什么乐趣,跟年轻女孩多接触接触对你的心脑血管有好处……”副校长嬉皮笑脸。

“我怎么觉得你才是校董会派来黑我的?”昂热扶额。

“不必解释!院系主任们是这所学院的核心力量,他们认为你不适合继续当校长,你才会真正被开除出局。他们不会介意你的生活不检点。”副校长显得气度很大,“但是院系主任们会介意你把危险血统引入校园,他们已经决定为此举办一场校内听证会,名为听证会其实是审判你的法庭,代你受审的则是楚子航。陪审团由我们学院所有的老疯子和老神棍组成,法官是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他是院系主任们的领袖。”

“我们可以给楚子航派律师么?”昂热无奈地问道。

“校长放心,我就是楚子航的律师!”芬格尔拍拍胸脯,“本次案件的证据在于诺玛和楚子航自己,诺玛保存着学院的一切数据,校董会势必已经查阅了诺玛的全部记录,并且存档。但是,比诺玛更麻烦的是楚子航。”

“哦?”昂热皱眉。

“他的血样。”副校长缓缓地说,“‘爆血’是你们狮心会最早发明的技术,你应该记得它的副作用。它之所以是禁忌之术,因为每一次爆血,使用者的基因都被修改得更像龙类,校董会一旦获得他的血样,那就是无法推翻的铁证。”

昂热思考了片刻,“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会给他换血。”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了,人证。学生中有人曾亲眼目睹楚子航在失控边缘的样子,有很多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好在狮心会是最大的学生社团之一,他们毫无疑问会力挺会长。坏消息是学生会是他的死敌,恺撒毫无疑问会拆他的台。”芬格尔说。

“这是我们无法解决的。”昂热沉思了很久,“必须要赢得终身教授们的支持,这才是我们胜利的关键。”

“其实对付陪审团小师弟明非比我在行。”芬格尔挠了挠头,“他很受老年人的欢迎。”

“我承认明非确实很讨人喜欢,但是他现在彻底变成了植物人,根本派不上用场。”

“楚子航就要被送上法庭了。”芬格尔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而且这个杀胚,他的案底足有一层楼高。”

“不管他有多少案底,都要给我洗的清清白白。”副校长把一串钥匙扔给芬格尔,“从现在开始你有使用中央控制室的权力了,带着你的团队入驻吧。执行部在全世界的活动暂停!我们先掐校董会!”

诺顿馆。狮心会的活动室里,以副会长兰斯洛特为首,所有干部聚集一堂。这是狮心会历史上遭受的最大挑战,会长将被送上学院的内部法庭。狮心会内部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要力挺会长,统一意见并不困难,在恺撒领导的学生会冲击之下,狮心会作为学院最老牌的兄弟会有沦为第二的危险。

他们之所以还能稳坐社团第一的地位,是因为有超a级的楚子航,外加s级林阳。现在会长变成了被告,内定的下一任会长又昏迷不醒,面对同时有3个a级的学生会,狮心会没有任何胜算。

楚子航领导下的杀胚们显然对于听证会这种事毫无经验,如果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恺撒身上,学生会的蕾丝白裙少女团和腹黑跟班们早已经全体出动,在学院各个地方造势了。

而兰斯洛特只能带领干部们等待消息。因此当芬格尔走进活动室告诉他们第一次听证会已经搞定了的时候,杀胚们沉默了片刻之后都如释重负地鼓起掌来。兰斯洛特把一枚信封递给芬格尔,里面是他调用狮心会应急资金开具的一张本票。芬格尔已经打定主意上吃校长下吃狮心会,毫不犹豫地收下了。

“听证会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芬格尔信心十足,“你们有空不如去看望一下楚子航,不用在这里愁眉苦脸。”

兰斯洛特这才想起这些天他们还没去看望过楚子航,由于同一病房的林阳还未苏醒,因此加护病房并没有对外开放,除了校长批准的夏弥同学还没有人进去过。于是狮心会全体干部都跟着兰斯洛特出去了,他们去副校长那里申请了探病许可,然后将学院的花店一扫而空,把整整一温室的黄色和白色郁金香豪迈地包圆了。

楚子航躺在黄色和白色的鲜花中,如果他现在把床单蒙上,床头再挂一副挽联,这个场景就完整了。

兰斯洛特本来还带了一些红玫瑰打算放在林阳床头,没想到被护士以损害病人呼吸道健康为由严厉制止了,这个浪漫的法国人最后只好把这些红玫瑰也送给了自家会长。

楚子航这回感觉自己躺在了一个洒满柠檬果酱的白奶油蛋糕上,由红玫瑰组成了“祝你生日快乐”之类的祝福语。他毫不怀疑如果林阳现在醒着一定会兴冲冲地过来切蛋糕,然而那个人已经昏迷将近一个月了,依然没有任何起色。

楚子航在鲜花的簇拥下慢慢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病床前多了一个人影。

“你好,打搅你休息了,可以开灯么?”人影问。

楚子航点了点头。

人影打开了床头灯,“我叫帕西,服务于加图索家族,在这次的调查组中担任秘书的职务,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你好。”楚子航说。

第三百六十一章英灵殿会议厅

“我需要你的一些血样,这会有助于我们对你的研究。”帕西取出密封在塑料袋里的真空针管,刺入楚子航的手背,真空自动把一毫升鲜血吸入了针管里。

楚子航觉得手背上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他无法阻止帕西,这间加护病房的监控严密得像监狱,但这个叫帕西的年轻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进来了,那就必然是获得了诺玛的许可。对于一个拥有权限的人,即使把他掐翻在病床上高喊警卫也是无用功。

“你在六旗游乐园的表现令人难忘,希望还能看到你更精彩的表现。”帕西走向另一张病床,望着沉睡中的林阳,“这就是传说中的s级么?”

“虽然有人想把你从学院的名册中抹掉,但试图保护你的人也很强大。暂时他们还难以分出高下,那么在胜负决定前,把自己百分之百地释放出来吧。”他微微躬身,“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s级已经平安无事了。”

楚子航从梦中惊醒。窗外漆黑一片,烈焰正从“英灵殿”前方的那口“奠基之井”中喷涌出来,其场景好比火山爆发,连大地也为之震动。

他披上衣服冲出病房,无处不是红色的灯光卷动、警铃刺耳,埋设在地里的水管炸裂,高压水柱喷涌如泉,建筑物外包裹的花岗岩剥落,英灵殿顶部的雄鸡塑像轰然倒塌。一切就像写在预言书中的末日,走廊里空荡荡的,放眼之处看不到人,医生护士们不知是紧急避险去了,还是早已葬身这片火海之中。

冷风从阳台呼啸着吹进来,楚子航急忙跑回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林阳沉睡依旧,空气中浓烟滚滚,整个校医院摇摇欲坠。楚子航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二话不说拆下林阳身上的电极和输液管,用被子裹住他从窗口跳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劫后余生的卡塞尔学院,经过昨晚的地震,英灵殿附近一片狼藉。红十字大旗插在废墟中央,旁边扎起了几十顶白色帐篷,医生们正在帐篷里给受伤的学生们做体检,厨师们则在废墟边排列着餐车开始供应早餐,慕尼黑烤白肠和葱烤面包的香味随风飘来。

在医疗点和早餐供应点的长队中间,医护人员们发现了林阳和楚子航的身影。他们用担架抬走了林阳,经过一番检查确认病人的情况并没有恶化。

“会长,早上好!”排早餐的长队里,兰斯洛特遥遥招手。

“楚师兄怎么还坐着,快来排早餐啊!”夏弥端着一杯牛奶麦片笑眯眯打着招呼。

楚子航对围观的众人充耳不闻,扭头看向英灵殿的方向。巨大的雄鸡雕像倒插在“奠基之井”里,鸡屁股冲上,像是一只放在盘子里等待被享用的烤鸡。井口被摧毁了,以井口为中心,剧烈的爆炸烧出直径几十米的一片焦黑。如果这也能被解释为“地震现象”的话,卡塞尔学院这帮精英就白混了,“奠基之井”下方就是学院的“冰窖”,如果有谁能无视守夜人的“戒律”在这里开战,那实力一定是接近龙王级别的。

卡塞尔学院,英灵殿会议厅。

虽然殿前的废墟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干净,但听证会还是如期召开了。因为在事故发生当夜,有人亲眼看见调查对象楚子航冲出了特护病房,狮心会会长以雄鹰般矫健的姿态跃下两层楼。所以校医关于“楚子航的伤势不能出席听证会”的说法也就泡汤了,副校长识趣地于次日宣布“抢救师弟的坚强信念战胜了伤痛,楚子航将出席第二次听证会”的重要消息。

狮心会成员非常兴奋,为了力挺会长,他们动用社团经费,连夜赶制了胸口印有“导航社”字样的深红色校服,以副会长兰斯洛特为首,全体佩戴白色饰巾出场以示对调查组的抗议。学生会则全体穿黑色校服、佩戴黑色饰巾跟狮心会形成鲜明对比,双方分别占据了会场的左侧和右侧,俨然是两只对抗中的军队。

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一直套着防噪音耳机,怡然自得地听着音乐,显然等着看宿敌被调查组轰爆的结局,而他的女友陈墨瞳竟然坐在狮心会一侧,一副我是红发巫女不穿深红色校服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表情。此外,狮心会会长近期的绯闻女友、强有力的校花候选人夏弥也带着新生们坐在狮心会一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束香水百合,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束花将被赠给谁。

楚子航站在会议厅中央的方形木栏中,面无表情,向着陪审团的成员们点头致意。陪审团由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们组成,清一色的黑衣,正陆续在会议厅正前方就坐。他们老得就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神色凝重,举止各异,有些人抽着烟斗,有些人大口嚼着切成段的西芹,还有人双目炯炯地吹着泡泡糖,看起来就像一群……白痴。

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全场肃静。

“我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所罗门王庄严地说,“校董会调查组和学院的管理团队在a级学生楚子航的血统问题上各执一词,我们不得不举行这场听证会给大家一个公开讨论的机会。”他低头朗读文件,“那么现在,请双方列举证据,你们可以争论,但是最后的决断权在我们这里。”

所罗门王再次落槌。

好比辩论会敲响了开场钟,安德鲁“噌”地站起:“校董会对学院管理团队的质疑,有充分的证据支持!在过去的十年里,自由风气遍布校园。各委员会都无法有效地监管和引导学生,过轻的课业压力,不负责任的‘自由一日’活动,随意的血统评级,更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为一个暴力部门了!”他猛地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

“没有演变,是校董会对我们的过去不够了解,执行部一直都是暴力部门!”听众席上的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教授以嘶哑冷漠的声调反击。

执行部精英们掌声如雷。施耐德说的是事实,执行部并不以“暴力部门”为羞耻,他们只是遗憾自己不够装备部暴力而已。

“肃静!”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最重要的是资料公布,而不是争吵!”

“很好!”安德鲁高声说,“校董会要公布的第一份资料,就是楚子航在执行部的档案!”

又一份文件被用力摔在桌上。

第三百六十二章王水般的血

“有理不在声高嘛。”副校长大人很淡定,“楚子航?那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啊!他成绩优秀,连续两年荣获校长奖学金,而且难得的古道热肠,我们同学们都知道的,他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

听众席上一阵哄笑。

“是么?谈谈开普敦棒球场的倒塌!楚子航当众施放危险言灵·君焰,几万人围观。而这一切根本没有在任务报告里提及,你们在掩盖什么?”安德鲁大声质问。

副校长打了个响指,芬格尔摊开文件,播放视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外加一群目击证人天花乱坠的现场采访,硬生生将肇事者转嫁给了超人。

安德鲁的眼睛几乎突出眼眶,再次亮出证据,“那斯德哥尔摩事件呢?楚子航把罪犯吊死在市政厅上了!”

“一个连环杀人犯,而且是个死侍,吊死是很正常的嘛,死得其所嘛。”副校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但楚子航在执行过程中显然处在失控的边缘!存在危险的杀戮倾向!这是血统造成的!这被从报告里抹掉了!”安德鲁冷笑,“你们怎么解释?”

“哦,关于这件事,来看看警方最近找到的几个证人。”副校长说。

大屏幕上画面切换,这次众人的视线又被锁定在蜘蛛侠身上。视频播放完后副校长情绪激动,大力抨击当代媒体的不靠谱,毫不留情地贬低他们是一群狗仔队,强烈要求在座的终身教授们秉承严肃认真的科学态度采用执行部的报告,万万不可轻信调查组的一派胡言。

调查组全体进入被雷劈的状态,他们猜到了这群人下限低,却没猜到他们根本没下限!分明自己就是卡塞尔学院最不要脸的狗仔,却把全世界的公众媒体都黑成狗仔,借以说明公众媒体的资料不足以佐证。

短暂的沉默后,由芬格尔带头,狮心会全体代表起立鼓掌,旁听教授以施耐德带头,全体起立鼓掌。陪审团成员们互相递着眼神,老科学家和老神学家们很多年没有离开校园,对于外面的发展并不了解。在副校长一番慷慨激昂的信口雌黄中,终身教授们的态度倾向了学院管理团队。

安德鲁气得双手捶桌,但是物证不行他们还有人证!于是这位调查团团长重新起立:“楚子航是否果真如校方描述的那样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我们不妨来问问他的同学们。在此,我希望诸位终身教授采纳学生会主席、优秀的a级学生恺撒·加图索的证词!”

恺撒摘下了防噪耳机,整整衣领,缓缓站起,向着终身教授们微微躬身,又向辩论的双方点头致意,好似一位即将开始歌唱的演员:“先生女士们,我,恺撒·加图索,以家族姓氏起誓,我在这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楚子航,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我们每个人的好同学,我们都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他儒雅、温和、博学、乐于助人,他是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

在那美好的男中音里,安德鲁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崩塌。怎么回事?不是用家族的姓氏发誓了么?怎么还能说出这种堪称厚颜无耻的谎话来?什么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这是楚子航么?这是成了佛陀后的释迦摩尼吧?

“恺撒并不太在乎他的姓氏,就像他根本不在乎家族一样。”帕西凑近安德鲁耳边说。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恺撒并不是在说反话,也没有任何转折之后,满场的掌声仿佛能掀掉屋顶。所有学生都癫狂了,恺撒·加图索的一生里从未这么有过幽默感,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都站了起来,彼此交换座位,黑色和深红色穿插着坐在一起。他们不再是对手,在调查组面前他们成了朋友。

“我不准备继续忍受侮辱了!”安德鲁已经被气疯了,他丢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接下来我将向陪审团提交一项绝不容抹杀的证据——楚子航的血样!”

帕西拎着一只医用冰冻箱走到会议厅中央,在一张小桌上放下一块石英玻璃。他打开冰冻箱,干冰中插着一支透明的真空管,管中的血样呈现出石油般的黑色。

“下面我们将提供的证据是一项实验,它具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请各位不要靠近我。”帕西说着环视全场,“众所周知,龙血对于人类血液有很强的侵蚀性,高危血统的混血种,他们的血液和龙血有相似的特征。这不可控制的、灼热的恶之血,会和人类的血液发生剧烈的反应。”

陪审团中基因生物学系主任首先点头,这是写入教科书的知识,只是很少有人能够获得新鲜龙血和人类血液来做实验。

帕西举起那支真空管,“我用这支真空管从楚子航身上直接采到了血样,之后立刻封闭,一直在低温中保存,至今没有打开。楚子航,是不是这样?”

“是的。”楚子航说。

“这个血样,是我从血库中提取的纯粹的人类血样。”帕西举起另一支石英管,“这份血样的来历可以清楚地查到。现在我们将各采集一滴血样,令它们接触混合。”

他以吸管各取了一滴血,滴在实验台的石英玻璃上。两滴血沿着弧形凹槽缓缓地靠近,血滴相遇,好像油和水之间无法相融那样,它们微微粘在一起。帕西忽然往后一闪,一瞬间石英玻璃上炸开了鲜艳的红色,那反应的激烈程度就像是钠被投入了水中,溅出的液体细丝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痕迹。

所有人都惊讶地站了起来。帕西一言不发地走回桌边,留下了那张几乎被烧焦的实验台。已经不必用语言来说明这份血样是危险的了,实验效果触目惊心。

副校长脸色很难看。他是炼金术的专家,他清楚这种实验无法作伪,那就是经过“爆血”技术精粹后的血液,异常不稳定。可血样怎么会流出去了呢?

终身教授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实验也震慑了他们。他们不得不考虑危险的可能,也许那个沉默的学生楚子航浑身都流淌着王水般的血,随时可能异化为死侍。

学生们面面相觑,投向楚子航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与不安。

“谁能保证血样来自楚子航?”夏弥忽然站了起来,“没有人看到采血的过程对不对?可能就是你们兑了点浓硝酸进去,你们为什么不现场抽血?”

第三百六十三章歧视

“因为他被换血了,人体需要一个月才能自己生成全部的血液,只要以对待重症病人的办法把他全身的血洗一遍,证据就能完全被抹掉!”安德鲁大声说。

“如果他浑身的血都是这样的,那么换血过程中和正常血液接触就会爆炸吧,他怎么能坐在这里?”诺诺也站了起来。

狮心会的学生们怔了一下,重新振奋起来。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未输掉这场听证会,虽然那个实验的视觉效果那么震撼,但还不是证据确凿,而且调查组举出的证据目前只此一条对他们不利。

“怎么换血的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但事实摆在眼前,被告人已经承认了那就是他的血样。”安德鲁面朝陪审团,义正言辞地说道,“尊贵的院系主任们,我代表校董会向各位讨个公道,对于楚子航这种危险血统坚决不能姑息,请陪审团予以裁决!”

终身教授们陷入了骚乱,一番激烈的讨论过后,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根据我们之中基因生物学专家的说法,对于有堕落为死侍可能性的高危混血种,其自身机体的细胞具有不可逆转的侵蚀性。也就是说即使被全身洗血,更换过的新鲜血液也会被立即污染、同化成烈性的毒/药。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完全可以进行一次现场抽血。”

所罗门王说着看向楚子航:“你愿意配合我们证明你的清白吗?”

副校长听得直冒冷汗。他的研究领域是炼金术,跟该死的基因生物学完全不沾边。原以为昂热把楚子航全身换血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有什么龙族基因“不可逆转的侵蚀性”这一说。这还搞什么实验,简直是生化危机啊!

全场鸦雀无声,绝对的沉寂。副校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木栏中的楚子航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安德鲁自觉胜利在望,不由得拍案而起,慷慨激昂:“各位教授,各位同学,你们都看到了,楚子航拒绝接受陪审团的实验。他胆怯了,他心虚了!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吧,站在被告席上的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而是一个怪物,一只即将堕落的死侍,一头随时可能暴走的狂龙!”

一瞬间,听证会的气氛凝滞了。以兰斯洛特为首的狮心会成员死死盯着楚子航,恨不得他们的会长能马上答应,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不懂楚子航为什么此时此刻还要犹豫,而楚子航却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陪审团的推断没错,他的血已经开始复原了。

“白与黑、善与恶、力与爱、战争与和平,这是自生来就存在于我们血液中的矛盾。我们不是纯善亦非纯恶,我们有杀戮的能力却不能有杀戮的欲望。在人血和龙血的斗争中我们站在了人类一方,只有心中人类的善战胜龙类的恶,才是我们的同伴。任何人如果不能克制那恶,让自己的灵魂被对力量的渴望吞噬,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所罗门王手持古老的《亚伯拉罕血统契》,语声庄严,“此刻我们之间的契约终结,我们的刀剑将指向那堕入深渊的人。”

“善必胜恶,如光所到的地方,黑暗无处遁形。”全场起立,手按左胸,以表示对这一崇高法典的尊崇。几百双眼睛齐齐望向会议厅中央的楚子航,目光中夹杂着各种微妙的情绪,听证会的局面完全僵死,审判之刃一触即发。就在这时——

“战争创造和平,黑暗孕育光明,唯有人心难测,是非变幻无常。何为善?何为恶?英雄浴血归来之时,迎接他的不是鲜花,不是掌声,而是来自同胞们寒光闪闪的刀枪……”

清晰的嗓音仿佛天籁,带着无尽的叹息,娓娓道来。英灵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向两旁打开,来自外面的明媚阳光洒落一地,照亮了阴霾压抑的会议厅,还有那些色调沉重的木栏和座椅。

一个瘦削的人影踏入了英灵殿,他赤脚踩在会议厅猩红的地毯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医院里危重病人的白袍,长期未经打理的深褐色天然卷发垂落在耳边,半遮着那张大病初愈后苍白憔悴的脸。那人从一片灿烂的金色中走来,浑身笼罩着神圣祥和的朦胧光晕,让人不由得想起《耶稣受难日》中复活归来的基督。

再看陪审团那些终身教授们,抽烟斗的烟斗掉了,嚼西芹的嚼到手指了,吹泡泡糖的被泡泡炸了一脸却根本没意识到,全体院系主任直勾勾瞅着闯入听证会的少年,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点燃了黄金瞳,一双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比煤气灯还要亮,好似一群巨龙发现了宝藏。

“卡塞尔学院s级路明非归队,各位老师同学别来无恙。”林阳全场致意一周,最后转向所罗门王,“尊敬的裁判官,很抱歉贸然闯入听证会场。我此番前来只为做调查对象楚子航的人证,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所罗门王从狂热的信徒模式转换回来,清了清嗓子,“那么路明非同学,你要如何证明呢?”

“当然是现场抽血。”林阳说着看向调查团的方向,“为了公平起见,采血针就由校董会提供吧。”

帕西对安德鲁投去询问的目光,安德鲁很无所谓地大手一挥,自从听了所罗门王的话他心里有底的很,他就不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病恹恹的豆芽菜能玩出什么花样。

帕西在心底无奈地摇头,他深知从林阳出现的那一刻,那些行为怪异、心不在焉的院系主任们突然就变脸了,他们现在的表情就像去耶路撒冷朝圣的信徒目睹到圣婴降临,虔诚与狂热攫住了这帮老家伙的心,都神志不清了还审判个毛线!局势即将逆转。

林阳接过采血针,把楚子航从木栏里请了出来,拉着他走到实验台前。

采血针分别刺破了林阳和楚子航的手指。两滴殷红的鲜血从半空滴落,它们在下落的同时相遇、交汇、融合,既没有发生飞溅也没有炸出实验台,就像两个普通人的血滴那样,和平地融为一个整体,安安静静地停留在石英玻璃中间。

所有人再一次愣住了,这跟刚才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实验结果,莫非之前的血样真被调查组加了浓硝酸?有些人心里开始动摇。

“安德鲁先生,这就是你所谓的堕落的死侍,暴走的狂龙?我真应该去法院控告你的诽谤罪!”林阳站在调查组面前,毫不留情地质问道。

“不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安德鲁早已被实验效果惊得呆若木鸡,眼球掉了一地。

林阳不再理睬瞠目结舌的调查组长,他正气凛然环视全场,高声宣布:“如果这样还无法打消诸位的疑虑,好,现在就让楚子航证明给你们看,他究竟是站在人类还是龙类一边!”

说着他捏过楚子航的手指,在全体师生惊悚到极点的眼神中,将拇指的伤口贴在楚子航的伤口上,他在以身犯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阳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都看见了,如果楚子航的血真是不可控制的、灼热的恶龙之血,林阳早就被腐蚀了,早就被污染了,他怎么还能站在这里,安然无恙?

“你们都看见了,楚子航,他不是怪物!”说出这句话后,林阳的脸上浮现出潮红。

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滴落,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濒临透支。一个月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他现在光是站着都费劲儿,四肢在颤抖,他要神经痉挛了。

但是他必须坚持下来,必须把话说清楚。

学生们的眼眶湿润了。每个人都知道这位s级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他从开学起便一直在重症监护病房里昏迷着,连昨夜的地震和大火都没有将他唤醒,现在为了还他的师兄、他的挚友一个清白,他以不可思议的意志力从沉睡中醒来,不顾自身安危地偷跑出医院,这种深情与义气,怎能不叫人肃然起敬。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管是狮心会还是学生会,所有人都在心底对林阳竖起了大拇指,卡塞尔学院s级,好样的!

“他的血也有问题!”安德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林阳对陪审团大声说道,“他是血统等级最不稳定的s级,他跟楚子航一样,都是危险血统,他们同罪!”

林阳仰天大笑。

“我们何罪之有?就因为我们的言灵危险,就因为我们的血统比你纯正?笑话!”他指着安德鲁的鼻子,双眼爆出愤怒的火光,“你我同是不容于人类和龙族的混血种,因为‘血之哀’聚集在卡塞尔学院,我们本来已经是异类了,难道还要在异类中再划分出异类,搞那该死的种族歧视吗?这世上只有一个搞种族歧视的组织,他们叫**。如果校董会是**,就该被毁灭,就该被赶出我们的校园!”

全场掌声雷动,群情激奋,学生们一个个对调查团怒目而视,相信如果此时没有守夜人的“戒律”,他们一定要用言灵炮轰整个调查团。

第三百六十四章喝茶

帕西在坐在椅子里暗暗叹气,事态变得棘手了。这个传说中的s级安静地当植物人就好了,谁能料到他发起飙来威力这么惊人,就好比在人群里丢了一颗重磅炸弹,转眼一场暴动就被他掀起来了。

都是安德鲁这个愚蠢的家伙,家族一直对s级的言灵讳莫如深,他们只要求把楚子航拉下马顺便把昂热拖下水就行了,现在扯进来个无关的s级,这下可好,局面完全失控了。

安德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从陪审团那些终身教授们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林阳来之前这帮老家伙庄严得就像要给楚子航定罪的死神,现在全变成了春心萌动的追星少女,几十双眼睛盯着那个s级就快冒爱心了,还有人甚至感动得同时流下了泪水和口水。

“路明非,鉴于你清白的履历,我们并不想继续追究你的血统问题。”安德鲁整理了一下情绪,决定分而治之,将目标重新转移到楚子航身上,“根据诺玛的记录,楚子航在13次行动中有13次被记过,每一次都是脱离计划独自行动。一个学生,每一次行动都违背了学院为他制定的计划,这说明他根本不可控制,校董会决不允许这样的危险分子继续留在学院里!”

“你刚才说楚子航每一次任务都脱离计划?”林阳挑了挑眉毛,“他的第13次任务是和我一起完成的,那次的专员是我,是我带着他脱离了计划。”

“林阳!你现在的履历还是清白的,不要逼我们把你列入危险名单!”安德鲁的脸色渐渐狰狞起来。

林阳冷哼一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被你列了又怎样?下一次就换我站进那个被告的木笼子里?是啊,你们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对待英雄的。英雄在战场上为你们拼死拼活,不惜被龙类的鲜血玷污双手,你们就在英雄背后放冷箭,拿英雄的血来满足你们的野心!”

林阳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晃了晃脑袋。随着他发梢的抖动,仿佛有无数阳光的碎屑洒落下来。苍白的面颊,凛然的双眼,没有血色的嘴唇,消瘦却挺得笔直的脊背,一切的一切,在众人面前凝聚成一个不畏强权的形象,散发着神性的光辉。那一刻,所有人都失去了语言。

“你们说他执行任务总处于失控的边缘,存在危险的杀戮倾向,你们怎么不说他在六旗游乐园为了救一辆过山车中的乘客,宁可被高压电流击穿心脏!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去发现他的温柔、他的善良、他对人类对世界的爱…”

陪审团中传出一阵阵低声啜泣,终身教授们纷纷从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擦鼻涕的擦鼻涕,抹眼泪的抹眼泪。

他们终于知道了,原来楚子航为了救一车人不惜牺牲生命,而他们的s级不想放弃任何一条生命,便以自身为代价施放了言灵·天道,同时拯救了一车的人和楚子航。

多么伟大的献祭精神啊,这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圣婴啊!

再看看他身边的楚子航,哪里危险,哪里暴虐,整个就是一个忠心侍奉神明的虔诚信徒,温驯得好比一只纯白的小绵羊。绝对是调查团的那伙人在诬陷啊!

“师兄,校董会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危险血统,可没有我们这些危险血统跟龙类生死搏斗,何来他们这些政治家的安逸生活?他们今天把a级的你送上听证会,保不齐明天就要把我这个更加危险的s级绑在铜柱上施以火刑,不,也许是将我钉在十字架上等着全身的血流干,就像对待中世纪的异教徒那样……”

“不——”历史系主任想象了一下林阳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样子,立刻崩溃了。受他情绪的感染,陪审团的老疯子和老神棍们开始嚎啕大哭。他们刚才被林阳的真情演说吸引才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听到这位s级竟然预言了自己如此悲惨的未来,不由得悲从心生。

“谁都不能把你们带走!”所罗门王大吼一声,敲碎了审判木槌。他满头狮子般的怒发凌乱地飞舞着,无愧于“数学界爱因斯坦”的称号,浑身的王霸之气。

“想从卡塞尔学院带走学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吗?”历史系主任举起了他那根镶着象牙的拐杖,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怎么能够放任校董会把学生们带走?”物理系主任也站了起来。

陪审团现在算是明确了,校董会这群人就是来学院捣乱的。不但要掳走一个温驯善良的a级学生,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唯一的s级身上,这还得了?悲伤过后他们果断愤怒了,一百多岁的终身教授们各自抄家伙,步履蹒跚地向安德鲁走去。

“把调查团赶出学院!”副校长腆着啤酒肚挥起拳头,唯恐天下不乱地火上浇油。

“对!把调查团赶出学院!”从狮心会和学生会爆发出一阵呐喊,学生们集体举起了椅子,冲向调查团。

兰斯洛特、诺诺、夏弥全部参与其中,他们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一步步逼近调查组,就像一群饥饿的北极狼。恺撒套上了他的防噪耳机,虽然他觉得举椅子砸人这种动作不是很优雅,但部下们都这么斗志昂扬,作为领袖的他怎么能不身先士卒呢?

而芬格尔那属于狗仔队的鼻子早就嗅到了炒作的气味,此时正充分贯彻着新闻工作者的敬业精神,扛着相机一路猛拍,争分夺秒地记录精彩瞬间。

安德鲁的脸变成了铁青色,一半是被气的,另一半是被吓的。他环视四周,学生们都疯了,终身教授们目露凶光,副校长则笑得一脸猥琐。

校长昂热不在,整个会场放眼放去没有一个理智的,副校长纯属和稀泥,学生们就是一群愤青,而终身教授们呢,他们本来就由老疯子们和老神棍们组成,从没有人承认他们正常过。

“路明非,你的言灵不只是‘审判’吧。我听校长说你似乎在六旗游乐园施放了某个神级言灵,整个过山车的人都让你改信教咯!”副校长适时地添了把火。

“没错。但我们总得给校董会留点面子不是?万一害得他们夜不能寐就不好了。”林阳摊了摊手。

神级言灵?这s级是要毁灭世界吧!安德鲁听了大惊失色,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时保命要紧,赶紧逃。

同样的话,终身教授们听到后反应却截然不同。

“那个神迹……他终于亲口承认了!”物理系主任双手合十做祷告状,他现在有点儿口齿不清,因为他的假牙正在一个调查组员的鼻子上彰显着存在感。

“我打算邀请他参观我的实验室,这样会不会太唐突?”炼金机械系主任对旁边的人说着,顺便把他的烟斗磕在某个调查组员的脑袋上。

“格鲁斯你闭嘴,我已经计划好跟明非去地下藏书室研读一周的文献了,才不给你!”历史系主任嚷嚷着,不忘用拐杖敲打两个调查组员的小腿。

“你们都靠边儿站,关于真理之门的问题,我早就想跟明非探讨了……”所罗门王力压群雄,以一个资深拳法家的霸气,横扫了一片调查团精英。

“那个……鉴于老人组玩得很开心,我们就不要参与了。”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望着自己那群跃跃欲试的部下们,竭力安抚道。

安德鲁一众抱头鼠窜,逃离了英灵殿,会议厅内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就在这时,会议厅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执行部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猎人市场最新悬赏!”年轻人一路狂奔过来,大口喘着气,“名为fenrisulfr的龙在中国北京苏醒,现招募猎人杀死这条龙……悬赏金额,一亿美金!”

全场顿时安静,所有人都被这条消息震惊了。猎人市场是个公开的网站,并不是只有混血种在里面活动,一条龙苏醒的消息竟然上了公开网站,几千年来混血种守护的秘密已经泄露。

“诸位教授!”楚子航的声音忽然贯穿全场,“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势必会向中,国派出专员。我曾经和路明非在中国共同执行任务,这一次,我请求和他一起前往中,国,我的所作所为,将证明我是谁!”

“好,我们相信你!”以所罗门王为首,终身教授们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林阳再也支持不住了。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突然间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

“今天的听证会,你要是在场就好了。”副校长眉飞色舞地说着,“你不知道我们的s级有多厉害,我觉得你完全可以退位让贤。”

“确实,路明非让尊贵的院系主任们为他热血沸腾,联合全校师生把校董会赶出学院,这样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连我都自愧不如,等我把龙王们都干掉一定让贤。”昂热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听说猎人市场发出了最新悬赏,以一亿美金招募猎人杀死一条名为芬里厄的龙?”副校长消息灵通,他全天大部分时间都宅在钟楼里上网。

“没错,执行部刚刚发来报告,大地与山之王在中,国北,京苏醒,我们又有的忙了。”昂热说着拿起了电话,“诺玛,帮我联系路明非、楚子航还有芬格尔·冯·弗林斯,我要邀请他们来办公室喝茶。”

第三百六十五章资深团队

深夜,校长办公室的桌上摆了七只骨瓷杯子。昂热端起茶杯向众人致意:“真是难得,今天有三位学生同时收到校长下午茶的邀请,哦不,是晚间茶会,很高兴和大家喝茶,还有诸位辛勤的导师们……”

“妈的!为什么我要跟疯子一队执行任务?我是对自己不断留级的人生绝望了么?不去!坚决不去!”芬格尔双手被副校长反绑在椅背后,一边扭动一边嚷嚷。

“我还没有提到要你们去中国屠龙,你是否能稍晚一些再发作?”昂热皱眉。这家伙竟然完全没有被自己这办公室的风雅氛围打动,果然是g级品味,活该在卡塞尔学院窘迫如狗。昂热决定不再理会芬格尔,转而对他可爱的s级举杯:“明非,尝尝我新得的大吉岭红茶,怎么样?”

“气味芬芳高雅,口感细致柔和,还有一股特殊的葡萄香,想必是5、6月份采摘的上品。”林阳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不愧是s级,就是有眼光。不像某些人,没文化真可怕。”昂热很高兴,“这里还有新烤的巧克力蛋糕,特意为了庆祝明非出院做的。”

“谢谢校长。您这边的黑森林比学院餐厅的好吃,他们用的樱桃白兰地不够醇厚。”

“呵呵,喜欢就好。”校长又切了一块递给楚子航。

“别以为我猜不出你们的想法!什么晚间茶会?就是动员会对吧?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校长你千万别赖账!我明年就要光辉地毕业,明年就是执行部专员了,飞去世界各地和性感师妹们一起执行任务,在古巴公路上飙车抽雪茄,在夏威夷的海滩上躺着让人给我抹防晒油,在湄公河上和偶遇的东方妞儿划船……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拜托我可是熬了九年才毕业!我可不想折在黎明之前!”芬格尔很悲愤。

“你说的不是执行部专员的生活,是詹姆斯·邦德的。”坐在楚子航身边的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嘶哑地说,“如果执行部有人过这样的生活,那只能是我管束不力!”

“给点想象空间不可以么?”芬格尔叹气。

“作为独一无二的g级,你以为毕业那么容易?就算我和校长放水,你觉得校董会不会报复你?我和校长是给你创造机会。设想你完成了这项任务,你的实习报告该是何等亮眼,校董会还能找出理由阻止你毕业吗?”副校长大力拍着芬格尔的肩膀,对这头犟驴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捧,“否则你很可能还要在学院里啃一年猪肘子,念你前无古人的十年级!”

“比起死在这疯子无差别攻击的君焰里,听起来死于高脂肪高胆固醇是更好的选择!”芬格尔怒视身边的楚子航,明显气焰有些低落。

“如果诸位说完了,那我继续了。”昂热咳嗽了一声,“三位是这所学院中真正的精英,今天我非常荣幸地通知三位,你们将作为实习专员被派往中国,调查最近曝光的‘龙王苏醒’事件。”

“荣幸你妹啊!”芬格尔哭丧着脸,暗自咒骂。

“龙王苏醒的消息被公开,是学院历史上最大的危机,事实上执行部能够调动的精锐已经分为不同的小组,倾巢出动。”施耐德说,“学生中派出了两个小组,另一组是恺撒·加图索、陈墨瞳和夏弥。”

“我说校长,这团队分配太不均匀了吧?那边是三个a级,还有两个是高年级,每个都能独当一面,我们这组就是一个暴力分子带着一个病号外加一条废柴么?”芬格尔冲昂热嚷道。

“不能这么想,那一组是一个一年级、一个三年级加一个四年级,你们这一组是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加上你一个九年级,你们才是资深团队啊。”昂热纠正。

“喂!能这么算么?看起来我一个就顶他们三个了啊!”芬格尔抗议完又转向林阳,“我说师弟啊,你也不提提意见,就凭你现在这状态能屠龙吗?都半死不活了你,去了还不够给龙王塞牙缝呢。”

“除了行动有些不便,我现在一切都好。”林阳喝了口红茶,笑眯眯道,“我睡了一个月现在精神巨充沛,施放几个高危等级的言灵不成问题。”

芬格尔听了差点没跟椅子一起摔个狗啃泥,他长叹一声,自暴自弃道:“瞅瞅我的队友们都是什么?一个杀胚,还有一个妖孽,组个队都能毁灭世界了!”

“毁灭世界交给我和师兄就好,你怕死的话可以搞后勤。”林阳转向昂热,“校长,我们上次不是去拍卖会拍了套给力装备回来吗?现在将士们要上阵杀敌了,您不会舍不得拿出来用吧。”

“当然不会,尽管我现在权力被暂时解除,仍有些东西是可以调用的。”昂热冲副校长点了点头。

副校长从办公桌下抽出了沉重的黑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校长掀开了箱盖,潇洒地向众人展示:“炼金刀剑·七宗罪。”

“这套刀剑最早是叶胜和酒德亚纪在青铜之城中找到的,之后又出现在索斯比拍卖行的定向拍卖会上,学院花了重金买回来,每一柄上铭刻着古希伯来文,分别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和色/欲。”副校长补充,“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铸造了他们,为了审判自己的七个兄弟。”

“别逗了,龙王听起来没有一个好色的,色/欲什么的是针对校长你特别铸造的吧?”芬格尔说,“不过这东西真的能杀死龙王?尤其是最小的这柄能刺穿龙鳞么?”

“现在不行,因为你看到的并非是真正活过来的‘七宗罪’。”副校长咬开自己的手指,把血缓缓地涂抹在刀匣上。他画了一个难以理解的花纹,示意所有人后退。刀匣表面显露出暗红色的藤蔓状花纹,就像是它的血脉,震动的心脏正把狂躁的血送到它的全身。

副校长微笑,“现在试试把刀剑拔/出来,从明非开始。”

“您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可以拔刀么?”林阳抖了抖面条手。

“貌似不太可能。”副校长挠头,“下一个,芬格尔。”

芬格尔得意地挽起衣袖,在林阳面前秀了一下他铁疙瘩一样的肱二头肌,这家伙真有双线条分明的胳膊。他一直成功地拔到了“贪婪”,挥舞着那柄苏格兰阔剑,满脸写着得意,但是再往后就碰壁了。

“下一个,楚子航。”副校长击掌。

楚子航走到桌边,缓缓地呼吸。他并没有芬格尔那样强壮的胳膊,他的体能专修是太极,柔韧中爆发的力量可以比全力的重击强劲数倍。

“色/欲”完全没有能阻挡他,轻描淡写就像从筷子套中拔出筷子,拔“饕餮”的时候他则用了马步,只一次便成功。芬格尔得意不起来了,刚才他还活呀活呀地折腾了好一阵子。

楚子航调整呼吸,握住了“贪婪”的刀柄,意守丹田,发力!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办公桌上。苏格兰阔剑在刀匣中未动,刀柄上密集的金属鳞片张开,刺伤楚子航的手心,直到他挪开了手,鳞片才缓缓收拢。他被“贪婪”拒绝了。

“解散解散!”副校长打了个响指,“施耐德、古德里安、明非和芬格尔跟我走,校长要给没过关的学生训话。”

门关上了,昂热转过身来:“芬格尔拔到了第三柄,你却被拒绝了,为什么?”

“因为我的血统纯度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高。”楚子航轻声回答。

“是的,其实仔细研究你的父母就会明白,你父亲可能是一个很罕见的混血种,但你母亲却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一个混血种和一个纯人类的后代很难出现更优秀的混血种。”昂热顿了顿,“而明非的父母都是混血种。”

楚子航点了点头,“明白”

“那孩子要是力气够的话,应该能把七柄剑都拔/出来吧,但愿他现在的体能比‘青铜计划’时提升了。”昂热笑了笑。

“你们真的认为那家伙是个废柴么?芬格尔·冯·弗林斯,他曾是学院的a级学生,十年前的他在教授们眼里绝不比恺撒逊色。”昂热说着摇摇头。

“借给你用的。”昂热摸出那柄从不离身的折刀,向楚子航掷了过去,“这是我朋友梅涅克家传那柄亚特坎长刀折断的刀头打造的,可以杀伤初代种。”

昂热说着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用完记得还给我。”

“是,将军。”楚子航模仿他回了个相同的军礼,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安珀馆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恺撒租下了这栋校园别墅作为学生会的活动场所和自己的住处。足以容纳数百人的舞池中央有一张巨大的斯诺克球台,上面摆满了来自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铝合金箱子。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围绕着球台调试那些装备,恺撒带着他的新组员夏弥围着球台转圈,悠闲得就像是一位皇帝驾临行宫度假。

“这是什么?”恺撒看见一名研究人员在擦拭一台精致的黄铜喷灯。

“我们叫它‘龙息’,现在里面只是灌注了化学燃料,还可以灌入硝酸甘油和汞,它的火焰能对三代种产生致命杀伤。如果遇见初代种,”研究员顿了顿,“请呼叫路明非。”

第三百六十六章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

“不错的提议,令人印象深刻。”恺撒微笑着点头,见另一名研究人员从箱子里抱出一台沉重的狙击武器,走上前去问道,“这又是什么?”

“巴雷特xm109‘狙击榴弹发射器’,经过改装后射程可达3000米,换装炼金弹头后贯穿力倍增,如果是对付次代种以下,击溃外层鳞片后这根高强度刺针可以刺穿其身体,爆炸产生的高强度火焰会随着这根刺针打开的孔贯穿目标。但如果是初代种,”研究人员冷冷看他一眼,“请呼叫路明非。”

“原来如此。”恺撒微笑着点头,“早知道路明非等于肩扛式狙击炮,我应该提前把他收进我的团队。”

研究人员严肃地摇头,“路明非的破坏力可与核武器比肩,他一直是我们装备部学习的榜样。但他是不会为你效力的,因为他不喜欢校董会。”

“我知道,但是我个人跟加图索家族完全没有关系。”恺撒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能见到路明非,请转告他这一点。”

研究人员继续向恺撒展示他们的杰作。

“这是你的护照。经过药水处理,海关绝对看不出异样,但是必要的时候加上一个烟蒂大的引信,它能当做一枚炸弹使用。”

恺撒在这件作品前迟疑了很久,“可是烧掉了我的护照,我该怎么出海关呢?”

“如果你想保留护照,大可以使用手机炸弹,还有其他一些炸弹。”研究人员对于这个问题很不耐烦,“全套装备中大约有45枚易燃易爆品,我们会给你一份炸弹列表。”

“打火机也是一枚炸弹吧?”夏弥从箱子里摸出一枚银色的重型钢音打火机。

“谁都会猜到打火机可以被改装为炸弹,那么做的话我们就不是装备部了。”研究人员得意地冷笑,“我们只是给他增加了mp3功能!”

“请问耳机在哪里呢?”夏弥满脸勤学好问。

“不需要,它自带扩音器!”研究人员用指甲旋转底部的螺丝,把打火机放在桌面上,这个银色的玩意儿开始播放普契尼《蝴蝶夫人》的咏叹调……

“学院的装备部一直那么白痴吗?”夏弥低声问。

“委实说以前更夸张,你看到的是他们收敛过后的状态。”恺撒低声回答。

“真期待看到他们更夸张的状态啊!”夏弥眼里冒出粉红色桃心,一把抓起打火机,“这个我可以拿走么?”

研究人员似乎有些舍不得,看了一眼恺撒,“根据校董会的命令,这些设备都归你们组调用,如果专员恺撒·加图索同意,你可以拿走它。”

恺撒耸耸肩,“没问题,你想不想连那台肩扛式狙击炮也拿走?”

“免了,反正可以呼叫路师兄。”夏弥兴高采烈地把玩着那个打火机,摁下打火钮,细而锐的火光射出,熊熊燃烧的打火机变成了一柄光剑。

恺撒看着夏弥手捧装备部的危险发明蹦蹦跳跳的身影,心想这就是楚子航的绯闻女友吗,跟林阳还真像,都是那种适合进装备部的疯子。狮心会会长的品味够独特,喜欢身边围绕着一群疯子。不过恺撒从来不会放弃招募最优秀的新生,即使满学院都传闻她和楚子航走得很近。

研究人员将最后一只黑箱打开,里面是一张精致的十字弓,弩/箭有着很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巨大箭头,那是一支棱柱状的水晶玻璃。

“贤者之石?”恺撒皱眉。

“不是普通的贤者之石,而是用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炼制出的结晶。它里面含有一些火元素杂质,接触氧气会高速燃烧从而爆炸,所以我们才会把它封在水晶里。”研究人员笑笑,“如果真的遇上初代种——”

“我知道。”恺撒挑了挑眉毛,“可以呼叫路明非。”

路明非能解决一切还要装备部干嘛?直接扛着他去屠龙不是更好?

“不,‘大地与山之王’不会给你呼叫路明非的时间。”研究人员冷冷地笑了,“你那时最好别犹豫,直接把这根弩/箭射到龙王的脑袋上。它里面藏有可以毁灭世界的火种,相当于用‘青铜与火之王’去对抗‘大地与山之王’,到时候火和地的力量会碰撞在一起,就像两颗子弹在同一条弹道上对射,效果一定非常壮观。”

“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啊。”夏弥悄悄对恺撒说。

那人听见了却不生气,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推门而去,正巧和门外站着的苏茜擦肩而过。

恺撒看见来人,脸色微微一变,他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琴酒,对夏弥说道:“让我们单独谈谈可以么?隔壁冰箱里有新买的草莓蛋糕。”

“没问题,我自己去拿。”夏弥从苏茜身边闪过,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礼貌地点头致意。

苏茜关上门,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只沉重的信封袋。

“你很守约。”恺撒盯着沙发上的女孩,带着审视的意味,“喝一杯怎么样?”

“用不着,把东西交给你就好了。”苏茜把沉重的信封袋扔向恺撒,“这里面就是我帮楚子航影印的资料,都是狮心会保存的羊皮卷,有的已经缺损的很厉害了。”

恺撒往信封袋里看了一眼,都是手写的书页,以古英文、古希伯来文或古拉丁文撰写,配以粗糙而难以理解的插图,就像是古老的塔罗牌图案,倒吊的男人,燃烧的塔,面容似骷髅的法皇。他直视苏茜:“我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关于‘爆血’的一切都在里面,我看不懂,不过你应该可以。你是自负和他相当的人,他就是从这破损的记录中领悟的。”

恺撒点点头,“你果然守约。不过,楚子航让你经手这些东西,是因为他相信你。而你这么做算是背叛他?”

“这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这样,你在听证会上支持楚子航,我就把这些影印件给你。”苏茜毫不回避恺撒冷冷的目光,“我们之间的交易完成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一篇论文没完成。”她起身向外走去。

“他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理解了‘爆血’,会不会恨你?”恺撒欣赏着她修长的背影,“这是他的财富啊,你没有征得他的允许就动用了。”

“他不会把这些东西当作财富的。”苏茜冷冷的口气里透着不耐烦,“他珍惜的是更加有血有肉的东西。”

“有血有肉的东西?”恺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靠在窗边向她举杯,“我很抱歉,如果知道你这个时候来,我就会让夏弥在别的房间里等一下。”

“照顾好诺诺,她收到你求婚短信的那天晚上很开心。不过真要结婚,还是应该带着婚戒来的。”苏茜白了他一眼在自己身后扣上了门。

午夜,芝加哥国际机场,一架波音747-400大型客机正等待着它的越洋飞行。这个时候只有红眼航班还在飞了,停机坪上静悄悄的,一辆摆渡车把乘客们送到了机翼下方。

“没搞错吧?为什么让我们坐摆渡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登机?”芬格尔大声地抱怨,“不是出公差么?怎么是经济舱?就算不能头等舱至少也得商务舱啊!我们这可是去为人类捐躯的!”

“据说其他航班的票已经卖完了,这是一架夜航包机,能抢到这架飞机的票也不容易了,最后三张经济舱。”楚子航淡淡地说。

“居然没有优先安排给恺撒那一组?”芬格尔有些欣喜,“看来这次我们很受重视啊!”

“听说恺撒征用了他家里的一架‘湾流’公务机,一个小时前已经起飞了。”

“啊嘞?亏你看起来也是个富二代,你不为自己是个穷富二代而恺撒是个富富二代而觉得羞耻么?你甚至没有一点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意识!”芬格尔严肃地评论,“我看缺乏这种斗志我们这一组要输。”

“我爸爸只是个帮人开车的。”楚子航面无表情地递上登机牌。

“师兄你不必跟他解释,一心想抱土豪大腿的人才应该感到羞耻。”林阳紧接着出示登机牌,“我们是生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的上进青年,不吃这一套的。”

娇美的乘务员浅笑如花,接过登机卡撕开,把另一半递还给楚子航,“欢迎,新面孔啊。”

楚子航隔着墨镜和她对视一眼,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你好。”

楚子航刚说完就被后面等不及的芬格尔推了上去。

“晚上好啊,美丽的小姐,我也是第一次乘坐你们的班机,今晚夜色真美~~”

芬格尔对乘务员笑得一脸猥琐,林阳皱了皱眉,跟上楚子航找座位去了。波音747-400巨大的机舱里座无虚席,好像被某个旅行团包机了的样子,乘客们彼此间都很熟悉,有的聊着天,有的逗弄邻座的孩子,有的则翻阅报刊。

“我要坐窗边。”路明非拨开芬格尔庞大的身躯,钻进了座位。

“我坐中间。”楚子航紧随其后。

“喂,你们这样我完全没有选择了好不好?”芬格尔嘟嘟囔囔地坐在最外面,“这座位真窄。”

第三百六十七章地震数据分析

芬格尔的大块头把座位挤得满满的,虽然内心很不爽但也不敢多抱怨。路明非他惹不起,楚子航他不敢惹,三人组里他是食物链最底层,为了接下来的任务中他能够保住一条小命,他已经决定要忍气吞声,然后专业划水。

“这次是直飞,我们会走白令海峡的路线,贴着北极圈,大约14个小时的航程。”楚子航递过两个小包,各是一套眼罩和耳塞,“最好睡一觉,落地就要开始工作。”

“喔喔,真是和奶妈一样的关怀和细心!”芬格尔很开心,朝空姐喊道,“什么时候供餐啊?你们这里有啤酒吗?我可以要双份饭吗?”

林阳调暗了灯光,正巧空姐从旁边走过,一瞬间他看见了空姐的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师兄,我们真是上了一架不得了的飞机啊。”

楚子航点头,低声说道:“登机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普通人大概上不了这架飞机吧。”

林阳麻利地戴上眼罩和耳塞,他现在需要的是尽快恢复体力,休息是最好的选择。

飞机升到了云层之上。芬格尔喝了双份啤酒后难免有些尿意,他这才意识到坐在最外面的好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哼着走调的rap扭动着走向洗手间。等他解手回来时瞬间惊悚了,黑夜中迎面照过来的不是灯火,而是清一色点亮的黄金瞳,男女老少无一例外。这时他才理解楚子航那句话的意思,这一机舱的乘客根本就不是什么旅游团,而是一群倾巢而出的混血种。他芬格尔正身处在一个飞行的龙巢之中!

清晨,北京国际机场。从北美飞往中国的第一班航班抵达,卡塞尔三人组下了飞机,跟着旅客们在海关排起了长队。

林阳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得不错。

“ricardo mlu!”有人操着美式英语叫他的名字。

林阳循声望去,就见从旅行团里钻出一个老外,热情地冲上来跟他握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真令人高兴!”

“罗马里奥·唐森,幸会幸会。”林阳认出了拍卖会上那个坐在自己旁边的人。

“你们也是来屠龙的?”唐森兴致勃勃地问。

“莫非……你也是?”林阳有点儿惊讶。

“对啊。”唐森微笑着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这是一架特别的包机,我们预先审核过所有乘客的身份,无一例外是混血种。我们所有人都要去中国屠龙。”

“好大的阵仗。”林阳踮起脚尖看了看他身后的旅行团,轻轻感叹。

“大家都是好朋友,就别掩饰了。最近消息传播得很厉害,全世界的混血种大概都知道龙王在北京苏醒的消息了。”唐森朝林阳挤挤眼睛,“看你这次便装出行,家族知道吗?”

“知道啊,这不是还给我配备了保镖么?”林阳说着把芬格尔拉过来,拍了拍这只败狗的后背让他挺直腰杆。显然唐森还把他当成那日的英国贵族看待,他懒得解释,不如一装到底好了。

唐森看了看芬格尔,觉得这个人高马大的德国人挺符合保镖的形象,除了有点猥琐。

芬格尔多会看气氛,立刻换上一副正经的嘴脸:“这位先生也是去屠龙的?您看起来倒是像要去参加世博会。”

对方不再是拍卖会时的西装革履,长袖衫外面罩着一堆口袋的军绿马甲,下面是宽松牛仔裤和旅游鞋,头戴一顶棒球帽,胸前还有“不到长城非好汉”几个泼墨大字,怎么看都是个纯粹的观光客。

唐森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休闲装束,大度地笑笑,“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言灵别说龙王,随便一个次代种三代种对我都是压倒性的。我是觉得这么有影响力的事件,不能亲眼目睹未免有点遗憾,所以就和朋友们来凑个热闹,顺便去中国度假和参观世博会。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试着碰碰运气,如果不行就当做休假旅行,你这样的心态很好。”林阳往身边看了看,“不像我们,非要跟龙王拼个你死我活。”

“谁让你们是历史悠久的名门世家呢。”唐森耸耸肩,“看你们一行三个人,不知道那位是……”说着他望向不远处戴着墨镜低头操作ipad的楚子航。

“那就是家兄啊。”林阳看起来很自豪,“是不是很酷?”

唐森顿时张大了嘴巴,他对ricardo mlu的兄长大人印象深刻,因为据说那人拥有“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还是某个古老的暴力组织的领袖。可是黑手党老大的经典形象不都是一身黑西装、黑礼帽、黑超黑手套,叼着雪茄前呼后拥,酷帅狂拽吊炸天吗?而眼前这位却是个冷峻又儒雅的年轻人。不过唐森还是在那温文尔雅的表象下发现了一种属于战场的血腥肃杀之气,就像一只身经百战的孤狼,让人难以接近。

“是很酷,不过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唐森打量完楚子航,摸了摸下巴,“令兄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黑帮头领,倒很像一名fbi特工。”

“呵呵,人不可貌相嘛。”林阳微笑。

与此同时,一架庞巴迪公司制造的纯黑色私人飞机轻盈地降落在首都机场。飞机刚刚停稳舱门便打开了,迎着呼啸的大风和初升的朝阳,穿着黑色皮衣的贵宾在舷梯车到来之前,从离地两米多高的舱门直接跳了下去。飞机下迎候的工作人员掉了一地下巴,大家都注意到这位身材火辣的女贵宾还穿着三英寸的高跟鞋,挎着大号的lv旅行袋。

女人在晨曦中仰起头,尽情地舒展着凹凸有致的身躯,长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所有围观这一幕的男性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连一向矜持的唐森也不由得吹了声口哨。林阳捅了捅楚子航,朝外交通道的方向指了指,楚子航抬起头,正看见女人修长的背影,如同一道黑色流光闪过。

“酒德麻衣?”楚子航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林阳点点头,“上次我去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她也在场,总感觉一直在跟着我们呢,真是阴魂不散。”

楚子航皱了皱眉,显然发现事情过于巧合了。这时,芬格尔捂着鼻子凑了过来。

“师弟,有纸没?”

“不会吧,还真有流鼻血的。”林阳鄙夷地看了芬格尔一眼,抽出领巾递了过去,“给,没出息的。”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反应,我哪能跟两位公龙级别的定力比啊?”芬格尔哼哼唧唧,“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免了,你用完直接扔垃圾桶吧。”林阳摆手,“想不到时隔一月又重新踏上了祖国大地。师兄,落脚点选好了吗?”

“订好了,丽晶酒店,商务套间。”楚子航放下ipad,跟着林阳向海关走去。

宽敞明亮的客房里,两台笔记本电脑背对背,空气中回荡着急促而有规律的键盘音。林阳两眼紧盯显示器,一只手往嘴里塞着曲奇饼干,另一只手翻云覆雨,敲得键盘几乎飞起。从入住酒店起一直工作到现在,林阳和楚子航就在这间商务套房搞起了科学研究,全靠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过活。与埋头苦干的精英们相反,芬格尔四仰八叉地躺在满床的资料中间,一手拎着红酒瓶一手握着炸鸡腿,专业划水打酱油,好似一只翻过来晒太阳的癞蛤/蟆那般惬意。

“你们在捣鼓些什么?”芬格尔百无聊赖地问,“按道理我们现在应该不是宅在这儿,而是带着设备满北京城找龙吧?”

“如果你说的设备是单反相机的话,唐森和他朋友正在这么做,他们前天游览了故宫,昨天参观了天坛,今天的目的地是颐和园。”林阳不耐烦地说着,“而我们在分析北京城区和周边今年以来的地动数据。”

“地动数据?”芬格尔不明白。

“北京处在华北燕山地震带上,每年有多达几百次无法觉察的小规模地震,地震局在这座城市里设置了很多小型监测设备,忠实地记录了每一次地动。”楚子航解释道,“地动可能是地壳变动,也可能是地壳里藏着什么东西。今年北京的地动频率忽然增加了十倍,我建构了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把这些数据代进去,采用各种计算方法和筛滤条件,这样我们也许能找到那个震源,大地与山之王。”

芬格尔呆呆地听了半天,点头:“好神奇!”

“你不理解很正常,我的科目是炼金机械,而你的科目是龙族谱系学。”楚子航淡淡地说,“也就是说我是理科生,而你是文科生。”

“妈的上了九年大学才知道自己是个文科生!”芬格尔灌了一口红酒,突然想起件事,“小师弟不也是文科生吗?我看他理解的很好。”

“因为明非的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和数理统计成绩都是a,他能理解很正常。”楚子航看着对面的林阳道,“而且明非是被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认可的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鼹鼠鼹鼠我是地瓜”

“认可个鬼,那是护犊子吧!”芬格尔想到听证会上院系主任们为了林阳集体暴走的事,不由得对这个小师弟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爷爷杀手,佩服佩服。”

“跟你比差远了,全世界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林阳噎了芬格尔一句,懒得理他。他现在正在全力以赴分析地动数据,为了筛选掉那些垃圾,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都不尽人意。

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捏着嗓子叫道:“鼹鼠鼹鼠,我是地瓜!”

“后勤部的,去开门。”林阳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命令道。

芬格尔可不敢招惹这个暴躁状态下的人,乖乖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扛着大包小包的夏弥探头进来:“哇噻,真乱诶!传说中的男生宿舍么?养蟑螂当宠物的男生宿舍么?我可以进来么?能不能先让你们的宠物闪开,我怕会踩到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漂亮师妹,来让师兄看看你的腰围长没长……”芬格尔张开怀抱。

夏弥把一块奶酪蛋糕砸到他脸上:“怕你们饿死就给你们送吃的来了,路师兄楚师兄都忙着呢?”

“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我是搞后勤的,吃的给我就好,是北京小吃么?”芬格尔双眼发亮。

“嗯呐嗯呐,”夏弥坐下,在大包小包里摸索,“我是北京人嘛,今天要回家看爹妈,就去买了一圈东西,顺便给你们买了点吃的。虽说你们这组有两个中国人,但是看起来芬格尔师兄你的自理能力反而是最好的诶。”

“过奖过奖,就是走到哪里都能找到食物的求生本能,天生的。”芬格尔很得意。

“稻香村的点心、蜜饯、豌豆黄、驴打滚……还有天福号的肘子和月盛斋的酱牛肉。”夏弥一件一件往外拿。

芬格尔按胸:“这汹涌的幸福感,你果然是我们组派去卧底的吧?卧底师妹,恺撒这几天在干什么啊?”

“喝茶、洗芬兰浴、做spa什么的,今天好像去逛琉璃厂,说是要给诺诺师姐定做凤冠霞帔。”夏弥把东西堆在芬格尔怀里,“够你们吃几天了。”

“就知道师妹你心里还是向着我们的。”芬格尔很得意。

“因为芬格尔师兄你最英俊嘛。”夏弥龇牙笑。

芬格尔转向楚子航和林阳,用力拍胸脯:“看!师弟,你们还是得靠师兄我的色相才能摆脱终日吃垃圾食品的悲惨生活!”

“后勤部的,蜜饯拿来。”林阳朝芬格尔招手。

“来啦来啊。”夏弥小跑过来,笑眯眯把蜜饯袋子捧在林阳面前,“少爷,小的来伺候您呐。”

“师妹你太善良了,芬格尔那家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应该让他多跑跑腿。”林阳对她笑笑,拿了块杏脯放进嘴里,“唔,真好吃。”

“我就知道路师兄会喜欢,我哥哥也爱吃这个。”夏弥把蜜饯袋子放在桌子上,走到楚子航身边,“楚师兄,我跟爹娘提起你很照顾我,他们说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

楚子航一愣,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芬格尔的大嗓门:“喂喂,这就是传说中的‘见父母’么?可耻地萌了!”

“萌你妹啊!”夏弥扭头恶狠狠地说,“只是请吃饭而已!”

“那为什么没有我?”芬格尔跳起来质问。

夏弥一愣。

“显然没有我吧?分明就是没准备叫我嘛!我就知道你们小女孩觉得师兄我是大叔了!说什么师兄最英俊都是骗我的!”芬格尔满脸愤怒。

“芬格尔你别吵了,人家师妹特地邀请楚师兄,你去当什么电灯泡?”林阳低头呵斥着芬格尔,丝毫没影响手上的操作。

“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忙成一团了,大概没时间过去,谢谢你父母的好意吧。”

“吃饭而已嘛,几个小时总是有的,我哥哥听说之后很想见你的。”夏弥把脸凑到楚子航面前,晃着脑袋眼珠子骨碌碌转,“赏个脸赏个脸?”

“我……”楚子航语塞了,“我不太会陪人玩……”

夏弥见状急忙开口:“路师兄会玩!要不你们一起来?大后天中午,我们家包饺子,多个人也热闹些!”

“诶?”林阳抬起头看夏弥,怎么看她都更想跟楚子航一起吧,这么快就变卦了?

“大后天中午,好的。”楚子航点点头,没等林阳有所表示就答应了。

“世态炎凉啊,现在这世道,请吃饭都要看脸啊!”芬格尔捂着胸口做出心碎状,“好吧,你们不邀请我就算啦,反正我大后天有安排。”

“你有什么安排?”夏弥好奇地问道。

芬格尔抖了抖自己蓬松的长发,一整衣襟,潇洒地昂头:“参观北京798艺术中心。”

次日,从执行部传来了专员高幂和万博倩在北京地铁失踪的消息。

“这是什么玩意儿?”芬格尔看着楚子航剪开塑料袋,里面密封着两台笔记本。

“施耐德教授派人送来的,是那两个失踪专员的笔记本。”楚子航说,“里面可能会有有价值的信息。”

“如果诺诺跟我们一组就好了,她的侧写能力应该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林阳转着铅笔,望着显示器若有所思。

“很可惜,现在她跟我们是对手关系。”楚子航淡淡说道,“恺撒小组和我们的竞争,代表了校董会和校长他们的竞争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能输了。”林阳将铅笔拍在桌面上,“看来得换一种分析方法才行。”

楚子航走过来观摩了一下林阳的工作进展,拍拍他的肩膀,“地震局的数据里垃圾数据太多,干扰太大,你分析起来自然吃力。而且我建立的数学模型还不够完善,这也会给你的工作带来困难。”

“是这图太奇葩……”林阳指了指投影在墙上的北京地图,“你看,这些地动波纹是在整个北京城里平均分布的,就像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我们就是找不到那条鱼吐出的泡泡。而那条鱼就在湖面下藏着,等它彻底苏醒的那一天就会以龙的形态跃出水面,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目前应该还是人类形态,为了彻底苏醒必须具有龙类的躯体。异化为彻底的龙类需要时间,等于再进行一次孵化。”楚子航说着打开执行部送来的两台笔记本,点开ie,开始查看收藏夹和历史记录。

过了一会,林阳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万博倩访问的网站80%以上是淘宝,高幂似乎是个军事迷,活跃在各种强国论坛上,偶尔访问几个美女图库。”楚子航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回答道。

“美女图库?让我也看看!”芬格尔兴冲冲跑过来围观,一边窥视别人的隐私一边指手画脚,“哇塞!这个妞辣,翘臀上能放一个高脚杯!喔喔,金发碧眼波霸美女,我的最爱~~哦哦哦,小师弟快来看这个,腰细腿长,符合你的审美~~”

“这女孩长相太妖了,我喜欢冷艳一点儿的。”林阳指着模特的脸说道。

“哪里妖?这是妩媚好不好,小师弟你太嫩了!”芬格尔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反驳,“你说你喜欢冷的,学生会那个冰山小女王零我觉得挺冷,你喜欢么?”

林阳冷哼一声:“开玩笑呢?她看起来最多十四岁,我可不想犯罪。”

“可你看起来也就十六七,我觉得你们年龄很般配。”芬格尔摸着下巴,笑得猥琐,“看不出小师弟年纪虽轻,却好年上这口儿,是个御姐控。”

“是不是御姐不重要,关键要腰细腿长气质好。你品位太差,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林阳对芬格尔抱以鄙视。

林阳回到他的座位上,活动活动手腕,“分析数据的工作就全权交给我,师兄去调查那两台笔记本里的蛛丝马迹,芬格尔继续划水搞后勤,就当垂死前的挣扎啦!”

时钟指向凌晨四点,窗外夜风呼啸。楚子航依然没有从那两台笔记本中找到任何线索。

耳边传来芬格尔的鼾声,林阳重新回到电脑前。倦意渐渐涌了上来,他揉了揉发紧的额角,输入了一串网址。一条旧新闻的页面刷了出来,2004年7月3日,“蒲公英”台风,未知事故,配图是泥泞中一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轿车。

这已经是林阳第几百次看这条新闻了,他甚至能把这条新闻倒背如流。这些年他搜集了关于那场事故的一切资料,但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那件事超越了一切的规则,甚至把龙类考虑进去也无法解释,要解释,除非承认世界上有神明和恶鬼这种东西才行。那件事的一切细节都太不真实。

林阳关闭了网页,烧水冲了一杯咖啡解乏。

喝了一口咖啡,打开一条新的历史记录。某个强国论坛里,几个人接龙讨论着“北京地铁隐藏传说”。

“传说:早先只有一线和环线两条地铁,每晚末班车收车后,还要空发一趟列车,全线运行一趟,为的是把那些被修地铁和运营惊扰的鬼魂们送回安息地休息,否则将不得安宁,真否?”

林阳缓缓下拉着网页。

第三百六十九章消失的赵孟华

“你们注意过没有?一号线地铁西边第一站是苹果园,但是苹果园的站号是103,接下来是104、105、106,就是没有101和102。其实苹果园过去还有两站隐藏的地铁,101是高井站,102是福寿岭站,那边特别荒凉,你要是在终点站藏着不下车,就能到那两站。”

关于怎样能到达那两站,网友们七嘴八舌地回复开了,回复多数在扯淡。林阳正要关闭页面的时候,看见一条跟帖,“进入方法看这里……”后面跟着一个链接。

林阳心里微微一动,点开那个链接,进入一个漆黑的博客页面,博客的主人似乎从开通起就没有更新过。林阳对着那个页面思考了片刻,忽然同时按下键盘上的“ctrl”和“a”,于是隐藏在黑背景里的黑色文字浮现了出来:“你需要有一张交通卡,一日之间在一线和环线上的每个地铁站进入各一次,每次都要刷这张卡,然后你就会看见卡片变成金色的。刷这张地铁卡,就能到达隐藏的站点。”

“高幂不会是看到了这个,跟万博倩一起去探险了吧。”楚子航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我也不能确定,那两个专员的工作是每天沿着地铁线在人群中搜索有龙族血统的目标,其中名为万博倩的专员的言灵是‘血系结罗’,对于血统很敏感。”林阳低声说,“我隐隐约约有了些线索,但还凑不到一起。”

““你不打算再睡一会儿?”

林阳扭了扭脖子,“这次我用模糊数学的方法来分析试试,但愿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程式,滤去地动数据的杂波。说不定龙王就隐藏在地铁中呢。”

楚子航摇摇头:“地铁里虽然都是空穴,但是地铁隧道其实是人流密度最高的地方了,每天都有人巡视,那里应该不是适合的藏身处才对。”

“谁知道呢,学术界早就有异次元空间这个假说了。而且咱们课上不是也教过么,有一个地方具有以上的特点,由龙类建造的独立空间……”林阳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一怔,思路瞬间清晰。

“尼伯龙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林阳双手在键盘上跳跃,脸上露出成功在即的兴奋表情。片刻之后,就见他中指在回车键上重重一敲,如同音乐指挥家画出最后一个休止符,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林阳伸了个懒腰,起身喝水。

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陈雯雯”。

虽然陈雯雯在北京上大学,可她并不知道自己也在,怎么会突然来找他呢?林阳有些纳闷,拿着手机走出卧室,按下通话键:“喂,陈雯雯么?”

“明非……”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下一秒扬声器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哭啊。”林阳顿感无力。

“对不起,我是没办法才找你的……这些天我找了好些人,他们都不相信我。后来我在qq上给你留言,你一直都没上线……赵、赵孟华失踪了。”

“你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么?”林阳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赵孟华是九天前失踪的,大家都在找他,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他失踪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就半分钟不到,说他被困在地铁里了……”

“地铁?”林阳听到这个词心中一动,“你先别着急。我现在正好也在北京,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好好谈一谈。”

林阳跟陈雯雯约好时间地点,挂断电话。他回到卧室,楚子航已经睡下,芬格尔也不在,那家伙好像说有些艺术家朋友要拜访,晚饭前就溜出去了。林阳收拾了一下东西,留下一张便签,挎上他装有双剑的arkitube画筒,离开了酒店。

外面下着大雨,林阳打着伞走进了约好的那家肯德基,陈雯雯已经在等他了。文艺少女的两眼充满血丝,肿得像桃子,想必哭了好几天了。林阳安慰了她一番,开始打听赵孟华失踪的具体情况。根据陈雯雯的叙述,赵孟华偶然跟着两个人进了中关村的地铁4号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却空无一人,不知为什么到了月台变成了1号线,时间也回到了18年前。

这种话换了别人来听就是个鬼故事,林阳却不能这么认为,联想到强国论坛上关于北京地铁的传说,执行部专员的地铁失踪事件,还有他刚刚得到的分析结果,条条线索都指向了一处——北京地铁。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陈雯雯忽然抓住林阳的手,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会啊,我们是同学嘛。”林阳笑了笑,“赵孟华也真逗,遇难了不去向柳淼淼求助,反而来找你这个前女友。”

“以前我逼他背下了我的手机号,我还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换号,也永远都不会关机……”陈雯雯想起了曾经热恋时的甜蜜时光,止不住又呜咽起来。

“能被一个女孩如此惦记,那渣男也算有福了。”林阳拍了拍陈雯雯的手,“你别太难过,我会尽力把赵孟华带回来。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保重自己。”

林阳送走了陈雯雯,他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23:10。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通过反复计算得出的结论:北京这一年来新增的地动都在地铁沿线,而且震动均发生在23:00到次日6:00之间。既然夜里地铁不运营,周边就不应该有震动,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只能说那里面隐藏着什么东西。

林阳打定了主意,向附近的地铁站走去。停止运营的地铁里空无一人,他越过检票口的闸机,放眼望去满地都是报纸碎屑,好像好几年没人打扫似的。地下通道区区折折,林阳沿着指路标缓缓前行,突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从四面八方涌来青色的雾气,有一种恐怖电影即将开场的感觉。

林阳从画筒里抽出干将、莫邪,反正地铁里连个人影也没有,谁还会介意他随身携带管制刀具。头顶的日光灯管一闪一灭,他慢慢仰起头,不知什么时候这座展台变成了老旧的俄式风格,隐藏在凹槽里的led光源被惨白的日光灯管替换,吊顶的铝合金板变成了上世纪的石灰顶棚,粗大的立柱在四周撑起极高的顶部,地面是磨得极其光滑的水磨石,楼梯两侧是刷了绿漆的铁栏杆,电动扶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台阶。

阴冷的风从空旷的月台上吹过,卷起一地的碎报纸。林阳捡起一片报纸碎屑,正看到上面的出版时间,“1992年1月30日”。18年前的地铁1号线,终于被他找到了。没想到进入尼伯龙根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发觉到这一点,林阳勾起了嘴角。

此时两个女人正通过地铁监控系统观察着一切,她们服务于黑太子集团,是神秘老板的得力部下。

“好极了,我们的小白兔一号进入了尼伯龙根。信号很清晰,小白兔很兴奋。”酒德麻衣轻轻鼓掌。

“进入那种地方还能兴奋起来,他不是神经太大条,就是艺高人胆大。”苏恩曦咂舌,“你去过尼伯龙根么?”

“没有,那鬼地方谁乐意去?”酒德麻衣说,“不过小白兔二号去过。”

“只有一只小白兔能从狼窝里活着出来对么?”薯片妞问。

“是的,按照剧情走向,小白兔二号会给小白兔一号铺好屠龙的道路然后死去。”酒德麻衣懒洋洋地说,“一切都取决于老板的意思,老板并不喜欢楚子航。”

“反正原本他剩的时间也不多了。”酒德麻衣说,“现在是召唤他的时候了。嗨,小白兔,别睡觉了。”

楚子航睁开眼睛,眼皮沉重,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面前的电脑显示器上贴着一张黄色的标签纸,上面是林阳龙飞凤舞的字迹:

“师兄,同学找,我出去一下。ps:工作已完成,请过目。”

楚子航看了一眼屏幕,立刻呆住了。计算得出的结果清晰地凸显出来,北京地图上出现了鲜明的红色线条,纵横交错,组成一个令人眼熟的图形。他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北京市公交卡,将背面的地铁路线图与电脑里的图形对照,完全吻合。

从林阳得出的分析结果来看,每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地铁周边都在微微地震动。难道真的每晚地铁停运之后都有一辆列车载着鬼魂在铁轨上空驶?楚子航不由得想起强国论坛里那些人说的白烂话。

外面狂风暴雨,一泼泼的雨水打在玻璃上,这情景就像多年前那个神秘的雨夜,那个他永远逃不掉的暴雨牢笼。楚子航微微皱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提示:

“师兄,情况有变,来不及等你一起行动,先进地铁了。”

楚子航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那条短信发出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立刻拨通了林阳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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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风妖镰鼬!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扬声器中传来机械的女声,楚子航只感觉全身毛孔倏然缩紧,头皮发麻。他急忙打开衣柜,取出角落里的网球包背在身上,犹豫了一下,又拎出了那个装有“七宗罪”的沉重黑箱。带上这两样武器,楚子航冲进了雨帘。

深夜零点四十五分,楚子航进入了王府井地铁站。他轻手轻脚走上台阶,日光灯管的影子倒映在大理石地面上,瓢泼大雨打在屋顶。肩胛上的“胎记”突然开始发烫,如同被烈火灼烧那样,日光灯管跳闪起来,空气中满是嗡嗡的电流声。

楚子航伸手捏住了网球包里“村雨”的刀柄,他发现了异样。他身处负二层的地铁站,此刻头顶竟然开始漏雨,停在身边的大众甲壳虫转瞬变成了迈巴赫,多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再一次上演。冰冷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沿着大理石地面平静地流淌,在台阶上变成一级级的小瀑布。来自地底深处的铁轨震动刺激着鼓膜,楚子航抹去脸上的雨水,提着黑箱走下了台阶。

林阳在漆黑的隧道中跋涉,深一脚浅一脚。虽然他现在身处一个阴森恐怖的鬼片现场,但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这个诡异的空间里似乎只有他一个活物。此时他唯一的照明工具是钥匙链上的微型手电,这是装备部难得做出的一件良品,至少用到现在还没爆炸,林阳在心里给它点了个赞。

走着走着隧道渐渐开阔起来,林阳把手电的光柱打向头顶。弧形的顶部庄严宏大的像是教堂的门洞,由古铜色的岩石搭建而成,那些石块看起来古老而美丽,表面还有错综复杂的天然纹路。

手电筒光圈里,一颗小石子忽然裂开。蝙蝠状的东西从碎屑中忽地升起,张开扇面般的一排骨骼,在空气里留下一连串的虚影。以此为开端,岩页开始一层层剥落,那些隐藏在岩石里的纹路渐次苏醒。

它们浑身闪烁着古铜色光泽,枯骨上生着一对膜翼,翼端长着利爪,指甲锐利得像是剃须刀的薄刃。那是神话传说中由无数死亡交织而成的美丽生物——风妖镰鼬!

林阳按下绷簧,夜幕里横空劈下两道厉闪,干将莫邪双双出鞘。他两手持剑迎向扑面而来的镰鼬,剑锋扫过之处,枯骨分崩离析。一只轮胎大小的骨鸟从林阳的耳畔划过,割断了几根头发的同时,在他的颈侧留下一条细微的血痕。

镰鼬们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头骨的眼眶中闪烁着贪婪的金色,越来越多的骨鸟聚拢过来,它们围绕着林阳回旋,发出猎食前兴奋的尖叫,欢快得就像是找到腐肉的鸦群。

林阳皱了皱眉,体能不是他的强项,不宜与这帮妖怪缠斗过深。他需要一个迅速高效的灭敌方法,最好是“一击必杀”那样的大招,毕竟在尼伯龙根里搞破坏也不会有人介意。正在这时隧道顶部塌陷了,一个十倍于普通镰鼬的巨大骨骼坠落下来,它有九条颈椎,九个头骨,每个都发出不同的声音,在空中翻滚嘶鸣。无数镰鼬飞到下面将它托起,欢呼雀跃,如同祭典般庆祝着镰鼬女皇的诞生。成千上万蝙蝠般的影子在四面八方攒动,将整个隧道变成了镰鼬的乐园。

镰鼬生性嗜血,受到林阳血的吸引,镰鼬女皇挟着风声飞扑过来。它精巧的后爪生满寒光闪闪的利刃,修长的翼骨结成一个古铜色的牢笼,九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头骨深处闪动着妩媚与羞涩,仿佛一个即将拥抱恋人的少女。

如果真是一花季少女飞扑过来,林阳也就忍了,可它偏偏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骨头架子,还长相诡异到对不起广大观众,这完全不符合卡塞尔学院s级国宝的审美。林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恶寒。林阳很惊悚,后果很严重。

言灵·审判,倒计时。

伴随着一声清越而威严的吟唱,刹那间言灵领域展开。林阳所在的有限空间里开始出现元素乱流,空气介质以极高的速度被压缩到临近点,巨大的能量以爆炸的形式瞬间释放,产生的冲击波迅速吞没了聚集在周围的镰鼬群。

体型过于巨大的镰鼬女皇来不及躲闪,只能惊恐地尖叫哀嚎,在肆意宣泄着怒火的光热辐射中化为灰烬,那壮烈的景象,就像太阳升起时扫清了黑暗中的一切魑魅魍魉。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爆炸场景太过真实,一瞬间她们几乎以为自己光荣牺牲了。几分钟之后,监控画面恢复了正常,女士们从地上爬起,两张脸白的像贞子。

“世上哪会有这么凶残的小白兔?这是披着兔子皮的大魔王啊!”苏恩曦哆哆嗦嗦地说道。

“这还不是他最凶残的状态,刚才应该是有意识地克制过了。”酒德麻衣拍拍衣服站起来,“你不知道三峡水库那次,我埋伏在岸上预备着给青铜与火之王补刀,结果被他搞了这么一手,魂儿都吓飞了!”

“我可以向联合国告密卡塞尔学院隐藏核武器吗?”

“联合国没有哪条法律条文承认人形兵器,而卡塞尔学院会起诉你的诽谤罪。”酒德麻衣指了指显示屏,“你看他那无辜的小眼神,就好像刚刚只是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那么简单。”

捂着眼睛的手指张开一条缝隙,到处都不见那只令人作呕的镰鼬女皇,林阳这才放开手,从两侧摘下楚子航送他的耳塞。制造爆炸固然重要,防御措施也要做好,要是不小心损坏了视力听力多不值啊!

相信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会把那副配套的眼罩也一并戴上。自从六旗游乐园醒来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言灵范围,上一次的“审判”让他昏睡了三天,这一次却并没有那么快耗尽精力。

从隧道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林阳循声望去,就见一辆老式地铁驶进了月台。列车安静地停在他面前,破旧不堪的外壳用红色油漆刷着“1号线”,锈蚀的折页铁门缓缓打开,仿佛特地来迎接他这个乘客一般。林阳走了半天正愁没有地方歇脚,背着手朝那漆黑的车厢看了几眼,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于是泰然自若地走了上去。

另一边,楚子航站在下着暴雨的地铁月台上,低头看着地面。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他全身湿透,身上冒出袅袅白烟。但是他好像并不因此觉得不舒服,多年来保持的站姿一直很挺拔,修长的背影像是插在月台中央的一支标枪。

“小白兔一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小白兔二号却是个‘不扮酷会死星人’!”苏恩曦盯着监控画面。

“注意他身上的蒸汽。他急剧升高的体温正在蒸发衣服里的水分,他不是在扮酷,而是在集中精神。”酒德麻衣说着接通了麦克风,“c组,可以发车了。”

几分钟后,一列地铁溅着一人高的水花停在楚子航面前,车厢的门打开。楚子航头不抬眼不睁,好像完全没有看见面前的钢铁长龙,直到列车的门“吱呀呀”关闭,他仍然纹丝不动。

“喂!”酒德麻衣急了,“朋友,你想怎样?给你调去这列地铁我容易么我?你在打盹么?还是准备静坐求援?”

“不可能,我让a组黑掉了他的手机,他现在打不出任何求助电话,110都不行。”苏恩曦说。

“真是不听话的小朋友,看看路明非小朋友多乖,你就不能向人家学习一下?”酒德麻衣恨铁不成钢,“真是麻烦!我的地铁不能等太久,虽然里面的班次没有那么密集,但是等下去会跟后面一列地铁撞上的。”

监控画面里,列车加速离开月台。这时楚子航忽然动了,他飞身跳下月台,跟在列车后狂奔,一跃而上,无声无息地贴在列车尾部,隐在隧道的黑暗里。

“果然是卡塞尔学院隐藏的王牌专员。”苏恩曦倒吸一口冷气,“如此高速的移动,完美的计算和时机,不注意的话会以为他忽然消失了!”

“他这种人永远都游离在计划边缘,我们给他打开的门他绝对不会进,必然走后门!我早该想到。”酒德麻衣拍手称赞。

“可小白兔一号却来者不拒。他是没见过老式地铁,觉得很好玩?”苏恩曦试图揣测林阳的想法。

“不清楚。”酒德麻衣摇摇头,“也许他只是怕麻烦。”

林阳坐上地铁后,不知不觉打起瞌睡来。铁轨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如同一首催眠曲回荡在耳畔。意识渐渐远离了,漆黑的车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冰海,海天交接的地方,参天的铜柱上悬着一个人影。

随着视野的拉近,林阳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是一个年龄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圆润的脸庞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眉宇间透着一种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稚气。

残破不堪的囚衣包裹着单薄的躯体,一道又一道乌黑的荆棘紧缚其上,尖利的刺深深勒进肉里,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你终于来看我了,哥哥……”男孩抬起头,黄金瞳孔里流淌着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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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哦?”林阳挑了挑眉毛。

路鸣泽扁了扁嘴,有些沮丧,“地铁到站了,哥哥你可以下车了。”

地铁开始减速,林阳站起身,“最后问一句,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叫赵孟华的渣男?他貌似被困在一辆1992年的地铁里了。”

“你说的是他们吗?”路鸣泽指了指隔壁车厢,里面两男一女正在打扑克,正是失踪的高幂、万博倩和赵孟华。只是不知为什么三人竟变得骨瘦如柴,一个个跟吸了鸦片似的。

“误入这个尼伯龙根的人都会被强制玩游戏,否则无法走出这个迷宫。不过制造迷宫的耶梦加得已经死了,他们自由了。接下来就看哥哥你了。”

“知道了,那我们就此拜拜咯。”林阳捏捏他的脸,“谢谢你请我看电影。”

“我们还会再见的,哥哥。”路鸣泽目光灼灼,“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希望这一次可以看到你恢复力量的那一天。”

“随你。”

列车戛然而止,车门滑向两边。林阳挥挥手,走下了地铁。

整个北京城都在微微摇晃,市民们只当是轻度地震,婆婆爷爷们仍在公园里打太极拳、跳广场舞。没有人想到几万只镰鼬正从尼伯龙根蜂拥而出,更没有人想到不可逆转的灭世言灵已经施放,死神跳动着绝美的舞姿,一场浩劫即将到来。

恺撒和帕西背靠背,言灵领域全开,两把猎刀上下翻飞,与镰鼬群展开殊死搏斗;诺诺身穿大红色喜服,一头长发高高绾起,双手各握一根钢管,横扫千军气势如虹;

唐森和他的旅团朋友们发挥着各自的优势,全力以赴死守地铁的缺口,决不让灾难扩散一步;

而楚子航则在尼伯龙根中燃烧着他的极限。他已经血战过两个龙王了,现在还要去挑战他们的合体,那是远比芬里厄和耶梦加得更强大的存在,而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唯余一丝残存的斗志,支撑着残破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地冲向龙王。

楚子航左刀右剑,精炼后的血统令他可以勉强拔出“傲慢”和“嫉妒”,然而刀柄上弹出的鳞片却刺进了他的手心,拥有自我意志的刀剑发出了拒绝的声音。

楚子航忘记了疼痛,他破碎的身躯不知道被龙血修补过多少次,他也记不得自己冲入前方死亡的领域多少次,龙王始终在专心舞蹈,他没有一次能逼近,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下去。

“暴怒”还插在刀匣里,那是战胜龙王的最后可能。在三峡水底他靠着林阳的血轻而易举地驾驭了这把刀,而他现在三度爆血后仍然不能将其拔出,这让楚子航不得不感叹血统等级的压制。

现在,林阳却失踪了。他进了王府井地铁站便一去不回,就跟执行部失踪的两名专员一样。

楚子航相信林阳现在就在这个尼伯龙根的某一个角落,所以他必须杀死芬里厄,阻止死神海拉的降临,否则没有人能够活着。杀死一个王的只能是另一个王,因此他必须拔出“暴怒”,成为新的王。即使获得这种力量的前提是以自身献祭。

楚子航四度爆血。每一次爆血都等同于唤醒那与生俱来的、潜藏于血脉中的野兽,随着爆血的深入,牢笼一重重被打开,第一次释放出狮子,第二次释放出暴龙,第三次是龙王之心,第四次就是终极的噩梦,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从黑色的梦境中醒来。对血的渴望充斥着胸膛,他将在野性中迷失自我,只剩下最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墨色的潮水淹没了他的意识,楚子航感觉自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不断下沉,黑暗与冰冷吞噬着他的五感,他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如同沉浸在一场杀戮的舞蹈中。

舞散梦醒之时,杀死龙王,抑或是被龙王杀死,成败自见分晓。就在他接受了命运,以为自己要终结在这永恒的深渊时,他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刹那间温暖席卷全身,有人从背后以有力的双臂环抱住他,那是如同山一般伟岸的胸怀,靠在那个人身上他觉得自己又是个孩子了。

“爸爸……”楚子航轻声呼唤。

“师兄你认错人了。”林阳说着咳出一口血,他刚才接住了被龙王丢出领域的楚子航,被这具炮弹一般飞出的龙化躯体当胸一撞之后,又抱着他一起迎向了身后的岩壁。来自前后两方面的夹击撞得他几乎断气,林阳贴着岩壁滑落成坐姿,六柄刀剑插在他们上下左右,刀匣落在地上,“暴怒”还在里面。

楚子航辨别出了对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明非?”

“不是我还能是谁?”

楚子航的龙化现象随着血统燃尽正在迅速衰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所有的伤口都在滴血,那双傲视群雄的黄金瞳如今只剩下两个触目惊心的黑窟窿。

“我……做到了么?”楚子航微微皱眉,他不确定自己最后有没有拔出“暴怒”,有没有杀死龙王,四度爆血之后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做到了做到了,师兄你好样的!那只笨龙脑袋上插着‘暴怒’,现在已经变成一堆骨架了,擦干净了放进博物馆正好。”林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了眼睛。不远处的月台之上,电光把整个空间照成白紫色,龙王如古印度壁画上的绝世舞者旋转于镁光中,风头正劲,仪态万千。

“那就好。”林阳淡淡地笑着从地上站起。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已变成了熔化太阳的赤金色,不像楚子航爆血时似乎有烈焰在周身腾起,他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波动,只觉得平静又安详,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就像一个微服出巡的帝王重新回到自己的宫殿,审视着自己的王冠和御座,微微勾起嘴角,既怀念又带着淡淡的自豪。

林阳将目光锁定了正舞得尽兴的龙王,他举起右手对空一挥,一道无形的压力切入了“湿婆业舞”的言灵领域,壮美的舞蹈忽然出现了一丝迟滞。

“芬里厄,好久不见。”林阳盯着远处那个巨大的龙形,声音冰冷而高亢。

龙王注意到了来人,金色的龙瞳一瞬间动摇了,但是他无暇顾及这个入侵者,因为“湿婆业舞”一旦施放便无法中断,即使龙王自己也无能为力。

“看来你需要我的帮助。”林阳唇边升起一丝冷笑,微微眯起了眼睛,“湿婆业舞,撤销!”

伴随着那声庄严的命令,惊人的重力如泰山压顶施加在龙王的身上,半空中的龙王失去了平衡,巨大的躯体重重摔了下来。“湿婆业舞”被强行中断,那头古奥威严的生物仿佛被无形的网束缚住了,在月台上滚动挣扎,发出愤怒的吼叫。

不多时龙王挣脱了束缚,全身的龙鳞倒竖了起来,黄金龙瞳一闪一灭,这是他发怒的征兆。死亡的领域再度扩张,覆盖了整个空间,所有的镰鼬燃烧着坠落。龙认真起来了,他第一次试图发动进攻,之前几乎碾碎楚子航的只不过是他的防御而已。

林阳将“七宗罪”填入刀匣,随手把血抹在上面。刀匣弹开,机件滑出,如灿烂的孔雀尾羽般缓缓张开。林阳没有尝试去拔刀剑,而是一一抚摸着那些寄宿有活灵的刀身。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他望着刀匣上的铭文,“可惜制造你们的青铜与火之王已经死了,谁能将你们用到最后……”

“血统服从血统。想重见天日的,就自行解除封印前来觐见,不要妄想我会亲自拔你们出来。”林阳严厉地说着,丢下了刀匣。

“七宗罪”发出了共鸣,七条狂龙苏醒,它们震颤着发出沉雄的吼叫,以破空之势挣脱鞘的束缚,围绕在林阳身边。与此同时,龙王芬里厄咆哮着冲了过来。林阳纹丝不动,只是握住了“色/欲”和“饕餮”,他泰然地直面那个庞然大物的攻击,任凭身后的墙壁被龙威震得四散开裂。

龙王忽然跪倒。古铜色的断骨从前腿的膝间刺出,“色/欲”和“饕餮”分别插中膝盖骨,碰撞的一瞬间,他的前肢被毁了。

“汝必以痛,偿还僭越!”庄严冷漠的声音从岩壁中传出,林阳腾空而起,他伸出手,“贪婪”和“懒惰”顺从地落入掌心。

“汝必以眼,偿还狂妄。”林阳说着将这对刀剑刺入巨龙的双眼,而后双脚猛地踏上,刀剑彻底没入,在龙的脑颅内交击,发出金属的蜂鸣。

“汝必以血,偿还背叛。”话音未落,名为“傲慢”的汉八方古剑刺透鳞甲将龙王钉入地面,名为“嫉妒”的太刀贯穿龙王的后脑,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六柄刀剑之间发出共鸣,巨龙全身燃起刺目的金色烈焰。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领域最终成型,仿佛金属的牢笼死死地束缚了巨龙的动作,看不见的力量钳挤压着龙的全身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龙痉挛着嘶吼着颤抖着,不甘地昂起头,鲜血染红了满口的利齿。

第三百七十三章量子论和相对论

“暴怒”发出一声长啸,迫不及待地飞向那个有资格驱使他的少年。林阳接住这把巨大的斩马/刀,在呼啸的狂风中扶摇直上,他越过龙王的头顶,手起刀落。泛着寒光的金属挂着惨烈的风声破入了龙的背脊,一块又一块的龙骨在刀刃下分裂,数人高的血泉如岩浆般喷涌而出,在龙王凄厉的哀嚎中毁灭了他的神经中枢。

“康斯坦丁虽然懦弱,却很听话。但是芬里厄,你的鲁莽和愚钝让我汗颜。”林阳站在龙王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眼睛。

龙王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蜕变为一具古铜色的枯骨。芬里厄死了,还没有进化为海拉就死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开始崩溃,巨大的古铜色石块从空中坠落,却再也没有镰鼬飞出。地面开裂,天顶粉化,狂风席卷,摧枯拉朽地扫荡着一切。

林阳拖着楚子航靠在一个石墩上,和他并肩坐在一起。楚子航那精炼后的龙血开始生效,血液加速流动,晶状体再造,自动修复着破损的眼球。

“男主角不会这么容易死,是吧,路鸣泽。”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一般,一列灯火通明的地铁激飞了满地的碎石,以极速冲进了隧道深处。列车沿着依然红热的铁轨停在他们面前,全部车门轰然弹开。不锈钢车身上有人用喷漆罐刷着鳖爬般的一行字:eon,boy!gohome!睁开你的小眼睛看好!这就是你宿命中的soulbrother的伟大应援!

“这个群众演员貌似有点儿脑残。”林阳嘲笑着那没品的设计,奋尽把楚子航扛起来登上地铁。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桌上一只骨瓷茶壶配三只杯子,茶点是现烤的小松饼,壶中的大吉岭红茶氤氲冒着热气,茶香四溢。

“首先,欢迎屠龙英雄路明非同学凯旋归来,陪我共同度过这美好的下午茶时光。另外,感谢院系主任们对校长工作的支持,让我可以继续待在这所学院里为大家服务。”昂热端起红茶,向对面的两人举杯,“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cheers”林阳懒洋洋地举起茶杯,他的肋骨刚接好,身上被固定带缠得硬邦邦,不易动作过大。

对于校长的热情寒暄,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却不理不睬,他满头爱因斯坦式的怒发,双手拄着黒木手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不苟言笑得如同一个准备切腹的日本武士。比起来这里听昂热废话,这位科学狂人宁愿将时间花费在实验室里,如果不是因为有林阳在,他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布莱尔我的老朋友,你完全没必要这么严肃。”昂热点燃一支雪茄,望着所罗门王,“今天我们要探讨的话题相信你会很感兴趣,关于明非同学的言灵……”

“言灵·天道!”所罗门王脱口而出,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积极投入了话题,“众所周知,目前已知的言灵有118种,它们按照元素周期表的形式排列,构成了一张言灵序列表。但某些言灵却高于序列表之上,从没有人使用过它们,我们只能在龙族的古代文献里找到关于一星半点儿的记载。‘天道’就是其中之一。”

“嗯。”林阳应和着,把一块小松饼塞进嘴里,“榛子味。”

“还有一半是杏仁味,但这并不重要。”昂热清了清嗓子,“‘天道’这个词源于东方哲学,它代表了宇宙的本源,万物的初始,既超越主客观的差别,又超越时间、空间、运动和因果等经验范畴,是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说、不可思议的一种绝对存在。”

“领会了‘天道’就相当于窥见了宇宙的真理,因为它是一切言灵和炼金术的根源。路明非同学,可以告诉我你那时候的感觉吗?”所罗门王目光炯炯。

“感觉……很复杂。”林阳概括得简明扼要。

两个老家伙差点儿晕倒。

所罗门王推了推老花镜,语气严肃:“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一次睡足之后的苏醒,抑或是死过一次的重生。”林阳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你会感觉身处在一个微观世界里,时间减慢了它的流动,画面、声音变得格外清晰,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不能,有种看透一切的复杂心境。”

“就像是踏入了神的领域,既兴奋又不安。”昂热露出微笑。

“我倒觉得更像物理学界发现量子论和相对论时,那种迎来了革命性改变的心潮澎湃。”所罗门王用科学严谨的术语纠正了昂热,“但言灵不是魔法,一切皆有迹可循路明非,我对你在六旗游乐园修复过山车轨道的过程感到好奇,能用科学的方式解释一下吗?”

“没问题。”林阳喝了口红茶,“过山车轨道的断裂跟玻璃杯被打碎一样,都是分子间距离过大,导致分子间作用力微乎其微的结果。如果想让破碎的物体复原,就要人为地拉近分子间距离,让它们之间的引力恰好大于斥力。”

“将金属晶体内断裂的化学键复原,这严重违反了自然法则。”所罗门王低头沉思,“所以你付出了代价,失去了大量的血。”

“因为血中含有铁元素,而组成钢轨的主要元素正是铁。”林阳说。

“但让过山车逆行返回加速轨道需要的是能量,这就要消耗明非的精神力了。”昂热插话。

“是的,就像‘爆血’需要用人类的心去交换龙类的心,高阶言灵的发动也需要付出代价。肉体、精神、灵魂,无论哪一个都可能被作为交换。”林阳摸了摸下巴,“我上过言灵课,等级越高的言灵施放时风险越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反噬’吧。”

“没错,你正确地理解了‘反噬’的定义。”所罗门王点点头,“言灵序列表的前88位还比较稳定,从89号‘君焰’开始危险程度逐步上升。其中89~100号为危险言灵,101~113号为高危言灵,114~118号为绝密言灵。高阶言灵不拘泥于形式,可以直接控制地、水、火、风、精神五大元素,而绝密等级的言灵只有龙王才能够驾驭。”

“使用高危言灵会有极大程度的反噬,施放者很有可能在一瞬间耗尽生命,因此就需要血统纯度来支持。”昂热看向林阳,“从某种程度来说,施放同样的言灵,血统纯度越高反噬越小。就像是同样使用言灵·莱茵,前人皆失去了生命,而你却只是睡了三天。”

“原来如此。”林阳摊了摊手,“所以说我在你们眼里已经跟龙王划等号了。”

“龙王也未必能经得起‘天道’的反噬,否则四大君主就不用靠互相吞噬来增强力量了。”昂热惬意地吸着雪茄,吐出一串淡紫色的烟雾,“而且谁都有疯狂的时候,我疯起来也可以跟龙王划等号。”

“老疯子。”所罗门王毫不留情地吐槽。

“你也一样。”昂热回敬道,“只不过你们为科学献身,而我却是为屠龙事业燃烧生命。”

“道不同不相为谋。问题问完了,我该走了。”所罗门王拄着手杖站起来,对林阳说,“关于你的言灵,我和同僚们一致认为它具有不可磨灭的科学意义,以后有什么新发现,可以随时来地下实验室找我。”

“好的,教授再见。”目送着所罗门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阳放下茶杯,“校长,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昂热掐灭了雪茄,“明非,走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句,虽然你已经参透了‘天道’,还是不要轻易使用它为好。”

“明白,身体是自己的,谁愿意拿它做代价。”林阳离开了椅子,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校长,您可不可以把中央控制室的钥匙借我一下?”

“你要它做什么?”昂热不解。

“看楚子航的案底啊。”林阳耸耸肩,“之前的听证会我错过了前半段,据芬格尔说他洗白师兄的过程相当精彩,我很好奇。”

“我也很好奇,我错过了整个听证会。”昂热说着拿起电话,“诺玛,帮我通知芬格尔,一刻钟后来中央控制室,我们需要他的解说。”

“2009年12月,芝加哥汉考克大厦,楚子航在任务中动用了装备部声称还在试验阶段的武器——光与尘的龙息。原本它被认为是可靠便携的单兵作战装备,但是不知道为何产生了火星撞击地表的效果,高强度的冲击波令半径500米内的建筑物全部夷为平地,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芬格尔按着心口长吁短叹。

“这很正常,装备部的武器向来令人刮目相看。”林阳,“光与尘的龙息?真是个帅气的名字!”

“名字确实帅气,不过这件武器在行动之后被回炉重炼,至今都没有重新投入实战。”芬格尔说。

“诶~~我还想下次任务时申请使用它呢,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林阳扫了昂热一眼,“校长您怎么弓着身子,胃痛吗?”

“大概是刚才小松饼吃多了,不碍事。”昂热讪笑着摆摆手,暗自记住了“光与尘的龙息”,这种危险的武器就算回炉重造也一定不能让林阳拿到手,否则后果就不是火星撞地球,而是银河大爆炸了。

“咦?这里有个视频?”林阳发现了好玩的东西,立刻将它投影到了中央屏幕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潘地曼尼南

那是一段监控摄像头拍摄的黑白录像,夜色中有一栋老楼,照过灯光束一个个漆黑的窗口,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忽然,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上,他撞碎了某一扇窗跳了下来。紧跟着又一个人影跃出,那人一手握刀,一手抓着消防尼龙管。

两个人一齐下坠,第二个人猛地踢墙,在那一瞬间他找到了借力点,把手中的长刀投掷出去。

长刀贯穿了第一个人的胸口,全身的血从破裂的心脏喷射出去,好似用巨型喷枪在墙上喷了一片淋漓的红漆。

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形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第二个人抓着尼龙管平安落地,冷冷地四顾之后,走到尸体上拔出了长刀,在鞋底抹去血迹正要离去,突然发现了摄像头,走近了飞起一脚,屏幕上只剩下雪花点。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对灼目的黄金瞳让目击者们毫不怀疑此人的身份。

“哇,真是太震撼啦!这是师兄参与拍摄的恐怖片吗?”林阳对肇事者报以热烈的掌声,激动地在围着大屏幕转了三圈。

“《纽约时报》2009年4月的头版头条,剖婴案告破,凶手惨死。”芬格尔拿出一份报纸,嘴咧得像苦瓜,“其实是一个混血种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医院作案,从孕妇肚子里剖走即将诞生的胎儿。楚子航化装成孕妇在那所医院里住了十一天,发现了那个以救护车驾驶员身份活动的罪犯。由于对方的言灵是带有毒性的47号‘深血’,楚子航为了避免目标释放言灵而采取了极端手段,在空中以刀投掷,贯穿了目标的胸口。因为现场视觉效果太惨烈,再加上擅自拟定行动计划,这次任务楚子航被记过。据说迪斯尼已经在筹拍根据这个事件改编的暗黑系动画电影……”

“真是残酷暴虐啊。”昂热长叹一声,深深反省着自己作为教育家的失职。

“是伤风败俗!”芬格尔怒气冲冲地评价道,“他居然在医院里和孕妇们一起住了十一天,偷看大肚子妈妈们的裸体,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么?”

“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猥琐么?”林阳向芬格尔丢去一个鄙视的白眼,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图书馆阅览室,林阳走近挂着“物理学”标志牌的书架,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最终停留在一本黑色的精装书上。《果壳中的宇宙》,斯蒂芬·霍金著,林阳抽出这本书快速地翻了一遍,又瞟了一眼旁边那本《时间简史》,麻利地抽了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的书也被人拿走了,突然空出的缝隙中闪出一只淡金色的眸子,目光炯炯好似点燃了一盏明灯。

“师兄?”

“明非?”

自从北京屠龙回来以后,两个人各忙各的,基本上没怎么见面,谁知今天竟然在图书馆碰到了。楚子航作为一个标准的理科生常年驻扎在这里并不奇怪,可林阳是众所周知的历史系秀才,他的活动范围应该是地下文献库,突然在“物理学”藏书区出现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

“最近对科普读物感兴趣?”楚子航透过缝隙看着林阳,就见对方左手《时间简史》右手《果壳中的宇宙》,胳膊下还夹着一叠打印版的《黑洞、婴儿宇宙及其他》,一副准备加入理论物理学大军的样子。

“想要科普读物的话,我会去找一本《世界未解之谜》来看。”林阳无奈地摇头,“都是道格·琼斯那个老家伙啦,他最近打算在《nature》上发表一篇论文驳倒斯蒂芬·霍金,我才不得不来研究这些鬼东西。”

楚子航对道格·琼斯有所耳闻,他是学院的物理系主任,是核物理学史上的里程碑式人物,没有他美囯绝对造不出原子/弹。全世界都以为他已经老死了,谁又能猜到这个核物理学家后半生竟猫在卡塞尔学院地底下,开始致力于量子力学的研究了呢?可是老家伙跟霍金斗法怎么就牵扯到林阳了呢,莫非……

“琼斯教授不会是想让你替他发论文吧?”楚子航突然明白了。

“是啊,老妖怪不能让世人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就拜托我这个新面孔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信任我,我的物理水平还停留在高中诶!”林阳认栽地叹了口气,“可我又无法拒绝他,否则这老家伙就没日没夜地哭哭啼啼。你知道么,他的脊柱已经弯成一个句号了,平时连喘气都费劲儿,一激动就咳个不停,然后他那口炼金假牙就会被喷出来,见什么咬什么,简直没法看……”

楚子航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失控的场面,一副藏着“活灵”的假牙一边发出‘咔咔’的声音一边到处撕咬,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师兄,你来这儿做作业么?”林阳把三本书摞在一起,捧到胸前。

“不,我也是来找资料的。上周炼金机械系主任格鲁斯教授突然找到我,说他要结合炼金术和机械工程制造一款永动机,想让我做他实验室的助手。他还说是你向他推荐我的。”楚子航望着林阳。

“没错,因为他之前也来找我了。拜托,我是个文科生好么,开发一下大脑学学理论知识也就罢了,真动手搞起发明来我可是一窍不通。要知道我对一切机器都不感冒的,除了游戏机。”林阳说着呵呵一笑,“师兄你是学霸,炼金机械又是你的本行,不找你找谁?”

“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欢闲着,无所谓。”楚子航淡淡地说。

“就是嘛,帮院系主任做事又不会吃亏,学院里有几个人见过自己的院系主任?师兄你赚了!”

林阳说得字字在理,绝大多数学生读了四年大学都不认识自己专业的院系主任,那帮老家伙真的是半个世纪没从地下钻出来了,如果不是一场听证会,没人能够有机会拜见真颜。最后,楚子航只能乖乖道谢。

“谢谢。”

“不客气。”

“二位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出来说么?何必隔着书架偷偷摸摸的,累不累呀?”耳边响起一个活力四射的女声,林阳猛地回头,正看见诺诺抱着肩膀站在自己背后。

“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林阳拍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抱怨道。

“屁,龙王都吓不着你我还能吓死你了?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有事么?”

“当然有事,不然谁会这么不识趣来当电灯泡?”诺诺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张烫金的大红请柬,递给楚子航,“今晚七点,安珀馆。带着狮心会全体成员来,恺撒邀请你们。”

“结婚典礼么?想不到师姐你这么快就嫁了。”林阳揶揄道。

“嫁个毛线,我们的结婚申请还没批下来呢!”诺诺长发一甩,“是学生会举办的化妆舞会啦,恺撒怕狮心会一群杀胚闷出病来,特意邀请你们参加的。”

“谢谢金毛老大的好意,我们社团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确实搞不成什么风雅的活动。”林阳瞥了楚子航一眼,摸了摸下巴,“话说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吗?还是恺撒一直这么败家,隔三差五就开派对办舞会?”

楚子航摇头,“谁知道,反正他一直很败家,奢侈浪费是学生会秉承的一贯作风。”

“我说你们学傻了吧,今晚是万圣夜,万圣夜啊!搞化妆舞会很正常吧!”诺诺生气地把林阳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总之你们两个要按时出席,苏茜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今晚的主题是‘潘地曼尼南’,都给我装扮好了过来,尤其是楚大会长。”

诺诺说完,踏着高跟鞋风一般离开了,留下林阳和楚子航大眼瞪小眼。

“师兄,‘潘地曼尼南’是什么?”

“就是《失乐园》里描写的万魔殿,繁华高贵的地狱首都。”

“那不就是七位撒旦所在的宫殿么,难道我们要分角色扮演‘七宗罪’?”林阳饶有兴趣地看着楚子航,“师兄这样面瘫冷酷的帅哥,一定是代表‘暴怒’的撒旦萨麦尔大人咯。而恺撒则会扮演象征‘傲慢’的魔王路西法,他那么中二,就算身在地狱也绝对要当老大。”

对于林阳的说法,楚子航不置可否。自己扮演什么他并不关心,只是恺撒真的能胜任那颗照亮了地狱的“光耀晨星”吗?他有些怀疑。

事实证明楚子航的担心应验了,恺撒确实打算拉风地扮一回魔王陛下,可惜他体格过于魁梧了,胸肌撑得领口几乎爆出来不说,路西法那标志性的堕天使六翼戴在他身后就像插了三对烧焦的新奥尔良烤翅,毫无美感可言。因此恺撒只好退而求其次,将自己的角色改为代表“贪婪”的大恶魔玛门,然后他惊讶地发现比起集美丽与霸气于一身的“光耀晨星”路西法,地狱贵公子玛门的形象更加适合他。

为了迎接万圣节,卡塞尔学院的路灯全部换上了南瓜灯,夜幕降临之时,沿路两列橙黄的朦胧灯光渲染出一种神秘的气氛。一条由红玫瑰花瓣铺成的地毯延伸到安珀馆门前,与屋顶上深红色的瓦片相得益彰,巨大的卷拱撑起花岗岩大门,门前是持烈火之剑张开六翼的炽天使雕像,沐浴在深秋的细雨里。这座哥特式的建筑此时灯火辉煌,透过那些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看进去,水晶吊灯的光绚烂迷离,二楼一侧的深红色幕布徐徐拉开,一支小型乐队正在试音。

第三百七十五章舞会与火焰

恺撒站在大厅中央,他头上装饰着一对恶魔的螺纹尖角,脸上戴着金色的威尼斯面具,身上披着野性十足的毛领貂皮大氅。这回他的胸肌不会再撑破衣领了,因为玛门的服装设计得很前卫,深v领一直开到肚脐上方,露出的部分交叉系着几根黑色的带子,可伸缩性良好。

恺撒的旁边是“色/欲”造型的诺诺,她画着烟熏妆,头戴尖顶巫师帽,身穿一件紫色露背小礼服,脚蹬十厘米高的玛丽珍鞋,像极了传说中的夜之魔女莉莉丝,性感妩媚,撩人心弦。

忽然,铃声割裂了大厅里的空气,零零散散的客人们停止了谈话。安珀馆大门洞开,一队人马踏着红玫瑰地毯进入会场。狮心会成员清一色的亡灵骑士装束,为首那人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明晃晃的铁甲在月色中闪着寒光,与身上那些骷髅和倒十字架的饰品交相辉映。

他半边脸遮着黑色的金属假面,眼孔中一双黄金瞳仿佛燃烧着烈焰,浑身的肃杀之气宛如死神降临,不愧是扮演萨麦尔的男人。

恺撒海蓝色的眼睛里涌动着北极冰原的风霜,他背后整整齐齐地站着学生会六个部的部长,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带了十万精兵。四目交汇的瞬间,恺撒冷然开口:“楚子航,我真庆幸你没牵着一条地狱犬来。”

“师兄自然是想做到十全十美的,可我们实在找不到拥有三个头的变异品种犬,只好将就了。”

一个人影从楚子航身后走了出来。那人戴着银色镂面具。

那人好似众星捧月一般被亡灵骑士们簇拥着,月白色长袍裹着瘦削的身形,外面罩着璀璨的孔雀裘披风,繁复华美的金银丝,夜色长发垂落肩头,他抖了抖背上六根纯黑羽翼。

“看,是路西法陛下!”蕾丝白裙少女团中有人发出惊呼,女孩们立刻沸腾了。

“不是路西法,是我李嘉图明非。”林阳向女孩们挥手致意。

眼见着自己的后宫为林阳癫狂,恺撒顿感郁闷,没想到他难以驾驭的角色却被林阳完美地诠释了出来。郁闷之余他对空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灯光同时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侧走下扮成吸血鬼的学生会男生众,另一侧走下化妆成妖精的蕾丝白裙少女团。

乐队奏起了激昂的探戈,男男女女步入舞池。空气里弥漫着飘渺的香水味,蕾丝边的白色礼服裙随着女生们旋转,如同盛开了一朵朵巨大的百合花。

林阳先跟舞蹈团的新生伊莎贝拉跳了开场舞,紧接着又被诺诺拉着跳了一曲,最后他的舞伴换成了俄罗斯少女零。

作为学生会唯三的a级之一,零也应景地扮演了一位撒旦,代表“嫉妒”的海怪利维坦。她娇小的身躯被半透明的鳞片轻纱装扮着,一点都不像凶恶的海怪,反倒像一条小美人鱼。

随着舞曲雄赳赳地迈入高/潮,两人的配合更加默契,舞蹈渐渐变得挥洒自如。相较于女孩锋芒毕露的气势,林阳显得优雅随意得多,只不过那是一种自信过后的淡然,波澜不惊的王者之姿。

在林阳的引领下,女孩银色的舞裙飞扬起来,踏着水晶鞋的身影像是一道流光在他身边晕开。

楚子航只在舞会开始时和苏茜跳了一场便退出了,此时他望着舞池中央的林阳,心绪起伏。终曲的余音中,男孩拉着女孩开始旋转,翻飞的衣袂折射出光影缭乱,播散的裙摆如同孔雀的尾羽。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身姿好似天鹅的绝唱。清寂有力的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掌声像是一片暴风雨,暴风雨中天鹅们互相行着宫廷礼仪,矜持又高雅,明艳不可方物。

“你的接班人跟你不同,他适合站在聚光灯下。”恺撒端着酒杯向楚子航走来,在他的身后,侍者堆起了香槟塔。

“自然。”楚子航淡淡地说着。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让人感到惊讶。”恺撒的语气充满嘲讽,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悬挂的装饰植物。

当别人都忙于跳舞泡妞的时候,芬格尔却躲在摆放着食品的大厅一角吃得正嗨。为了能混进这场化妆舞会,他把路边照明用的南瓜灯偷走了一个,拆掉里面的灯泡,直接把那颗镂空的南瓜套在了脑袋上。此时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在嘴里塞满了生鱼片之后,又锁定了一只趴在冰块上的澳洲龙虾。

然而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另一柄叉子抢先了一步,轻巧地夺走了他的猎物。芬格尔大怒,挥舞着餐刀就要去敲打夺食者,结果看到那人背后插着六根黑翅膀,立刻怂了。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凛冽的声音,芬格尔缩了缩脖子,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目光灼灼的黄金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林阳听到声音转过身,正看见一柄餐刀顶在自己腰间,警惕地眯起了眼睛:“来者何人,要谋杀吗?”

“冤枉啊冤枉!小师弟,我是你忠诚的室友芬格尔啊!误会,都是误会!师弟你这龙血凤髓的万金之躯,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啊!”芬格尔急忙扔掉凶器,举双手投降。

他刚刚做了什么?偷袭卡塞尔学院的s级国宝!他一定是脑抽了!完了完了,就凭这罪名今天逃不掉一顿暴打了,不,被就地正法都有可能。

“原来是芬格尔,造型不错嘛。”林阳敲了敲他头上的南瓜壳,“恺撒邀请你了?”

“哪儿能啊,恺撒都不记得他手下还有我这号人物了,怎么可能邀请我?”

“这么说你是混进来的咯。”林阳冷哼一声,“师兄拿下他,上交学生会老大!”

楚子航领命,二话不说把芬格尔的胳膊拧到背后。

“疼疼疼——路西法大人饶命啊!这两年我跟着您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这样把我交公,以后谁给您跑腿打杂,谁给您八卦解闷,谁给您洗白面瘫师兄啊!我就是想吃个龙虾尝尝鲜,我把灵魂献给您还不行么?”芬格尔开始哭诉。

“想吃龙虾直说嘛,谁稀罕跟你抢?给你就是了。”林阳说着把叉子上那只龙虾塞进芬格尔嘴里,他并没想吃那个浑身赤红的家伙,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才拿起来观赏一下的。

芬格尔差点没被噎死,眼泪狂飙,心说师弟你至少剥个皮啊,生吞龙虾要人命啊!

“我先去那边看看了。”林阳向餐桌另一侧走去,他今天跳舞跳得心情好,没理由阻挡芬格尔的食路。反正是恺撒买单,蹭饭的人越多越好。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搞怪食品,墓碑南瓜布丁、幽灵奶油塔、巫婆手指饼干、鬼蜘蛛派、恶魔蛋糕、血盏苹果……林阳拿起一根穿在竹签上的血盏苹果,啧啧称赞:“这是升级版的苹果糖吧,真是美味得让吸血鬼都心动哦!”

深夜11点,舞会继续。

突然,英灵殿前的奠基之井中喷出10米高的血焰,轰然巨响几乎震碎了整个窗玻璃。井下是装备部的地下实验室,大约又发生了事故。校工部的壮汉们熟练地架起高压水枪对井口喷射,他们对校园里这种隔三差五的事故早已见怪不怪,此时仍然神色轻松,一边救火一边谈笑。

学生们同样情绪稳定,甚至没有几个人开窗看热闹。学生会照常举办着舞会,恺撒麾下的蕾丝白裙少女正在安珀馆倾情热舞;执行部的实习生正在图书馆埋头工作,或是攻克五角大楼防火墙,或是破解某颗卫星的加密系统;至于其他人,他们正在学院网论坛上议论火情,聊天打屁,就火什么时候被扑灭打赌下注。

3号宿舍区的外墙自上而下裂开了一道口子,墙灰簌籁落下。楚子航淡定地吹去落在笔记本上的墙灰,隐身登陆“守夜人讨论区”。

“您的好友@剑桥折刀上线了。”

“您的好友@守夜人上线了。”

“您的好友@格陵兰阴影上线了。”

显然校方的大人物们也被火情惊动,校长昂热、副校长守夜人、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教授纷纷上线。

“深更半夜的装备部搞什么幺蛾子?我这只潜水的都被炸出来了!”守夜人开了个新帖。

“混帐,你是副校长!你难道没想过打个电话给校工部,盯一下救火的事么?你的工作只是喝酒和在这里刷讨论么?”剑桥折刀回复。

“一瓶半白兰地之后你以为我还能指挥救火么?发帖声援战斗在救火第一线的校工同志们!”守夜人回复剑桥折刀。

“装备部那帮混帐!我真想把一颗钻地炸弹扔进他们的地下实验室里!”剑桥折刀。

“支持校长的决议,请把这项工作交给执行部来做。”格陵兰阴影回复。

“施耐德你有空在这里刷讨论区不能去火场看一眼么?作为执行部负责人要有代理校长执行公务的觉悟,校长正在巴黎参加时装发布会,放眼无数衣着暴露比他小一百多岁的女人不泡,上网关注火情,你却在这里大谈炸掉装备部的问题?我看你跟装备部那帮暴徒的本质是一样的!”守夜人开始思想教育。

第三百七十六章婚姻

“执行部是个准军事机构,这火要是龙类放的执行部当然全权负责,可现在是装备部在放火,我们不负责给装备部擦屁股。”格陵兰阴影回复。

“校务还是得交给稍微靠得住的人,我已经打电话给曼施坦因教授让他去救场了。”剑桥折刀跟帖。

又一轮地动山摇的b,第二道血焰冲出黝黑的井口,好像地底关了一只咆哮的喷火龙,随时都有冲破牢笼的风险。

“预料中的b,请诸位老师同学不必惊慌。实验还在继续,未来一个小时里可能还有两三次b,请大家做好准备。另外,硫黄燃烧会散发出对人体有害的烟雾,胡萝卜可以帮助中和毒素,建议同学们夜宵吃胡萝卜。”装备部发帖。

“坏消息!请老师同学们帮忙抓蛇。刚才的b令地下二层的蛇类饲养池开裂了,大约有200条各种蛇类正从不同通道中逃逸,包括眼镜王蛇12条、亚马逊巨森蚺2条和原矛头蝮20条,详细列表10分钟后以群发邮件告知。”生物馆发帖。

“见鬼!我看见一条森蚺沿着钟楼爬上来了!救命!”守夜人。

“放心,亚马孙巨森蚺无毒。虽然它的成年蛇可以绞死水牛,但别忘了你曾是个魅力十足的牛仔,危急关头不要吝啬使用美人计。”剑桥折刀。

“放屁!你怎么不对爬虫色诱试试?”守夜人。

“呵呵,我不搞跨种族恋爱”剑桥折刀。

正在这时,一个醒目的登陆了“守夜人讨论区”。

“蛇???啊啊啊啊啊啊啊!!!!!”星际熊猫敲出一连串的惊叫。

“谁的这么可笑?什么时候国家保护动物也学会打星际争霸了?”守夜人回复。

“此熊猫非彼熊猫,他不是那个世界自然基金会的形象大使,而是我们学院唯一的s级学生。”格陵兰阴影回复。

“大事不妙!校工部听令,救火工作暂停,立刻去1号宿舍区护驾!”剑桥折刀校工部。

“我说老友,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这还跟亚马逊巨森蚺搏斗呢,你都不叫校工部过来救援!”守夜人回复剑桥折刀。

“白痴!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万一林阳受到惊吓在校园里施放一个言灵莱茵,你控制得了吗?”剑桥折刀回复守夜人。

“当然控制不了,我的戒律只能束缚比我血统低的人。”守夜人回复剑桥折刀。

“路明非镇静,报告情况!报告情况!”格陵兰阴影星际熊猫。

星际熊猫的头像灰了,原因不明,但显然已经下线。

“芬格尔那小子呢?作为一个九年没毕业的资深师兄,此时不应该英勇地挡在毒蛇面前,给可爱的小师弟做肉盾么?”守夜人炎魔诗人。

“副校长,有好事你怎么就想不到我呢?可惜我正在古巴做毕业实习,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时候村雨比我管用。”炎魔诗人回复。

“兰斯洛特,即刻出动狮心会全员,迅速前往1区救援。还有,楚子航现在在哪?”格陵兰阴影长江骑士。

“我刚才看到楼上有人跳楼,好似一道闪电直奔1号宿舍区的方向。那雄鹰般矫健的身手,除了会长没别人了。”长江骑士回复格陵兰阴影。

“谢天谢地。”格陵兰阴影。

“阿弥陀佛。”剑桥折刀。

“喂,你们就不能抽空救救我吗?”守夜人泪目。

林阳洗完澡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来到了狂蟒之灾的拍摄现场,百余条大大小小的蛇类聚集在他的屋子里,有的在他的床上盘成了小山,有的钻进了他的袜子里,还有的顶着他的校服爬来爬去,像是节日里舞狮子的醉汉,东倒西歪。一条眼镜王蛇相中了林阳的抱枕,它把那个真人等大的水手服美少女拖到地上,黑底黄纹的粗壮躯体缠绕着上面童颜的朝比奈实玖瑠,那场面才叫一个srb。

喜欢的二次元萌妹子被当面触手p,林阳顿时火冒三丈。他抄起一块肥皂砸向了那条不知羞耻的毒蛇,正丢在对方那扁平的脑袋上。眼镜王蛇吃痛松开了朝比奈实玖瑠,分叉的舌头一伸一缩,走着s形曲线朝林阳的方向滑行而来。继眼镜王蛇之后,其他蛇类显然也意识到了林阳的到来,原矛头蝮、虎斑响尾蛇、沙漠角蝰、黑曼巴蛇类大军前仆后继地涌向门口。

林阳已经顾不得生气了,洗发水、沐浴露、毛巾、牙刷统统被他砸了出去,最后把盆一扔,扭头便跑。蛇群紧随其上,没多久便把林阳包围了。相信如果有熟悉蛇类习性的生物学家在,他们就会发现这些蛇并没有攻击林阳的打算,它们此刻的行为是一种趋性,就如同葵花向日、飞蛾扑火一般。

龙族是所有爬行类的祖先,林阳的s级血统凌驾于卡塞尔学院所有混血种之上,蛇类们被林阳释放出的信息素吸引,才会在地下饲养池损坏后不约而同地冲向1区303宿舍,除了一条呆头呆脑的亚马逊巨森蚺,它迷路去了守夜人的钟楼。

蛇群朝着林阳渐渐逼近,它们中没有一个不是神情荡漾、左摇右摆,那陶醉的样子活像喝了两杯。林阳却没法这么认为,在动物园里偶然看到一条就已经足够让他做噩梦了,现在搞来一个200多条的长虫军团围着他摇头晃脑,他没疯已经算万幸了。林阳被逼退到走廊的窗边,眼看着那些丑陋又危险的家伙就要爬到他脚上来,他急忙跃上窗台,逃离了地面。

蛇群因为接触不到林阳开始躁动,有些体型小的沿着远处粗糙的墙角往这边爬,准备采取迂回战术,体型大的就不遗余力地向上窜,恨不得直接从大理石地面弹上来。

他竟然掉到面瘫师兄怀里了,真是太幸运了。这种感觉就像从地狱升入了天堂,林阳很想大笑三声,可当他余光扫过三楼的窗口时便笑不出来了。蛇群正跃跃欲试地往下爬,仿佛长江后浪推前浪,林阳不由得又一阵头皮发麻,急忙掀起楚子航的外套蒙在脸上。

救火车拉着警笛狂飙到宿舍楼前甩尾停下,校工部的壮汉们从车上逐一跳下,手里还拿着捕蛇的工具和笼子。

“路专员好啊!”前海豹突击队队员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林阳点点头算是回礼,“你们速度太慢了。”

“之前一直在救火,我们身上没带工具,中途去了一趟生物馆,耽误了点儿时间。”队长说着看了看林阳,“没事吧?”

“你说呢!”

林阳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装备部么,你们晚饭是不是没吃饱啊?b搞得这么不彻底!光把饲养池炸开有屁用,怎么不连里面的蛇一起炸死具体方法?还要我教你们么,用你们正在研究的精炼硫磺n,对准爬虫们的家猛轰,直到轰的渣都不剩,区区几条蛇都搞不定更别提消灭龙类了”

校工部众人听得冷汗直冒,学院上下谁不知道这s级是个人形核武器,发起飙来绝对要上演一场海湾战争!完了完了,校长担心的事即将发生。

“不必了,等你们送n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自己动手,这就炸了那个蛇窟!”林阳放下手机,对着校工部撸胳膊挽袖子,“去通知宿舍楼里的同学迅速撤离,我不想伤及无辜!”

“s级你不要冲动,等我们把蛇抓出来任你处置好不好?”身高一米九的肌肉男队长为难地挠头。

“不用,我自己动手!”林阳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睡衣,拖鞋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丢了。早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他缩了缩肩膀。

“算了,我先回宿舍吧。”

“是啊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s级你穿这么少当心感冒。”

“别冻坏了。”

“s级尽管放心,善后的事包在我们身上,绝对把你的宿舍清理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不留。”

林阳走过分道两边的走向宿舍。

守夜人讨论区,一个红得醒目的悬赏帖忽然蹦了出来,发帖人“狄克推多”,那是恺撒加图索的。

“谁能跟日本皇室搭上关系?我想包下东京的明治神宫,只需一夜,婚礼用途。”

“这是暗示求婚么?撒花!”

“恺撒你可是娶一个中国女人,为什么不在北京的太庙包场?”

“倒计时!学生会主席计划迎娶红发巫女!”

蜂拥的回帖把这个悬赏推到了列表的顶端,相比起来外面的熊熊烈火和校园里奔窜的蛇群都不算新闻了,学生们纷纷发表感言,对这桩婚姻各种羡慕嫉妒恨,粉红色的泡泡笼罩了整个nn。

“报告,在女厕所发现一条白唇竹叶青。”红发巫女回复校工部。

“兰斯洛特,我在照片上看到你了。我小师弟到底是死是活?”红发巫女私信长江骑士。

“我觉得路明非应该没事。我亲眼看见会长走的是3号宿舍区的方向,如果路明非受伤了,不应该往校医院去么?”长江骑士回复红发巫女。11

第三百七十八章爱国偷渡客

源稚生只觉一条森严的古龙突然出现在面前,汹涌的龙威透过双眼射入他的脑海,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后仰闪避,只是一瞬的凝视邪眼便败下阵来。

在短短的半分钟里源稚生惨遭两轮打击,所有的威慑手段还没来得及用就失败了,源稚生预感到接下来的接待任务会十分之艰巨。而风情游旅行团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位执行局局长的存在,聊着天就从他面前过去了,自顾自地往悍马里面扔行李。

“司机是不是酒后驾驶啊,车停得这么近也不怕撞上?真没公德。”

你才酒后驾驶!我只是在表达对你们的轻视好吗?源稚生无故躺枪,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心想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危机意识么?就不想想刚才只要飞机再往前滑行那么几米,整架斯莱布尼尔就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球么?

林阳确实没觉得危险,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飞机降落还需要滑行,况且他也不觉得非常颠簸。他昨晚闹腾得一夜没睡,从芝加哥飞往东京的6个小时他都在补觉,就为了下飞机后能够精力充沛,大干一场。

平生不到秋叶原,纵是宅男也枉然。

源稚生感觉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劲敌。凭借记忆他很快确认了这三个人的身份,“天下一番”恺撒·加图索,校董家的继承人,学生会主席,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白鹤与菊花”林阳,学院百年难遇的s级,天使与魔王的混合体,据说校长珍爱这个学生甚于珍爱自己的折刀;“喷发的富士山”楚子航,狮心会会长,学生中最凶猛的暴力分子,曾因血统问题被校董会调查。看来本部这次派来的还真是一队王牌组合,这么想着源稚生收起了居高临下的心态。

林阳接过矢吹樱手里的花束,礼貌地用日语表示感谢,他早在高三就通过了日语n2级,交流基本无障碍。楚子航跟着林阳微微点头致意,恺撒则将价格不菲的黑曜石雅典娜小像回赠给樱,以表现他对漂亮女孩的尊重。

恺撒把行李塞进车里之后又踱了回来,抽掉源稚生手中的香烟扔在海风里,把一支铝管装的雪茄拍在他手心:“别抽那种女人烟了,试试这个。”

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花花公子的风骚和老大哥般的牛逼,不顾日本人讨厌身体接触的习惯大力地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然后大摇大摆地踱着方步离开了。源稚生当场目瞪口呆,深深意识到局势已经越发不受他控制了。

“あの,ガイドさん,ホテルのほうはどうですか?”

林阳从车里探出头来,手中挥舞着一张酒店的名片,显然是把源稚生看成了导游。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深鞠躬,用纯正的中文说道:“在下源稚生,卡塞尔学院2003级进修班毕业,欢迎各位光临日本。”

“原来是前辈,失敬失敬。”林阳竖起大拇指,笑得如沐春风,“前辈中文真棒,在哪个培训机构学的啊?”

源稚生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总感觉被当做白痴耍了。

楚子航怀抱长刀闭上了眼睛,正好借机养养神。

“恺撒·加图索,你是这个组的组长吧?”源稚生只得转问恺撒,跟那两个人比,他觉得恺撒还算正常人。

“我是,开车吧。”恺撒挥挥手。他已经上车了这个接机的家伙居然还不开车,恺撒表示不能理解。不过他绝对没有轻视源稚生的意思,加图索家的少爷从不轻视某个特定的人,所有人他都看轻。

源稚生再次深呼吸,强压心中的怒火,把一份文件递给恺撒:“请组长签字。”

“这是……入住酒店的账单?你需要我的信用卡么?”恺撒对着那份文件皱眉,文件全部用日语书写,他一个字都没看懂。

“我们还没住进去呢哪来的账单?”林阳扫了一眼恺撒手中的打印纸,不以为然,“这是我们的遗体处理方案。”

“哦,很体贴啊,我可不想在日本举行追悼会。”恺撒漂亮地签字画押,“你知道我的国籍吧,把我运回波涛菲诺就可以了。”

“楚子航的字我代签了,我们都是中国人,老家也是同一个地方的。”林阳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起运可以给你们节省邮费。”

源稚生灰头土脸地收起文件。

“日本分部比我想的要好,至少你们工作做得很细致。”恺撒屈尊纡贵地点评着,好似一个视察工作的领导。

源稚生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份殊荣,倒是很想一巴掌抽过去,无奈他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只好忍了。

“试试我送你的那支高希霸,那是纯正的古巴雪茄,你喜欢的话,我的箱子里还有整整一大盒。”恺撒又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这浑身香水味金色毛茸茸的意大利男人在落地之后的五分钟内第二次接触了源稚生的身体。虽然恨不得上步一拳打在他那张自以为英俊潇洒的脸上,可面对这样灿烂得傻逼一样的笑容,源稚生没有任何发怒的借口。

“今后的几天里,请各位多多关照。”源稚生咬牙切齿,默默坐回驾驶席上。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阳的脸在后视镜中出现:“请问……你们的酒店提供中华料理吗?”

“你到底是有多爱国?学院餐厅的中餐还没吃够?”恺撒吐槽。

“我只是担心他们摆一桌子刺身大餐为我们接风,本人肠胃比较脆弱,吃生食会拉肚子。”林阳转过头,郑重宣布。

“没口福啊。”恺撒咂舌,“生鱼片既美味营养价值又高,来日本不吃一次真是太可惜了。”

三个人自顾自地讨论开了,完全没有等待源稚生回答的意思。年轻的执行局局长郁闷地转动车钥匙,无比后悔没有派自己的手下夜叉和乌鸦来接机,也许他应该命人把这三个家伙浇筑成水泥桩打进盐碱滩里,以绝后患。

汽车刚刚启动,突然警笛轰鸣。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大片大片的警灯亮起,灯光交织闪烁,警察们全副武装持枪瞄准着高速公路一线,从四面八方笼罩了他们。

被扩音器放大的喊话声如狂风般席卷而过,恺撒眺望着那些蜂拥而出的警察不明所以,向林阳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

“对方是神奈川县警察,说我们涉嫌暴力犯罪,让我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停车接受检查。”林阳暂时充当了翻译。

“我们刚刚落地,还没过海关怎么就惊动警察了?”恺撒很诧异。

“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成田机场,没有海关这种东西。”源稚生说,“这里是当年神风突击队的临敌机场,战后就废弃了,今天为了迎接你们才重新利用起来。”

“这么说我们是偷渡进来的了?”楚子航睁开眼睛。

“学院希望这次任务全程保密,你们不能在海关留下记录。当一阵子偷渡客没什么,日本分部会保证你们的安全。”源稚生面无表情。

“车里的人听着,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走出车外!否则我们就开枪了!”警察的喊话声越发严厉。

源稚生皱眉,向旁边的女助理问道:“樱,夜叉和乌鸦是不是开我的车出去过?”

“昨夜凌晨两点出发四点返回,踏平了横滨市一家俄国人开的脱衣舞夜总会。他们一时兴起烧了那家受法律保护的百年老店,还绑了警察署长的情妇,做成女体盛放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矢吹樱按部就班地作着报告。

源稚生心头火起,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混账!这种愚蠢的举动只是激怒对方而已,做了也就做了,可他们就不能把车牌遮上么?”

“把车牌遮上也掩盖不了你的手下是变态的事实。”林阳毫不客气地吐槽。

恺撒冷哼一声:“有这种无厘头的手下最应该自省的是上级吧?这种人在学生会里连一个星期都混不下去。”

“我记得芬格尔也是学生会的。”楚子航一针见血。

恺撒语塞,他没法不讨厌楚子航,楚子航说话虽少,但每一句都正中他的要害。

“车里的人听着!把握你们最后的机会!我们要开始倒数了!”警察署长高呼。

“都过去两分钟了才开始倒数?这警察署长不识数吧。”林阳撇了撇嘴,伸手揭开第三排座椅上的防雨布,“呀嘞呀嘞,看来我们想装良民也装不下去了。”

防雨布下是一架单兵导弹、两支军用霰弹枪、两把m500转轮手/枪,怪不得警察说他们涉嫌暴力犯罪呢,单凭这些武器他们就是重罪犯了。

“坐稳了!”源稚生说着把油门踩到底,黑色悍马发出了巨兽似的咆哮,在高低起伏的盐碱地上跳跃式前进,越过路肩回到了高速公路上。

警车如群狼般尾随,逐渐逼近,曳光弹明亮的弹道在车身前后左右交织成网。源稚生左冲右突,试图利用悍马沉重的车身挤开警车,林阳满耳朵都是金属摩擦的刺响,身子颠得好似腾云驾雾。

第三百七十九章日本黑道

一道火光从车顶上方掠过,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爆炸。被打飞的后视镜撞上了前风挡,数不清的细小弹片插在引擎盖上,侧面车窗的玻璃全碎了。

“他们动用了火箭筒,这是军用装备,自卫队大概也加入了。”林阳望着擎盖上的弹片,准确地做出了判断。

“我受够了!”凯撒挣扎着钻出来,怒发冲冠,“这帮警察欺人太甚!”

“稍安勿躁,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源稚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不介意的话,借用一下单兵导弹,我先把那辆带火箭筒的车解决掉。”林阳开始挽和服袖子。

“不能这么做!”楚子航严肃地反对。源稚生很庆幸这三个神经病中好歹还有人脑袋清醒,不至于真的武装强袭警察。

“用霰弹枪就好了!单兵导弹杀伤范围太大,你能确保不死人么?”楚子航说完开始装弹。

源稚生顿时被击倒。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抚众人:“不用担心,这里是日本,是我们的地盘,日本分部会保障诸位的安全。”

“等你保障我的安全我早就头破血流了!”林阳冷声道。这车坐得比过山车都刺激,飞机乱流都没这么晃,还子弹碎玻璃满天飞,盛怒之下他抄起那两把m500别在腰里,一拳砸开了头顶的天窗,像条灵活的鱼一样钻了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源稚生惊呆了。

“应该是要打爆车胎的节奏。”楚子航平静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这么颠簸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瞄准?”源稚生猛打方向盘,警车连续撞击悍马的两侧和后方,他想走s形路线逃跑都困难了。

“当然能瞄准!”楚子航冷冷地瞥了一眼源稚生。

被轰爆难道不应该苦大仇深吗?兄弟你这一副我被轰爆我自豪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啊?

“他没说谎,林阳虽然肉搏不怎么样,射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恺撒耸耸肩,好不容易没跟楚子航产生分歧。

源稚生无法理解这三人组的想法,他已经放弃去理解了。他本来想让樱配合言灵和忍术不用枪械甩掉这些警车的,可谁知那个s级动如脱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蹿出去了。那两把m500是超大威力手/枪,可以一枪打死一头非洲象,但愿林阳命中率高些,不要造成人身伤亡。

耳边传来一声枪响,恺撒和楚子航不约而同地打开两侧车门,两人一个扛着单兵导弹一个举着霰弹枪,时刻准备着为林阳作掩护。

林阳贴伏在悍马车顶,身形隐没在夜色中,不断有子弹从他身边划过,在车身上钻出千疮百孔。他却岿然不动,小腹收紧如同吸附在车厢上,他在等待时机。两辆警车紧挨着悍马夹击过来,想把它挤进双向道之间的深沟,那时轻则翻车重则将当场爆炸,绝无第三种可能。

就在警车接触到保险杠的前一秒,林阳眯起单眼,双枪齐发。两辆警车的前胎爆炸,车胎在板油路面上碾出刺耳的摩擦声,飞速脱离了悍马行驶的轨道。紧接着又是六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打滑,轮胎爆炸的八辆车撞在了一起,彻底挡住了后面的车流。来往车辆接二连三的加入了这个连环撞车行列,警察们被困在混乱的现场中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悍马扬长而去。

林阳把m500扔向后座,轻巧地从天窗跳了下来。楚子航立刻伸出双臂接住,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无伤通关才把他放回座椅上。

源稚生面色凝重,目光在两人中间扫射,突然间醍醐灌顶,惊讶之余那根没抽完的烟蒂直接戳在了大腿上,裤子立刻被烫出个洞来。

恺撒轻轻咳嗽了两声:“各位,我已经在新宿顶级的牛郎店包了场。欢迎日本分部的前辈们前来捧场,一切费用全算在我的账上。”

源稚生一愣:“为什么是牛郎店?”

“我听说日本的牛郎店是世界顶级的,我虽然对男人没兴趣,但我不会错过任何顶级的东西。”恺撒一脸骚包。

源稚生心里只剩下“呵呵”了。

“源君你还不了解他,去牛郎店开狂欢party对他这种人来说属于正常的娱乐活动,我们只需要担心香槟准备得够不够。”楚子航说着转向恺撒,“记得不要点生鱼片。”

“我点的是怀石料理,里面除了生鱼片还有别的菜。”

“有蛋包饭么?”林阳问。

“本部的三位专员请注意,辉月姬刚刚发来消息,一分钟前东京警视厅公布了对你们的通缉令。”矢吹樱把ipad转向众人。

照片上林阳趴在悍马车顶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神情倨傲,楚子航和恺撒一左一右扒着车门,杀气腾腾。三人合起来好似一支全副武装的特工小组,还是专门跑来日本搞恐怖袭击的。

“源稚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三个神经病又开始自娱自乐,挥着小扇围着他载歌载舞了。糟糕,他的胃好痛。

在新宿的牛郎店开了一场盛大的接风派对之后,源稚生将恺撒小组送往东京半岛酒店,东京最豪华的酒店之一。酒店总经理亲自等候在门口迎接,vip电梯载着三人组直接登上顶楼,格调高雅的总统套房门前,两队排列整齐的美女服务生恭迎大驾,殷勤地为他们安置行李、沏好玄米茶,服侍他们换上加热好的浴袍,抱走受潮的衣物送去清洗和熨烫。

套房的三个卧室各不相同,一间古典欧式风格,装饰着丝绒挂毯和水晶吊灯;一间现代简约风格,所用皆是清一色的实木家具;最后一间是最贴近自然的地中海风格,一台液晶大屏幕几乎占据了半面墙,只要打开电视就有带中文字幕的新番动画。客厅里弥漫着优雅的白檀香气,玻璃茶几上摆放着刚洗好的新鲜水果,全部是空运过来的进口货,有台湾的莲雾、泰国的金芒果、中国广东的名种荔枝……楚子航正坐在沙发上,他在剥荔枝,林阳也坐在沙发上,他在吃荔枝。

“听说你们中国的杨贵妃最喜欢荔枝,还流传下一句古诗,叫什么来着?”恺撒一边用吹风机烘干自己华丽的金发,一边问道。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出自唐代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不过我现在吃的并不是‘妃子笑’。”林阳说着吐出一个光滑小巧的荔枝核,“这是‘增城挂绿’,最名贵的荔枝品种,据说在2002年举行的荔枝拍卖会上,它一颗就卖出了555万元的天价,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你现在已经吃了六个555万元了。”恺撒从冰桶里取出一支香槟,“1998年出产的酩悦香槟,对香槟收藏家来说也是难得的珍品,而现在它只是馈赠给我们的小礼物,不觉得日本分部对我们有些过于优待了么?”

“日本分部对我们的优待确实不可思议。”楚子航把剥好的荔枝放进林阳面前的果盘里,“从他们给我们安排的房间来看,显然他们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喜好,他们调查过我们并且在用心地讨好我们。可他们为什么要讨好我们?”

“因为我们是本部派来的客人啊,所以他们要以礼相待。”林阳不以为然,吐出了第七个荔枝核。

楚子航摇摇头,“我刚刚调查了诺玛的数据库,日本分部不是学院的派驻机构,而是学院和日本混血种家族合作设立的。这个家族被称作‘蛇岐八家’,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全部都是混血种。他们上千年以来一直坐镇日本黑道,势力强盛到连欧洲混血种家族都敬畏的地步,学院无法强迫他们归顺,只能采取联合的方式。他们不可能因为顾及学院而优待我们。”

“听说日本分部喜欢虐待本部派来的专员,学院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恺撒说,“我翻守夜人讨论区找到了以前来日本出差的专员发的帖子。每个人都说日本分部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被百般虐待,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不少人还因此患上了强迫症……妈的!”

“老大,注意风度。你是一个名流绅士,即使现在成了日本黑道的同伙,你也应该出淤泥而不染,不可以被他们同化。”林阳严肃地提醒。

“咳咳,不要介意,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有点儿激动。”恺撒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那天听说我要来日本出差,学生会的干部们集体跟我视频告别。我记得有个家伙很动情地凑在镜头前,对我说什么‘老大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打猎’,让我有种自己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的错觉。现在想来,那帮家伙一定是觉得我这次来了日本,怕是没法完整无缺地回去了。”

“难怪……上火车前,兰斯洛特特意赶到火车站跟我交接狮心会的工作,让我签署了一份文件。说如果超过三周以上无法联系到我,他会自动获得代理会长的资格,如果三个月以上无法联系到我,狮心会就会选举新会长。”楚子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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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日本宅文化

“选什么新会长?狮心会的新会长不是我吗?”林阳扬起了眉毛。

“兰斯洛特大概是觉得我俩都无法安然回去了,所以才……”

“放屁!我们怎么就回不去了,他咒我们呢?”林阳瞪眼,“手机给我。”

楚子航递过去手机。

林阳在电话簿里找到兰斯洛特的号码,拨了过去:“副会长么,是我,路明非。你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听说你已经做好了我们回不去的准备,让师兄当面立下遗嘱了……哦?不是遗嘱,那是什么?篡位的诏书?哼!副会长,我劝你最好立刻销毁那份文件,否则等我们回去……你就看着办吧。”

林阳放下手机,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恺撒,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好久没这么认真地威胁一个人了,技巧难免有些生疏,让老大见笑了。”

“呵呵,不会。”恺撒讪讪地笑着,心想这威胁还叫生疏,简直信手拈来好么?果然林阳才是真正的黑道吧,连高他两级的副会长都被他压着打,狮心会怕是已经江山易主了吧。真同情对面的兰斯洛特,晚上八成要做噩梦

恺撒把酒瓶转到无人的方向,拔出了瓶口的软木塞,“总之这里不是好混的地方,日本分部奉行强者文化,唯有强者中的强者才会被尊重。在他们眼里本部只有一个强者,那就是我们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如果只靠风骚和不要命就能征服日本人,我相信我们同样可以做到。”林阳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你加上师兄,足矣。”

“我必须纠正一点。楚子航确实不要命,但我不是风骚,而是风流!”恺撒不满地说道。

“是是是,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器宇不凡……有你这样的组长在,我们还用畏惧日本分部吗?”林阳摊了摊手,朝窗外一指,“去吧,恺撒·加图索,一锅端了他们!”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恺撒对林阳的赞美表示满意,凭借着他那与生俱来的自负乐观和超长的反射弧,马上就恢复了中二病晚期的症状,“日本人向我们示好,就表明我们此次行动已经首战告捷。之后我们就看日本人怎么出招,他们怎么出招我们就怎么破。也许我们能征服的不止海沟里那艘沉船,还有一群傲慢的日本人。”

他斟满两杯香槟,朝林阳举杯,“要不要来一个香槟之夜?”

“其实我更喜欢咖啡之夜。”林阳喃喃自语,接过那只酒杯。

“为我们征伐日本——”

“干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恺撒很高兴,心里觉得林阳跟他还有那么一小撮共同点,最起码不像楚子航那么无趣。

“不愧是香槟中的珍品,口感香醇,回味无穷。”恺撒赞叹着,再次给自己斟满。

“确实回味无穷,让人醉生梦死,飘飘欲仙……”



第二天早餐之后,执行局的车就已经等在酒店楼下,将恺撒小组接到了日本分部的基地。在源稚生的助理矢吹樱的带领下,他们参观了卡塞尔学院在东京的办公中心,一栋名为“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大厦。他们一路参观了各个部门,包括综合管理部、联络部、战略部,最后来到了顶层的醒神寺,会见家族中地位最高的人,蛇岐八家的各位家主,源稚生、龙马弦一郎、犬山贺、樱井七海,以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家家主橘政宗。

“宫本家主在做些准备工作,诸位一会儿就会见到。至于上杉家主,她身体不太好。昨夜后半夜又出了状况,现在还在卧床静养,还请诸位贵宾原谅她的失礼。”一身白麻衣的橘政宗微笑着和恺撒小组一一握手,“没什么可以招待诸位的,就用这日本的茶道吧。”

“您是日本人么?”恺撤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橘政宗。对面的老人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面部线条如刀刻般清晰,跟普通的日本人不太一样。

“我只有一半日本血统,另一半是俄国人。”橘政宗说。

恺撒皱了皱眉,不由得想起那艘前苏联破冰船。

“我来日本很多年了,很多人都看不出我是个混血,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加图索先生的眼睛,真是后生可畏啊。”橘政宗坦荡地笑了笑,这时水沸了,他提起那把关西铁茶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又把水倒掉。

“这路数该怎么破?”恺撒凑近林阳耳边,压低了声音,求助于小组里最懂日本文化的人。

“这是标准日本茶道的程序。”林阳掩着嘴巴,小声说道,“解释起来太繁琐,待会儿跟着我做,别弄错了。”

恺撒和楚子航一言不发,暗自点头。在他们心中日本分部相当于黑道社团,学生会和狮心会也是社团,社团领袖们不想轻易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所以一举一动都格外用心。高手过招无非见招拆招,对方用敬茶的礼节来攻,他们就用喝茶的礼节来破,反正组内有林阳这个“日本通”,他们一定要让日本分部见识见识本部的厉害。

橘政宗用木茶勺舀出两勺抹茶粉放入茶碗,再从铁壶中取一大勺热水倒入,用茶筅轻轻搅拌。接着他抽出腰间金色的古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有竹雀花纹的一面朝向三人,弯腰奉茶。

林阳弯下腰接过茶碗,同样用面前的古帛纱垫着,在掌心顺时针旋转两次,把竹雀花纹对着橘政宗,以表示对煮茶者的尊敬。楚子航和恺撒开始照搬林阳的做法,恺撒尤其做得一丝不苟,他知道在日本茶道是郑重的礼节,出错是丢脸的事。

三人同时端起茶碗,仰头饮下茶汤。

林阳轻咳一声楚子航稍微停顿了下,发现林阳并没有像恺撒那样一饮而尽,而是啜饮着分几次喝下,于是楚子航也跟着模仿。喝完茶后,他学着林阳的样子逆时针旋转茶碗两次,重新把竹雀花纹对准自己,低头欣赏茶碗的花纹,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

“煮茶算是我不多的特长,贵客来访,聊表敬意。”橘政宗起身告辞,“祝诸位在日本玩得开心,任务顺利,我就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了。”

恺撒小组起身回礼,橘政宗带着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离开,留下源稚生继续作陪。

拉门在身后闭合,风魔小太郎踏上一步压低了声音:“政宗先生,他们能胜任么?”

“虽然稚生说他们是些靠不住的孩子,但我相信他们的优秀。”橘政宗沉声说,“恺撒无论血统和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昂热让他担任组长,绝不仅仅因为他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楚子航是一个实力与天赋兼具的战士,他的龙血比例很高,但自控能力更强,他能束缚住龙血而不露出一丝杀气,这种素质很罕见;至于林阳,这少年才是最令我捉摸不透的。按理说他的血统等级比楚子航还要高,面对他的压力应该比楚子航更大才对,可他却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自然平和,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欲望。”

“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觉。他们明知道我们是黑道,态度却并无畏惧,应对也算有度,甚至还懂茶道礼节……”风魔小太郎皱眉,“只是政宗先您用滚水冲茶,那位加图索先生

却一饮而尽,他难道不觉得烫么?”

露台上,源稚生默默取出笔记本电脑和各种资料,望着坐得笔直的恺撒:“你似乎很感动,我能看见你眼中饱含热泪。”

“那是因为我的心中满怀深情。”恺撒舔了舔火辣辣的口腔上腭,不知道那杯滚烫的茶有没有把嘴里烫掉一层皮。

“我看你还是来块冰含着吧。”源稚生吩咐樱拿来了冰桶。

恺撒感激地看他一眼,放下矜持抓了冰块吞进嘴里,口腔里那股火辣辣的痛感才稍微缓解。

整整一天,源稚生的职务从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变成了导游兼导购。恺撒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男人也可以化身购物狂,他雇了一辆箱式货车,横扫过一条街又一条街,刷卡刷卡再刷卡,据说这货在守夜人讨论区发帖说要给学生会的每个人带一份礼物,因此他每看上一件东西都让店员准备三十套。在购买力方面楚子航和林阳远没有恺撒强,楚子航只买了关西铁茶壶和苏茜要他带的烧果子,而林阳一路都在看风景,偶尔拍几张照片。源稚生本来还暗自称赞这两个人的省心,可当他们在米其林三星餐馆用过午餐后,他彻底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下午阵地转向秋叶原。林阳顿时好似打了鸡血,下了车便一头扎进御宅圣地——udx大厦内的东京动画中心。紧接着他又去animate、gamers、akibasofmap和寿屋,几乎逛遍了秋叶原的动漫商店,入手了向往已久的各种游戏碟、周边和手办,每走出一家店手上的袋子就多了几个,购物热情完全不比恺撒逊色。

三个小时后林阳终于买得尽兴了和楚子航进了一家女仆咖啡厅。恺撒毫不犹豫地跟着凑了个热闹,顺便体验一下日本宅文化的熏陶。源稚生不能把客人丢下不管,只好硬着头皮一起进去,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听着女服务生们用甜蜜的嗓音说着“主人,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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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刀与剑

源稚生简直搞不清这三个男人是神经太大条还是自信心过剩。明晚他们就要去执行代号“龙渊”的ss级高危任务,下潜到8000米深的极渊里给正在孵化的龙类胚胎送去一枚邮包炸弹了,可从这三个人身上却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紧张感,风情旅游团不改初衷,散漫依旧。

夜幕降临,醒神寺的露台上铺起一张张榻榻米,长桌上摆着一条重达两百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今日的主题是“生如夏花”,曾经侍奉过天皇家族的主厨亲自出马,把日式料理中最盛大绚烂的一面呈献给本部来的贵宾们。但在源稚生看来这无异于对牛弹琴,因为桌对面的三个二百五完全不懂领略夏花的绚烂,他们正沉浸在白天购物的收获中。

“这种脱衣人偶就是你喜欢的朝比奈实玖瑠?真是色狼玩具啊。”恺撒好奇地看着林阳摆弄手办,“可脱掉衣服她也就是个身材平平的塑料娃娃,完全没看头。”

“首先这不叫脱衣人偶这叫手办,其次这不是什么色狼玩具,能脱衣服是因为有换装功能,而不是让你把衣服拿掉观赏裸体!”林阳严肃地纠正。

“是么?之前我路过一家店,看到里面有卖类似的东西,跟真人一样大,也能换装。”

“你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成人用品店吧?”林阳,“那不是手办是充气娃娃。”

“没错,确实是充气的,我当时也好奇日本人为什么会制造人形的救生圈。”恺撒喝着清酒,露出困惑的神色。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好奇了,不如我们请教一下源前辈……”

林阳说着向对面看过来,源稚生擦刀的手顿时僵住了,他望着那三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表情活像吞了只苍蝇。

忙把眼前一只剥好的法国蓝龙虾往林阳面前推了推,说道:“哈哈哈,趁热吃,趁热吃。”

“可以看看你的刀么?”楚子航望着一直低头擦刀的人,问道。

源稚生抬起头,突然想起楚子航惯用的武器也是日本刀。他双手把刀捧了过去,楚予航双手接过,就着桌上烛火的微光凝视刀刃。楚子航吹灭了烛火,光源消失之后那柄太刀反而明亮起来,如同一弯冷月在黑夜中散发出熠熠清辉。

“蜘蛛山中凶祓夜伏。”林阳看见了刀身上的铭文,“莫非这就是平安时代源赖光用来斩杀了的土蜘蛛那把蜘蛛切?”

“正是。”源稚生点点头,内心有点惊讶,他没料到林阳竟然如此了解日本历史。

“这么说来是把古刀了。”楚子航将蜘蛛切交还回去,“想不到这样名贵的东西也能作为武器使用。”

“刀要用才能称之为刀,放进博物馆里就只是刀的尸体了。”源稚生说不动声色。

“总觉得透着一股血腥气。”楚子航说。

“刀造出来就是脏东西,用得越多越脏。沾过的血能洗掉,腥气却留在上面。”源稚生说着把刀归鞘,收好。

“可以看看你的剑吗?”源稚生问。

“没问题。”林阳越过桌子,把双剑递了过去。

源稚生郑重接过,按下绷簧,宝剑自动弹出半截。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吟诵出一段古文:“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夫妻乃断发揃爪,投之炉中,使童女三百,鼓橐装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阳曰干将而作龟文,阴曰莫邪而作漫理,一雄一雌,挚情之剑……你的高祖父是不是叫路山彦?”

“应该是吧,反正校长是这么说的。我都不知道我爷爷的名字,更别提什么高祖父了,想不到他老人家的大名竟漂洋过海传到了日本,真令人惊讶。”林阳淡笑道。

“路老先生是当年最为杰出的屠龙勇士之一,也是秘党初代狮心会成员。据说他实力之强仅次于会长梅涅克·卡塞尔,善使双枪和双剑,是典型的二刀流。据我观察,你也继承了这一点。”源稚生想起了林阳在悍马上双枪齐发的情景。

“原来二刀流是可以遗传的哦,第一次听说。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左右脑同样发达,协调性好的缘故呢。”林阳

望着对面的源稚生,“说起来源赖光守卫天下的名刀也有两把,前辈的蜘蛛切应该还有一把兄弟刀——童子切安纲,可对?”

兄弟么?听到这个词,源稚生的心泛起丝丝绞痛。他按捺下这份苦涩,不以为然道,“是的,我还有一把童子切。可那又如何呢?脏东西永远都是脏东西,不过是徒增一把斩人的凶器而已。”

“若是敌人的血,沾得再多也不见得就是脏的。”林阳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直直望了过来,令源稚生不由自主地心虚,没错,蜘蛛切已经脏了,因为刀刃上沾着稚女的血。

好在林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楚子航说道:“师兄,你之前是不是说有一件事想拜托源前辈?”

“确有此事。”楚子航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在源稚生面前打开,里面是手指长的一截断刀:“这是家父的遗物,我听说日本刀的传承很清晰,应该可以从碎片查出这柄刀的来历。”

源稚生重新点燃蜡烛,就着光看刀身的纹路:“这种刃纹称作‘稻妻’,从锻造它的庖丁铁来看,此刀不会少于三百年的历史,在拍卖会上应该能拍出上亿日元的价格,能用作武器的人应该有很强的财力。它有刀铭么?”

“没有刀铭,但有一种奇怪的特性,如果长时间挥舞,刀上会凝结露水,每一挥刀像是泼洒雨水那样。”楚子航顿了顿,“我父亲说它是一柄御神刀,名为‘村雨’。”

“村雨是虚构的,实际并不存在。刀上凝结露水是某种炼金刀剑的属性,根据这些线索应该能查出这柄刀的打造者,甚至能查出它的传承。这件事就交给日本分部来做吧,应该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谢谢。”楚子航说,“你的刀也是家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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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红灯区

“不,我没见过我父亲,他也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我是个孤儿,从小跟弟弟一起被人收养,后来被家族长老们在山里找到,我们被确认有源家的血统,源家的姓氏才得以延续下来。之前他们一度以为源家已经没有后裔了。”

“你还有个弟弟?”楚子航问。

“是的,不过他已经死了。”源稚生说。

“我还以为我们四个人是完全找不出相同点的,想不到在父母问题上还能找到。”恺撒仰头喝干杯中的清酒,“我觉得我也可以参加你们父母双亡组。”

楚子航满脸黑线。

林阳敲着桌面:“你不还有花花公子老爹么,怎么就父母双亡了?”

“我当他死了很多年了。”

“不孝子啊……”

源稚生不再理会唱双簧的两人,面向楚子航:“知道孤独的乔治吗?”

“听说过,平塔岛上最后一只象龟,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楚子航说。

“我觉得自己跟那只象龟很像。”源稚生说,“乔治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而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源家后裔,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应该为了种族不灭努力地繁殖后代,最后一个源家后裔应该重振家族在黑道中的威望,但是乔治只是想回自己的水坑里去打滚,而我只是想去法国某个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

“真是好想法。”林阳赞同地点头,“有时候我也会想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过一辈子无人打扰的隐居生活,不求山清水秀,只求网络信号好。”

“想不到众望所归的s级屠龙勇士,年纪轻轻竟然有出世的打算?”源稚生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人总是会累的啊,难道我生下来就注定要一辈子屠龙?那也太悲惨了吧。”林阳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

外面雷鸣电闪,大雨倾盆。他们赤脚坐在微凉的榻榻米上,一边吃着精美的日式料理一边俯瞰雨夜中的东京。空气里弥漫着清酒芳醇的香气。

“源前辈呢,打算什么时候转行去卖防晒油?”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爬向自己的水坑,我可以放弃自己的权势地位,但我不能为此动摇家族的根基。”源稚生把瓷杯放在桌上,“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你们的行程表上没有晚间节目,有没有什么想法?歌舞伎剧院,还是土耳其风情浴场,或者去浅草寺为你们明天的任务上炷香?”

恺撒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不如你领我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日本黑道。”

源稚生微微皱眉:“那些都不是什么上等地方,在那种场合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安全问题我们自己会搞定。上等地方我去的多了,早就失了兴趣,街头巷尾的小馆子才是本地特色。”恺撒耸耸肩,慢悠悠地喝完了杯中酒。

“听起来会有意思。”楚子航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已经成了黑道的同伙,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见识一下合作方的真面目呢?”林阳微微一笑,“我们最喜欢黑道了。”

源稚生沉吟片刻,按下了桌上的对讲机:“樱,给三位贵宾准备制服,再去联络部取一支飞镖来,要扎在新宿区的。”

火红色的法拉利ff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大排量引擎高亢地轰鸣。女忍助理矢吹樱开车,源稚生坐在副驾驶座上,后排是恺撒小组。源稚生从前排递来一支飞镖,那是樱从联络部的地图上取来的,每支飞镖都意味着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这支飞镖插在新宿区的歌舞伎町,今晚那里正上演着沼鸦会和火堂组两个帮会的冲突事件,几百人聚集在大街上,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

“新宿区的一家店向我们求助,说街上的混混忽然要求把保护费提高15%,如果不同意就砸店。人已经在店里坐了三天,吓得没有客人敢光临。”源稚生说。

“这么小的事情?”恺撒有点失望,“不过是费率变化而已。我期待的是首脑们在神社里谈判,神社外站满黑衣保镖的大场面。”

“这种时候还在犯中二病,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啊!”林阳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语重心长地说道,“费率变化可不是小事,老百姓开店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他们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提高15%,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说这帮会压榨的肯定不止一家,如果他们擅自上调了整个新宿区的保护费,每年又有多少钱要被他们中饱私囊?”

“确实不能算是小事。歌舞伎町是东京最负盛名的红灯区,在那儿做生意的可不只是便利店和超市。脱衣舞夜总会之类的场子有自己的保镖,一旦保镖和帮会的人冲突起来,没准会造成伤亡。”源稚生不由得多看了林阳几眼,心想这s级虽然年轻却很有远见,再磨砺几年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会冲进那种放眼都是短裙和大腿的夜总会?听起来有意思多了。”恺撒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地叼上一根雪茄,“没问题,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就由少主您说了算,一会儿全听您指挥。”

“真不敢当,您比我像少主多了,还抽这么男人的烟。”源稚生揶揄。

“想不到象龟前辈也这么记仇。”

“烟民之间的互黑,其实是半斤八两。”楚子航闭着眼睛说。

恺撒和源稚生的额角同时青筋暴跳

晚上七点半,新宿区一家玩具店中,年轻的女店员麻生真躲在收银台后瑟瑟发抖,满脸凶相的小混混野田寿坐在店中央玩球棒看漫画,双方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打破宁静。

红色法拉利来势汹汹地停在店门口,从车上走下四男一女。玻璃门滑向两侧,五个修长的身影踏入店内,气势逼人仿佛五座大山。黑色西装迎风敞开,丝绸衬里上绣着华美的浮世绘,青色的夜叉和赤色的恶鬼纠缠在一起,艳丽又肃杀。凡是黑道中人都认得这身制服,那是本家执法人的装束,执法人所到之处,众帮会统统退让。

“这里就是脱衣舞夜总会啊。”林阳手搭凉棚张望,“少主,我书读得少,您可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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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演戏

“从门牌号看确实是这里,但是家族好像很少跟玩具店打交道。”源稚生也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这么离谱,皱眉看向矢吹樱,“这种小事还需要本家出面?联络部那帮老人吃着高薪,只是处理玩具店被人讹诈的案子么?”

“接线员可能误以为是整条街上的保护费都要上调,他们打打杀杀太多了,神经有点过敏。”樱窘迫地低下头。

“无妨无妨,再低级的犯罪也是犯罪,讹诈玩具店同样不可小觑。”林阳摆摆手,指了指恺撒的方向,“瞧,我们老大已经进入角色了。”

恺撒抖动肩膀拉开西服两襟,刻意露出衬里的夜叉食魔图,他现在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在日本黑道也算个人物了。他把狄克推多扔在桌上,搬了张椅子在野田寿面前坐下:“本家少主亲自出马,开着法拉利一路飙车过来,你很荣幸啊。”

野田寿震惊了,对方手里的凶器他看得清楚,那柄黑色的猎刀如豹牙般狰狞,背后是锋利的锯齿。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大到这种地步,居然会惊动本家的执法人,而且一次性出动了五人,其中还有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莫非是本家雇佣的外籍佣兵?各种恐怖的想法在野田寿的脑海里爆炸,这个外籍佣兵的话他完全没听懂,只觉得必然是凶狠的威胁。

恺撒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对野田寿施压,趾高气昂地问道:“你的名字。”

樱充当了翻译,原原本本地翻译给野田寿。

“东京都新宿区歌舞伎町野田组,未来的三代目野田寿,现在是跟着二代目野田浩三做事……”野田寿垂头丧气。

“原来是未来的三代目啊。”林阳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么说野田组很厉害咯,新宿区黑道名门?”

“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矢吹樱转向林阳,礼貌地做着解释,“根据资料野田组原来的工作是给新宿区疏通下水的,在新修了排水系统之后他们没有事情做,才在街面上负责收保护费。”

“就是这种根本不入流的小帮会,也敢擅自提高保护费的费率?”林阳冷哼一声,用球棒挑起了野田寿的下巴,“你们当家的财迷心窍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店以前就是给组里交保护费的,现在换了店主就拒绝交了。”野田寿被强迫着抬头,颤颤巍巍道,“上涨费率什么的只是说说,按照以前的规矩走就好,大家都是讲规矩的男人。”

“以前的规矩?以前那家店是卖什么的?”

“卖情、情趣用品的。”

“现在这家店是卖玩具的。”林阳扬了扬眉毛,“没听说过玩具店也要收保护费。”

“玩具店和情趣用品店也没多大区别,总之都是卖些好玩的东西……”野田寿小声说。

“混账!你们家买情趣用品回去当玩具?你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吗?活腻了吧你!”林阳勃然大怒。

楚子航见状急忙加入进来,这期间樱把对话按部就班地翻译给了他和恺撒,楚子航大概了解了情况,他看那混混愣头愣脑的不像是受过什么教育的样子,生怕林阳认真起来再被气出个好歹,立刻转移话题,冷冷看向野田寿:“你多大了?”

“平成六年五月二十四日生,双子座,属狗。”

“谁问你生辰八字了,当我们是算命的么?”林阳指着野田寿的鼻子,没好气地说。

眼看着剧情走向又往无厘头的方向发展,源稚生一手扶额一手捂胃,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向全世界宣告他不认识这群人,他们爱掉智商就掉去吧,别把他也拉上。

“各位请喝茶。”麻生真战战兢兢地端了茶过来。对于本家的援助她是满心欢喜的,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谈着谈着就偏离到星座的话题,但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很可靠,尤其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金发贵公子,完美得就像从少女漫画中走出的王子殿下,她坚信本家一定能为玩具店主持公道。

林阳扫了一眼手中的球棒,看向女孩,“麻生真小姐么,就是你向本家投诉的?”

“是的。”真小声说,“店长说店刚刚开起来还在亏本经营,进货周转都要钱,而且玩具店赚的钱也不够交保护费的,如果不能把黑帮赶走就干脆关店算了。我新入职不久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所以就冒昧地打电话求助了。”

“据我所知,每个地区的保护费费率都是由各个帮会通过协商严格决定的,一旦确立便不能随意更改。”林阳朝樱看了一眼,“对于野田寿的行为,本家通常会怎么处理呢?”

“在这条街上没有人敢提增加费率,提过的人都死了。本家不允许这类事情影响整个新宿区的繁荣,所以通常都是采取最严苛的处理方式,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柄短刀从樱的袖口中滑出,卡在了野田寿的后颈。真的脸顿时惨白,她没有想到一通电话会招致这样可怕的结果。她最初的想法只足要吓走这个每天来骚扰的混混,至多就是给他一些喝骂那样的惩罚。可现在短刀已经陷入了野田寿的后颈,只要再稍微用点力就会见血。

“请……请原谅这位先生,他来店里的这些天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翻翻漫画,对我也很礼貌!我……我没想到是这样的,这位先生真的……真的只是来这里坐坐,请给他一个机会!”真颤抖着深鞠躬。

“明明是你打电话把我们叫来的,现在又让我们原谅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林阳冷笑,转向野田寿,“真小姐的惩罚暂且不论,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犯了错就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矢吹小姐,把刀给他。”

樱配合地将短刀扔在桌上。

“野田寿,一人做事一人当,切腹谢罪吧。我会为你介错的。”林阳眯着眼说着从背后抽出干将,神情庄严肃穆如同一位杀伐果决的君主,容不得半点违逆。

他现在情绪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看在他人眼里却比之前愤怒的时候要可怕得多。四周的温度突然下降,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黑色的气息如恶龙般升腾起来,连源稚生都感受到了压力,更别提两个高中生了。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野田寿的额角坠落,麻生真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抱着茶盘瑟瑟发抖。

恺撒见不得女孩受委屈,不由得怜香惜玉起来。他向楚子航那边移了移,轻声道:“我说,是不是有点过了,演戏而已,可别假戏真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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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神经病的友谊

“都是我的错!跟真小姐无关!”野田寿猛地抬起头,大吼道,“是我索要保护费,我也说过费率要涨!我愿意……向本家谢罪!”

说完他跪在地上,从口袋中抽出一方白手帕在面前打开,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抓起了桌上的短刀。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野田寿紧紧咬住嘴唇,举起短刀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锐响,野田寿手中的短刀被宝剑击飞,滑出几米远。野田寿诧异地仰视着对面的执法人,呆愣在当场。

“未来的野田组三代目,勇气可嘉。”林阳点点头,举起手中的球棒,“不过你偶尔也匀一点儿勇气在别的地方啊,光把喜欢的女孩刻在球棒上,能追到人家么?”

铝制球棒被扔在野田寿面前,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麻生真”三个字。真发出一声惊叫,捂着脸小跑着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不不……不是!”野田寿结结巴巴地说着,紧张得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承不承认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林阳揉揉肩膀,换成了中文,“少主你们看着办吧,我演够了,果然我不适合演坏人。”

掌握着生杀予夺的王者之姿转瞬即逝。

“谁说你不适合,我看你是本色出演才对。”恺撒走过来拍拍林阳的肩膀,跟源稚生对视。

“路君确实很有黑道的气魄。”源稚生难得称赞了恺撒小组一次,“如果你毕业后没有找到喜欢的工作,欢迎来日本分部就职。”

“谢了,然而很遗憾,我已经做好准备一离开卡塞尔就,过混吃等死的日子了。”林阳摆摆手。

善后的工作被源稚生委派给了樱,本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乌龙事件,根本不值得本家过问。柜台那边野田寿正跟麻生真道歉,言辞恳切夹杂着强者语言,听起来表白的成分更多些。

樱从外面进来,凑近源稚生耳边:“沼鸦会和火堂组的人正向着这边过来,可能会起冲突,为了不惊扰到贵宾还是先走吧。”

“还真的冲突起来了,问问诸位贵宾的意见好了。”源稚生看向恺撒小组,“附近有些不错的夜总会,要不要去坐坐?”

这时真捧着咖啡和樱饼走过来。

“thankyou!goodcoffee!”恺撒笑容满面地举起咖啡杯,等真走后向源稚生低声说,“这就是速溶咖啡吗?虽说口感单薄糖分过多,但下雨天喝庶民咖啡聊聊天也挺放松。”

恺撒小组的态度很明确,他们已经决定在玩具店度过黑道之夜了。源稚生把佩刀递给樱,吩咐道:“去跟沼鸦会和火堂组说我陪贵宾在这间店里聊天,让他们克制一下。”

“用源家家主的名义?”

“用源家家主的名义。”源稚生将手上的龙胆纹戒指脱下,递给樱。

“明白了。”樱提着蜘蛛切出去了。

“这样真的大丈夫?”林阳抬起头。

“没问题,你们在日本境内的安全由蛇岐八家全权负责,今夜我负责带诸位消遣。”源稚生说,“想做什么都请随意。”

恺撒那边看中了一个模型,貌似是他小时候玩过的游戏角色,勾起了童年的回忆。源稚生默默地喝咖啡,柜台后野田寿还在对真说什么,真满脸窘迫,两颊绯红。

“这就是你们日本漫画式的爱情么?”恺撒低声说。

“所谓日本漫画式的爱情,看上女孩就想尽方法去纠缠,让她注意到自己。”源稚生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当然有,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恺撒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语气透着怀念,“我爱上她的那个晚上也在下雨,她开着敞篷车围着宿舍楼转圈,大声喊‘我要去芝加哥我要去芝加哥,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芝加哥吗?’。那时候她还是个一年级的新生,头发被雨淋得湿透,裙子黏在身上线条那么美好,眼睛那么亮。整栋宿舍楼上每一扇窗都打了,所有高年级的男生都低头看着她,我敢打赌所有人都在那一刻爱过她。”

“你被打动了?”源稚生问。

“那还用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沙漠/之鹰,一边对空鸣枪一边从三楼跳了下去!”恺撒一脸骄傲。

“我可以理解你从三楼直接跳下是为了抢时间,可你对空鸣枪是为什么?”

“吓唬一下其他的神经病,免得他们抢先。”恺撒挠挠头,“不过我刚刚跳上她的车就被几十支枪指住了,校工部的家伙们说除了自由一日外不能在校园中动用枪械,然后我俩就湿漉漉地被带到风纪委员会接受曼施坦因教授的训话……”

“幸亏风纪委员会没有阻碍你们谈恋爱。”林阳抬起头,“但是很符合你们的作风,既轰动又浪漫,值得学习。”

恺撒和源稚生都低声笑了起来。恺撒比了个手势示意说可以走了,林阳把一枚500日元的硬币放在桌子上,带走了这一期的《周刊少年jump》。五个人每人撑开一柄黑伞,步入深夜的雨幕中。

恺撒将一只铝管装的雪茄递到源稚生面前:“多谢。”

“为什么谢我?”源稚生一愣。

“接待的不错。吃的很好,购物顺利,饭后余兴节目挺有意思,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恺撒掏出乙炔打火机给源稚生点烟,“今天过得蛮好。”

恺撒一只手拍着源稚生的肩膀,“你酒量不错,有个漂亮的助理,对车的品位很好,而且有男人的责任感。我觉得我们从现在开始可以称作朋友了,任务结束后我再请你喝酒,请你出席我的婚礼。”

“忽然间我在加图索家也能算得上贵宾了。”源稚生略带戏谑地说道。

“岂止贵宾,男人的友谊坚若金刚啊!”恺撒竖起大拇指,露出一口帅气的白牙。

源稚生心里微微一动,这么简单就赢得了神经病们的友谊,神经病们的友谊看起来真廉价。

林阳把冷水浇在脸上,一遍又一遍,直到恣肆的头痛有所缓解,才拽了几张纸巾将脸擦干。

他甩了甩滴着水珠的额发,换上了紧身的作战服。

防水作战服的表面覆盖了一层极薄极细的金属网膜,这东西形成的静电屏障能够抵御龙类胚胎的精神冲击,是为此次下潜特别制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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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日出东方,天佑我儿

海上浮动平台“须弥座”的船坞中,岩流研究所正在对“迪里雅斯特号”做最后的检测。

这艘由加图索家族捐赠给卡塞尔学院的深潜器,是人类科技史上的奇迹,1960年它曾到达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创造了潜水领域的世界纪录。

几天前它被打包送往日本分部,家主庞贝·加图索特意为它漆了一面膏药旗涂装,用以表达“日出东方,天佑我儿”的大吉大利之意。

恺撒站在检测迪里雅斯特号的钢铁平台上,指挥着技术人员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空气中的燥热让他脱掉了上衣,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聚光灯照得他汗流浃背,汗水顺着肌肉的缝隙流淌。

“组长的工作热情很高嘛!中文、英文还有蹩脚的日语口头禅,这一会儿我都听到三国语言了,他沟通没问题吧?”林阳坐在楚子航身边,看着恺撒时而皱眉时而竖起大拇指,时而笑着拍拍技术人员的肩膀,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给他一群可以指挥的小弟,就算只用肢体语言他也可以无障碍交流。他喜欢那种团队合作的感觉,这样会显得自己在一群人里很重要,可我俩无法给他这种感觉。”

楚子航淡淡地说着,他盘腿坐在船坞的角落里,擦拭着手中的太刀。他那柄真正的“村雨”已经断了,现在这柄由装备部金工组复制的刀根本不需要保养,即使如此他依然习惯于这么做,似乎这样可以让心渐渐平静下来。

“要不要帮你把剑也打磨一下?”楚子航问。

“好。”林阳答应着,把干将莫邪递了过去。

楚子航用磨石打磨数次后,拿出粉球沿着剑身轻拍,然后用宣纸仔细地将粉末除净,再沿着剑刃滴几滴剑油,用棉布抹均匀,反反复复地擦拭,直到剑身光亮如鉴。那熟练的动作犹如一个经验老道的刀匠,林阳觉得就算楚子航以后被执行部炒鱿鱼,也可以顺利地找到一份磨菜刀的工作养活自己。

正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电流的嘶啦嘶啦声,诺玛系统跟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对接,通讯频道开始测试。林阳和楚子航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恺撒也按住了右耳的无线耳塞。

沉重的呼吸声过后,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恺撒小组注意,恺撒小组注意,龙渊计划即将开启。在任务开启之前我有些事情必须叮嘱你们,现在我正在使用加密频道,下面我要说的注意事项只有你们三个人有权知道,该事项对日本分部也是保密的。收到请回复。”

“收到!”三个人同声说。

“你们即将潜入极渊去毁灭一枚龙类胚胎,这个任务可能很简单也很顺利,你们只需定位它,按下硫磺炸弹的发射钮,然后上浮就可以了。你们都是优秀的学员,尤其是恺撒和楚子航,已经可以说是资深的专员了,绝大多数情况你们能自行判断如何处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如果你们看到门或者类似门的东西时,绝不能靠近!更不能进入!无条件返航!听清楚了么?”施耐德的声音极其严厉,不容置疑。

“听是听清楚了,只是还不太明白。”恺撒诧异地问,“极渊中怎么会有门?”

“不用明白,只需牢记。下潜过程中主要由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跟你们保持联系,他曾在本部进修,有丰富的潜水经验,是出色的现场指挥官,绝大多数事情你们可以相信他的判断。”

施耐德顿了顿。

“龙类胚胎的领域会干扰我们的神经回路,血统越优秀,抗干扰能力越强。你们是卡塞尔学院血统等级最高的学生,这次下潜任务没有人能够代替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最后再重复一遍,如果看到门,放弃勘察立刻返航。这是不能动摇的原则!祝你们好运。”施耐德切断了通讯。

三人面面相觑,那条“看到门就返航”的提醒实在是太奇怪了。

恺撒望着两名队友,清了清清嗓子:“检测马上就要完成了,我们还有15分钟的准备时间,下潜之前最后说一句。我不希望自己的组员各行其是,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就得有个核心。我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你们的工作是协助我。围绕我,ok?”

“只要你不再学芬格尔秀下限,暂时统一立场也不是不可能。”林阳说道。

“幽默感是好男人的必修课。好吧,是我玩笑开得过火了。”恺撒说着伸出手,“我只希望在任务结束前不要内讧,我们大可以在自由一日打打杀杀,不遗余力地置对方于死地,有的是机会。”

“虽然我们以前相处得并不融洽,但我也不想一路上彼此防范。”楚子航也伸出了手,“至少在这个任务里,我们应该合作。”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祝龙渊计划圆满成功。”林阳将自己的手叠在另外两只手上,为这个团队的结成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下潜小组已进入迪里雅斯特号,检测工作已经完成,深潜器状态良好,海水情况稳定。本部已经下令开启龙渊计划,您就位之后深潜器就可以入水了。”樱来到源稚生背后。

源稚生接过樱递过来的耳机戴上:“现场指挥官源稚生就位,恺撒小组,你们准备好了么?”

“你来晚了源君,我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等人上。结束了这个任务,时间早的话我们还能去东京宵夜,快快快。”耳机中传来恺撒的声音。

“时间是夜晚10点15分,坐标为东经122度56分北纬35度33分,龙渊计划开启,我是现场指挥官源稚生,我下令释放迪里雅斯特号。”源稚生说,“祝你们好运。”

“深度30米,流速稳定,迪利亚斯特号运转正常。”恺撒一边向水面指挥官源稚生报告情况,一边操纵着这台古董级别的深潜设备。

林阳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去,四周是墨蓝的海水,一线微光仿佛是从天空里一口倒扣的井中投射下来的,深潜器犹如在一口井中下沉,彻底没入黑暗。

视野忽然亮了起来,楚子航打开了外部光源,这种被称作“瓦斯雷”的高强度射灯发出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深潜器附近10米左右的空间。林阳惊讶地看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银色小鱼排成长队擦着深潜器的外壳游过,“瓦斯雷”照亮它们的身体,明亮得像是一条银河。

恺撒释放了更多的压缩空气,深潜器沉向更深的水中,他从作战服里抽出一根铝管装高希霸,咬掉雪茄头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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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空气逃逸

片刻工夫,下潜深度达到了300米,生物渐渐变得稀少起来。林阳望着窗外漆黑的海水,对恺撒说道:“我总觉得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你确定你家这古董不会解体么?”

“毕竟是老设备了,就像70岁的前世界登山名将再次挑战珠穆朗玛峰,老骨头难免处处松动。”恺撒说,“不过装备部做过改造,他们在深潜器外壳内部装了一层记忆金属来加固,所长阿卡杜拉再三表示绝对‘保证质量’。只要外壳不出问题,别的设备出点小故障没事儿。”

“在你们意大利语里面,‘事儿’一定跟‘命’的发音是一样的。”林阳道,“装备部的保证也能信?脑子秀逗了吧你。信号弹经过他们的手都能变成高射炮,你们就不怕深潜器被他们改造成钻地火箭,分分钟载着我们一头扎进地核里!”

源稚生在通讯频道中旁听着恺撒小组的聊天,想象着这群二百五在狭小的驾驶舱里载歌载舞的样子。说来奇怪,听着这帮神经病天南地北地瞎扯,他身上的压力居然也跟着消失了,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惦记着宵夜,他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三个家伙。

前半个小时迪里亚斯特号没有任何异常,忽然这艘深潜器顿挫了一下,剧烈地震动起来。3个空气舱同时泄露,失重感随之而来,深度表的读数飞速旋转,恺撒小组坠向深海。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深海的宁静,深潜器一边翻滚一边高速下沉,对驾驶舱里的人来说感觉犹如坐过山车,可全世界的过山车最多也就是3分钟到站,他们已经翻滚了好几分钟。再这么翻滚下去,这趟过山车只能驶向地狱。

恺撒脸色苍白:“深潜器故障!深潜器故障!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1号、2号和3号空气舱的压力同时下降,我们正在失去浮力!重复一遍,我们正在失去浮力!”

“2400,2680,3260……”楚子航快速地报数,短短1分钟里他们已经下沉了一公里。

“减速!想办法减速!水压暴增会损坏你们的外壳!”源稚生大吼。

“我们也想减速,可这艘深潜器上没有刹车啊!”林阳从地上爬起来,觉得灵魂都要被从躯壳里甩出去了。

“试试切断空气阀门!留住空气舱中的空气!你们必须想办法增加浮力!”源稚生说。

“已经试过了,出问题的就是空气阀门,我对那个阀门已经失去控制权了!”恺撒徒劳地扭动空气阀门的旋钮。

“这是设计缺陷,泄压阀泄露的话,其他阀门全部闭合都无法阻止空气逃逸。”楚子航说,“我们只能尽可能减少空气逃逸的速度。”

“该死!装备部那帮家伙不是说这次改造出来的是杰作么?”恺撒骂道。

“这种话也就骗骗二货吧,没想到还有人当真?”林阳无奈地叹气,“金毛老大,这破古董不是你们家的吗?你就不能想办法让它听话一点儿?”

“我可以通过切换三通管道的方法来阻断通往泄压阀的管道,但是那种操作需要时间!我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来!”恺撒额头上冒着冷汗。

“我倒是可以为你争取时间,让深潜器暂时停止下坠。”林阳抓椅背以防自己被甩飞。

“我去打开平衡舵,停住翻滚。”楚子航说。

“师兄你赶紧吧,再过一会儿我们都要跌进海沟里粉身碎骨了!”

“深潜器恢复正位,翻滚已经停止,距离极渊底部还有两公里。”楚子航牢牢地抓住方向舵和稳定翼的操作杆,“明非,可以了么?”

“我已经在试了。”林阳正襟危坐,睁开了眼睛。

话音未落,深度表在6400米戛然而止,迪里雅斯特号艰难地悬浮在深海中,微微侧倾。仪表台上的各种灯光闪烁了片刻后忽然全灭,驾驶舱一片漆黑。黑暗中亮起一对赤金色的瞳孔,如同两轮初升的旭日,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恺撒下意识地别过脸,“这就是传说中超过1000的精神力?perfect,居然真的停下来了!照我看万磁王和x教授都比不过你,跟你这样的队员组队真是太方便了!”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深潜器足有六七吨重,跟万有引力较劲儿我容易么?”林阳紧咬牙关,伸出一个巴掌,“五分钟是极限,搞定你家的老古董,否则我们依旧得葬身海底。”

“noproblem!”恺撒打了个响指,严肃起来,双手有节奏地在不同的阀门和旋钮之间飞速切换。他昨晚熬夜背熟了砖头厚的操作手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现在做足的功课派上用场了。

“三通管道切换完毕,泄压阀阻断完成,空气舱泄露正在修复!”恺撒满头大汗,拔高了嗓门,“路明非,你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1分钟……快!”林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额角青筋暴突,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吊着迪里雅斯特号上,即使汗水流进眼睛里丝毫没有察觉。

“空气逃逸停止,深潜器浮力恢复,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恺撒抹了把汗,发出欢呼的呐喊。

“稳定翼展开,准备水下滑翔。”楚子航向林阳点了点头。

林阳松了口气,疲惫地跌坐在椅子里,紧绷的精神瞬间溃散。驾驶舱下方传来“呜呜”的汽笛声,失重感和超重感交替摧残着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强制它一步步刹车。当深度表的指针指向7900米的时候,迪里雅斯特号的身躯终于趋于平稳,开始了每小时12海里的水下滑翔。

“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情况如何?情况如何?”耳机里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迪里雅斯特号收到,危险已解除,深潜器动力恢复,正在进行水下巡航。”恺撒抓起手电检查仪表台,“电路和管道都还正常,四号水密舱也能正常工作……见鬼,我们的氧气存量只剩44%了,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空气舱泄露的时候,固定氧气罐的螺丝被震断了。”林阳窝在座椅里,朝上方的观察窗抬了抬下巴。

被“瓦斯雷”照亮的视野中,两个球形的蓝色钢罐慢悠悠地上浮,一边上浮一边瘪下去,在深海极致的高压中变成两块扁平的钢片,坠向海底。

“那是我们一半的氧气存量,照现在的状态,我们至多还能在水底活动50分钟。”楚子航喃喃自语。

“我电话请示一下执行部,看看是立刻返航修理深潜器还是调整勘察计划。”源稚生说,“请稍等。”

“我想我们暂时还不能返航,至于原因,你看一眼我们传回去的视频就明白了。”耳机中传来恺撒古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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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龙的城市

迪里雅斯特号处在断电保护的状态,驾驶舱里本该一片漆黑,他们却不用借助手电就能看清彼此的脸。温暖的红光从舷窗照进来,将海水映成晚霞的颜色,成千上万条鱼组成的大鱼群在霞光中穿梭,一派生机盎然。迪里雅斯特号和须弥座同时陷入沉默,所有人都被眼前恢弘浩大的画面吸引了,那梦幻的美景已经超越了想象的极限,让人误以为舷窗外是落日前的天空,而鱼群们正在天际遨游。

林阳,抬起头。深潜器上方,一条体长过百米的巨鲸缓缓游过。

“从外形看像是已经灭绝的龙王鲸。”林阳说,“这么深的海底本该没有大型海洋生物,我们居然能见到龙王鲸,这附近一定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重新构建了生态环境。”

“这不奇怪,我们目前就在极渊正上方。根据情报这里就是那枚龙类胚胎的孵化场,生态环境因此改变很正常。”凯撒道。

忽然鱼群散开了,晚霞色的海水中,一条巨型锤头鲨悄然靠近。它猛然加速冲到深潜器附近,似乎对这个陌生的东西很感兴趣,把一只眼睛挪到舷窗中心往里观望。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抓起来,一段清蒸,一段红烧,还有一段用炭火烤,就像这样……”林阳说着撕开烤鱼片的包装袋,塞了一片在嘴里,“相信你的鲨鱼翅一定比我手里的好吃。”

那条凶猛的锤头鲨也不知是否听懂了,扁铲似的脑袋缩了缩,讪讪地退后了几米又停下来,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做出警戒的姿态。林阳顺着鲨鱼的视线扭过头,就见另一侧的舷窗外出现了一颗蓝色冰球似的巨大眼睛,旁边的海水中,水桶般粗细的腕足曼妙地舞动,上面长满了直径半米的吸盘。

“是霸王乌贼。”恺撒用唇语对林阳说。

“体长在60米以上。”楚子航也是唇语。

“你们怎么突然就静音了?”林阳疑惑,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霸王乌贼能觉察到声波的震动,它自带生物声呐。”楚子航继续唇语教学。

“不能让他把深潜器视作目标,只要被它撞出一道裂缝,深潜器就完蛋了。”恺撒面色严肃,摸索着打算切断电源。

然而霸王乌贼并没有撞过来,它同样后退了。因为在恺撒转身的瞬间,林阳睁着黄金瞳对它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

两个巨型生物同时放弃了迪里雅斯特号,下一秒便将彼此视为目标,在大海深处展开了殊死搏斗。霸王乌贼用十条巨蛇般的腕足缠住了锤头鲨的身体,而锤头鲨的利齿则陷入霸王乌贼的头部,锤头鲨鲜红的血液和霸王乌贼青蓝色的血液混在一起弥漫开来。

“你觉得谁会赢?”恺撒看向林阳。

“我站鲨鱼这边。”林阳好恶分明。

“锤头鲨的情况不妙,它快要窒息了,我赌乌贼赢。”恺撒笑了笑,“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赌什么?”林阳斜眼看他。

“很简单。锤头鲨赢了我请你吃夜宵,要是霸王乌贼赢了,你就把剩下的那块巧克力给我。”恺撒指了指零食堆中的明治黑巧克力。

“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也会吃庶民巧克力?”楚子航话中带刺。

“这几天我喝了庶民咖啡,吃了庶民牛肉干,也不差再来一块庶民巧克力。”恺撒笑里藏刀。

“但这个赌局不公平。霸王乌贼头部的伤看起来致命,但乌贼的脑只有棒球大,鲨鱼没能伤到乌贼的神经中枢。现在乌贼的两只腕足已经探进了鲨鱼的鳃里,鲨鱼的腮受伤了,它必输无疑。”楚子航纵观全局,分析利弊。

话音未落,胜负已分。锤头鲨失去了力量,肚皮朝上浮在海水中。霸王乌贼松开了腕足,绕着垂死的锤头鲨游了一圈,喷出一道黑色的烟,消失在视野尽头。

林阳把巧克力扔给恺撒,示意对方赢了。他并不在乎什么赌局,在恺撒叼着战利品向本部汇报情况的时候,他被一群从海沟深处升起的星光吸引了注意力。那些是体形瘦长的小鱼,全身披着漂亮的银蓝色鳞片,口裂却巨大而狰狞。它们围在垂死的锤头鲨旁盘旋,钻进它的身体,咬穿它的肌肉和内脏,短短几分钟就将巨大的鲨鱼变成一具惨白的骨架,其凶狠残暴不禁令人发指。

“巨口鱼科蝰鱼属的鬼齿龙蝰,来自深海的噩梦,因酷似蝰蛇被冠以‘毒蛇鱼’的别称。”林阳皱了皱眉毛,“真是让人看了就没食欲的生物啊。”

“据说古代苏美尔人曾用它们来提纯铁矿。那是罕见的生物炼铁技术,比高温炼铁早了一千年。”恺撒脸色苍白,“我本以为这东西已经灭绝了。”

“传说龙类用鬼齿龙蝰作为刑具,犯下大罪的贵族会被罚捆在青铜柱上沉入深海,由大群的龙蝰把贵族和青铜柱子一起吃掉。”楚子航露出惊惧不安的表情,瞳孔瞬间放大,“它们携带有龙族基因,这片海域中的生物都是亚种,我们已经进入了古龙胚胎的领地!”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似的,霸王乌贼去而复返。直径超过半米的粗大腕足表面密布鳞片,如同九条狂蛇在海中扭动,世界上本不该有长满了鳞片的霸王乌贼。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这片海域被龙族血腥而暴力的规则制约着,胚胎改写了海洋生物们的基因,把它们异化为龙类亚种,这里的每个生物都是半个龙类,包括他们自己。

故障之后的迪里亚斯特号运转非常平稳,气流通过阀门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仪表盘中的指针有规则地跳动,各项数值都在合理的范围内。恺撒控制着迪里亚斯特号下潜,势头很猛,这台老式机器越来越逼近岩浆表面。因为损失了部分氧气,恺撒想节约时间,于是驾驶风格陡然变得暴力起来。

“我不记得给你的巧克力里添加了兴奋剂,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有点儿担心啊,老大。”林阳提醒。

“请放心,我的驾驶技术。”

“这和驾驶技术有一毛钱关系?我们现在正跟极渊跳贴面舞,你一手滑我们就掉进岩浆里去了!”

“不会那么背吧?日本有句谚语说得好,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击败两次。那么迪里亚斯特号也不会两次发生同样的故障。”恺撒显得很有自信。

“我现在确定你已经放弃治疗了。”

林阳站在舷窗边俯瞰,金色岩浆和黑色海水之间的分界异常清晰,暗红色的小虾在熔岩附近游动,还有一些暗紫色的生物和小虾共生。下方的海底裂缝如同燃烧的深渊,虽然是地狱般壮观又惨烈的景象,却是生命最初诞生的地方,让人不由得想起北欧神话中那道金伦加鸿沟,神话传说中那里是龙族历史的开端,也是孕育了黑龙皇尼德霍格的摇篮。

“深度8500米,外部水温224度。”楚子航汇报着仪表读数,“虽然有隔热层,但如今继续靠近岩浆表面的话,我们自己未必受得了。”

“我本来挺怕冷的,想着偶尔蒸蒸桑拿也好,不过照这个样子再升温下去,我会觉得自己钻进了烤箱。”林阳抹去额角的汗珠。

驾驶舱里的场面稍显混乱,因为以前还没有人挑战过极渊,装备部误以为极渊底部是低温环境,所以作战服还有保暖功能,这时继续穿着肯定会中暑。

“舱外温度又升高了15度,氧气存量还剩38分钟。”

恺撒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天呐!那根竖起来的东西是什么?恺撒指着远方,露出见鬼的表情。

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巨塔,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仿佛即将融化的铁胎。从下潜小组到须弥座上的源稚生再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众人的心情只剩下震撼、狂喜和恐惧。

“那不可能是人类的东西。”恺撒嘶哑地说。

“不可能。”楚子航说,“人类绝不可能在8600米的深海中建起这样的巨塔。”

“那是……龙的城市。”林阳发出的声音。

随着迪里亚斯特号的前进,一座威严的城市浮现在视野的尽头。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经历千万年不朽。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固执地耸立着,象征着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即使从倒塌的废墟仍能看出它当初的雄伟,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坠着黑色的风铃,随着海流起伏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楚子航在纸上做着速写,绘制这个城市的地图。

恺撒驾驶着迪里亚斯特号在古城上方巡弋:“氧气存量还够,我们尽可能绘制城市地图,然后降到建筑中用机械臂取一些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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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血腥炼金术

“这塔实在太高了,龙族为什么要建那么高的塔?”林阳仰望那座通天彻地的巨塔,神思恍惚。

“龙族习惯把战争记录在柱状的东西上,立在露天场合,战胜了就记录荣耀,战败了就记录仇恨。”楚子航说,“塔的另一个用途就是处刑。龙族习惯把罪人钉在塔上风干,风干一个龙类需要几百年,在那几百年里犯罪的龙类会经受所有族人无休止的凌/辱。”

楚子航仍在做着速写,而恺撒正在拍摄照片,两人没有注意到林阳的反常。

林阳按着额头,头痛欲裂。无数画面在脑中闪动,好像有什么野兽正叫嚣着呼之欲出。钉在铜柱上的罪人,数百年的残酷刑罚,呼啸的烈风和斑驳的血迹,一切仿佛亲眼曾见。冰海参天的铜柱上,绑缚的囚徒遍体鳞伤,鲜血化成赤色长练汩汩流下,浸染了脚下的大地。他的白发随风飞舞,黑衣被无数荆棘撕裂,浑身被刻下屈辱的印记。

“你终于来看我了,哥哥。”垂死的人抬起头,眼中流下两行浓猩的血泪,“我听出你的脚步声啦,我知道你还没有放弃我,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哥哥,你原谅我了吗……”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啊,哥哥……”

连绵不绝的凄厉呼唤在脑海中回荡,如恶鬼缠身,经久不衰。突然间他胸口一窒,眼前一黑,林阳面朝地倒了下去。

迪里亚斯特号拍摄的龙族古城照片传到了本部,呈现在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上。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接虽然触过很多龙族古物,但在这样气势恢弘的建筑面前仍旧觉得震撼莫名。那些雕刻描绘了成千上万的鬼神在作战,人身蛇尾的怪物们用蛇尾缠绕住彼此的脖子,喷吐着烈焰的同时,挥舞着致命的刀剑。战争的场面被雕刻得太过逼真又太过匪夷所思,似乎有太多想象的成分,如果那场战争并非虚构的,可想而知它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战争。

“人身蛇尾的形象很罕见。”曼施坦因说。

“至少在我们黑王血裔的文献记载中,龙类从未以人身蛇尾的形象出现过。”施耐德说。

“难道龙族古城是白王一脉建造出来的?”

“目前还判断不出来,令人吃惊的东西太多,一时无法消化。”施耐德说,“虽然机会难得,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差不多该返航了,既然已经定位了那座城,以后还有机会下潜去解决胚胎的问题。”

曼施坦因盯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出神,脸色忽然变了:“糟了,鸟居就是一种门!见鬼他们真的在水下看见了门!”

巨大的恐惧在施耐德心里炸开。他们沉浸在惊人的发现中忘了门的事,排除了泄压阀故障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视频显示迪里亚斯特号正笔直地去往那座鸟居,在施耐德眼里,十年前的故事正在重新上演,下潜,发现门,向着门前进……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返航!返航!”施耐德失控地大吼,十年前的精神烙印太深了,此时此刻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永远都忘不了2001年的格陵兰冰海行动,为了捕获在海底孵化的古龙胚胎,下潜小组中六名a级学生全部遇难,无一生还,而他则被严重冻伤、被龙血污染,终日靠戴着氧气面罩过活。

然而无人回应施耐德的指令,通讯频道静得让人害怕,源稚生不说话,迪里亚斯特号没动静,连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都没有应答。

“报告施耐德教授,五秒钟前辉月姬系统和我解除了所有连接,我们和日本分部以及迪里亚斯特号的一切联系中断,我正在试图维修,但辉月姬系统没有应答。”诺玛的声音回荡在中央控制室里,施耐德震惊地看着大屏幕,位于日本海域的光点熄灭了。

“明非醒醒!振作一点!”楚子航大力摇晃着林阳的肩膀,把一瓶宝矿力一股脑地浇在他脸上。

“咳咳……”林阳咳嗽着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师兄,你浪费了我们最后的淡水资源。”

林阳环顾四周,发现深潜器正位于巨大的鸟居上方,那是一座高达五十米的宏大建筑物,青黑色的表面雕刻着蛇形花纹,花纹介乎图形和文字之间,仿佛无数的小人围绕着篝火起舞。

“那是某种象形文字么?”林阳朝窗外指了指,“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是日本的‘神代文字’,辉夜姬已经解读出了结果。”楚子航说,“这里就是高天原,日本神话时代的诸神聚居之地。”

“我曾经研究过日本历史。”林阳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每个期末考试前在地下文献库挑灯夜读的情景,“根据《古事记》中的记载,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造了日本国,他们繁衍了日本的整个神系,天皇家族就是神的后代。”

“日本人今天所说的神族就是龙族。”楚子航低声说,“日本神话中记载的其实是一个龙类家族的历史!”

“这么说,天皇家族其实是龙族的后裔?”林阳道。

“不,天皇家族不是混血种。”楚子航神色严肃,“真正的混血种是……蛇歧八家!”

“mygod!原来象龟前辈才是真正的龙种,而日本分部都是诸神后代!这个消息太震撼啦,足够写好几篇论文发表了!”林阳以一个科学工作者的热情发出阵阵感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兄,你刚才说是辉夜姬帮我们辨认出的神代文字,为什么不是诺玛?”

“由于太阳黑子爆发影响到通讯设备,导致日本分部跟学院本部的联络出现了一点问题。”恺撒回答了他的疑问。

“居然在这种时候跟本部中断了联系,太阳黑子也真会挑时间。”林阳微微蹙眉,“专员和诺玛之间断线的情况我是第一次经历,你们觉得那个辉夜姬可靠吗?”

“她的工作模式和诺玛非常接近,应该没问题。”楚子航点头。

“象龟是个稳重有责任心的男人,称得上是值得信赖的伙伴。”恺撒露出骄傲的笑容,“我永远会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以信任,这是身为领袖的气度。”

“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情况如何?是否恢复意识?你们有没有受到精神干扰?”耳机里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恺撒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觉得自己还行,不像是做梦。我们小组,都挺正常,路明非已经醒了,看起状态不错,很快又能活蹦乱跳了。”

“你们的氧气存量还能坚持15分钟,胚胎应该正在挣扎着苏醒,不能允许它苏醒,抓紧这个机会抹杀它。”源稚生说,“我刚跟施耐德教授通了越洋电话,他的意思也是尽一切可能抹杀胚胎。”

“施耐德也这么想么?好的!没问题!这是我期待的指令!”恺撒把自己牢牢地捆在座椅上,“楚子航,硫黄炸弹准备好了么?”

“炸弹已经激活,安全栓正在解除,15秒钟之后可以发射。”

“路明非准备,炸弹发射之后立刻上浮!”

“了解!空气舱预备排水,稳定翼准备,螺旋桨系统准备,一切就绪。”

古城的废墟摇晃起来,废墟表面附着的肺螺一层接一层地剥落,水势缓缓上升,敲打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源稚生说的没错,这座城市正在苏醒,它原始的姿态就要展现在人们面前。

“你们看一眼声呐屏幕!”楚子航的声音有些奇怪。

林阳和恺撒猛地扭头,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地跳出红点,每个红点都在搏动。每个红点都代表一个心跳声,数以千计的东西正在苏醒,绝非只是一枚胚胎!

“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龙巢么?”恺撒惊呆了。

“这座城市的废墟下藏着什么东西。”林阳指着扫描图像,瞪大了眼睛,“看它的轮廓,像是一艘……沉船!”

“长度134米,宽度25米,高度15米,20万吨级巨型破冰船,没错,它就是列宁号。”楚子航对比着列宁号曾经的照片,语气沉重,“资料上说列宁号沉没时载有龙类胚胎,现在沉船被胚胎占据,胚胎把钢铁转化为它的一部分了!”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开始反胃了。”林阳在钢铁中看到了血管的痕迹,教科书上说龙族基因可以接入任何动物的基因链,把他们改造成自己的亚种,却没有谁提到过龙族基因还能侵蚀钢铁,使破冰船怀孕。

“它已经不可能孵化了,有人杀了它,作为祭品。”恺撒说,“你们看下面。”

林阳和楚子航从下方的观察窗向外看,在肺螺堆积的地方,列宁号生出粗大的血脉贯入海床,血液从沉船流向四面八方,灌溉滋养着整座古城。那是一种类似黑魔法祭祀的血腥炼金术,他们的敌人不是胚胎,而是这座死去了很多年的高天原。神话传说这里曾居住着神族,而昔日的众神即将醒来。

什么东西需要用一条古龙的血去祭祀,龙血哺育出的又是什么魔鬼?答案目前无法揭晓,但三人却能从中感受到浓浓的悲哀与绝望。龙族弱肉强食的法则经久不衰,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古代种,在更强大的王面前终究也只能沦为祭品,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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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神葬尸守

源稚生登上须弥座的最高处,四面八方的探照灯打在他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一点,黑色的长风衣随风舞动,成千上万的雨滴反着光。渔船群揭开了伪装,瞬间转型为一支舰队,今夜注定是流血之夜,腥风血雨将从这里席卷整个日本,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樱走到源稚生背后:“极渊中发生32级轻微地震,神葬所正在苏醒。”

“祖先们果真没有彻底死去啊。”源稚生轻声说,“这些年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禁地重新回到人世间吧?”

“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樱说,“我们已经作了完全的准备,我们还有绘梨衣小姐她失去了审判言灵却苏醒了更高等的莱茵。”

“从神葬所上浮到海面还有一些时间,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继续跟下潜小组通话。”

“诺玛系统不断呼叫辉月姬系统,辉月姬正用各种方法伪装在检修中,短时间内施耐德没法确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总会反应过来。”

“已经不重要了,今夜过后,蛇岐八家和秘党的联盟就结束了。一个小时之内阻止他和恺撒小组建立联系就好。”源稚生说着,接通了迪里雅斯特号的通讯频道。

“孵化率突破90%!98%——99%——100%,不好!”楚子航汗如潮涌,屏幕显示胚胎孵化率还在上升,120%——150%——190%——240%——

“这是怎么回事?胚胎孵化率怎么可能超过100%?”恺撒抓狂。

“如果那里不止一个活的东西,心跳信号叠加在一起,孵化率的上限就会提升。这是计算方法的瑕疵,如果有100个龙类同时苏醒,上限就是10000%!”楚子航脸色苍白,这时胚胎孵化率的读数已经冲破了8400%。

“见鬼!硫磺炸弹对付不了那么多目标!”恺撒惊悚地看着声呐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它们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废墟。

“现在硫磺炸弹已经没用了,唯一的解决方案是引爆核动力舱。”源稚生的声音响起,“家族通过越洋电话和施耐德教授研究解决尸守的方案,目前唯有核爆才能清除所有目标。”

“核爆?这方案真的是执行部制订的而不是装备部么?核爆的话我们怎么办?”恺撒吃了一惊。

“你们有时间撤离。你们激活核动力舱,令它过热之后立刻上浮,我会用安全索协助你们,这样上浮过程可以缩短到半个小时。当核动力舱爆炸的时候,你们离爆炸中心已经有四公里远,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有很大的生还机会。”

“作为一个爆破领域的专业人士,我必须声明一点。装备部设计的只是一个小型核动力舱,爆炸半径还不到700米,它的冲击波根本不可能贯穿整个龙族古城。”林阳翻阅着砖头厚的操作手册,“反之,如果有效杀伤面积能够覆盖一个城市,那么核弹当量少说也要5000万吨,这早就不是核动力舱的能量范畴了,而那时我们的生还率绝不会超过1%。”

林阳重重合上操作手册,声音透出一丝寒意:“象龟前辈,我说的对么?”

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一眼,日本分部积极配合的态度、莫名其妙的优待以及跟本部失去联系的突然,都让他们隐约感觉到了蹊跷,只是他们最终选择相信源稚生。林阳作为“爆破专家”的业绩卡塞尔学院有目共睹,连装备部那帮神经病都视他为榜样,现在他说核动力舱有问题,那只能是日本分部动了手脚。

短暂的沉默过后,源稚生缓缓开口:“路明非,我记得你的专业是龙族谱系学。”

“那只是校长的一厢情愿,他擅自把我编到了他的院系。可老家伙们都知道,我最拿手的科目是炼金化学和核物理。”林阳叹了口气,“执行部虽然盛产疯子,但卡塞尔学院的教师绝不会拿学生的性命开玩笑。前辈,引爆核动力舱的命令真的是施耐德教授下达的么?”

恺撒和楚子航顿时变了脸色,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须弥座中的源稚生嘴唇紧抿一条线,事实正如林阳说的那样,岩流研究所改造了装备部设计的核动力舱,在制定龙渊计划之时,本部派来的下潜小组就已被日本分部列入牺牲品的名单,为了毁灭海底神葬所里的东西,蛇岐八家不惜一切代价。

“不愧是昂热看中的人啊!没错,我中断了与学院本部的联系,施耐德教授至今还蒙在鼓里,是我欺骗了你们。”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继续伪装了,“神葬所里沉睡的尸守马上就要苏醒了,它们一旦登陆我们谁都活不成!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诸君,拜托了!”

“如果我们拒绝,你们就不会把我们拉上去,是么?”恺撒低声问。

“如果你们拒绝,所有人都会死,拉不拉你们上来已经无所谓了。”源稚生说。

“你在劝我们为了救更多的人牺牲自己?”林阳的语气充满讽刺。

“如果我在深潜器上我会引爆核动力舱。”耳机中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那样你就一辈子去不了天体海滩卖防晒油了,平塔岛象龟!而你在劝我做的事会让我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婚礼!”恺撒怒吼。

“我不愿意,可我还是会做,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源稚生一字一顿。

“妈的,简直不可理喻!”恺撒狂躁地抓乱头发,“楚子航,你和路明非去激活核动力舱,我负责驾驶深潜器,我们在列宁号的上方把核动力舱投下去,然后立刻上浮!”

“密码是什么?”林阳问。

“诺诺的生日。”

“这种密码也太好猜啦。”林阳连续输了几次密码,眉头微蹙,“老大你没逗我吧?怎么输都不对啊,无论是年月日的排序还是日月年的排序都显示错误。”

“设置密码是在一个喝了酒的晚上,我只记得把诺诺的生日设成了密码,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恺撒的双手在仪表台上高速跳跃,“实在猜不出来就跳过密码步骤!密码是用来启用强动力源的,你们现在是暴力破解核动力舱的安全保护,暴力破解要什么密码?”

“成功了!我跳过了密码步骤,核动力舱正在过热,随时可以投掷。”楚子航把镉棒的状态设置为锁死。

“好极了好极了!现在准备起航!”恺撒把弱动力源的输出阀门推到最大,锂电池组以最大功率向螺旋桨提供能量,所有的气密舱同时排出海水。他竭力稳定住这台机器,打开了通讯频道:

“诺诺,这是我的第一版遗书,很大的可能它会在半个小时之后被删除,但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这份遗书不幸地生效了……”

林阳一愣,忽然明白恺撒正通过通讯频道录制遗书。迪里雅斯特号在潜流中挣扎,螺旋桨发出卡住的嗒嗒声,管道中气体高速流动吹出的风笛声,都敌不过恺撒深情款款的男中音。

“说实话,你不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孩,我害怕我们结婚之后你对我而言就再也没有秘密,我会像了解其他女孩一样了解你,不知什么时候就厌倦了……可是如果你在我面前,我又无法对你说这些,而如果你听到了这段录音我又已经死了,所以说这是个悖论……如果世界上真有灵魂存在,那时的我就会克服恐惧满心欢喜,因为我把最好的时间留在了你的记忆里,永远都不可能厌倦你了。爱你的恺撒·加图索,于日本海沟深处。”恺撒以低沉的尾音结束了这场洋洋洒洒的诉衷情。

“近情情怯欲语还休,真是个纠结的男人。”林阳撇撇嘴。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无聊到偷听别人的遗书?”恺撒不满道。

“我知道这不太礼貌,但你的文笔确实很好,虽然你的中文用词不太准确。”楚子航淡淡地说。

“要追中国女孩不努力学习中文怎么行?”恺撒说,“你们就不想录段录音么?或者你们中国人觉得留遗书是不吉利的事?”

林阳“我又不觉得自己会死,留遗书做什么?”

“好!就是这个气势!”恺撒大力鼓掌,然后接通了源稚生,“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现已到达列宁号残骸上空,投掷工作准备就绪。”

“同意投掷核动力舱。”源稚生回答,“须弥座已经做好准备回收迪里雅斯特号。”

“解放核动力舱!立刻返航!”恺撒打开了悬挂核动力舱的挂钩。

“等一等!”楚子航大吼。

然而为时已晚,黄色的核动力舱缓缓地下沉。挂钩一旦打开,它和迪里雅斯特号就脱离了关系,以核动力舱的自重,迪里雅斯特号别想重新把它挂上挂钩。

“怎么了?”恺撒问。

“你解放核动力舱之前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镉棒插回了反应炉内,这样它根本就不会爆炸!”楚子航说。

“费了这么大力气引爆它却不炸了,浪费感情呢?还敢自称装备部出品?”林阳气呼呼地给自己扇风,“我要收回之前送他们的礼物,这帮白痴根本就不配叫‘炸弹狂人集中营’!”

“他还送过装备部礼物?”恺撒好奇地问。

“去年装备部成立100周年的时候,明非送了个条幅过去,貌似阿卡杜拉所长很喜欢。其实上面只有一行字——”楚子航顿了顿,“爆炸就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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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绝对力量

“内容你都能记清楚?”恺撒有些佩服他了。

“因为那几个毛笔字是我写的。”楚子航不动声色地说。

须弥座上一片混乱,蛇岐八家的计划本来进行得完美无缺,神葬所马上就要在核爆的高温和冲击波中毁灭了,没想到岩流研究所精心改造的核武器居然出现了故障。引爆电路在下沉过程中发生短路,必须手动输入密码才能重启。

源稚生狠狠地一拳砸在栏杆上,他没有把握说服那三个绝境中的人再做更多的努力,恺撒小组的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点,他们一直等待着扔完了核动力舱就被安全索拉出水面。这时候告诉他们不但不能上浮还要做深海行走,源稚生没有任何理由,想想都觉得难以启齿。

但他还是开口了:“诸君,坏消息,核动力舱的电路出了问题。你们还不能上浮,必须做一次深海行走,手动输入密码。”

“象龟你够了!日本分部果然都是疯子!”恺撒站起身来摘下耳机扔给楚子航,“我不想跟那个疯子说话了,你跟他保持联系,氧气只够消耗6分钟。如果我6分钟之后还没能上来,你就接替我的位置,让他回收安全索。”

“我去吧,你是组长。”楚子航准备解安全带。

“对,我是组长,你们两个只是来配合我的。”恺撒冷冷地说,“说了我去就是我去,服从组织安排!”

“你们谁去都没用。”林阳抬头看向两人,“一个不记得密码,一个压根儿不知道密码,去了又能做什么?看看外面吧,现在离开深潜器就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意义。”

恺撒和楚子航从观察窗向外看,废墟的地面中涌出了猩红色的水雾,胚胎的血让城市的守卫者苏醒了。成千上万由炼金术炮制的尸守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封印,它们撕裂笼罩自己的胎衣,扭动着细长的下半身在海床上爬行,身体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空洞的眼中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对生命对鲜血的渴望。

“蛇尾人身。”楚子航轻声说,“它们生前也是混血种。这不是龙族的城市,是混血种的先民建造的!”

“等它们升到海面上就会变成棘手的东西,我们必须灭掉它们的巢穴,无论是列宁号、胚胎还是高天原,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麻烦。”恺撒神色严肃。

“我可没说不想毁灭这里。”林阳扶额,“两位大哥,你们是不是忘记我的存在了?我的言灵可比引爆核动力舱方便多了。”

“不可以!”楚子航毅然阻止,“我们现在要制造足以毁灭一个城市的核爆,至少需要5000万吨级别的爆炸当量,那种程度的反噬太危险了,根本没有人能够承受!”

“据说龙王诺顿施放言灵·烛龙毁灭白帝城之后,自己也被反噬伤到需要重新结茧孵化的地步。‘审判’跟‘烛龙’等级接近,你又不是纯血龙族,我们去哪找个卵让你满血复活?”恺撒同样表示反对。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现在我已经完全掌握它了。”林阳摆摆手,制止了仍想表示反对的楚子航,“我提议用言灵还有一个原因。审判是精神系的爆炸,是炼金术的克星,能够杀伤一切有机物却不会破坏我们的深潜器。我们的氧气只够支持5分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恺撒·加图索——”

被叫到名字的恺撒条件反射看向林阳,正对上一双光辉夺目的赤金瞳孔,一股与生俱来的敬畏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跪拜的冲动。

“亲一下,要诚心诚意的。”林阳伸出手。

“为、为什么?”恺撒心中纳闷,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弯下腰。

“为了标记你不是敌人,否则你会被卷入审判的领域,跟外面的尸守一同毁灭。”林阳望着迟疑的恺撒,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明明是他坐着恺撒站着,却让恺撒产生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你还愣着做什么?莫非你喜欢别的方式,比如说跪下亲吻我的脚尖?”

林阳这是吃错药了还是人格分裂了?恺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对方那充满威严的眼神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他十分确信自己要是再不作出决定,马上就会从骑士降格为奴隶,屈服在林阳的淫威下亲吻他的脚丫。

这么想着,恺撒赶紧绅士地在林阳的手背落下一吻,他这辈子还没对男人行过吻手礼,囧死他了。楚子航如法炮制。

林阳终于不再注视他,恺撒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他活动活动脖子。

伴随着一声清越悠长的龙文吟唱,以迪里雅斯特号为中心,巨大的言灵领域瞬间展开。林阳的身边开始出现元素乱流,能量被压缩扭曲成霓虹漩涡,绚烂璀璨好似宇宙初始的星云大爆炸。绝对的力量、绝对的血统、绝对的意志,世间万物生与死的权力,只在他一念之间。那致命的危险与无上的威严,甚至超越了恺撒曾经直面过的青铜与火之王。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恺撒的视野被刺目的白光笼罩,他暂时性失明了。

这样的生物还能算混血种吗?卡塞尔学院招收林阳,真的不是在豢养一个龙王去屠杀另外的龙王吗?恺撒闭上眼睛释放出“镰鼬”,不出所料地听到了尸守们的哀鸣。那些用炼金术炮制的混血种先民们的尸体,只要是已经苏醒过来的,皆在弹指一挥间枯萎凋零,灰飞烟灭。

镰鼬们在海水中盘旋飞舞,恺撒惊喜地发觉他的言灵领域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听见了潜流的声音、尸守的心跳、废墟的开裂,还有古老沉寂的铃声。身体温暖而舒适,心神缥缈游离,思维冲开了肉体的桎梏,与世界渐行渐远。他想起来了,那些倾塌的古代建筑上都悬挂着成千上万的黑色铃铛,在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年代,万千铃铛便在风中鸣响,汇聚成高远的音乐。

只有他能“听”到如此浩瀚的城市,因为他是声音的掌控者,没有人能理解其中的美妙,除了将“镰鼬”遗传给他的母亲。这时候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会像童年那样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吧。

迪里雅斯特号外浮尸遍野,海水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接天的火墙从海底猛然升起,雷声响彻在海沟深处。岩浆河喷发了!而恺撒却躺倒在深潜器的地板上,嘴角挂着惬意的笑容,似乎陷入了某个华美而冗长的梦境。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看他笑得那个美……八成是做梦娶媳妇了。”林阳深陷在座椅上里,虽勉强没有失去意识,体力却透支到了极点,再无法应对任何突发状况了。

“人耳本来无法捕捉到那么细微的声响,恺撒用错了言灵,他实在太大意了。

师兄你快通知须弥座,用安全锁……回收我们。”

“来不及等须弥座回收了。我们的氧气残量还剩3分钟,现在的深度是水下8600米,要想在氧气耗尽之前浮上水面,至少要以48m/s的速度上浮。”楚子航淡淡说道。

“深潜器的额定上浮速度是每分钟50米,现在却要让它加速到每秒钟50米,是不是太勉强它老人家了?”林阳苦笑,“况且我们已经没有核动力舱了,光靠锂电池根本达不到……”

“不用,我就是引擎。”

楚子航淡金色的瞳孔燃起熊熊火光,映在驾驶舱的四壁上,好似熔化的黄金在流淌。龙文的吟唱低沉又庄严,如同古代寺庙的钟鸣,燥热的波动在空气中回荡。

言灵·君焰,领域全开。黑色的火焰出现在深潜器下方,几千度的高温让海水瞬间汽化,漩涡状的白色蒸汽流在深海中咆哮,水蒸气流和火焰缠绕在一起盘旋。经过楚子航的爆血,团状的火焰凝聚为火龙卷,在蒸汽爆炸的高压下,迪里雅斯特号飞速上升。

列宁号沿着倾斜的地基滑动,钢铁舰身一路撞塌了无数的建筑,滚入岩浆中。沉重而灼热的岩壁开始坍塌,巨大的火山岩从上方半公里处砸向迪里雅斯特号。林阳正对着头顶的观察口,天安门城楼大小的黑色巨岩越来越近,遮蔽了整个视野。巨岩在接触到深潜器的前一瞬便被君焰炙烤得分崩离析,迪里雅斯特号和那块巨岩擦过,继续上升。

此时的迪里雅斯特号达到了美国战列舰402mm口径巨炮发射的速度,然而高速上升副作用也是巨大的,深潜器处在超重状态,十几倍于体重的力量泰山压顶般砸下来,体格并不强悍的肉体瞬间就会被压垮。林阳轻轻咳嗽了几下,嘴角隐隐溢出血迹,那是内出血的征兆。

“我好像听到了敲鸡蛋的声音。”林阳道。

“那是我们的外壳在开裂。”楚子航回答。

听起来确实像蛋壳破碎的声音,裂缝缓慢地在蛋壳表面延伸,他们就在这个巨大的鸡蛋里。金属撕裂卷曲的声音令人牙酸,随着“噗”的一声,大量的液体潮水般涌了出来。

“漏了么?”林阳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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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拉面

“漏了,但水还没有侵入驾驶舱。”楚子航说,“迪里雅斯特号是双重金属外壳,两层之间是轻煤油。现在是外壳穿孔,煤油在泄露。”

海底地震的震波已经到达了陆地,日本列岛在震颤,海面上巨浪滔天,须弥座在海啸中摇摇晃晃仿佛一叶扁,这座巨型浮动平台正一步步沉入海底。日本分部已经撤离,偌大的须弥座上空空如也,上杉家的家主即将到来,她是蛇岐八家的利剑,她剑锋所指之处只有死亡。

一个庞然大物突破了海床。那是一条用纯血龙类炮制的尸守,它隐藏在海底的裂缝中逃过一劫,在“莱茵”的领域消失后,它苏醒了。感受到深潜器里鲜活生命的气息,这位尸守之王无声地咆哮着,它朽烂的身躯上披挂着古老的甲胄,只剩肋骨的腹腔中游动着嗜血的龙族亚种。沉睡的小鱼们接连苏醒,如千百盏灯在同一瞬间被点燃,那是鬼齿龙蝰们的眼睛。龙缓缓张开肋骨,鬼齿龙蝰倾巢而出,向迪里雅斯特号蜂拥扑来。

竟然把这种怪物遗漏了,这是多么大的失误!须弥座的援助看起来指望不上了,楚子航的君焰快撑不下去了,林阳也没有余力再施放一次言灵,他们无路可逃,只能听天由命。

林阳突然觉得路明非这一生也挺精彩,虽然前十八年在人类社会里混得蛮无聊,可自从进了卡塞尔学院就一天都没清闲过。人家同学实习都是挖掘龙族遗迹、制作炼金器材、去动物园当义工照顾鳄鱼池这样的日常,只有他的实习除了屠龙还是屠龙,别的不说,就冲这平均每半年遇到一个龙王的幸运度,连屠龙榜上排名第一的昂热都自愧不如。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究竟是谁在冥冥之中牵引着他走进一场又一场设好的局?

林阳已经无暇去想了。浑身的骨头在高压下咯咯作响,耳膜痛得快要裂开,成千上万的鬼齿龙蝰游弋在外壳和内壳的夹层中,疯狂的撕咬着树脂玻璃和金属舱壁,发出蚕吃桑叶的可怕声音。光纤电缆和缓冲材料也被它们当作了食物,鬼齿龙蝰把一切能吃的都吃了,操作台上的仪表统统归零,深潜器的照明渐次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恺撒依旧昏迷不醒。

“路明非,还有3000米,再坚持一下,一分钟后我们就可以浮上水面了。”楚子航“从我们下潜的位置来看,距离最近的海岸线大约有100公里。”

这时舷窗崩溃了,海水携着巨大的压力灌满了驾驶舱,随之而来的还有成群的鬼齿龙蝰。它们狰狞的面目犹如凶猛的毒蛇,牙齿锋利得好似剃须刀,舱内三个大活人的味道显然比钢铁更加有吸引力,鬼齿龙蝰们张着血盆大口涌过来,昏迷的恺撒首当其冲成为它们的撕咬对象,有几条甚至扭动着细长的身子想要钻进他的胸腔里。但是只要接近林阳的领域就被碾成粉碎。

海水突然变得炽热起来,楚子航二度爆血,君焰的领域再一次扩张,威力暴涨。那是象征着青铜与火之王愤怒的“君王烈焰”,尽管没有终极的“烛龙”那样灭世的伟力,却也是极其高阶的火系言灵。靠近他们的鬼齿龙蝰立刻化为灰烬,鱼群后退了几米,它们围绕着楚子航徘徊,寻找着进攻的突破口。

彻骨的寒意从天而降,莹蓝色的冰十字枪携着狂流坠落,寒冷中带着切开一切的霸道。君焰的领域被强行压缩,狂流冲散了林阳和楚子航。

鬼齿龙蝰们停止了进攻,争先恐后地逃回龙腐朽的身体中。龙的瞳孔中映出冰十字枪的影子,这个半死的生物意识到灭项之灾就在眼前,它无从闪避,只能蜷缩起来,战栗着发抖。冰十字枪/刺穿了龙的脊背,尸守之王和鬼齿龙蝰们在一瞬间被冻结,巨大的冰山带着他们沉入海底。

清晨的阳光撒落在一张病床上,床上的少年穿着病号服坐着。

他怎么会躺在医院里呢?他最后的记忆是迪里雅斯特号解体,鬼齿龙蝰的狂袭,楚子航爆血死战,还有尸守们被冻成冰块沉入海底,至于后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林阳一无所知。

“你搁浅在东京湾的沙滩上,今天早晨一组搞海洋调查的学生发现了你,这里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距离海啸发生已经过了40个小时。”路鸣泽从被子下面钻出来,跟林阳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一解答了他的疑问,“医院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身份证明,他们把你当成了轻生自杀的学生,已经通知了警方,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

林阳听到“警察”两个字有点儿心慌,由于之前的非法入境和武装袭警,他跟恺撒、楚子航已经被东京警视厅列为头号通缉犯,这种时候遇见警察肯定要废,他必须马上离开。时不宜迟,说走就走。

“你要去哪?”见林阳跳到地上就要往外跑,路鸣泽拦住了他。

“去千鹤,那里有我们的安全港。”林阳回答。

学院在世界各地设有几百处安全港,专员们在国外活动时遭遇危险就可以前往安全港避难,在这期间诺玛会调配资源组织救援。林阳事先阅读过《行动手册》,他知道日本境内唯一的安全港是埼玉县千鹤町的一家网吧,楚子航和恺撒肯定也会去那里会合。

“就这么出去?”路鸣泽朝他抬了抬下巴。

林阳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身病号服,这么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警察遣送回来,说不定直接进了警察局再也出不来了。

“就知道哥哥你神经大条,肯定不会考虑这么多。”路鸣泽往窗边的椅子上一指,“诺~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林阳果然看到一叠整整齐齐的衣物,他走过去翻了翻,衬衫、牛仔裤、袜子、口罩、运动鞋。

路鸣泽递过一张ic卡,“这是西瓜卡,有了它不管是公交电车地铁,还是自动贩卖机和便利店,全关东地区随便刷,哥哥你可收好了。”

“你简直不能再贴心,你真不是我爸妈的私生子吗?”林阳收好西瓜卡,给了路鸣泽一个大大的熊抱。

“怎么可能?这世上我只跟哥哥你有血缘关系,就算是私生子也是你一个人的。”

“笨,你要是我儿子就应该管我叫爸爸,别搞错辈分了。”

“你是我一个人的哥哥,而我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弟弟,我们之间无关辈分。”路鸣泽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阳的眼睛,“哥哥是不是经常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以前是这样没错,不过近两年好多了。”林阳摸了摸下巴,打量着面前的男孩,“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你弟弟啊,你的身高体重三围、个人喜好、作息时间,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呢?连你上厕所用几张纸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望着对方那嬉皮笑脸的猥琐样,林阳不由得扶额叹息,这小魔鬼没救了,清纯高贵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咸湿的大叔心。

“孩子,跟踪狂是病,得治。这里就是医院,我带你去挂个号,咱不能放弃治疗。”

“我生病我快乐,我讳疾忌医不行么?”路鸣泽趁机往对方的胸口摸了两把,在林阳露出呕吐的表情之前,褪去了玩世不恭的嘴脸,“哥哥有没有想过,你这里真的被掏空了……”

“胡说八道,又不是演恐怖片!”林阳一巴掌拍开他的咸猪手,“从小学到大学我每年都做体检,五脏六腑健全着呢。”

“我又没说你人类的零部件……”路鸣泽吹了吹自己被拍红的手,“好啦好啦,看来今天我是吃不到豆腐了,趁哥哥还没恼羞成怒我赶紧撤吧,走晚了说不定会被警察叔叔带走呢。”

“好走不送。”

林阳哄苍蝇似地把路鸣泽轰出病房,抓紧时间开始换衣服。他这边刚脱光光正弯腰套内裤,那边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我回来是要提醒你,你们这次遭遇的危险非比寻常,完全可以称作秘党从古至今经受的最大挑战。不过哥哥你别担心,弟弟我就是你坚实可靠的后盾,我会派去最好的奶妈协助你,尽管带领你的团队放手一搏吧!”

路鸣泽说完消失了踪迹,这回是真的走了,再没有去而复返。虽然最后那个提醒听着有点瘆的慌,好像预言了一场灾难的来临,不过小魔鬼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至少目前仍站在自己这一边。林阳向来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也没多想,换好衣服悄悄离开了医院。

走着走着林阳突然觉得肚子饿了,随手一摸口袋竟然翻出一张万元大钞来,不由得心下窃喜,暗自感叹小魔鬼的服务到家。他见街边正好停着一辆拉面屋台车,盘算着自己来日本还没赏识过这种地方特色,随即撩开深蓝色的幌子钻了进去。

棚下放着两张木凳,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规规矩矩,拉面师傅穿着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拧麻花的毛巾,一头白发梳成了中分。午间的饭点儿已经过了,车里空荡荡地没有一个客人,拉面师傅正在后面哼着小曲儿洗碗,汤锅上方的14寸小彩电里播放着十年前的岛国*****。

“那个……可以来碗面么?”林阳尴尬地挠了挠头。

“哎呀不好意思,欢迎光临!”拉面师傅赶紧擦了擦手,关掉小电视,“客人想吃什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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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老伯

“豚骨拉面,加两个卤蛋。”林阳往长凳上一坐,口罩遮住了半边脸。他现在是警视厅通缉的对象,虽然那张夜间拍出来的通缉照比较模糊,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稍微做了点伪装。可他总不能带着口罩吃饭吧,看这拉面师傅不像个靠谱的主儿,林阳放松了警惕,管他呢,先摘了透口气再说。

师傅拿出一小块儿面,现场表演起拉面条来,那熟练的手法像是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年纪不小了,似乎很健谈,一边做着手上的伙计一边随意地跟客人聊天:“小伙子,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这都能听出来,老伯您好厉害!”林阳给自己倒了杯水,“亏我还自认为学的是标准的东京话。”

“哪里哪里,我还纳闷现在的年轻人说话口气怎么这么正式呢,没想到是外国客人。说起来在我这儿吃面的都是附近的老主顾,好几年也不见一张新面孔,能有外国客人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师傅把面条放进锅里,轻轻搅拌,“小伙子,是来东京留学的么?”

林阳摇头:“我是来旅游的。”

“来旅游好哇。不过最近气候有点儿反常,又是地震又是海啸的,可得注意安全!”师傅将高汤倒进面碗里,问道,“要加葱和辣椒吗?”

“葱没问题,不要辣椒。”

“好嘞。”师傅将一大碗加了卤蛋的豚骨拉面摆在林阳面前,“请慢用。”

林阳抽出一次性筷子,掰开,双手合十:“いただきます。”

师傅仍在看他,似乎想知道这位外国客人对自己的拉面评价如何。

“唔,老伯的手艺真棒,前两天我在涩谷吃的‘一兰拉面’都没您做的好吃。”林阳啧啧称赞。

“哈哈,客人您过奖了!”师傅笑着摆摆手,心情很好的样子,“有新炸的天妇罗,要不要来点儿?”

“要要要,给我来一份茄子南瓜配大虾的。”

天妇罗上来没多久便被林阳就着拉面一扫光,师傅看他吃的那么香,忍不住调侃:“看不出来啊,小伙子块头不大,还挺能吃的。”

“我都一整天没吃饭了,饿的前胸贴后背,能不多吃点儿吗?”林阳舔舔嘴唇,露出意犹未尽的样子。

“一整天不吃饭?干什么这么忙啊?”师傅很惊讶。

“打游戏。”林阳说着抱起面碗咕咚咕咚地喝汤。

“什么游戏这么好玩,也给我推荐一下?”师傅有些好奇。

“海底探险类游戏,这两天只是试玩,还没发售呢。”林阳放下面碗,满足地拍了拍肚子,“ご馳走様でした。”然后掏钱结账。

师傅将零钱递了过来,笑眯眯道:“下次也带朋友过来尝尝越师傅的手艺吧。还有,出门记得戴口罩。”

林阳一怔,仔细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番,突然发现这位拉面师傅看似随意,随意到几乎老不正经的地步,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不见半点老态,隐隐透着一股子久经沙场的惨烈气息。怎么有种昂热校长的既视感?

“放心吧我不会报警的,这辈子最讨厌条子了,没一个好东西。”越师傅将面碗收走丢到水里,竖起大拇指,“对付条子就该用武力,小伙子,干得漂亮!”

“喔……那就多谢越师傅了,有机会的话一定携友人登门拜访。”莫非这拉面师傅跟警察有仇?林阳莫名其妙,告别了屋台车,向电车站走去。

夜幕降临,林阳终于抵达了千鹤町。这是一个位于东京都和崎玉县交界处的小镇,北面工厂云集的是崎玉县,南面高楼林立的是新宿区,此刻正值下班高峰,街上热闹非常,鱼贩和水果贩都把摊位摆到了街面上,四处弥漫着章鱼烧和关东煮的味道。

林阳按照记忆中《行动手册》的地图寻找着安全港,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家网吧的影子。他心里正着急,刚好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孩从面前走过,便上前询问附近是否有一家网吧。女孩说有啊,这附近就一家网吧,她就在那里打工,可以带林阳去。真是无巧不成书,林阳高高兴兴道了谢,跟着女孩七拐八拐,来到一栋名叫“曼波”的四层小楼前。

林阳站在霓虹灯粉紫色的光幕中,头顶是印着巨幅比基尼美少女写真的招牌,整栋建筑都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那一刻他不由得心生疑窦,这网吧该不会是副校长开的吧!带路的女孩跟他打了个招呼便从后门进去了,林阳按了按突突跳的右眼,硬着头皮登上了台阶。

黑金色的玻璃门自动打开,左右两排黑丝短裙高跟鞋的妹子齐齐鞠躬,温声软语:“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五短身材的经理迎了上来,林阳把校徽递给他。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也是秘党成员的信物,据说安全港的管理者不是秘党的人,对龙族也一无所知,他们只看信物,信物对了就提供帮助。

“客人,实在对不起。”经理一边鞠躬一边道歉,“由于我们店是不对未成年人开放的,能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件么?”

林阳一听就不乐意了,心想我一偷渡客上哪儿给你搞身份证件去啊,再说按照日本的法律我本来就未成年,要不是意外遇难,谁想进你们这种附带特殊服务的成人网吧!校徽都给你了赶紧让我上网联系诺玛,在这儿废话有什么用啊?

见经理还在那儿用一双下垂眼萌萌地盯着他,林阳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委婉地告诉经理说他来这里只为了上网,并不需要他们提供特殊服务,又向他描述了一下恺撒和楚子航的外貌,说这两个人是自己的同伴,他们要是也到这儿来了麻烦经理帮忙传唤一下,最后向他们讨要“箱子”,每个安全港里都会配有一个装备箱,里面装满了专员们需要的武器和应急物资。

经理面露难色,叽里呱啦解释了一堆。大概意思是他们有责任维护客人的隐私,所以不能帮林阳找人,另外他们也没有什么“箱子”,客人如果只是单纯想上网请去别家网吧。

林阳彻底无语了,他现在极度怀疑自己被诺玛忽悠了,《行动手册》上面的安全港根本就不存在!

正在这时,一辆血红色的道奇“蝰蛇”在网吧门前急刹车,追随它而来的还有一支暴力改造过的车队,跑车中混杂着大排量的机车,如同咆哮的群兽由远及近。男孩们骑着摩托车从蝰蛇两侧驶过,从后备箱里拔出不锈钢砍刀和短管猎/枪。他们一窝蜂冲进网吧,三五人一组,一组人控制一条走廊,把隔间的人都给拖了出来。楼里一片漆黑,整条街突然莫名其妙地断电了。前台的服务人员们乱作一团,林阳趁乱混了进去,他已经不想上网了,无奈暴走族们堵在门口,他身上又没带武器,只能朝着相反的方向撤退。

跑着跑着林阳撞上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对胸肌。由于暴走族的手电筒不停地在上方扫射,林阳此时是猫着腰前进的,这就导致他的脸深深地埋进对方的胸肌里。这欧派如果放在女人身上怎么说也得有c罩杯了吧?刹那间林阳仿佛回到了婴儿时代,母亲那充满弹性的伟大胸怀对他敞开怀抱,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任凭他贪婪地吮吸着甘甜的**。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母亲并没有抚摸他的头,顶在他后脑勺上的是沙漠/之鹰黑洞洞的枪口,慈母柔声的呢喃变成了冰冷的男中音,还非常过分地来了一句:“stophere!”

“没门儿。”林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恺撒脸色骤变,揪住衣领把林阳拖进角落:“他妈的怎么是你?恺撒昨天傍晚在一艘渔船上醒来,浑身上下赤条条坦荡荡,唯有腰间一根皮带还插着沙漠/之鹰和狄克推多。由于害怕船长带他找警察,他在渔船靠岸之前再次跳进大海,仗着过人的游泳技术跟海水搏斗了三个小时,登上陆地的时候累得筋疲力尽。他用自己进水的玫瑰金腕表跟路边的小混混交换了破摩托和皮衣皮鞋,花了大半天时间从神奈川县骑到千鹤町,期间看不懂日文路标到处绕圈子,被风吹得灰头土脸。他现在衰得自己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更别提别人了!

“加图索先生,这位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插了进来。林阳和恺撒同时停手,恺撒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之前玩具店的店员麻生真,现在是在这里打工的旗袍娘,刚刚为他提供了擦鞋服务。

“这不是真小姐么?穿这么漂亮!”林阳越过恺撒的肩膀伸出手去,“我叫路明非,真小姐还记得我么?”

“原来是明非先生,怎么能不记得呢,那天晚上多亏您帮忙解围,还没来得及跟您道谢。”真笑着跟林阳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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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三章人质

“客气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林阳打完招呼转向恺撒,“看你来得比我早,给分析一下战况呗。”

“我刚才跟学院联系上了,他们给的《行动手册》过期了,设在日本的安全港早就撤了。蛇岐八家已经背叛,校长正往日本赶来,学院把诺玛升级为一个名叫eva的小女孩,不过看起来倒是更加强力,断电就是她做的手脚。”恺撒边走边说,“她还给了我一个地图,我们现在要去更衣间找一个出水口,通过它就能逃到外面去,真会带我们去更衣间。”

走廊的尽头是一座圆形大厅,三个人躲在墙壁和门的夹角里,从门上的小窗往外看。大厅里只有一盏应急灯,灯光非常昏暗,手持武器的暴走族们正在大厅中巡逻。恺撒释放了镰鼬,瞬间搞清了情况,圆厅里足足有十二个人,其中四个都位于远端的角落,硬闯是不行的,但想去更衣间他们必须经过那座大厅。

“有人来了!”林阳低声说。

恺撒挑了挑眉:“来得好!我们往后撤!”

三个人退到走廊深处。麻生真背靠墙坐下,双手抱头。一个暴走族推开了门,在开门前的一瞬,林阳无声无息地扑倒在地。雪亮的光束照在麻生真的身上,那人大步前进,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正平躺在自己脚下。

林阳忽然伸手,摸黑抓住那人的脚腕,在他失去平衡的时候双拳齐出猛击他的小腹。短管猎/枪落进林阳手中,林阳把枪插入后腰,跟着勾拳上挑打折了他的下颌,同时造成了脑震荡,然后紧紧抱住那个失去意识的人,让他缓缓倒地不发出丝毫声音。

林阳在前面,凯撒和楚子航紧随其后。三人顺着出水口顺利的逃出了。

………………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林阳看着逃出生天的几人道

“随意就好。”楚子航显得很好养。

“我要鳗鱼饭,法式红酒牛排,意大利千层面,还有北极贝寿司。”恺撒大声报着菜单。

“我建议你打开车窗喝两口西北风,这样会让你清醒一些。”林阳冷冷地说。

“那给我来几个大份的汉堡吧。”恺撒识趣地降低了要求。

林阳白了他一眼,推开车门,“趁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也好好冷静冷静。管好自己的小弟弟,别等到我回来的时候还一副蠢样。”

车门被重重关上,林阳的身影走进了路边的7-eleven。

恺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觑。

“你行么?”恺撒问。

“我从高中时就开始学习坐禅,只要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想要静下心来不是难事。”楚子航说。

“我练过普拉提。”恺撒说,“专注结合呼吸会产生很大的控制力,我也没问题。”

麻衣真受不了道:“我出去帮路君提东西。”话一说完就开门逃似的离开。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凝息屏气,收敛心神。五分钟过后,林阳再次打开车门,看到的又是卡塞尔学院本科部的超级精英了。

“恢复得不错。”林阳放下购物袋,掏出里面的东西扔给恺撒,“这是你要的汉堡,有不同口味的,我每样拿了一个……袋子里还有三明治、饭团、饮料,想吃什么自己拿……哦对,我还买了包子,便利店最后的两个了,还热着呢,师兄你应该会喜欢。”

恺撒迫不及待地撕开汉堡的包装袋,一口咬掉了半个,啧啧称赞:“goodjob,delicioushamburger!”

“这就叫‘饿了吃糠甜如蜜’,多少年以后,当你吃米其林西餐厅吃腻了的时候,或许会怀念起今晚在路边吃的庶民汉堡。”林阳靠在车门上,开了一罐咖啡。

“明非,你不吃吗?”楚子航狼吞虎咽地嚼着肉包子,不忘给小师弟留一个。

“我下午吃了拉面,现在还不饿。”林阳笑了笑,“你们先吃,吃饱了我们好逃命。”

“吃得太嗨了,都忘了我们还在逃命。”恺撒干掉两个汉堡,又拆开一个三明治,“话说日本的东西可真小,这得吃多少才能填饱肚子啊。”

“分量确实小,味道还是不错的。”楚子航咬着海鲜饭团说。

“那个谁,垃圾不许乱丢,放这个袋子里!”林阳及时阻止了恺撒的不文明行为。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诺玛一样啰嗦?”恺撒一边嘟囔一边把包装纸揉在一起,塞进旁边的空塑料袋。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啰嗦么?我是怕引起路人的注意!小心散步的老奶奶黑着脸来敲窗户,再把我们认出来。”林阳说着,把空咖啡罐扔进分类垃圾箱。

“丢个垃圾也要分类,真是个麻烦的国家。”恺撒抱怨着,看了一眼车上的计时器,“我们得抓紧时间填饱肚子,这个时候千鹤町差不多该恢复供电了,一旦恢复供电,辉夜姬就有办法监控我们的方位。”

“真小姐呢?”林阳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个人,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这辆车的gps系统你拆掉了吧?”楚子航这时插话问。

恺撒把连着两根细线的小方盒子扔给楚子航:“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做这个,我怎么可能允许辉夜姬通过gps锁定我们?”

仿佛故意跟他唱反调似的,中控台突然亮起了蓝色的小灯,“嘟嘟”的提示音响起,显然是有人正在呼叫蝰蛇的车载电话。

“你忘记把车载电话系统也拆掉了。”楚子航说。

“见鬼!”恺撒皱着眉头按下接听键。既然被追踪到了他也不介意和辉夜姬说上两句,刚从海底逃生就被人包围在网吧里乱枪扫射,换了谁都会满腔怒火吧,此时不骂更待何时。

然而扩音器传出的不是辉夜姬的模拟人声,而是一个嘶哑又轻佻的男人声音。

“这家伙唧唧歪歪说什么呢?”恺撒问林阳。对方说的日语他虽然不懂,但也能听出来那话中透着毒蛇般的寒意。

“他说真小姐在他们手上。”林阳扭头望着恺撒,面色沉重,“他还说等着你把他的车送回去。”

“不会让他等太久。”恺撒放下三明治,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突,“坐好了,会比来的时候更颠簸。”

蝰蛇掉头冲入雨幕之中,排气管吐出明亮的火焰,车身剧烈地震颤,三个人被加速度死死压在椅背上。楚子航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加力搂紧林阳,另一只手把最后的弹匣装进伯莱塔里。

麻生真被抓了,这对恺撒小组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以为暴走族的目标是自己,想着把人引出来女孩们就安全了,所以恺撒和楚子航才会在网吧门口大肆破坏。他们一路跟暴走族夸张地飙车,以为自己甩掉了暴走族的追赶,事实却是暴走族放弃了追车战。现在暴走族手中握着人质,显然料定了他们会去而复返,对方已经撒好了网,正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垃圾

暴雨滂沱,却浇不灭曼波网吧的大火。正门前停着三辆厢式货车,那些被恺撒撞瘪的高级跑车在货车两侧摆出鹤翼阵型,躲在车门后的男孩们手持猎/枪,女服务生们战战兢兢地趴在跑车的引擎盖上,身体紧挨着身体,被暴走族胁迫着组成了一道人肉屏障。

正中间的厢式货车顶上,一个男人盘膝坐在风雨中,戴着墨镜穿着彩条西装,手中把玩着短管猎/枪。猴脸干瘪,没人能想到这个干瘦猥琐的家伙竟是暴力男孩们的队长。

黑暗中传来沉雄的吼叫声,狞亮的蛇眼灯刺破了黑幕,蝰蛇跑车在距离他们一百米的地方停下。猴脸男人大力地拍起巴掌来,暴走族们跟着鼓掌,仿佛观众欢呼演员登台。

麻生真站在天台旁边瑟瑟发抖,背后是冲天的烈焰,头顶是瓢泼的大雨,原本的衣服被暴走族们剥光了,她满脸泪痕,浑身布满了青紫色的抓伤。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要是有点儿良知的男性都无法不气愤,恺撒小组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恺撒连开几抢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排弹孔,用枪柄砸开了驾驶席前方的玻璃,隔着狂风暴雨和猴脸男对视。猴脸男人很享受恺撒的怒视,他口中发出嘶哑而尖利的叫喊,上半身扭来扭去,像条没有骨头的蛇。

“感谢各位把我的车送回来,呵呵,加图索家的少爷,看看我拿到了什么?”猴脸男人变魔术一样从裤子口袋里拉出一条真丝内裤,揉成一团凑在鼻尖使劲地嗅着,“嗯~~真小姐的味道真是馥郁啊!”

“他在说什么?”恺撒问林阳,隐约觉得猴脸男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林阳露出看垃圾一样的表情,硬着头皮解释给恺撒听。恺撒听完额角青筋暴跳,加图索家历代相传的杀心鼓动起来。他们扫视着暴走族的防线,女服务生们的旗袍被撕得七零八落,她们素白的身体在黑夜中分外醒目,暴走族用这种方式告诫他们,动武的代价将是这些少女的牺牲。

恺撒强行压下怒火,对林阳说道:“问问他是谁指使他们的?”

林阳充当了翻译,猴脸男人听了桀桀大笑:“指使?赤备需要人指使么?能指使赤备的难道不是武田信玄大人么?”

“少废话,开个价吧。无论你的雇主出多少钱,加图索家都会三倍奉上。”恺撒缓缓地说,“我保证你能活着拿到钱。”

“哈哈哈哈!幸亏那位大人告诉过我加图索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否则我还真的会被这个价钱诱惑呢!”猴脸男人眯起了眼睛,“我能活着拿到钱,但我还没花出第一张钞票就会被大口径手/枪爆头,对不对?”

恺撒无话可说,确实如猴脸男人所说,从加图索家讹诈到钱财的人,几乎都没有花出那笔钱的命。

“你们想怎么样?”恺撒终于让步了。

“也不想怎样,我们的任务只是把你们带给那位大人处置。”猴脸男人露出狡诈的笑容,“我们知道加图索君你是a级混血种,楚君也是a级,你们这种英雄手脚健全的时候我们会很害怕。你手里不是有枪么?用枪打断你身边楚子航的小腿和手腕,然后再用枪打穿你自己的……”

林阳翻着翻着突然不翻了,他举起伯莱塔,不带一丝迟疑地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贴着猴脸男的右脚脚尖射入,在厢式货车的车顶留下一个冒着白烟的弹孔。

“喂,怎么了你?”恺撒被林阳吓了一跳,他这边正压着一肚子火想通过谈判为楚子航争取时间,谁知翻译突然发神经转行做起了杀手,这营救工作还能不能继续了?

“猴子,注意你的言辞。再胡说八道,下一发子弹我们不妨试试看,你的手脚还能不能健全?”林阳面若寒霜。

猴脸男抹了把冷汗,他知道林阳是在威胁自己,但他却无法忽视这个威胁。如果敌方的阵营里有这样一位射手,只要他枪里还有子弹,就能指哪打哪,那么跟他作对的人还有活路吗?

恺撒按下林阳的枪口:“别发疯,继续翻译。楚子航就快到了,我们还得给他再争取些时间。

卡塞尔学院本科部三年级会开设谈判学这门课,而恺撒号称校园政治家,林阳承认在玩弄权术方面恺撒比自己专业,他轻哼一声,把枪收了起来。

恺撒看向猴脸男人:“你点燃了网吧,警察很快就会赶来,你还想带着我们离开?”

“哈哈哈哈!警察怎么会来?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势力,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他要杀的人根本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猴脸男人大笑。

“看这个鬼天气明天早晨也是阴雨天。”恺撒的语气很轻松。猴脸男人无意中已经透露出雇主的信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日本拥有很大的权势甚至能影响警察,还非常了解卡塞尔学院和加图索家族。

“加图索君你真是太有意思了!这种时候还能平心静气地讲笑话,你是想好了要让这个女人被活活烧死么?”猴脸男人用手指挑着那件轻薄的小衣物,“喔~~渗透了檀木香的内衣!她的身体想必也是这个味道的吧,烧死了会不会发出好闻的檀木香味呢?”

恺撒紧咬牙关,藏在衣服下的手指掰得咯咯作响,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忍住。他们的目的是分散暴走族的注意力,这样楚子航才能把真顺利救出。

楚子航从无人把守的后门摸进了网吧,四处寻找上天台的楼梯。他终于找到了通往天台的门,所幸这条楼道还没有被火焰包围,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了真,距离并不远。

“你身边的楚君怎么一直不说话?”猴脸男人突然问。

恺撒心里一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猴脸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

楚子航拉开那扇门,大桶的汽油劈头盖脸地淋下,他失去平衡沿着楼梯向下栽倒,火焰迅速烧着了他的衣服和头发。暴走族在通往天台的门上架了一铁皮桶汽油,他们设好了埋伏等着楚子航上钩。

楚子航原本是极其谨慎的人,但考虑到真坚持不了太久,仓促行动下难免出现纰漏。他来不及把烧着的衣服脱掉,那些布料浸透了汽油之后紧紧地黏在身上,目光所及之处连个灭火器都没有,他贴地翻滚,但是无济于事。他已经无力爬上天台去了,沿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药剂

风助火势,天台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猴脸男人拍着屁股跳起来,指着下方狂笑:“哈哈哈哈!蠢货!你们的小伎俩早被我看穿了!现在你们的朋友已经变成我烧火的柴啦!”

“混蛋!”林阳端起mp7,一脚踹开车门,在雨地里几次侧翻之后,卧姿瞄准。

恺撒驾车冲向弹幕。暴走族们纷纷把枪指向蝰蛇,在这辆车进入有效射程的瞬间,大约一百只短管猎/枪会同时发射把它化为一团火焰……但那是在没有林阳的情况下。

s级与枪不可共存,卡塞尔学院凡是跟林阳一起上过战场生存训练课的学生都知道这句至理名言。单论速度、力量或者肉体强度,林阳远不及恺撒和楚子航,有人甚至怀疑他连a级的标准都达不到,但是别让他拿到枪。

林阳加枪等于如虎添翼,s级会用他的射击技术告诉你什么叫做百步穿杨。虽然恺撒也自认为是射击的好手,但在林阳面前这位高傲的贵公子罕见地低下了头,他在射击科目的成绩足以称作“常胜将军”,而林阳则是“不败”,完美的百发百中,弹无虚发。

林阳的骨骼高速移动就位,连续扣动扳机。左侧鹤翼中持枪的暴走族只见眼前有火星闪动,紧接着腕骨便被子弹准确地击中,手上的枪立刻失去了准头。有些人意识到情况不妙,欲转移阵地,这回又换成排肠肌被洞穿,接二连三地跌倒在积水中,弃枪抱着小腿哀嚎。

恺撒锁住了油门和方向盘,解开安全带向前翻滚。他站在蝰蛇的引擎盖上,点亮了黄金瞳。狮心会精炼血统技术,一度爆血,开启!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恺撒对着天台上的真大叫。

望着下方火焰中那个英俊果敢的金发王子,本来已经绝望的真突然不怕了,她张开双臂,任凭身体随着地心引力坠落,落入恺撒的怀抱。

“带真小姐走!”林阳一边对暴走族们火力压制,一边朝恺撒喊道。他身上挂着两条弹夹,手法娴熟地填充着子弹。

楚子航生死未卜,林阳浴血奋战,以恺撒的性格,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离开这个战场。可是……恺撒看了看怀中瑟瑟发抖的真。这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要不是为了帮助他们逃走,她跟本不会被卷进来,更不该遭遇这种残忍的对待。不能继续留她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路明非——”恺撒隔着蝰蛇对火力中心处大吼,“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如果在我回来之前被这群垃圾干掉,我会一辈子看不起你!”

“白痴!我都挂了还在乎被你看扁么?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就好好跟师姐过日子吧,将来生了小孩,就叫楚路·加图索!哈哈——”mp7和伯莱塔双双打空,林阳不再隐蔽,他站了起来。他的子弹用光了,但他还有自己。

夺目的赤金色在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流淌,上百支猎/枪射出的子弹全部停在半空。

“快走!”

林阳不会爆血,他点燃黄金瞳只有一个目的,动用精神力帮恺撒和真制造逃跑的机会。

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是驰骋草原的狮子,也会被成群结队的老鼠逼得走投无路,他恺撒·加图索,该如何自处?

“可恶!”恺撒咆哮着捶向挡风玻璃,把真塞进副驾驶,狠狠带上车门,蝰蛇咆哮着驶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几百发子弹落在了地上,林阳长出一口气。曼波网吧化为一片火海,窗户里呼呼往外冒着黑烟。

林阳冲向了燃烧的废墟。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火把暴走族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男孩们的掌中旋转着短管猎/枪。女服务生们被压在引擎盖上,在肆意的蹂/躏中发出压抑的啜泣,五短身材的经理正遭受着拳打脚踢的虐待,惨叫连连。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猴脸男人的脸色骤变,他擦干鼻血,猛地用枪顶住林阳的下颚,面孔扭曲。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猴脸男人,持枪的手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原本抱着的嚣张瞬间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战栗。这就是凌驾于所有混血种顶端的s级么?被这双仿佛参透了世间一切的古老瞳孔注视,真的有人胆敢扣下扳机么?

街面上忽然亮了起来,明明是乌云密布的阴雨天,月亮却圆得如同中秋的玉盘,灿烂的银辉普照着千鹤町的大地。各式各样的手机铃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暴走族们纷纷摸出手机,打开来看到是的完全相同的一条短信:

“来自卡塞尔学院执行官eva的短信:我代表学院执行部全体发出这则严正声明,现在正照耀你们的是‘旗帜六号’人造月亮,在云层中制造空隙的是隶属冲绳海军基地的b1轰炸机,如果这里不是日本国土,燃烧/弹已经落在你们头上。你们若敢伤害学院的任何一名专员,我保证会让你们了解到卡塞尔学院的可怕。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从街面撤离,不要试图激怒我。”

距离地面六十公里的卫星轨道上,俄罗斯发射的“旗帜六号”人造月亮转向东京北部,巨大的反射镜面将直径4千米的光斑投射在千鹤町小镇。卡塞尔学院隔着整个太平洋向日本发出了死亡威胁。

“老……老大!我觉得还是……还是算了吧!”一名暴走族战战兢兢地说,“他们连卫星都能控制,还能调动美国人的轰炸机,我们跟他们玩下去是死路一条啊!”

猴脸男人拿枪的手在抖,他也不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什么东西,但对方能够控制卫星、轰炸机和移动电话网络,看起来甚至具备挑战日本政府的实力,跟这种机构为敌实在是太愚蠢了。可是他想到自己的雇主,那位大人点名要的就是林阳的命,如果没拿到林阳的命,猴脸男人就得拿自己的命去请罪。

eva和辉夜姬的死斗还在网络中继续,eva集中计算能力接入日本的移动通信网络,街上的摄像头都转向了曼波网吧。

大洋彼岸的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执行部全体起立,观看着大屏幕上的影像。猴脸男人再次摸出了手机,貌似有新的短信发送进来。他默默读完那条短信,脸色惨白地放下枪,一步步后退。突然猴脸男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支试管,用力咬碎玻璃,将里面的紫色液体吸得干干净净。

“他要服毒自杀!”曼施坦因教授大叫。

“不,不是毒/药!糟了!”施耐德拍案而起。

屏幕中的猴脸男人翻起了白眼,身体痛苦地抽搐着,如同得了热病的患者一般。突然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对狰狞的金色瞳孔。猴脸男人忽然化为凶猛的野兽,整个人张着血盆大口向林阳扑过来,寒光闪闪的骨质利爪切入胸前的肌肉,锋利的长牙咬向他的脖子……

第三百九十六章下海

敌人竟然无视学院的警告,继续向路明非发起了进攻!的瞳孔中流露出刀剑般的杀气。b1轰炸机骤然转向,低空飞向曼波吧,立刻就会有**从天而降,整条小街都会化为火海。

一架美军轰炸机在日本小镇上投掷**,其后果必定会上升为国际纠纷,但没有选择

在连昂热也不能查阅的底层数据库中,林阳受保护的级别凌驾于学院所有人之上,作为人工智能,如果失去林阳,将不惜支付任何代价,向敌人诉诸卡塞尔学院的雷霆怒火。

一柄黑色的长刀从背后贯穿了猴脸男人的心脏,刀身将人整个挑起,摔入路边的积水中。不知何时暴走族们已七零落地倒在地上,楚子航浑身湿透,全是孔洞的衣服上冒着炽热的白气。

中央控制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还有一人能扭转战局。不愧是执行部的王牌干将!

“师兄你没事?”林阳笑道。

“差点死了,好在二楼是土耳其浴室,我跳进了浴池。说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恺撒呢?”

“他护送真小姐撤离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我们浪费了不少时间,日本分部的人差不多快要来了,得赶紧跟恺撒会合。”

林阳点头,如果这群暴走族只是先头部队的话,不久蛇岐家的正规军就会大军压境,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猴脸男人缓缓坐了起来。虽然他的心脏被长刀贯穿,但经过药物活化的身躯还没有死,他捡起一支落在地上的短管猎枪,悄无声息地指向楚子航的后背。

冰冷的枪管反射着月光,子弹贴着脖子擦过,殷红的鲜血伴随着剧痛从颈动脉喷涌而出,飞溅了身后的三尺白墙。楚子航下意识地捂住伤口,温暖粘稠的液体正汩汩往外流,止也止不住。世界一下子变成了老式的无声电影,眼前只有林阳奋力呼喊的画面,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全场死寂,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人能够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他们看向大屏幕上,林阳正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楚子航身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大人,我们成功了!我杀了楚子航!我杀了楚子航!哈哈哈哈”猴脸男人在积水中爬行,举着手机,一边爬一边狂笑。

笑声突然转变为哀嚎,猴脸男人的一条腿不见了,林阳站在他身后,寒光闪闪的刀锋滴着鲜血。猴脸男人吃力地转过头,顿时吓得失禁,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火光照亮了林阳的脸,血脉的压制让他胆颤。

“、来!别、别过来”猴脸男人颤抖着举起枪,下一秒长刀斩断了他持枪的手臂,血肉横飞。

“说!幕后指使人的名字。”林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踢开断裂的残肢,一步步逼近。

猴脸男人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直到那柄肃杀的利刃抵上他的咽喉。

“私私”猴脸男人语无伦次。

楚子航、恺撒、林阳,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对付这些暴走族都绰绰有余,可他们却被校规、法律、道德的条条框框所束缚,畏首畏尾,让事态发展到如今失控的局面。当断不断,必留后患!他为什么没能早点意识到?如果早点意识到的话,事情根本不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林阳感觉自己正躺在温暖的海浪上,阳光如母亲的手抚摸着他的身体。海水在身下起伏荡漾,微微摇摆好似躺在摇篮里一样,薰衣草和海藻的芬芳包裹着他,每个毛孔都惬意地舒张。

他慢慢睁开眼,雾气缭绕中,一身紫衣的金发尤物坐在他旁边,胸前穿成串的小铃铛叮咚作响。

林阳觉得有趣,伸手去抓铃铛。尤物似乎发现林阳醒了,俯下身过来看他,一双眼睛宛如大海般深邃湛蓝。那人靠得越来越近,身上甜甜的香气笼罩着林阳,刹那间视野被丰腴的nb填满,其胸怀之伟岸,撑衣欲裂。

林阳用脸朝那对大胸拱了两下,波涛汹涌,弹性十足,总感觉好像在哪儿遇到过

“刚清醒就埋胸,真是死性不改啊!”尤物把他从海水里扶起来,“先喝点酒,哦不,喝点冰镇桑葚汁压压惊。”

那浑厚有力的嗓音听起来很是耳熟,还有那似曾相识的金发、蓝眼、大胸的造型,他们以前一定见过。林阳张开嘴咬住吸管,着酸甜可口的冰镇果汁,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尤物。

尤物的金发烫成b浪卷,玫瑰红唇莹润欲滴,眼睛周围描着宝石蓝的眼线,扑了一脸金光闪闪的亮粉。紫色紧身西装包裹着那具健硕的躯体,豹纹衬衣大敞四开,暴露在外的胸肌甚至挤出了事业线,搭配着身上那些能晃瞎人眼球的非主流饰品,怎么看都不像从事正当行业的社会人。

林阳重新在水中躺下,闭上眼睛:“刚才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让我重新醒一次再说。”

“你醒来一千次看到的也是我。”尤物叼着雪茄说。

“抽一口定定神?”恺撒把雪茄递到林阳嘴边,连带着上面一圈鲜红的唇印。

“你自己留着吧,别来恶心我。”林阳推开恺撒的手,屏住呼吸沉入水中。

恺撒收回雪茄叼在嘴上,从地上拾起柴刀,捡了块木头开始劈柴。这是一间日式浴室,林阳泡在一个玛瑙红的大木桶里,美好的薰衣草和海藻味道是加在水里的精油。墙上贴着松木板,四壁挂着精美的浮世绘,角落里摆放着檀木雕的香薰灯,整个浴室的装修低调中透着豪华还有几分放浪。

林阳钻出水面:“我昏迷了多久?”

“60多个小时。你爆发后一直晕迷不醒,体温又很低,我和楚子航只好每天两次把你泡在热水里,靠给你注射葡萄糖维持生命。”恺撒说着气愤地一拍大腿,“真是混帐”

“老大你生什么气嘛,你看你那么仗义,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兄弟遇难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啊。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用得着我路明非的地方尽管提,兄弟必将涌泉相报。”林阳大力拍着恺撒的肩膀,给他戴高帽。

“我才不图你报答我!你是我的组员,作为组长我有义务对你们的安全负责。”恺撒被林阳奉承的挺舒服,劈柴劈得更卖力了,“其实我们本该带你去医院的,无奈我们现在是通缉犯,只要打开电视就能在滚动字幕上看到我们三人的照片,罪名是走私核燃料、恐怖袭击和吧啦n。”

“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同时犯下这三条罪行,除非他是俄罗斯黑帮、本和暴露狂怪蜀黍的合体。”林阳翻了个身,“显然是有人在黑咱们。”

“当然是有人陷害我们。我们被通缉的罪名严重,警察就会投入更多的警力来搜捕,我们就无法公开行动。”恺撒说,“有人不愿意我们和本部联系上。”

“目前能做到这份儿上的只有蛇岐家咯。辉夜姬设置了防火墙,咱只要接触络和电话就会暴露身份。”林阳敲了敲身边价值不菲的浴桶,“话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高天原。”恺撒淡淡地说。

“被我炸掉的那个?”林阳有些茫然。

“不,这里是一家名为高天原的牛郎俱乐部。高天原在日本神话里有天堂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全日本女性的天堂!”恺撒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怪不得你要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的,原来是下海当了牛郎。”林阳趴在浴桶边,托着下巴看向恺撒,“老大你知道么?牛郎在中国可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业,按照老祖宗的家规做牛郎是要被浸猪笼的。你要是跟师姐结了婚就算半个中国人了,到时候看着你被塞进猪笼沉到水塘里,师姐该有多伤心啊。”

“有这么严重?”恺撒骤然严肃起来,随即击掌,“没关系,你和楚子航都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大家要堕落一起堕落。只要我们三个口风一致,做好保密工作,我们就是清白的!”

“原来学生会主席就是这样欺上瞒下混过来的。”林阳扶额,“看你底气十足的样子,莫不是师兄也下海了吧?”

“不然呢?三个被警察通缉的偷渡客,没有钱没有nn没有护照,连语言都不通,还带着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伤员,我和楚子航能找到这样的落脚点就不错了。”恺撒耸了耸肩,“反正牛郎n不介意雇佣我们这种非法劳工,也不在乎我们会不会日语,这是个靠脸吃饭的地方,我们加图索家的男人很有信心。”

电梯门滑向两边,林阳的视野中,一只紧身裙包裹的硕大臀部正随着节奏n地震颤,不远处的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疯狂地摇摆。女人们的舞伴都是年轻男人,要么阴柔俊秀要么阳刚粗犷,清一色明星级别的杀马特美男,服装风格跟恺撒差不多,活脱脱一个闪光娘炮集中营。

第三百九十七章夜店

“挡在我们面前的是肉山大魔王么?”林阳看着眼前那个满身横肉的屁股妖怪。

“他叫藤原勘助,下海之前是著名的相扑明星,日本炙手可热的美男子,在这家牛郎店里算是大前辈了。”恺撒说完跟胖子鞠躬打招呼,看起来很尊敬对方。

胖子让开了通往舞池的路,一路上各种醉醺醺的女人上来跟恺撒,足以见得他在这里吃得很开。舞池内人声鼎沸,舞池外推杯换盏,侍者们穿梭在座位之间,不时有女人把nn扔过来要求加酒。林阳生性喜静,身处这种群魔乱舞的场面只觉得头昏脑涨,恨不得能有个麦克风让他拿来大吼一声“肃静”。

这时曲风突变,桑巴舞曲戛然而止,转而换成古筝和洞箫的合奏。在萧瑟寂寥的古曲中幕布向两侧拉开,舞台缓缓上升,灯光渐次熄灭。一盏孤灯从天而降,白衣蓝袴的男人立于朦胧的光晕中,长发披散遮住了半张面孔。鼓风机把樱花瓣吹向了男人,一双广袖在风中翻飞,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男人褪下白衣扎在腰间,**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在落樱中舞动长刀,刀随身走,进退有度,带着十二分的男子气息,刀刀行云流水,动作诗情画意。台下掌声雷动,女人们发出兴奋的尖叫,欣赏着男人挥刀时的肌肉线条。单论肌肉数量舞台上的男人并不如恺撒可观,但他精悍有力的身躯透着一种竹节般的韧性,恰好诠释了美少年武士的孤寂美感。

“右京!右京!”全场欢呼,女人们的高跟鞋几乎将地板踩碎。

“她们在叫什么?”林阳不解地问。

“橘右京,楚子航的花名。”恺撒坦然道,“顺便说一下我的花名是bs,翻译成中文是婆娑罗之王的意思。”

“很配你,够中二。”林阳吐槽。

“你的花名我们也取好了,就叫三千院sr。”恺撒看了林阳一眼。

“这什么中西合璧的鬼名字?”林阳额角冒出一个十字。

“三千院这个姓氏是楚子航取的,他说是京都一家历史悠久的古寺,很有禅意。于是我就给你想了sr这个名字,怎么样?”恺撒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在林阳眼里那笑容灿烂得犹如一只sb。

恺撒兴致勃勃地揽过林阳的肩膀,“你不喜欢樱花我们可以换成别的,什么三千院撒、三千院寒、三千院柏,你自己选一个吧。”

“还是叫sr好了。”林阳闷闷地咕哝道。

“对嘛,我的品味最高雅了!”恺撒哈哈大笑。

两人互相陶侃的时候,舞台已经摆好了一张两米长的案板,案板上铺满冰块,冰上摆着一整条金枪鱼。楚子航庖丁解牛般地切割着鱼肉,暗红色的背肉和粉红色的腹肉被分别切成漂亮的方柱形,整齐地码在紫苏叶上。

鱼生在楚子航的刀工中升华为艺术,女人们眼巴巴地望着它们被流水般端下台来,争先恐后地下单购买,吃到的人都露出陶醉的神情,频频点头赞叹,就连制作“生若夏花”的那位主厨也不曾得到过如此一致的赞美。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吃了鱼生之后莫名兴奋,居然冲上台去把香槟泼在楚子航身上,这个举动点燃了所有女人的热情,全体举杯为她的勇敢喝彩。

恺撒被醉醺醺的女人们簇拥着,或是丰腴或是纤瘦的身体挤压着他的前胸后背,她们水蛇一般扭动着腰肢缠上来索吻,摇摇晃晃仿佛脚踩棉花。面对一双双狂热又倾慕的醉眼,恺撒只得绽放出他属于贵公子的招牌笑容,热情地跟女人们碰杯、拥抱,亲吻她们涂满浓妆的脸颊。年轻女孩们纷纷撩起裙摆露出白得耀眼的大腿,恺撒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荧光笔,在那些大腿上逐一签名。顷刻间“bs”这个名字遍布整个舞池,得到签名的女孩们兴奋地尖叫,围上来更加热烈地亲吻恺撒,拉着他各种摆ps自拍。

服务生们捧着盛银粉的托盘在舞池中穿行,林阳经过的时候顺便抓了一把。上百条大腿直签得恺撒手软。

林阳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之前我还有些担心你会被同化n妖画风,如今看来,你的造型师眼光不错。”

“其实造型师真没给我什么帮助,我的人设是店长定的,他说日本武士的造型跟我最搭。”楚子航如实回答。

“原来是店长有眼光啊。话说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店长,他是怎样一个人?”林阳问。

“店长他是”

没等楚子航解释,舞池中的灯突然黑了。本已高出舞池的舞台上再度升起了一座高台,从天而降的光束笼罩了高台上魁梧的身影,他双手握着高架麦克风,犹如挥舞着方天画戟的吕布。

“天使们!今夜你们快乐么?”那家伙以摇滚巨星般的ps嘶吼。

客人们纷纷挥舞双手吹起口哨。

“我们的花道,让你们感受到伊甸园的温暖了么?”

牛郎们也鼓掌给高台上的男人捧场,显然这家伙的出场预示着**的到来。

“今夜,我们的花道中又增添了一枝艳花!请对我大声的吼出他的名字!”

“右京!右京!右京!”台下呼声如潮。

“是的!正是右京!冷艳的美少年橘右京今天来到了你们的身边!他是侍奉名门三千院家的武士,他将用握惯杀人刀的双手拥抱你们!你们愿意接受他的拥抱么?愿意用自己的浓情留下这个迷途的年轻人么?”男子居高临下,纵声狂呼,“就在今夜!就在此时!用你们的爱与温存!留下他!”

后台敲响了小鼓,一名服务生捧上金色的箱子,另一群则穿行在卡座之间。他们手中的托盘上摆满了樱红色的信封,每个信封价值一千日元,一枚信封代表一张花票,花票越多就说明人气越高。

“再来一点!爱得更多一些!用你们的爱化作狂潮把右京托起!”高台上的男人把麦克风举向空中。

林阳被这突然沸腾起来的场面吵得头大,捂着耳朵问道:“哪来的神经病?”

“他就是店长。”楚子航平静地回答。

鼓声如暴雨般急促,钞票似雪片般飞扬。服务生捧着箱子在每一张桌前鞠躬,客人们将一把把的信封投入箱子里,直到鼓声骤停之时,信封已经把那口箱子塞得冒了尖,有几枚甚至溢了出来。

“在今晚之前,右京已经得到了三百二十张花票,那么今晚,又有多少人对他恋恋不舍呢?”店长从金箱子里掏出一把把的信封随手洒向楚子航头顶,“二十,四十,六十,十”

随着他报数,服务生用金色的漆笔在樱红色的纸上画正字。所有人都紧张的等待店长报出最终的数字,因为那个数字有可能刷新这间n的记录。

“五百十张花票!我们的右京在仅仅三天内就得到了整整九百张花票,这是高天原历史上第二的男子,他的成绩仅次于昨天bs的九百二十五张。”店长说着剪断了一串樱红色的鞭炮,高声宣布,“九百响的爱给我们的右京!”

服务生端着金灿灿的打火机登上舞台,楚子航点燃了引信,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樱花碎屑漫天飞舞,扑面而来的不是刺鼻的味,而是浓郁的花香。

“女士们!天使们!为了感谢大家对门下武士的爱,今夜,右京年轻的主君三千院sr亲临现场,让我们热烈欢迎他的加盟!掌声有请,sr大人!”店长向林阳单膝下跪,让出了身后的舞台。

“这是什么蹩脚的人物设定?”林阳道。

“sr大人请。”楚子航说着让出位置。

林阳微笑着走向聚光灯。

“美丽的天使们,你们愿不愿意将sr大人一起留下,照亮我们这个爱与幸福的天堂?”店长振臂高呼。

“愿意!留下sr!!”台下人声鼎沸。

“没错!爱他,就留下他!爱他,就与他不醉不归!狂欢吧女士们!今夜你们每桌都将得到一**免费的香槟王!”

店长将钢丝绳吊在自己的后腰,从舞池上空飞过。一箱箱的香槟王被搬了上来,开**的声音好比礼炮连发,**塞乱舞,几百只酒杯同时举起,酒液在灯光下焕发出迷离的金色。音乐再起,牛郎们和客人们翩翩起舞,双双步入舞池。

“右京!右京!右京!”四面方回荡着这两个名字。

“bs!bs!bs!”恺撒的粉丝也不甘落后,看起来他在这间n的人气比楚子航还要高出一截。

“sr!sr!sr!”新的一波呼声响起,如同长江后浪催前浪。

从这一刻起,高天原三朵瑰丽奇葩横空出世,恺撒小组开始了他们的牛郎生涯。

工作之后是放松身心的日本浴,三个木桶一字排开,热腾腾的雾气中三个赤条条的男人形态各异,恺撒在抽雪茄,楚子航在看报纸,林阳则在闭目养神。

“你能看得懂日文报纸?”恺撒惬意地叼着雪茄,以略带嘲讽的眼神望向楚子航。

第三百九十八章焦点访谈

“我认识里面的汉字,差不多能读出个大概。报上说最近新宿区连续发生了几起暴力事件,似乎是两派黑帮的大规模火拼,这必然跟蛇岐家有关。”楚子航淡淡地说,“我们有必要关心外面的时事新闻,因为我们现在只是见习牛郎,如果表现不好很可能被牛郎店撵出去,那时候我们连这样的藏身处也找不到了。”

“牛郎也需要见习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林阳睁开双眼,问道。

“高天原是日本顶级的牛郎俱乐部,店里有着最严格的筛选制度,所有牛郎都必须经过实习期。在实习期内获得足够数量的客人喜欢,两周内攒够百张花票的见习牛郎会被店长安排面试,通过面试的才能成为正式牛郎。”恺撒说,“我目前已经攒了九百二十五张花票,楚子航也攒了九百张,我俩应该没问题,看人气就知道。”

“不错不错,祝你们接下来的面试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以后高天原就是两位大哥的天下了,还要劳烦你们多多笼罩小弟,我这个伤员的温饱就全靠你们救济了。”

“别忘了我们三个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休想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再说店长他既然决定留下你,就不会让你在这儿混吃等死的。”恺撒吐出一串烟圈,“楚子航,你还记不记得店长第一眼看见路明非时说的话

“高岭之巅”楚子航道

恺撒拽着他那半吊子的中文,把一条腿弹出木桶,往上猛糊脱毛膏,“店长他看起来是有点神经病,但你不觉得校长有时看起来也很神经病么?由此可见,神经病们对你的评价都意外的高啊。”

“少在那儿指桑骂槐,你这个节操掉尽的刮腿毛人妖!”

“明天轮到我出节目,扮演阿波罗。到时候我会穿皮短裤和金色的披风,全身抹满橄榄油,留着腿毛会让观众感觉我像只没有进化完全的猩猩。”恺撒掐灭了雪茄,拿起刮刀,“这种时候我就会非常羡慕你们蒙古人种,体毛不甚发达的特征成为了你们当牛郎的优势。”

“恭喜加图索先生,你已经打破下限,成功加入了以牛郎为奋斗目标的失足青年阵营。”林阳讽刺道。

“下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何况加图索家的男人历来以讨好女人为荣,我们从不觉得当牛郎是一件丢脸的事。”恺撒自鸣得意。

“所以说你不是打破了下限,而是根本就没有下限。”楚子航扔下报纸起身,跃出了水面。

他走到一旁的淋浴喷头下,旋转开关,用冷水冲洗过热的身体。

楚子航一直以来都严格坚持着三分钟洗澡原则,一分钟热水,一分钟冷水,一分钟温水。

第一分钟的热水会挤走身体里剩余的汗,第二分钟的冷水会让肌肉皮肤收敛,第三分钟则用温水冲干净离开。

每当恺撒和学生会干部们泡在散满花瓣的冲浪浴缸里喝啤酒的时候,都会顺便嘲笑这位狮心会会长,说如果他们是生活在古罗马的奢靡贵族,楚子航就是个中世纪的苦行僧。

现在苦行僧正发出绵长而

浴室外响起敲门声,恺撒裹上一条浴巾过去开门,门外是梳着月带头、一身条纹和服的前相扑国手藤原勘助。

“十分钟,打扮好自己,店长要见你们。”藤原勘助用英语对他们说,“带上sr,店长要把他也一起面试了。”

浴室的门重新合上,恺撒看了一眼楚子航:“这面试也来得太快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听说店长的绰号叫座头鲸,日本人崇拜海洋,所以拥有鲸之称号的男人,应该是男人中的至强者。”楚子航用毛巾擦拭着身体,“今天我们就会他一会。”

“早晚的事,走吧。”

在藤原勘助的带领下,恺撒一行来到了高天原的顶层,那是只有被店长邀请的人才能踏足的禁地。画着蓝色合欢花的门次第打开,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镖们在门边负手而立,整层楼的主色调都是海蓝,海蓝色的墙壁、海蓝色的地毯、海蓝色的帷幕,连餐桌上的瓷器都是海蓝色的。

可笑的是,保镖们的光头上竟然纹着海龟、海星和海蟹这种幼稚的图案,让本来高大上的环境一下子脑残起来,林阳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儿童乐园的水族馆,心中对店长的品味大幅度下跌。

最后一道门缓缓洞开,一间开阔的圆形大厅映入眼帘,大厅的墙壁是巨大的环形透明鱼缸,两米长的虎鲨正在人造海浪中遨游。

海蓝色的丝绒沙发上坐着魁梧如巨熊的男人,他整个人都是海蓝色的,从海蓝色的缎面西装到海蓝色的皮鞋,再到无名指上带着巨大的海蓝宝石戒指,还有光头上纹着的海蓝色鲸鱼刺青。

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店长的半边脸,他抽着粗大的丘吉尔雪茄,轻轻抚摸着名种喜马拉雅猫,摇晃着加冰的烈酒,冰块折射出斑斓之光。

店长指了指门边的长沙发,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单人座椅,意思是让他们一个人上前面试,其他人在沙发上等着。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警觉起来。店长的气场神秘莫测很难揣摩,介乎中二病和神经病之间,这种面试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人生中的初体验,大家心里都没底,不由得略微迟疑。

“你胸大你先。”林阳把恺撒推了出去。

“我先就我先!”恺撒临危不惧,排众而出。

座头鲸在牛郎界的大名如雷贯耳,恺撒当然知道店长不容小觑,可比起店长的日式神经病,加图索家的意大利式神经病也不是盖的,双方交起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因此他这次悍然盛装赴会,紧身西装被胸肌撑得爆满,紧身裤裹得臀大肌纤毫毕现,轻薄的真丝衬衫透肉又nn,脖子上还系了一条金光闪闪的水钻领巾,直晃得人眼花缭乱。

林阳光是看着恺撒那身装束就要笑喷了。

“加图索家的人就是这样,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这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楚子航小声说。

然而店长对于恺撒的外貌和衣着完全不予置评,他从书桌上拈起一根毛笔运笔疾书,一个墨迹淋漓的“道”字被推到恺撒面前:“bs,我面试你的问题是牛郎之道!”店长开口说的居然是中文。

恺撒目瞪口呆,足足半分钟没能说出话来。尼玛牛郎之道?恺撒手中要是有块豆腐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他已经做好了种种心理准备,再尖酸的问题都不足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但店长只用了一个字就撼动了他的防火墙。

“在日本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道,带领女人们寻找欢乐的天堂,这就是男人的花道。”店长看出了恺撒的迷惑,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浅显易懂,“bs,你是如何看待女人的?”

“对我来说,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大海。”恺撒懵了半天,终于找到点感觉了。

“都是大海?”店长皱起了眉头。

“没错,这世上的海每一片都不同,有些海给你的感觉很浪漫很舒服,也有些海可能会要你的命。只要你是个喜欢海的船员,你就不会只在温暖的印度洋上来来回回地兜圈子,你想去大西洋上看一看,你还想一路往北去看北冰洋的冰盖。但你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最爱的那片海,把你的大船换成小船,拉上一张白帆慢悠悠地航行。”恺撒说着露出了微笑,“每个男人都是海员,你先要见识很多片海的美好,但最后你只会在你最喜欢的那片海上慢慢地变老。”

店长沉默了片刻,轻轻鼓掌:“说的不错,bs请回座吧。”

楚子航坐到了店长对面。

“右京,刚才我问道于bs,现在我问术于你。”店长把一个飘逸的“术”字放在楚子航面前,“牛郎之术应当是如何的?简单地说,就是怎么魅惑女人?怎么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为你花钱?”

“通过两天的实习我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我对我的客户群进行了科学的系统分析。”

楚子航以严谨的态度做出了冷静的回答,如同开展一场论文答辩,“两天里我一共上桌陪酒13次,接待的客户合计72人,其中最大的37岁,最小的23岁,平均年龄23岁,她们中67的人已婚。相比起来恺撒的客户平均年龄是256岁,其中绝大多数未婚,可知我的客户群偏成熟化。”

“右京居然有这样的数学天赋!”店长面露惊喜。

“用事实说话”后方林阳正准备吐槽,忽然觉得不对劲,歪了歪头,“焦点访谈?”

“sr君的话是什么意思?”店长不解地看着楚子航,他虽然会讲中文,但对于中国的民生、国情还不十分了解。

“这是一句中国的歇后语,意思是空口无凭,以事实为据方可服众。”楚子航一本正经地回答。

第三百九十九章天堂鸟和罂粟花

“原来如此,中华文明真是博大精深啊,吾辈今天算长见识了!”店长竖起了大拇指。

“话说他刚才为什么那么惊讶?理科生搞个统计学调查很正常吧。”林阳扭过头看恺撒。

“谁知道呢?也许是少见多怪,再不就是没文化。”恺撒耸了耸肩。

店长听得真真切切,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楚子航完全无视店长的心理活动,继续有条不紊地做着报告:“客人们来高天原消费更多是寻求心理慰藉,而非单纯的酗酒。我日语不通,但借助服务生的翻译,我知道她们中有27例曾遭遇家庭暴力,31人的丈夫有外遇,16人认为她们的婚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就是说我面对的是一群对婚姻失望、内心压抑的女性,我扮演的角色介乎异性友人和心理医生之间,而我的主要工作是倾听。”

“如果我是一位心灵饱受创伤的女性,我也只愿意跟右京你这样的美少年倾吐心事。”店长频频点头,看起来楚子航的表现大大优于恺撒。

“不,她们期待的不是倾吐心事而是被强势压迫,从思维逻辑上说她们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楚子航抛出一个学术名词,将论题直指分析结果,“从客人们醉酒后抱怨得最多的不是丈夫的暴力,而是对她们的忽略这一现象来看,女性宁可被粗暴地对待也不愿意被忽略、被漠视。”

“右京你开启了我理解牛郎之术的新篇章!说下去!我很乐意听!”店长身体前倾,激动得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了解客人的精神状态之后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不需要精通日语我也可以扮演她们期待的角色。我不需要刻意的讨好她们,无论她们说什么我都不会表现得动容,反而冷漠待之,在心理上对她们实行高压政策。基于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心理特征,她们会产生他是故意对我这么粗暴的的想法,从而觉得自己受到了关注。而这种关注才是她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店长兴奋地击掌:“精彩!精彩!”

“这几天我只学会了一句日语,每当客人们想结束的时候我就会说那句话。”楚子航神情肃穆,力聚舌尖,好像念诵密宗九字真言,“、今日终?君家帰、早泣寝。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么?你还是早点回家哭哭睡吧!这种粗暴的语言会进一步刺伤客人的自尊心,作为职场上的成功女性她们会被激发出好胜心和斗志,转而留下来继续买酒,我名下的消费额就会上升。”楚子航汇报完毕,起身退场。

店长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那一刻他仿佛预见了未来,右京一举成名,化作牛郎界所向披靡的征服王,他的身躯是那样高大伟岸。

“sr君,来坐在我身边,这是我给你留的位置。”店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那张钢铁般坚硬的脸上绽放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恺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觑,店长面试他们俩的时候气氛剑拔弩张,现在全然和风细雨,那表情就像在动物园里关了好几年的狗熊突然见到了同类,忙不迭地捧着自己珍藏的蜂蜜大献殷勤一样。

但是狗熊的视力显然有问题,对面那只虽然长得有点像他,生态学价值却不知比他高了多少个等级。人家是世界自然基金会的形象大使,哪里会稀罕那不知被你舔过多少次的蜂蜜,要讨好他先带二斤上好的竹笋来!

“不必了,谢谢。”林阳毫不领情地拒绝了店长的好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实在难以忍受店长那一身浓烈的古龙水味儿,还有沙发上那只一脸残念的喜马拉雅猫,顺便一提,他对猫毛过敏。

林阳不满地瞥了喜马拉雅猫一眼,人与猫视线交汇,喜马拉雅猫瞬间炸毛,尖叫着跳下沙发逃走了。

店长无奈地叹了口气:“sr君竟然不喜欢猫咪,真遗憾啊。”

“没什么可遗憾的。猫这种动物生性怪癖,变化无常,我才懒得浪费精力去琢磨它们的心思。”林阳不以为然道,“如果非要养一只宠物陪伴自己,我宁愿选择忠诚的犬类。”

“大家都说喜欢的宠物类型代表了选择伴侣的类型,由此可见在sr君看来,忠诚才是爱情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咯?”店长向林阳寻求确认。

“个人认为,忠诚、平等、专一是构成爱情的三要素,无论男女,做不到以上三点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爱情。因此我不得不对bs刚才的观点产生怀疑。”林阳顿了顿,瞄了恺撒一眼。

恺撒立刻紧张起来,心说林阳你对我有意见大可以在“自由一日”里拼个你死我活,你可别关键时刻拆我的台啊!

店长却被林阳吊起了胃口:“sr君你倒是说说看,bs那条关于牛郎之道的发言有什么不妥?”

“他刚才说女人就像大海,男人是在海中航行的船员,我们先要见识到很多片海的美好,最后才会在自己最喜欢的那片海上慢慢变老,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女人是石头,男人是沙,究其根本,两者同源。”

林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当然,以上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您向bs询问的他说的也并没有错。”林阳诚恳地拜托。

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不对啊,那你浪费时间说一大堆反驳我的观点干嘛?故意黑我呢!恺撒终于反应过来了。

店长大力鼓掌,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妙哉妙哉,想不到sr君小小年纪,却有这样大彻大悟的感情观,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随着店长的击掌,大门洞开,以藤原勘助为首,高天原的俊男们鱼贯而入,使者推着香槟车走了进来。

“先生们,恭喜你们!你们都通过了我的面试,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这高天原大家庭中的一员!用你们的花道,把女性们带往繁花盛开的天堂吧!”店长从香槟车上端起一杯酒,“当然sr君还得拿到百张花票,不过这对我们天才的年轻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让我们为高天原的美好未来干杯!”

一连串的开**声回荡在大厅里,金ns的酒液在加了冰的高脚杯中荡漾。牛郎们纷纷过来和他们握手,庆祝三位新人加入这个和睦有爱的大家庭。不知什么时候,店长却从人群中消失了。这位拥有“鲸”之名的男人走入鱼缸墙后面的奢华密室,恭恭敬敬地站在沙发后,如同一个酒店的侍者,胳膊上挂着白色的餐布。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左侧的清爽自然,右侧的妖娆美艳。她们正通过浴缸墙的单向玻璃观察着整个大厅,n器将人声传递得清清楚楚。

“苏桑您对今天的面试还满意吧?”座头鲸恭敬地问。

“满意说不上,大开眼界倒是真的,你以前也是这么面试牛郎的么?你想当哲学家啊?”苏恩曦笑着揶揄他。

“哲学、艺术和历史都是内心的投射,这样选出来的男人才是最完美的,他们会从心里开出一朵花来。”座头鲸显得很自豪。

“哟哟!那说来听听,恺撒加图索那颗骚包的心会开出什么花来?自命不凡的贵公子,开出的花应该是玫瑰吧?”苏恩曦来了兴致。

“不,恺撒的花恰恰是sr的花名啊,他心里开出的是樱花。”

“你说楚子航是樱我还相信,恺撒哪里像樱花了?他那么花团锦簇的。”苏恩曦不信。

“所谓樱其实是男人的花啊,华美而坚贞。bs的答案与其说是他对女性的尊重和爱,不如说是他自己的高贵和决然。他是那种生在高枝上,以绝美之姿俯瞰天下的男子,他绝不容美的东西被污染,他也不允许自己被污染。他的坚持就像刀锋般凌厉,他的坠落也会像樱那样美。”座头鲸说得诗情画意。

“听起来一点都不好,我感觉恺撒身上插满了。”苏恩曦说,“那楚子航是朵什么花?”

“食人花。”

一口红酒从苏恩曦的鼻子里喷出来,好似满脸鼻血。

“老板,您没事吧?”座头鲸赶紧说,“是这**酒不对您的口味么?”

酒德随手递上餐巾:“没事,她们宅女就这样,经不得。”

“没事没事。”苏恩曦接过餐巾捂住鼻子,“你继续说。”

“我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朵食人花抖着鞭子抽打你的客人们,对她们冷冷地说今晚就这么结束了么?不如早点回去哭哭睡吧!”

“你听到的根本就是一个食人花关于如何从女人身上榨出更多钱来的技术论文吧!”

“sr君的情况有点复杂,不过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花道。”座头鲸顿了顿,“他心中藏着一株天堂鸟和罂粟花,准确的说是阿尔卑斯红罂粟。”

“这个我知道,它是高山罂粟的一种。传说这种花生性奇特,一摘下来就会立即枯萎,而且喜欢开放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因此常被用来缅怀战士的亡灵。”苏恩曦说。“而天堂鸟是象征着自由,幸福,潇洒,吉祥。”11

第四百章戏多

在高天原的这几天里三个人混得如鱼得水,恺撒楚子航就不说了,basaraking和右京的名字已经非常响亮堪比头牌,sakura也算是个小粉红,他能够红得起来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戏多,下台腼腆内向上台就是锋芒毕露的刀者,如果不是因为才艺和楚子航……右京重复的话大概会更红一点。尽管林阳也会那种表演的刀法但是……反正有师兄养我没必要这么拼。

这天林阳正端着戏精人设扮演那“稀世珍宝”的时候一个服务生突然冲上来表示有人点了他和恺撒楚子航包房伺候,林阳当即飚演技表示前辈呼唤怎么能不去哪怕赔上节操也在所不惜啊还顺便刷了把好感。

进来之后林阳看到了恺撒拖着至少200斤重的肥婆往沙发上放,看起来累的够呛。林阳看了看周围默默把瘦一点的客人放在沙发上然后表情忽然严肃:“师兄组长,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妥你们怎么确定她们能睡到明天早晨呢?不如我们来加个保险!”

然后其他两个人看着林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所有客人都来了一针:“无色无味无毒而且检查不出来,香槟玻璃杯通通收拾好不要让她们能采集到证据!外面挂上不要打扰的牌子!既然要干坏事当然就要做得干净一点留下这么多证据不是我们的作风!”

恺撒和楚子航默默地按照林阳的要求做了表情复杂,最后还是恺撒先开了口:“……你经常做这种事?”“游戏打了那么多战术心脏什么的都会一点,做坏事要做的事都大同小异也不就是清理现场毁坏证据确保现场不被发现和保证受害人没机会报警!做事情就要干净利落啊!”

“……”

包房里满是令人心碎的沉默。

进入源氏重工的过程在这里就不赘述了,三个人并没有分开。

蹲在壁画前恺撒打着灯楚子航拍照,林阳手里拎着武器衬衣上的浮世绘绚烂如血染。

楚子航盯着壁画上面的骨头出神,他皱着眉头无法理解骷髅递给人的骨头究竟是什么东西,忽然,他心念一动想起来林阳,林阳或许对这幅壁画的了解肯定会更深。

于是他询问林阳,林阳缓缓站起来,他黑色的风衣下摆沾了艳红的血渍:“白王传递的骨肉。他剥离了部分血脉制作了一个东西来传递自己的部分血脉,这样他就不需要和人类交配也能流传下来可靠的血裔,这些血裔听到他的言灵·神谕就会感受到召唤,黑王血裔也是一样,他们曾经达成协议。”

恺撒疑惑而警惕地看向林阳:“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林阳微笑:“你们听见水声了吗?有东西被放出来了。”

这时候楚子航正在拍唯一一副被揭走的壁画残余,恺撒紧紧盯着林阳,即使他不知道夏弥其实就是耶梦加得也可以从后来忽然紧张起来的审查中看出来这一点。他脸色甚至称得上可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龙王?”

林阳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因为电梯的运转声传了出来,恺撒和林阳都下意识警戒。“是贵宾电梯,现在能乘坐它的……大概是只有那只人形巨龙。”恺撒低声说。

林阳也低声道:“我们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像是能撇清关系啊,简直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在这里顺便说一句……林阳上来是利用了言灵,他其实是和楚子航一起上来的,恺撒没注意到他来这里是因为林阳从货运电梯的顶端爬了下来。这种时候林阳只需要一个勉强过得去的解释就可以蒙混过关,恺撒不会在意这些。反正林阳早已经有掉马甲的准备了。

恺撒抽出手枪发射,他想让贵宾电梯启动安全模式停下来,几十层楼哪怕是混血种爬起来也不容易,足够他们撤离了。

但是源氏重工的安保系统极其优秀,贵宾电梯根本不会锁死而是会将速度放慢到普通电梯的速度。林阳知道现在的大厦大概已经完全封闭,架在楼里高速公路都会被封禁,他从腰侧拔出短弧刀,上面金色的纹路在灯光的照射下就像是在缓慢的流动。

然而下一秒大厦忽然就摇摆起来,楚子航刚刚拍完壁画三个人准备撤离地面忽然就不稳了,连带着贵宾电梯里的橘政宗和源稚生都在大幅度摇摆的电梯里踉踉跄跄。

最后他们决定源稚生去壁画厅而橘政宗下去指挥,他们留了五分钟的时间用来解决战斗。

壁画厅里恺撒很快就发现了这座壁画厅已经被封锁了,他们根本无法逃离这里。林阳不动用黑王的权能必然无法解决这扇门,但是对他来说源稚生也拿他没办法……

他现在已经能借助金仙意志窃取小魔鬼的力量了。

不就是神谕吗他也会!

但是这样……被卡塞尔和蛇岐八家合伙追杀的就剩下他一个了,他不想牵扯到其他人,可是他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恺撒源稚生一致对外。

凯撒一拳砸在电梯门上电梯门表面应声而裂!他还在惊讶林阳冲上去一把拽开了恺撒,下一秒一条穿着黑西装的手臂穿透了青铜门!

然后那只手臂不断地洞穿这扇门,没一会儿铜门就被打开源稚生从电梯井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恺撒和楚子航已经隐入了黑暗而林阳再次使用冥照将自己的身形隐去。源稚生后退跳跃,唯一的光源就是他面前闪着电火花的电缆,这样他的影子就消失了,但是没有动静。

他脱下西装揉成一团丢了出去但是仍然毫无动静。这说明他的对手经过良好的训练而且心理素质极佳。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用来试探了,还有三分四十秒橘政宗就会解除封锁敌人就可以混在人群里离开。

他飞速向前冲刺,只要他速度够快对方的弹幕只能被他抛在身后。但是他还是中了埋伏,埋伏他的是个混蛋,那个混蛋把线系在了离地半米左右的地方,他不会阻挡西装外套却会把人绊倒。

源稚生因为惯性脸朝地摔了下去而且飞出了几米,他的左边响起刀剑破空的声音右边是枪械高速射击的声音。最狠的是后面……有一个人压在了他身上。不是很重,但是……这个姿势也是醉了。

手无寸铁的源稚生高举双手表示投降,他原本藏在西装下的蜘蛛切在他被绊倒的时候脱手而出钉在了前面的墙上。

原本源稚生完全有办法摆脱恺撒和楚子航的攻击但是脖子上那双细腻却坚硬如铁的手阻碍了他所有的动作,超级混血种被扭断脖子也会死,更何况他耳边贴着轻薄的刀剑。

超级混血种被制服的过程绝对是源稚生这一生的污点,林阳按着源稚生的脖子问楚子航:“师兄啊,这下我们算是坐实了罪名了,其实一开始我们可以直接跑的。”

楚子航已经喘完了便回答:“跑不掉。本来我们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蛇岐八家根本不会给我们申辩的机会。”

恺撒观察到现在的情况之后很不放心地询问:“sakura你一个人可以?”楚子航代替林阳回答:“他已经能和我打成平手了。”恺撒放心的收了沙/漠/之/鹰插回腰侧楚子航把村雨收进刀鞘,然后两个人放心大胆毫不担心源稚生逃脱地继续探索地图寻找出路。

林阳在后面按着源稚生哀嚎:“不要啊,这么按着源君我的心理压力很大的!你们就这么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按着超级混血种良心何在?”

恺撒毫无同情心:“你能和楚子航达成平手。”楚子航头都不回一个:“你手无缚鸡之力?”

林阳:“……”沉迷戏精无法自拔。

源稚生听着这群神经病载歌载舞心里涌上了熟悉的无语……林阳喊得起劲但是手依旧稳如磐石,那双看起来无缚鸡之力的手其实拥有直接击碎颈骨的可怕力量,林阳另一只手握着的是他从不离身的短弧刀就这样贴在源稚生耳边。

现在恺撒和楚子航离他的距离都太远哪怕使用王权也不能摆脱困境……因为之后他就会脱力而这时候随便楚子航还是恺撒都能一刀一木仓结果他。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林阳即使戏精上身还是“s”级,这两天源稚生调查了三个人的资料才发现林阳确实不负他“s”级的称号。这无疑意味着危险。

但是……这么被摁在地上绝对是源稚生一辈子的污点啊摔!被绳子绊倒已经够他被本部的这几个神经病嘲笑了更何况脸朝下以狗啃泥的姿势摁在地上!

源稚生只能假装自己很淡定。

请不要揭穿,谢谢。

在源稚生被压制的时候路明非身上忽然就叮当了一声,然后就是连绵不绝好像只要主人不按就会一直响下去的震动声。

源稚生感觉到林阳的手忽然就收紧了一下。到底这声音意味着什么才会让一直嘻嘻哈哈好像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林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林阳低声喃喃:“她跑出来了。”

路鸣泽怎么回事。林阳在心底喝到。

“如你所听见的,亲爱的哥哥绘梨衣没有死,作为最爱哥哥的人我怎么会让哥哥在乎的人消失啊。”

她跑出来了,正在源氏重工里漫无边际地游荡,绘梨衣就这么慢悠悠地一个人走在死侍的群里,她握着樱红色的长刀挥舞切开那些死侍的身体可是她最后还是要被带回去……带回到囚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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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鲜血的诱惑

林阳的眼睛忽然就有点酸,他对绘梨衣的愧疚远远比他想的要深,深到穿越了整个世界的距离林阳依旧会为那个女孩儿难过。

无关爱恨,只是觉得难过。

她曾经抛弃一切和你一起逃亡,和你分享整个世界。

她陪你住旅馆在整个东京闲逛,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有着线条优美的小腿却只是跟着你不愿意离开。

她愿意为你开口说话在变成杀戮的女皇的时候也会蹲下来抱住受伤的你,在她最惊恐的时候也愿意在你面前放下防备。

你不受家里人的喜欢连带着她也不被喜欢可是她愿意为你乖乖的,你蒙着她的眼睛带她站上山崖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可是她乖乖的陪着你走。

她是那么那么好的女孩儿,可是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其实是路明非。她在明信片上写下那么多字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sr最好了。”可是sr一点都不好啊,他不值得你这样爱他啊,他只是一个怂怂的小衰仔喜欢的人都不是你,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林阳没有见绘梨衣,他该怎么做呢?在海底的时候他们刀剑相向哪怕他抹去了痕迹可是他确实对这么好的女孩儿拔刀了啊。你怎么就对她拔刀了呢?你怎么就能对她拔刀了呢?林阳坐在浴桶里的时候总会想,路明非到底为什么,你怎么就真的能下得了手呢?

你曾经那么那么在意那个女孩儿的。

她是那么好的女孩儿。

林阳松开了握刀的右手摸到后腰拔出n来对着源稚生的腰侧连开七n,在恺撒和楚子航到来之前松开了源稚生。

“你做了什么!”恺撒大吼,他以为他是这里最想要动手的人可是没想到林阳最先动手。

“弗里嘉子弹而已,白王血裔不得不慎重。”林阳冷冷的说,他的声音就像是结了冰,吐出来的每个字冷的就像是冰碴子。

林阳的手机还在拼命震动,他松开手站了起来,然后拔出地上的短弧刀将它插回自己腰间再接着站在原地一颗一颗给伯莱塔填弹“我要去找一个人。”

恺撒看着林阳那张忽然就冷起来的脸询问“你要去找谁?”林阳没有回答只是把伯莱塔重新插回腰间。

原本他的伯莱塔92里还有6颗子弹,只不过三颗都是弗里嘉子弹,而林阳填入的全部都是实弹“我上去了。”

然后他就走到了电梯井边一跃而上握住了缆绳在几秒钟之内就消失了。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良久,源稚生开了口“你们卡塞尔的人经常这么干?”楚子航和恺撒同步摇头“怎么可能。”

林阳的行为莽撞得有点过分,如果如实写进报告里十有是要被处分的,剩下的十分之一是被校长弄去戴罪立功了。

可是又过了几秒钟,林阳又从电梯井里翻了出来,表情阴狠,眼神冰冷,就好像随时准备对谁动手一样,但是语气仍旧淡淡的“注意,死侍跑出来了。”

半路回来还真就是林阳良心发现了。不然呢,他急急忙忙冲过去有什么用?再说了,他跑去是要干嘛?绘梨衣又不需要人来救她。

林阳的心理非常矛盾。

对绘梨衣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思想很矛盾。一方面觉得愧疚,一方面知道她必死无疑。一方面想帮她陪她看日落一方面又觉得不见她才是对她好。

最后,他选择了不去见那个女孩儿

没有原因,只是有点累。

林阳站在电梯井边,他的脚踝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那是一只古铜色的手,手臂肌肉贲突。可是林阳只是不稳了一下就果断的一刀插在了那只手的手臂上,短弧刀直接穿透了那条手臂将它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尖利的声音里满是疼痛。

林阳拔出刀,趁着那只死侍吃疼而松开手的瞬间就逃离了束缚来到了楚子航旁边站住。恺撒问源稚生“你们豢养死侍?!”

源稚生皱眉“我就算要豢养这些东西我也不会把养殖池建在这里!就好像是美国国防部不会把核武器放进五角大楼!”林阳打断他们的交谈“上来了!”

话音未落就是一声n响,恺撒开枪的准头还不错,刚刚跳上来的那只死侍的额头上忽然开了一朵红黑色的汁水四溢的花,然后连着几发子弹将那只死侍直接从半空推到了电梯井里!

女性死侍哀嚎着掉了下去,电梯井里亮起了几十双金色的眼睛!

成群的死侍向上攀爬,他们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对杀戮的喜悦和对鲜血的渴望。刚才的死侍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因为她灵活,爬的最快。

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林阳沉默了几秒之后忽然问道“源君的言灵是什么呢?”源稚生也没扭捏犹豫事实上现在的情况也确实容不得他扭捏犹豫,便直接回答了林阳的问题“王权。”

林阳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抽出n械待命。

楚子航摸出照明棒丢了下去,他们能看到为数不多的侨厢还在运作,里面想必挤满了惊恐的人们,它的气味混合着汗味,肾上腺素,甚至还有一点鲜血的味道,这对死侍们来说堪称毒品。他们伸出利爪试图抓住电梯侨厢让它停下,电梯里的人们尖叫,他们无处可逃。

源稚生身上的药效已经被皇血代谢,他站了起来“这些是死侍,我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林阳低头更换弹夹,楚子航和他的动作如出一辙。恺撒是组长,恺撒不同意的话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调转n口对上源稚生。

“我们凭什么和你合作,如果我们千辛万苦帮你收拾了死侍你也不会开香槟庆祝,你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执行局然后我们会从英雄变成囚徒!还记得我们在海沟底部反复呼叫的时候可是这家伙砍断了缆绳!我说的对不对,源稚生先生?”

源稚生盯着恺撒的眼睛缓缓地说“是的,一旦有机会我就会通知执行局包围你们,把你们变成囚徒,无论你们是不是有恩于蛇岐家。”

恺撒愣住了。如果源稚生真的如他所料竭尽全力证明自己并不是卑鄙无耻的人恺撒会毫不留情地讽刺他,可是源稚生承认得如此坦率反而让恺撒有点语塞。

源稚生继续说,几乎是一字一顿“我只说三句话,第一句,男人要做的事情与恩义无关。男人做一件事的理由,必然重过恩义这件小事。”

“第二句,我是黑道成员,我做过的恶有些远比把你们丢在深海更恶劣。我承认我绝不是一个好人。”

“第三句,这种情况下你们带不走我。如果不愿意帮我,请把我的刀留下,作为家族领袖,我有作战的义务。”

恺撒摸摸自己的额头,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发烧所以听错话了。听完源稚生这番话之后恺撒几乎被气笑了,这人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好像自己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悔改的想法。

恺撒被气得不行,他挠头挠了好半天转头对楚子航吐槽,林阳默默擦拭着自己的刀,尽管刀身上确实没有血液。

最后,楚子航道“诸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恺撒呼了一口气“我不相信你,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因为相信你的那些人是无辜的。”

接下来源稚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刀剑博物馆,林阳看着那些填充了汞的子弹皱眉。

恺撒拿的是西部守望楚子航则是各种冲锋n。

源稚生割开手指,所有的死侍都去争夺他的血液。林阳沉默了一秒深深地叹气。

他们扣动扳机,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开始泛起金色,弹幕交织成密不透风的,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在拖延时间。林阳忽然感觉到一只死侍爬到了上面准备攻击恺撒,于是他松开手里的乌兹拔出短弧刀向上跃起。黑色的血液泼墨一般撒了下来,淋在身上,因为林阳的动作弹幕出现了细小的空白,而在有些死侍兴奋地爬行的时候林阳又端起来继续扫射。

忽然,林阳拿出了4“退后!”

就在刚刚,那些死侍已经逼近。林阳毫不犹豫地划开了一个小口子把血液摸了上去,然后将4丢进了电梯井里引爆!

在林阳划开手指的瞬间,死侍们忽然就兴奋地看向了林阳,随即又追逐着那块涂抹了鲜血的东西,在半空中变成血肉模糊的东西。

然后他们决定烧。

壁画厅就是最合适的火场。

现在他们在武器厅里,与壁画厅里游走的死侍们仅仅相隔一层薄薄的墙壁,以死侍的力道那就只是一层皮而已。

不过,蛇形死侍在理论上并不会受到强化,他们的黄金瞳看起来狰狞实际上视力很弱,嗅觉也被浓郁的血腥味和烧糊味干扰,再加上蛇类的听觉本来就弱,这么一来这些嗜血的东西就只能依靠地面的震动来寻找他们的位置,只要他们不动的话那些东西几乎不可能抓得住他们,如果想要凭他们自己抓住藏在这里的几个人,依照他们的智商来说,这看起来确实是挺难的。11

第四百零二章剑御

恺撒和楚子航并肩推进,他们互相背着对方的武器。

林阳没有搭档惨一点

林阳选择的是补刀和补n的活,所以他手里的东西基本上就是长刀和大威力的狙击n之类,其中最让林阳喜欢的莫过于狙击n,武器厅里所有的n都在他手里。

恺撒拍下了开门的按钮,一只死侍就待在他的上方,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就从上面扑了过来,恺撒仰面倒地手里的温彻斯特发射,受伤的死侍在地上翻滚,紧接着林阳默默补了一n正中死侍的左眼,金属子弹旋转着破坏了这东西的大脑,那死侍弹跳了一下就不动了,子弹摧毁了它的神经系统。所以说大威力的狙击n果然是好东西啊,林阳想着弯起眼睛。

楚子航拔出十字枪,恺撒丢掉打空子弹的温彻斯特从楚子航背着的包里取出司登冲锋n继续发射。

壁画厅已经成为了蛇类的养殖场,那些死侍在血水里纠缠,争夺亡者的尸骨,这简直就是地狱的景象!

恺撒一边扣动扳机一边怒吼“我跟你说过么我最讨厌蛇了!”

楚子航冷冷的回答“我连黄鳝都讨厌。”

林阳没搞过这种事情看到这些死侍不由自主犯恶心,他最擅长的其实一直都是近身格斗和远程狙击,在这里最适合一枪爆头。

一名死侍从侧面接近恺撒可是恺撒和楚子航的弹幕集中在正面,楚子航挥出十字枪,虽然他其实是在少年宫学的日本剑但是他自己也曾经研究过这个所以还很有感觉。

十字枪把死侍穿透,楚子航顶着它一直向前,在他把死侍摁在柱子上的时候,那只死侍果然被林阳一枪爆头了。

恺撒负责攻击楚子航和林阳负责防御,林阳手里的东西并不适合同时使用,他手里的刀有点短,但是林阳使用了剑御

所有被放弃的短刀都在林阳的领域里高速旋转,他们刺穿死侍的大脑后被林阳操控的磁场拔出继续对下一个目标动手,基本上都是一击必杀系列。而且除了动手的时候它们都在高处旋转,根本不会被恺撒他们发现。

正是这样,林阳才有余力开枪。

在这里顺便说一句楚子航的那把御神刀村雨被折断了,看起来这些死侍的骨骼也发生了变异,楚子航的刀插在一只死侍的胸骨处的时候它那双爪子抓住了刀刃把它直接掰断了想来村雨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么悲催死法居然如此平平无奇是的,在两个人对死侍动手的时间里有很多长刀都是这么被弄断的。

他们一边攻击一边后退,一直退到宴会厅这张巨型餐桌的中心。中心是一只臃肿秃顶的蛇形死侍,他吞食着尸骨,就像是蛇类吞食仓鼠。

察觉到三人的靠近,那个秃顶蛇男居然站了起来,它的身高拔高到了三米左右,腹部十分臃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怀孕的母蜥蜴。

然而这时,源稚生从天而降,他挥刀的瞬间切断了那只死侍的整个腰部,他迅速挥刀犹如斩铁的声音迸溅。同时他念诵古老的证言声音越来越急促和高亢。

恺撒和楚子航持n射击,林阳的剑御领域拓展到整个壁画厅,短刀在言灵的控制下神出鬼没,死侍群无法靠近中心的源稚生。

巨声回响,源稚生的言灵终于释放,领域无声的扩张,领域内的死侍都颤抖着匍匐下去。林阳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最高反应也最快,他领域内的所有刀剑瞬间都兴奋起来,他们高速飞舞依次n死侍的脑袋里。

“你不是没有言灵么?”恺撒一边开枪一边高喊。

“剑御这种言灵怎么可能说出去!”林阳也大喊回答。

源稚生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哪怕是超级混血种,他释放这种级别的言灵依旧艰难。

源稚生敲碎长明灯的油缸,楚子航将肥皂状的4丢到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其实4是世界上最安全的炸药,哪怕是直接用子弹射击都不会爆炸,但是在高温的火场里只需要几分钟内就会爆炸。林阳从背上摘下摁下开关,恺撒在这期间一直负责开枪开枪开枪尽量减少死侍的数量。

烈焰翻卷,源稚生走着走着忽然就摔了下去倒进了血泊里。楚子航站得最近,收了刀就上前把他拽了起来,看了一眼就发现源稚生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差,紫黑色的毛细血管在皮肤上浮凸出来,心脏疯狂跳动为身体各处供血,心跳激烈得像是在擂鼓。

“快走!”

源稚生低声说,言灵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损伤,越高阶的对释放的人造成的反噬越大,“审判莱茵”这种程度的高危言灵施术者只能在自己的领域里存活零点几秒。

在源稚生脱力的瞬间王权的领域已经崩溃,再不走就晚了!楚子航暗暗心惊的同时拖着源稚生准备从贵宾电梯离开。

可是突然,一只死侍刚刚脱离王权的重压就爬了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燃烧的火焰,直接就伸向了源稚生拖在地上的腿。林阳一直都在留意四周,当即一刀把那只手钉在了地上再给了那只死侍一刀。在这次行动里林阳无疑是最大的功臣,谁让他的剑御在这里实在是太讨巧了呢。

恺撒穿越火场,他一边走一边觉得毛骨悚然他能“听”到死侍们游动的声音,镰鼬带回来了那些东西贴着地面游动的声音,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毒蛇的嘶声一般在心底缠绕。那些东西好像是跟着他们一路游走。

在担忧之下几人终于到了电梯边,却发现那个电梯井已经消失了在不久前发生的余震里电梯出了问题。在几人心凉的时候恺撒忽然叫道“等等,货运电梯,货运电梯没事!”

他们眼睛猛地一亮,林阳按下了向下的按钮,电梯慢悠悠地向上运动,几个人正急得心焦,一只魁梧的死侍穿越火场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旋转着雪白的利刃!恺撒抽出老式枪,加上n管差不多是135厘米,这使得恺撒人虽然不在刀光范围里但是n口已经顶在了那蛇男的胸口。蛇男一刀削掉了三分之一但是这并不妨碍凯撒动手,扣下扳机,巨大的冲力把蛇男又推进了火海里。

“什么年代了还玩儿刀耍酷,”恺撒嗤笑着丢掉古董阻击枪从后面抽出来nnn,“你他妈是个搞笑角色吧?”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巨大的阴影掉落在火场中,墙壁扭曲开裂,在场的几人不由得都担心起那货运电梯能不能到达这里。

但是幸好,电梯撑住了,楼层数还是在缓慢的上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人刚刚放下心来婴儿的啼哭声和蛇游动的嘶嘶声就逐渐逼近了。

“血!”林阳忽然就说道,他的眼睛里反射着火焰的光。

几人瞬间就明白了林阳的意思。那些死侍身上有根深蒂固的杀戮本能,源稚生身上的气息对他们来说无疑就是玉露琼浆,闻着源稚生身上的血腥气就过来了。

恺撒低吼“把你身上的铠甲脱下来丢掉它!”

“不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是铠甲,又会回来的!”林阳把那些染血的部分绑到自己身上。“这个我来,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里只有我能做得到。”几人还在犹豫,林阳却忽然从腰侧拔出了短弧刀,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里给自己掌心划了一道,笑道“现在必须是我了。”

在林阳划开手掌的时候凯撒两人就知道坏了,源稚生的血那还是半人半龙混血种的血,林阳直接就是无限接近龙王的血,哪怕能让人检测不出来问题但是还是正版龙血,对死侍的吸引力绝对大于源稚生。

“小心。”

林阳挑了挑眉“放心。”

好吧,作为龙王这群死侍根本就是他座下的侍从,保证忠诚听话而且还很凶残。

死侍的啼哭声忽然就顿了一下,然后猛的尖利起来,火中的黑影兴奋的冲了过来悍不畏死,火焰的灼烧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林阳随即跳进了火焰之中,恺撒听到那些游动的丝丝声全部都冲着林阳走了。

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源稚生,超级混血种,绝对超过了临界血值百分之五十但是因为白王的精神天赋而没有变成死侍。林阳,学院“s”级,可是他的血比源稚生还有吸引力,岂不是说林阳也超过了临界血值!而且林阳这家伙看起来貌似也是个懒洋洋的家伙最大的爱好是躺在钟楼上睡觉莫非他也是白王血裔?怪不得对言灵皇帝没有反应,不敢暴露自己的言灵

恺撒忽然就有了当大哥的豪情。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偏离真实十万千里,只是默默地想,林阳肯定知道如果他是白王血裔的事情暴露了的话会被加图索家族抓去切片研究然后关进小岛里囚禁终身,而现在林阳为了救人不惜暴露身份,突然觉得这是个好孩子怎么能这么绝情,不就是帮忙隐瞒一下身份嘛,瞒了!

恺撒先生,你脑补能力丰富啊。

第四百零三章绅士

源稚生看着林阳的行为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楚子航默默走回来抱着一把刀,这种场景恺撒和源稚生也就聊不起来了。

恺撒用刀切开一枚子弹把里面的倒出来往楚子航的伤口上狠狠一按,顿时一股烧灼味就传了出来,源稚生痛得面目扭曲,但是好歹还记得没有咬自己。

然后恺撒开始一颗一颗地往司登里填子弹,这种时候坐在那里干等会让他有一种窒息感。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源稚生打破平静“路君平时也会这么做?”这个头开得委实不太好但是这种时候说别的好像更不好。

与此同时,林阳还在溜着那些死侍玩儿,对他来说死侍这种东西真的不怎么难收拾,毕竟他们身体里流的是龙血,无论是哪只龙的血,在听到目前的林阳的声音的时候都得老老实实跪拜。

当他归来之时,诸神都只能跪拜,更,他四周还是叮叮叮的敲击声,他转身越过火焰向电梯那里跑去。

再做完几件事后林阳就决定离开卡塞尔了,没必要在卡塞尔里纠结这么久然后进入执行部做那些无聊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等完全窃取路鸣泽的nbn完成蜕皮进化得到这个世界的王权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对这个未来,林阳其实蛮憧憬的。

跳进电梯,林阳甩了甩刀上的血迹把它插回腰间,剑御的领域仍然包裹着电梯,数柄短刀高速旋转着将所有靠近的东西通通切碎,如果刀卷刃了林阳就抽取金属迅速重新制作然后加入旋转的阵营。

这个时候什么怀孕的死侍都是渣渣,他们在瞬间就变成了渣子,而且林阳还干了一件很绝的事情他把整个电梯都弄成了金属状结构,从而节省出大量的金属用来做刀,这么一来那些黑色的血液全都淋了下来,四个人站在电梯里灰头土脸。

其实也不是全都灰头土脸,源稚生趴在恺撒肩上。

楚子航林阳恺撒一伙,源稚生势单力薄,而且在注意到林阳的血统可能比源稚生自己还高的时候,源稚生就已经有了一种我们日本分部是注定不能摆脱卡塞尔的心酸。筹划了这么久,都不如对方有两个昂热级别的怪物来的实在

而且他刚刚释放了王权还处于残血状态而对面的几个人只有林阳处于半血状态,怎么想怎么绝望。

恺撒表示:“把他带走当人质?蛇岐家对大家长总会有点顾忌的。”

林阳噗嗤一笑:“那他就会看到卡塞尔”话说到一半林阳就停止没有再说下去。

恺撒当然也知道林阳没说完的那三个字,不顿时也觉得有点嗯那个啥。

源稚生一脸问号。

其实不知道也是件好事,最起码不用担心被杀人灭口。

“你不也是我们一员?”恺撒反击。

林阳眨了眨

最后,几人把伟大的皇倒吊着绑在了电梯上,就挂在了林阳干的格上面,用的是在上面绊倒源稚生的那根礼佛用的紫色绳子,恺撒则负责打结绑绳子,他打的是水手结,越挣扎越紧。

然后三个人蹲在横梁上盯着源稚生。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他的腰上再绑上一圈。”林阳说。“但是他手是解放出来的,可以解开绳子。”楚子航回答。恺撒蹲在一遍抽他的雪茄。

最后三个人什么也没干就走了。

身后的源稚生:“”

接下的事情都比较顺理成章除了林阳的手机。林阳当时并没有把手机带进海底,他把手机用快递寄给了高天原上面写的是他的艺名sr,于是很快他就在高天原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这个手机上的开锁系统原本还是正常的那种,但是林阳干了一件阴损的事情这个开锁软件在扫描电子锁的时候做的并不是对应密码而是暴力拆除,直接编写并且往里面植入病毒,非常符合龙族思维。那么现在

林阳拍了拍楚子航:“师兄,出了点事情,我得回去一下。”

然后不负责任的小师弟就这么毫不顾忌的跑了,偏偏这个时候恺撒和楚子航都拿这家伙没什么办法,因为林阳用剑御直接走的是大厦的外面,刀剑插在墙壁上成为梯子然后梯子就被撤掉,这种时候两人都有了同一种想法剑御这个言灵实在是太占便宜了点不过施展这个的毕竟是龙王,哪怕剑御能提供的也只是磁场而已他也能用血统优势强行在别的方面补足。

林阳爬上顶楼之后就掏出了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建筑图开始找人,现在没有了小魔鬼的外挂林阳做这种事情却是很麻烦,但是还好,林阳释放了镰鼬,风里的精灵们在个个角落飞舞,讯息飞速传递给释放它们的主人,所以很快,林阳就找到了绘梨衣的位置。

绘梨衣走在楼道里,一转角就看到了正在向这里走来的林阳。她猛的一惊,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海底这个人凌冽的刀锋。可是她又在男孩儿的眼睛里,看到了让她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的喜悦,就像是故人重逢的喜悦和愧疚,让她想起在林阳最终也没有选择落下的刀刃和歉意的拥抱。

绘梨衣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向林阳伸出手。

是那样熟悉的姿势和警惕的眼神

宛若故人来。

在有林阳的状态下,所有事情结束的都挺早,于是在恺撒和楚子航回到高天原的时候才早上645,离肥婆们既定的醒来时间还剩下15分钟不到,恺撒和楚子航只来得及分别洗一个战斗澡衣服都来不及还好他们扮演的是醉倒的bs和右京橘,至于林阳啊,勤奋的美少年sr已经出门了呢,早上起来还把客人们搬到了沙发上让他们睡得更舒服,于是,染血的袋子和n通通被藏进了卫生间的柜子里。

bs和右京刚刚伪装完毕躺好肥婆和他的朋友们就醒来了。美少年们睡意朦胧的表示客人你们昨天都干嘛了我腰背酸痛,右京也豁出去了给自己抹了点腮红就差画个口红印了,二人的行为简直突破下限!

最终,肥婆们在知道自己和高天原的红牌美少年bs和右京共度良宵心情超好,于是满意的准备走了。

但是吃sr这一款的人也很多,肥婆朋友里就有这么一个,于是在得知sr忽然就失踪了之后那个肥婆朋友还不肯走了,于是一群女的就留在高天原表示要等sr回来于是这一次高天原的老板座头鲸又开始为这个纠结起来了,所以才说这几个就是座头鲸的克星吧。

纠结着纠结着就有人推开了高天原的大门“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高天原么?bs、右京橘和sr前辈在么,风间琉璃前来拜访。”

俊秀的男孩儿站在薄薄的阳光里,白色衬衣黑色裤子,一头黑色的清爽长发,手里捧着一捧ns的郁金香。

楚子航看了风间琉璃一眼“你和象龟什么关系?”

“右京前辈说的是家兄吧。”风间琉璃笑着说,深深鞠躬递上名片。

所以,当风间琉璃的私人电话当众响起来的时候,风间琉璃自己的表情都僵了三秒。

于是他接起了来,林阳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风间琉璃是吧,我备注应该没弄错吧?”

源稚女“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私人号码的?”

林阳的回答极其欠揍“我就意思意思打一下看一下备注有没有搞错,既然看起来是没弄错我就挂了啊,戏票转交就行,b”

然后电话就挂了。

源稚女“”

在场所有人“”

最后座头鲸干巴巴地挤出一句“sr原来认识风间大师啊”

林阳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到底带来了多大的轰动。他正牵着绘梨衣逛街呢,一副带妹妹的样子,堪称有求必应刷卡刷到手软,不是哥哥胜似哥哥,还带她逛,真是超级棒。

超级棒的哥哥本来打算给源稚生打个电话但是一想觉得自己这么有恃无恐不太好就放弃了像给源稚女打电话一样给源稚生打电话的想法。

当林阳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给恺撒和楚子航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林阳的电话还是打给了楚子航,于是楚子航和恺撒进入了旅馆对面的胶囊旅馆。胶囊旅馆小得让人感到难过,于是林阳给了一副望远镜就默默去找绘梨衣了。

林阳作为一名曾经的原著粉自然对绘梨衣这个倒霉孩子表示非常同情,不过同情貌似也没什么用处,这使得林阳把自己当成了绘梨衣的半个爹,谁让绘梨衣身体里一半的血都是他的而且林阳目前的心理还是人类呢。

于是坐在胶囊旅馆里的两位卡塞尔精英就看着林阳在对面的房间里和公主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聊天,一脸妥协的摸出手机订餐然后两个人坐在那里吃火锅喝清酒还顺带着帮忙找衣服整理房间收拾桌子,绅士的样子差点惊掉了恺撒的眼球:“这家伙平时也这么爱干净绅士吗?”11

第四百零四章小公主

恺撒啧啧赞叹:“这肯定是真爱了。”

至于对面的林阳?

他收拾好了东西就看到绘梨衣在客厅里就准备服洗澡,连忙冲上去把绘梨衣推进浴室里去:“在浴室里换衣服,橡皮鸭和换洗的衣服都在里面了!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抓起钱包就冲出了门外。

酒德打了个哈欠:“薯片薯片,现在我们是什么?提款机么?”

苏恩曦手里拿着手机看着电子书:“嗯嗯,是是,没错。”

酒德大怒,不顾她现在还用两根手指吊在通风管道的事实直接把手里拿着的丢到了苏恩曦身上:“薯片妞你能从你的世界里脱离出来么?”

“长腿你干嘛,”苏恩曦捡起被打掉的手机,“老板让我们干嘛就干嘛咯,反正老板早就安排好了不是吗?照着做就行了。”

“可是老板很久没有出现了,他的命令都是定时发送给我们的。现在我们是路明非的下属。”

“路明非好啊,花钱肯定没有老板天哪!”苏恩曦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带着人形巨龙出去采购了!比老板还费钱!”

且不说被林阳的消费额震惊的苏恩曦其实花的钱也不算多,但是对比平时的林阳就很多了我们现在说的是蛇岐家。

黑色直升机迎着狂风暴雨起飞,围绕源氏重工飞行一圈,然后调头飞离新宿区,隐没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中,就像一条黑色的鱼游向星辰大海。

天台上,荷枪实弹的执行局干部望着它的影子无可奈何放映至此结束,乌鸦关闭了投影仪。

“天台上的监控**拍下来的,一架有标识的直升飞机接走了绘梨衣小姐,但我们查不到那架飞机的编号,从机型看也不像警视厅的救灾直升机。”乌鸦说。

“找一架民用直升机重新油漆而已,最简单的障眼法。,源稚生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皇血令他的恢复力十倍于常人,但重伤之后他仍需注射葡糖糖和抗生素来帮助恢复,并且应该卧床静养。可他没时间休息,刚处理完橘政宗养殖死侍救治绘梨衣的事他就收到了善后小组的汇报,上杉家主离家出走了。

源稚生不担心绘梨衣遭到劫持,世界上不存在能劫持她的人,而且她给源稚生留了字条:“去外面玩玩,过几天回来。”

这是上杉家主的第十二次离家出走,这一次她终于成功了,因为有人协助。

“那个跟绘梨衣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源稚生问。

“没能拍到他的脸,他始终是背对着**的。”乌鸦说。

于是源稚生重新看录像,看着看着源稚生忽然就按了暂停键“路明非。”

他记得林阳身上衣服上沾留的血渍,还有那身执行局的灿烂里衬。

可是怎么可能?

林阳这个时候不是在赶回自己呆的地方吗?

为什么还会有闲心来劫持绘梨衣?

源稚生还记得林阳刚刚划开手掌,血液的气息开始弥漫,那些死侍们骤然明亮起来的黄金瞳和张开的嘴,他们贪婪的游走不畏惧火焰和死亡,比皇血纯度更高的血液!

而且林阳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拥有这种究极血液的人。

一个极其可怕的人一直被传为了所谓的“废柴”,这不应该是巧合。林阳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他,所以废柴之名才有可能传播。那么学院里的人是否知道林阳的异常?

选择林阳作为进入日本的专员之一是不是昂热的阴谋?现在昂热亲自上阵却丝毫没有行动,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这些疑问弄的源稚生简直头疼。

当然,今晚头疼的可不止这么两个人。

不过这些都和正在喝酒吃火锅的两个人无关。

“东京还是座会睡觉的城市,新宿区就是不知疲倦的少年啊。”

新宿区内,男男女女纠缠着走出亮着五彩斑斓霓虹灯的店,然后又摇晃着走进下一家,五彩斑斓的光在地上晃得人目眩神迷。

可是忽然,街上纠缠的男男女女都在街道上汇聚起来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从现在起,这十万人会在全城各处寻找丢失的绘梨衣。

林阳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还是选择陪绘梨衣悠闲地吃火锅,里面炖着肥牛片、金针菇、香菇、萝卜、白菜和大葱,香味扑鼻,两双筷子高起高落,旁边还有没下进锅的各种东西,以及一**大河清酒。

两个人吃得一本满足,趴在凄风苦雨里的两位记者先生看着这饱暖思的两人,深深地觉得自己根本就是闲的了。

酒德拿着拍到的照片再看看手机里的短信:“薯片妞,老板让我们撮合上杉家主可是林阳说他对绘梨衣只是对妹妹的感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恩曦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根本就是在带孩子。”

“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酒德颇为头疼地丢掉照片,上面正是林阳和绘梨衣。

林阳带绘梨衣瞎逛的这几天可谓是兵荒马乱,酒德和苏恩曦最终决定按照老板的吩咐帮出门旅行的皇帝和人形兵器准备各种东西包括随叫随到的出租车打折券以及商场疏散、迪士尼贵宾通道等,不过那谜一样的节目策划就不了。

于是这两天林阳陪着绘梨衣买买买逛逛逛吃吃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化妆剪头发,身后的化妆师花了几个小时终于弄完林阳刷卡走人还拿到了贵宾卡,于是几天下来林阳已经有了各大商场游乐场的,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们大概会走遍整个日本吃遍美食。

但是第一天例外,林阳带着绘梨衣来到了歌舞伎剧院。

林阳根本就没有想着要用票进来,他使用了言灵冥照然后用风系言灵把自己和绘梨衣带到了空中。

绘梨衣抱着林阳眼睛亮亮的,那天她穿着白色的高筒皮靴和白色的裙子,指着舞台上的人在小本子上问“sr,私兄?”那是我哥哥吗?林阳笑了笑也在本子上反问绘梨衣“?”你觉得呢?

绘梨衣想了想“似”像,又不像

林阳笑了笑“彼兄。兄弟。”他不是你哥哥,是你哥哥的弟弟。

看完表演林阳就带着绘梨衣直接飘出去了,还在小本子上问“?”好看吗?“美。”好看。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走了,身后的兵荒马乱通通与他们无关。

其实林阳也想去看一下师兄和组长来着,不过想了想发现自己做不了什么也就放弃了。

晚上的时候林阳和楚子航恺撒去接头,三个人一起撸串吃的热火朝天讨论着森冷的东西。

其实在这之前恺撒还想要教授林阳怎么泡女孩儿,可是在他们趴在小小的窗口里看到出租车停在路边女孩儿穿着白色的长筒靴子的小腿伸出来又缩回去,然后赤脚踩进水里,男孩下来拉着女孩儿打着巨大的黑伞在水里奔跑,男孩儿腰上的钥匙叮叮当当,女孩脚腕上的金链子叮叮当当,恺撒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林阳拿着恺撒给的那张卡,轻轻的笑了,然后给酒德发了条彩信。见家长其实也蛮不错的,对么。

“世界,正?”这个世界很漂亮,对不对?

林阳在本子上写,他和绘梨衣穿着和服坐在浴室的小窗户前,被粉紫色点亮的东京天空树矗立在黑暗里。

“。”很漂亮绘梨衣舍不得移开眼睛,直到它熄灭下去才看了一眼小本子上的东西回答。

“。这是给你的礼物”

林阳在本子上继续写:“行、今日私家族会行。走吧,今天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绘梨衣今天穿的是蓝紫色镶黑色蕾丝边的公主裙和最喜欢的羊皮短靴,长发上扎着蓝色的缎带。林阳帮她把没扎好的缎带重新绑好,牵着她的手就像是牵着公主。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从1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举手投足里有着训练出来的优雅和矜贵。黑道公主就应该是这样,可是她短暂的一生里所有的优雅都不足为外人道,两辈子只有林阳敢带着她去疯去闹去看这个世界。

车子在法式小楼前停下来,写着bn的牌子在雨里仍然闪闪发光。

侍者说我们这里人已经满了的时候林阳将经理的名片丢到他手里:“去查吧。”侍者看着经理的名片也有点迟疑说今天我们这里确实有姓路的来了他们说只有六个人

“带我去。”林阳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没有他的点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林阳牵着绘梨衣跟在侍者后面,绘梨衣抓着林阳的手不左顾右盼也不乱跑,听到林阳叫她利口乖乖的她就点点头。

“请问你们和这位路先生一起的吗?这位路先生说你们占了他的座位。”

第四百零五章狰狞的怪物与怪物

侍者谨慎的询问正在吃饭的六个人,婶婶看到林阳就觉得心口发闷,心说是不是世界上好事都叫路麟城和乔薇尼占去了,他们在的时候处处压着自己一家生的孩子是个怂货自己家刚得意了几年这家伙忽然就被国外的学校录取了大出风头,相亲的时候他衣冠楚楚搂着漂亮的姑娘来找茬,凭什么自己家永远比不过他们一家?

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经理责备侍者林阳就在一边看,路鸣泽的眼睛都快黏到绘梨衣身上去了他的相亲对象佳佳在一边自惭形愧,直到林阳叫停。

“给我们加两个座位吧。”林阳懒得继续看下去,他对比他早死了至少一百年的叔叔婶婶没什么感情,更何况来到过去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婶婶的差使,实在没什么好感。

陈处长的夫人三句话不离林阳,但是林阳很少回应只是微笑。

经理忽然过来说我们不能继续用厨师长的菜单了能不能用普通菜单,绘梨衣冷冷地伸出本子上面的要求是叫总经理过来,林阳什么都没说好整以暇地看着绘梨衣,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他需要战斗黑王和白王的力量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就像是两个不同的星系,它们各自运转互不干扰,但是在某一个星系忽然就兴奋起来之后就会开始融合,日常使用的言灵速度太慢,除非林阳脑子一抽说的每一句话都用言灵但是那样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几分钟之后屏风把这里围了起来,可是林阳忽然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当然要走了林阳听到了外面的骚动,他手机里新的彩信换换刷出上面绘梨衣的脸明人。

抓住那个女孩儿,死活不论,十万日元。

酒德救驾的兰博基尼来的正好,懒得去看陈处长的表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惊讶和赞叹。

虽然林阳丝毫不在意中途离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绘梨衣在意。因为sr哥哥叫她乖乖的。宴会子作宴会上要做一个乖女孩还写在本子上,要在哥哥的家人面前表现好一点啊。

绘梨衣没动,她在本子上写“兄来”哥哥还没来。林阳叹了口气也没有用小本子而是直接开口说道:“言聞,私行。听话,跟我走”最终,绘梨衣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了林阳的掌心。

林阳伸手招来侍者把白金卡丢在他的怀里:“麻烦快点。”

时间还很充裕,林阳刷了卡带着绘梨衣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君今10万元価値持,彼手段選。你现在值十万元,他们会不择手段”

可是他们跑着跑着一位白衣侍者拦住了他们,可惜在侍者装之前,林阳一巴掌呼到了侍者的脸上:“野郎!決!混蛋!懂不懂规矩!”

侍者:“”

这套路也是很独出心裁了。

林阳这一手实在太狠,侍者被这一巴掌打得直接偏过脸去,不过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来肿了没肿。

绘梨衣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赤金色,林阳扇了侍者一巴掌之后就拉着她继续在走廊里奔跑。

身后传来银盘坠落的声音,梆子的声音在身后如影随形,绘梨衣不可遏制地颤抖,她呆呆的任由林阳拽着她奔跑,眼睛里流下血红色的泪水。身后的声音那么平常就像是千万条蚕同时啃噬桑叶绘梨衣却好像听到了魔鬼的狂笑般颤抖。

那是小时候做过的脑桥中断手术的结果。现在的绘梨衣已经不是那个绘梨衣了,她像是坏掉的木偶又像是失去了动力的机械,血一样鲜红的泪水落在地上像是小小的血泊。

林阳抱着瑟瑟发抖的绘梨衣一脚踹开了一楼的门,把绘梨衣按在副驾驶座上自己跳上驾驶位,他看到了那些暴走族欢呼雀跃冲开警察的封锁向他围堵过来。林阳没系安全带,他的眼睛开始泛起血红的杀意。

邦达列夫,你失算了。

我身体里另外那一个人格,才是真正暴戾的龙王。

他或许以为他会唤醒怯懦的人类可是事实上唤醒的却是满怀杀戮喜悦的君主。

酒德规律的发射子弹,她手里的s50是危险的玩具,它射出的子弹哪怕只是擦到手臂都足以撕裂肌肉。

兰博基尼发动,野兽般狞亮的光穿透雨幕,沉重的引擎发出吼叫,然而这时候侍者冲出来抓住了兰博基尼的后杠!他眼睛里燃烧着略带血红的金色火焰,那是次代种的瞳色,楚子航四度爆血的时候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纯粹的金色瞳孔。

兰博基尼被拽住了,侍者的眼里泛起更加明亮的金色可是当林阳回过头来看向他,那双赤红的眼睛直直对上了侍者赤金色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却如巨钟轰鸣:“汝见王座,何不跪拜!”

何等的高傲何等的冷漠,就像是诸神俯视人间皇帝看向臣子丝毫没有感情却满是威压。

臣子颤抖着松开手,酒德的子弹射进他的心脏。

摩托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月般的刀锋斩向林阳的后背,可是林阳身后的空气忽然颤动起来,刀锋上有淋漓的黑色血迹,古铜色的骨骼从空中掉了下来,狰狞的生物裹挟在空气里高速滑动,它们割裂肌体吞食血液欣喜地尖叫。林阳释放了言灵他下达的命令是死亡!

他在另一个足够顽强并且和他融合了一大半的人格争斗而没有使用更加危险的言灵,否则所有追击的人必死无疑!

不断有人从侧面的小巷里窜出来可是下一个瞬间就被飞舞的吸血镰撕碎吸食成干瘪的尸块,没有人能够接近那辆兰博基尼更没有人能够抓住猎物,幸运的人在兰博基尼离开的时候活了下来可是他也只能爬着走路,全身只有少数剩下的鲜血有机会滴落在地上又被倾盆而下的大雨冲洗干净,大雨不仅带走血液也带走了那些干瘪残缺的尸体和幸存者身上的温度。

炼狱也莫过于此。

绘梨衣蜷缩在林阳的怀里颤抖,林阳的眼睛里仍然满盈杀戮的喜悦血红色的瞳孔里是鲜血汩汩流淌,他身上的温度不断升高雨水击打他的身体化作白汽蒸腾,林阳握着方向盘第二重言灵叠加言灵剑御,所有追击者手里的长刀都不再是可以信赖的武器,它们浮在空中掉转刀口对向原本持有它们的人。

空气里仿佛有魔鬼在地狱里的狂笑回荡,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血淋淋的喜悦。

林阳其实“正在”醒来,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使用言灵,吸血镰仍然在周围高速转动就像是侍卫忠诚的守护着主人。

可是下一秒,他眼睛里的赤色消散对杀戮的渴望被所谓的“人性”压制直至消失,言灵也不由自主一滞,这一下极其危险,林阳撤下了领域但是那些暴走族仍然跟在后面,他们发觉前进并没有之前的危险的时候保不齐就到了绘梨衣审判这种言灵用在人口密集的大街上实在是流血千里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林阳心里还在思量这这事儿的好坏结果就见一根棒球棒砸向了绘梨衣!

绘梨衣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这一棒直接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绘梨衣呓语一声转过头,她的眼睛瞬间变得灿烂如融金。

坏了!

林阳立刻狠打方向盘偏离原本的路进入一条无人的步行街,刚刚进去就被一辆丰田拦下。林阳已经没有心情去开车,因为在丰田的司机志得意满地下来的时候,绘梨衣开口,说话了。

死亡。

那是太古洪荒的语言,少女的嗓音清晰柔美,念起来更多是少了龙文中的厚重多了轻灵,但是它依旧是龙文,那种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属于那至高无上的种族的语言。

那种语言刚刚出现,绘梨衣伸着手直直指向前面然后划开,她的动作那么幼稚就像是小姑娘随手挥舞手掌可是她那刹那间的的风骨就像是绝代的剑圣。

下一刻。

所有人都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他们笑着笑着身体就断成两截血液像是泉水一样飞溅,他们哀嚎惨叫可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粉碎。

绘梨衣并没有亲手杀死他们,她下达了一个命令,死亡的命令,和那浓烈纯粹的斩切意志。

她身上细白的鳞片生长逐一扣紧,头角狰狞的怪物穿着林阳给她买的蓝紫色公主裙白色高筒靴子在风里婷婷袅袅,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了,林阳转身看向绘梨衣的眼睛,恰好绘梨衣也转头看向了林阳。

这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凝视,绘梨衣身上的鳞片逐一扣紧林阳的瞳孔里金色流淌,他们头顶着黑色的阴沉天空大雨泼盆而下,他们站在雨里身体周围是缥缈的白雾。

许久,林阳向前了一步语“面倒。真是麻烦”

他伸出手来白皙修长的手上青色的血管在雨里仍然清晰可见“絵梨衣,来。绘梨衣,过来。”

那狰狞的怪物停顿了片刻便越过了兰博基尼抱住了林阳。

你是不是也有过一些时候只有抱住某个人才感觉自己存在?

第四百零六章伪装

你是不是也有过一些时候只有抱住某个人才感觉自己存在?

旅馆。

林阳把浴缸里放满水,绘梨衣连衣服都没脱就扎了进去。林阳叹了口气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绘梨衣,他把门口放衣服的矮凳拿进来坐在浴缸外面,天空树的光再一次被雷电点亮粉紫色的塔在凄风苦雨里温暖柔和。

许久之后绘梨衣慢慢靠近林阳,慢慢搂住他的脖子,她还在颤抖却好像找到了依靠。电视里的动画片大概已经到了最后片尾曲响起,绘梨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是那么那么小就像是再说一个秘密“私小怪獣,正義殺。我们都是小怪兽,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林阳没有说话,他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安心、助。放心,我会帮你。”

怪物和怪物之间,怎么能不惺惺相惜呢,对吧。

林阳和绘梨衣久久拥抱,他们的眼睛里都流淌着熔金般的金色。

林阳忽然想起来绘梨衣身上的鳞片还没有消下去,可是绘梨衣已经睡着了,林阳沉默着把绘梨衣从浴缸里抱出来脱掉衣服用毛巾被吸干水分之后再塞进羽绒被然后坐在床边拿过一个玻璃杯划破了手腕,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接够半杯之后林阳拿了轻薄的织物蘸着那鲜红不详的血液涂抹那些没有褪下去的鳞片。

许久之后那些鳞片消退林阳再把血迹洗掉,他看着绘梨衣眼睛里是沉沉的黑色。

然后他为绘梨衣盖上被子又按了按被角,拿起墙角黑色的大伞出了门。

“你居然没受伤?!”恺撒惊道,“怎么可能!”

林阳无奈的回答“梆子声我下意识动用了言灵。”

楚子航看着林阳“得把绘梨衣尽快送离日本。”

林阳不出所料地摇头“她的状态很不稳定,现在把她送出去十有会出状况。”

恺撒把一个小玻璃**递给林阳“异丙酚,强效外科剂。”

林阳深吸一口气“她对药物过敏。而且龙血会迅速代谢就像是你给我注射这东西我只会晕一下一样。”

林阳的话让恺撒有点惊讶“你注射过这个?”

林阳笑了笑避而不答“王将其实是黑天鹅港的幽灵,据我所知橘政宗和王将很像,他们应该都是赫尔佐格的身份之一。”

恺撒和楚子航果然都没心情讨论什么异丙酚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东西!赫尔佐格是谁?”

“电脑,林阳可以侵入辉夜姬。”楚子航低声说,他的脸色有点白。他知道林阳很有可能真的被注射过这些东西这两天他连续做梦,梦里的林阳穿着拘束衣用过的药品**子用车推着进出干涸的血液在手术台上女孩的哭泣素白的雪扭曲的大火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楚子航隐隐约约觉得那是未来原本的未来。

林阳回来的时候绘梨衣跪在镜子前把自己收拾干净,她在小本子上写“私家帰。我要回家了。”

她穿着深紫色的齐膝裙层层叠叠荷叶般的褶皱,腰间也扎着同色的大蝴蝶结让她看起来格外漂亮。她散下头发长发蜿蜒,然后给自己戴上小圆帽满意的点头。

然后她说她要走了。

“私状況,作?”我的情况好了很多,是你做的吗?绘梨衣把小本子举起来给林阳。

林阳点点头然后从衣架上拿起外套换上皮鞋朝绘梨衣伸出手来“何行?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绘梨衣暗淡的眼睛忽然就亮了林阳拉着她的手走出门“今日行通通。今天我们把你想去的地方通通走一遍。”林阳低声说。

这是公主翘家的最后一天了,之前的龙血只能改善不能治愈毕竟林阳做了稀释而且是外用。

那就给她一个漂亮的告别好了,林阳想。

希望绘梨衣和他能有机会做到从此以后,各自安好。

美好的东西终将逝去,唯有记忆留存于心。

黄昏之前林阳和绘梨衣到达了位于四国西南端的小镇,海水起伏潮声舒缓。绘梨衣和林阳一起慢慢的沿着小镇前行,他们看不见海但是能听得见舒缓的潮声,这是绘梨衣没有见过的大海,她见过的大海凶恶残暴,小山一样的浪隆起然后炸裂。

他们在小巷子里钻来组去,绘梨衣看着周围的世界不停的说好厉害,林阳就站在旁边像是长兄看着最小的妹妹,他们跑着赶上最后一趟观光电车,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绘梨衣问“sr日本人、美知?sr不是日本人吧,怎么会知道这么好看的地方呢?”林阳笑了笑回答“日本見、中取景色。我看过一部日本的电视剧里面有取这里的景色。”“、?那,是哪部电视剧呢?”绘梨衣追问。林阳接过小本子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東京。东京爱情故事。”

绘梨衣乖巧的点点头,林阳又笑了笑,无论后来的林阳有没有过来,真是的,自己现在身体的原主也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把自己装成贱贱的衰小孩又怂又软甚至还有点傻白甜,但是小白兔只是伪装,但是小白兔只是伪装他终究是**,血之哀在他身上最浓重所以他只能不去想不去看不去碰。绘梨衣大概也一样吧。

林阳用手帕把绘梨衣的眼睛蒙上“解景色見。解开之后会看到很漂亮的景色”

绘梨衣听话的把手放到林阳手里。

他们在山道上慢慢前行。

“取外可以摘下来了”林阳按住绘梨衣的肩膀,他们站在山崖上向前半步都是深渊。

绘梨衣解开手帕,夕阳灿烂如血映入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巨大的日轮已经快要沉入海面,海水在黑色的海崖上拍碎,数以万计的珍贵林木在脚下铺展摩天轮的影子在上面起伏,风一起所有树木都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苍红色的林涛看上去那么漂亮。海边的慢速列车驶过这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

绘梨衣静静地看着夕阳,她低头在本子上写“世界優。世界很温柔”

林阳点点头问“昔、世界様子思?以前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蛇群守宝石、遠、、危険。蛇群守护的宝石,很遥远、很漂亮、很危险”绘梨衣写。

林阳笑着和绘梨衣闲聊,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很大很漂亮,却不愿意将悲运的未来宣之于口。

“私世界好。我喜欢这样的世界”绘梨衣写,夕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她瑰红的瞳孔越来越暗淡,她抱着轻松熊继续写,“世界私好。但是这个世界不喜欢我”绘梨衣垂着眼睛像是一只做错事的猫,她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私sr迷惑迷惑。我给sr添麻烦了也给别人添麻法了”

“私家出。是我太任性了一定要从家里跑出来”

“私帰嬉。我早该回去了但还是很高兴”

“、最初日来知。这里很漂亮,早知道的话第一天就会来这里”

“。谢谢”

“。不是”林阳打断她,他的眼睛里瑰丽的金色流转。

这个世界是那么大,全世界有整整60亿人,可是对你来说他们只是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世界上有那么多城市可是你没到过就不是你的城市,你没去过的地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一个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名字,你看过的世界多大你的世界就有多大,每多一个朋友你的世界就会大一点你也就活的更明白一点

最后,林阳看着绘梨衣眼睛里压抑着惊涛骇浪:“私友達。誰好。世界嫌、世界俺敵你是我的朋友,谁不喜欢你就是和我作对。如果世界不喜欢你的话,世界就是我的敌人了”

这句话是那么阴冷那么嚣张,为了在乎的人他从来不惜一切。

林阳和绘梨衣隔着车窗对视,绘梨衣盯着林阳林阳微笑:“私会,利口。我们还会再见,乖乖的”而他最后一句话还是说出口:“私真名道明言。忘我的真名是林阳,不要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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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王座

列车开动。

林阳在公用电话亭里给源稚生打电话,他懒得多说什么只是通知。

还给了车然后回到旅馆,林阳走进房间开灯:“去吃夜宵么?”

房间里的两人:“”

最后恺撒叹气:“这么有恃无恐?”

林阳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如果你们真的要动手的话根本就不会在这里等我。”而是在外面趁着我进来直接扫射。

“好吧,我们确实没有想要动手,后街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拉面店,走吧。”恺撒说。

三个人宵夜完回到高天原,恺撒的忠实拥趸三笠女士还在等候,然后他们就遇见了芬格尔。

他乡遇故知废柴。

林阳哀叹,现在三个人都穿的闪闪发光骚气的不行,还好林阳走的是纯洁路线比较保守不然很有可能节操不保说起来他的还不止女性顾客还有右京,能忍到现在也算是自制力非凡了。

风间琉璃暴露的时候林阳愣了一下忽然开始笑跟抽风了一样。

于是源稚女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表情很是惊悚。几个人都用一种“陪小姑娘出去几天怎么就疯了”的表情看着林阳。

神经病笑完了就该谈正事了“首先我很高兴你会说中文如果谈合作的话我希望我只负责狙击之类的,近身不是我的长项。”

恺撒看上去在加图索家已经混出来了根本不在意林阳的偷懒,不过风间琉璃表示否定“路君只是想要避开我们吧,你并不擅长说谎。”“可是没人比我更擅长狙击了。”林阳笑道,“几位师兄都比较适合冷兵器,但是我最擅长的还是热武器。”

众人讨论完毕接受之后源稚女忽然问道“路君在用餐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王将,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意见么?”

林阳拿了一个炸虾天妇罗“没什么意见,我见到他做得第一件事是扇了他一巴掌可能打掉了几颗牙,总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就是野郎。”

除了还在喝面汤的芬格尔以外的三个人都沉默了。最后恺撒问“你是怎么走掉的?”林阳嘿嘿一笑“爆血来一下就可以了。”

这下芬格尔也抬头了“师弟你刚刚说什么?!”

林阳咬了一口天妇罗“放宽心,我只是血统优势而已,爆血这种燃烧生命的事情跟我怎么可能有关系。”

几个人松了口气,不过在听到风间琉璃对王将的描述之后有不由自主地惊悚起来听他的描述这个王将根本就是恶鬼一样的东西

可是林阳忽然抬起头“你还是太懦弱了如果是我的话,”他的眼睛里赤红的血色再次翻卷着涌了上来,语气就像是预备着磨牙吮血的魔鬼,“如果是我,我就见他一次,杀他一次。”

那双眼睛里森寒的杀意刹那间席卷了正盯着他眼睛的源稚女,森冷的寒意从神经攀爬而上,就像是毒蛇冰冷黏腻的身体贴着身体爬行,剧毒的獠牙擦着皮肤而过。

不过下一秒林阳的眼睛再次变回了黑色,他低头继续吃天妇罗但是那淬了毒液的语言仍然像是蛇类一样盘踞在隐秘的角落。

尽管他们迅速略过了这里去讨论别的细节,但是那种寒意还是久久不去。

他忽然觉得,林阳其实是和魔鬼一样的东西,哪怕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鬼而已。

和这种东西成为敌人却没有做到斩草除根,这大概是赫尔佐格犯的最大的错误,这个错误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东京港区,距离海岸不远,隐约可以听到海潮的声音。铁塔矗立在暴雨中,就像是形销骨立的巨人默默支撑着天空。

林阳戴着黑色的蓝牙耳机潜伏在某座尚未完工的高层楼顶,这栋楼已经停工了四五天便被恺撒小组拿来作为狙击位置。苏恩曦提前在这里放了些东西,这是林阳现在的待遇比其他人好不止一倍。他装好狙击n放在一边,顺手拿起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望远镜架在窗台上。

这栋楼停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苏恩曦提前布置过,连看管的人都没有留下,这才能让林阳过得这么舒服。

楚子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在林阳听到恺撒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就没有仔细听了,他很清楚现在说的这些话都毫无意义,于是林阳干脆拿起望远镜去确认芬格尔的位置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巨大的悬停在东京塔边的黑色飞艇,找到之后林阳便放下了望远镜继续吃薯片,吃完薯片吃鸡腿

林阳不知道源稚女具体躲藏在哪里,但综合已知的几条信息比如能看得清橘政宗的动向可以迅速发动攻击这类的来看,可选的地点也不多。

橘政宗在刚刚就已经踏上了电梯到达了主瞭望台却没有登上那架能直接从主瞭望台到达特殊瞭望台的特快电梯,而是站在那里看雨。

他的四周都是玻璃墙壁,暴雨落在上面就像是千万只细小的手拍打着窗户。林阳转换视线,他的位置其实离东京塔很近,但是站在高处俯瞰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四天前他让闲下来的苏恩曦把缆绳从这里通到主瞭望台下面,他可以通过上面的拉环滑到东京塔上然后在能直接到达特别瞭望台的特殊电梯上和普通电梯上都加了拉环并通过了绳索。

原本电梯运行绳索就会被发现但是在电梯运行的时候,橘政宗在电梯里“王将”在楼顶,而且在夜晚绳索被发现的几率会更小。林阳利用了黑夜,就像是芬格尔的飞艇利用了人惯有的思维方式。

灯光忽然就熄灭了,东京塔里所有的安全门通通敞开相反地下车库的闸门全部关闭,狂风暴雨就这么灌进了塔里。

停电了,整个东京港区都变成了一片黑暗。林阳卓越的听力让他能隐隐约约听到居民们责骂物业和抱怨的声音,就像是沸腾的水蒸气里面满是喧嚣的平凡的味道。

那意味着平凡的生活,而这样平凡的生活对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可遇不可求,终其一生也不一定有机会享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市侩。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英雄又何尝相当英雄呢

寒风裹挟着雨丝穿梭,发出凄厉的尖笑,橘政宗身上穿着的是执行局的的风衣,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他的眼瞳在黑暗里莹莹发亮。

一片漆黑中,环绕着东京塔的铁梯亮了起来,它的下面装了灯,每一级阶梯都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仿佛中国神话里的天梯。

东京塔上的扩音装置里响起含笑的男人的声音,林阳通过蓝牙耳机听到了他说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都保持着早到的习惯啊。”

橘政宗肩背挺拔步伐坚定,与曾经的邦达列夫少校一模一样。他侧脸的线条坚硬犹如刀刻,他的声音也仿佛回到了过去般隐隐透着森寒的气息“当然,永远都是先到的人占据先发的位置,你我这种人怎么能允许对方占据先发的位置呢?”他环顾四周,眼睛里一片暗沉“这一次我来晚了,你准备了什么在等我?”

“还能是什么呢?当然是正宗的红牌伏特加和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运来的寒冰,男人之间的友谊不就该像这样么?能烧热血管的酒和永恒不化的坚冰。”王将说话的声音里混杂着液体流动的声音,不难想象他正把烈酒倾入加了冰块的杯中。

橘政宗已经推开安全门走在了台阶上,他一边走一边和王将聊着天,语气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他们确实相识于多年前但是却并非老友而是敌人。

橘政宗推开了特别瞭望台的门,他们互相检查证明自己的“干净”,他们就是旧时代中严丝合缝地咬合的齿轮,不给对手留一丝一毫的余地。“王将”戴着白色的面具站在窗边,他和橘政宗之间永远隔着相同的距离就像是直径的两端。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去往世界王座的道路上么?”橘政宗说。

“是啊,这条路比我想的要长很多。”王将回答。

“纯血龙类能活多久?几百年,几千年?还是茧化可以无限重复,生命近乎无限长?”

“寿命突破千年应该不是问题。对于龙王来说,茧化次数可能是无限的,也可能受到细胞分裂次数的限制,我还没有机会知道。”

“这么说来如果你进化为龙,可以在王座上坐至少一千年?”

“前提是没有人把我从王座上撵下去。”

他们的对话平静温和,但是话里隐藏的确实几乎溢出的血腥味道,他们遵从着“龙”的逻辑对话。林阳的队友们听到橘政宗和王将之间的对话时不仅仅感到了寒意,他们还想起了林阳说过的话“我会见他一次,杀他一次”,这也是遵循着龙族逻辑的话忤逆的东西,就杀掉好了,见一次,杀一次,直到它彻底死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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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恶鬼

楚子航和恺撒继续沿着通信缆道前行,恺撒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真是疯子的对话。”

没人回答。

龙族的逻辑就是血腥的逻辑,暴力和血腥贯穿整个龙族史,不给爱留一丁点余地,个体存在的意义就是掌握暴力,在进化的火焰里被人类诗人赞颂的所有美好都被焚烧化为灰烬。

因此耶梦加得哪怕万般不舍也要吞噬弟弟而芬里厄只会衔着姐姐的尸体摇摇晃晃,进化是唯一的出路。

可不为人知的是,所有的血腥暴力进化和不舍,只为了生存,他们反抗黑王和白王暴虐的统治防止自己被他们吞噬。可如果没有黑王与白王他们则会为祸众生。

林阳的眼睛里金色的花纹再次蔓延上来,心底暴虐的念头浮现——这个人类试图取代小魔鬼,甚至杀死了绘梨衣……就像是想要抹除你的弟弟杀死你的妹妹一样,犯下的事对作为哥哥的林阳来说,是绝对无法饶恕的恶。

但是还不到时候。

林阳摘下美瞳,眼里的金色已然消退,他举起狙击步木仓,眼睛倒映着满是阴翳的天空。在看到源稚生的时候,林阳忽然想笑。

原来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这些吗?一直到所有悲剧都发生才忽然想起这序幕。有些时候人真的不如龙,他们强大而不在乎感情,所有一切都可以舍去,哪怕明知道这么做自己会后悔终生但是只要这是对的

——或者他们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对的他们就会做,所有的后悔和痛苦都留给未来努力吞咽,这份果决是那样血淋淋的东西,但是这时候林阳真希望自己有这样的东西,这样他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那是所谓你想要阻止一场悲剧但是不能动的时候会有的那种感觉,更令人难过的是,你不是不能阻止它……而是为了别的东西你没有去阻止。明明那个理由是那么渺小甚至有些可笑,可是你还是没有动……

“见鬼!象龟怎么会来这里?”

“哥哥!”

耳机里的声音传了出来,林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像自己这样的个体太少了,稀少到林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龙类里,唯一的人类和龙族部分互相保持着平衡甚至人类部分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甚至在龙的部分吞噬了黑王部分血脉的情况下都没有彻底转化为龙类,简直是奇迹一般,如果龙族里有人担任着科学家这个职位的话大概自己是要被切片研究的吧。

林阳漫不经心的想,只有在“接受”融合下的林阳才能保证不会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在取代路明非后和小魔鬼逐渐融合后林阳和尼德霍格的融合度越来越高,大概在吸收了赫尔佐格之后他就可以以人类的身份龙王的权能活着了,白王的能力是精神,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遏制暴力毁灭这类的思想直到融合完毕恢复自制力。

源稚生穿越空无一人的广场走向东京塔,暴雨淋湿了他的长风衣,他默默地竖起衣领御寒。

他不知道塔上的人都只是冒牌货也不知道他的弟弟的目的和他一样,他不知道楚子航和凯撒正在塔里奔跑更不知道有一只龙王正准备着对幕后的黑手亮出锋利的爪牙。

他是太敏感的人,相信的人不过十指之数,这些人里的每一个对他来说都像是手指那么珍贵,而橘政宗应该是右手的食指,是那根最灵活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手指。

源稚生可以接受夜叉、乌鸦甚至樱背叛自己,但他无法接受橘政宗的欺骗,这就好比被自己的父母欺骗,被自己的家庭放弃。

可现实不容他是否接受,现实就是现实,那么沉默那么庄严地存在着。

许多年后,源稚生又变成了那个孤独的少年,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可以求助可以倾诉的人,因为那个人背叛了他。什么守护什么责任,那个人给他讲的道理都是谎言。

林阳透过狙击木仓上的瞄准镜看着独自穿越广场的源稚生,刚刚被压下来的重归平静的情绪蓦地又翻滚了起来。

那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在漫长的无法追溯到起点的时间里,他无数次经历过,被最信任的人或者龙背叛,魔鬼被囚禁在高塔上鲜血沿着塔身流过蜿蜒的痕迹

——那时候他们还不是被冠以黑白王之名的至高权力者,他们弱小而无力。所以后来,他们都秉承着力量的原则,以鲜血涂满白银的王座。

所以这时候林阳才会在看到源稚生被背叛受伤的时候能感同身受。

人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倒霉了就希望全世界都和他一样不幸,另一种是自己很疼就希望别人不会和自己一样遭受这些,楚子航是第二种所以上一世他和林阳走的很近林阳也会喜欢和他在一起,林阳两种都不是,他可以感同身受却不会有别的“多余”的想法,或者说他还没有“学会”,这无疑是一种悲哀,可是又怎么不是幸福呢,至少不会感到更加的痛苦,和纠结。

“该死!他不是想当象龟么?当乌龟最重要的就是要缩头他不知道么?”恺撒怒骂。

“快!封锁电梯和铁梯!哥哥在王将面前未必有胜算!他低估了王将!”风间琉璃急促地说。

林阳的声音却从耳机里传了出来,语调镇定的可怕:“封不住的,他是皇。像这种机械造物没用,只能拖延些许时间。橘政宗会为他的上来拖延时间,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让源稚生能以最短的时间上去。”

林阳用深黑的瞳孔凝视窗外漆黑的夜空:“电梯有一架在下面,中间中转站的地方为了安全王将把它降到了下面,现在你们要做的不多……”

“shit,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凯撒骂了一句。“听路明非说,”楚子航艰难的在齐腰深的水里跋涉,“他能说出来的消息是绝对正确且安全的。”

他本来是解释给风间琉璃的,但是凯撒的脸色忽然就冷了:“风间琉璃不在频道里……该死的,我就知道世上所有的娘炮都靠不住!路明非!准备狙击!”恺撒下令。

楚子航己经穿过车库,找到了电缆管道的入口,它隐藏在一个大型的配电箱后,铁皮门上挂着一把普通的挂锁。

刀光闪过,挂锁裂成两半坠入积水中,楚子航拉开铁皮门,刚要回头呼唤恺撒,忽然后退闪避。可怕的风从电缆通道中直冲出来,寒冷,腥臭,仿佛这条通道通往群蛇的巢穴。

那确实通向群蛇的巢穴,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凝视着楚子航,耳机里林阳的声音忽然清晰急促:“师兄,是死侍,我感觉到他们在你附近!蓝牙耳机能放音吗?!”

楚子航来不及回答,那只东西便扑了过来,楚子航仓促抬刀横斩,他的刀是上次武器投放的时候送来的,刀刃锋利坚硬,但是在仓促之下仅仅来得及挡住死侍而没能斩断它的下颌骨,顺着这股力道楚子航退了后去同时拔出了后腰的乌兹冲锋木仓,木仓管直接伸进了那东西的嘴里,半尺长的火焰照亮了它荆棘般的长牙。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水声,恺撒迅速点亮战术电筒照了过去,青灰色的背脊出现又隐没在水下,婴儿的哭声在封闭的地下车库中回荡。

“手机手机,师兄把手机声音放到最大放手机录音!”林阳刚刚已经把耳机切到了和楚子航的私人通话频道,“快!”楚子航依言打开手机开始寻找林阳留下的录音,很快就找到了,主要还是林阳留的备注非常显眼——“这个”,特别简单明了。

点开之后楚子航倒愣住了——他什么都没听见。但是效果却极为明显,水里上下翻动的青灰色脊背统统不见了,连婴儿般的啼哭声都消失了。凯撒一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一把拽住了楚子航::“快走!”楚子航随即反应过来快步奔跑。

炽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照亮地面的瞬间,王将看见了那个正穿越广场的黑衣人。

他的瞳孔收缩得如同针那样细小尖锐:“原来还有别的客人,是你邀请的么?”

橘政宗迅速地扭头看向下方,长眉猛地一颤。

“跟我没关系,我保证自己没有泄密。”橘政宗缓缓地说。

“是么?难道说你那可爱的学生一直在跟踪你?那可糟糕了,他发现我们俩私下见面,想必是来清理门户的吧?”王将恢复了平静,“赌一赌他会先砍下谁的头?是你这个叛逆,还是我这个恶鬼?”

“他会先砍你的。”橘政宗说,“在砍我的头之前他应该还有很多话想问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你的学生。知道你我关系的人都必须死,否则你在蛇岐八家的位置就保不住了,你也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合作者。”

“他是皇,即使你和我联手,想要杀死皇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橘政宗走到电梯旁,按下了下行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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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王将

“你难道不考虑杀了我么?杀了我你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可以说你是为了诱杀我,所以才答应和我见面。”王将缓缓地说。

“这种情况下我能够杀得了你么?”橘政宗摊开双手,“我曾经用狙击枪攻击你都没有成功,而我现在空着手。你是半进化体,而我只是普通的混血种,你认为我有这种能力?我建议你抓紧时间,稚生是这一百年来最出色的猎杀者,在他担任执行局局长的时间里,被他锁定的鬼没有一个能逃出包围圈。”

“那可太糟糕了,那我们还是赶快坐电梯离开吧。”王将缓步走向电梯边的橘政宗。

从橘政宗进入特别瞭望台开始到现在,他们始终站得远远的,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但现在王将突破了安全距离,逼得越来越近,以他们的速度,已经处在对方的攻势范围之内了。

橘政宗吃了一惊:“你讨厌坐电梯,因为电梯是封闭空间!”

“是的,我很讨厌坐电梯,我讨厌封闭空间,它让我感觉自己像坠入陷阱的猎物。”王将微笑,“但我也知道你这只狐狸从来不会把好处让给别人,你选了电梯,所以我也选电梯。”

橘政宗没有动。源稚生已经踏上了塔外的铁梯,肃杀的脚步声在风雨声中回荡。

电梯到达特别瞭望台,随着“叮”的一声,门开了,明亮的灯光从门缝中溢出,如同潮水。

电梯里堆满了东西,从mp5冲锋木仓到日本刀,反射着刺目的冷光。这些武器被整齐有序地挂载在武器架上,随手就可以拿起来射击或者挥舞,枪都是上膛的,刀已经出鞘。

“你选错路了,这条路是通往地狱的,赫尔佐格博士!”橘政宗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没有任何温度。

他太了解王将了,知道带武器赴会是不可能接近王将的,所以他把所有武器都放在了电梯里。电梯抵达特别瞭望台的时候,杀机狂溢,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出。

林阳没有了继续围观的兴趣,他摘下耳机低低吟诵着曾经烂熟于心的语言,无形的领域扩张,他走了出去微微仰头,狂风暴雨在进入时都被化作和风细雨,雨水打湿他的衣服也使得他的气场愈发冷冽。

“胆子真是大啊。”林阳低头注视自己的指尖:“想要以白王之名登上王座?连吾都不曾想过重临王座,汝一小小人类也有胆子想?!”

东京塔里的死侍们狂乱地扭动,那吟诵声通过扩音器在整座塔里扩散,它代表的是另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那声音不大,却愈发严厉。它们也终于遵从指令,从空旷的大厅里散开,刚刚散开凯撒和楚子航便奔跑着到达。

扮演王将的“王将”确实进行了缜密的布局,但是他从来不曾想到,黑王会选择把所有的仇恨都转向他,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败局。

只是,通过手机和扩音器,哪怕是黑王的召唤和命令,死侍们也会在看到新鲜血食的时候逐渐崩溃瓦解。林阳放下手,漆黑的眸子里,风雨欲来。

死侍似乎只是来跟楚子航和凯撒打个招呼,两个人一路奔跑都没有再次被围攻。看来林阳的策略确实非常有校,至少看起来是。

从电缆管道里爬出来之后两个人就进了电梯,源稚生的血统比他们优秀,在龙骨状态下徒手攀爬260米他只需要两到三分钟就可以做到。林阳并没有猜到源稚生的行为方式,但是他预留的电梯很大程度上帮助楚子航和凯撒节约了时间。

但是即使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大厅里湿冷黏腻的液体反射着森冷的光,这显然不是人类所留下的痕迹,林阳的命令让死侍们退去但是痕迹仍然清晰可辨。

梆子声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林阳知道通过广播和手机扩音实际上是无法控制住这些嗜血的怪物的,他的选择很有限,要么就直接亲临现场,如果那么做了的话他连话都不用说一句那些东西自然会匍匐战栗,或者他现在临时创造一个言灵传播声音。

事实上没有杀伤力的言灵实在是太少了,发挥不出来强大的杀伤性只是因为念诵的人血统等级不够。

比如无尘之地,林阳来用的话他完全可以规定血液留下其他的统统排斥,被指定的那个人就是分分钟钟变干尸的节奏。这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在这种时候无论多么无害的言灵林阳一说那就是带有强大杀伤力的音波武器,一个搞不好直接把楚子航凯撒给震出个什么问题。至于创造言灵,也不是没办法,就是吧,林阳他不会。

前面说过,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妥妥的学渣,小魔鬼倒是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所以,现在的情况也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维持着,弄得林阳可谓是进退维谷。

林阳这边还在思考对策,顺便感叹自己的冲动的毛病真是改不了,那边的事情又出现了新的反转,原本在凯撒询问完东京塔的周围,有没有可疑的目标之后通讯频道里就变得无比安静但是忽然芬格尔来了一句:“美女您好”,凯撒几乎是瞬间就惊了:“芬格尔你在搞什么?!”芬格尔没有回答他的话,原因……樱她用手指封唇,对芬格尔摇摇头。所以说美人误事?

“路明非,发生什么事了?”凯撒没有回答转头问林阳,然而林阳的频道也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林阳早就抛弃了蓝牙耳机,但是显而易见的对凯撒来说这件事实在是有点过于刺激了,但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追究林阳的责任。

特别瞭望台上。

凯撒和楚子航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到达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呈三角站位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电梯,凯撒一下子和三个人对上了眼,凯撒似乎是被芬格尔那二货传染了般眨了眨眼睛:“你们好?”

因为这两个人的上来上面的形势顿时变得非常迷离,但是瞬息之间那些人就有了判断。这四周都是银色的蝴蝶,中间的橘政宗和王将互相锁定了命门。

源稚生手里的刀也即将出鞘,将要使用的四番八相·罗刹鬼骨已经准备完毕,樱的言灵是阴流,能够精确的控制那些银色的蝴蝶一般的刀刃。

在王将发现的时候,银色的蝴蝶已经飞满了整个瞭望台。刀刃在风中颤动,似乎畏惧王将而不敢逼近,但它们轮番切割的时候,以王将的自愈能力也未必不会被影响。

而在看到凯撒的瞬间,四个人都动了。王将和橘政宗同时消失,他们以极高的速度对冲,刀光和人影交织在一起,源稚生安静的等待着时机银色的蝴蝶微微颤动着却没有上前。

然而瞬息之间形势改变!橘政宗露出了破绽,王将扑杀向前!与此同时源稚生向着王将的背心发起突刺,整个人化作贴地飞行的大鹫,刀锋就是大鹫的喙。

樱从塔顶跃出,笔直地坠落,所有的刀刃都被狂风驱动,沿着不同的弧线向着王将切割过去,她越逼近,对武器的掌握就越精密,刀刃上的力量也越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王将都必死无疑!

现在这里的形势可谓是瞬息万变!王将的刀刺上了橘政宗的胸口将他顶着倒退,而这时源稚生也在飞速移动,那绝世的利刃破开空气蜘蛛切上仿佛有血色的流光。

但是王将的速度太快,他的刀顶着橘政宗的胸口,橘政宗被顶着飞快后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源稚生的攻击会落空,他确实小看了王将的速度因此只能让自己更快,可是这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橘政宗站住了!王将被迫停了下来!橘政宗拥断刀格挡并且成功阻拦了王将!

源稚生的刀锋贯穿了王将的胸膛,樱的刀刃也走过险峭的路线纷纷没入王将的身体就像是蝴蝶返回巢穴,但是每一只蝴蝶回“巢”的时候都会带起鲜艳的血花,樱本人也从天而降落在了源稚生的身后她一直在的位置。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但是完成了格杀任务的三个人都没有放松,他们注视着楚子航和凯撒,准备着下一次针对这两位卡塞尔学院学生的格杀。

王将捂着喉咙跌跌撞撞的后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个喉咙被割开的人要怎么说话呢。于是他转过身爬上了栏杆,他的身体颤动着大量失血,看起来有一点悲凉,也有一点可笑。

凯撒的耳机里芬格尔正在喋喋不休装作自己正在参加某个真人秀节目的主持人:“世纪大跳楼!世纪大跳楼!这是学生会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在为亲爱的诸位观众直播,各位现在正在欣赏的是猛鬼众领袖、代号王将的赫尔佐格博士的跳楼秀,在人类历史上,赫尔佐格博士不仅是龙类基因学毫无疑问的先驱,还是排名前十的野心家,他的跳楼是不是让各位观众心情激动呢?很抱歉我们现在没有热线电话,没法让您表达激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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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龙形死侍

凯撒其实很烦躁也很懵,非常想让芬格尔闭嘴自己冷静一下但是碍于现在的情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忍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根本由不得他理清状况,他身后的楚子航看起来倒是很冷静的样子但是一个搞不好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就是三个可怕的对手!

然而接下来就是一声惨叫,凯撒的愿望看起来似乎是达成了但是绝对不是以凯撒所希望的方式。

一艘黑色的硬式飞艇拖着悬梯俯冲了下来,以碾压般的势头摧毁了广告飞艇,芬格尔最后的遗言异常简略:“妈的,果真谁都猜不到自己的结局。”

凯撒透过玻璃看到黑夜里的亮色,那是悬挂芬格尔的广告飞艇中的氢气在熊熊燃烧,它看起来美得像是一朵在夜空中忽然盛开的花。

硬式飞艇擦着东京塔掠过,王将在那个瞬间奋身一跃抓住了悬梯。

这个变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源稚生反应最快飞身掠过但是对凯撒和楚子航的注意导致他分心严重,连王将的衣角都没有能够抓住。

于是源稚生返身冲进电梯,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支冲锋手木仓。

他对准硬式飞艇的气囊连续开木仓,每颗子弹都在气囊上制造出两个洞口,但飞艇还是平稳地飞行,完全没有下坠的迹象。

硬式飞艇里有骨架支撑,就算气囊出现轻微破损也只是漏气,几个弹孔根本不算什么。

气囊里填充的很可能是氦气而不是氢气,不会有中弹起火的风险,以他们手中的武器想要击中王将完全没可能。

然而这个时候一颗子弹旋转着呼啸而来,直接命中了飞艇后面的方向舵!

林阳放弃了对死侍群的指挥,他把他们集中在了车库里就端起了狙击木仓打开了通讯。

开完木仓之后他的声音才在蓝牙耳机里响了起来:“sakura呼叫琉璃,接下来是你的场合了。”

在林阳扣下扳机的瞬间,飞艇尾部亮起一团绚烂的电火花,那艘庞然大物忽然失去平衡,向下俯冲,飞艇上负责操纵的人试图让飞艇恢复平衡,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钢质包铜的弹芯完美地镶嵌在机械结构的中心位置。

而这个时候林阳却对风间琉璃说:“接下来是你的场合。”他不再继续开木仓即使他有能力做到打断悬梯与飞艇的连接位置。

风间琉璃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确实,他是猛鬼众里的人,在刺杀猛鬼众的王将之前怎么会连这样大的人事调动都不去注意呢。

轻盈的黑鹰从大厦天台上起飞,狂风鼓振它的双翼,把它带往视线高不可及的天空。

升力用尽到达高度极限时,它猛地转折,惊雷闪电一样扑击下去。

那是一架滑翔翼,下面吊着盛装的风间琉璃,他穿着晕染的彩衣,长袍大袖在风雨中猎猎舞动,手中提着樱红色的长刀,没有化妆的素白面孔美得像是绝世天姬,脸上却带着森寒的笑意。

他盛装前来杀人,要送王将一程!

所有人都在观看风间琉璃的表演,而林阳只是仰头看天,他已经被瓢泼大雨淋得全身湿透,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去做。

“稚女。”源稚生眼神复杂。

橘政宗听到源稚生的话之后忽然一震,樱站在源稚生身后默默无语毫无动作。她不知道源稚女究竟是这两位的谁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问,只能在源稚生身后沉默。

然而这时候,凯撒和楚子航已经离开了这个危险地区

——其实是林阳的主意,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师兄,你们现在在上面?”

“恩。”

“我看到一架黑色的硬式飞艇,估计那就是王将的逃生之路了。待会儿我会开木仓把那飞艇打下来,你们趁机坐电梯下去就行了,千万别和源稚生他们硬抗。”于是就这么定了。

林阳刚刚说完那飞艇就发动了,于是林阳发现了它,看到了飞艇的方向舵的时候就开了木仓即使然后的事情节奏非常之快但是这给的时间绝对够坐电梯的两个下去了。

凯撒看了一眼楚子航也是表情诡异,估计是没想到一向冷脸示人的楚子航居然会干这么鸡贼的事情。

上面的瞭望台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氛,源稚生和橘政宗都没有试图去抓住跑了的楚子航和凯撒,毕竟和这两个打也是一场恶战,他们都不想继续打打杀杀,于是上面的气氛非常和谐。

“你怎么会在这里?”源稚生扭头问樱。

“和乌鸦夜叉商量的结果,料到您会来特别瞭望台,所以决定派人手保护您。”樱的回答很简略,“我是唯一适合的人,所以我来了。”

樱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很明白,橘政宗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这是一心为孩子着想的“橘政宗”,于是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得赶紧找人来清理现场,”橘政宗捂着胸口,“还有帮我叫医生。”

“你是乱吃了什么药吧?”源稚生问,他猜测橘政宗是吞服了进化药来强行提升血统。“比那个更糟糕,是保存下来的胎血,不过用血清疗法的话,再活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没问题的。”橘政宗微笑,“也许足够活到参加你的婚礼。”

源稚生也露出微笑来,显然这是一个比他意料中的答案好得多的结果,但是这时候皇血带来的五感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他警觉地四下张望。橘政宗忽然露出震惊的神色,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惊恐一步步退后。

源稚生回头,黑影从瞭望台下方缓缓地升起,大雨打在它青灰色的鳞片上,碎成莹白色的水沫。它展开足有数米宽的双翼轻轻地挥舞,节奏中带着舒缓之意,似蛇似鱼的长尾慢慢地舒卷。

龙形死侍,最危险的品种,他们在失去了掌控之后就在塔里四处游荡着寻找新鲜的血食。现在,他们找到了。婴儿般的哭泣响起,他们发出兴奋的哭泣或是笑声,好像盛宴即将开始。

凯撒和楚子航并肩站在电梯里,电梯门上突出锋利的痕迹,那是死侍们的趾爪留下的痕迹,幸好东京塔是军事标准建造否则早就被突破了。林阳给的建议让他们成功避开了这些危险的东西,他们乘坐的电梯可以直达底部。

“回电梯里去!”源稚生说。他自己却忽然突进,长刀在高速的斩击中带出扭曲的弧光。他手里原本的武器是蜘蛛切,但是蜘蛛切用来斩击王将遗失,他现在手里的武器是和蜘蛛切相配的武器童子切,死侍们扑上来在越过栏杆之前撞上蜘蛛切锋利的刀锋,他们被一分为二从高空坠落。

林阳拿着望远镜遥遥的望着那边,遥远的钟声响起就像是为亡者敲响的悼念。林阳忽然有点想笑,他伸出手,漆黑的鳞片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液在接触到雨水后被迅速稀释冲洗干净,这些血液是宛如沸腾的石油的危险品但是在这样的雨里也只是普通的血液。

他并没有完全龙化,但是血液味道还是让恶鬼兴奋起来,黑色的鳞片在身上蔓延就像是某种诡异的花纹。

吞噬白王的血脉是必须的,否则他很有可能无法控制住那只恶鬼。哪怕曾经的自己留下了防止人类部分被吞噬的全部保险,可是依旧无法阻止就像是历代的高等混血种总会变成那种他们斩杀了无数的怪物一样,作为林阳的尼德霍格也觉得无法阻止自己的话自己会变成怪物。

那些高等混血种决定在死后也成为最优秀的战士而林阳决定吞噬小魔鬼的遗产。

那只是部分的遗产而已,否则当年的林阳怎么能杀死白王呢?

当年的双王共治其实是依靠着绝对的暴力建立的政权,龙类们的所有反抗都会被暴戾的王撕成碎片,他们握住权杖是因为他们已经握住了暴力。

东京塔的塔顶,樱在风里微微摇晃,像是一株柔软的小树长在了坚硬的铁塔上。

她站的地方是塔顶的天线,那天线是大约十米高的细铁架,樱上来的时候用了射绳枪。死侍们的长尾纠缠,它们撕咬着争夺爬上去的机会。那天线太细根本撑不住死侍的庞重的身躯,可是他们依旧前仆后继地往上攀爬。

樱为了保证杀伤力只能等他们爬上来的时候踩着他们头开木仓,炸开的水银武器可以短暂地阻挡他们,但是雨太大了,这根本挡不住多久。

她在绝境里作战,林阳唯一能做的只是换上更沉重危险的子弓单,上面雕刻着炼金阵的子弹被发射出去之后会在接触到死侍的瞬间炸裂爆出水银的雾气。

西部守望和狙击木仓的声音交响,就像是男低音和女高音合唱一首孤独的曲子。

樱的样子在瞄准镜里看上去是那么美那么妖艳,每一根线条都简练而妖娆。她是一辈子都含苞的花朵,最后绽放的时候看起来却是那么美丽让人移不开眼。只是这朵花的绽放没有被她最希望能看到的那个人看到,那个人在电梯里捂着伤口沉默。

乌鸦和林阳通过瞄准镜去看着这个女孩最后的绽放就像是在欣赏烟火熄灭前最绚烂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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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双重人格

子弹最后还是用完了。那个花一样的女孩子从塔顶一跃而下,大概她也不希望自己最后的生命结束在这些东西的嘴里吧。

或者是为了带走更多的死侍为源稚生争取更多的时间。一条条蛇影追逐着花落下330米的高塔。

林阳默默放下狙击木仓,他默默拿起自己的包将零件装进袋子然后捡起蓝牙耳机和丢在门口流着水的雨伞,从口袋里摸出新的黑色美瞳遮住淡金色的眸子走出了这栋三天前正在施工的毛坯房。

身后是疯狂的水声地下管道被王权压碎水流片喷溅,还有那些疯狂的死侍也一起被释放的言灵压下,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林阳回头看了一眼,东京塔炸出巨大的火花。

雨还在下。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凯撒和楚子航回去得比林阳晚一些,在两人看到林阳的时候他站在雨里,巨大的黑伞收拢伞尖朝地他身上的衣服被淋得湿透,林阳就那么站在夜色里高天原五彩的宣传板把光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有一种冷冽的寒意,林阳仰着头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人在宣传板上一一闪过,表情空洞而森冷。

让人刹那间觉得,站在那里的其实不是林阳而是尼德霍格,它终于回到了这人世间看着这繁华冷漠的世界心里是复仇的嘶声,这甚至让人感觉到一点恐惧。

看着对面两人林阳忽然皱起眉,表情严肃起来:“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件事。”

强光刺破黑暗,一辆丰田轿车以极高的速度在雨幕里行驶,凯撒开着车询问:“林阳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高天原的老板娘你信不?”林阳回答。

“你要做什么?”楚子航道

“王将没死。”林阳低声说道:“那个人不是王将。”

凯撒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手一抖丰田在路上抖出了一个“s”形:“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收到了一条短信而已。”林阳坐直了身子,“老板娘问我关于王将再出现有什么想法然后就这样了。”

这是一个很不走心的谎话现在凯撒也确实根本不相信但是等凯撒见到苏恩曦的时候他就决定相信了,因为他发现这位老板娘好像确实是这么让人无语的性格……

三分钟之后凯撒看到了林阳赶过来的原因,风间琉璃趴在雨水里就像是垂死的天鹅一辆迈巴赫停在他的面前戴着能剧面具的老人和司机坐在里面,几步外一位老人躺在血泊里已经死去。

他立刻有了决策,于是他猛打方向盘,车在雨中旋转,溅出巨大的圆形水花。带着这朵水花,丰田车以近乎120公里的高速撞向了迈巴赫的尾部。

迈巴赫被撞得向前蹿出,带着车里的王将,丰田车的后备箱则在撞击中完全消失了,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块铁皮。

紧接着两侧车门同时弹开,楚子航翻过车顶,长刀带着扭曲的刀弧,暴击向那名司机的颈部。而林阳同时蹿出,他双手分别握刀,两把锋利的弧刀切断雨幕斩向了王将。

司机抓住了楚子航的刀背楚子航松开刀柄,凶猛的刺拳正中司机的面部,司机被打得凌空飞起,砸在台阶上。

林阳在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点亮了黄金瞳,他的刀刃斩断了王将的脖颈而王将在那仿佛皇帝的威压下几乎完全无法动作,作为白王血裔他原本可以免疫林阳的言灵·皇帝但是林阳使用的其实是从小魔鬼那里继承的言灵·神谕,他很清楚这么做最可能的结果但是林阳并不在意暴露,在吞噬了赫尔佐格之后无论他怎么遮掩尼德霍格归来的事实都会赤果果地被坦露出来。

这个时候就是政治的谈判和妥协了,林阳只需要掌握足够的暴力就可以了……他们一样遵循着龙族的逻辑,绝对的暴力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不越过底线的同时做许多事。

林阳抖动刀刃血珠从刀尖上落下,他轻声说道:“我说过的,想像你这种家伙,我见一次,杀一次。”

风间琉璃似乎听到了林阳的话,他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蜷起了身子。

夜深人静,高天原的霓虹灯招牌一如既往地亮着,凯撒扶着源稚女进入高天原的大门。

吧台左边坐着东·京牛郎界著名活动家、神一般的男人座头鲸,右边坐着闪闪发光的芬格尔,之所以闪闪发光是因为他穿着银色的紧身小西装,窄脚裤在大腿上绷得紧紧的,头发烫成猫王的发型。

林阳拎着人就像是拎着一个袋子一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人放在床上然后锁上门:“看起来你也做了那种手术。”

“手术?”源稚女看起来那么憔悴失去了以往的所以荣光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术!什么手术?”

“脑桥中断手术,你会被分裂,差不多就是两个人格吧,一个是风间琉璃一个是源稚女,一个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个是平庸的山中少年,没错吧?”

林阳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其实我也做过,不过我很高兴他给我做了这种手术,不然这个世界都不一定能活到我遇见师兄。”

源稚女打了个寒颤:“尼德霍格?”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我想和你合作。”

林阳微笑。“伟大的黑王殿下能找我合作什么呢?”

源稚女垂着眼睑,看起来憔悴而无力,“现在我只是源稚女,你应该找风间琉璃——”

“明天说吧。”林阳又笑了笑,“好好休息。”

天蒙蒙地亮了,阳光透过薄云。林阳拿着手机刷着卡塞尔的社区,上面的东西都很乱七八糟毫无干货,看来没有了芬格尔这个超级狗仔卡塞尔的新闻界清新了不少。

电视正在放送特别新闻,内容大致是东京塔昨晚疑似遭遇恐怖袭击,楚子航坐在一边疑似发呆。

凯撒关掉电视:“一发单兵导弹和一场大火就解决了全部死侍?你们相信么?”

“那些死侍是受控制的,任务失败了他们就撤走了。”

“看来王将的技术比较好,这种控制死侍的手法已经是一场灾难了,如果他想的话恐怕没人能收拾残局。”

凯撒沉吟了几秒但是毫无办法,便转向了林阳,“昨天你说老板娘?我们有老板娘这种东西?”

“有啊,她可是我网友。”林阳毫无诚意地看着手机回答,“风间琉璃那里我昨天就说过了,他应该愿意说出他的故事,芬狗你可以记下来发表,肯定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芬格尔“哦”了一声继续吃他的炸天妇罗。“昨天的样子看起来王将的能力是某种类似精神控制的能力,他能制造出某种奇怪的音乐,借助音频控制对方。”

恺撒说,“这算什么言灵?你们有人听说过这种言灵么?”

“这违反言灵的根本准则,言灵必须使用龙文,龙文是言灵的逻·辑系统,脱离龙文的言灵就像脱离芯片存在的诺玛。”

楚子航说,“路明非,你听到那种梆子声的时候,产生了什么样的幻觉?”

“火,应该是一段记忆。这不是言灵,是对所有做过脑桥中断手术的孩子的控制方法,看起来风间琉璃也做过这种手术。”

林阳放下手机,“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很像这种手术的症状。”

“师弟你被做过手术?什么时候?”芬格尔猛地抬头,嘴角还沾着一圈油渍。

“鬼知道。”林阳一边说一边去拿芬格尔面前的天妇罗。

“不是,我另外一个人格已经godie了,但是风间琉璃和我不一样,他的两个人格没有特别强的能够脱离控制的那种。”林阳一边回答一边吃天妇罗。

“王将好像杀不死,路明非你昨天杀了他了吗?”

凯撒看到气氛正常之后问道。“不知道,我只是切开了他的脖子,反正以我的自愈能力不会,只会重伤。”

“……你的自愈能力?”凯撒露出怀疑的表情,“上次你就是脖子上的口子都昏迷了三天。”

“嗯……”林阳想了想,“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那别扯了,先吃早饭,吃完了再去问风间琉璃。”凯撒一锤定音,其他人都表示没什么意见。

芬格尔在凯撒的威逼下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芳香从屋里飘了出来,那是手工烤制的日本烟草在银质的烟袋中缓慢地燃烧。

风间琉璃并未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死人般躺在床上,他坐在被子里抽烟,眼神迷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无悲无喜,神色漠然。

“昨天路明非已经和你说过我们想知道的东西了吧?”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在此期间林阳和芬格尔都不约而同地装作没有看到凯撒的眼神,至于楚子航就更不能指望了,于是凯撒只能自己打破尴尬的气氛。

“是,昨天路君已经和我说过了。”源稚女垂着眼看着手里的银色烟袋,现在的源稚女和风间琉璃唯一的相似之处就在于这只烟袋。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以后,源稚女才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林阳在一边旁听的时候思绪也慢慢地飘向了已经消逝了的,泛黄的过往,源稚女和源稚生就像是原主和小魔鬼,都是兄弟互相抱着深沉的感情但是又互为敌人不死不休。

可是他是哥哥源稚女是弟弟,或许小魔鬼和风间琉璃会比较有共同话题,可是小魔鬼根本不会和源稚女交流的,他从来不屑于这种性格弱弱的孩子,除了路明非他本人以外小魔鬼从来就没有对这种性格软软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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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广告

场景一:全日本高中篮球赛,东京都大赛赛场。

楚子航单手抓住篮球,在对方球员面前下蹲,深呼吸。他闪电般运球到中场,11号红色球衣因极速的奔跑而模糊起来。对方球员根本来不及防守,就见那个狂风一般的人影带球过人,标准的“8”字形运球路线,标准的三步上篮。篮球入筐,“砰”地落地,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计分器显示“58:50”,高天原附属中学获胜!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拉拉队的女生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右京右京我爱你”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お~いお茶!”

从观众席上抛出一瓶伊藤园绿茶,楚子航伸手接住,抹了把汗,抬头向上望去。林阳穿着深蓝色校服,笑容如同春风化雨。他拄着拐杖朝下方大力挥手,眼中饱含热泪:“拜托了右京!带领我们的篮球部,全国制霸,直到世界的尽头!”

场景二:高天原附属中学,3年z组。

教室的门敞开,春寒料峭的风夹着细雨灌进来,楚子航裹紧了身上的罩衫,双手抄在口袋里,走出教室。早已等候多时的女生从门后走出,双手捧上一封粉红色的情书:“右、右京前辈,祝贺您获得全国大赛优胜。这个,请收下。”

楚子航微微一愣,紧了紧缠在颈上的格子围巾,沉默不语。

“右京前辈,外面还在下雨,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女生细声细气地说,秀气的笑脸飞起两朵红云,低垂眼帘不敢直视他。

楚子航面无表情,不经意间看向女孩身后,瞳孔突然放大。

场景三:新宿区某公园。

夜幕降临,林阳心不在焉地荡着秋千,背后是巨大的樱花树。淅淅沥沥的春雨打湿了他的校服,柔软的褐色天然卷发贴了一脸,鹅黄的路灯在他身上投下朦胧的光晕。楚子航默默走近秋千架,拾起扔在地上的书包和雨伞。

“呐,右京,我失恋了。”林阳看着楚子航,一双眼睛假模假样闪动的泪光。

楚子航不说话,从钱包里掏出一枚硬币,投入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他点下热饮的按钮,一瓶伊藤园绿茶应声落下。

“お~いお茶。”楚子航将饮料抛给林阳,淡淡地说,“趁热喝。”

“一厢情愿地喜欢,一厢情愿地迷恋,一厢情愿地失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林阳盯着手中的绿茶,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他拧开瓶盖喝下一口,露出回味的表情:“怀念的味道。”

“也是初恋的感觉。”楚子航道

一束柔光从天顶笼罩下来,无数樱花花瓣被鼓风机吹向两人,同时四面八方响起rsp《樱花樱花想见你》的背景乐:

sakura,sakura,想见你,不要嘛,现在就想要见你。

没关系,不要再哭了,我是风,正包围在你的身边。

sakura,sakura,想见你,不要嘛,现在就想要见你。

谢谢,一直都最喜欢你,我是星星,会永远看着你守护着你。

和你认识真好,真的真的很好很好……

“お~いお茶,怀念的味道,初恋的感觉。”林阳和楚子航对准镜头,共同举起那瓶绿茶,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广告词。

“ok,完美!”导演潇洒地击掌,身后是同样在鼓掌的灯光师、造型师、经纪人以及拍摄组全体工作人员。

“有sakura大人和右京先生的鼎力相助,我公司‘お~いお茶’的销量一定会大大提升!”株式会社伊藤园的社长笑容满面地搓着手,向林阳和楚子航连连鞠躬,“这次真是辛苦二位了,我已经在银座的‘数寄屋桥次郎’预定了晚餐,还望二位赏光。”

“多谢社长先生的盛情,可惜我们晚上还要赶场,恐怕无法赴宴了。”座头鲸见状挡在林阳和楚子航面前,他现在是两人的经纪人,又是混迹牛郎界几十年的老手,应付这种邀请自然不在话下,“社长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高天原里还有几百名女士在等sakura和右京,今晚实在是没有空闲,要不我们改天再聚……”

与此同时,富丽堂皇的欧式城堡布景中,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恺撒跟英伦贵妇打扮的天后级歌手相对而坐,中间是铺有纯白蕾丝花边桌巾的茶桌,上面摆放着鲜花、瓷器和银质茶具。老式唱片机播放着轻快悠扬的古典乐,白衣侍者推着装有各式精制茶点的小推车登场。

“先生,今天的备选红茶有祁门、阿萨姆、斯里兰卡和大吉岭,请问您想要哪一种?”侍者恭敬地询问。

“不,一个都不要。”恺撒骚包地摇了摇食指,不知从哪变出了一瓶“午後の紅茶”,他霸气十足地放在桌上,居高临下地说道,“下午茶,我只选它。”

侍者和贵妇愣在当场,恺撒微微一笑,把那瓶红茶倒入面前那只骨瓷茶杯里。随后大家就看见他端起杯子,那属于贵公子的灿烂笑容几乎晃瞎了摄像头,美好的男中音在室内回荡:“午後の紅茶,一杯红茶,一生优雅。”

广告拍摄结束,芬格尔从一堆工作人员中钻出来,左手递水右手递毛巾,大献殷勤:“主席喝水,主席擦汗,主席您辛苦了。麒麟集团有您出马,他们的饮料绝对能大卖啊!”

恺撒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楚子航他们怎么样了?那杀胚不会搞砸了吧?”

“刚才店长给我打来电话,说会长和小师弟已经拍完了,一切顺利。”芬格尔笑得无比狗腿,“主席放心,就冲你这一身响当当的贵族范儿,到时候广告播出来,肯定是咱们的红茶卖得好。”

“那是当然。”恺撒自信满满,“我们学生会怎么可能输给狮心会?”

自从神入侵东京以来,日本娱乐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恺撒的忠实粉丝、天后级别的女歌手青木千夏小姐在电视上谈及那次海啸侵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在灾难袭来之时牛郎们和武装分子勇敢作战的场景。在青木千夏的带领下,名媛淑女们纷纷响应,其中有楚子航的粉丝、著名室内设计师中岛早苗小姐,林阳的粉丝、司法界金牌律师熊谷有希子小姐,还有芬格尔的干妈、政坛女强人森隆子夫人。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先生也慷慨激昂地赞扬了在灾难面前高天原的牛郎们是何等的坚强,连歌舞伎町的服务人员都勇敢地站出来保护民众,正是这样的精神让东京转危为安。

事实上这是经过诺玛诱导产生的扭曲记忆,海啸发生时在高天原里亲眼目睹过死侍的人都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做康复,在那几个星期里卡塞尔学院心理系和诺玛合作对她们进行了记忆诱导,加上药物的作用,抹掉了她们关于死侍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在东京将要沉入大海之际,恺撒、楚子航和林阳勇敢地跟持械黑帮搏斗的故事。这类善后工作卡塞尔学院做过几百例,富山雅史教员最拿手的科目就是洗脑,心理系驾轻就熟。

总之经过此番浩劫,恺撒小组作为偶像一炮打响,店长把他们的头像印在大幅小幅的海报上,各种高端大气,各种玉树临风。不仅如此,各大商家还争先恐后地邀请三人组代言他们的广告,其中竞争最激烈的就是两大饮料公司,伊藤园株式会社和麒麟集团。两家主打的“お~いお茶”的“午後の紅茶”一直都是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健康饮料,为了一决高下,两大商家不惜重金,伊藤园请来了三千院sakura和橘右京,麒麟集团找到了basaraking。

广告播出之后,日本全国掀起了时尚的‘饮茶潮流’。经过一番火热壮烈的交锋,林阳和楚子航代言的“お~いお茶”摘得了饮料市场的桂冠。

林阳三井寿式的真情流露和楚子航流川枫式的酷帅造型俘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林阳那句经典的“右京,我失恋了”甚至入选霓虹国2011年的流行语,被舆论力捧为与夏目漱石的“今晚月色真美”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楚子航的“sakura,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也被誉为时下表白佳话,无数男子高中生争先效仿。

甚至连那首《樱花樱花想见你》都重新红了一把,不但成为网络音乐点击榜第一,还被广大少年少女设置成手机铃声,一时间地铁公交、放学路上随时都能听到那熟悉的旋律。

一个月后,高天原女性减压俱乐部在电视上发布公告,遗憾地通知大家之前从国外请来的新生代偶像basaraking、橘右京和三千院sakura因为合约到期,即将返回美国,他们将在5月5日晚举行最后一场演出,从此退出牛郎界。

告别演出当天,门票提前售罄。高天原所有的座位都被撤掉以便容纳更多的客人,舞池里站满了青春少女和风情欧巴桑,从闪闪发亮的性感短裙到端庄大气的黑留袖,所有人都是盛装出席。

据说还有更多的客人因为买不到票被阻挡在门外,为了确保安全,警视厅临时启动了交通管制措施,强制规定所有人必须步行进入歌舞伎町。时事评论员在电视上大惊小怪地说如今牛郎的退役演出简直跟影视红星的退役演出有得一比,是否这个半地下的行业正在步入正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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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当红炸子鸡

于是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客人们回想起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灾难,情绪自然激动得无以复加。当主持人报幕说出basaraking、橘右京和三千院sakura的名字时,客人们蓄积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呜咽声潮水般回荡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倒像是给三个人送葬来了。

“快点快点!热场演出已经结束,客人们都在等我们!”恺撒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舞台,在钢琴边坐下,把雪茄在鞋底上捻灭。

“老大你那么着急是要赶去投胎么?那些女人都在哭耶,听得我这个瘆的慌。话说我们是来开演唱会对吧,怎么搞得跟追悼会似的?”

林阳和楚子航跟在后面,林阳拿起话筒站在黑金色的幕布前。

大幕缓缓拉开,恺撒点下琴键,楚子航吹出漫漫的长音,掌声和哭声叠在一起,让三人不由得想起哭泣的尸守潮。无数的荧光棒在台下晃动,客人们纵情尖叫,举着写满了“sakura大好き”、“basarakingforever”和“右京命”的横幅左右摇晃。

恺撒炫技般地弹出华丽的前奏,在楚子航的萨克斯介入的瞬间,乐声变得清冷寂寥。全场静穆,灯光从天而降,打在林阳的身上。

“さよならだけ、言えないまま。”

林阳轻声唱出了《friend》的开场词,他的声线没有玉置浩二那般沧桑沙哑,却透出一种独特的深情与哀伤,如同在替观众们缅怀那场灾难中失去的朋友和家人。

今夜全东京最好的剧院音响被调到高天原来使用,低音炮送出的声音如万炮齐鸣,将林阳原本清越如的音色衬托得好似虎啸龙吟,仿佛在向整个世界高声呐喊。

恺撒那手传自世界顶尖大师的钢琴技法在这套音响系统的帮助下被美化到了极点,每一次击键都直击心房中央,楚子航的萨克斯吹得炉火纯青,将这首凄婉孤寂的曲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音乐越攀越高,在这座大厅好像再也容纳不下这么澎湃的乐音时,顶部轰然打开,清凉的晚风伴随着月色星光之美驾临高天原。满场掌声雷动,客人们被演唱者的歌声感染,尖叫欢呼,泪如雨下。对面住宅区的人们纷纷推开了窗,整个歌舞伎町的人都被高天原传来的歌声吸引,三位当红牛郎的告别演出通过网络视频传到日本各地,少年干净清澈的嗓音回荡在夜凉如水的初夏,感动了每一位听众。

东京大学后街,一辆黑色玛莎蒂拉从远处驶来。昂热推开车门,直奔停靠在路边的拉面屋台车。

“喂喂,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从此以后不再见面了么?”上杉越一脸的不耐烦,“别把我这里当成食堂啊,你这浑蛋!”

“委实说你这种拉面档可进不了我的食堂列表,我的食堂主要集中在巴黎,日本的餐馆里大概只有神乐坂的‘石川’和六本木的‘龙吟’才够格。”昂热在屋台车边坐下,把沉重的手提箱放在一旁,“三碗酱油拉面。”

上杉越没好气地把面扔进锅里:“三碗?今天食欲这么好,不怕撑死么你?”

“撑不死,有人一起吃。”昂热拍了拍巴掌,玛莎拉蒂的车门再次被人推开,两个人先后走下车来。

源稚生穿着执行局的黑风衣,手中提着宝刀蜘蛛切,坚毅挺拔得好似铁打的武士;源稚女一身素色和服。两人齐齐望着屋台车里的拉面老师傅,哥哥紧抿嘴唇,弟弟两眼含泪。

昂热自顾自地斟满清酒,率先打破了宁静:“老板,看在我给你这个可怜无助的孤寡老人送儿子的份儿上,今天的拉面就免费吧。”

“父亲大人。”源稚生和源稚女齐齐向上杉越深鞠躬,两人同时行着后辈对长辈的隆重大礼,沉默不起。

上杉越身子微微抖动,捞面条的筷子从手中滑落。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源稚生和源稚女,苍老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慈祥的皱纹,眼睛越发蒙胧起来。

“老东西你先忍着别哭,赶紧把我的拉面端上来。”昂热说着熟门熟路地打开瓦罐,从里面掏出黄萝卜,“再给我切两个卤蛋,你儿子可比卤蛋贵多了。”

“废话!”上杉越终于从父子相认的感慨中回过神来,搂过源稚生和源稚女的肩膀,“来来来,儿子们快进来!你看你们穿得这么正式来见我,搞得跟结婚似的,老爹我都自惭形秽啦。”

“就你还自惭形秽?扯淡呢!”昂热不屑地吃着小菜,抬头看了看源稚生和源稚女,“啧啧,老东西还真是走狗屎运了。”

“混蛋你怎么说话呢?”上杉越把切好的卤蛋狠狠放在桌上,随即像只霜打的茄子,对着两个儿子长吁短叹,“都是我不好,本以为到我这里超级混血种就算玩完了,没想到现在基因工程那么发达,又让这被诅咒的血统传承到你们身上……”

“不,这不能怪父亲,是您给了我和哥哥宝贵的生命。”源稚女忙道

上杉越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得,今天高兴,咱今天不吃酱油拉面了,老爹给你们做我压箱底的绝活儿,鲍鱼海胆拉面!”

“老东西你就知足吧,你的儿子们够听话了,最起码厮守之前还跟你请示一下。哪像我那两个不肖学生,要不是我赶得及时,早就私奔到天涯海角去了。”昂热抿着清酒,叹了口气,“唉,给我也换成鲍鱼海胆拉面吧,就算是跟你的儿子们借光了。另外再来份芝麻海苔,记你账上。”

“昂热你这个混蛋!”上杉越愤然。

“你再骂我混蛋,我就不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女儿了……”昂热把玩着折刀,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还有女儿?”上杉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父亲大人,我们确实还有个妹妹,她继承了您的姓氏,叫上杉绘梨衣。”源稚生恭敬地说着,将一张照片双手递给上杉越。

上杉越顿时两眼放光。他抚摸着照片上那个穿着洛丽塔装的漂亮女孩,赞不绝口,一副幸福得将要抽过去的表情:“不愧是我女儿!看看这天鹅般的脖颈、曲线玲珑的腰肢、精致绝伦的小腿还有细腻温软的皮肤,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啊!昂热你说是不是?”

“是啊,也不知道你这老东西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老天爷又给你送儿又给你送女,还不用你掏一分钱抚养费。”昂热揶揄,端着清酒跟源氏兄弟碰杯。

“这件荷叶边的黑色洋装很适合她,有法国贵妇的风格,符合我的品味。”上杉越眉飞色舞地评价。

“不过很遗憾,她今天不能来看您了。”源稚女挑了挑眉毛,完全不理会哥哥使的眼色,“绘梨衣最近迷上了一位当红偶像,现在正在参加他的告别演出。”

上杉越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问:“那个混小子……我是说我女儿迷上的那个偶像,他有多帅?难道比我年轻时候还帅?”

“这不太好说。”源稚女有些为难,摸着下巴端详着上杉越,“sakura大人现在是国民校草,与大众男神橘右京并称为本年度‘女孩们最想嫁的人’。您跟他好像不是一个类型的。”

“你说那个偶像叫sakura?堂堂男子汉取了个小女孩的名字,他爹妈是萝莉控么?”上杉越鄙夷地哼哼,把一整只鲍鱼扔进石磨里。

“sakura是他的花名,父亲大人。”源稚生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向大家讲述上杉家主追星的契机,“一个月前绘梨衣在家看电视,不知怎么的看到了三千院sakura代言的绿茶广告,然后她就网购了一百箱‘お~いお茶’,每天必喝一瓶。”源稚女不屑地说,“还因此追去了sakura大人落脚的高天原,加入‘樱花樱花想见你’后援会大军,成了女性减压俱乐部的常客。”

“上杉家主的身体好些了?”昂热悠闲地夹起小菜,随意问道。

“自从神陨之后,不但稚女的精神状态变稳定了,绘梨衣的健康状况也得到了显著的改善,她已经不会再被龙血侵蚀身体了。”源稚生向昂热举杯,“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毕业后成为执行部的专员,还请校长将他派来日本分部就职,也好让我们有个报答的机会。”

“这恐怕有点困难。”见源稚生脸色微变,昂热连忙摆手,“稚生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人才外流,而是那孩子立志于成为一名科学工作者,铁了心要投身装备部,根本就没有进执行部的打算啊!”

“那还真是遗憾呢。”源稚生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校长,其实我们的岩流研究所也需要人才……”

“快看快看!sakura大人登台了!”源稚女突然叫了起来,“父亲,您看他的眼神像不像狮子?像不像藏了星辰大海?”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才遇见一个!”上杉越顺着源稚女的手指望过去,立刻发出一声惊叹,“上帝!这不就是上次来我这儿吃拉面的小伙子么?昂热,你们学院的校风真开放,学生都可以下海当牛郎,佩服佩服!”

昂热疑惑地抬起头,就见汤锅上方的小电视里,随着钢琴和萨克斯的合奏,卡塞尔学院s级国宝正唱着玉置浩二的《friend》向台下挥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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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休止符

乐声和曲声在夜空中划出休止符,大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喝彩。恺撒从钢琴边起身,楚子航放下萨克斯,他们走到林阳的左右,三个人彼此握手,向台下谢幕。

客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演出已经结束了,哭声和掌声顿时如暴风雨般席卷了舞台,今晚这里的秩序由蛇岐八家负责维持,但执行局的精锐们已经阻挡不住这些女人的热情了。

她们试图涌上舞台拥抱那些即将离去的年轻人,无奈舞台太高难以如愿,于是她们就改向台上投掷玫瑰花。成千上万浸满女人们泪水的玫瑰花瓣飘散在聚光灯下,纷纷扬扬好似下起了花香四溢的大雪。

“sakura!sakura!sakura!”

“右京!右京!右京!”

“basaraking!basaraking!basaraking!”

满场都是这三个名字,再就是“我爱你”和“不要离开我”。恺撒、林阳、楚子航向台下不断挥手,再三地谢幕,然而在各种因素的催动下,客人们的情绪达到了顶点,怎么也无法平复。

“路明非,你的死忠粉来了。”恺撒朝远处的vip包厢抬了抬下巴,林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头暗红色长发的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她穿着白色塔夫绸连衣裙和水晶串珠的罗马鞋,头戴一顶圆边小礼帽,不加修饰的直发像瀑布那样披散下来,好似从19世纪肖像画里走出的小公主。

林阳做出“绘梨衣”的口型,微笑着向她招手。上杉绘梨衣迷蒙的瞳孔立刻变得清澈动人,她轻轻挥舞着荧光棒,气色红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一名侍者走进绘梨衣的包厢,将绘有樱花图案的请柬递给上杉家主身后的女忍者,彬彬有礼地说道:“sakura大人想请上杉小姐去后台一叙。”

绘梨衣扭头看着矢吹樱,目光充满期待。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矢吹樱望着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暗中叹气。

自从认识了林阳之后,绘梨衣小姐收到了各种少女时装作礼物,渐渐学会打扮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个普通女孩了。

在卡塞尔学院s级的带领下,上杉家主一个月就翘家12次,从天空树到浅草寺,从明治神宫到迪斯尼乐园,玩遍了全东京所有的景点。

虽然不知道这次那三个神经病又想出了什么新点子逗上杉家主开心,但樱可以确定林阳他们绝对没有恶意,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看着绘梨衣边高高兴兴地跟着侍者离开了包厢。

绘梨衣小心翼翼地推开化妆室的门,随着“砰砰”两声炮响,无数彩带和金箔纸屑从天而降。她吃了一惊,刚想后退,一只巨大的轻松熊从地上弹起,跟她撞了个满怀。

“小怪兽,儿童节快乐!”林阳从轻松熊后探出身子,把熊玩偶塞进绘梨衣手中,“虽然很想给你过女儿节,但是三月三我们还没认识呢,只好委屈你过男孩节了。”

“绘梨衣小姐,你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看起来路明非给女孩选衣服的眼光还不错。”恺撒说着捧上一束风信子,“节日快乐,美丽的姑娘。”

“这是上个月你和我们游览东京时拍的照片,我把它洗出来做成了相册,希望你喜欢。”楚子航递过一本精致的影集。

“谢谢,大家。”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道。

“不要客气,我们都是绘梨衣的朋友嘛。”林阳笑着摆摆手,“手机的使用方法不是都交给你了么?以后有什么事就用line联系我。”

“sakura要走了么?”绘梨衣看见林阳他们已经换好了便服,依依不舍。

林阳点点头:“学院预定今夜凌晨撤离,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

绘梨衣听了低下头,有些失落。

“不过时间还够,我们可以先吃个夜宵再走。”林阳眨眨眼睛,“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拉面店,绘梨衣要不要一起来?”

“带黑道公主去吃拉面,你能有点品味不?”恺撒扶额。

“拉面怎么就没品啦,难道非得去米其林西餐厅才有品味?”林阳不满地反驳,看向绘梨衣,“小怪兽,你不喜欢吃拉面么?”

绘梨衣连连摇头,在小本子上写了一连串的“喜欢”。

“路明非你这样犯规啊!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你吧?”恺撒拗不过林阳,这里面除了他剩下两个都是林阳亲卫队,少数服从多数,他无奈地地掏出车钥匙,“行行行,拉面就拉面,我去开车,那家店在哪儿?”

“东大后门,越师傅拉面屋。”

楚子航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我去通知一下樱小姐,免得她担心。”

“还是师兄考虑得周全,我们在地下停车场等你。”林阳朝楚子航挥手,拉起绘梨衣向外走去,“小怪兽我跟你说,越师傅家的天妇罗特别棒,有炸虾、南瓜、茄子……好多好多,你喜欢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sakura喜欢的,我都喜欢。”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着,“sakura最好了。”

2011年5月5日,恺撒小组在日本度过了轻松愉快的最后一天。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自然是好的,然而命运女神永远都不会停下她的脚步,新一轮的挑战即将到来。

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

“警报——警报——不明物体入侵冰窖!”诺玛的声音回荡在学院中央控制室,执行部众人乱作一团。

“施耐德,立刻封锁冰窖内所有通道,一只老鼠都不许放过。”通讯频道响起昂热的声音。

“明白,72条通道全部封锁完毕。”施耐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校长,好像有无关人士被一起锁进去了。”

“谁?”昂热一边问一边疾步穿梭在走廊里。

“副校长……”

“那个蠢货!不必管他。”昂热关掉耳机,停下脚步。

不远处站着一位德裔华人女性,她身段窈窕,骨肉匀停,一头海藻般浓密的褐色长发衬着白皙的鹅蛋脸,亭亭玉立的模样宛如一枝清丽脱俗的梨花。

乔薇尼,或者说薇尼·乔·夏洛,血统等级s级,目前在卡塞尔学院进修硕士,主攻方向龙族基因学。

她的先祖是秘党长老会“铁十字蔷薇”中的夏洛子爵,卡塞尔学院三位创始人之一,也是昂热的老师。

那个拥有“银翼”之名的秘党第一杀手在欧洲横行的数十年,曾让无数龙类和死侍闻风丧胆,而乔薇尼,是夏洛子爵言灵·刹那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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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龙蛋

大约三年前,昂热在学院跟芝加哥大学的帆船友谊赛上结识了她,那时她还在读四年级,但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薇尼,把卵放下。”昂热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态度和蔼地说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校长。您已经杀了我一个孩子,我不能再让您杀掉第二个了!”乔薇尼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悲伤,点漆黑眸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宛如在瞳影中掠过一层流霞。

“对于之前的强制堕胎,我真的很抱歉。你和麟城都是s级,你们的血统太过纯正,纯正到几乎跨越临界血限的程度。虽然你们目前还是人类,但谁能保证你们的下一代不是头龙?我们不能冒险!”

昂热叹了口气,语气诚恳,“薇尼,你要搞清楚。现在你身上的那枚卵并不是你的孩子,一个世纪以来我们把它封冻在冰窖的最底层,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它。那里面孕育的是黑色的皇帝,是可以毁灭世界的魔王。”

“我的孩子不会是毁灭世界的魔王,他需要我!他在呼唤我,叫我‘妈妈’……”乔薇尼抓紧了斜背在身上的包裹,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圣表情,浑身笼罩着母性的光辉。

“那是因为你被迷惑了!龙类在胚胎时期就可以影响其他物种的精神,你受到了血统召唤!”昂热有些不耐烦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女人是如此麻烦的生物,她们会被感情冲昏头脑导致无法理智地权衡利弊,而全天下的女人中最最难缠的就是母亲。

因为秘党法不容情的残酷铁则,乔薇尼失去了腹中的胎儿,母性难以平复,于是那头黑色的魔王趁虚而入,怂恿女人盗取他的卵逃出这个封印了自己一百多年的牢狱。绝不能让秘党几千年的基业毁为一旦!这么想着,昂热抽出了折刀。

一颗子弹贴着昂热的耳朵呼啸而过,在他身后的钛合金墙壁留下一道擦痕。修长挺拔的人影从走廊尽头闪出,他双手各持着一把格洛克,英俊的五官和昂热记忆中的好友重合在一起。曾经的男人叫做路山彦,而现在的男人叫做路麟城。

“麟城,你也受到血统召唤了么?”昂热皱眉,显然觉得局面有些吃紧。无论在谁看来,同时对战两个s级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才没有受到什么该死的血统召唤,我感受到的是我老婆的深情召唤。”路麟城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昂热,“任何人都不许欺负我老婆,就算是校长也不行!”

昂热顿感无语,这货眼中根本没有正义,只有他老婆。谁能料想狮心会的初代成员路山彦,那个一身正气的清朝爱国志士革命党,他的曾孙竟然是出了名的模范丈夫加护妻狂魔?可偏偏这货身负老路家的射击天赋,如果再配合祖传言灵·镰鼬的加持,昂热一时半会儿还真动不了这对小夫妻。

昂热看了看手中的折刀,突然大叫:“莱昂纳多——”

“来了来了!”邋遢的老牛仔踱着方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喝着他那瓶剩了一半的威士忌,“嘿,伙计,叫我出来是让我解除‘戒律’么?事先说好哦,你的学生们要是用言灵对轰我概不负责哟!”

“谁让你解除‘戒律’了?我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停止戒律的施放,直到你咽气为止!”昂热愤然。

“这话用的着你说么?以后没事儿少乱叫!”副校长骂骂咧咧地转了一圈,望着蛾眉倒蹙的乔薇尼露出猥琐的笑容,“我说昂热你可真抠门!人家小姑娘想孵龙蛋就让她去孵嘛,你又不会损失什么,说不定养大了还能帮你称霸世界呢。”

“能说人话不?”昂热瞪他一眼,转向路麟城和乔薇尼,“最后一次警告,把卵放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校长瞧你说的,你对我们客气过么?我老婆不到两个月大的宝宝都被你们灭了,还废话做什么,来战个痛吧!”路麟城交叉手臂,抬起枪口,双枪齐射。

昂热疾风一般旋身,挥舞折刀斜切,那是日本刀中“逆袈裟”的刀术。一道凌厉凶狠的左斜切横贯而来,路麟城急忙举枪格挡,不想下盘露出了破绽,被昂热的一脚蹬上小腹,飞出五米多远。虽然同为s级,但毕竟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几年,连格斗技巧都是在卡塞尔学院进修后现学的。跟身经百战的昂热比起来,路麟城还是太嫩了

然而乔薇尼却不一样,她早在芝加哥大学留学期间就是剑道九段,还获得了女子薙刀术“月山流”的免许皆传。面对乔薇尼昂热不敢大意,他十分清楚这位极具东方古典气质的女子,一旦动起武来会瞬间展现出日耳曼战斗民族的天性,从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化身为巾帼不让须眉的战场女武神。而此时对方已经亮出了她的武器,一杆长柄薙刀。

薙刀与折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射。昂热在屠龙的战场上拼杀了一个多世纪,即使不开启言灵·时间零,他的速度依旧可以达到常人的四倍。这个伸手敏捷的老人抓准了时机切入乔薇尼的背后,左手成掌削上她的后颈,右手刀锋起落,割裂了她背后的包裹。橄榄球大小的卵从半空跌落,灰白色的蛋壳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翻滚,发出清脆的响声。

“喂喂,要爱护文物啊老家伙!”副校长腆着啤酒肚叫喊。

昂热无所谓地摆摆手:“摔不坏的,龙类胚胎的外壳比金刚石还硬,钻地导弹都没它厉害。”

谁知那枚卵好像故意跟他唱反调似的,滚着滚着突然不动了,完美无瑕的表面赫然出现一道裂痕。

“完了完了,这下真摔坏了!”副校长连拍大腿,骂声不断,“昂热你这个败家子,你对得起‘夏之哀悼’中牺牲的那些狮心会成员么?你对得起你三位老师的在天之灵么?我要是你老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你这个疯子!冒失鬼!杀千刀的!”

“嘘,别说话!”昂热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卵,严肃的表情如临大敌。

龙类的卵怎么可能被摔坏?能够引起它破裂的原因只有一个,它正在孵化!那枚卵原来被妥善保管在冰窖最底层,他们在那个装着它的密闭石英舱里灌满液态氮冷冻剂,就是为了阻止它的孵化。而现在,乔薇尼把它从永恒的低温休眠中解放出来,它的生命特征开始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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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监视

眼见着蛋壳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昂热的心渐渐下沉。那颗恶魔之卵会孵化出什么?狂暴嗜血的霸王龙?人身蛇尾的娜迦?还是斯芬克斯那样的怪物?昂热已经无暇多想了,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手中握着泛着贤者之石光泽的折刀,那是对龙类致命的毒/药。

从裂缝中伸出一只小小的手,那么稚嫩,那么柔软,还不及一片枫叶大。它吃力地伸向前方,探索着外界的环境,不经意间触碰到昂热的指尖,立刻勾住了那只握着折刀的右手的小指。生命的温度随着两人连接的部分传递了过来,折刀停在半空,昂热僵住了动作。

灰白色的蛋壳窸窸窣窣地碎裂开来,映入眼帘的既不是暴龙也不是怪物,而是一个小小的新生婴儿。婴儿薄薄的肌肤透着血色,脑袋上顶着一撮半透明的胎毛,他呼吸着有生以来的第一口空气,发出了响亮的啼哭。

“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乔薇尼冲过来将婴儿抱入怀中,路麟城紧随其后。那个刚刚成为父亲的男人张开双臂挡在昂热和妻子中间,气势汹汹的样子如同一只保护雏鸟的雄鹰。

昂热放下了折刀,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他输了,不但输给了路麟城和乔薇尼,也输给了那个刚刚降世的小生命。从他触碰到婴儿的那一刻便丧失了斗志,昂热遗憾地摸了摸右手的小指,那里还残留着被婴儿手掌握住的感觉,那是生命的重量。

龙族的送葬人竟然放任一只龙崽出生了?直到半年后昂热都没想明白,自己当初是神经病犯了,还是神经病犯了。

卡塞尔学院地下某个隐秘的房间中,路麟城哼着歌冲着奶粉,乔薇尼把婴儿抱到床上,动作熟练地给他换尿布。

“原来婴儿纸尿裤是长这样的……”昂热好奇地探过头来,哪成想一股清流呈抛物线状射在他脸上,直浇得他措手不及。

“在我们国家童子尿可是宝贝,能做药引,包治百病。被童子尿***,校长你这是要走运呐!”路麟城拿了条毛巾丢给昂热,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明非小坏蛋,敢尿你昂热爷爷,看你一会儿不被折刀劈成八瓣!”乔薇尼假装嗔怪着婴儿,却难掩嘴角升起的笑意。

始作俑者望着昂热手舞足蹈,蹬着两条肉呼呼的小腿咯咯笑个不停,比他爹妈还开心。昂热满头黑线,无奈地用毛巾擦了把脸。

“你们刚才叫他明非?”昂热问。

“路明非,我老婆起的名字。”路麟城骄傲地扬起头,“怎么样,好听吧?”

昂热小声重复着那个名字:“明非,明非……明辨是非?”

“没错,我跟麟城会好好教育这个孩子,教会他明辨是非的能力。”乔薇尼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脑袋,“这半年来你们给他做了各种检查,有发现什么不妥吗?”

昂热摇头:“这倒没有,他很正常。除了精神力高得令人吃惊之外,其他方面跟普通的人类婴儿别无二致。”

“杀戮意志呢?”

“完全没有。”昂热盯着婴儿看了一会儿,“不过我猜测现在并不是他完整的状态。”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一家三口还要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路麟城把奶瓶递给乔薇尼。

“因为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孩子将来也能保持正常。”昂热认真地说。

“将来再说将来的。我呆够了,要带我老婆孩子回家!”路麟城抱着肩膀看向昂热,“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藏在地底下,校董会的人迟早会发现这孩子的秘密。你手下执行部的势力遍及五湖四海,回到中国你照样可以派人监视我们。”

昂热想了想,终于妥协了:“好吧。但是你们要保证,学院需要你们的时候必须回来。无论是你们,还是你们的孩子。”

“一言为定。”路麟城和昂热击掌为誓。

“最后一次了,抱抱他吧。”乔薇尼把婴儿塞到昂热怀里。

“你不怕我用折刀把他劈成八瓣?”昂热挑了挑眉毛,那个散发着奶香的小家伙正在他的手臂里拱来拱去,真是新鲜的感觉。

“不会的,你既然放过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乔薇尼嫣然一笑,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人一旦突破下限,接下来的事便水到渠成了。”

“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像谁。”昂热双手将婴儿举过头顶,“话说回来,我们伟大的祖先就是这种软绵绵的东西么?总感觉脆弱得不可思议呢。”

“也许我们根本就不了解龙类。”乔薇尼看向上方的目光溢满慈爱,被举高高的婴儿正兴奋地咿咿呀呀,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也许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不是神么?”

“神也有刚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啊。”

昂热微微一震,重新看向婴儿。四目相对之时,那个小生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甜美笑容。一瞬间,天使降临凡尘。

2008年8月,美国伊利诺州,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施耐德教授独自坐在大厅中央,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严肃得如同黑猫警长。大屏幕上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地点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一所中学,全校各个班级正在进行大扫除。高二某班的教室里,学生们拖地的拖地,擦玻璃的擦玻璃,忙得热火朝天,唯独一人在偷懒。那个男孩坐在靠门最后一排的书桌下,以一排排书桌为障眼法,兴致勃勃地玩着psp。

“大清早就这么卖力,看得我都想给你加薪了。”背后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

施耐德一怔:“校长?”

“本来正准备去办公室,发现这里被清场了,就进来看看。”昂热拉了把椅子坐下,“怎么样,路明非最近状态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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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洗脑

“自从上了初中,他狂暴的次数越来越少,大概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学会控制情绪了吧。”施耐德说,“想想他寄居在人类夫妇家中的那几年,中国分部的专员们可是操碎了心,动不动就要给那对夫妇洗脑。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早点让他独立生活才是。”

昂热摇头:“没办法,路麟城和乔薇尼离开的时候他只有5岁,你让一个5岁的小孩怎么独立生活?我们只能给他找来合适的监护人,用催眠诱导他们,让他们误以为路明非是自己的侄子。”

“但据我们观察,他5岁前情绪很稳定。而5岁到12岁之间,他的情绪波动达到峰值,这段期间恰恰是他跟那个人类家庭生活的时候。”施耐德看向昂热,“这是不是说明路麟城和乔薇尼对他具有安抚作用?”

“我想是的,那可是他自己选择的双亲啊。我虽然不知道乔薇尼当初是怎样受到的血统召唤,但可以肯定的是,乔薇尼的母爱压制了他的龙性,唤醒了他的人性。目前无法解释的东西太多了,毕竟我们对龙类的认知太少。”昂热说着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连那两个人也下落不明了。”

“格陵兰……又是格陵兰!”隔着氧气面具传出的声音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施耐德从口袋里摸出装烟丝的小铁盒,神经质地搓起了手卷烟。他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卷,刚吸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那架势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你的气管被切除了2/3,烟草对你来说等同于毒/药,再这样下去你会死于肺衰竭的。”昂热把一个药盒放在桌上,“非要抽的话就含服这个,有镇静效果,至少不会让你咳成这样。”

“谢谢。”施耐德含服了一片药,吸了几口氧,“我以前钟爱手卷烟,这盒烟丝是我七年剩下的,至今也没有抽完。我只在回忆那段往事的时候偶尔卷一根来抽,烟进入呼吸道的痛苦会让我对往事记得更清楚。”

“我明白的你感受。这么多年来,我每年都会买一本台历放在办公桌上,将9月23日这一天用红笔圈起来,然后一页一页地撕下台历,最终就会等到那一天。”昂热把玩着药盒,“我们都是被留下的人,只不过我的时间停留在德国汉堡的夏天,而你的时间却停在了2001年秋季的格陵兰海。”

施耐德又吸了一口烟,这一次他的反应轻得多了。他微微闭上眼睛,品味烟草的香味,缓缓开口:“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次地狱之旅,校董会为了捕获海床上的那枚古龙胚胎,直接导致我带的六名a级学生全军覆没。”

“那片冰海的海床应该是一条古龙的埋骨地,它死亡后重新茧化为胚胎,在那里经历一场漫长的孵化。”昂热补充道,“龙类即使在胚胎阶段也具有强烈的攻击性,那些血统爆戾的混血种都可以生生撕裂母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何况真正的古龙呢?校董会清楚接近古龙胚胎的风险,但他们太想获得那枚胚胎了。”

“没错,校董会匆匆忙忙就制定了格陵兰计划,他们勒令我们尽快下潜确认目标,理由是不能坐等胚胎孵化。”施耐德幽幽地说,“但那枚胚胎还是孵化了!在跟下潜小组失去之后,我也下潜到了出事的水域。我在冰层里看见了它的影子,就是它杀死了我的学生们!”

“于是你打伤了那个龙类,用一支普通的aps水下突击步/枪。”昂热摸着下巴,“真神奇,aps那东西只能用来对付蛙人,连条大点的鲨鱼都打不死,怎么可能打伤龙类呢?”

“不知道,但我确实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我可以肯定自己打伤了它。”施耐德的语气弥漫着彻骨的冰寒,“我没能成功捕获那只幼龙,它向我吐了一口气。寒流带着龙血冲入我的呼吸道,瞬间我的半张脸就坏死了,脑部温度降到了零下,血液也冻结了,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把我的舌头救了回来。我之所以能够生还完全是拜那条古龙的血所赐,它污染了我。龙血把我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一面强化我又一面摧毁着我,让我长年忍受着剧痛的折磨。”

“多年后再次听到你的遭遇依旧让人不寒而栗。我也曾直面过龙王,我能体会那种绝望。”昂热露出同情的眼神,“你跟死神跳了一场贴面舞,而在那之后的三年,为了发掘冰海铜柱的遗迹,我们又失去了两个s级校友。跟你的学生们一样,他们如今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却无法放弃对格陵兰冰海的搜索。你们虽然未能捕获那条幼龙,但应该打断了它的孵化,这东西很可能至今都没有进入成年期,它势必会隐藏起来重新结茧。”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路明非。他这几年收到的家书都是执行部模仿乔薇尼的笔迹伪造的,如果哪天他发现自己的父母不见了,会不会因此受到刺激,进而……失控?”施耐德小心翼翼地措辞。

由于昂热的铁腕作风,校董会至今都没能把手伸向黑王之卵,路明非的存在对他们来说还是个未解之谜。可一旦出了差错,引发的必将是世界级的灾难,单靠学院的力量根本无法挽回。

“绝对不能够让他知道!”昂热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望着大屏幕上那个被值日班长拖走的男孩,严肃地蹙起眉毛:“我认识一个超级混血种,他觉醒的时候让法国三个街区化成废墟,而路明非的血统远在那之上。我们必须时刻警惕他的言灵爆发,最好是能找到代替路麟城和乔薇尼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的话恐怕有些困难,根据中国分部观察员们的报告,路明非似乎无法融入人类社会。”施耐德在电脑上调出了一系列的表格,“这是他进入高中以来的考试成绩,每学期的学积分都保持在896~902之间。”

“优等生的范围,却不拔尖。”昂热挑了挑眉,作出了评价,“但这个波动范围太过精确,难以想象不是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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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卡塞尔学院英雄列传

施耐德点点头:“很明显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个异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刻意隐藏了实力,把自己置身于老师和同学们关注的盲点。”

“好吧,看来这件事急也急不得,只能等到明年把他招进学院再说罢。”

2011年12月,北纬72°,格陵兰海。

漆黑的夜幕下,赤红色的yamal号冲开了碎冰,在后面留下一条20米宽的墨蓝色水道。这里已经是北极圈内了,此时正值严冬,海面虽然没有完全封冻,但浮冰遍布整个海面,也只有这种的怪兽级破冰船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向北极点突进。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从左侧的舷窗往外看,你们会看到一座高度超过25米的中型冰。”导航员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那座冰山是一块巨型冰原的遗体,船员们都亲昵地称它为‘玛丽女孩’。如诸位所见,经过32年的融化,曾经巨大的‘玛丽女孩’现在就只剩下那座冰山了。今年可能是玛丽女孩最后一次陪伴我们的冰海之旅,再见,玛丽女孩,我们会想念你的。”

墙壁一般的冰崖贴着船身滑过,呈现出一种美得炫目的幽蓝色,白色的水鸟们站在“玛丽女孩”顶部,呆呆地看着这艘红色的庞然大物从身边驶过,就此远隔天涯。可没有几个游客去见“玛丽女孩”最后一面,性感的白俄罗斯女郎、火热的赌局和醇酒把他们的目光牢牢地吸在了赌桌上。

中年的俄罗斯籍船长喝着伏特加,踱步到舷窗边向外眺望,幽幽地吐出一口烟。

“像是送别旧朋友?”耳畔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低沉舒缓得如同拉响了大提琴,却又有着冰山般冷硬的质感。

船长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一头黑发,一张线条极其清晰的脸,手中拎一个考究的皮箱,肩上挂着黑色的长形袋子。应该是个中国人,口音却是标准的美式英语。他在舷窗边站了五分钟,却没觉察到这个年轻人何时靠近自己的。

“可不是么?总在这么寂寞的海域航行,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我们为每座标志性的冰山都起了个女孩的名字,在我们心里,玛丽就像个白色的女孩,永远在这片海域等着我们,我们看到她,不用看经纬仪也知道自己航行在哪个海域。”船长感喟地说,“怎么称呼您?”

“林,林阳。”

“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么?林先生。”

“我想见见船长。”

“那您可算找对人了!”船长笑着正了正自己的船长帽,“在下萨沙·雷巴尔科,正是这艘yamal号的船长,随时准备着为您服务!”

“不,我要见的不是你,我要见的是真正的船长。”林阳淡淡地说。

船长愣住了,瞳孔里跳闪过一缕锐光,转瞬即逝。他耸耸肩:“一艘船上怎么会有两位船长呢?只有我身体不适不能履行船长职责的时候,才会甶大副接替我。可您也看到了,我壮实得像头牛!”

“你的真名并不是萨沙·雷巴尔科,而是亚历山大·雷巴尔科。你曾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少校,2001年退役后受雇于那位真正的船长。你的驾船技术其实非常糟糕,这艘船通常都由大副帮你管理,但你精通射击、徒手格斗、能熟练使用几乎所有军事装备,负责这艘船的安保。你曾经结过一次婚,现在离异,父母住在圣彼得堡,有个16岁的妹妹……”

林阳的语气平稳得就像这艘大船,可船长的心跳却陡峭曲折得好似外面的冰山。他已经十几年没用过亚历山大这个名字了,为了跟过去断绝关系,他可是煞费苦心。如今那些被他亲手掩埋的过去都在这个年轻人寒冷而平淡的讲述中被彻底地还原,萨沙不由得脊背发凉,身体绷紧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任何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就会留下无数的印记,不是能轻易修改的。”林阳最后说,“卡塞尔学院只要对谁有兴趣,总能把他查明白的。”

“卡塞尔学院?”萨沙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林阳翻开自己的西装领口,给萨沙看那枚别在领口内侧的银色盾徽。盾徽上是一株参天巨树,一半繁茂,一半枯萎。

“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你们的徽记。”萨沙摇摇头。

“我想船长也许会认识这个徽记,我是说真正的船长。”

“你想怎么样?”

“就想见见船长,我知道这条船上有个隐藏的规矩,赌客中赌得最大的人有资格上去见船长。”林阳掂了掂手中的皮箱,“我来之前学院准备好了资金。”

“好吧。”萨沙耸了耸肩,“带你去见船长没问题,但我先得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林阳扬了扬眉毛。

“船长不太喜欢见外人,他如果见到了外人而又不喜欢那家伙,就会把他洗脑。洗脑那种事,你知道的,洗不好就会显得有点傻。”萨沙说,“我可不想你那么倒霉。”

一架精美绝伦的电梯载着萨沙和林阳抵达了11层船舱。性感的白俄罗斯女孩们沿着走廊排成两列,在萨沙和林阳走出电梯的同时欢呼着“merrychrismas”。其中最漂亮的两个立刻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挽住林阳的胳膊,顺手把他肩上的装有长刀的袋子拿走了。林阳没有抵抗反而略微出神,看见那些女孩的穿戴他才意识到今晚是圣诞夜。

女孩们簇拥着林阳穿过走廊,正前方的华丽雕花大门已经敞开,白色和海蓝色相间的客厅里摆着张宽大的赔桌,旁边书架上堆满了赌具。

身穿白色船长服的老人佝偻着背坐在一张赌桌后,脊椎弯曲得几乎趴在了赌桌上。他全身皮肤松弛,眼皮耷拉下来几乎要把整个眼睛盖住,浑浊的眼珠透过细细的眼缝死死地盯着林阳,像是饿极了的人见到了鲜美肥腻的西班牙火腿,又像老色鬼看到了漂亮姑娘。

“你们果然是真实存在的!”老船长对着林阳尖叫起来。

林阳摘下那枚“半朽世界树”的盾徽放在了赌桌上,“看来我猜对了,你是知道我们的。”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对么?你是从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来的!”老船长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似乎是想试试林阳的手感。那双乌爪般扭曲的手上戴着三枚宝石戒指,分明是猫眼、祖母绿和名贵至极的鸽血红宝石。

“是的,我是执行部临时专员,林阳。”林阳躲开那只枯槁的爪子,在赌桌前坐下,“如果我们的情报没错的话,你的真名是文森特·冯·路德维希,德裔阿根廷人,虽然你的名字从未在福布斯富豪榜上出现,但你实际上是阿根廷最富的几个人之一。”

“本世纪初,是你向俄罗斯当局租用了yamal号,从此你一直都生活在这艘船的11层,除了少数赌客,没有人见过你,而你的财富就像基督山伯爵。”

“不愧是卡塞尔学院,完全正确。”老船长文森特咧着嘴笑,“我读过《卡塞尔学院英雄列传》,我知道你是新生代混血种中最强的四天王之一!你是神眷使者林阳!”

“英雄列传?四大天王?”林阳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称号。

“对!你和‘跋扈的贵公子’恺撒、‘炎之龙斩者’芬格尔、‘永不熄灭’楚子航齐名!”文森特大声说着,自以为对卡塞尔学院了如指掌的样子。

林阳大脑当机了几秒钟,有种自己的故事被写成同人本卖遍全世界的感觉。他把带来的皮箱放在了赌桌上,“我知道你这里的规矩,让我们从赌博开始好了。”

“哎呀呀,这个钱箱可是真不小啊!”文森特怪笑着,“能装200万美元吧?卡塞尔学院真像传说的那样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学院啊。不过我这张赌桌下注的下限是十万美元,你的200万美元可玩不了多久哦。”

然而林阳从皮箱里拿出的并不是钞票,而是一叠叠的银行本票。他把那些本票整理了一遍,每十张一叠,一共十叠沿着赌桌的边缘摆开,“这是每张100万美元的本票,一共100张,总计一亿美元。”

“100万一局么?”文森特的脸色微变。

“不,十张一局。”林阳淡淡地说。

“1000万一局?”文森特的脸异常红润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卡塞尔学院对自己的财力这么有信心?”

“不,不是学院的意思,是我想赌的快一点。学院的意思是每局100万美元,所以才按照100万一局开的本票,还提醒我小心使用。”林阳淡淡地说。

“你想赌的快一点?想不到‘神眷使者’是这么有赌性的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文森特咳嗽着大笑。

“也不是,如果快点结束的话,我今天晚上睡觉前还能发个邮件。”林阳从箱底拿出一本英文版的《常见赌博规则》,“听说船长最擅长的赌法是21点,那我们就玩2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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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发神经的**余孽

“你不是要临场学习赌博规则吧?”文森特大惊,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林阳点点头:“我是接到任务后才开始学习21点的,怕有什么疏漏。”

文森特怒极反笑:“你们调查过我,也知道21点是我的长项,就算世界冠军对上我也未必能赢,你现在学习规则是不是太晚了?”

“规则看起来也不是很复杂,我已经记下来了,打扑克嘛。”林阳说着把第一个1000万向前推出,“可以开始了。”

茫茫的北冰洋万籁俱寂,灯火通明的船无声地航行,仿佛空中楼阁,偶尔爆发出尖叫和欢呼,惊动了在浮冰上小憩的北极熊。偶尔有巨大的白鲸浮出水面,向着漆黑的夜空喷出暗蓝色的水雾。

11层的赌厅里,主宾双方品着红酒,享受着白俄罗斯少女们的按摩服务,平静地继续着赌局。文森特嘴角挂着优雅的笑意,实际上肺都快气炸了。

他把自己专用的赌厅装饰得如此奢华,又找来这些衣着暴露的少女,就是要扰乱对手的意志,令对方失去冷静。这一招在用在以往的赌客身上屡屡生效,可林阳面对那些莺莺燕燕却没有任何反应,自始自终他只有两个动作,把一叠本票推出去,被发了新牌点点头。

原来卡塞尔学院的英雄们都是这样坐怀不乱的啊!听说神眷使者的低调,真不知道换了“炎之龙斩者“或是“跋扈贵公子”来,自己又该被如何鄙视。望着林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文森特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事实上正相反。若是换了“跋扈贵公子”来,绝对会毫不吝啬地展现出他身为贵公子的风度,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对这些性感尤物的尊重;至于“炎之龙斩者”,早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原形毕露跟女孩们搭讪了,等到了这间赌厅,说不定会激动地狂喷鼻血,美得连北找不着。只有这位面对他的美人计才能表现得这么镇定自若。

当林阳第五次说出“补牌”时,文森特如遭五雷轰顶,脑海一片空白。最后一刻,林阳以至弱胜强的特殊规则逆转了全局!

“我知道你能记住八副牌,”林阳把五张牌全部翻开,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我能记住十副,必要的情况下能记住十二副,所以学院才派我来。”

文森特的脸先是惨白无人色,然后又涨得血红。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红如血,伸手指向林阳:“你们……”

不用他把话说完,女孩们纷纷从圣诞短裙下抽出pss微声手/枪,手撑赌桌一跃而过。那些女孩都是在间谍学院受过训练的,她们从四面八方围住了林阳,十几支枪从不同的方向指着他的头,齐齐看向文森特等待他的命令。而文森特仍旧指着林阳,颤颤巍巍,目疵欲裂。

正当女孩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枪上传来惊人的灼热感,她们惊讶地看向手中的pss,法线扭曲的红黑色条纹正从枪口向枪柄处蔓延,仿佛黑红色的藤树围绕着枪生长。她们还没来得及抛弃那些灼热的枪,就听见砰砰继声巨响,十几只枪机盖带着火焰向屋顶弹射而去,所有的pss在同一时刻炸膛。火风撩起女孩们的淡金色长发,女孩们捂着烫伤的手跌落在地,而林阳依然静静地端坐在她们中间,连根手指都没有动过。

文森特终于喘过气来,扑通一声跪在林阳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天命之子啊!我可找到你了!要是元首他老人家还在人间,要是元首能亲眼看看你,该是多么的高兴!”

接着文森特开始嚎啕大哭,过了好一会儿女孩们才把他扶回椅子重新坐下。林阳拎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发问:“现在我们可以正常地对话了么?”

“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文森特抹着眼泪,“你是卡塞尔学院里最强的么?你跟跋扈贵公子比起来谁更强一点?炎之龙斩者要是对你用瞑杀炎魔刀,你接得下来么?”

“我从没见过什么瞑杀炎魔刀,至于跋扈贵公子,他倒是经常跟我切磋,不过通常状况下我们难分胜负。”林阳顿了顿道

以你们的实力总统要是不给你们学院发教育执照“你们校长就会用四大天王来威胁他吧。”文森特神采奕奕地说。在这个老疯子的描述下,学院已经遗憾地跟基地组织划等号了,而他们伟大的校长就是**本人。

林阳整理思绪,恢复到他对外物漠不关心的固有状态,“学院派我来,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文森特停止了抽泣,抬眼看着林阳,目光透着一股子狡黠。

“如果你坦白回答我的问题,学院就会放弃收取从你那里赢来的钱。今晚你输了差不多两亿美元,你根本付不起这笔钱。”林阳说,“自从你十几年踏上这条船,你的资产就在走下坡路了,这条船每年要花费几亿美元,全靠你用赌客手里赢来的钱维持它的运转。实际上,你已经破产了。”

文森特怔住了,片刻之后他沮丧地叹了口气:“你们……果然什么都知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支付这笔两亿美元的赌资,要么告诉我们这些年你在找什么?”林阳直视他的眼睛。

“你的学院,也对那东西有兴趣对吗?”文森特眯起了眼睛,好似一只给鸡拜年的老黄鼠狼。

“我是来问问题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林阳说。

“既然卡塞尔学院亲自找到这里,我当然愿意共享这个秘密!要想找到那个东西,我还想得到你们的帮助呐!”文森特恢复了几分活力,冲萨沙使了个颜色,萨沙立刻带着女孩们退出了小厅。

两扇海蓝色的大门在林阳身后合拢,随后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船长进了更衣间,再出来时竟然换了一身**军装。

“党卫军文森特·冯·安德烈斯中尉,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神眷使者!”文森特大声说着,走到厅内那副遮起来的画前,“尊敬的使者,请让我向你公布帝国最后的秘密!”

“林阳,叫我林阳就好。”林阳实在忍不下去了。

“好的,林先生!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知道这个秘密的全貌!”文森特深吸一口气,费力地扯落画布。

青色的天空和大海呈现在林阳眼前。神秘的光从天而降,照亮了海中那座孤零零的石岛,岛中央长满了参天大树,大树将一具具棺材环绕其中,如同半圆形的古罗马斗兽场。一只小舟由远及近,船头站着一个裹着白衣的人形,他背对着画面,留下一个如同死神一般的背影。

“这幅画的名字叫《死亡之岛》,它是元首最珍贵的收藏。只有真正的艺术家才能看到这幅画里隐藏的秘密!比如元首!再比如它的创造者,伟大的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拉赫玛尼诺夫!”文森特兴奋地说,“您是来自卡塞尔学院的高材生,想必一瞬间就能够感受到画中那强大的灵魂吧!”

林阳保持着沉默,文森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对油画的理解能力跟恺撒对漫画的理解能力差不多,他从那幅画中没有感触到什么伟大的灵魂,只是觉得画家在绘制那幅作品的时候处在某种极度神经质的状态,近乎疯狂。

“元首说,那是一座真实存在的岛!它就在北极圈内!”文森特忽然身体前倾,神情极度诡秘,“那座岛在神话中的名字……叫阿瓦隆!”

“所以说这么多年你其实在找一座岛屿……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林阳问。

文森特的眼中忽然泛起了泪花,他起身走到那幅画旁的祭坛前,捧起一个黑色的匣子返回林阳面前,缓缓地打开:“为了……复活元首!”

黑色的天鹅绒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骷髅,骷髅的头顶上用白银烫着**的*字徽章,旁边还有一行小字“adolfhitler,20/04/1889-30/04/1945”。

“希特勒的……头盖骨?”林阳终于明白文森特的目的了。

“元首曾经跟我说,阿瓦隆岛只在每年12月25日对外界开放。所以我租了这艘yamal号,每年都在这片海域巡弋,却始终都没找到那座岛屿。”文森特说着说着精神焕发,“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你们的加入,我相信我一定能在有生之年找到阿瓦隆!你们是古神的血脉!你们呼风唤雨!您刚才那招叫什么来着?意念爆破?真是太帅了!帅到我心碎!有你们加入复活元首的阵营,元首一定很开心!”

林阳顿感无语,卡塞尔学院怎么可能对复活希特勒这种二逼事情感兴趣?执行部之所以派他来执行此次任务,因为那起令学院遭受重创的“格陵兰事件”就发生在这片海域。这艘yamal号在格陵兰海附近巡航了十几年,很明显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诺玛认为它寻找的东西可能和冰海巨龙有关,没想到其实是个发神经的**余孽想要复活他的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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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执行部临时专员

“我想你真正需要的,是个心理医生。”林阳不想再跟这个老疯子浪费时间了。他站起身,将那些本票收回皮箱里,拿出手机给那幅《死亡之岛》拍了张照片,打算回去放进报告书里呈交给学院。

“请等等!神眷使者!请千万听我说完!如果你们能帮我复活元首,元首会慷慨地报答你们!元首当年还有很多宝藏藏在世界各地,只有他知道那些宝藏的开启方法……元首还会建立起新的帝国!到时候你们都是帝国元老院的成员!”文森特见林阳要走,一下子慌了,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挽留。

林阳半转身,手掌在身后切过,一道朦胧的剑御言灵隔开了他和文森特。他现在对“各种各样的言灵”控制力越来越高了,不但能够加热枪膛里的子弹令其爆炸,甚至可以在指定的空间里制造剑龙。

“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属于你的元首,就算他真的复活,在这个全新的时代他也是个废人……他连电脑都不会用。”走到门边的时候林阳最后一次回头,目光落在文森特的手指上,“那颗红宝石,多少钱?”

泪流满面的文森特跪倒在火墙后,手捧元首的头盖骨,神情呆滞地望着林阳,似乎没听明白他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买下那枚戒指。”林阳有史以来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它映照着火光的样子,还不错。”

林阳穿过人流来到吧台前,示意侍者给他调一杯金汤力鸡尾酒。船上的客人们已经通过液晶显示屏全程观摩了林阳和文森特的那场世纪豪赌,此时正兴奋地议论纷纷,满耳都是老虎机吐硬币的声音、筹码撞击的声音、调酒师摇晃冰块的声音和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日本之行后差不多过了一年,林阳只回过学院三次,其他时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拎着执行部配发的箱子,肩上挂着刀袋,为处理一个又一个任务满世界奔走。

多数学生直到四年级才会加入执行部实习,但他只用了两年半就完成了全部学分,剩下的时间全是实习。

学院为他选择的实习地点位于挪威首都奥斯陆,那是个人口稀少、风景迷人的城市,林阳并不讨厌这个城市的清雅幽静,只是有些过于寂寞了。

“merrychristmas!”游客们举杯欢呼,白葡萄酒醇香四溢。

伴随着凌晨钟声的敲响,整艘破冰船都回荡着那首家喻户晓的圣诞歌,在中国的大城市,圣诞来临的时候街上也到处都是这曲欢快的音乐。林阳慢慢地喝着杯中微苦的液体。

男孩在烛光下打开了丝绒首饰盒,钻戒反射着璀璨的光,在女孩尖叫出声的时候就势跪在她的长裙下向她求婚。圣诞老人打扮的侍者吹着鲸骨笛为这对情侣祝福,在每个人的酒杯里斟满粉红色的香槟。

林阳不知不觉被求婚的气氛所感染,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放在手里细细端详。纯净浓郁的深红晶体在烛光下反射出美丽的六射星芒。黃儿应该会喜欢吧。

“天然红宝石十分罕见,颜色越是浓郁艳丽的越有价值。这一颗是最顶级的缅甸鸽血红,足有20克拉,没有半分杂质,要是放在拍卖行上竞价,免不了又会卷起一场血雨腥风。”萨沙叫了一杯马天尼,在林阳身边坐下,“能从船长手里买下它,先生,你很有胆识,也很有眼光。”

“看起来你对宝石很在行。”林阳打量着这个粗犷的俄罗斯人。他其实完全不懂宝石鉴赏,只是开了个自己觉得还算合适的价格,怎知老船长被元首无法复活的事实打击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赔本的生意,竟然真的把这枚戒指转让给了他。

“在被船长雇用之前,我曾是个珍宝猎人。”萨沙耸耸肩,“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船长确实需要找个心理医生。”

“他跟你们说了他为什么要找那个岛屿么?”林阳问。

“说是希特勒的宝藏在那座岛上,这故事听着可真玄。不过船长付钱很爽快,你们也知道的,我需要钱。”

“这个我拿到的资料上真没说。”林阳老老实实地说。

“哦,我有个前妻啦。”萨沙叹了口气,这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少见地流露出落寞的神情,“跟我离婚后她遭遇了车祸,现在成了植物人,我得赚钱供她住医院。”

“前妻么?”林阳微微惊讶,看不出这个男人如此有情有义。

“是啊,说起来我这辈子也喜欢过好些女人,跑船的人到哪个港口不是寻欢作乐呢?船上太寂寞啦。可那是唯一一个计划过要跟我生孩子的女人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医院里不管呢?”萨沙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这种感觉你结过婚就会明白了,我听船长说你已经订婚啦。先生你这么英俊潇洒,你的婚约者一定也很漂亮咯。”

林阳点头:“很漂亮,明艳不可方物。”

“哎呀呀,那不就像这颗鸽血红宝石?”

“是的。”林阳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戒指的表面。

“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有空的话可以来船长室找我喝酒,我可不是说上面那间船长室啊。”萨沙摘下自己的船长帽,冲林阳挥手道别。

林阳目送着萨沙离开。

圣诞老人开始送礼物了,好多游客离开赌桌过去凑热闹。林阳喝干了杯中的酒液,把一张十美元的钞票压在杯子下面,说声不用找了,起身离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船舱,取出录音耳麦和电脑,准备在睡觉前把给诺玛的报告写了。他最近开始试着用录音来写报告。

“执行部临时专员路明非,编号060143a,于北纬72°、格陵兰海报告,时间23:42,位置yamal号破冰船上。经过与船长文森特·冯·安德烈斯的谈话,基本排除了他在寻找龙类的可能性……”

林阳接着将暂停的音频继续录音,录完后他又听了一遍,确认无误,将这三段音频拖进邮件附件,按下“发送”。

“邮件未能成功发送,已存入草稿箱,请检查您的网络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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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大气电离现象

这还是他登船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yamal号有专用的卫星信号收发台,按理说不应该出现网络连接问题。

他拿起座机呼叫服务中心,服务中心歉意地说刚刚接到通讯舱的报告,可能是因为磁场异常,yamal号目前对外的通讯全部中断了,请他稍后尝试。

服务生还安慰他说船本身不存在危险,毕竟是曾航行到北极点的破冰船,区区格陵兰海对它完全不构成挑战。

林阳放下电话,舷窗外传来了阵阵尖叫,听起来游客们正处于某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他通过舷窗往外望去,甲板上聚集了很多人。

林阳迟疑了片刻,披上风衣走出了船舱。

林阳来到甲板上的时候,整个赌厅的人都跑出来了。

凛冽的冰风也没能将这些人赶回温暖的船舱,因为眼前的景色实在太美了。

漆黑的天幕下挂着几百道淡青色的极光,宛如一条覆盖了整个天空的长裙,边缘装饰着轻薄的淡青色丝带。

这种罕见的现象被北极的爱斯基摩人称为“神之裙摆”,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有幸看见一次,yamal号的游客们能有这样的好运,难怪忍着严寒也要多看几眼。

人们在极光下互相拥抱亲吻喊着“merrychristmas”,纷纷拿出机拍照留念。

“这么强的电离现象?”林阳微微皱眉。极光是大气电离形成的,如此盛大的极光说明此刻高空密布着极其紊乱的高能粒子流。用龙族的世界观来解释就是元素流极度混乱,难怪网络服务中断了,剧烈的电离现象影响了卫星通讯。

甲板上的游客们又一次尖叫起来,更加壮丽的一幕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座巨大的冰山顺着洋流接近了yamal号。白色巨舰般的冰山缓缓地切入了这片封冻的海域,刚凝固不久的海冰根本无法承受它的撞击,缝隙沿着冰面极快地延伸,满耳都是冰层开裂的脆响。就在yamal号的侧方大约几公里处,青色的海水中倒映着黑色的岛屿,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快看那边!海水的倒影里有座岛哇!”

“真的!不可思议啊!分明海面上什么都没有!”

“这张船票可真是买值了!冰山、极光、海市蜃楼!”

游客们兴奋地议论着凭空出现的奇异景观,林阳的脸色却变了。他见过那座岛,在文森特船长室那幅名为《死亡之岛》的画里!一道寒气沿着脊椎冲入大脑,林阳整个人被惊悸笼罩,某个困扰了他多年的阴影呼之欲出。诸多的巧合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通往那座岛的大门,极光、冰山,还有破冰船无意中偏离的航线。

“元首啊!伟大的元首!是你的灵魂指引我道路!”哭泣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文森特高举着装有希特勒头盖骨的匣子,踏着浮冰向岛屿倒影的方向奔跑。

“见鬼!”萨沙大吼着扑向舷窗。

“回来!你是不可能跑到那里去的!”林阳高呼着跃出了船舷。

“你左我右,我们抓住他的脚!”萨沙追了上来,他在yamal号上当了十几年的伪船长,应付冰面还是强出林阳很多。

两个人同时加速,可就在那一刻,裂缝出现在文森特的脚下。老**的身影消失在他们面前,前方两块浮冰沿着裂缝缓缓分离,眼看萨沙也会重蹈文森特的覆辙滑进冰海里去。千钧一发之际,林阳抓住了他,将这个俄罗斯汉子从浮冰的边缘拉了回来。

引擎声从后方传来,黑色的橡皮艇从浮冰之间的空隙里驶近,艇上是萨沙手下的冲锋队。站在船头的爆破手朝萨沙大喊:“头儿!快上船!我们去找希特勒的宝藏!”

萨沙犹豫了片刻,他跟那帮糙汉手下不同,他能感觉到那座岛屿的倒影中藏着某些神秘的、令人不安的东西。但若是真能带着宝藏从那座岛回来,他的前妻就有一辈子的住院费了,妹妹也会得到一笔风风光光的嫁妆。这么想着萨沙跳上了橡皮艇,正要挥手跟林阳道别,才发现林阳已经不在原处了。

“海市蜃楼维持的时间不会太长,我们得抓紧时间。”林阳鬼魅般出现在船尾,在冲锋队员们中间坐下,“开船吧,我会为你们指引方向!”

橡皮艇沿着浮冰间的裂缝前进,两侧都是矮墙般的冰块断面,他们距离yamal号已经很远了。可那座岛的倒影还是不远不近地位于前方,给人一种永远都无法抵达的感觉。冲锋队员们渐渐焦躁起来,只有林阳始终坚定地指向前方,整条手臂就像刀切出去的轨迹,让人心悦诚服地相信他的判断。

橡皮艇绕过一块巨大的浮冰,眼前的海面忽然变得开阔,岛屿的倒影变得格外清晰,有种掉进去的东西都会在另一个时空间出现的错乱感。林阳默默脱掉了风衣和西装,从船尾拿了一套潜水服换上,一边换一边对萨沙说道:“在这里等我,如果我拉扯绳子,就说明下面有危险,你们立刻加速返回yamal号。”

“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切断绳子。”说完他就以倒翻的姿势跃入了冰海,甚至没有带氧气瓶,留下满船的冲锋队员干瞪眼。

林阳觉得无数的冰针在刺戳自己的全身,龙族血统能够极大地提升他的抗寒能力,但同时也极大地提升了他的感知力。寒冷产生的痛觉不但不比一般人弱,反而更加强烈。寂静中仿佛藏着古老的声音,整个世界好像在飞速地离他而去。他放任这种感觉,完全不予抵抗,直到海水再度将他托起。

林阳一头冲出了水面,温暖的空气冲入他的肺部。他睁开眼睛,面前是青色的大海和青色的天空,天空中流动着奇异的云彩,神秘的光从天而降,照亮了海中那座孤零零的石岛。阿瓦隆,精灵守护之地,生命与死亡之岛……竟是一个存在于水中的尼伯龙根!

周围的海面忽然一阵翻腾,又一个脑袋从水里冒出。萨沙甩着湿漉漉的乱发,然后他看到了阿瓦隆,整个人目瞪口呆,眼看着就要往下沉。

林阳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不是让你们呆在船上么?”

萨沙咳出几口海水,抹了把脸:“你不知道你跳进水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忽然消失了!海水清澈得能够看见鱼群和海藻,我们却完全找不到你,你带着的那根绳子好像忽然变得无限长,一直一直往海底延伸!我不放心就下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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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极致尊荣的棺材

林阳微微皱眉。他不希望萨沙下来,尼伯龙根是属于龙族的秘密,不应该把普通人牵扯进来。但不得不说,他对于这个今晚刚认识的俄罗斯男人的义气还是有些感动。

海水又是一阵翻腾,冲锋队员们接二连三地浮了起来,每个人身上都拴着绳子,最后连带着橡皮艇也浮了上来。林阳暗自叹气,这下学院心理部那帮负责善后的家伙们又得从美国飞来给他们洗脑了。

橡皮艇风驰电掣地驶向阿瓦隆,林阳仰望着这片奇异的天地,心潮起伏。海面基本没有风浪,只是海底隐约闪烁着青色的光带,仿佛巨大的裙摆。

天空中密布着青色的云,仔细看去那些云有着海水般的纹路,云层间的缝隙缓慢地变化形状,恰如无风状态下的海面。这个尼伯龙根的结构方式跟他以前所见的尼伯龙根都不一样,它似乎真的被藏在了海水的镜像中。

也许他头上的天空其实是数千万吨的北冰洋之水,而他下方的海才是悬挂极光的天空。

橡皮艇加速冲上了沙滩,停靠在简易狭小的石砌码头。冲锋队保持着战术队形前进,萨沙抓着一柄ak-74突击步/枪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他的一群小弟,林阳走在最后,手里抓着刀袋。

岛屿并不很大,他们很快就接近了岛中央,这里生长着参天的龙柏,深绿色的树荫高耸入云。前方隐约出现了白色的祭坛状建筑,石梁上挂着长长的、半透明的东西,好像古代君主或者贵妇出行时挂来遮挡容颜的纱幔。

“看这纱幔,没准有漂亮女人呢!”一名冲锋队员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纱幔,疑惑道,“奇怪?有些黏。”

林阳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骤变:“注意周围!那些东西是……蛇蜕!”

就在这个时候,巨石阵周围的巨型龙柏上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隐匿在树荫中的巨大黑影们苏醒了,它们盘绕着龙柏向下游动,墨绿色的身躯在草丛中碾过,沿着山壁的台阶向上攀援。三四十米长的蛇躯撞击着山壁,四下都回荡轰隆隆的巨响,所有的龙柏树都在震颤中摇晃,墨绿色的叶子仿佛暴雪从天而降。

冲锋队员们看着这一幕呆若木鸡,不知自己是否还身在人间。

“我的天……世界上真有那么大的蛇?”萨沙喃喃地说。

“蛇跟其他动物不同,爬行类的细胞分裂永不停止,所以它们要不断地蜕皮,因为持续长大的躯体总会撑破原来的外衣。”林阳低声道,“原则上说它们可以无限长大,前提是有足够长的寿命。而在这个岛上,时间是不流动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死去……”

萨沙频频点头,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从什么“卡塞尔学院”来的中国人了。好像什么都懂,有这种人帮忙,真是冲锋队的运气。

冲锋队员们踩着巨蛇们留下的痕迹爬上了石壁,最前面的队员抵达了第一个洞穴,他用战术手电照向洞穴的深处,忽然惊叫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用黄金铸造的棺材,通体雕刻藤蔓般的花纹,庄严而又奢华,令人毫不怀疑那里面安放着一具古代君王的遗骨。

就在大家争先恐后地拔出战术匕/首,想爬进去撬开那具棺材的时候,林阳的刀袋横在了他们面前,把洞口封住了。

“别碰那东西,相信我没错。”林阳低声说。

冲锋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林阳带他们找到了这个岛屿,并且在巨蛇群出现的时候做了最冷静的判断,他们心里都愿意相信这个陌生的中国人,可是他们是珍宝猎人啊,难道为了相信这个中国人就放弃唾手可得的宝藏?最后他们都看向了萨沙,等着领头人给出决断。

萨沙贪婪地盯着那具棺材,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驱散了手下:“按先生说的做!别碰那东西!”

这个决断并不只是因为他相信林阳,他觉察了这具金棺的异样之处,它价值连城、工艺极致精美,却用两个手臂粗细的铁箍箍住了棺材的头尾。

每个铁箍上都连着四根粗大的铁链,铁链末端的铁钎深深地插入岩石里。似乎是有人害怕里面的遗骨复活,所以用铁箍把整具棺材锁死了。那是一个极致尊荣的棺材,却也是牢不可破的囚笼。

冲锋队跟着林阳去往山壁的更高层。他们发现每个洞穴里都有一具棺材,有的用整块的花岗岩雕刻,有的用黑铁制成,还有的是用金银之类的贵金属,没有一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每具棺材都用铁箍箍好,再用铁链锁死在岩洞里。

最初见到黄金的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冲锋队员们开始意识到这个神秘的岛屿中弥漫着某种可怕的气息,就像传说中的那样,这座岛同时具备生与死两种特质,参天的龙柏树、反复蜕皮的巨蛇,是它“生”的一面;而满山的棺材,棺材中那些不可考证的遗骨,则是它“死”的一面。

生与死,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在这座诡异的小岛上达成了平衡。

“这些都是……国王的棺材吧?”萨沙低声问。

林阳点点头:“有可能。”

他能认出其中有两具棺材是古埃及“底比斯第二帝国”时代的制品,第一具黄金棺材则很可能是苏美尔时期的东西,至于那些黑铁棺材,应该是赫悌文明的制品。

就像萨沙说的那样,这些可能都是国王级别人物的棺材,它们本应位于世界各地的宏大王陵中,却被不知道什么人运到了这个尼伯龙根来。

这是个帝王遗骨的博物馆,却从不对任何人开放,除非你知道它的经纬度、对现实世界开门的时间和进入的方法。

希特勒手下那帮研究神秘学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古代文献中分析出了它的经纬度和开门时间,可文森特多年以来都未能找到门径,是因为在这个尼伯龙根开门的时候,海面上总是被浮冰占据,很难见到它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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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一个惊人的发现

今夜那座巨型冰山恰好撞碎了冰面,换作别人的话,即便发现了这座岛的倒影,却未必能有林阳那样的勇气跃入冰海中,而林阳知道水是连通尼伯龙根和现实世界的最佳媒介……

太巧合了,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中隐藏着某种危险,林阳隐约意识到了,却想不明白那危险是什么。

“不知道自古以来有过多少人曾经到达这个神秘的地方。”登上山壁的最高处时,萨沙发出一声感叹。

林阳微微一愣,“文森特跟你说过么,每年的12月25日才能在这个经纬度找到这座岛?”

萨沙点点头,“船长是这么说的,这座岛正在每年的12月25日开门,错过这一天,就只有等明年了。”

‘开门’么?林阳思索了片刻,狠狠打了个寒战。从登岛以来就有些事情困扰着他,他一直没想清楚那是什么,直到萨沙随口说出了那句话。但也许……已经晚了。

“我们得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林阳面色凝重,“有人就要来了,这座岛不是为我们而开的!”

“那是为谁而开的?”萨沙蒙了。

“为谁?我现在也不清楚。”林阳摇摇头,直视他的眼睛,“但我知道那东西根本不是人,那不是我们任何人可以对付的。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快走!”

这时天海交界处忽然亮了起来,仿佛有火焰燃起。那点微光扩张得极快,很快半个天空都变成了金色,青色的云块完全被光芒吞没。什么人,他到来的时候,世界都被他的光芒照亮?唯有神的降临!

“离开这里!”林阳发出一声低吼。

“听先生的,全速撤退!”萨沙纵声咆哮。

俄罗斯汉子们狂奔下山,大踏步地穿过林间小路,如同落一群荒而逃的猛兽。岛上不知何时开始刮风了,狂风从海面吹向岛屿,所有的龙柏树都在风中扭动,仿佛一群正从石化状态中苏醒的狂龙。

巨蛇们紧紧蜷缩在那些存放棺材的石洞里,瑟瑟发抖。天空中的火光在海水中反复折射,大海上好像翻腾着烈焰。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仿佛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在惊惶。

橡皮艇搁浅在沙滩上,冲锋队员们把装备扔上橡皮艇,合力推着它迎着海浪向前冲。橡皮艇渐渐离开了海岸,冲锋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上船,抓起船桨拼命地划动,最后只剩下萨沙和林阳还站在海水里。

“上船!你也上船!”萨沙咬着牙,肌肉隆起,几乎撑破了作战服。

“你的力量根本不够。”林阳低声说,“现在不是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的时候,全力推,别看那边!”

他说的那边是指火光逼近的方向,在橡皮艇的侧面。

炽烈的光芒中好像有一个黑点,可能是一艘船,很小很小的一艘船。随着那艘船的推进,平静的海面上布满了褶皱,每道皱褶都是一人高的狂潮。

萨沙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去看那条船上的人,但是压抑不住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偷偷瞥了一眼。

忽然间,文森特为之痴迷了一辈子的那幅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萨沙的脑海里,小船缓缓地航向死亡之岛,船上载着棺材,穿着紧身白衣、如同木乃伊的人静静地站在船头……

萨沙不敢再看了,低下头猛推橡皮艇。人是不该了解的神的秘密的,知道的太多就会死。他现在只求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甚至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幸运地”踏上这座岛。

“发动螺旋桨!”萨沙大吼。是时候起航了!起航离开这个鬼地方!

马达轰鸣起来,橡皮艇开始加速,它的动力足够突破那古怪的潮汐。萨沙一跃而上,转身去拉林阳。

可林阳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了一个趔趄。萨沙再度起身的时候,橡皮艇已经驶出去好几米了,火红色的海水中,林阳静静地站着,向他挥手道别。

“你疯了么?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萨沙急得大吼,“调头!调头!把船开回去!”

“那是我的宿敌,我已经找了他很多年。”林阳从眼中取下两片薄膜抛入海水,如火的黄金瞳孔暴露在萨沙的面前。

萨沙怔住了,偷看“神”的那一眼,他隐约觉得神的眼睛也是如此这般的金色,只是更加锐烈威严。

他不敢直视林阳的眼睛,只觉得那对诡异的瞳孔中藏着太古的凶兽,随时都会突破瞳孔的束缚出来吃人。

原来他这一路都在跟某个类似神的人同行,难怪林阳那么博学那么镇定,因为从踏上岛的那一刻他已经隐约知道了一切。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萨沙就该转头离去,可他又回想起林阳叫他们留在橡皮艇上不要下来,林阳叫他们不要打开那些棺材,林阳迟迟不愿上船半身泡在海水中奋力地推着,以及林阳坐在吧台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戒指、淡漠的眼底罕见地升起一丝柔情……

萨沙忽然解下了自己心爱ak-74突击步/枪,猛地扔向林阳,“那就拿这支枪打爆他的头吧!”

“谢谢你,萨沙·雷巴尔科。”林阳珍而重之地把ak-74背好。

“要胜利归来啊兄弟!”

橡皮艇渐行渐远,最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雾茫茫的水天交界。林阳转身返回码头,穿过落叶如雪的林荫小路,登上高处。

“死神”的小船已经接近了码头,他的身影越发地清晰了,跟那幅画中的形象一模一样,只不过画中的死神是以背影出现,因此那对璀璨的金色瞳孔并没有被描绘出来。

神的黄金瞳太过耀眼,林阳无法看清他的面部,但那个形象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多年之前的雨夜,那条现实中不存在的高速公路上,他们曾经见过。林阳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幕,一辆狂奔的迈巴赫,轿车的后视镜中男人举着长刀高高跃起,那一刻形似奥丁的男人从深蓝色的风氅中伸出了苍白的手……

那只手上裹着层层叠叠的白布,就像是木乃伊的手,而那件深蓝色的风氅下,就如同这个裹着修身白袍的人形!

林阳本该跟萨沙一起跳上那艘橡皮艇,可劝萨沙不要看向“那边”的时候,他自己也没能控制住好奇心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他决定要留下来。他毫不怀疑神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没有人留下来阻止的话,他们没有任何人能离开这个尼伯龙根。

只要有一名冲锋队员逃离这里,学院就会知道这个神秘的岛屿。专员和诺玛的联系中断超过24个小时,执行部的直升机就会降落在yamal号的甲板上。

林阳从背后的刀袋中拔出了蜘蛛切,那是日本友人源稚生赠送给他的武器。他不禁回忆起日本之行的最后一晚,他们一群人聚集在越师傅拉面屋。

当时的气氛热闹得像是两个大家庭的联谊,一边是昂热、恺撒、他,楚子航另一边是上杉越、绘梨衣、源稚生和源稚女。

趁着校长和拉面师傅拌嘴互黑的当口,源稚生解下腰间的宝刀赠与自己,将珍藏的防晒油赠与恺撒,以纪念他们短暂又珍贵的友情。

蜘蛛切在神带来的日出中散发出冷月的青光,好刀,真是好刀!只有这样的好刀才能配得上这样盛大的战场。

“来吧!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如金刚怒目,如雄狮怒吼。修长挺拔的身躯跃向火光翻卷的大海,长刀划着凄冷的弧线,落向神和他的小船。

“以人类之躯撞向神座么?”神从斗篷中抬头,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回应神的是一串低沉古老的吟唱,言灵剑御的领域扩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铁青色的鳞片刺穿了皮肤表面,舒张又收紧,片片相叠,如同一件铠甲将他整个人全副武装。

“想不到百年之后,封神之路又在我面前开启。”神的声音森冷,“你以为自己已经窃取了神的力量?还差得很远,很远……远得就像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而来,剑御的领域被强行压缩,狂烈的飓风吹飞了林阳,在神的周围聚起铁壁般的领域。与此同时,狂风掀起了神的兜帽,那一刻,林阳通过水面的倒影看清了他的脸。

一对璀璨的黄金瞳,神并不是“独眼”!这不是他遇到的那个人!不是奥丁,却酷似奥丁!

主神奥丁,兼具死神、战神与权力之神的位阶,是北欧神话中天空的人格化,他的日耳曼名字叫做woden,相当于英文中的风。

他有两个孪生兄弟,分别是威利和维,三个人据说长相相似,因此有奥丁、威利和维是三位一体之说……

林阳不由得想起了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耶梦加得与哥哥芬里厄、妹妹海拉同样是三位一体,当初如果芬里厄与耶梦加得完成了吞噬,他们就会进化为更加强大的海拉!

一个惊人的发现在脑海里爆炸开来,林阳几乎忍不住颤抖起来。先前视死如归的心情顿时消失殆尽,他必须离开这里,前所未有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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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肥猪舞王

“人类,看来你发现了什么……”神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那个白色的身影飞出了小船,手中举着铁色的重剑,“你的睿智令我欣赏,为此我将赐予你永生。你会跟那些棺椁中的人一样,享受无上的荣耀与尊崇。”

“你口中的荣耀与尊崇,不过是对蝼蚁的施舍,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作你的同类。”林阳冷冷地说着,抬起头直视神的眼睛,“你的气度跟某位大人相比,才是天壤之别!”

自林阳的喉咙深处发出高亢沉雄的嘶吼,这一次的吟唱如军令般威严,龙化后的身躯吐出的声浪撼动了空气。

尖锐如剑的骨骼冲破了虬扎的肌肉,在那张鲜血淋漓的背上张开一对嶙峋的骨翼。言灵·剑御,进阶,青色的火焰蜕变为黑色的剑龙,烈风在他周围形成汹涌的漩涡,爆裂的电弧交织其上,极致的高温让整片海水都沸腾了。

“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此精纯的血统,莫非……你是有爵位的!”短暂的迟疑之后,神突然狂笑不止,笑声震颤了整个阿瓦隆。

“今化身为剑,以逆臣之血,祭吾王之名!”沉雄的龙吟回荡在空旷的岛屿上,泛着清光的蜘蛛切与铁色重剑碰撞在一起,卷起千堆巨浪,浪花飞溅如雪山崩顶。海面惊雷滚滚,天空闪电齐鸣,那一刻的林阳,犹如神兵天降。

2012年2月,巴西,里约热内卢,狂欢节之夜。

夜空被焰火照亮,在节奏强劲的音乐声中,彩车队穿城而过,桑巴舞娘们踩着鼓点扭腰送胯,全世界都是飞舞的大腿和羽毛裙摆。今夜这座城被欢乐填满,除了少数人例外。临街的酒店顶楼,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们正手持望远镜,监视着整条街。

“一号观察哨,未发现目标。”

“二号观察哨,未发现目标。”

……

这条街上共有七处观察哨,每个观察哨都安排了两名临时专员。沿街的酒吧里还有执行部的十二名正式专员待命,他们都带着枪,弹匣里填满了弗里嘉子弹。

装备部特意为这次行动制作了一批强化版的弗里嘉子弹,麻醉性是标准版本的三倍,因为今晚的目标非常棘手,也因为今晚参与行动的多半是一年级的学员。

在秘党的战场上,这是帮纯粹的菜鸟。按照卡塞尔学院的惯例,新生入学的第一年必须参与一次执行部的行动,让他们亲临与龙类或者死侍作战的现场,执行部也借机考察新生们的心理素质。

“a级的危险目标,狩猎这种怪物的活儿,交给我们这些菜鸟真的没问题?”冈萨雷斯嚼着口香糖,俯瞰西方千万条抓着荧光棒的手臂摇摆,仿佛一片莹蓝色的大海起伏。

“你担心什么?要担心也该我担心才对,任务书上说目标狩猎的对象都是美少女。我俩谁是美少女?”维多利亚漫不经心地挺挺胸整理头发,执行部那身乌鸦般的黑衣也遮挡不住她的好身材。

“他如果进攻我们倒还好,可这里都是平民,如果他想在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怎么办?有人群阻挡,想要阻止他可没那么容易。”冈萨雷斯有些忧虑。

“这种事轮不到你我操心,我们这些菜鸟的任务就是监视,动武的事情还是由资深专员来。”

“我可信不过那帮什么资深专员,他们面对过几个a级目标?”

“普通的资深专员确实不行。”维多利亚轻声说,海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异样的光彩,“但这一次,他们出动了狮心会会长!”

冈萨雷斯微微一怔,他入学刚刚半年,还未得机会拜见会长大人的真颜,但关于这位风云人物的传闻早就如雷贯耳了。

卡塞尔学院狮心会会长、装备部膜拜的大神、执行部畏惧的暴君……只是这些还不够,传说他还曾几次对阵龙王级别的目标!龙王,那是几百年都未必会出现的存在,却在会长大人手中接连溃败。这与其说是实力,不如说是命运。这次跟会长大人出同一个任务,也许能亲眼目睹这位“天命的屠龙者”的战斗姿态,冈萨雷斯不由得向往起来。

“冈萨雷斯,维多利亚,聊天时注意关掉你们的蓝牙耳机。”耳机里传来冷冷的声音,这是负责他们的那位资深专员,学生们叫他“教官”。

冈萨雷斯和维多利亚赶紧捂嘴。狂风扫过屋顶,一架黑色的直升机高速掠过,教官正驾驶直升飞机在附近低空巡弋,经过时还向他们投下了冰冷的目光。学院为了这次行动可谓下了血本,各种战术装备全部出动,整个行动组超过120人,分部在里约热内卢的各个闹市区,只为狩猎“舞王”。

“舞王”是个代号,没人知道目标真正的名字,警方只知道他是个神秘的街头桑巴舞者,里约热内卢的传奇之一。

他是三年前开始出现的,穿着一身缀满led光源的舞衣,在著名的科巴卡巴纳海滩上跳桑巴舞。

他的舞蹈带着无可名状的魔性,一旦他出现,人们就会情不自禁地舞蹈。而当舞步停止的时候,人群中所有金发、性感、小麦肤色的年轻女孩都会失去踪影,等到第二天清晨,警察便会发现那些女孩已变为残缺的尸体。更令人惊悚的是,这些死者分明遭受过酷刑般的折磨,脸上却无一例外地带着沉醉的笑容。

如此诡异的行凶手法令警方束手无策,而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却已理出了头绪。

基于“一切神秘主义事件都跟龙族有关”的前提,学院毫不怀疑舞王是个危险的混血种。

犯人的血统显然突破了“临界血限”,龙血中自带的嗜血基因已经牢牢地控制了他。这种人距离完全丧失神智的“死侍”只有一步之遥,是必须捕获的高危目标。他应该擅长某种精神控制类的言灵,普通人类脆弱的精神太容易受他的影响,唯有混血种能够抵御。

“所以这次才要出动我们的狮心会会长?”教官的语气透着满满的期待。

“不,这只是部分原因。”蓝牙耳机里传来施耐德可怕的呼吸声,如同干枯的古尸复苏一般阴森恐怖。

“请示部长,我们应该如何配合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行动?”教官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们……离他远点就好。”施耐德说完,关掉了通讯。

晚上十点,狂欢节进入了高/潮,就在这时,整条街的灯突然熄灭,只剩下漫天的焰火。

焰火之下,彩车之上,一个莹蓝色的人形缓缓亮了起来。街边看热闹的行人和舞者们都停了下来,只剩下一个体重超过200公斤的胖子在没有音乐伴奏的情况下仍旧翩翩起舞,踩着魔性的节奏。“舞王”出现了!

对于冈萨雷斯和维多利亚这种能够抵抗精神控制的混血种来说,那舞蹈完全谈不上不美好,反而邪异至极,令人看上几眼就会眩晕得想要呕吐。

但整条街上的人们却如痴如醉,他们跟随舞王的节奏一起扭动,千万双手有节奏地摇摆,犹如一片手臂组成的森林在风中摇曳。这一幕令人想到古代玛雅人的巫术集会,人们在毒蘑菇制造的幻觉下随着巫师跳舞,仿佛进入了梦中天堂。

执行部的狙击手们立刻向目标集火,然而舞王的血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龙血已经令他的身体产生了严重的异变,混乱的激素分泌令他长出了能够抵挡子弹的脂肪,同时也把他的肌肉强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将他的骨骼提升到接近高强度合金的硬度。

弗里嘉麻醉弹对他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恐怕只有炼金打造的冷兵器了。可是面对那双怒火炽烈的黄金瞳,连执行部的精英们也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舞王。

蓝牙耳机中传来教官的咆哮:“临时专员全体退后!这不是你们的工作!楚子航即将抵达!迅速清场!”

伴随着雷声般的引擎轰鸣,一道黑色的闪电高速逼近圣多明戈旅馆。那是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它奔跑在拥有几个世纪历史的屋顶之间。伴随着车轮狂野地跳跃,巨大的裂缝一路向前,相信现场要是有考古学家的话,非得心痛得捶胸顿足,吐血三升不可。从黑色骑手出现的那一刻起,人群从舞王的精神控制中解脱出来,群魔乱舞的场面到此为止。

舞王霍然转身,这只体型巨大的怪物似乎觉察到某种强烈的危机正在逼近,他停止了舞蹈。摩托车越过两座建筑之间大约七八米的间隙,落在了圣多明戈旅馆的屋顶上。舞王本能地摆出了警戒的姿态,他双臂交叉在胸前,肌肉绷紧,层层叠叠的脂肪隆起小山一样的褶皱。

双方距离还剩下不到十米,骑手忽然腾空一跃,任凭无人控制的摩托车轰鸣着冲向舞王。舞王纹丝不动,摩托车撞上来的瞬间,他一个虎扑抓住摩托车,将它举过头顶。而骑手此时已经双枪在手,随着枪口喷出的橙色烈焰,六枚子弹成六芒星状射向舞王,全部命中摩托车的油箱。爆炸声震耳欲聋,摩托车在舞王的手中分崩离析,倾泻而下的汽油燃烧起来,火雨笼罩了那具肥硕巨大的畸形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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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尼德霍格

从林阳实习任务回来已经两天。芬格尔看着林阳有种陌生的感觉。

“你们走吧,我,就不回去了。”林阳背着光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在阴影的笼罩下难以分辨其中是否夹杂有几分复杂的情绪,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平静,但周围的气氛却莫名地沉重了几分,有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芬格尔挠了挠头,看看旁边都不说话了的其他人,下意识地想要活跃一下气氛,“那个,师弟啊”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脑,“如果是平常的话,你想出去放松一下是没什么啦,但是这次是学校那边下的强制性的要求,要所有学生必须在五天之内赶到学校集合。这一看就知道是要搞个大新闻啊,这次迟到小心被记过处分哦。”

“芬格尔,”林阳侧过脸,墨色的长发和身上严肃华美的黑色军装渲染出别于往常的气质和性格,就如同曾经那个性格腹黑神色冷淡却又喜爱美食的那个林阳只是一个模糊的表象,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易碎,而现在这个冷傲高华的,气场森寒威严的君王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我知道你懂得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肯定早早就发现了什么,毕竟我并没有费尽心机的好好隐藏过。”林阳神色冰冷,原本琥珀色的瞳孔似是有墨色蔓延开来,渲染出暗金的色泽,看向面前曾经作为他好友的人们。“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路明非这个身份。再过不久,我们也许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是我作为路明非这个人,所给予你们的最后的忠告。”在越发压抑的气氛里,林阳似是毫无所觉的继续开口,“你们今天晚上就可以订好回家的航班,别去参与卡塞尔这次所谓的紧急任务,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无暇他顾了。等过一段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你们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甚至很快就可以接触到更加精彩的人生,和你们的友人和亲人一起,包括楚师兄和凯撒,都会如此。”

“那么代价呢?”沉默了许久的零突然开口,“既然是完全改变我们现在的生活,那肯定是要支付与之对等的代价,既然你说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那这个代价,恐怕就是我们所谓的记忆了吧。”

“对,记忆确实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林阳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从之前就一反常态的没有说出一句话的凯撒和楚子航两个。

芬格尔轻轻地叹息一声,他毕竟和林阳在同一个宿舍里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自然清楚他这个一直神神秘秘的师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混血种,但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分歧会如此快地就到来。

“零,那我们赶快去订票吧,”芬格尔说着拉过站着的女孩,“不赶快的话万一订不到票怎么办。”边说着走进一旁的书房里,留下客厅里沉默不语的三人。

凯撒看着关上了的房门,情绪有些浮动地握紧双拳,“我以为,你已经早就替我们做出了选择!”说着一边扣住林阳的右手,紧紧锁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双眸里神色复杂难言。

“是,当初是我替你们做出了选择。”林阳静静地看着他,“感受过了龙族和混血种的区别之后,你们现在依然可以选择后悔,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你们能够自主地选择留在这个界域,以后可以做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不用像现在这样,随时面临着死亡的阴影。”

“你要走了吗?”楚子航有些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是。”林阳直截了当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来,当然也可以和我离开。留下来,你们可以回到过去的生活,有熟悉的环境和人。和我离开,面对的可是完全陌生甚至残酷的新的世界,而且你们在那之前,还要先参与一场堵上今后生死的战争。这些,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所以哎!”

“我和你走。”还没等林阳把话说完,楚子航上前一步,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喂!”凯撒不满地瞪了一眼楚子航,暴躁地开口:“这有什么好选的,啰啰嗦嗦的,我可不是胆小鬼。我,凯撒加图索,永远不会畏惧于前面所经历的挑战,我还是蛮喜欢的生活的。”要不然怎么体现大少爷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和野心呢。

“好。”林阳轻轻笑了笑,“这可是你们说的,以后再想后悔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他抬起右手,在空中用魔力流畅地勾勒出复杂的法阵,示意他们两站到自己身边来。

“既然做好了决定,那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好停留了,”林阳说着启动了远距离的传送阵法,“直接去目的地吧。”伴着突兀亮起的白光,林阳伸出手指晃了晃,玩笑着开口,“从今天开始,我准许你们喊我陛下了,我的新任近卫们,至于公函什么的,等以后再补吧”

瑞士,英格堡。

时值九月,这座位于铁力士山下,琉森湖以南的小镇才刚刚步入金秋时节,此时近处的山峰和随处可见的草木似乎仍旧停留在生机勃勃的夏季,郁郁葱葱地妆点着着这座如诗画般的小镇。因为并非是旅游旺季,小镇上的游客也并不多,居民们也都过着安逸宁静的生活。

山间的薄雾轻笼,淅淅沥沥地小雨给远处的雪山青峰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尼德霍格坐在房间的小露台的藤椅上,注视着远方如明镜般倒映出远山白雪的湖面。手指轻抚着左手上的腕饰,被细长的锁链吊在亡灵之息上的两块青色的小水晶泛着柔和的光泽,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

三天前,他们通过传送阵到达了位于苏黎世的一处偏僻的小巷,为了不被轻易地探测到行踪。午夜时分,他们搭上了通往英格堡的一趟火车来到了这座又名为天使之乡的小镇,找了一家酒店居住了下来。

今天清晨,这座小镇就开始下起了小雨,而他,无疑也等到了进入封印之地的最好的时机。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标志着七点整的声音刚过,尼德霍格就站起身,转头看向已经收拾好的两人,楚子航还带上了三把雨伞。

林阳,或者说已经和路鸣泽融合成功的尼德霍格,现在尼德霍格是他,路明非是他,林阳也是他。

换下了一套军装,长发用发环简单地扎起,白色的衬衫外套着淡青色的针织衫,白色的长裤和短靴,看起来就和来这儿旅游的小青年们没什么两样。

凯撒和楚子航的狄克推多和村雨都被收进尼德霍格用炼金术友情提供的储物戒里,三人衣衫单薄,乍一看并不起眼,就和同样住在这座酒店的其他旅客们一样,早早地起来准备出去在附近的景点好好地游玩一天。

沿着被布置得雅致美丽的街道,尼德霍格朝着不远处宁静的湖泊走去,就在这山谷之间,小镇的边沿,临着的是一大片在晴朗的天气下会呈现出美丽的天蓝色的湖泊,宽阔的湖面一直沿着山脚蔓延到山林之间。他们踩着柔软的青草,沿着这平静的湖面,朝着林地的深处走去。

寂静的山林中,尼德霍格早已经收起对他来说并不需要的雨伞,无形的魔力自发地将他与周身纷纷而下的雨点分割开来,随着魔力的逐渐恢复,达到这具身体巅峰时期的他连言灵都不需动用,自身的实力和曾经领悟的法则之力就可以替他做到很多小事了。

“到了。”尼德霍格的脚步在茂密的树林间停下,手腕上垂下的两枚小水晶亮起青色的光芒,一个隐藏于落叶之下的法阵浮现出来,随着注入的魔力,法阵上的纹路一圈圈地亮起,“等下可能会很危险,你们记得跟紧我。”

话音刚落,转瞬间,三人就转换了地方,进入了法阵之后构造出的次空间之中,随即而来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的雪白,白茫茫的天际,四周是银色的的树木,这些树木高两米左右,枝干细长,晶莹剔透,天青色如宝石般的树叶点缀在树干上,错落有致的碧色花朵点缀在树叶间,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微光,雪花自天空中缓缓下落。他们此时正站在被树木包围着的一处林间的小道上,白色的鹅软石铺就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前方的树林之中。

目之所及的场景就如同童话一般美丽而梦幻,就连小道旁每隔几米放置的路灯也是精致小巧的模样,和之前他们见过的龙王沉眠之地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的,脱节的简直让凯撒怀疑他们是不是进了假的传送阵。

楚子航看向小道尽头隐隐约约露出一点轮廓的白色城堡,即使距离较远,还是透露出精致而华丽的氛围,神情罕见的露出一点微不可及的茫然,顿了顿,看向一旁神情十分平静的尼德霍格,“这就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封印之地??”

第四百二十六章纯血龙族

尼德霍格抱着手,神情沉痛地点了点头,“梵卓他,追求高品质的生活,在艺术品位和生活品质方面和高等精灵族们一直很有共同语言的。”

可以说,他一条龙就可以支撑起整个龙族和高等精灵族们保持着长期友善又互帮互助的盟友关系,就连高等龙族们原本普通的制式军装都经过了他大手笔的改革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这是他早期让安斯艾尔帮忙弄出来的次空间作品,冰境。”尼德霍格沿着小路往城堡走去,手上的小水晶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没有使用正确方法进入冰境的人,会被隐藏于丛林间无形的风刃悄无声息的解决,他们的力量会转化为养料维持空间的运转。

在这个次空间之中,也许扑面而来的轻柔的微风,就足以让你丧命于此。”所以他才老是觉得高等精灵族的那些家伙简直就是另一种形式上的bn,喜欢追求和研究让生命艺术性的消亡的方式,哦,按他们的话来讲,就是让生命在最美的时刻绽放后凋谢,简直毛骨悚然。

突然,尼德霍格停下脚步,眼见着城堡几乎就在不远处的尽头,他却神情莫测地看向前方的一小块空地。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也跟着停下,凯撒看了看周围,景色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明非,怎么了?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尼德霍格点点头,抬起右手,猛地按向正前方的空中,随着一声如同镜面破裂的声音响起,前方的一段道路上浮现出一些金色的光点,光点们漂浮在空中,占据了一大片的区域,道路的正当中一个金色的大型法阵正亮起光芒。“哼,我就说按照神族的性子,怎么可能找到了冰境之后没有丝毫动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他无论是魔力还是能力属性都是不折不扣的暗系,虽然领悟了法则可以动用其他元素的魔法,但那毕竟不是他的本源,如果他这次没有察觉,直接踏进面前光明系的大型神罚法阵,那后果可就不是单纯的他受伤那么简单了,对立元素的剧烈冲突可以直接令这个次空间崩溃从而把他们卷进空间裂隙之中,即使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逃过时空乱流。

不过,“敢在我面前用大型隐匿法阵”尼德霍格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是在嘲笑我还和以前一样不设防吗!”

尼德霍格周身魔力流转,双腕上的亡灵之息应和着闪烁着暗色的光芒,印刻于其上的阵法随之亮起,他向前踏出一步,直接进入神罚阵法的范围。几乎是在他进入阵法的同一时间,原本安安静静地漂浮在空中的小光球们开始亮起刺眼的金光,随机一刻不同地b开来,四散而出的浅金色光砂占据了整个法阵范围内的空间,隔绝了所有的方位和死角。

黑晶锁链须弥自虚空中显现,暗金色的魔焰在其上蔓延跳动,逸散而出的魔力封锁了整个阵法空间,将那些悬浮的光砂焚烧殆尽,化为最纯粹的光元素回归于空气之中,同时摧毁了阵法的魔力节点,而由于对冲元素碰撞所引起的暴动也几乎在瞬间平息。支撑着整个陷阱的阵法也随机崩毁,逸散融汇入次空间之中。

随着魔力波动的平息,那些伴生的黑晶锁链也重新隐匿于虚空之中,蛰伏等待着下一次的出现。尼德霍格神情平静地看了一眼脚下阵法消散留下的痕迹,又继续抬步朝着前方走去。

见隐藏的陷阱已经被解决,楚子航和凯撒两人自然跟上前面人的步伐,继续朝着就在近处的城堡方向迈步。哪知,还没走几步,凯撒就碰的一声似是撞上了什么柔软的屏障,被弹回的力道冲击的往后退了几步。落后一步的楚子航见此上前一步,试探性地伸手向前方摸索着,果然摸到了什么透明的东西挡在这条小道的尽头,明明城堡就近在眼前,却阻止了他们向前的步伐。

但走在他们前面的尼德霍格却似是毫无阻碍的就这么从这处屏障中穿过,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城堡雕花精致大气的大门前的阶梯上。按理来说,他们现在的血统应该不存在太大的差异,既然都是纯血龙族,但这个障碍偏偏就这么放过了尼德霍格,把他们挡在了屏障之外,那么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存在着差异的。这么想着,楚子航突然觉得背后一寒,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走在前面的尼德霍格回过头来,看着被挡在结界之外的两人,挑了挑眉,脸上流露出一种相当微妙的神情,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原因,“嗯,这个结界的通过条件是高等纯血龙族皆可通过,师兄你和凯撒虽然现在因为我的原因成为了纯血龙族,但时日尚短,并不具有高等龙族的能力,也还未参加过亲卫队的培养训练,综合能力大概只能达到中等,所以才被这个结界挡在外面了。”毕竟像龙族这种长寿种族,一方面虽然血统天赋决定了潜力,但潜力不代表就是实力,同等级情况下还是活的越长实力越强,因为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在漫长的岁月中接受和领悟传承,然后才是不断的提高和变强。

“按龙族的情况来衡量,师兄你们两还未成年呢,”尼德霍格露出和善的微笑,“虽然我才刚刚复生了二十几年,但严格算起来,我可是已经经历了千万年的岁月,虽然外面的界域和人类这边有很大的差别,但师兄你们肯定是还有的学了。”

“你之前怎么没说?”凯撒捂着额头,一脸头疼的表情,本来他还以为凭借着超级的血统,怎么着他们也能和四大龙王一个水平,好歹他们之前也是成功对付过龙王级别的龙族的,没想到事实却是他们能力太弱,顶死只能算的上是幼年期的高等龙族的水平。

像是知道凯撒在想什么,尼德霍格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所有的异族在人类界域的能力会被法则自然压制到六成,而作为备用龙王的康斯坦丁和耶梦加得他们,能力充其量也就是里世界界域中全盛时期的中等龙族的水准。再说了,你们两之前还是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混血种,跟我回去之后不但要重新去龙族的学校学习,还要重新进行亲卫队的考核呢。怎么样,最少折腾个几百年还是要的。”说着,他还递去一个幸灾乐祸和同情并存的眼神。

“所以之前我说的将来的战争什么的,你们听听就好了,到时候未成年的龙族是不可能参战的,顶多就待在安全的结界里围观,或者在后方乖乖念书,打架是肯定别想了。”尼德霍格手背在身后,一脸正经地开口。

“所以,之前让我们做选择的那些话,”楚子航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明非你都是骗我们的吧。”

“不,那些自然都是真的。”尼德霍格晃了晃手,“我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事实罢了。比如,这一次的战争,我根本就不会输之类的”也不想想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神族他们又不是长寿种族,虽然可以自我沉睡,但想要一醒来就恢复巅峰时期和龙族相抗衡的实力,怎么着也要一段时间吧,要不然他们费尽心机地想要弄死他和四大龙王以及其他沉眠的龙族干什么,到时候直接一决生死不就好了。

“好了,你们两就这么在这外面待着吧,”尼德霍格狡黠地笑笑,“有空就在传承记忆力多学学,别到时候真成了文盲龙哟。我可能要进去挺长时间的,等我出来,你们两就收拾收拾先和其他的家伙们先回里世界学习去吧,我还要留下来给法则帮忙和给好友收拾烂摊子呢。”毕竟,神族已经苏醒,而他之后要去做的事情,肯定有很大的危险性,先把师兄他们丢回自己的地盘再说,再说了,之后他还说不定要去一趟卡塞尔,依他们现在的情况,还是别去了好。

话交代完,尼德霍格就丢下身后被庞大的信息量砸晕了的两人,推开身前的大门,朝着城堡的深处走去,而在开启的门后暴露出的奢华的大厅的一角也渐渐消失于缓慢合并的大门后,遮住了前方的人走远的身影。

凯撒无奈地收回视线,有些感慨地摇摇头,干脆就随便找个路边的角落坐下来,和同样悲惨的楚子航一起,努力学习,争取早日从未成年期毕业喽

尼德霍格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在他身后,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缓缓地合上,没有了外部投射进来的光线,城堡大厅里几乎是在同时就昏暗了下来。大厅用白色的光滑石料铺就,泛着自然的浅青色的光泽,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层层通往楼上的阶梯,两侧还有侧门通往城堡侧边的地方。通往二层的台阶在一半的高度的位置是一个小型的平台,平台上前面是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是一个面积不小的阳台,平台左右两侧分别有通往上一层的阶梯。11

第四百二十七章神战

大厅的上方悬挂着繁复美丽的明石制作而成的吊灯,每个角落都窗明几净,几乎是纤尘不染,就像是一直有人居住的样子。当然对于拥有炼金术这一能力的龙族来说,无非就是在城堡的墙面上多刻画一个用于维持和清洁的阵法罢了。整座城堡房间大厅阁楼众多,通道复杂,分别通往城堡的不同方向。

尼德霍格却看也不看前方向上的阶梯,而是往前几步,站在大厅的中央,抬起左手,手腕上的两枚青色的小水晶应和着发出明亮的光芒,在光线昏暗的大厅里显得异常醒目。随着水晶光芒的亮起,隐藏于四首墙壁的阵法应和着一个接一个的被点亮,最终汇聚于大厅中央的一个大型阵法之中。

尼德霍格随即步入阵法的中心,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出门时那一身普通的衣服,而是换回了彰显他原本身份的军装,他将暗系的魔力注入阵法的中心,启动了传送的功能。瞬间,他就从大厅中消失了踪影,随即亮起的所有阵法也都暗淡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留下丝毫开启的痕迹。

而此时的尼德霍格,已经进入了城堡的核心区域,被重重符合型阵法和炼金机关包围的一个房间之中。与略显阴暗的大厅不同的是,这个房间十分明亮,左侧是通往书房的侧门,此时的门半开着,还能看到环绕着房间的书架和中央的桌子,桌子上的书本和笔以及其他杂物都被主人摆放的整整齐齐,不显丝毫的凌乱。

所有的一切,都维持着这个空间的所有者还未沉睡之前的模样,尼德霍格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打开了前面主卧的门。门后是一个十分大的空间,虽然也和正常的卧室一样摆放着家具和床铺之类的,但正当中,就在床铺和对面的靠椅和桌子之间,却留出了一个很大的空位。

但此刻,空位正被一个庞然大物所占据着,银龙静静地趴伏在地,突出的狰狞骨刺泛着森白的寒光,银色的鳞甲泛着美丽的天青色,膜翼收拢于身体两侧,覆盖了大半的身体,若不是还能感觉到轻缓的吐息和微微起伏的身形,就如同已经丧失了生机一般。

尼德霍格快步上前,靠在沉眠的银龙身上,维持着人形的他几乎要被庞大的膜翼所完全遮盖,神情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担忧和丝丝的后怕。当年他为了藏好伤势过重陷入沉眠的白王,不但把在战争中陨落的另一个天空与风之王的力量核心收集后藏在他身上,为了不让屏蔽神族的追踪,还把白王身上一大半的核心取出同样藏起来,由他亲自保管。

但没想到即使是这样,也被神族找到了隐匿起来的冰境之中,幸好当时白王的魔力波动弱小,让神族那边以为只是普通的龙王眷属的沉眠之地,既然无法进入城堡内部,他们也就没有多在意,只是在出口处布置了神罚法阵,想着等对方刚刚恢复肯定十分虚弱,一个法阵足够对付刚从沉眠中醒来的普通高等龙族了。

尼德霍格看着青色的六棱晶体慢慢融入银龙的身体,而随之对方的魔力波动也渐渐以能够清晰感觉的速度强盛起来后,才放下了紧张的情绪。

一道白光。

少女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容优雅绝美,银白色的长发整齐地用有着精致纹饰的淡青色的发带束起,自肩膀垂落,穿着青色边纹的纯白军装,与其他高等龙族不同,看起来风姿翩翩,虽然气场凌厉,却要柔和许多。是和绘梨衣一模一样的长相。却不同于绘梨衣的气质。

刚刚自沉眠中醒来得知他重伤之后尼德霍格也跟着被神族弄死的事情的白王心情相当的恶劣,就算她知道当年尼德霍格肯定留有后手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现在也已经成功复生并扒拉出其他三个龙王的事情也没有让她的心情好很多。

虽然对于自家陛下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生气,但她也知道当时的情况下这无疑是最好的保留龙族最大战力的选择,所有也导致了她现在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尼德霍格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人,对上好看的天青色的双眸,神色复杂又矛盾,一看就知道对方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他伸手拽了拽白王的袖子,对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还没等白王反应过来,她就被自己陛下扑了个正着,有些愣愣地抱着对方的腰,感受着背上温柔的安抚,她一直混乱不堪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这才有心思开口回应对方,长时间没有开口,温柔的声线带上了几分喑哑,“陛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尼德霍格相当随意地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自家下属的腿上,闻言拍了拍白王的肩膀,缓和了平常清冷的语调,轻缓地回应,“嗯,我早都没事了。”

在安静的环境中,尼德霍格轻轻地蹭了蹭白王,安心而温暖的感觉填补了她一直以来内心的不安和担忧。他们将他视为永恒的信仰,一直以来都陪伴着他,毫不犹豫地为他付出一切,而他又何尝不是把他们视作亲友,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直到现在,白王重新苏醒,他才算是终于放下了……

终年死寂的冰雪尽头,镜像界域的最东端,有着一大片广袤无尽的森林,苍天巨木和攀延而上的藤蔓遮蔽了日光,昏暗的丛林间生长着茂密的魔植,终年弥漫的雾气更为这片森林添上了几分危险的色彩。距离森林的边界不远的地方,是一座修筑于险峻的断崖之上的石桥,石桥上层叠的阵法警示着妄图通过此处的异族。

在石桥的那端,隐约可见隐没于丛林深处的宽阔的大道,仿佛与森林别处的样貌完全割裂开来。但得不到石桥上炼金阵法承认的异族,绝大部分都不会有通过这座桥梁的机会,更别说沿着桥对面的道路直通到尽头了。而有实力通过炼金法阵的异族,却绝不会有强行通过这条道路到高等龙族的地盘随意逛逛的打算。

这是龙族的核心王城直接与外界联通的唯一通道,但自从千年前的一场叛乱陨落之后,这条道路就被一直封闭了起来,切断了其他种族与纯血龙族交流的通道,而余下分散在各处的龙族城市也于同一天城门闭锁,开启大型法阵,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与龙族常年为盟友的高等精灵们也同样绝口不提高等龙族们的现状,只剩下那些记录着千年之前龙族们盛况的史册绘卷才能窥测到几分当年的辉煌和荣耀。

如今,早已沉寂了千年的龙族,已经从长久的岁月流逝中渐渐苏醒过来,而这座空旷了千年的黑金王城,也终于等到了主人的再次登临。

此刻,森林的深处,道路的尽头,尼德霍格正站在王城紧闭的正门前,身后跟着错落站立的四大龙王和一小部分已经苏醒了的高等龙族们。紧跟其后的楚子航和凯撒同样默然不语地站在高耸狰狞的城墙之下,仰望着这迥异于以往,打破了曾经他们听闻的混血种对龙族的炼金水平的认知的城市。

十几日前,结束了最后的使命的尼德霍格带着他们通过了人类世界和镜像界域的通道,来到了这于表世界完全不同的陌生界域,赶路的途中,他们也经过了数座龙族的城市,甚至还有高等精灵和高等魔族们盘踞的少许城市。但不得不说,那些风情各异的普通城市完全不能和这倾尽一族之力建造的王城相媲美。那股冲击而来的森然冷厉的博大气势,就如同龙族这个种族一般,压抑威严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尼德霍格看了看身后基本已经到齐了的龙族,就连掌管王城下属的各大城市的高等龙族们也连夜赶来此处。他上前几步,周身魔力涌动,毫不吝惜地灌注于城门之上的大型法阵之中,暗金色的锁链也自虚空中显现,没入阵法的节点。高达几十米的大门轰然开启,敞开了整座王城,分布于城市各处的阵法也逐个亮起,淡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城市的上空,昭示着王城的再一次的复苏。

安静地站在尼德霍格身后的高等龙族们神情激动,如同看待信仰一般狂热而急切的视线都统一地看向位于最前方的王者,王城的开启,同时也标志着龙族再一次的归来,而这一次,他们将会迎来崭新的时代。

“唤醒所有沉眠的族人,开启城市的大型防护阵!”尼德霍格站在开启的王城的前方,神色冰冷严肃地下着命令,“召集所属的所有高等龙族,于两日后在王城的议会厅进行决议。同时下发王城的紧急通告:神族已经开始苏醒,属于吾族的界门之战,正式开始!!”

…………

上古历5380年,高等龙族与神族的最终之战正式爆发,历时两年,这场仅剩的高等种族之间的战役,在经历了四次大规模的交战后,于第五次战争末期以龙族胜利的结果,结束了长达上千年的种族混战。自此,神选之战正式宣告完结。

上古历末年,高等龙族战争胜利后不久,迎来了法则的最终检阅和庇护,法则选取了选定的唯一界域,开始破界。五年后,本属于低魔镜像位面的世界法则,成功晋升为掌控中级魔法位面的存在,自此,位面改造完成,史称‘魔法历元年。’

分属于两个体系的表世界和里世界完全融合,界域扩大,普通人族也因此拥有了修炼魔法体系的可能,而神选之战后胜利的其余种族也占据了一方地域,重新开始了战后的休养生息。而独属于这个位面辉煌而璀璨的历史,才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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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坑蒙拐骗偷进入武魂殿

【恭喜主神成功融合龙族世界世界意志,窃取60%世界本源,主神空间修复15%金仙躯体修复30%】

“下一个世界。”林阳看了眼身后的世界没有丝毫犹豫开口道:“斗罗大陆。”

【是,主神阁下。】

斗罗大陆,星罗帝国东北,斯诺瓦尔行省有一个村子。

村子里有着大片的农耕之地,但是却由于星罗天斗两大帝国的纷争,壮丁都被抽调到前线去了,唯余老弱妇残在上面辛苦劳作。

林阳是一个遭遇战乱父母逝世,流浪荒野的孤儿。

按理说,一个四五岁的孤儿,想要独自生活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但林阳和一般孩童不同,因为他不是普通儿童。

他静静的缩着身子,躲在最里面看着父母倒地,用满身是血的身体遮盖了那微小的洞穴,紧紧的盖着洞穴,死不瞑目。

林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肺中的血腥气,一颗早已沉寂的心再度跳动起来,本以为早已干涸的眼眶再次涌出泪水。

再次的,他的父母离他而去。

他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你们的儿子,我只是个路人

而现在,他成为了这对夫妻用性命交付的寄托。好吧,我会好好活下去,连同你们的份,如果可能,他会想尽办法报仇。

一天后,林阳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再无生机的村庄。

林阳走走停停,靠着自己稚嫩无害的长相和经验丰富的骗术,一路上竟然还讨要到不少的事物,别人流亡都是消瘦黯然,他居然还胖了不少!

打了个饱嗝的林阳一边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流浪经历,一边默默打算着自己的未来。

从不少流民的交谈中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隶属于星罗帝国,是斗罗大陆的两大帝国之一。在两大帝国之中,大量的领土分封诸侯,拥有武装力量的贵族多不胜数。而这里,就是斯诺瓦尔公爵的领地范围。

这个世界没有自己世界的科技力量,却有一种叫武魂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武魂,其中,极少一部份人的武魂可以进行修炼,形成了一个职业,叫做魂师。而大陆最高贵的职业就是魂师。

武魂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器武魂,一类是兽武魂。顾名思义,以器具为武魂者,就是器武魂,以动物为武魂者,就是兽武魂。相对来说,器武魂包含范围更大,大多数人也都是器武魂,而器武魂中无法修炼的武魂也要比兽武魂的比例更大。

林阳曾经见过村子里一个人的武魂是锄头,显然是一种无法修炼的武魂,但尽管如此,她在耕地的时候,依旧要比普通村民的速度快一些,她就是靠着这个锄头武魂的力量,才能在没有男丁的情况下支撑着一家大小的开支。

这天,林阳照例在村子里坑蒙拐骗。

在村子中转悠的黑衣人的目光落在了林阳身上,看了一会,走到了林阳身边。

在骗术上有一定地位的林阳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对自己施展诱拐大法。

“想吃肉吗?”黑衣人慈祥的问道。

“肥肉营养没蔬菜多,大叔你这么胖也少吃点肉吧。”林阳一脸纯真。

!!!

什么!敢说我胖!

不知道我这可是标准身材么,再说黑衣服不是有瘦身效果么,我书读少,你不要骗我!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我忍,为了这个月的份额!我忍!

“想要权力吗?想要决定他人生死的地位吗?”黑衣人再次生硬的诱拐起林阳来。

“大叔你沙包大的拳头也能有力量吗?能打过路边的小兔子么?”林阳还是一脸纯真。

黑衣人:…………

“大叔你是不是人贩子啊,不过这么拙劣的骗术你是不是个菜鸟啊,还是被上级欺负了被同事欺骗了才出来卖身,啊不,拐卖儿童的啊?”

黑衣人:…………

“大叔,要不要我教你几手绝招,包你此招一出,哀鸿遍野孩纸一个不留。”

这个熊孩子神烦

黑衣人要疯魔了,为什么他堂堂武魂殿魂尊级别的魂师会摊上这个收集孤儿的任务,为什么还会摊上这么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孩,难道自己真的是被命运女神遗弃的可怜儿么。

苍天啊!不要这么对我,我还只是个孩纸!

情绪激动的黑衣人“爆seed”了,淡黄色的光芒奔涌而出,三个亮晶晶的光环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的头上也多出两根牛角。

武魂“角牛”,魂环两黄一紫,这些特征无不说明了这是一名魂尊级别的魂师。

林阳晃晃脑袋,他慢吞吞的将手里的窝窝头啃完,擦了擦手,目光清明的看着黑衣人,“大叔,我跟你走。”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摔!你的立场怎么可以这么不坚定,你不是知道我是人贩子么,哦不对,我只是在做收集孤儿的任务,哦还是不对,这还是人贩子啊。啊,我被搞疯了。

林阳微微一笑,“我要力量!”

黑衣人表情一震,他发现,眼前这四五岁的孩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的魂环。

黑衣人眼冒精光,仿佛看到这个月份额的圆满完成,幸福的说道,“我会给你力量。”

“嗯,知道了,走吧。”林阳示意黑衣人带路。

“…………”

名额达成的黑衣人带着林阳和其他几个孩子愉快地离开了这个村子。

林阳,这个有着这样逗比的组织真的靠谱吗?抱着怀疑的心态,林阳跟着黑衣人来到了斯诺瓦尔行省的主城,斯诺瓦尔城。

再次为这个世界无能的取名能力感到悲哀——林阳。

“来来,孩子们,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斯诺瓦尔武魂殿!”黑衣人欢脱地给四五个流浪的孤儿坐起介绍。

“我们这里是第三等级的武魂殿,被称作武魂主殿。在大陆上,哪怕是最小的城市,都有武魂殿存在,不过规模就小了点,叫武魂分殿。分殿之上,是武魂子殿,再高一级就是武魂主殿了。”

“到了我们武魂主殿这个级别,都是大城市才能拥有。而两大帝国的首都,则是第四级的武魂圣殿。第五级是教皇殿,那里是我们武魂殿最崇高的地方。”

“在教皇殿之上,就只有传说中的斗罗供奉殿了。只有达到斗罗级别的魂师,才有进入那里的资格,而那里也是所有在武魂殿注册的斗罗以上级别魂师最终的归宿。是所有魂师憧憬的地方。”黑衣人一脸脑残粉痴迷样地说道。

不过他的满腔热血和憧憬迎来的是孩子们茫然的表情。

“诶,武魂殿是啥哟?武魂是什么?能吃么?”

“我知道!武魂是一种野外的生物,富含大量蛋白质,据说是鸡肉味,嘎嘣脆口水。”

“”

黑衣人扶额,熊孩子果然都神烦。

“你们竟然不知道武魂殿!那好,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武魂殿为斗罗大陆中堪比两大帝国‘天斗帝国’与‘星罗帝国’的一个武魂组织。并组织开展全大陆高级魂师大赛,以选拔天才魂师为己任。但是在很久以前,魂师资源一直被两大帝国所垄断,平民魂师想要出头就必须依赖帝国的贵族,长久以来地位一直不高。”

“直到武魂殿的出世才改变了这一格局,这让广大的平民魂师们找到真正的归属。到了现在,武魂殿已经有了可以媲美两大帝国的实力,让我们这些平民魂师也有了出头之日。”黑衣人一脸的与有荣焉,光彩照人。

正是因为黑衣人同样是武魂殿收养的孤儿,他才会接下这个收集孤儿。他知道虽然日常训练苦了点,累了点,但他可以很骄傲的挺起腰杆在贵族面前说自己是武魂殿的魂师。

有的时候,献身就这么简单。

黑衣人并不觉得失去自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相反,他的心一直信仰着武魂殿,希望武魂殿能更强大,让更多像自己一样的孤儿得到幸福;而他,一定会为了这个目标奉献自己的一切。

四五个孩子好奇地看着黑衣人迎风流泪的样子,脸上的圣光简直快晃瞎他们的眼睛,完全不能忍。

林阳:…………

“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越是兽中之王,越喜欢那种远离兽群,俯视苍生的感觉,人类也如此,因为上位者不会跟卑微者走在一起。而我即将教导你们的就是如何从卑微中脱颖而出,成为上位者、成为强力者。”

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魂师刚丢下这句话,立马让不少孩子眼睛一亮。

能在战乱下活下来的孤儿们,都有一股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他们本能知道如何让自己更好更安全的活下去。

鬼面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绕着训练场跑十圈。”

林阳耸肩,这还不简单?再看看在场不少孩子失望的脸色,多半也有同样的想法。

鬼面黑衣人玩味的笑道:“是不是觉得很简单,那好吧,我来给你们增加点难度。”

话音刚落,黑衣人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为之一冷,从鬼面人露出来的左眼中,有一个诡异的符号溜溜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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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魂环魂技

闪烁着淡淡的黑光,两黄两紫,四个魂环由下而上盘绕在他身体周围,因为他的武魂产生出阴冷气息越发浓郁,四个魂环盘绕在身上,带给孩子们神秘强大的感觉。

他手指一动,第一个黄色的魂环亮起。

第一魂技“恶灵来袭”发动!

十数个黑漆漆的幽灵从魂环周围的虚空里钻出,张牙舞爪的展现在孩子们面前。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你们这一期的教官,四十七级控制系魂宗,你们可以叫我幽鬼。在你们六岁觉醒武魂前都由我负责,之后的一年大家好好相处吧,桀桀桀~”十几个幽灵没把孩子们吓哭,倒是幽鬼教官难听的笑声吓坏了不少可爱的祖国花朵。

之前被孩子们集体无视的十几个幽灵顿时又恢复了信心,果然不是自己不吓人,都是自己主人太吓人,把自己风头都抢光了。

幽鬼教官正想解释自己这个魂技所带来的强大控制力,突然发现一个小孩扯了扯自己的长袍,一脸懵懂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

“小孩,你有什么事吗?”幽鬼很惊讶有会孩子不惧自己阴冷气息和难听的笑声来亲近自己,不自觉的语气放轻。

林阳指着那十数个幽灵问道,“那是你的魂技吗?我可以摸摸么?”目光发亮,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好奇。

幽鬼教官呆了呆,瞬间内心狼嚎起来。

哎呀娘呀!第一次有孩子葱白洒家,好满足好开心,洒家这辈子值了!天知道幽鬼教官一直被好几期孩子们嫌弃,可怜他的虚荣心这次终于在林阳身上圆满了。

幽鬼教官拍了拍手,示意孩子们把注意力从幽灵身上转移到自己这边来,“我的第一魂技‘恶灵来袭’,是召唤生存在虚无空间的幽灵到现世,魂力越强数量越多,而每只幽灵都拥有冰冻光环的天赋,触碰到敌人时会麻痹冰冻对方的身体。这次你们训练就由它们所掌握,你们跑步时如果速度一放缓,它们就会给你们一个爱的亲吻,不注意可是会死的哦。”

“桀桀~,孩子们听懂了么?”幽鬼教官独特的笑声再次吓得孩子不浅。

孩子们愣了好久,突然其中一个孩子大哭起来,就像是发生连锁反应一样,一大片的孩子们哭泣起来。

“麻麻,我不想死,我还没吃到城南的糖葫芦。”

“我不想死,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武魂是不是大老虎呢。”

“呜呜,人家还没穿过好看的花衣裳,不想死。”

林阳、幽鬼教官:熊孩子真是神烦。

林阳捂着耳朵,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就是黑色的棉花糖么,有什么可怕的!”

熊孩子们:

“对哦,这么一说,这些黑团子看起来味道不错哟,黑油油的,看起来跟以前吃的巧克力甜心一样”

“是呀,这些黑团子换个角度看很像我以前睡觉时的玩偶嘛,有点想抱回家了。”

“咦,黑团子果然越看越顺眼,能不能带一只回家玩?”

天哪,居然有人喜欢吃幽灵,还想囚禁我们想这样那样,麻麻,这个主物质世界的人类太可怕,我要回家!

麻麻,救我,他们要对我上下其手了!

幽鬼教官手忙脚乱的控制幽灵到处跑,免得因为孩子们太热情被幽灵的天赋冻伤。

就这样,幽灵追孩子的训练计划变成了孩子们热情的撒欢之旅。

幽鬼教官在孩子们奔跑的路途中,一边指挥着幽灵跑路,一边还不时抽空教导孩子们如何呼吸,如何节省体力,如何用最少的力气去追逐最能跑的幽灵。

黑团子们:……

幽鬼教官:虽然过程稍微扭曲了点挫折了点,但结果还是差强人意的,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林阳却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好的变态残忍无理取闹的变强计划呢!说好的狂霸酷炫拽之旅的启程呢!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教官你这么欢脱还记得刚才那段高大上的发言么!

就这么玩闹中,一天的训练结束了,林阳回到武魂殿分配给自己的住所,倒头就睡,其他的舍友也是抱着自己的枕头陷入美美的睡梦中去。

第二日继续起来跑步,不过孩子们很自觉的接受了幽鬼的指导,开始跑起了圈圈。

这样慢慢练了半年,幽鬼教导的呼吸方法的确有效,大部分孩子无论男女都能从之前十圈的训练,慢慢增加一圈、两圈、三圈直到现在一口气跑三十圈不费劲。同时孩子们也练就了随时观察周围情况的本领,在跑步的时候也会分一份心来关注周围。

并且在这半年中以林阳为首的熊孩子们发现幽鬼教官的性格出乎意料的好脾气,完全不同于他释放武魂时的阴沉;除了训练时对他们严格,幽鬼对他们的生活起居相当关心,从来不缺吃不缺穿;甚至独居一人的他还练就一手顶尖的厨艺,每到饭点都有一大波熊孩子扑倒他求喂投。

就这么且吃且训练的日子中,大部分孩子们都到了六岁,都是到了该去参加武魂殿的武魂觉醒仪式的年龄了。

幽鬼一脸的不舍,这批孩子不同于其他期的孩子,是最为亲近他的,他也不想就这么离他们而去。不过就像孩子们觉醒了武魂就该进入下一个步骤的训练一样,他休息够了也是该继续接收武魂殿赋予的任务。

孩子们也是感受到了幽鬼的情绪,纷纷抱住他,几个女孩拉着他的衣襟甚至还哭了出来,泣不成声希望幽鬼继续做他们的教官。

幽鬼微笑着蹲下身子,挨个摸了摸每个人的头,耐心开导他们,嘱咐他们好好修炼,希望能有一天和他们站在同一片阳光下,欣赏更宽广的风景。

林阳突然问道:“教官,你说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越是兽中之王,越喜欢那种远离兽群,俯视苍生的感觉,人类也如此。但是,假如我站在顶点上,我也一点都不想舍去任何一个同伴和我身边的人,我该怎么办?”

幽鬼一愣,然后用无比愉悦的声音说道:“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站得越高的人所肩负的东西就越多,兽中之王之所以要远离兽群,不仅仅是为了俯视苍生,更多的是是为了能更早的发现威胁兽群的危机,甚至在关键时候站在兽群的最前面,为了兽群慷慨赴死。”

林阳若有所思。

幽鬼笑摸林阳狗头,“这些都是曾经一个武魂殿长老教导我的,希望你也能从中获益不少。”

林阳还想说什么,幽鬼指了指林阳背后,示意他该走了,“别让你的小伙伴们等得太久,去吧,来日方长,我们以后肯定会再见的。”

林阳一言不发,只是露出属于孩童童真的笑脸扭头看了幽鬼一眼,然后拍拍裤子就跟上孩子大队去了。

斯诺瓦尔武魂殿是一座相当宏伟的建筑,林阳一群孩子们被武魂殿气势所震,情不自禁的驻足而望,久久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座哥特式建筑高耸入云,设计讲究。好奇的孩子们纷纷上前轻轻触摸着它,指缝中透露出一种雄浑的豪迈。这种气势盘旋在上空久久不能逝去。本以为上辈子在网上看过不少大型教堂,自己对这座石笋式的建筑并不陌生,但当林阳亲身站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大教堂面前时,他的感觉竟还会如此这般的难以言表。环着崇敬的心情环绕了一周,发觉整座建筑物精雕细琢,每一个角落,甚至是每一吃缝隙都展示了巧夺天工的雕刻,庄严又肃穆。

一个陌生魂师带领孩子们走进了这所恢弘的武魂殿内部,连同林阳的二十七个孩子都忍不住好奇打量武魂殿的每一处。

走进武魂殿中央,那里站坐着一个老人,老人旁边站着一个青年,青年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剑眉星目,相貌甚是俊朗。一身白色劲装,背后是黑色披风,胸前正中心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魂字。这是武魂殿直属人员标准的装扮;那满脸皱纹老人穿着和青年类似的装扮,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二十多个欢闹小孩的到来。

“您好,尊敬的魂宗大人,这是今天的人数,又要麻烦您了。”带队魂师恭敬的向年轻人行礼。

青年左胸上,有一枚雕刻着长剑的徽章,徽章上一共有五柄长剑交错。像林阳这种对魂师一知半解的人知道,五柄的数量代表的就是魂师的第五等称号大魂师,而长剑则代表着这位来自武魂殿的执事是一名战魂师。

不过林阳倒是没有从那名老人身上看到任何一枚代表他身份实力的徽章。

面对带队的恭敬,青年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自傲,倒是很恭敬的向那名老人略微躬身,“长老,请开始。”

那带队魂师大惊,他从来不知道今天的觉醒仪式会有长老亲自来主持,难道这些孩子里有某些大人物的私生子么?

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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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武魂

那名被呼为长老的老人笑呵呵地取出两件东西,六颗乌黑的圆形石头和一个闪亮的蓝色水晶球。取完这两个物件后,老人又停顿了一下,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匣子出来,摆在了石头和水晶球的最后面。

青年看到那个小匣子顿时纳闷起来,那个小匣子是啥?觉醒武魂还需要另外什么玩意么?

不过在匣子被拿出来的一瞬间,林阳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觉得那个匣子里的东西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这种感觉让林阳忍不住频频向那个匣子看去。

青年从老人手里接过前两样物品,从容地将六颗黑色的石头在地面上摆出一个六角形,然后示意第一排的第一个孩子站在其中。

身为魂宗级别的魂师已经可以魂力外放了,所以林阳和其他孩子们很可惜的没有看到这个魂师的武魂是什么。

青年双手飞快的拍出,六道淡淡的绿光注入到地面的六颗黑色石头之中,顿时,一层金蒙蒙的光华从六颗石头中释放而出,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将走进六角形的孩子笼罩在内。

一个个金色光点从地面上的黑色石头中飘出,再进入到男孩儿的身体里。

男孩儿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着,想要叫却又叫不出声。

“伸出你的右手。”青年黑珍珠般的双眼盯视着男孩儿,威严的命令着。

男孩儿下意识的伸出右手,顿时,所有的光点奔涌而出,刹那间,一柄小锤子出现在他手掌之中。

看上去,那锤子并不是光影虚幻,而是真实的存在着。

青年看到这个武魂,神色倒是微妙起来,“是器武魂。锤子倒是可以作为武器,就像某个”发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分心,青年停止了低喃。

某个啥啊!?林阳对这种吊起别人胃口又打住的行为最鄙视了。

接下来该测试魂力了,很幸运的,男孩让水晶球发出一点微光,虽然微弱但是却代表了可以修炼下去。

男孩带着满脸欣喜的表情走回了人群中,接受着小伙伴们的贺喜。

接下来林阳前面的孩子都去一一测试了,武魂有兽有器,竟然有八成都测出了魂力,对于普遍的十不选一的概率,这么不科学的套路林阳情不自禁的怀疑起幽鬼教官对他们半年时间教导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一直念叨想要老虎武魂的男孩被测出来是特殊的变异武魂,是非常强大难缠的一种,而且他的魂力不像第一个男孩那么微弱,亮度足足是第一个人的四五倍。不过他却哭了

因为他的武魂是传说中的“金斗”!就是俗称的马桶、夜壶_

可能是男孩哭得实在是惊天动地,连那个长老都没坐住,出面告诉那个孩子:据武魂殿的魂师记载,有一位“金斗”魂师另辟蹊径,将自己的武魂打造成防御辅助双属性性质,不仅具有强大的防御能力,其中更有能污染侵蚀敌人魂力魂技的效果。

果然权威的力量是不同凡响的,那个男孩变得破涕为笑,信誓旦旦的立志要成为一名超越那名“金斗”魂师的“金斗”魂师。

终于轮到了林阳,林阳深深记得,他去测试武魂这一天,一片晴空万里,朝霞满天,仿佛预示着他非凡的前景。

“右手。”还没等青年开口,林阳迫不及待的伸出右手。

随着青年六道魂力注入,淡金色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

温暖安逸,这是林阳首先的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被包裹在一个暖融融的世界之中,说不出的舒畅。难怪之前那些孩子一被这金色光芒包围就像是解决了多年宿便那样的畅快。

这一次出现的金色光点甚至比之前金斗魂师还要多,青年隐约感觉到,似乎是一个相当强大的武魂就要出现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他们这些负责普通人武魂觉醒的武魂殿执事来说,如果能够觉醒一名潜力非凡的孩子,可以获得不少评价上的好处,对升职将大大有利。

连带老人也动容的看向林阳,原因是他手里匣子也微微透露出青色的光芒,仿佛在与林阳交相呼应一般。

林阳下意识的抬起右手,他看到的是黄白交融的颜色。

竟然是一件龟卜!

林阳:……

青年无奈地看向老人道:“长老,龟类是一种防御力强大的兽武魂,但是这件龟甲又应当怎么分类呢?”他分明感觉到这个武魂应当是强大的,但是见到实物他又懵了,难道在战斗的时候还要把龟甲穿在身上?

恰好林阳也想到了这点,顺便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龟甲去打架,跑着跑着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怎么用力都翻不过身来

苍天啊,这种带感的设定完全接受不了啊!这是要把别人笑死的节奏吗!还能不能更羞耻一点!

长老略微思索了一下,“龟甲一直古时候人们向神明祈求的神器,它的作用很可能不在于防御功能。恕我见识短浅,在没能探索具体能力时,暂时把这种武魂的发展方向归纳为特殊辅助类吧。”

武魂殿的思想与帝国魂师的思想大相径庭,他们提出“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他们坚信,只要能修炼,任何武魂都有其独到的地方。

越是等级高的武魂殿越是秉承这种思想,就是因为靠着这种思想,武魂殿才能一步步发展,成为称霸大陆的第三方势力。

“风豹,这次我就选这三个孩子吧。”长老指了指林阳、“金斗”男孩和一名武魂是狐狸的女孩。

青年之前便得到老人的授意,他会挑取三个孩子作为他的侍童独立培养。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才是往年的第二次觉醒仪式,后面还有相当多的孩子需要觉醒武魂,长老仅仅看了两批孩子就决定了人选。

林阳等三个孩子被牵到老人面前,脸上压抑不住的惊喜,恭恭敬敬向老人鞠了个深躬,合声道:“长老好。”

老人摸着自己长长的白须笑着,皱纹又加深了一层,“好好,你们现在叫我长老,等他日通过了我的测验,你们就可以叫我老师了。”然后示意三个孩子站在自己身后。

其余孩子眼中遮挡不住自己的羡慕嫉妒恨,连那名青年也略带着羡慕,虽然不知道老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但他们都知道能成为一名长老的直系弟子,那就代表以后修炼的事物和指点完全都不愁了,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坦荡。

因此,一点点不甘在孩子群中蔓延,“金斗”男孩是因为武魂特殊强大,“狐狸”女孩是因为她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先天满魂力。但是,林阳凭什么他可以被长老收下!

武魂,特殊是特殊但是作用不明,不像“金斗”武魂尚有例可循;魂力,林阳不高也不低,大概先天魂力五六级左右,完全比不上先天满魂力的女孩,也比不上其他魂力为六七级的孩子。

凭什么他可以!

林阳站在长老身后,把众人的表情都收于眼底。不过他什么都没去想,只是半阖眼眸静静站立着。

林阳看到,老人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莫测起来。

之后的觉醒仪式没有再出现特殊强大的武魂,也没有再出过先天满魂力。带队魂师接到青年示意,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武魂殿,剩下林阳三个人和长老呆在这空旷的大厅里。

“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人就住在这武魂主殿里。我会派人教授你们冥想,等成为一环魂士后,我会开始亲自指导你们课程。”

“对了,在你们通过我的测试前,就称呼我为‘笔长老’吧,我的武魂是‘长生笔’,魂力是八十七级辅助系魂斗罗。”

对魂斗罗这个充满槽点的等级称呼点个赞。

林阳被魂斗罗这个称号雷得一爽一爽的,剩下两个小伙伴也被老人的等级称号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人笑呵呵的唤出一名侍者,让他带领三个小孩去他安排的地方休息,然后自己起身飘然而去。

于是乎,一天下来被大饼狂砸的三小孩恍恍惚惚地跟着侍者到了自己所谓新的住处。

住所中,林阳四处打量了他们未来将要久居的地方。

只需一眼,林阳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完全不需要第二眼。用好听的形容叫简单朴素;难听的……

只有三张破旧的床!只有床!

什么都没有!说是家徒四壁都是在赞美它!

最起码给我一套桌凳吧

我应该还赞美一下好房外的洗漱用具居然准备齐全了么?

剩下两个小伙伴看着这个简朴的“陋居”,同样一脸的了无生趣。虽然他们三个不是住在一处,但一同在幽鬼教官手下训练半年多,他们三人之间算是比较熟悉彼此。

“太好了,我们真是幸运,没想到居然会被长老选中,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同伴了,希望以后也要好好相处哦~”林阳看着矮他一头的“金斗”魂师,无比愉悦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反正上辈子他的住所也不比这个好到哪里去,他无压力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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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腹黑鬼畜老变态

虽然同比幽鬼教官时期的住处,这里简直和狗窝相提并论,不过他们都是孤儿出身,对奢华的享受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于是也很快的调整过来了。

矮子轻轻给了林阳一肘子,才道,“不要摸我头,幽鬼说会长不高的,虽然他还是经常摸。”他是这么说吧,但是并没有拒绝林阳的行为。

黑头发的妹子虽然乍看之下并不觉得漂亮,但是仔细一看,她的相貌极为精致,林阳估计等她长大后肯定又是一个美人胚子。

未来的美人现在却很是活泼的,大步流星的坐在破床上对着林阳和男孩招手,大声说道,“看过来看过来,我们该商量一件对以后来说相当重大的事情。”

林阳:……?

“众所周知,不管在哪里都会有权力的争夺,我们以后想要安心修炼就必须需要一个强大的背景和丰富的资源。”

“我觉得我们在武魂殿里想要一步步往上爬,结为一个互帮互助的联盟是很有必要的,可以分享消息和资源。”

林阳深以为然,以一种你的智慧怎么可以如此深邃高远的眼光看向女孩。

女孩安心享受男孩们崇拜的目光,“那好,我宣布:新人小分队就此成立!”

男孩们啪啪啪拍手迎合。

“现在我来发布新人小分队第一个任务:据说我们在正式成为长老弟子前,是需要一个‘代号’来相互称呼的,而一般来言,女生的取名能力都要强于男生,更何况我是队长”说罢睁着一双妙目直勾勾的看着另外两人。

林阳:……

说了这么多,绕了这么大圈,不过只是为了想要代号的命名权!

妹子你才这么小,居然就无师自通了不可理喻和百般理由这两项绝技,说好的清音柔体会卖萌的技能呢?

女孩当下曲臂枕头,翘起二郎腿,冷冷的瞧着男孩们,说道:“怎么?有意见?那就来打一架吧,老娘这先天满魂力可不是吃干饭的。”

够了少女,你已经彻底暴露了你的属性了!

林阳看了一眼男孩,递了一个你打得过吗?反正我打不过。什么你也打不过的眼神,于是乎

“女王大人万福金安,求赐名。”艾玛,节操从小都被这么剥夺了,人干事?

女王瞬间阴天转晴,嫣然道:“好,我的武魂是狐狸,卓尔不凡、浑然天成,代号就叫‘素女’吧!”

我了个去,你这么夸自己和叫素女这两者间有什么必要联系么?

女人果然都是表里不一的生物,明明内子里生猛如魂兽,但是非要外表上却总是一副娇嫩的摸样,真是不能忍!

哎,被狐狸尾巴扫了一巴掌,不说了,我要继续跪舔了。金斗男孩心道

素女看了金斗男孩一眼,沉思片刻,说道:“人来三急时,犹如滔滔江水滚滚长河般一泻千里,而你的武魂却能来者不拒,与海纳百川可堪一比,你的代号不如就叫‘金斗’吧。”

金斗:求别闹。

素女撇了一眼金斗,金斗瞬间萎了。呜呜,好男不跟女斗,其实金斗这个代号又直接又给人很高大上的感觉,是最适合自己的,金斗这么安慰自己。

素女再看看林阳,林阳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立马打起寒颤来。

“龟卜乃是古时祭祀祈求神明,预测未来风雨光景所用神器,祭祀则被称呼神之使者,决定了,你的代号就叫‘神龟’吧!”

住,住,住手,少女你这么吊,小心晚上会有四个下水道王八来你屋子打死你,林阳彻底的跪了。

就此,武魂殿新诞生的新人小分队及其成员的代号就这么皆大欢喜地定下来了,以后斗罗大陆上一定大概会为他们变得更加风云莫测。

次日大早,晨星寥落,林阳便出门开始锻炼身体,这是幽鬼教官下长期训练下形成的习惯。

林阳站在门外庭院的树下,一下一下的拉伸自己的肌肉,朝露在草地上闪闪发亮,东方鱼肚白,万缕霞光突然冲天而起,一轮晕红的红日喷薄而出。

他不过训练了一小会时间,就看见素女金斗纷纷出来。

林阳暗道,果然勤奋的不是他一个人,撇开自己的几辈子不谈,自己在他们这个年龄也做不到比他们更好。

三人互相点头示意后便各自做着自己的锻炼。因为自身情况不同,他们并没有做相同的锻炼。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吃完早饭就跟着送饭的侍者去见笔长老。

笔长老站在狭小房间的窗口,手中捧着一本百年前封号斗罗莱特哈雷姆亲自撰写的《论魂兽天赋技能与环境交互性》,房子里除了一张木板床再无其它多余的物件,似乎他远离这个世界的浮华荣耀,如苦修士一样磨练自己的心灵。

传来轻柔的敲门声。

笔长老合起那本被多数魂师无视了的书籍,道:“请进。”

侍者推门而入,恭敬地对笔长老鞠躬,“长老,我把他们带过来了。孩子们,进去吧,长老在等着你们。”边说边催促着身后的三个紧张的孩子走进房间。

等孩子们进了房间后,侍者静静的退了出去,还不忘轻柔的带上房门。

三个孩子惊讶的看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房间布置,纷纷奇怪,这长老住的屋子比他们住的还要简陋几分,与他的身份完全不成正比啊。

笔长老看懂了三个孩子心里的问题,笑着答道:“内心越充实的人却越是习惯简单到单调乏味的布置,我安排简单的房间让你们居住,是希望你们明白充实内心的重要性,那也是你们未来修炼的重要武器。”

看见三个孩子似懂非懂,笔长老并没有强求什么,转头对素女说道:“你是先天满魂力,无需冥想修炼就可以获取第一魂环。这是一本阐述各类魂兽属性以及可能会带给魂师技能的书籍,你拿去研究一下,这对你以后会很有好处,明日我会派人陪你去猎杀魂兽,获取第一魂环。”

听到猎杀魂兽,林阳不自觉的想起上辈子那些报道动物被虐杀被偷猎人灭族的新闻,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等笔长老凭空拿出一本书籍递给素女时,林阳马上双眼看向笔长老。

储物空间?

笔长老再对金斗和蔼一笑,“不要小看你的武魂,你那武魂在防御控制双系的武魂中也是排名靠前的,不要因为世人的评价而妄自菲薄。这样吧,明日我会安排你进入殿内藏书楼里,指导你阅读那些拥有特殊类武魂的资料,希望你能从中找到自信,突破自己的心结。”

轮到林阳了,笔长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林阳从此开始了炼狱般的生活。

笔长老伸出右手虚空眼花缭乱地划了一个符号,然后一大堆厚重的泛黄书籍凭空跌落,就像在表演魔法,他瞧了眼目瞪口呆的林阳,问道:“差点忘了问,你们识字吗?”

林阳深恨自己为什么会认字,但是在长老面前不敢装傻,点点头,“教官训练我们时也会教我们识字,现在已经能正常阅读了。”

笔长老轻描淡写道:“好,一个月内,全部背下来。”

林阳颤颤微微捧起一本足足五六斤重的宽厚古籍,抹去灰尘,依稀认得出这本书叫《武魂世界的构建基础》,放下,第二本叫做《魂兽年龄的生理判别》,接下来几本差不多都是魂兽魂环魂师性质的古书,要多晦涩就有多晦涩,绝对比原先世界所谓的百科全书和哲学要来得更加狗屁不通。林阳脸瞬间僵硬了,“一个月?”

“做不到也没关系,一个小惩罚而已。我也就是会把你丢到落日大森林内部去。”

顿了一下,笔长老微笑着对云里雾里的林阳解释道:“那里据说住着一个老毒物,而且那里盛产剧毒食人科魂兽,比如漆黑恐怖的人面魔蛛,五彩斑斓的六翅蝰蛇,遍地的嗜血毒蚁,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会觉得背诵这些文字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林阳咽了一下口水,僵硬地点点头。

说好的慈眉善目菩萨心肠的白须老仙人呢!!!

这尼玛就是一个腹黑鬼畜老变态啊。

笔长老没有单独针对林阳,同样用仁慈亮瞎眼的目光照耀了素女和金斗。

“孩子们,你们放心,不单是他,我会带给你们每个一个毕生难忘的童年回忆,因为聪明的孩子往往有更深刻的记忆力。”

三只鹌鹑颤抖地抱着:我们不要当聪明的孩子,求放过啊!

第一个月,林阳便在无止境的背诵中度过,尝试过这种被动的记忆方式,林阳不禁觉得地球那辈子所谓的“填鸭教育”实在太过可爱太过温柔。

如果上辈子再给我一次机会,高考我一定能拿全国第一。

又过了半年,在藏书楼闭关多日的林阳终于出关了。

哥现如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世,请叫哥百科大全书,谢谢——林阳。

一间弥漫着一阵令人感到冰冷肃杀的地下武器室,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其中很多被丢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武器室堆满了崭新破旧、千奇百怪的东西,有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用处。更多的是各色锋锐利器以及兽皮所做护具小件,而此刻十多件大小不一的却让林阳很熟悉的刀枪剑戟刺针盾等等摆放在最中央。

第四百三十二章百万年魂兽的种子

笔长老推了一下沉重单镜框,面无表情道:“考虑到这是第一堂兵器课,所以我挑选了几样对你来说相对来说比较正常也更能接受的武器。我来给你做示范,记住,我做完后会给你找个陪练,不打败他你今天就别想吃晚饭。”

接下来笔长老要展示他准备教给林阳的武技——

“一刺”。

林阳看着笔长老从那堆武器中挑了一把短小锋利的鱼肠剑出来,说是剑,这更像是一把匕首。

笔长老弹了弹鱼肠剑的剑锋,往空中虚刺了一下,然后递给林阳。

林阳:长老,说好的展示武技呢?

长老:展示完了啊,一刺就是刺一下的意思嘛~

坑爹啊你这是。

笔长老戏谑的看着濒临崩溃的林阳,手中浮现出武魂“长生笔”,八个光芒熠熠的魂环出现在他周围,两黄两紫四黑。

其中一个紫色魂环突然光芒压过起他魂环。

第三魂技“无中生有”发动。

林阳看见笔长老那双修长的手,或者说,是那一片月白乘风的虚影,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勾勒,挥洒,描色,成型,整个过程都在眨眼之间完成。

笔长老的十手指配合着手腕,如一朵不实的优昙瞬间绽开,飘忽无常。再加上自那空中飘浮而出的紫色魂环,层层袭来,氤氲之间更是姿态莫测,幻化万千。

笔长老,你是马良转世吧。

笔长老摩挲着长生笔,和蔼地笑道:“这个傀儡有着被击破三次标记便会自行销毁的设定,你只要用这把鱼肠剑打败这个傀儡,你今天的任务就算完了。”

然后笔长老就留下林阳一个人呆在武器室与金甲傀儡好好相处。

击中标记三次,虽然这个标记变化速度有点快,但只要注意集中点还是很容易嘛。

不过,你以为笔长老是这么厚道的人吗,相信我,他不是!

林阳花了很少时间击中了标记三次后,发现金甲傀儡没有任何销毁的迹象,在联想一下笔长老这一年来的尿性,立刻发现不对。

笔长老说的是“击破”标记!!!而不是击中!!!哎,好累,长老他这么阴险他家里人知道吗?

林阳摸了摸这个金甲的材质,哎,果然是真金,不过厚度还在他能击穿的范围内!

笔长老连他力气的大小都算好了,将这个金甲厚度保持在他全力一击能击碎的阈值间,真是长老你是处女座的吗

注意力要用到关注标记变化,还要分出一份来调动全身力量,好累,突然觉得今天晚饭我多半没戏了!

等晚上林阳完成任务出来,果然晚饭没了,痛斥了笔长老不人道的他眼睛都开始冒星星了,头晕又饥饿,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下去了。

还好笔长老并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在事先已经“善意”提醒过了素女和金斗两位小伙伴,让他们帮忙带饭。

林阳泪流满面的吃着食堂剩下的残羹冷饭,一边和小伙伴们共同谴责长老虐待的行为。

接下来的日子,为了练成“一刺”,林阳在武器室里天天和金甲傀儡打交道,长老规定的击破次数逐日增加,但林阳没吃到晚饭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你以为笔长老就这么厚道会舍得让林阳吃上晚饭,太天真了。

没过多久,笔长老又换了新花样,他让金甲傀儡动了。

动了,动了!!!

这次让林阳练的是“一挡”,傀儡出手太快,林阳想要毫发无损根本不可能。笔长老也说了,当有敏攻型的魂师攻击你的时候,他们出手速度会比这个更快,在逃不开的时候你只能护住自己身上最要害最容易致残最难恢复的地方。

在藏书楼看了半年的杂书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从一本介绍人体构成的书籍里,林阳结合自身归纳了需要重点保护的地方,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再次进了武器室

再次被打成猪头。

笔长老:小子,你还太嫩了,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就是在说你啊,多多练习吧。

终于把对身体要害的防护形成了条件反射,不等自己大脑意识到,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但是林阳觉得自己都快变受虐狂了,一天不去找傀儡作死就不舒服。

不久,笔长老再次叫上林阳,按照惯常的尿性,这次肯定又是什么坑爹的训练。

林阳的腹诽没能成功,笔长老笑眯眯看着他,拿出一本书籍。

扶额,又是书籍,拜笔长老半年压迫的功劳,林阳现在一看到书籍就忍不住想要拿起来看。

“‘神龟’,噗哈哈,这个素女取代号还真是戳中我的笑点。”

林阳:大爷,你的笑点是又多低,更何况你已经笑了近一年了,还没笑够吗?

“咳咳,先说这本书,这上面记载了星罗帝国皇宫为了弥补他们强攻型武魂不足而创造的步法,现在交给你。”

我的大爷啊,照你这么说,这可是宫廷秘本,就这么交给我你这是为我好还是在害我啊!

“这步法说是步法,其实是以上面的锻体术为前提,记载的步法倒是没什么稀罕的。这是我武魂殿的步法,你拿去对比下,我武魂殿多年的积累还没几本顶级的步法么?”长老一脸鄙视的看着没脑子的林阳。

半年内,每天两公里来回游泳,一百个深蹲,倒立一指禅,护手铲沙

又是一个半年,每天负重奔跑,瀑布下马步,终日穿着负重行动

我觉得把我放到地球那辈子我就是一个吊炸了的武林高手。

快八岁的林阳穿着长裤,穿着贴身的劲衫,紧绷的衣衫可劲暴露着他的小身板,他的全身肌肉并不凸出,但呈现几乎完美的流线型,就犹如一个猎豹一样。

“孩子,你没让我失望,你的意志很坚强,我对你训练其他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需要坚强的意志。”笔长老将林阳这一年半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面对其他两个小伙伴的魂力如火箭般的上升,而因为自己的缘故,林阳并没有获得第一个魂环,魂力也一直停留在九级,但是,这个年纪能有林阳这份不急不躁甚是难得啊。

“孩子,我让你练‘一刺’是为了锻炼你精准的判断和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

“‘一挡’是为了让你在战斗中面对生死而不畏,让你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身法和锻体是为了强化你的意志和毅力。”

林阳震精了,长老的打算他竟然全部估计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绝顶聪明。

“当然,这些都是我对你的考验,勇绝的血性、山岳的毅力、不动的意志,这都是为了”

林阳:你的恶趣味?

长老:对,噗,不对!

林阳大惊,我什么时候把心里话说出来。笔长老也大惊,他也什么时候也把心里话说出来。

遇到这种逗比领导,让我觉得这世界都不值得我去爱了。

笔长老尴尬咳嗽,“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让你去寻找你的第一魂环,让你一直停在九级魂力上么。”

林阳其实对长老训练他一直报着很疑惑的态度,你说训练和提升魂力并不冲突,为什么要一直限制在九级内,而那些训练的意义肯定不止林阳猜测的那样,

“我让你全部通读甚至背诵整个藏书楼的书籍,锻炼你的身体和增强你战斗时的生存率,甚至故意让素女和金斗在你面前显摆他们的魂力魂环,其实都是为了这个。”笔长老收敛了笑容从储存空间魂导器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整个气氛为止一凝。

林阳感觉到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又出现了,惊疑地看向长老手中的匣子。

笔长老看到林阳的反应,很是满意,“你感到了它对你的吸引力了吧,说实话,这是我看到的它迄今为止‘共鸣’最强的一次,这次说不定能成功。”

长老你在说什么,什么成不成功,我是地球人,不要欺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啊!!!

笔长老并没有吊林阳的胃口,很快的替他解答,“这是武魂殿上一代教皇无意中在星斗大森林发现的秘宝中的秘宝——百万年魂兽!”

从书籍中得知,魂兽的等级分为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十万年魂兽。但是,大陆上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其实十万年魂兽之上其实还有一个等级,那就是百万年魂兽!

百万年魂兽,那是相当于传说中的九十九级魂师的存在,经历过九次劫难后,就可以真正脱去兽身,成为神!

林阳:……

“它的种子。”

林阳都想打他一顿了,这个老不休!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人么?

“因为这个百万年魂兽死于不知道第几次劫难下,属于自然死亡,因此,他的魂环和魂骨丝毫没有留下,除了这颗种子。”

“尽管这只是颗种子,但是它也是百万年魂兽所产,具有世人远远想象不到的强大力量。”笔长老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你,想要吗?”

第四百三十三章融合种子

“你,想要吗?”笔长老的话语好像恶魔勾引世人们一样,充满了诱惑,让人不禁为之沉沦。

林阳的心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挠的他心痒难耐。

林阳在几辈子经历了许多,其他没别的,就是因为那了一点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因此他只是yy了一下,很快就把心思收回来了。

等头脑冷静下来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按照笔长老一贯坑死不偿命的尿性,他绝壁挖了个大坑等自己跳啊。

还好自己拥有柳下惠一般的节操,为自己的矜持默默点个赞。

笔长老赞赏的看着林阳清明的双眼,暗想这次选人的眼光是没有出错,还超出意料的出色,那这次应该会成功吧,想到大陆上的奇迹就要在自己手上诞生,平时乐呵呵根本看不出其他情绪的笔长老也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孩子,你做的很好,没有被外物带来的诱惑所击倒,我们魂师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所有外物都是浮云。这一次测验,你完美考过了。”笔长老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夸奖道。

林阳:长老你够了,今天的药分量似乎不足啊,我愿用我的十年换你一生不逗比,求你放过我!

“刚才我说的并没有错,这颗种子的确可以为人带来超乎想象的好处,不过

代价特别高而已。

“我们在这个种子做过很多次实验:它的力量过于霸道,拥有任何魂环的魂师它都会展现出极强的排他性,强行融合的结果就是直接引爆魂师的武魂和魂环。所以适合它的只能是九级以及九级以下的魂师。”

笔长老摸着这个匣子又爱又恨,为了获取这枚种子的资料,死了废了多少天赋异禀的魂师。但是最后得到的资料又显示它所带来的力量是多么令人着迷。

“适合它的魂师极为稀少,我们武魂殿从发现它到至今近百年也不过只有三个人合适而已。而最近我们发现原本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这枚种子,竟然出现了颜色逐渐变得枯黄的迹象,怕是因为过度使用它有伤天和才会生机逐渐断绝吧,不管如何,你都将成为最后一人。”

“什么叫有伤天和?告诉你,一旦融合了这枚种子,魂师的生命就开始进入倒计时。不过与此同时,魂师的魂力便开始疯狂提升。我们统计了前三个它的融合者,第一位融合种子后仅仅三年,就以九岁稚龄的姿态一跃成为六十九的魂帝,创下成为魂帝的最低年龄。可惜他没能过他的十岁生日,在修炼室里油尽灯枯而死。”

“第二位减缓了魂力的修炼,但也只用了十年时间就修炼到八十一级魂斗罗,也打破了魂斗罗的最小年纪记录,不过死法和前者一样。”

“第三位坚持最长,整整十五年,他成就了最小年龄的封号斗罗之位,不过因为一些武魂殿内部的原因陨落了,外人根本都还来不及知道他的名号。本来我们都以为他是最有希望成神的候选,可惜了。”

“我之所以要用近两年的时候训练你,是为了看你是否有着不急不躁的心性,要知道心性这东西没法去估计,但是在往后的修炼中却又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他面前,天赋机遇什么的完全不值一提。

如果这两年来你有什么不满,我在这里向你表达我的歉意。”说着笔长老对着林阳深深鞠了一躬。

林阳受宠若惊,赶忙阻止笔长老的行为,傻笑着说着不用不用。

“之前说了这枚种子的代价,现在我要告诉你,与种子带来的好处相比,这些代价的付出完全是值得的。之前为什么说靠着这枚种子可以拥有成神的几率,要知道到魂力了九十五级以后,每提升一级都不是简单的魂力积累,而是领悟。而且因为每个人的武魂都不同,所以需要领悟的东西也不一样,没有任何人的经验可以帮助别人来提升。或许魂师的魂力积蓄的早就够了,差就差在最后那一点顿悟上而终生徘徊在九十五级。”

“而这枚种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每获得一个魂环,便会获得一次对这个魂环所对应的天地法则领悟。”笔长老目露狂热的说道,这种子所带来的是多么可怕的效果。

“但是由于这枚种子霸道的排他性,融合它的魂师将会失去从其他魂兽上获取魂环的可能,不过相应的它会将魂师改造成半魂兽,每到突破关隘,就会根据自身情况凝聚最符合自身最对应自己知识体系的等级魂环,与神赐魂环差不多,不过自主性更大而已。因此,我才会让你花半年的时间记下大量的知识,这以后对你凝聚魂环会有很多好处。”

笔长老的每一个安排都是暗藏玄机的,心机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怕~。

林阳:

“在成神之前一共有九次领悟的机会,根据自己的知识体系和领悟,会凝结出这个法则相关的魂环与魂技,在魂技使用时也会加深对这个法则的领悟,这也是为什么魂力疯狂提升的原因。想一想,一个从九级便开始接触天地法则,一个却从九十五级才开始接触,这两者,谁更能领悟法则,谁更有几率成为神。”

笔长老将种子的好处坏处都一一讲解了,林阳颤抖的问了一句,“我想问问,如果我不想融合种子会怎么样?”

笔长老似笑非笑的盯着林阳,“你认为我说了这么多事关武魂殿的机密,你还能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知道,杀人灭口,只有死人才能保密什么的,我都懂。从踏入藏书楼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了选择。

笔长老想了想如果理论成立,眼前这个孩子将有机会成神,就算不成神,起码二十年内也可以庇护武魂殿,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现在这个局面要么双赢,要么玉石俱焚,我相信如果我们合作前方会变得无比光明。”

“弱弱的问一句,你给我看的书涉及了百万年魂兽、神赐魂环、百级成神等等连封号斗罗都不一定知道的辛秘,这些可都是武魂殿自己都要消除的东西,你居然能拥有这些,是不是代表我们上面有人?”林阳猥琐的指了指头顶。

笔长老啼笑皆非,“那是当然的,我们上面的那人在武魂殿里可是有着相当可怕的身份和势力。要知道,武魂殿内部并没有想象的和谐团结,不过正因此那人发展了我们这一系来对付其他派别。”

“懂了,我们就是传说中的秘密武器。”

“哈,秘密武器其实是你才对。”

“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别废话,种子给你,就在这里融合吧,我给你护法。”

“融合?怎么融合?”

“简单,吞下去就行了。”

林阳看了看跟包子差不多大的种子,特么这么大你让我生吞!!!

不过不用林阳担心自己会噎着,这颗种子入口即化,变作一道绿液进入到林阳体内。

笔长老看见林阳正在融合种子,笑眯眯的说道:

“因为融合种子后,它会在融合者背后呈现一颗长着九朵形似菖蒲的花形图案,并且融合者同样要接受九种劫难,于是我们命名为‘九劫菖蒲’。”

“而这是第一劫:融身之劫”

这老不休果然坑了我!!!这是一阵剧痛袭来的林阳的第一念头

在这个身份优越的武魂殿长老面前,林阳的上衣突然被巨力挣破,而他的脸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林阳则眼神迷茫,低头咬破手指,悬空于自己面前上空一指距离,嘴中呢喃着深奥晦暗的音符,璀璨的光芒在他指尖爆绽开来,如星辰般耀眼。

一个极为复杂华丽的图案在空中勾勒成形,然后径直烙印在林阳的背后,而其背上一朵绿色的菖蒲花缓缓开放。同时,自图案中,生成数十道碧绿的光芒,从中展现出绿树、红花、芳草等清晰的影像,交叠飞舞,姿态各异。那数十道碧光和菖蒲花收拢与绽放,都在同一刻发生,而林阳周身则出现一层层如菱纱般的水滴,逐渐化作一片水幕。

一个乳白色的魂环在水幕中从透明逐渐成形,那绿色菖蒲花好像遇到久未遇见的情人一样,碧光突然就蓬的绽放开来,这可让林阳极不好受。

还没变声的喉腔只能发出尖声的林阳背部传来一阵刻骨的疼痛,这种痛楚,甚至比当年在帝都被小混混们围殴时候那群畜生用棍打断他小腿的痛苦还要来得剧烈,这种刻骨铭心是一种灵魂的颤栗,心中骂尽这坑死人不偿命的笔长老祖宗十八代的林阳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狠揍一顿。

笔长老看着那白色的魂环都只能看见一团朦胧却又永远看不清的白雾,但是林阳看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白色魂环散发出一阵阵的透明波动,使得白色魂环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层层空间涟绮,林阳身上积蓄已久的魂力像是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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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融合异象,九个白色魂环

磅礴的魂力带着林阳走进那白色魂环中央的那一点光芒,他的双眼此刻仿佛穿越了时空,只看见无数的画面竞相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首先出现的是一幅幅草木的画面,对于各种草木,林阳并不陌生,作为一名日夜通读默记知识的苦修士,了解动植物型的魂兽非魂兽的种族,以及他们的习性以及历史都是为了以后的识别、制药、求生等必备的科目。

但这些种类的画面远远超出了林阳所了解的那些知识,画面出现的速度极快,如果林阳的双眼和注意力没有经过“一刺”训练而大幅提升的话,是决计看不清楚的。

动植物的所有种类,他们从小到大生长到凋谢死亡的一点一滴,它们自大陆诞生而诞生的亿万年来的历史,它们慢慢成长为魂兽的经历等等都细无遗漏的一一展现在林阳的面前,这庞大的知识在一瞬间便从林阳的面前闪过,将林阳的脑海几乎冲爆。

还没等到林阳细细回味,新的画面又出现了。

这一次却不是动植物的画面了,各种不同的种族的人类从母体之中诞生,成长,壮硕,衰老,死亡,每一个不停演变的画面就是一种生命的周期,从诞生到死亡不停的在林阳的眼前滑过,其中为了求生不断进化演变。

这次林阳学乖了,只是观看并不企图作些什么,其他的,以他这微薄的精神力无疑是自寻死路。

笔长老看着林阳从恍惚到痛苦,又从痛苦到沉寂,到现在的面露微笑的表情,掏出怀表一看,已经过了晚饭饭点的时间了,不知道这小子知道自己错过两顿饭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正在思索之间,那白色魂环夹带的水雾开始爆出一层层的碧色光芒,数息之后,林阳朦胧的身影就被这碧色光芒完全所包围,再也看不见一丝身影。

不仅如此,那白色魂环的碧光迅速的向整个武魂殿蔓延开来,如同一股股碧绿色的海水将人们所包裹。

就连见多识广的笔长老此刻也不得不为这碧色光芒而震惊,因为连他都获得这法则海洋的回馈,为他以后冲击封号斗罗添了一记重重的砝码。

这可是以前那些融合者都没有引发这种程度的异象啊,看来林阳这小子悟性还真不差,这次所有武魂殿内的魂师有福喽。

身处碧色海洋之中的魂师们不知道流逝了多少时间,可能是数年,但也可能是瞬间。

碧色的光芒终于退去,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向那白色魂环的方向倒流而去,这时一个让人摸不清轨迹的之音从碧光之中响起,在武魂殿魂师们的耳边回荡:“我预言: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双十空载,大陆归一。”

笔长老面前,身处水雾中的林阳身形丝毫看不清晰,只能勉强看出几分绿色轮廓地人形。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那片水雾竟尽数散了开来!无数水滴一层一层地被林阳朝着身外飞射,如毛发般密不透风。

然而,那些水滴却是正正好,绕过了屋内笔长老的位置,他只觉耳边水滴穿射的呼啸声连绵不断,只能呆呆地在原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水幕消失,林阳已经直直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笔长老。

漫天的天光如雨水一般洒落在身上。

抬头看去,整整一座房子,竟已是千疮百孔。那如同毛发一般大小的穿孔布满了每一个角落,整座房子已是形同虚设。

“我的书房!!!”

良久,屋子里发出笔长老惨烈的哀呼

痛并快乐着地度过了融身之劫,林阳的大脑里充满了法则给予的回馈,除了这些还有太多令他觉得坑爹无比的记忆。

笔长老对自家被毁掉的书房欲哭无泪,不过还是想要问问那在最后出现的预言是什么个情况。

“小神龟啊,你不会真的领悟了关于‘命运’的法则,成为真的神棍了吧?!刚才那个预言准确度可信吗?”

林阳深吸几口气,没了法则的灌输,头脑逐渐开始清醒过来,“长老哇,你的行为太令人寒心了,我现在头还晕着呢,你都不知道关心我一下!”

要关心是吧?

笔长老捏着嗓子,“哎哟我的小心肝诶,让长老给你看看哪里不舒服,是这里吗,让长老给你吹吹就好了,疼疼飞,疼疼飞,不哭不哭哦~!”

!!!

够了!长老你,你耻度不要太大了!还有无数观众在看着你!注意你的节操啊!

林阳:还有,不要和我说话,我已经被雷死了。

笔长老:“再闹还有更雷,别废话,快汇报你感悟法则后的情形。”

“好”林阳再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况,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先纠正一点,我获得的法则回馈不是‘命运’法则而是‘生’之法则。”

“我从‘生’之法则中获得两个魂技,在我之前的融合者也是如此吗?”

笔长老点头,“正是这样,只有获得两倍魂技的融合者才能对付‘她’,我们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她?两倍的魂技?

我想我知道我们这一系的敌人是谁了,长老你不要这样猥琐的看着我,你每次透露的消息都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去死上一死。

“我第一个魂技‘观星’,也就是你说的神棍技能。这可不是出自‘命运’,而是‘生’之法则内容中的‘生机’规则的表现。它的存在可以为处于瓶颈中、危难中的魂师乃至平民提供一线生机。当然,它的提示太过宽泛空洞,只是大致一个方向,那一线生机抓不抓得住就得看个人本事了。”

笔长老细细考虑这个魂技所能带来的利益,这个魂技能提供给武魂殿魂师生存和突破大概的方向,相当于可以增加魂师的突破率和生存率。在危机面前,只有突破和死亡两条路,也算变相为武魂殿挑选心思机敏谨慎的魂师。

最关键的是掩盖林阳融合者的身份,并且让林阳在武魂殿中不至于太过于废物--。

“那第二个魂技呢?”笔长老对林阳领悟的奇葩魂技兴致颇高。

“我的第二魂技叫‘新生’,是从‘生’之法则中的‘生命’里获得的,跟长老你的第三魂技‘无中生有’类似,可以创造一个半生物或死物形成的衍生物,至于作用尚不清楚。”

笔长老微笑道:“小神龟,来用下魂技,我来收集下资料信息。”

林阳一边点头,一边抬起右手,淡淡的白光浮现在皮肤表面,紧接着,黄白明润的龟卜凭空出现,掉落在掌心中。清晰的白色光环从他脚下升起,围绕着身躯上下盘旋,正是一环魂师的显著特点。

林阳快哭了,我算知道了,为什么笔长老在我被他挑中时,面对别人的不甘嫉妒会有那么明显的意味深长。

林阳的魂环是靠着“九劫菖蒲”的融合而获得魂环,这也就意味着魂环的年限将被“九劫菖蒲”的生长所制约。这代表什么,代表着初生的“九劫菖蒲”在以后带给林阳的将是九个白色魂环,也就是十年年限的魂环

笔长老拍着林阳的肩膀,安慰道:“小伙子别泄气,组织看好你,你的前途会相当光明的哟~”

光明你妹呀,林阳都不敢想了,别人看到他齐刷刷都是白色魂环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林阳郁闷的拿着龟卜摇了摇,白色魂环的光芒同时亮了起来。

白色的魂环从脚边飞出,正立在林阳面前,林阳将龟卜一扔,龟卜进入到白色魂环中央便消失不见。

转眼间,从白色魂环魂中喷出点点闪耀星辰,带着璀璨光芒升起落下,划出玄奥复杂的轨迹,构成一张宛如星空倒影的图卷,深邃而灿烂。

初看这幅图卷普普通通,毫无异状,但凝目仔细看去,就觉得这图卷仿佛天上星辰般闪耀,且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再往里看,似乎里面有无数星辰在按照着玄奥的轨迹不停升起落下,巨大星系缓缓转动,就好像看着夜晚的星空一般。

笔长老仅仅看了一眼,就头晕目眩,太阳穴鼓胀欲裂,耳边嗡嗡作响。几息之后,笔长老一下从盘坐仰躺下去,脸色煞白,双目无神,魂力近乎暴动,他感觉自己疲惫地难以挪动一根手指,头晕得想要撞墙,似乎马上就会晕厥过去。

林阳看见笔长老苍白的脸孔,赶紧将群星图收起,被拉进漫天星辰幻象的笔长老才渐渐回过神来。

“呼,这牵涉到‘生’和‘命运’的魂技还真是可怕,连我都忍不住被这星图吸引,我们头顶的这片未知还真是让人不经意间发现它的伟大。”

“算了,这个魂技虽然深奥艰涩,但是效果不是很明显,再来看第二个吧。”

还是同样的魂环,还是熟悉的光芒,结果这次出来的不是群星图,而是一颗最普通的菖蒲花。

林阳轻轻拈下一朵花瓣,花瓣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只石制的乌龟,背上刻着笔长老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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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教子

笔长老:作死是吧。

林阳:不是,就是想展示给你老看看,所谓“生命”的力量。

笔长老仔细把那只王八从头摸到脚,自己无中生有的造物其实是自己的魂力和长生笔中所附加的各种材料所组成。而这只王八却是真正大理石这种石材做的,完全不同于自己的造物。

笔长老欣喜说道,“这个可真是一种奇迹啊,不具备生命的物体也可以用‘生命’法则创造。”

林阳:长老你是不会懂的,所谓无机物和有机物的概念。

“这个造物能动么?”

“呃,好像不能。”

“这个造物有攻击么?”

“呃,好像没有。”

“这个造物能防御么?”

“呃,要看什么材质。”

“这个造物有什么用么?”

“呃,呃,作死用?”

“滚出去!”

你既然这么对我,那预言的后面的部分不告诉你了虽然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

我原本是大山深处一颗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林阳沮丧地回到的自己住所,直接躺在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铺上,看了看墙上有没有小伙伴的留言,慢慢闭上了眼。

住所里空空荡荡的,金斗和素女每天都有自己的训练目标,也是差不多晚饭后才会回来,此时只有林阳一个安静躺着。

林阳微皱着眉头。

要论九劫菖蒲的跟脚,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人类都没有诞生,自然不叫“九劫菖蒲”,那时候有一颗植物默默在斗罗大陆中生长。

植物魂兽,是所有魂兽当中最难进阶的类型,不仅天敌过多,自身灵活度欠缺,更重要的是在灵性上天生不如兽型魂兽。是以,十万年魂兽以兽型魂兽居首,植物型为末。

但是,这颗植物的机缘不错,它所在的区域处于几大万年魂兽领地的交汇处,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爆发一场争夺领地或互相吞噬进化的争斗。

因此,这颗植物时常有着强大魂兽鲜血的沐浴,加上同样由于几大强大魂兽的领地,这里的天敌也少之又少,自然的,这片植物魂兽的发展趋势异常的茁壮。

而这颗植物就是这一片植物魂兽群体中最生出灵智的一个,然后生出灵智的它首先做的就是吞噬!

它把自己附近的所有植物的根系全部摧毁吞噬,不让他们有诞生灵智的机会。然后种上自己的的根系,扩大增长自己的力量。渐渐的,这附近的领域开始被它所占据,庞大的根系深深盘踞在这里,这时,其他万年魂兽并没有发现到它。

不知过了多久的一天,它终于对上了其中一只魂兽领主,不过这只万年魂兽领主刚结束自己领地成员对自己的挑战,虽然伤势不重,但胆敢挑战领主的魂兽又岂是那个好相与的,受伤在所难免。

元气满满的万年植物领主vs略有轻伤的万年兽型魂兽领主。

植物领主获胜!

植物魂兽相比较动物魂兽强势点的就是它的隐蔽性和难缠性。

这颗植物的隐蔽性就不说了,周围的魂兽领主居然没有一只能发现得了它。

而植物魂兽的难缠简直在大陆上广为流传,动物魂兽你打中它心脏等要害他几乎就只能等死了,而植物魂兽,那叫一个生生不息啊,庞大的根系根本难以完全消灭。

随着第一只魂兽领主的陨灭,力量的天平开始失衡,剩下的魂兽领主也一个个被这颗植物偷袭吞噬掉。等魂兽领主们觉察到时想联合起来消灭这颗植物时,这颗植物已经一只脚踏进十万年魂兽级别的大门。

这一战,这颗植物以损失大部分根系为代价,成功消灭吞噬剩下的几位魂兽领主,正式踏入十万年魂兽的领域。

然后,十万年要面对的九次劫难开始了。

第一劫,天敌之劫。

每个魂兽都有自己的天敌所在,它们在阶位上或种族上对其有着强大的压制力可克制力,克服自己的天敌带给自己的恐惧后,就能渡过第一劫难,并进化自身一次。

还好在这颗植物的成长中,吞噬了自己的天敌无数,这一劫难对它而言并不难。

第二劫,锻体劫,你的身体是否健康呢,让天劫来检验一下吧。

第三劫,天性劫,狗改不了吃翔,等狗不吃翔了,这劫就过去了。

第四劫、第五劫

随着渡过劫难的次数增加,这颗植物的力量和智慧也越来越来高,更懂得趋利避害的重要性以及八卦--。

哇,据说这个大陆上还有其他和我同级的魂兽,可是它们躲藏得真好,完全找不到他们啊。

哇,据说大陆上有叫魂兽共主!的两只魂兽,本体是龙神分裂后的两条龙。哎,完全不想理睬它们啊,说得自己很厉害,还不是因为先天所限这辈子成神的机会多半为零了~。

先天笨就算了,关键后天还喜欢睡大觉也不修炼,这样魂兽能成神,我估计都成神王了~。

据说海里有一只后辈魂兽,三十万年的年龄,但是成长速度已达八十万年?

跟我一样的修炼速度?

好想去交流交流啊~算了,我好歹也是七劫魂兽,踏入半神领域的伟大植物,还是继续保持着冷艳高贵,默默的挨天劫吧。

哇,据说十万年蓝银草有所有魂兽都羡慕的复活领域,来养一颗当备胎用,正好用来挡剩下的天劫。

正当这颗力量已达八十多万年的植物信心百倍,踌躇满志的面对第八次天劫时,它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它吞噬的魂兽过多了!加上它的独特天赋,导致它能碰触的天地法则的数量也多了,让它分化出了代表九种法则的花朵,但是最可怕的是他!都!不!精!

等第八劫,反骨劫降临时,拔除反骨所引发的心魔以及天雷带来的灵魂攻击瞬间击破了这颗植物杂而不精的法则防御盾,于是乎,这颗植物被ko了!

百万年魂兽“九劫菖蒲”卒,享年呃,反正没超过一百万岁。庞大的本体废物再利用的再次为星斗大森林的面积扩大作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贡献,可喜可贺~

哎,早知道就不偏科了。

这次

武魂殿和林阳地球那一世见过的教廷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有很多相似之处,例如它们都具备最高法庭和圣赦院,都有信仰理论部、主教部、圣书礼仪部、神职列品册封部、修会和世俗团体管理部和万民传信部这六个圣部,其中信仰理论部便是传说的宗教审判所的官方定义。

两院六圣部之上还有一个枢机团,之下则有三个秘书处和九个办事处,武魂殿的十多个机构又可能各自衍生出种类隐晦诡异的秘密组织,犹如一张被渲染成圣洁黄金色的巨大蜘蛛网,蔓延在整张斗罗大陆版图上。

艾波赖瓦行省,一座有着诗意名字的喀秋莎黄昏城堡孤伶伶矗立于莱温山脉的某个宽敞盆地中,很难想象这样一座外表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城堡不是贵族的度假领地,而是武魂殿的主据点之一。

一个青年背着一个大包裹缓慢走向城堡,拄着一根拐杖,穿着一身普通武魂殿教士长袍。手中捧着一本因为翻阅过多而磨损严重的《神之代言》,手腕系有一条武魂殿长老团的标志性圣洁三角形项链,不过他手里拿着的却是只有一把长剑标志的最低级别令牌。

终于来到城堡外的吊桥,他看到一队盔甲明显融入魂导材料地圣殿骑士和圣堂武士策马从城堡中奔出,急驰而去,带起一股扑面而来的喧嚣尘埃,没有谁愿意把过多地视线送给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魂师。

他在疑惑中毫无阻拦地通过吊桥,穿过城堡大门,进入光滑大理石地面篆刻有尼德兰火烈鸟花魂阵图案地大厅,穿着打扮和模样相貌都稀奇古怪的人员在大厅和楼梯忙碌穿梭。

各色动物羽禽肆无忌惮地扑腾跳跃于城堡内。教士头顶便盘旋有两只五彩斑斓的奇异大鸟,大厅角落的一排盔甲上盘绕着一条骇人的巨蟒。楼梯栏杆上则蹲着几只类似大蟾或者巨蝎的危险生物。

只是依然没有人肯打理这个不速之客,叹了口气的教士终于看到大厅中央一张桌子后面一位漂亮女性朝他露出一个迷人笑容,他走向桌子,掏出一封信,交给她,道:“这是介绍信。”

美女扎一条马尾辫,一张雅致脸蛋,气质成熟,身材曼妙,从青年教士这个角度俯视下去,恰好能看到一道颇能蛊惑人心地诱惑乳沟,很容易勾引旁观者去遐想她那对丰满双峰地傲人尺码。

教士对眼前诱人的风景视而不见,将沉重包袱放在地上,舒了口气,心想长途跋涉六七天,总算是到了喀秋莎城堡。

她迅速阅读了一遍介绍信,抬头瞥了眼一脸微笑的青年,低头继续检查这张武魂殿长老殿专用信纸地真伪,格外认真地审核末尾那个非同寻常的署名,嘀咕道:“林阳,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自从林阳融合了“九劫菖蒲”并领悟“生”法则的两大魂技后,笔长老就对外公布了他将收养林阳这一名教子和两名学生的消息。

第四百三十六章星斗大森林

林阳、洪金斗、胡列娜这三个名字首次进入武魂殿中心圈子的视野范围内,开始被众多人所关注。

而成为尊贵的长老教子后,林阳并没有如期待中展现出媲美金斗和素女的天赋,而他第一个魂环竟然还是最差配置的十年魂环。

林阳:其实这魂环的年限只有一天不到

再看看情报上所写,此子心志坚毅,在极其枯燥的环境下也能适应良好,再对比一下笔长老身为武魂殿六圣部中的圣书礼仪部的两大巨头之一“书翁”,但是却至今无人来接替他在这方面的衣钵。

嗯,得出结论,这个孩子是将来“书翁”这个身份的接替者,虽然可能能力不强,但未来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可以结交之。

林阳在武魂殿内部人眼中已经成为内定的“圣书部”的“书翁”继承者,头顶“大人物”光环,他们自然也无法想象到林阳居然会去到被誉为“深山里的绞肉机”之称的喀秋莎黄昏城堡历练。

不知道林阳是怎么和笔长老协商的,平时把林阳当做宝的他居然舍得把他放到喀秋莎黄昏城堡里去,还亲自用长生笔为林阳塑造了一副血肉铠甲。外面的人看林阳就是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十八九岁青年,彻底掩饰了林阳才一米五不到的五短身材和日渐被种子改造的俊朗面貌。

至于笔长老妥协的理由,林阳是这么说的,“我的魂力已经到了二十九级瓶颈,但是这第二魂技却基本上一次也没用,不仅不利于我对这个法则的理解,更会消磨我对危机的感受和应对。”

“我要去历练,在血与火的战斗中突破瓶颈!”

笔长老深深的看了林阳一眼,叹了口气,为林阳加持伪装后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第二天,林阳收到了一系列的令牌、材料和魂导器,还有笔长老交待的一句话。

“混小子记得活着回来。”

哎,笔老头这腹黑偶尔还真是会挑动他的泪点

林阳的回忆戛然而止。

打断林阳回忆的是接待美女的问候,她笑道:“我叫苏珊,你好,来自天斗斯皮尔郡武魂分院的林阳魂师,容我说一句冒犯的话,即使你说自己是武魂六圣部圣书礼仪部的那位大人,我也不相信。”

嘴角噙着笑容的魂师眨了眨眼睛,道:“为什么?”

美女也对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觉得佩戴四个武魂图案的林阳司祭大人,武魂殿最年轻的大司祭,长老“书翁”的教子,会拿着一封介绍信来到喀秋莎黄昏城堡、与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对话吗?”

似乎恰巧与林阳大司祭同名的青年教士微笑道:“我也觉得圣书礼仪部的继承人应该在一大批护殿骑士和圣堂武士的护送下进入城堡,然后守夜者的大人物都聚集在大厅等候。”

接待员身份的苏珊会心一笑,谁不想做个身份尊贵的人,这个家伙倒还算诚实,站起身道:“林阳魂师,你在这里等一会,我需要把这封信交给上头的负责人,这是正常流程,希望你见谅。”

林阳点点头,欣赏着苏珊那身材曼妙曲线的诱惑背影,她走上楼梯,一个聪明的漂亮的女人总会把握住每个展露自己资本的机会,就像此刻的苏珊,扭摆的幅度,不放荡也不矜持,恰到好处将她的傲人**、纤细小腰和丰满臀部勾勒出强烈的线条感,林阳的欣赏性质眼神还算正常,大厅中一些个年轻小伙子和魁梧壮汉双眼已经都能喷出火来。

等到她的美妙身影消失于视野,林阳继续打量起大厅。在如今武魂当道的时代,曾经盛极一时的魔法文明早已没落不堪,只有武魂殿圣书部的隐秘资料中还依稀见得到这种文明的辉煌。

而喀秋莎黄昏城堡的大厅中央,这脚下的恢宏魔法阵便是魔法时代的最突出的代表之一,被誉为最能体现世界几何规则的神圣图案。

林阳对它的了解也只是来自一张粗糙简陋的魔法阵图画,强忍住蹲下来临摹的欲望,环顾四周,尽是些往常只会出现在古老魔法书中的奇特生物,看得出来,许多魂兽种类已经进行了被迫式地强制性进化试验,它们已不再是魂兽,而是没有魂环的战斗机器。这其中肯定牵扯到魔法、炼金术、傀儡术和召唤契约,复杂艰深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浩大工程。

现在的魂师当中,对其有兴趣的便只有圣书部和林阳这样碰触法则的人了,更多的人连魔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魂师仰头望着那两只尾部熊熊烈火的飞禽,喃喃道:“人类每一次前行都是舍弃了自身的一部分换取另一部分,这其中的贵贱也只有时间和人心才能分得清了。”

苏珊地笑容每踏上一层便敛去一分,等到她终于来到高耸巍峨的喀秋莎黄昏城堡第五层,她地神情已经无比肃穆,行走于宽敞的走廊,两边墙壁上悬挂有这个分部历代牺牲的不幸者的肖像画。

走到尽头,略微吃力地推开厚重的大门。一张巨大书桌映入眼帘,书桌后一个魁梧的男性身影背对落地窗户。双手托着下巴,仿佛在沉思,落地窗一半被拉上窗帘。一半没有,所以这位男性的身影处于光明和昏暗交界处,苏珊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庞,带着类似信徒地虔诚敬畏,她站在离书桌一段距离外,道:“雷达摩大人,一名来自天斗斯皮尔郡武魂学院的年轻修士希望能够进入我部,这是他的介绍信,有斯皮尔郡魂殿分殿殿长克劳德大人地亲笔签名。”

“斯皮尔郡学院。”

男人的嗓音浑厚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似乎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所武魂学院地所有信息,一只原本停留在桌上的漆黑乌鸦飞向苏珊,叼走那她手中的封信,最后将信放到男人手边,这位喀秋莎黄昏城堡的主人瞥了眼最后的签名,道:“斯皮尔郡学院通常都把学院的精英直接输送到武魂圣殿,这个克劳德也是六圣部巨头之一列扈长老的第五名学生,只不过这位院长似乎忘了我的部门是武魂殿死亡率第三高的地方,难道说克劳德与这个年轻修士有私人恩怨?其他六圣部的狐狸除了耍些不入眼的阴谋诡计,从来不会替我们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苏珊小心问道:“我们拒绝这名修士的加入?”

男人轻轻抚摸着那只乌鸦的羽毛,冷笑道:“拒绝?不需要,与其损失一个宝贵的喀秋莎黄昏城堡守夜者魂师,不如死一个一走出斯皮尔郡学院就注定了命运的可怜虫。你不是还没有向圣殿上缴参加‘黄昏兽潮’行动的名单吗,把他划入其中,替代阿萨姆。”

苏珊轻轻点头,那迷人的嘴角似乎有一声不为人知的惋惜叹息,她知道不管谁参加这次不仅仅局限于武魂殿内部的大规模行动,荣誉的代价也许就是死亡,甚至完全有可能死于默默无名。

男人的语气带着森冷意味,道:“把他的名字放在名单首位。”

苏珊脸色微变,她很确定这个细节变化带来的残酷意味,这次武魂殿行动由主教部和圣堂骑士团方面主持,这两个组织自创建以来就与信仰理论部很不对眼,到现在更是斗争趋于白热化,丝毫不输于裁判所与教皇圣庭方面的战争。

谁的名字一旦出现在严格按照实力划分的守夜者名单的首位,几乎注定是死亡的结局,主教部一点都不会吝啬给这个倒霉蛋大量例如单挑大批魂兽群或者挑战对方魂师头目的机会。

在裁判所那几位恨不得把教皇和圣堂武士团团长当作大异端拖进裁判所炼狱大牢酿醸酱酱的巨头看来,教廷方面看到裁判所损失一个成员,比消失十个敌人都要更值得喝上一杯上等红酒。

转身离开房间,掩上大门,苏珊叹了口气,想到那张挺英俊的微笑脸庞也许就要消逝于尘埃,宛如这墙壁上的肖像画成员,她呢喃感慨道:“林阳,你如果拥有一个尊贵的身份该有多好。”

艾玛,怎么突然打了个冷战,回房间后一定要好好观星一下,总感觉到有奇妙的事情发生啊~

魔笛卡尔城是天斗帝国北部佩洛蒂行省的核心城市,与星罗帝国接壤,是帝国北部地重要门户,而这座城市最令人惊叹的并非它数目可观的货物钱币流通量,而是它是星斗大森林和天斗星罗帝国三方的交汇处,就是说,这里时刻驻扎着两个帝国的军队。

星斗大森林高大的树木至少超过二十米以上,这还只是最外围的而已,茂密地森林根本没有路径。树影重重,看不到其中真实地景象。

在纵横交错的树海迷宫中,一支奇特队伍正在缓慢向前推进,一大半成员清一色黑色长袍,分别只露出一颗脑袋和一只图案中央绣有一把断剑的红色手套,这一抹鲜艳红色醒目到刺眼,剩下的则身着足够让平民目眩的华贵护身铠甲。

第四百三十七章万年魂兽

队伍为首地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身材和容貌一般,没有寻常老人到了这个年纪地苍老疲态,也没什么上位者的气势或者贵族地气焰,如果不是那只象征身份的红手套,完全会被当作一个禁锢在土地上的老农奴。

他身后跟着七个同伴,两个脸蛋标致身材姣好的女孩,四个体型各异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背负一柄巨剑的中年大叔,其中一个青年肩膀上蹲着一只只顾着啃啃松果的大尾巴松鼠。

还有两个极有骑士风范地青年手中都持有被魂力加持过地长剑。

这种武魂殿特有的长剑被帝国的军队魂师视作华而不实地漂亮武器因为无法劈砍的它无法显示出所谓的男人汉气概,更何况,武魂才是战斗的核心,这长剑只不过是来耍帅的。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个很有书香门第气质的青年,手中拄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拐杖。腋下捧着一本古老泛黄的典籍,借着前面伙伴火炬的灯光,他凝视手中那张关于星斗大森林外围构造的羊皮图纸。

老人强忍住被无数森林里的蚊虫和诡异植物带给他的骚扰,一丝不苟的行走于逐渐昏暗的丛林秘径中,转头瞥了眼身后那两个脸色苍白的女孩,问道:“林阳,离38号巢穴还有多少距离?”

持有一根拐杖的青年皱着眉头使劲盯着好不容易从魔笛卡尔城武魂殿“借”来的星斗大森林外围的羊皮图纸,道:“按照目前的速度前行一刻钟,然后右转300步,然后继续右转750步,然后就能看到魂兽风狼和火行蚁的巢穴。对了,这个步数以这名圣堂武士的脚步为基准。”

那名始终沉默不语的巨剑圣堂武士转头瞥了眼还在观察羊皮图纸的青年魂师,若有所思。老守夜者也不禁为这个细节留意了一下走在末尾、一直被他忽略的年轻后辈。

起初老人听到林阳自我介绍对魂兽和各方面理论知识比较熟悉的时候就有跳脚骂人的冲动。

这又不是一次可有可无的学院考核或猎杀魂兽,在大规模实战中最容易成为鸡肋的知识型魂师非但帮不了这支先锋队伍,很有可能还会成为拖累所有成员的累赘。

如果不是他变戏法般弄出一张星斗大森林地图图纸,老人一定会一脚把他踹出队伍。

正如青年所说,丝毫不差的300和750步后,这支队伍悄悄潜伏到一个洞口不远的埋伏点,往里张望可以看到洞口里面有一个巨大宽敞的巢穴,虽然不是要直面,但里面魂兽的规模让实战经验丰富的老人都脸色剧变。

几十头一米多高的巨型风狼吐着猩红的肥厚舌头,庞大身体覆盖着厚厚毛皮,不时流动着微弱的青光。传闻拥有这种毛发皮肤的魂兽兽拥有一丝微弱的抗魂力性,可以减少魂技对其的作用。

每一头风狼清晰可见全身肌肉鼓胀,爆炸性的腿肌、咬肌和二头肌蕴含着不言而喻的蛮横力量,锋利的牙齿利爪寒光可见。

“他们都是千年魂兽。”青年教士幽幽的一句彻底让这个小队的其他人脸色发白了起来。

一个骑士模样的金发英俊青年挥舞了两下长剑,嘀咕道:“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还是在乱说一气。”

领头的老人和林阳不理会这名圣殿骑士的抱怨,守夜者组织与这位青年在内的两名圣殿骑士以及那名中年圣堂武士所属的圣堂武士团本来就不对路。

别奢望一伙人有什么和谐氛围,如果真的有危险,老人毫无疑问会首先照顾身后的年轻守夜者,林阳也毫无疑问地选择保全自身。

所幸林阳他们的任务并不是直面这群修为已达千年风狼魂兽群,不然十几只只风狼他们能够应付,几十只风狼的话他们就只能团灭在这里了。

老人开始在隐秘处布置,小队剩下人在他们周围洒下遮盖他们气味的粉末,并四处警戒着,随时等候信号的来临。就这么提心吊胆的等候了几个小时,突然老人手上的镯子光芒开始急促闪烁起来。

就是现在!老人立即点燃了眼前的他堆起来草垛,里面的燃料是从铁匠专门为了加大火势的特级添加剂。这玩意效果果然猛烈,霎时就看见熊熊火焰凶猛的冲了起来,一股猛烈的气味夹杂在浓烟中四散开来。

不远处的风狼群还没等浓烟散开便骚动起来。老人在草垛里加入的是万年级别魂兽暴怒霸龙的粪便,对兽群有着强烈的威慑力,可以让魂兽们心胆俱裂、张慌失措,迅速逃离散发味道的地方。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情在星罗大森林外围不少地方发生着,外围大部分的魂兽群开始暴动,形成一股兽潮齐刷刷的冲出星斗大森林朝着魔笛卡尔城奔去。

但是林阳他们知道,他们所要面对的危机现在才要开始

以群居为生活模式的魂兽群们,之所以能够没有发生互相吞噬残杀的状态,是因为他们之上肯定有一个力量远超他们“头领”在统帅他们。而“头领”长期就处于地位的顶端,所以他它们在面对高阶魂兽的威压时,不仅不会张皇失措,反而会激发它们斗志。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头两米多高周身流动着微微银光的风狼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着实把这个小队的人吓个半死。

这应该就是这个风狼群的头狼了。不过林阳要吐血了,他脑袋里的资料里无不显示

这尼玛是万年魂兽啊!!!

风狼是低阶品质的魂兽,但是一旦突破到万年级别,就可以激发体内远古龙族的血脉,跨过中阶,直接进阶成为高阶的雪龙狼。微微的银光是它进化到万年的标志。按照身长来看,两米不到,头上和四肢并没有出现独角和龙鳞,应该是刚刚突破到万年地修为。

但这万年修为相当于五六十多级的魂师了,如果魂兽本身品阶够高,这个等级还要往上再加。

林阳不知道的是,本来这星斗大森林外围的魂兽年限普遍不高,这次行动多达五六十个巢穴,只有两三个巢穴的魂兽群头领有万年级别,其他的头领普遍在五千年左右。正是因为在这个队伍的名单中,林阳被列为首位,又由于他明面上的出身和武魂殿组织内部的竞争,于是他被人坑了。

“这是个万年级别的魂兽头领,绝对不能马虎大意。”不用林阳进行科普,战斗经验丰富的老人立刻从雪龙狼身上的威压分辨出它的等级。

霎时,小队其他人的小脸吓得雪白雪白的。

同样恐惧的老人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冷声道:“这个第38巢穴的魂兽级别远远超出武魂圣殿方面的估算,这群只知道躲在后面收拾残局的走狗,除了搬运尸体和窃取战果,就数给我们守夜者下套子最在行。”

撤退,绝无可能,但如何战,是老人当下最紧要的难题。

林阳瞥了眼大多脸色苍白的人群,虽然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万年魂兽,却没有仔细观察的欲望,因为他不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万年魂兽。

两个来自守夜者总部的漂亮女孩那张动人的脸蛋布满恐惧让她们愈发娇弱,无形中散发出女性的依赖气息,让那几个青年在保护欲的刺激下涌出一股难得的战意,其中一个圣殿骑士单膝跪地张将手中长剑插入地面,双手握拳,交叉环胸道:“圣灵庇佑,洗净我双目所及的一切污秽。”

脚下三个魂环出现,一对洁白的翅膀突兀出现在众人头顶,圣洁的光尘慢慢洒在人们身上,那无比恐惧的心灵被这满暖的光芒抚慰,慢慢平静下来。

武魂:圣灵白鸽。第一魂技:净化,小范围驱散心灵负面类的状态效果。

这个人高马大的圣殿骑士居然是个辅助系魂师!真是人不可貌相。

众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老人沉声问道:“林阳,估算一下,后续的两支队伍大概什么时候能跟上支援我们。”

林阳叹了口气道:“运气好的话,半个小时。”

但一只万年魂兽杀戮这只最高魂师级别不过四十多级的队伍来说,只要十分钟。

这次行动大致框架就是圣殿主教部、守夜者、圣堂武士和圣殿骑士四根武魂殿支柱,搭配起来,以八九人为一小队,三个小队组成一个战斗三角形,保持三角形阵形缓慢推近一共六十多个巢穴。林阳一点都不期待他们能及时支援,不说眼前这万年魂兽的力量,星斗大森林危机四伏,无数危险魂兽的和地域都是不可控的因素。

“还得靠自己。”

林阳轻声嘀咕,从魂导器中取出一枚封口严密的小袋子,不理会老人的部署战局,撕开封口,从袋子中掏出一把粉末状的细微晶体,黝黑色,散发一股略微刺鼻的刺激性气味,蹲在地上沿着过道撒起粉末,手中的菖蒲花瓣也随风飘动,飞散到各处,咬牙切齿道:“苏珊,回到喀秋莎黄昏城堡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到城堡就给我这么个变态任务。”

第四百三十八章灭杀万年魂兽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他们才发现那只万年级别的雪龙狼戏谑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它喜欢享受这种玩弄猎物于鼓掌的残忍畅快,那对无比犀利的深红尖牙在黑夜中显得无比妖艳。

不过它身边多出了好十几只千年级别的风狼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你一个单挑我们一群吗?人和兽的信任还能继续下去吗?

第一头冲了过来的风狼被为首的圣堂武士巨剑击飞,这巨剑就是圣堂武士的武魂,真是出乎人意料。

“圣灵庇佑,赐予眼前人无穷的勇气与力量。”

第二魂技:振奋,增加魂师百分之十五的力量,附带战意精神,就是狂化的削弱再削弱版本。

力量大增的圣堂武士接连击飞猛扑过来的风狼,洒下点滴鲜血和粘液,但是风狼却无一死亡,风狼的抗魂力皮肤果然难缠。

在老人地喊叫声中两个胆战心惊的女孩强忍住呕吐,释放武魂,一个是缎带,一个是丁香花,都是控制系的战魂师。

“束缚缎带”、“迟缓花香”。

坚韧的缎带缠上风狼的四肢,微微的香气从那丁香女孩周围散出,闻到味道的风狼都出现了行动缓慢的情况,圣堂武士趁机施展魂技将两三只风狼重伤。

在控制系魂师和辅助系魂师的帮助下,圣堂武士每发出一声怒吼便能够重伤一头风狼,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魂技,他手中那柄篆刻有繁密花纹的大剑一旦与它们的肌肤接触,就发出剧烈灼烧的刺激声。

当他几乎是一口气连续砍翻四头猛扑风狼后,双手持剑的手心已经渗出血丝,老人示意他退下,一名治疗控制双系丁香花女孩的迅速给圣堂武士治疗和恢复体力,一名圣殿骑士则迅速顶上圣堂武士的位置。

这个年轻骑士终究比不得圣堂武士,砍死两头风狼后便由另一名青年顶替,后者也同样很快露出疲态,两个轮换下来,魁梧武士还能支撑,两个圣殿骑士已经面无血色。

这迫使老人不得不打破原先计划,迅速站于最前端,手快速舞动起来,影影绰绰如同千手观音,一头几乎扑到他头顶的风狼瞬间莫名其妙地切割成几十块,破碎不堪的尸体跌落于草地上,仔细一看,原来老人手里的几把小刀飞快在指尖旋转着。

四人菱形轮换比三人的三角形转换终究要轻松,七八个轮换下来,大半的风狼几乎被屠杀殆尽,这让所有人都觉得看到了希望和胜利的曙光。

厄运似乎总是希望的孪生姐妹,喜欢在希望女神亲吻宠儿脸颊的时候很不合时宜地扇出几个耳光。

在老人刚将一头风狼击杀的时候,一到雪白的银光急速冲了过来,带着无数道风刃,年轻的圣殿骑士面对这条闪电般迎面而来的庞然大物再没有后期屠杀风狼的放松心态,恐惧,继而胆怯,随后便是理所当然的退避,这是人类规避危险的原始本能。

怒骂一声的老守夜者一把拉开在关键时刻退缩的年轻骑士,其中第四个魂环亮起,十指猛然勾起,指尖的飞刀消失不见,而那银光的头部上却插了几把飞刀,老人向后一扯,顷刻间便撕裂出好几道深刻的血痕。

只是雪龙狼它却没有像风狼那般被切开头颅,疼痛更是激起它的凶狠兽性。那颗巨大脑袋猛烈晃动,把飞刀从头顶上甩掉,抓碎了紧缚身上的缎带,猛地朝老人身上扑去。

老人突然吼道:“撤退!”万年级别的雪龙狼没有耐心了,这意味着他们命在旦夕。

两个女孩得到事先示意,立即释放自己最强的控制魂咒,无数的缎带缠上雪龙狼,丁香花芬芳的味道降低了雪龙狼的反抗力度,被缎带包成一个团。

“快走,这个坚持不了多久。”满头大汗的女孩们赶紧让辅助魂师为她们加持上速度的魂咒。

“你们先撤,我留下来。”

林阳说了一句让瞠目结舌的癫狂话语,侥幸逃过一劫的圣殿骑士们同时看了眼,嘴角泛起冷笑,这个他们眼中的胆小鬼这种疯子一般的举止无疑被当作是吓傻了后的愚蠢表现。

圣堂武士没有想到这个前期始终脱离战场的旁观者竟然愿意替他们拖延时间,与林阳擦肩而过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敬意。

见多了搏杀和牺牲的老人并没有多话,拍了拍林阳的肩膀便带着其他人撤退,两个一直对林阳颇有腹诽的女孩也露出愧疚的黯然神情。

她们甚至觉得这个一点都不像周围青年那般时刻像只公孔雀在自己身边开屏讨好的年轻修士,此刻是这样的迷人,她们忍不住回头望着那个独自站于下水道中央,一手捧古老教典一手拄着拐杖的修长背影,是如此伟岸。

只不过有着女孩们心目中伟岸背影的某个家伙,却在心中阴暗盘算着回去后如何向“喀秋莎黄昏城堡玫瑰”苏珊索要损失费。

两个千年级别的第三魂技一个控制一个催眠,只把雪龙狼束缚住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不过靠着加速效果的魂技,小队的人们早已远遁千米之外了。但如果雪龙狼追来,不到一分钟就会被追上。所以林阳说自己断后时,小队的人们欣喜若狂。

要不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力量,他才不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很快雪龙狼便从茧似的束缚当中挣脱出来,就看到一个魂力弱小的人类站在那里。雪龙狼并没有立刻追击小队,而是把风狼尸身抛起,轻身一跃,咬断了一条四肢,然后蹲下来,就着过鲜血淋漓的四肢,径直撕咬起来,依旧是带着那个玩味的笑容,望向很有不自量力嫌疑的林阳。

林阳巴不得它一直这么轻视自己下去,怪不得说狼是一种高傲的生物,而拥有龙族血脉的狼更是自大,不过谁叫它们有这个资本呢。

林阳的两个白色魂环凭空飞出,围绕在他的身边,雪龙狼看见两个白色魂环眼中不屑更是浓厚,初步诞生智慧的它完全分得清在人类世界的魂师,白色魂环意味着最下等的阶段,实力最低,地位最低。

雪龙狼想戏耍人类强者的心顿时一落,随手就是一道风刃打向林阳,其中包含的魂力完全可以杀死三十级别的魂师,风刃的速度也完全不是三十级以下的魂师可以躲过的。

雪龙狼自信回头,然后准备转身去寻找更多的玩具。

面对此情此景,林阳依旧站于原地,手中古朴拐杖插入地面,武魂龟卜穿过第二枚白色魂环,化为了无穷无尽的似黑似白毫光,光芒中陡然浮现一册书卷,封面是古朴深邃、神秘浩瀚的门状花纹,无尽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

林阳手持这册书卷吟诵道:“神之启示第十四节:憎恨我的,辱骂我地,非议我的,不信我的。必将打入炼狱,永世受难,不得解脱。”

摊开的《告死录》中书页很奇特地并没有装订在一起,而是一页页井然有序地叠放于羊皮书卷中,随着林阳的庄严吟颂,一张张沾满阴冷诡异气息的书页漂向空中,悬浮于林阳四周,构成一个立体的双重三角形,能致三十级魂师死亡的风刃打在上面一点涟漪都未曾激起。

泛黄地书页,精致地图阵,立于拐杖之后的年轻魂师,这些景象极大激发了雪龙狼怒意。

面对被激怒的雪龙狼,林阳一言不发,直接对着雪龙狼就是遥遥一指点出,同时身后浮现出一个幽深神秘、分为六块的巨大黑洞,黑洞上代表畜生道的那块绿色恰好转到最上方,那坐在黑洞上一道模糊的人影,同样也是抬起手臂,跟着林阳的动作,遥遥一指点向雪龙狼。

“第二魂技:死劫爆发!”

那模糊虚影点出的这一指,与林阳的手指隐隐重合,夹杂充满死亡、冰冷不可抗拒的力量,猛扑过来的雪龙狼感觉自己就像面对着星斗大森林雷暴天气的夜晚下。

在磅礴的天地威能下自己那么渺小的无能为力,然后它觉得那一指虽然隔着不短的距离,可就如同在自己眼前一般,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眉心,带着一种疯狂暴虐的气息,自己竟生生被止住去势,定在地上。

面对这无比疯狂暴虐的气息,雪龙狼战意暴起,以往征战无数的对手好像都出现在自己眼前。

小时候离群独自碰到金尾饭匙蛇,被其尾巴打得遍体鳞伤险些被生吞,而眼前与之争斗的这条金尾饭匙蛇更加强大更加难缠。

面对心仪的雌狼与之争夺的一条强大的雄狼;常常独自离群捕猎,自己实力慢慢增加时面对的无数的猎物;自己成长为千年魂兽后,与之争夺头狼之位的无数同级别对手。

一幕幕往事,一点点情绪,一个个战斗的身影,在雪龙狼的脑海中划过。

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会看见那个魂师与其身后虚影一指之下,并无其他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但就会发现雪龙狼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它的身上不断出现一些狰狞的伤口。

第四百三十九章魂骨

这就是为什么林阳要坚持要外出历练的原因,这第二魂环代表着“死”之法则,这蕴含着“死劫”和“死灵”规则的魂技他可不敢对笔老头的手下用。

“死劫爆发”会让雪龙狼陷入以往的生死之战的幻象中,被虚幻对手制造的伤害同样会真实反应在现实的身体中,战斗经历越多的人这魂技对他的效果就越好。

这还是林阳对死之法则领悟不深的缘故,如果领悟够深,林阳可以直接逆转生死之战的结果,让本来应该存活的雪龙狼死的无声无息。

不过林阳也知道自己的修为和雪龙狼相差过甚,并没有期待这个魂技可以直接杀死它,只希望能尽可能的给雪龙狼制造伤口。

看似过了很久,但其实只离林阳施展第二魂技过去不到五秒钟,雪龙狼带着满身的伤痕就从“死劫爆发”中挣脱而出,看着一道道狰狞恐怖的伤害和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可想而知在幻象的战斗是有多惨烈,同样侧面衬托出这头雪龙狼之前的战斗经历是多么的丰富。

雪龙狼一边带着满身的伤痕缓慢渡着步,一边气喘吁吁的审视着林阳,它终于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有着不同于普通魂师的可怕力量。但是它身为首领的尊严不允许它就此退后,于是,它更是无比警惕着林阳的行动。

林阳巴不得与雪龙狼对峙着,他先前用去了不少珍贵的材料在布置了莫比乌斯削弱魔法阵,在这个阵法中,除了他的布置者之外,其他人都会被一点点削弱其力量。

“黑暗只是光明的休息,而非永恒。”随着林阳话音刚落

无数蜘蛛网般的魔法脉络出现在五百码的范围内,一个巨大的光罩像碗一般把五百码的范围倒扣在里面。

幽暗的密林顿时布满璀璨金丝,华丽的莫比乌斯链线条图案震撼人心,光丝游荡,就像是将所有事物都置身于一个光明地湖泊中。

魂力开始一点点流失的雪龙狼立即开始惶恐,满目金黄的环境让它分外不适。不过就算对这个未知的大罩子充满疑虑,它也知道只要杀了眼前这个布置者,这个东西也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它的魂力也不会再消失了。

后脚点地,小腿发力,雪龙狼再次夹杂着风雪的利刃,朝着林阳扑去。

林阳也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要开始,一个不慎便是丧命于此,现在就要看看笔长老给他的步法“玄天七星步”是否真如他说得这么好。

深吸口气,运转魂力下行,运入双腿之中,脚踏七星,一个滑步已经平移出两米,正好躲开雪龙狼的扑击,

雪龙狼明显一愣,它原本风狼一系本身就是以敏捷见长的,林阳的速度看上去不快,但却正好能够躲闪开它的扑击。雪龙狼自然不会甘心,一个猛翻身,速度再增几分,张牙舞爪的追向林阳。

玄天七星步极为神妙,据说是一名封号斗罗夜观星象顿悟而出,其中蕴含了七星变幻无穷的奥秘,是以看上去林阳的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暗含七星至理,不论雪龙狼的速度多么快,从什么方向扑过来,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迈向最合适的方向,不给雪龙狼近身的机会。

等林阳适应了雪龙狼的节奏,也开始了反攻。每当他变换一次身形,他的脚下就会突然冒出一个长长的土刺,直剌剌的冲向雪龙狼。

被突如其来的土刺攻击,雪龙狼也展现了它的战斗天赋,犹如弹簧一般生生弯曲了它粗壮的身体,让这直指心脏的土刺只是刺伤了它的一点皮毛。

不过步法玄妙的林阳,每次都会让这突如其来的土刺以各种诡异阴险的角度刺向雪龙狼,让它好不狼狈,防不胜防。

不过当雪龙狼有了防备后,这土刺攻击就很难再阴到它,好几次土刺都没再碰到雪龙狼,但是这也打乱了雪龙狼攻击的节奏,让它的速度和攻击力度大大减弱了下来。

林阳泪流满面,你以为雪龙狼的抗魂力皮肤有这么容易突破的吗?

他现在的第一魂技“新生”还不能制造一些足够坚硬物质,这些土刺都是靠着事先洒下的珍惜金属粉末和菖蒲花才制作完成的,金属粉末这些可都是□□裸的金魂币啊!

每一次土刺攻击过后就有大量的金魂币消失在自己的口袋中,林阳想想心都在滴血啊!

不过命都要没了,钱算了什么。

林阳在等,等一个翻盘的机会,等一个送这体力越来越弱的雪龙狼归西的机会。

林阳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经验丰富的雪龙狼瞬间便抓到这个破绽,迅速靠近林阳身侧,狠狠给他的左臂抓了一下。用“新生”创造的矿物质护盾被雪龙狼的利爪轻易突破,顿时林阳的左臂血流如注,林阳也像是一个麻袋一样被击飞在一颗大树上。

林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额头的汗水混杂着鲜血大颗大颗的滴下来,唯独林阳的眼睛却一直没有失过神,咬着牙紧紧观察着雪龙狼的动作。

猛扑过来的雪龙狼兴奋的准备给这个年轻魂师最后一击,闪烁着银光的利爪近在咫尺,林阳脸上冷汗直流却依旧平静镇定。

眼看雪龙狼的利爪就要刺穿林阳的心脏,雪龙狼却清晰的看见林阳的左眼中,突然出现和之前手中的《告死录》一模一样的图案。

“第二魂技,驭魂百咒!”潜藏在附近的几只风狼死尸顿时扑出来,将雪龙狼死死咬住,另外几只风狼的魂魄被林阳抽出来化作一道灰色渐透明的光束打在雪龙狼额上,同时五六支锋利的土刺从土里爆发而出直指雪龙狼身上的各大要害。

被灵魂攻击击中的雪龙狼精神恍惚无法做出反应,身体也被风狼们束缚住让战斗习得的条件发射也被扼制住,五六根土刺终于如愿以偿的刺穿了雪龙狼的身体,空中带起蓬蓬鲜血。

雪龙狼眼神不甘、哀戚地看着林阳,身体挣扎了一会便没了呼吸。

林阳如释重负的深吸一口气,解除了对风狼的操控,没了林阳的控制风狼的尸体又倒了下去,属于千年级别的紫色魂环逐个出现在风狼的尸体上,就连雪龙狼身上万年级别的黑色魂环也浮现而出给树木花草染上一片晕轮,周围紫色光彩夺目中更显得黑色魂环沉稳大气。

可惜因为林阳无法吸收任何魂环,只能盘膝坐在大树下面恢复体力和魂力,就在林阳准备闭上双眼的时候,突然,他发现那刚刚死去的雪龙狼在释放凝聚魂环的同时,自己土刺刺入处,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亮光。

林阳大喜,能够由内而外散发出光芒,在已死魂兽身上发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魂骨!

任何一块魂骨的价值,都是绝对的天文数字!

林阳从来都考虑过吸收魂骨,魂环他都吸收不了,魂骨就更排斥了,不过魂骨换成一屋子的金魂币也蛮不错的。

尽管雪龙狼的气息未消散,莫比乌斯魔法阵的效果还在,但林阳还是静下心盘坐,将脱臼的手臂掰正,再涂上伤药,慢慢恢复着体力和魂力,在这星斗大森林里,任何不慎都是会致命的。

等林阳恢复得差不多了,夜色已经渐浓,周围闪烁的魂环光芒因为无人吸收而逐渐黯淡。

林阳起身走到雪龙狼身边,凭借着不弱的力量,雪龙狼的大腿被林阳轻松敲开,顿时露出了魂骨真容。林阳自然是不会看错的,在雪龙狼的大腿之中,凝结了一块通体晶莹剔透的腿骨。

整个腿骨就像是用雪做成的一般,在外界其他魂环的光芒刺激下闪烁着淡淡光彩。

入手沉重,特殊的魂力波动在林阳指尖弥漫,令他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迷醉之色。魂骨,不仅是一种珍贵的力量道具,更像一种让人陶醉的艺术品。

取走了魂骨,林阳转身离去时,那个黑色魂环居然小小的颤抖了一下,一声悲痛哀戚的呜咽声传进了林阳的脑海里。如果不是领悟死灵规则的他,其他人根本听不见这来自灵魂的声音。

林阳停下了脚步,他很好奇这已经死去的雪龙狼还有什么值得它留念的东西迫使它呼唤自己这个凶手。

一把捏碎了黑色魂环,阵阵黑雾逐渐凝聚成一只小狼的摸样,萎靡的趴在空气中看着林阳。

灵魂的交流是一瞬间的事,刹那间林阳就明白了雪龙狼的想法。本来,进入万年的魂兽会逐渐诞生自己的智慧,会慢慢脱离自己的种群进入到星斗大森林更深处独自闯荡。

而临走时,万年魂兽会培养种群的最强几只作为候选的首领,但是这一次林阳他们小队,击杀了大部分三千年以上的风狼,三千年以下的被暴怒霸龙的气息吓走。

在面临恐怖的兽潮时,存活的几率并不高,就算存活下来了,失去了大多数战力的种群在面临其他种群的入侵时,这个曾经是外围最强大的雪龙狼种群可能要面临灭绝的境地。

第四百四十章蓝银草

所以,这头雪龙狼放心不下,即使死了也放心不下,连杀它的凶手它都可以放弃尊严求他庇护

树海之边,雪龙狼领地,林阳已经在这里的呆了三个月之久,在每日每夜的不断精密计算之下,一个超巨型的炼金法阵模型出现在林阳面前无数的羊皮纸中。

这超巨型的炼金法阵是六道轮回畜生道和炼金术中的生命炼成阵的结合版,光是各种魔法符号就有上亿之多,更不用说死之法则中连林阳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的神文和自己在聊斋世界里的道法仙术,这些符文丝毫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林阳可不想功败垂成,于是参照整个模型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感觉没有丝毫的差错之后,林阳挥手将一颗种子打入雪龙狼巢穴的中心,因为那里风狼一族的气息最为浓厚,而且这个种子也不是凡物。

而是林阳用“新生”创造出来的躯壳,加上了自己变异分裂而出的灵魂,最后形成的产物。

林阳将种子打入巢穴后,然后双手平举,如同海浪般的魂力奔腾而出,直扑雪龙狼巢穴,随着魂力的快速消耗,无数的神文符号在雪龙狼巢穴的上空盘旋飞舞,数以千万计的线条出现在巢穴上空,组合成为各种复杂深奥的炼金规则,随着时间的流逝,炼金法阵的雏形开始浮现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直到林阳魂力几近枯竭之时,整个炼金法阵才在无数炸雷的巨响之中轰然成型,随着炼金阵核心而去的则是林阳的几滴心头血,林阳最后凭空中取出了一丝狼形的灵魂,将灵魂投入炼金法阵之后,炼金法阵自行的运转起来。

天空之上的无数神文符号像扑火之蛾一般尽数的投入了炼金法阵,这时的林阳才松了一口大气,随手将数十只千年级别的风狼尸体丢入了炼金阵之中,炼金阵与风狼尸体顿时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无数的金光急射而出,将整个巢穴掩盖成为黄金海洋,炼金法阵自顾的运转着,林阳只是紧闭双目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陷入了永恒的睡眠。

渐渐的,金光隐去,巨大的炼金阵消失不见,而出现在巢穴中的,是一颗绿油油鲜嫩嫩的小树苗,以四十五度角忧郁对着太阳起舞~。

斗罗历二六三七年三月,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春天,不论是山上,田里,还是森林都被染成了一层层的翠绿,看着如此美景,一贯一丝不苟的圣魂村村长老杰克也透出几许笑意,村子的众人的心情都很舒畅。

最近天斗帝国击退了星斗大森林的兽潮,无数魂师在其中获得丰厚的奖励,并且趁着士气高昂,数万大军在俄格拉将军和雪清河殿下的带领下全线出击,半年之内已经攻下了星罗帝国魔笛卡尔城附近十多个贵族领地,占据了这个省郡三分之一的面积,为整个天斗帝国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开端。

所有的缴获物品均分出一半奖励给随军支援的民众,这一政策极大的提高了天斗帝国在占领地的声誉,竟有不少的民众强烈要求转投天斗帝国。

虽然圣魂村位于法斯诺行省的偏僻位置,但由于法斯诺位于两国交界处,而圣魂村旁的诺丁城更是距离星罗帝国只有不到二百里的路程,因此,老杰克对两国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温暖的春天又预兆着今年风调雨顺,今年的秋天一定能有个好收成,老杰克躺在摇椅上看着麦田悠然地喝着茶水。

“这位老人家,请问你们这里有铁匠铺么,我的武器在历练中有点损毁,需要修理。”一个背着一个大包裹,拄着一根拐杖,穿着一身普通武魂殿教士长袍的年轻人出现在老杰克身旁。

老杰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从摇椅上跳起来,看清楚来人打扮后发现对方居然是武魂殿的魂师,神色立马变得恭敬起来,正色道:“在下圣魂村村长杰克,这位魂师大人,您是今天负责进行武魂觉醒的魂师吗?”

“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并不是负责武魂觉醒的魂师。”

“恕我考虑不周,这位魂师大人,我们这里的确有一个铁匠铺,可是,可是,这位铁匠的性格有点颓废粗鲁不好相处,我怕冲撞了大人,而且也不知道他的技艺能不能修理好大人的武器。”

“嗯,谢谢你的忠告,还请你先带我去铁匠铺看看再说。”年轻魂师一副温和好说话的脸孔仿佛打动了老杰克,老杰克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如有怠慢魂师大人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我在这里先对大人您道个歉。”

这个村长还蛮袒护他的村民嘛,年轻魂师这么想着,边随着老杰克到了铁匠铺门口。

“唐昊,忙着呢?”老杰克对着铁匠铺里面喊了一声,年轻魂师听到这个名字挑了一下眉,然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有事么,村长。”晌后,里间地门帘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迈着有些踉跄地步伐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约有接近五十岁地样子。但身材却非常高大魁梧,只是他地打扮却令人不敢恭维。

破损地袍子穿在身上,上面甚至连补丁都没有,露出下面古铜色地皮肤,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却蒙着一层蜡黄色,一副睡眼朦胧地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一般,一脸地胡子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整理过了,目光呆滞而昏黄,浑身的酒臭味让年轻魂师不禁皱了眉头。

“这位魂师大人想修理他的武器,我就把他带到你这儿来了。”老杰克讪讪的瞄着年轻魂师的表情,谁让唐昊这个打扮实在太糟糕,他担心这个魂师大人因此而生气。不过还好这个魂师大人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不愉的表情。老杰克悄悄松了一口气

年轻魂师从脚上的剑鞘上拔出一把精细短剑,递给这个打扮邋遢的铁匠,“能修吗?”

铁匠拿着这把鱼肠剑,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对比了一下这把剑剑刃上的几个缺口,冷淡的说道:“可以修,先付钱,下午来取。”

年轻魂师正想问多少钱,铁匠懒洋洋的举起一只手,“五个金魂币。”

还没等年轻魂师惊讶,老杰克先不干了,狠狠的瞪了铁匠一眼,道:“唐昊你怎么可以勒索魂师大人,一把短剑而已你居然索要这么多钱。”

唐昊却不动怒,依旧把玩着手里的鱼肠剑,就像是没听到杰克的话似的,只是直直的看着年轻魂师。

年轻魂师安抚着老杰克说道:“村长你别怪这位铁匠,我这把剑破损的确有点严重,这个价格我接受。”最后一句话是对铁匠说的。

付了五个金魂币,铁匠立马发逐客令,“我还要再睡会,下午会给你修好,你们走吧。”

然后唐昊目送着怒气冲冲和年轻魂师离开铁匠铺,不过怎么看那个年轻魂师都在散发着一股股怨气。

摩挲着五个金魂币的唐昊撇了撇嘴,“真是个吝啬的小子。”

年轻魂师在离开铁匠铺后,经由老杰克的热情推荐,留在了村长家的里做客。这个来到圣魂村的年轻魂师自然就是刚从星斗大森林出来的林阳。

他到圣魂村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十万年蓝银草。

现在,林阳先是透支了自己的魂力与雪龙狼周旋,然后最后更是以自己的心头血为源,引出了自己那个作为百万年魂兽本体的种子的力量,不然的话,巨大炼金阵那足以吸干一个封号斗罗的饥渴,林阳这小身板怎么应付的来。

可惜这次透支大大损伤了林阳的根基和生命本源,那十万年蓝银草正好可以补充他受损的根基,而且由于蓝银草和九节菖蒲从根本上属于同源而出,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出现。

于是,循着对原著的了解,林阳找到了圣魂村。

也见到了传说的封号斗罗——“昊天”斗罗。

在武魂殿私下组建的男神榜排名第一的昊天斗罗居然是这个鸟样,让其他崇拜他的少男少女们看见了铁定会哭晕在厕所里。

对武魂殿各种资料了如指掌的书翁继承人自然对昊天斗罗个人资料熟悉的很,想当初他初入封号斗罗就击败武魂殿三个魂力高达九十五级的封号斗罗,其中一个更是武魂殿的教皇,最后更是伤势过重,最后甚至不治身亡,不过这个说法不是很确切,据说有黑幕。

尽管昊天斗罗与武魂殿有大仇,但是依然阻止不了大陆魂师甚至武魂殿的年轻魂师对昊天斗罗的崇拜之情。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熟悉斗罗大陆的林阳自然知道当初,武魂殿是为了已经化成人形的十万年蓝银草才找上唐昊,而那十万年蓝银草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和唐昊才献祭了自己,让唐昊成为封号斗罗,一举击败三斗罗。不过这一切与他何干。

在林阳的计划里,找到唐昊,就基本上找到了十万年蓝银草。

趁现在唐昊上午睡觉,下午工作打铁的时间,林阳坐在房间里,开始寻觅着蓝银草的气息。

第四百四十一章融合十万年蓝银草

饷午后,老杰克端着一壶茶水和一碟糕点来到林阳的房间,轻轻敲了敲房门,“魂师大人,我给你送茶水来了,这是我们当地自己培育的茶叶,很是不错,我泡了点请你尝尝。”

连敲了好几次都没回应,老杰克推开房门一看,屋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老杰克放下茶点关上了门,咕哝着魂师真神秘的碎碎念,转身离去了。

此时的林阳已经赶到了距离圣魂村不远处的一座矮山上,他在一处低谷里转悠了一会,扒拉周围的草丛一会,又闭上眼感受动用九节菖蒲感应一会,终于找了半天后,他在树丛山崖边找到了一处十分隐秘的洞穴。

第一魂技,新生!一道无数坚韧藤蔓交缠一起组成的阶梯慢慢从低谷中往山崖上伸去。

林阳跳上阶梯,一步一步走到了山崖中间被植物掩盖的洞穴里。

走到最里面,豁然开朗,周围的一切却亮了起来,抬头向上看去,一个石孔出现在洞壁顶端,无数的阳光穿过这里洒在洞穴里。

而这里,却是一个只有数平米左右的小石室。石室内没有任何摆设,空荡荡的,但就在上方石孔的正下方,却有着一个小土包,土包上,一株纤细的蓝银草迎风飘动。那蓝银草看上去比普通的草叶要长一些,最为奇特的是草叶上带着的金色细纹。

“果然,蓝银草就在这里。”

“是谁!!!”一声如雷暴般的巨响在林阳耳边炸开,强劲的气流从洞穴口出喷涌而出,将靠近蓝银草的林阳击飞。

林阳口中一片腥甜,心中骇然。这难道就是封号斗罗的力量?尽管远隔千里,魂力依旧能够穿过山体迎击敌人,以封号斗罗的速度,赶到这里不过须臾之间。

“第二魂技,死劫爆发!”林阳身后再次浮现出一个幽深神秘、分为六块的巨大黑洞,黑洞上代表天道的那块红色恰好转到最上方,那坐在黑洞上一道模糊的人影,同样也是抬起手臂,跟着林阳的动作,遥遥一指点向虚空外。

天地间冰冷诡异的死之力量再次爆发而出,远远的击向昊天斗罗。这一招绝对可以让经常处于生死之战、战斗丰富的封号斗罗吃上一壶。

林阳则直接奔向十万年蓝银草,准备取走。就在这时,奇异地一幕出现了,那株蓝银草中,两根最长的草叶竟然缓慢地动了起来,一根缠绕上了林阳的手,一根则爬上了林阳的脸上,姿态好不亲呢。这突如其来的亲切感让林阳也心情舒缓了下来,慢慢将手里蓝银草叶子贴近额头,交流着互相的气息。

但这一情景彻底阻拦了林阳的脚步,让他取走蓝银草然后远遁的打算彻底泡汤。

该死,这资料上说昊天斗罗明明被上一代教皇以伤换伤,就算不死,多半也会是个重伤的下场,刚进阶的封号斗罗也可能会再次跌入魂斗罗境界,但是这高达九十五级的魂力是怎么回事?

还有至今不知道行踪是怎么被昊天斗罗发现的手段。

林阳心里不停鄙视教皇、鬼斗罗和菊斗罗,三个老鸟欺负一个菜鸟还被反杀,还让仇人继续活蹦乱跳的,甚至还祸害后辈,你们将我大武魂殿的脸至于何处啊!

由于蓝银草和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他的心情分外安逸,直到看见洞穴口突然窜进来高大魁梧的身影,林阳也很平静的看着来人。

还是邋遢摸样的唐昊看到土包上还尚在的蓝银草,又惊又怒的情绪才渐渐放松下来。

唐昊的第九个魂环出于这颗十万年蓝银草,他与蓝银草之间同样具有微妙的联系。

本来,以他们之间的联系,只要有人靠近山壁他就会有所警觉,让唐昊惊讶的是这个他上午还见过的年轻魂师直到他快碰到蓝银草了他才感到一丝微微的陌生气息。

怒气冲冲而来,却看到了这幅奇妙的景象。蓝银草感觉到唐昊的存在,也伸出一片草叶缠上了他的指尖,唐昊的嘴唇在颤抖着,但他眼中的兴奋和欣喜却已很多年没有出现过。

“你也是十万年魂兽?认识阿银吗?”看着自己守候多年都没有反应的蓝银草,林阳一出现蓝银草就如此兴奋又如此亲近他,唐昊只能这么猜测。

“不,我不是十万年魂兽,我也不认识这颗蓝银草。”林阳松开贴在他额头的蓝银草草叶,蓝银草不舍的摩挲着林阳的脸。

面对昊天斗罗酸酸又不信的目光,林阳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阳,我是武魂殿圣书礼仪部的大司祭,也是圣书部长老的继承人。”

“什么!你是六圣部的人!”唐昊眼呲欲裂,恶狠狠的看向林阳,恐怖庞大的杀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化成实质的白雾般的利刃刺向林阳。

澎湃的乌光他的右手掌心中奔涌而出,铭刻着神秘花纹的昊天锤出现在林阳的视野中,冷冷的被昊天锤指着

唐昊紧皱的眉头一松,双目精光爆射,一种无可抗拒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向林阳压来,这就是九十五级封号斗罗的气势。

巨大的威压就在身边,林阳的左眼立刻出现了《告死录》的图案,一股更胜九十五级的威压朝着唐昊反压过去,这是接近法则本源的力量,上位者的力量,让无数下位者臣服的力量。

唐昊感到灵魂深处的痛感是无比清晰,他已经很多年都没受过伤了。林阳也没好到哪里去,口中一片腥甜,他再次透支了九节菖蒲的力量,虽然只是威压,但是他现在的身体还是难以承受。

“不行,不能再拖了。”林阳当机立断引动九节菖蒲开始融合蓝银草

在九节菖蒲的影响下缠绕在林阳身上的蓝银草叶开始绽放出微弱的金光,草叶开始渐渐消失,洞穴中无数的金色光点漫天飞舞。

慢慢的,这些光点如同乳燕归巢般飞向林阳,林阳的周身就像有一缕缕金色光丝缠绕一般,然后隐入他的身体里不见了。

而林阳背后的菖蒲花图案,每一根草叶上都出现了之前蓝银草上相似的金色细纹。

林阳感受到身体里流动的强大魂力。看着对面被自己以用金仙意志将九节菖蒲全力发挥压制的唐昊的表情,他从未在人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那是无限的绝望。嘴唇颤抖着,唐昊痴痴的看着蓝银草消失的地方,两行泪水顺着他那苍老的面庞流淌而下。

突然,一股剧痛从四肢百骸中传来,群星图、菖蒲花、吿死录三个虚影出现在林阳四周,星光、红光、黑光齐齐闪烁。

林阳看到这个景象就知道,这是笔老头所描述的九劫第二劫——融环之劫。

这一劫便是在突破三十级、五十级、七十级时,前两个魂环的法则如果相生相克的话,便会触发这一劫,成功了就会得到一个新的领域类魂技;

失败的话,呵呵,魂环破碎都是最好的结果。

领域类技能相当可怕。

一般来说,只有在魂师达到封号斗罗境界,第九个魂技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而且出现的几率也只有十分之一。

领域类魂技,又称之为极品魂技。除了在封号斗罗那个级别获得以外,就只有武魂的天赋技能有可能出现了。

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内,自己的实力会被放大,而对手的实力会被压制。

如果应用得当,效果将是极其恐怖的。

并且天赋领域会随着自身的实力提升而不断进化。

所以为了那珍惜的领域类魂技,林阳花了很长时间利用领悟的“生”之法则反向推算“死”之法则,虽然获得不多,但好歹是有了成果。

“阿银”唐昊轻声的呼唤,那低沉声音也在颤抖,完全无视周围的异象,沉浸在绝望的世界里。

“阿银、阿银,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唐昊几乎是如泣如诉的呼喊着。

即使无数的法则规则信息冲入大脑,林阳也依旧分出一份心关注着唐昊的情况。他看见唐昊惊慌无助的眼睛,就如同一只陷阱中受伤的困兽,绝望、悲怒而恐惧。

林阳心中陡然一震,武魂殿所深深忌惮的一向桀骜不驯、骠悍无畏的唐昊,竟然也会如此恐惧吗?

不管是来自宗门的背离还是武魂殿的追杀,一路行来,屡有困境,但他向来遇挫不馁,在逆境之中更为顽强好胜。

而林阳此时所看见的他却竟然这般失控与无措,竟似乎快要崩溃一般。

看到唐昊这幅摸样,一股莫名的心痛从灵魂深处传来,突然脑海里多出了许多回忆的片段,神秘的星斗大森林、壮观的人类城市、宏伟的武魂殿、更多的是唐昊的人影,林阳的双眼莫名其妙的流出泪水,他立马反应过来,“是蓝银草的记忆的在影响我。”

生死两种法则如何融合他早有设想。天地法则无数,但有本源与后天之分,先天法则四九,后天三千。百级成神时寄托的法则越靠近本源先天,之后的神位也就越高,神力越强。生死两种法则都是后天之属,但是它们相生又相克,融合之后即为本源四九中的超脱法则,掌控生死,超脱生死。

第四百四十二章天斗帝国

三个虚影围绕着两个白色魂环上下飞舞,在莫名的吸引下,两个魂环渐渐重合在一起,代表新法则的领域魂技也化作一道金色的纹路印刻在林阳的龟卜上面,三个虚影也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第一次融环之劫,成功渡过。

第三个魂环也姗姗来迟般出现在林阳的龟卜上,一道新的法则之力也如约而至地从天而降,直接笼罩在林阳的身上,将咬牙想要靠近的唐昊震飞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白色光海笼罩着的林阳后背出现了一朵白色的菖蒲花,与代表“生”的绿色菖蒲,代表“死”的黑色菖蒲交相辉映。

沐浴在白光中的林阳犹如神祗,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唐昊,神色复杂。

迎着林阳的目光,唐昊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

刚刚被法则之力震飞出去的他同样受到了天地力量的反馈,玄奥神秘的力量暂时让他从悲痛中清醒了片刻。

林阳看着唐昊一言不发,直接从心口里抓出一道绿色的魂力和一道黑色的魂力,打入被九节菖蒲法则禁锢的唐昊的身体里,“死气会开拓你体内死去的经脉,生气会加固修复你的暗伤,只要一个月不动魂力,你的伤势便会痊愈。”

林阳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这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小补偿,以后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来寻我,当然要报仇,也随时欢迎。”

说完,林阳直接将魂力注入双脚,头也不回的飞速离开了这个洞穴。

眼神再次黯淡的唐昊失魂落魄的看着林阳的离开。

一个时辰后,突然“当”地一声爆响,解除禁锢的唐昊猛地挥锤打在洞穴石壁上,虽然没有动用魂力,但石壁被昊天锤击塌,整个洞穴开始晃动起来,居然是要崩塌的趋势。

唐昊朝后跌走两步,目光呆滞地望着那裂痕遍布的石壁,又猛地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石壁上,发出一声狼嚎似的绝望怒吼

不远处的林阳惊讶的发现,大地在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晃动后,那座山崖居然消失了!

呼呼,还好离开得早,不然铁定逃不掉了。

刚刚觉醒武魂的唐三跟着神色激动老杰克回到了铁匠铺,还未等进入铁匠铺,一大股刺鼻的劣酒便从里面飘了出来。

唐昊的作息习惯很有规律,上午都是睡觉,下午打造一些农具,作为收入,晚上喝酒。

且唐三对自己父亲的了解,虽然外人看父亲邋遢,但他自己知道对于打铁从来都是十分专注的,自他记事以来从没间断过,几年如一日的规律突然被打破了,唐三于是急急忙忙的跑到卧室。

躺在床上的不就是他已经喝得烂醉的父亲,周围满是最劣质的麦酒,刺鼻又难闻。最让唐三担心的是,他的紫极魔瞳清晰的看到,以往充满颓废气息的父亲身上,居然多了一份死气。

不是林阳他给与唐昊疗伤的死之力量,而是一种没有生念、哀莫大心心死的麻木。

老杰克没好气的道:“唐昊,快起来,今天是你儿子武魂觉醒的日子,你不知道有多么重要?别人家都是父母一起陪同着,可你到好,还是老样子。”

唐昊手臂耷拉着着双眼,完全没有动弹。

老杰克怒声道:“喂,我说话你听见没,你的儿子可是先天满魂力,拥有极高的天赋,只要能得到一个魂环,哪怕是品质最差的魂环,也立刻能够成为一名魂师。魂师,你知道么?我们村子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一个魂师了,这么荣耀的事情你听到没!”

唐昊置若罔闻,没有给老杰克丝毫的回应。

“唐——昊——!”老杰克胸中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限。

见到老杰克发怒,对老杰克很是很尊重的唐三立马出来打圆场,“杰克爷爷,您别生气,要不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等我父亲醒了,我再跟他好好商量一下,明天我会给你答复的。”

杰克虽然极度憎恶唐昊,但却非常喜欢懂事的唐三,满腔的怒火渐渐平复下来,长叹一声,“好孩子,爷爷不生气。好了,爷爷要走了。”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唐三赶忙相送。

太阳西下,唐三来到灶台前,熟练的踩上木凳,掀开大铁锅的锅盖,扑鼻地米香传来,锅里地粥早已煮地烂熟。

“父亲,吃饭了。”唐三叫道。

已经睡醒的唐昊抓起桌子上地碗,也不怕烫,大口大口的把粥灌入自己腹中,暗黄地脸色这才看上去多了几分光泽。

晚饭吃完,唐三正在收拾桌椅,唐昊依旧躺尸。

星斗大森林内,一个清瘦却绝对不算弱小的灵活身躯在茂密树干间跳跃,背负一张单木弓,嘴中叼着一把匕首,即使纵跃间被树枝划出一道道血痕,坚毅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他身后跟着三头弹跳力恐怖的纵风双尾猿猴不停嘶吼,所到之处,惊起一大群飞鸟巨禽。

即将来到森林边缘地带,前面是一片沼泽地带,这意味着这个少年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一旦落地,面对三只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的獠牙魂兽他没有半点生机。他突然食指和中指间弹出一点红色,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刃爆射而出,触发预先设置的陷阱,三头双尾猿猴凄厉的叫声响彻森林。本来在三头猿猴已经完全要把少年逼到不得不跳下树的时候,一张大网突然从头而降将三只猿猴罩住。

被突袭的纵风双尾猴手忙脚乱用两只锋利的尾巴切断缠在它们身上的大网,才一脱困就看见三根巨大的尖头桩气势汹汹的撞来,它们根本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尖头桩直直撞出树上,纷纷往地上掉去,而地上,有着林阳布置的连环尖刀桩陷阱

转眼时间过去一年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而星斗大森林山谷一侧,一条宽约二十米的瀑布宛如玉带一般横于高达近二百米的山壁上,隆隆巨响如平空惊雷。瀑布倾泻,砸在瀑布下方清澈的水潭之上,溅起无数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道七彩长虹从横跨水潭,说不出的炫丽。

瀑布下,有一块凸起的圆石,一个赤着上身的十四五岁少年站在上面,不断挥舞着手里的巨石,速度之快,从他背脊、腰腹、手臂上每一块肌肉清晰的率动就能看得出来。

刺耳的咆哮中,巨大的水幕冲天而起,几乎是宽达二十米的瀑布被一块石头顶起。瀑布下,那腾空而起的身影全身都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辉,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金子一般闪闪发光。“是时候该去天斗帝国了。”林阳迎着阳光笑道

天斗帝国皇城天斗城,位于天斗帝国中心偏东北方向,是整个天斗帝国政治权利核心所在,也是整个大陆最大地两座城市之一。在斗罗大陆,也只有星罗帝国皇城能与其相比。

尽管现在的两大帝国旗下的王国、公国已经都不太受管制,但帝国底蕴还在。以天斗城为中心,天斗帝国所掌控地三大军区都在附近,总兵力超过百万,实力雄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斗帝国并没有强行去制约下属王国也有他自己地道理。不论是天斗还是星罗,两大帝国麾下地王国、公国大都在彼此边境处,一旦发生战事,肯定是这些王国、公国先顶上去。

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哪个帝王不希望能够利用皇权掌控一切。

可现在大陆的局面却根本不允许统一的情况出现,无论是子弟遍及大陆的七大宗门的存在,还是虎视眈眈的武魂殿,其中涉及的关系和利益太深太多,多到两大帝国宁愿分散权力也不敢碰触。

从星斗大森林到天斗城距离非常远,以林阳的脚力,走走停停也整整花了一个月才到达。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那旗帜招展的城头,作为大陆规模最大,也是最繁华的两座城市之一,天斗城的城墙高达百米,全部是由最坚硬的花岗岩修葺而成,城上城下,巡逻站岗的士兵每人都是全身盔甲,手持长矛,从他们身上流露出的肃杀之气就能看出其精悍。

高大的城门足有十米,宽也是十米,足以六骑并行,旁边还有两个副门,也有五米的高和宽,过往行人只能从副门而入,正中的大门紧闭着。

林阳抬头仰望这个宏伟的巨门,自语道:“这就是观光行册上写的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打开的‘塔罗斯之门’么?”

“古籍记载历来这道门打开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不是什么战争都能威胁到天斗帝国皇城。”

交了钱,走进天斗城内,走出了副门就是宽敞的街道。天斗城不愧是天斗帝国的首都,街道宽阔干净,店铺林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

天斗城作为整个大陆上唯二的首都,驻扎在这里的武魂殿自然是仅次于教皇殿和斗罗殿之外武魂殿最高所在,武魂圣殿。

林阳还以为斯诺瓦尔武魂主殿已经够气派庄严了,塔诺斯之门也足够宏伟了。但是,在规模气势远超前两者的武魂圣殿面前,它们都会哭,这还是只是大门建筑

第四百四十三章测试魂力,橄榄枝

林阳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从建筑上就可以勉强看出,为什么武魂殿能与两大帝国并称,而七大宗门却永远上不了太面。”

感慨一番后林阳面无表情的大步走进武魂殿。

门口的两名门卫看上去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的魂力波动深厚,林阳感觉上,他们似乎都有着三十多级的程度。

虽然以他们的年轻看来,这点魂力实在是孱弱,但他们只是门卫而已啊。

居然让号称大陆最尊贵职业的魂师当门卫,武魂圣殿果然是财大气粗。其实从武魂殿的级别就能看出这座城市在帝国中的是否重要。

“你们好,我是斯诺瓦尔武魂学院学员,我需要评测一下武魂等级。”林阳拿出自家笔老头给他伪造的身份文书证明,以及一枚代表武魂殿的徽章,向门卫说道。

门卫接过文书和徽章,仔细检查了一下,对另一个门卫说:“徽章正确,你带他们进去。”

对于斯诺瓦尔武魂殿的学员怎么跑到天斗城武魂圣殿来这个问题,他们很有默契的并没有问。

天斗城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利有实力的人实在太多了,或许这两个孩子就是贵族或者某些大家族的子弟呢。

外面的大门建筑宏伟壮观,庄严肃穆,里面内堂则富丽堂皇,蓝色的天花板以及新哥德式建筑的代表彩绘玻璃,都无不吸引着两人的目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镶嵌在蓝色天花板上数以千计,以纯金打造的星星,这些星星是的整个教堂泛发出神秘的色彩,宛若凌晨的星空一般美丽。

教堂内充满宁静与虔诚的气氛,在那些彩绘玻璃折射进的光线和几百只蜡烛的灯光烘托中,光彩照人。

教堂内部松木及胡桃木的雕刻,以及彩绘玻璃都记述着武魂殿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历史事件。

这次林阳也尝到了双眼被晃瞎的感受。终于明白当初笔老头会把自己安排在极为简陋的地方,让自己养成视金钱如粪土的习惯的良苦用心了。

不过或许是笔长老经营圣书部过于成功,在别人的印象中,每个圣书部的成员都是一种刻板沉闷、不识风趣,以研究和记载为一生目标的呆瓜们。

所以,林阳成为笔长老的教子以来,他收到无数各式各样的书籍,连黄书都有,但是一次金钱宝贝的贿赂都没收到过。

这个内室的人并不多,周围只有一些仆人在打扫着。门卫走到一个标记着鉴定实验室的房间门口,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对他笑道:“先生,这里面就是进行进阶鉴定的武魂实验室,您可以自行进入。我的职责已经尽到,那我就先退下了。”

“麻烦你了。”林阳客气了一下,门卫笑着点点头就原路返回了。

林阳推开这一扇门,走了进去。

一进这间房间,林阳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体内的魂力似乎在随着一种特殊的节奏轻微的律动着。

这个房间很宽阔,也很高大,足有四百平米,几扇巨大的落地窗给房间内提供了足够的照明。

林阳摸了摸四周墙壁上的不一而足的黑色石头,道:“这是‘引魂石吗’,开创我们魂师时代的重要里程碑。拥有奇怪的波动,可以诱发魂力以及武魂的出现,是以被称为引魂石。它可以刺激魂力的增长,但是时间一久却会导致魂师的魂力暴动,从而走火入魔。现在却只是用来觉醒武魂和魂力而已。”

而地面上,刻画着一个令牌形状的巨大标志,一柄长剑直垂而下,正好指着大门的入口处。

一柄巨锤呈反方向指向房间深处;另外一条龙、一道人形、一朵菊花分列三方,气势恢宏。

这个标志和武魂殿外悬挂的那个是一样的,乃是五魂牌,仅次于教皇殿的六魂牌。

“先生中午好。”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房间外响起,一名老者轻轻地推开了门,对林阳打了个招呼。“我是为你们测试魂力的魂师,我叫阿格林。”

阿格林穿着整齐的魂师服饰,衣服上绣着标准的六朵菊花,这是代表是他是六十级辅助系魂师的标志。

“阿格林大师,您好。”林阳对阿格林微微鞠躬。

阿格林莞尔一笑,“真是有礼貌的小家伙,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请小先生施展出你的武魂,释放出你的魂环。”

林阳走到地面标记花纹中央站定,抬起右手。

林阳手里黄白双色交替,变作一块明润光滑的龟甲落在林阳手中,同时,三个白色魂环从脚下升起,围着林阳直转。

“这,这是白色魂环?还是三个?”阿格林比惊讶的看着林阳,仿佛在看一只怪物,“武魂龟甲,呃,是龟卜,魂环为白色”

阿格林想起在武魂殿的八卦,突然反应过,“你,您是圣书部长老‘书翁’的教子,大司祭林阳大人!?”

林阳挠挠头,一笑,“其实我只是来测魂力的,你不用大惊小怪。”

“我懂,我懂。”阿格林笑呵呵的像看逃家孩子一般的眼神,还一副你知我知天地知,其他无人知的摸样。

林阳:

“魂力等级,三十七级,司祭大人,您的修炼速度是我看到的所有人中最为拔尖的。只可惜了魂环”阿格林看着那三个不断秀存在感的白色魂环,一脸的遗憾。

林阳:……

笔长老:

“阿格林大师,我想见一见萨拉斯主教大人,还请你代我通知一下。”

“司祭大人你多礼了,我这就去见主教大人,安排你们见面,请你在大厅处稍等。”

凭他在天斗城和武魂殿的人脉,应该不久就收到我到了天斗城的消息,他会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呢?

师兄,我很期待我们的见面。

林阳跟着一名侍者来到三楼。

这是一间明亮的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名穿着红袍的中年人,从头顶的五角白金冠就能判断出,眼前这个人,无疑就是白金主教之一。

武魂殿的最高统治者,无疑就是教皇。教皇之下,有四位白金主教,八大长老。

其中的两名白金主教为最高法庭和圣赦院首脑,另外两名则为天斗、星罗帝都的武魂圣殿殿主,八大长老分属六圣部。

武魂殿的神品职位分黑白两种,其中白神品有教士、教士辅祭、司祭、大司祭、主教、大主教、督主教和白金主教和神在陆地上的代言人――教皇这九个品次,作为离教廷核心只有一步之遥的大主教,往往有太多大主教一辈子都跨不过这个槛,不是魂力不够高就是背景不够硬。

而黑神品则是独立又附庸于武魂殿的宗教审判所守夜人的特殊职位。

而八大长老的职位是固定的,都会由六圣部的巨头来担任,权力地位完全不亚于白金主教,甚至有些方面白金主教还需要看某些六圣部的眼色。

白金主教以头戴五角白金冠象征身份,长老的身份象征则是一枚由教皇亲自颁发的,也是武魂殿最高徽章——天斗六皇牌。

“萨拉斯叔叔,好久不见了。”林阳忽略了自己几世的年龄道

天斗帝国武魂圣殿白金主教萨拉斯从座椅上缓缓站起身,宽大教袍曳地,不可避免与尘埃接触,可这位传闻有深度洁癖的大人物却没有顾忌这房间上的灰尘玷污了他这身红色教袍,从容地接过了林阳手里的天斗六皇牌。

天斗城似乎有这样隐讳的说法,林阳可是这位昔日的督主教大人的福音。

当初林阳被笔长老认作教子,但是笔长老的教子和学生还有几个,以后想接圣书部长老的班,不仅林阳身份来历不明,而且身后只有笔长老这样明面上毫无势力的人物。

当初正是萨拉斯督主教看林阳见五官与自家长辈相似,经过一番调查,承认林阳为自己家族散落的旁系一脉,并让林阳认祖归宗,入了自家族谱。

笔长老很乐意为林阳添加一些砝码,也很看重萨拉斯的审时度势,不介意为他多说一些好话。

在新的一轮主教评选中,萨拉斯被选举为一名新的白金主教,荣耀非凡。

所以说,林阳是现在这位白金大主教的晋升高位与巩固在教廷地位的桥梁。

至于内幕真相如何,恐怕只有从容微笑的天斗第一主教和不远处笑容同样从容的林阳才清楚。

“我的大司祭大人,距离你与我和你教父的联系已经过了半年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萨拉斯一眼就认出好久没见过面的孩子,笑容越发愈发和蔼,来到林阳身边,本来已经缩回袖子的手再次伸出来摸了摸林阳的脑袋,华贵威严的红色教袍,尖耸的五角白金冠,让这位中年人显得凌驾于众生之上,语气似乎也沾染了神圣气息。

“孩子,我一直在期待你的成长,期待星光熠熠的你站在我们之上,而不是你沾满血的尸体。”

“叔叔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稍有危险我就会立马溜走,绝对保证跑得比兔子还快~”林阳嬉皮笑脸的,他并没有称呼萨拉斯为白金主教,而是以一个家族子侄的身份自居,这无疑等于他先于圣书部向这位天斗第一主教的大人物伸出了橄榄枝。

第四百四十五章出来看怪物了

“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仅仅是杀了他们,我手下的人早把他们剁碎一百遍了,还会找你?”千仞雪地图炮了自己的手下,连带让林阳也躺枪。“我有一个新的计划,你去杀了那些大臣,并且留下是我派人下手的痕迹”

瞬间林阳眼神就不对了,变得诡异起来,“小姐,没想到你居然是自虐自嗨的口味啊~”

千仞雪:再作死就打死你!

林阳:我就想调节一下气氛,这种密谋杀人的阴暗气氛真不适合神圣如你,纯洁如我的人。

千仞雪: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林阳:

“留下我手下的痕迹时要做得粗浅点,然后你再把另一方的痕迹做得精致隐秘点”千仞雪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林阳暗道这个计划简单却很阴毒。现在朝堂上谁都知道那几位大臣与千仞雪不和,恨不得把他们抽筋剔骨。

但是正因如此,一旦大臣们出了事,很容易就会联想是千仞雪下的手,从而千仞雪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因此基于这一点,和千仞雪对着干的几位大臣根本不担心千仞雪会对他们不利,除非太子这个职位千仞雪不想要了。

而千仞雪则反其道而行之,她利用他们认为自己不敢动他们的这个想法迷惑他们,故意留下是自己做的粗浅痕迹,让天斗帝王和其他大臣怀疑上自己。

不过很快有心人会发现,千仞雪的那个痕迹是故意留下的,出于惯性思维,千仞雪的嫌疑立马降低,然后用另一方的痕迹完全洗刷千仞雪的嫌疑。

而且出于愧疚和到时候千仞雪的大义凛然的表演,她的威望势必更上一层。

“至于这个另一方,肯定是与天斗帝国有着世仇的星罗帝国喽,利用大臣的死挑拨太子和皇帝之间的信任,多么出色的一台戏啊。”千仞雪悠悠的说道,仿佛她只是一个看戏者而不是策划者。“我知道你有一项类似阿鼻老师无中生有的魂技,加上你的炼金术,星罗帝国的身份令牌唾手可得。”

表演者林阳表示,“星罗帝国皇室的身份令牌是特殊材质制造的,我如果不能解析一下,同样制造不出来。”

“这个简单,在星罗帝国的魂师传来消息,星罗三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离开星罗帝国独自来天斗求学。至于在哪里,给你师姐几天时间,什么魂师的踪迹武魂殿查不到~。”千仞雪对此很有把握。

一旁的林阳心中吐槽:武魂殿的死敌不知道有多少躲过追杀,从而消失无踪。

巴拉克王国,位于天斗帝国南,与法斯诺行省接壤,说是王国,其实它的面积只有法斯诺行省四分之三大,隶属于天斗帝国,天斗帝国境内四大王国之一。

巴拉克国王昆德拉是当今天斗帝国国王奥库拉的堂弟。

巴拉克王国南方,直接与星罗帝国接壤,因此,在天斗帝国四大王国之中,巴拉克王国的军事力量是最强大的,也可以说是天斗帝国的门户。

天斗帝国原本有十个行省,后随着四大王国的分封,形成了六方势力,帝国本身直接控制五个行省,四大王国各控制一个,还有一个仅次于王国的公国,占据着帝国东边一个最小的行省。

表面上,四大王国和那一个公国都要受到天斗帝国的统治,可实际上,这五个国家早已经成为国中之国,除了必要的进贡之外,一切完全自主。如果不是天斗皇室掌握着重兵,或许内乱早就已经出现了。

星罗帝国也有着类似的情况,因此,两大帝国看上去强势,可实际上,却都在走下坡路。谁也说不好,哪一天整个大陆的局面就会突然改变。

巴拉克王国境内有两座最为重要的城市,一座就是巴拉克王昆德拉居住的都城巴拉克城,这里是整个巴拉克王国政治和经济的中心。而另一座城市则是位于巴拉克王国境内最富饶的立马平原中央,有巴拉克粮仓之称的索托城。

这两座城市都有重兵驻守,是整个王国的重中之重。

索托城是一座大城市,这一点从其武魂殿的配置为第三级的武魂主殿就能看出。

“史莱克学院能驻扎在这座大城市里,也是颇有本事的嘛~”刚刚步入索托城的林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坑了,经历半个月的游山玩水,呃,是跋山涉水,林阳来到了这座粮仓大城。

林阳凭借身份事先就在当地的武魂主殿打听过了,这史莱克学院并不在索托城内,而是沿着城南直走的一个小村庄内。

这学院是有多穷才会搬到一个小村庄内林阳扶额。

根据千仞雪的情报,这个星罗三皇子名叫戴沐白,现年十三岁,二十八级大魂师,在一所叫史莱克的学院就读,而这所学院就在索托城。

林阳带着奇特的目光出了索托城,顺着道路一直向南,官道两旁,尽是大片的农田,索托城作为巴拉克王国粮食之都的美誉可不是白叫的。

但是,除了大片农田之外,放眼望去,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却并没有什么像是学院的建筑。

林阳纳闷了,史莱克学院不在索托城,难道在这些偏僻的地方?

一所能让星罗皇子看中的学院居然坐落在这等偏僻的地方,这些地方根本无法提供魂师修炼的拟态环境,难道还有什么秘密隐藏在这所学院中么?

“村子。”林阳眼尖的看到离得还远的村庄。凭借着目力,林阳虽然不能清晰的看清楚,但是还是大致的能分辨出,那座村子大约有百户人家左右。

这个看似简陋的村庄不简单,战斗经验丰富的林阳分明感觉到了好几股强大的魂力气息隐藏其中。

走到近处村口处用木头搭成的拱门上悬挂着一块看上去有点破烂的牌匾,上面刻有简单的五个字,史莱克学院。

林阳:还真特么是史莱克学院啊!

“现在还不到史莱克学院的报名时间,你想要报名的话过几天再来吧。”村口有个中年人正在搭建桌椅,见到一孩子走了过来,本来不甚在意,随意一撇后就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

这个中年人叫卢奇斌,武魂星罗棋,乃是一名六十多级的控制系魂帝。作为一名控制系魂师,他对周围的事物观察都是极为敏锐的,自从这两个小孩到来后,周围的空气为之一凝,变得微微冰凉起来。

“等等。”

这个中年人察觉到细微的空气变动,叫住了准备去其他地方踩点的林阳。看着面露疑色的小孩,卢奇斌含笑道:“小兄弟,我看你骨骼精奇,天赋绝顶,觉得可以为你的入学考试提前把个关,可否让我看看你的武魂呢?”

林阳也没想到一个看似工人的村民居然有六十多级的修为,还被他察觉到九节菖蒲的异样,在这个好几股魂力气息弥漫的村庄中,气息的分辨反而误导了他,从而让他忽略了眼前这个人。

林阳说:“当然可以,叔叔。不过据说史莱克学院的招生标准很严,不知道我们行不行,我们也想进入学院内学习呢。”

“我们史莱克学院是最棒的学院,你们如果在这里呆过后,肯定也会这么觉得!”卢奇斌哈哈大笑,为自己的学院感到十分自豪。“几岁了。”

“十二。”

卢奇斌从桌椅里面掏出一张表格刷刷的开始记录,“小兄弟,让我看看你的武魂。”

“好的叔叔,不过等会请冷静。”林阳遇到过太多别人看过自己武魂后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他表示已经累不爱了。

没有强横的气势,也没有什么灯光效果,林阳的武魂龟卜很朴素直接安静的躺在林阳的手中,不过同时三个再次刷新自己存在感的白色魂环兴奋地在林阳的身边滴溜溜的迈着魔鬼的步法。

“十二岁,三个魂环”脑筋卡壳的卢奇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叔叔,你还好么,真的好么?那你不要地上躺着啊!”

卢奇斌虚弱地躺在地上,痛呼着:

院长,快出来看怪物

“姓卢的你大白天的嚷嚷什么啊!”一个懒洋洋,带着点磁性般的沙哑声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说话的主人有点大舌头,他的话有些口齿不清。

来人速度很快,林阳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现在自己周围的。

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敏攻型兽魂师!林阳很快就得出结论。

这个敏攻型魂师人看上去大约有五十来岁的样子。身材壮硕,脸长地很有特点。下巴有些向前突出,颧骨很宽。面部扁平。还有点鹰钩鼻,如果非要用一种东西来形容地话,那么,只能说他的脸有点像鞋底子。一双时不时冒着精光眼睛,看上去十分奸猾地感觉。脸上带着一副黑框水晶眼镜,镜框是那种死板的方形。

“本院长可是刚刚挖到一名奇葩有天赋的小怪物,哈哈,我们学院终于有第三个学生了~。”弗兰德最近出门意外收了一名天赋奇葩的嫡传弟子,如今是心情大好。

第四百四十六章入学测试

林阳对这个只有只有三个学生的学院表示震精。

史莱克院长弗兰德,武魂四眼猫鹰,七十四级魂圣,曾经名震大陆的黄金铁三角的飞行之角。

卢奇斌看见弗兰德来了,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忙道:“院长院长,你眼拙了,真正的怪物在这里啊!十二岁的三环魂尊啊!!!”

弗兰德乍听之下不敢置信,十二岁的魂尊?怎么可能!大陆最年轻的封号斗罗十二岁时也不曾达到这个地步啊。

但是他相信卢奇斌是不可能哄他的,眼中止不住的兴奋和紧张,语气颤抖地说道:“孩子,可以再展示下你的武魂给我看吗?”

当三个奇异的白色魂环出现在弗兰德面前时,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弗兰德扶了扶瞪歪的眼镜,暗道怪物怪物,然后用沙哑磁性的声音带着了柔和语气问道:“你想要报名史莱克学院吗?我们这里师资力量雄厚,环境幽静清秀,民风淳朴亲切,授课为每个怪物学员量身打造,给与学员们充分的选择和自由。来吧,怪物学院史莱克,绝对是你挑选学院的不二选择!”

林阳、卢奇斌:

卢奇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院长,我们现在不应该是打广告的节奏吧。”卢奇斌把两张表格递给弗兰德,“我已经把他的入学申请写好了。”

弗兰德大喜,拍了拍卢奇斌的肩膀,称赞道:“做得好!小棋你果然手速快,连我这个敏攻型魂师都快不及你了,不愧是单身多年的孩纸。你为学院做的贡献,晚上我会让陈妈给你加餐的。”

弗兰德转身欲走,无视卢奇斌苦逼扭曲的脸庞,对着林阳和蔼笑道:“小怪物,跟我走,我带你去进行最后的入学测试。”

卢奇斌为难说道:“院长,这还没到报名时间,这么做不符规矩吧。”

弗兰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笨蛋,我们是怪物学院,循规蹈矩是凡人们要做的事,我们为何也要跟那些凡人一样!独立特行才是我们的风格。”

林阳很应景地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卢奇斌苦逼的脸更加扭曲了,院长你至少收敛一下你脸上迫不及待的表情再教训我好吗?!

突然弗兰德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拍了一下额头恍然道:“对了,先交一下报名费,二十个金魂币承蒙惠顾。”

空气中传来一阵沉默。

卢奇斌:说好的独立特行呢,院长。

林阳:……

留下苦逼的卢奇斌继续为过几天的招生努力,林阳则跟着弗兰德走进这个半村庄半学院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房子参差不气的分布着,午后的太阳掠过屋檐,折射下万道霞光。

不远处的田野中,几个男孩赶着一群肥胖的山羊往草地跑去,还有牛马都在低着头悠悠的吃草。

路旁,一颗颗粗壮的树木聚集成阴。枝繁叶茂的树林遮住蓝蓝的天空,挡住了似火的骄阳,远离了繁华的喧嚣,这里真是个不错的隐居好去处。

“我们学院入学标准极为苛刻:要十三岁以下的学员,而且必须是天赋异禀。而学院的毕业条件,是要超过四十级,并且是在二十岁之前超过四十级,达到魂宗的程度才允许毕业。但每一个毕业出去的学院无一不是举世瞩目的人物,其中最出色的一位,现在已经是武魂殿中的最年轻的长老,权威仅次于教皇哦。”弗兰德苦口婆心地卖着安利。

最年轻的长老?难道是他!主教部最年轻的长老候选人的他居然出身于这个奇葩的史莱克学院?

带着某些恶意想法的林阳边走边阴笑着,走了不久,三人就来到了所谓的测试第四关的考试场地,这里是一个宽阔的空地,大约有二百平米左右。

“鉴于你卓越的天赋,本院长准备这次亲自给你测试。先自我介绍,我是史莱克学院创始人也是院长,我叫弗兰德,武魂猫鹰,七十四级敏攻型战魂师。”

心中乐开花的林阳强装镇定,一本正经的说道:“林阳,武魂龟卜,三十九级控制系战魂师,请指教。”

本来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刚突破三十级的,乍一听到三十九级的时候,弗兰德的小心脏都有点扛不住了,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心想这孩子比怪物还要怪物啊,看来要改一下过关要求了。

“测试内容是在一炷香内你触碰到我的身体就算过关。”

林阳绕着空地走了圈,说道:“院长如果离开这个范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碰到你。”

“当然,公平起见,我不会离开这个空地的范围。你准备一下战术,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弗兰德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放水,这关只是为了测验这个孩子的实战水平,顺便看看那小怪物的三个白色魂环是不是也同样是魂环中的怪物。

“不用了弗兰德院长,在真正的战斗中,你的敌人是不会给你商量的时间的。”林阳摇摇头拒绝了弗兰德的好意。

“说的不错,”弗兰德赞许地看着林阳,他知道了林阳并没有被那冠绝同龄人的魂力所冲昏头脑,相反,他对战斗有一种清醒而实际的认识。

林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悠然掏出一朵红色花朵,对着自己骚包的说道:“我忠诚的骑士啊,现在光明远去,黑暗降临;去吧,我将用纯洁的花瓣为你祈福将曙光的胜利果实放在我的面前。”

“战斗早已经开始了。”

弗兰德:……

突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年轻人了呢。

话音未落林阳,小腿肌肉突然发力,用力一蹬,整个就像一颗炮弹一般冲向弗兰德。

弗兰德吃了一惊,一般控制系型魂师的速度就是他们的软肋,没想到这个孩子的爆发力如此惊人,并将这种爆发力当做推动力,速度变得相当迅速。

弗兰德要观察他的实战水平,自然不会使出全力。但他也不敢怠慢,从容却飞快地完成自己地武魂附体,背后一对巨大的青色翅膀猛然展开,准备加速。

突然一阵微弱的魂力波动出现在弗兰德周围,弗兰德察觉有异,猛地一跃脱离地面,只听到地面上响起一道金属交错的声音。弗兰德低头一看,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莫名出现一个被触发了的扑兽夹。不远处林阳笑了笑,“弗兰德院长真是敏锐,接我下一招。”

又是一阵微弱的魂力波动,这次则是出现在弗兰德的头顶,三颗一米左右的巨石曾三角势凭空出现在他的头顶。同时,地面上窜出三道粗壮的藤蔓朝他卷去。

林阳的第一魂技现如今他已经能控制六片花瓣了,能同时创造出两种不同的物质并简单操纵。

面对来自三面的攻击,弗兰德并没有惊慌,反而嘿嘿笑道,“封锁我路线的计划不错,只可惜这点程度还不够。”

那对巨大的青色翅膀卷起两道风龙卷,将气势汹汹的林阳瞬间吹飞,然后像表演杂技一般如同蝴蝶穿花在三颗巨石和藤蔓间优雅的穿行,整个过程中弗兰德片叶不沾衣,悠闲的好像在散步一样。

初次的攻势会失败,林阳很清楚,他的实力现在才要展开。

林阳看了弗兰德一眼,手中五瓣花瓣无风自动,再次冲向弗兰德。

飞在空中的弗兰德身边七个魂环璀璨耀眼,同时第二个魂环亮起来了。

“第二魂技,疾风迅舞!”一阵猛烈的飓风从青翼中挥出,强大的气流像一堵墙将林阳压迫身形得不稳。本来这个魂技是产生强大的风力推进力,会将弗兰德的飞行移动速度大大增强,现在弗兰德则将它反向而用,减缓林阳的速度,让他动弹不得。

数块巨石再次飞向弗兰德,弗兰德奸笑一下,青翼上青光流转,更强大的风力立刻补上。

就在弗兰德得意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清亮奇异的咏叹调,“我们为什么要起床——因为曙色朦胧?

我们为什么要躺倒——因为夜色来临?”于此同时,整个空地的周围突兀的出现五个造型奇特的方尖塔,一阵诡异的魂力波动不断在这个五芒星团的周边流转。

弗兰德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他立刻察觉到了巨石只是吸引目光的幌子,后面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连带刚才那些看似耍宝的语言其实是他的魂咒?那句战斗早已经开始了是什么意思?

林阳在走圈的时候就已经在刻下魔法阵的符文,加上巨石这个幌子争取的足够的时间,这个魔法阵已经成形了。

弗兰德发觉不妙,立刻发动了第一魂技,无数青色羽毛凌厉的竖起,青色魂力凶猛地流转着。

“千羽暗杀!”无数道青光从羽毛中激射而出,如一把把小型匕首般铺天盖地地朝着林阳呼啸而去。

林阳心里大呼不人道,他不想被射成刺猬啊,立马升起一堵土墙挡在自己面前。同时施展第二魂技。

“死劫爆发!”一股庞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化为排山倒海的波动朝着四周涟漪开来,将无数青色羽箭纷纷击落。但是林阳立刻发现不对,这些被他击落青色羽箭并没有实体,而是一种幻影。

第四百四十七章尼伯龙根之歌魔法阵

其实弗兰德这招魂技并不是群体攻击,那漫天羽箭只是一种掩饰,遮盖了弗兰德的行踪,而下一次弗兰德的攻击则会带有百分之一百五十穿刺力的可怕攻击。

而此时弗兰德正在犹豫,他的下一次攻击专破护体的魂力护罩,是击败敌人的利器,但是面对可能会成为自己学生的孩子,他反而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但此时林阳并没有给弗兰德机会,大笑道:“弗兰德院长,你大意了,记住待会不要离开这个场地哦。”

“光明没有舌头,也没有目光,黑暗中反而能够使人前行。”

“尼伯龙根之歌·贝卡术式魔法阵发动!”

五芒星图案的边缘上不知道何时布满了艰涩难懂的符文,连成两道光圈将五芒星罩在里面,漫天黑光升起,充斥其中,这个魔法阵就像一个黑锅般将空地的三个人盖在下面。

弗兰德突然眼前一黑,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四周寂静无声,弗兰德皱了一下眉,为什么他听不见自己翅膀扇动的声音。

糟糕!这个奇怪的环境竟能剥夺了他的视觉和听觉!

不过弗兰德不愧是曾经驰骋大陆的魂师,他立马冷静下来,联想到这个奇怪的环境产生前,林阳提醒他不要离开这个空地,从这里得出,只要离开这里,视觉和听觉就会恢复。

弗兰德自然不是那种会自毁诺言的人,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

他开开心心挖坑,结果把他自己给坑进去了。

完整的尼伯龙根之歌魔法阵能够形成一个独特的术法空间,完全隔绝术阵中的人的五感。乍听起来很牛逼,但实则这个魔法阵超级鸡肋。

不说这个魔法阵的效果是无差别,敌我不分,其中重点就是连布阵人也必须进阵,从而保持魔法空间的稳定;最关键的缺点是它的范围太小,虽然里面的人五感被封,但是自身行动并没有被影响,想弗兰德这种敏攻型的魂师,真心想跑的话,以他的速度只需要一两秒的时间就能冲出魔法阵的笼罩范围。

不过在特定的时间地点,这个鸡肋的魔法阵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现在。

当魂师的魂力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便能够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奇妙的气场,能够清楚的辨别出身体周围方圆百米内的声音,连树叶飘落都不会落下。但此时弗兰德气场内所能感觉到除了一片黑暗就是一片寂静,绝对无声黑暗的恐怖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

至于精神力外放扫描周围环境?不好意思,那是接近魂斗罗级别的魂师才能做到的事,如今的弗兰德还达不到那种水准。

弗兰德指间摩挲了一下,完全感受不到物体的碰触摩擦,他自己的触感也消失了;扭着头嗅了嗅自己衣服,什么味道也闻不到了!五感被封其四的他,现在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般,无法逃脱。

没有第一时间攻过来,多半那两个孩子五感也会被这个环境所限,临危不乱的弗兰德冷静的判断着情势。

突然弗兰德背脊一亮,弗兰德暗道一声“不好!”这种如芒在背的冰凉感觉如同是被锁定一样,弗兰德下意识的扇扇翅膀往后退,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凡是弗兰德直觉上知道自己好像躲开了一次攻击。

同样四感被封的林阳站在弗兰德的不远处,弗兰德猜对了,他的确是躲开了林阳的一击。

林阳虽然四感被限,但是他的金仙意志可没有被限制。由于魂力相差过大,不能削弱弗兰德的实力,但是用金仙意志锁定他的方位还是不难的。

林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虽然他不是普通的魂师,甚至可以说他每一个在同阶中都是绝对无敌的存在,但是要越四五十多级魂力的差距去击败对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做不到越阶,但是又想打败越阶的敌人,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寻找到在战斗中两者的“公平”!然后扩大成为优势!

在五感被封的绝对黑暗中,无论水平是魂士还是魂圣,所有人都只能变成“瞎子”!

到时候林阳再利用金仙意志的锁定效果确定弗兰德的位置。

受到攻击后的人在无法获取周围的信息时,本能会推动人的后退。而弗兰德的这一退也引起了连锁反应。

“荆棘漫天!”

林阳魂力汹涌的注入第一魂环菖蒲花中,狂风鼓舞,地上的拔地而起的藤蔓漫漫卷出,陡然横过夜幕;碧绿在这玄黑之后透射出淡淡的眩光。

在弗兰德无法听到看到的黑夜中突然传来仿佛巨浪冲天的激响,空地数百米,上面密密麻麻被无数粗壮的藤蔓覆盖,轰然炸裂,冲天螺旋飞起巨大的六根藤蔓,像万千蛟龙呼啸怒吼着盘旋纠缠。无数道淡白色的阴寒气流从大雾中冲天而起,漫漫飞涌,急速扑向弗兰德。

弗兰德心中危机感一闪,却又苦于无法得知攻击会从何方出来,弗兰德眼珠子一转,便有了想法。

漫漫白雾和绿藤中,突然发出一声激越高亢的啸声,如冰河进裂,巨浪激舞。“喀嚓”脆响,六根巨大的藤蔓纷纷断折,漫天白雾弥散,如雪花飘舞。林阳只觉脑中轰然,心中陡然一紧,肝胆俱寒,刹那间竟升起冷冷怖意,魂技蓦地被打断。

魂技被打断,徒然而来的魂力反噬让林阳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只觉得嘴里腥甜,同时口中也溢出鲜血。

不过这个时候林阳更不分神,再次看向弗兰德时,幽黑色的眼中蓦地燃起熊熊怒火,魂力鼓舞,踩踏着藤蔓的残骸如闪电般朝弗兰德冲去。

漫天白雾狂燥奔腾,突然急风暴雨般围向弗兰德,四周藤蔓悉悉索索,从断掉的部分再生出来,似潮水般的冲卷而上;刹那之间,弗兰德便再次陷入万千白雾藤蔓的层层围攻中。

此时弗兰德征战无数的战斗本能发挥了作用,弗兰德明明无法感知到所有的攻击,但他灰衣飘飘,双袖似舞,在藤蔓和雾气中肆意飞翔。

道道青色魂力从他指尖激射飞冲,仿佛箭矢纷飞,青蛇乱舞。下方疾冲而上的藤蔓被真气穿射,登时迸飞碎裂,化为粉末,簌簌飘扬。白雾夹击冲来,亦纷纷炸裂飞舞,轰然打散。刹那间也不知有多少白雾绿藤化为灰烬。

我了个去,维持这源源不断的攻势难道不要钱么!这个小鬼的魂力怎么还没有枯竭,连他这个魂圣都有点累了。

弗兰德不知道的是,魔法阵布下后就会吸收附近的元素能量维持运转,必要时还能抽出一部分补充布阵者,而林阳至今为止只是用了魂力花费最少的第一魂技,虽然有消耗但还能支撑很久;

白雾绿藤呼号声中,越涌越密,那包拢圈也收缩得越发狭小。如果没有被封五感,弗兰德作为行动迅疾的敏攻型魂师,这点阵仗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可现如今弗兰德只凭身体本能和战斗直觉在其中奔跃腾挪,身体越来越感到吃力。

就是在等此时弗兰德出现露出疲像的时候

“第三魂技——”随着林阳的念诵,第三个白色魂环开始闪烁,滴溜溜的跑到林阳手中,将他手里的龟卜一口吞掉,然后变作道道飘渺不定宛如水波的光芒开始凝聚,一柄彷佛王者的权杖出现在林阳的手中,随着他的轻轻一点,弗兰德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凝固的迹象,继而猛地开始扭曲起来。

“引力塌陷!”

明明听觉已被剥夺,但是忽然弗兰德却听到一阵轰雷震吼,仿佛天地间都要塌陷了一般。弗兰德就算有着魂力屏障的保护,也觉得似乎有万千大山齐齐压下,万千巨浪同时飞卷拍击一般。体内血液开始随着这莫名压力的镇压而变得迟缓停滞;周身彷佛背负千斤巨石,点点下压,随时都要压扁一般。

林阳突然昂首长啸,黑发冲天而起,黑眼厉芒大作,稚嫩英挺的脸容变得说不出的凶厉可怖。双袖飞卷,右手虚握,突然凌空怒斩而下。

“咚”地一声闷响,他手中的一条乌色长鞭呛然长吟,冲天飞起,在黑幕下急速飞旋,爆涨起乌黑色的耀眼眩光。倏地化为一道巨大的龙影,轰然破天怒舞,耀光刺目,雷霆似的横空怒砸下来!

弗兰德刚挣脱引力塌陷,闪身离开那个范围时,这前势已去后力未继的时机被林阳准确抓住,手中的大招落下已然锁定了弗兰德的位置。弗兰德也是久战之人,立马察觉到危机,将双手合握,虚空劈舞,增强魂力的千羽暗杀的穿透攻击陡然冲爆起十余丈长的青色霞光,朝着林阳的巨大龙影猛撞去。

林阳则将手中璀璨光芒凝聚的“时空权杖”再次一点,轻轻念道。

“空间扭曲。”

无声无息的轰鸣产生,林阳周围突兀地出现了波光粼粼的水波,水波一收一荡,轻轻的拨开了青色霞光的轨迹。

第四百四十八章诡异魂技

而林阳的巨大龙影藤鞭则气浪澎湃地砸中弗兰德,“轰!”弗兰德被震飞开来,霸道的龙影如影随行的再次砸中弗兰德,护体的魂力屏障登时迸裂。紧接着林阳一拳头狠狠打中弗兰德的左眼,“吃”地一声轻哼,弗兰德感觉面门一疼,寒风扑鼻,光芒再次充斥在自己眼前。

林阳看着捂着左眼的满脸痛苦表情的弗兰德,掩着笑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多谢院长手下留情,刚才不好意思冒犯你了,请原谅。”

林阳诡异的魂技、冷静的头脑、出奇的策略;惊艳的攻击、准确的判断、霸道的气势都让弗兰德止不住的惊喜。

弗兰德双眸精光闪烁,欣喜之色稍纵即逝,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林阳!本院长还真是小看你啦!你通过我的测试了。”

“弗兰德院长,我受了点伤,我们学院内有什么可以治疗的地方吗?”

弗兰德做了个轻松的表情,“我们这里没有医生和治疗的地方,我们主张在磨练中成长,身体自我愈合的能力也是其中一个方面。”

看着了一会林阳扭曲的脸孔,弗兰德觉得自己脸上的疼痛仿佛也不见了似的,然后又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学院现有的三名学员中,有一个食物系的魂师,他的第一魂技所制造出来的食物可以恢复魂力和治疗伤势,我正好带你去认识认识。”

“来,抓住着我的腰。”弗兰德貌似和蔼可亲的一手揽着林阳,武魂猫鹰附体,巨大的青翼瞬间展开,开始表演起飞行特技来。

没错,是飞行特技!战斗转弯、下滑倒转、筋斗、斜筋斗、半筋斗翻转、水平8字、上下横8字、跃升盘旋、跃升倒转、上升下滑多次横滚、水平一次或多次横滚和慢滚等等,林阳都尽情的体验了一番。

本来以弗兰德的速度,不过一两分钟就能到学员宿舍,但是弗兰德为了让林阳懂得尊老爱幼、温和谦让的良好品德,硬生生的在空中转了五分钟将那叹为观止的飞行特技一一施为才肯放下他。

等林阳沾到地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两只腿已经发麻得站都站不稳,直欲想吐。

弗兰德看着满脸菜色的林阳,心里的小人叉着腰嚣张地大笑,但面上还装模作样的一副和蔼样子,吼道,“奥斯卡,奥斯卡,快出来。本院长来照顾你生意了。”

只听到宿舍叮叮咚咚的声音,还时不时传来一个痛呼声,看得出里面的人有多慌张。

一阵兵荒马乱后,立马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弗兰德院长,你叫我啊?”这个人一身简单的灰衣,整齐的短发,还有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但是那一脸茂盛的络腮胡子是怎么回事。很难相信,那种软绵绵的女声竟然会是从一个外貌如此粗豪的大汉嘴里发出的。

林阳:

“院长,你不是说你们只收十三岁以下的学院么,怎么有个大叔在这里,难道是那位学员的父亲来陪读?”林阳实在是无法把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和这个大叔联系在一起。

“嘤嘤嘤,院长你看他,他瞧不起我!”这个叫奥斯卡的大叔居然哭了起来,还是那软绵绵的声音,配上他这幅大叔形象,瞬间把林阳雷翻了。

“奥斯卡的确是我们学院的初期生,今年十二岁,是一名二十四级食物辅助系大魂师。”弗兰德介绍了一遍奥斯卡,还不忘训斥道:“别哭了奥斯卡,谁让你这几天不刮胡子,被认成大叔怪的了谁!而且大叔多好,现在的小姑娘们就是喜欢成熟一点的男生,就像充满魅力的本院长一样。”

“真的吗?”奥斯卡瞬间收掉眼泪,眨着亮晶晶的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弗兰德,仿佛正在等待弗兰德的最后审判。

弗兰德扶额道:“是的是的,你别废话了,这里还有伤员,弄三根你的香肠出来。”

奥斯卡面带窘迫,在弗兰德眼神的威逼下,慢吞吞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有些猥琐的用他那软绵绵的声音说了一句,“等会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打我脸。”

林阳:?

“老子有根大香肠!”

黄色光芒骤然在他掌心之中凝聚,两个黄色光环从奥斯卡脚下升起,紧接着,三根十厘米的香肠出现在他的手里。

林阳:噗!!!

猥琐的魂咒!猥琐的食物!连声音和人都特么这么猥琐!完蛋,憋不住了,手好痒,好想打人,尤其是奥斯卡那张猥琐的脸,好想一拳砸上去。

看见林阳那恶狠狠的眼神,奥斯卡头一缩,畏畏缩缩地解释道:“我这也是没办法。食物系武魂在使用的时候,想让食物发生变化,就必须要配以不同的魂咒,我这句话是咒语,不是我想喊的。而且,我的香肠品质绝无问题。”

弗兰德点点头,说道:“奥斯卡说的没错,他是我见过的天赋最好的食物系魂师,他所制造的武魂香肠也是食物中的极品,效果不仅非常好而且作用也非常快,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好像是为了验证一下,弗兰德率先拿起一根香肠吃了起来,吧唧吧唧几口咬碎香肠,味道随之飘散出来,肉香四溢。而且,弗兰德那有些淤青的左眼以眼见的速度开始慢慢淡去。

这香肠看起来效果的确不赖啊,林阳眼睛一亮。其实林阳对香肠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是对奥斯卡这形象和声音适应不良。他当初为生计奔波时,什么东西没吃过,区区一句有歧义的魂咒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阳不是真正年幼的魂师,也不多想了,爽快地接过奥斯卡手里的香肠,在奥斯卡期盼的眼神中,吃了下去。

这由奥斯卡释放出来地食物香肠味道竟然非常不错,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入腹之后立刻变成了一股热流行遍全身,刚刚消耗不少的他明显感觉到精神一振,身体似乎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而且奥斯卡地大香肠附带他地第一魂环效果。恢复,这种恢复是全面性地。除了饱腹感以外,还兼有治疗和恢复体力地功效,恢复效果和奥斯卡地魂力成正比。

“奥斯卡学长,你的武魂食物果然非常不错,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多了,谢谢你。还有,刚才不好意思了,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哎,没事,没事,你们愿意吃我做的香肠,我已经很开心了。”奥斯卡一脸极大的满足,不是所有人都对他这猥琐的食物能够适应的,尤其是他周围的同龄人,无一不是拿他的胡子和魂咒这个嘲笑他,所以他反应才那么大。

但如今有同龄人毫不避讳的吃掉他的武魂食物,他心里充满了被认同的感觉。

“奥斯卡别先感动,亲兄弟明算账,你还是需要收钱的。”

但是奥斯卡没动,脸上则是一副今天世界末日了吗的表情看着弗兰德,舌头打结地说道:“院长你付钱?”

弗兰德则一脸轻松,摆摆双手,指着林阳,“师父有愿,弟子服其劳,找他们要去。”

林阳:

奥斯卡恍然大悟,以冤大头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眼前据说是新学员。

“这个是林阳,十二岁,呃,三环控制型魂尊。今后是你的学弟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哟~。”

弗兰德刚一说完,就看见奥斯卡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扑向林阳,以完全不输敏攻型魂师的速度抱住林阳的大腿,哀鸣道:“学弟,哦不,老大,我等你这么多年,你终于出现了!你还记得上辈子你没吃完的小香肠么!”

林阳被奥斯卡这么一袭击,差点条件反射把他踢出去。

奥斯卡看起来很猥琐,但其实他的头脑也是极为聪明的,十二岁的三环魂师这代表什么他很清楚,同时他更清楚自己这个辅助系的食物型魂师在以后的时间中,必须抱上一根粗而长的大腿做伙伴。

最重要的是林阳他们并不嫌弃自己的香肠,所以他才当机立断地抱上林阳的大腿。哼唧,敏锐聪慧的我总是那么机智。

弗兰德看着狗腿的奥斯卡,暗地里竖起大拇指,欣慰地笑了。会抱大腿的辅助才是一个好的辅助,奥斯卡好样的!

林阳二话不说,把奥斯卡从林阳的腿上“撕”下来,手臂一动,就将拎在手里的奥斯卡扔到宿舍屋顶向上翘着的飞檐上。

奥斯卡:我会飞了?

眼速跟不上林阳手速的奥斯卡感觉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如同在天空飞翔一般,然后。

“老大救我!”奥斯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被挂到宿舍的飞檐上,上不上下不下的。老大,我好难受!

林阳悲天悯人地看着奥斯卡,叹道:“奥斯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肌骨,饿其皮肤,空乏其身,想要在未来干一番大事业,现在你遇到的一切都是对你的磨练,你需要从中体会到人生的真谛。”

奥斯卡: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老大果然是老大,思想是辣么的深刻内涵。

弗兰德则对林阳的力量见猎心喜,如此轻巧就将一个人扔到飞檐上,且不伤及人和飞檐,这份对力量控制得炉火纯青的巧劲在高级别的魂师中都是极为出类拔萃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后遗症

“林阳说得没错,奥斯卡你就好好在上面思考一下人生吧,我带你去认识其他的学长们。”

林阳点点头,两人就这么无视了奥斯卡的哭天抢地的悲鸣,径直离开。

等人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听到飞檐上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老大你还没有给钱呢!!!”

呵呵,风太大,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们史莱克学院现在有三名学员,之前的奥斯卡是一个;还有一个学员在学院老师的陪同下去猎杀第三魂环了,他叫戴沐白,武魂白虎,今年十三岁,也是一个怪物。”弗兰德瞟了林阳一眼,眼露笑意,“当然,最大的怪物还是要数你了,林阳,你是我见过修炼速度最快的魂师,就算是那位大陆最年轻的封号斗罗也远远比不上你的速度。”

“现在我们要去见的就是最后一名学员,他叫马红俊,今年十岁,二十级强攻型魂师,武魂是凤凰。”弗兰德得意的说,“他是我出门游历的时候再一个小村庄里发现的,现在他是我的关门弟子,天赋也算不错。”

“凤凰?那可是大陆上最顶尖的兽武魂之一啊,足以和上三宗的蓝电霸王龙武魂相媲美了,院长你的眼光真毒。”

凤凰,在林阳阅读的资料上记载,是现如今已所知的兽武魂中最为拔尖的武魂,而且它不像蓝电霸王龙武魂一样拥有一个宗门传承,它的数量极为稀有,是属于万中无一的绝顶武魂。

弗兰德有些尴尬的说:“凤凰给他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担,啊,我们到了。”

见弗兰德不想多说,林阳笑了笑,一些隐藏着的秘密他早就知道了。

林阳第一眼看到马红俊,感觉就想看见自己的小伙伴洪金斗一样,一样的个子不高,一样的胖乎乎,不过不同于金斗小伙伴的虚胖,马红俊却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短头发、小眼睛,脸上的肉胖的隆起,看上去到也有几分可爱的感觉。

“你好,我是马红俊,以后请多多指教。”小胖子毕竟才是十岁的毛头小子,看见陌生人还是有些拘谨的。

“我叫林阳,学长你好。”看起来是个呆呆的小胖子嘛,林阳这么想着。

相互介绍一番后,听到林阳已经是三环的魂尊了,比戴沐白的进阶速度还快,马红俊流露出既羡慕又黯然的神情。

马红俊没了说话的欲望,深知自家弟子后遗症的弗兰德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带着林阳他们离开,一边还不忘思索着要不要去找一找自己那号称“智慧之角”的同伴,在武魂领域独占鳌头的他会不会有弥补凤凰缺陷的办法。

弗兰德把他带到一座木屋前,指了指,“以后这就是你的宿舍,你今天好好打扫一下吧,明天早上六点半去食堂吃早饭,七点到校场上集合。”

“诶?院长,过几天不就是我们学院报名的日子么,为什么我们不等报名后再上课呢?”

弗兰德面露无奈,“小怪物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招得到,我们学院的学员从来没有超过个位数。我有预感今年除了你,学院又招不到学员了。”

“这样的话,学院怎么能生存下去?没有生源,就应该没有收入吧。”

弗兰德没好气的说:“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学院会在这么个小村子里。就是因为缺乏资金。要不是我开店经常坑赚别人钱,这间学院早完蛋了。”弗兰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副自得的表情,“我们学院只收怪物,宁缺毋滥。能将小怪物教成大怪物,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荣幸。”

林阳目露精光,如此独立特行又死守底线的史莱克学院,让他拉拢的想法越来越浓了。

林阳的生物钟早早催促他起床了。

来到奥斯卡的宿舍,林阳口里喊道:“奥斯卡,起床没。”

“老大?你来了啊,等等等等,我在刮胡子,等我一下。”奥斯卡那独特的软绵绵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然后门打开了,奥斯卡顶着满脸泡沫跑了出来,完全看不到奥斯卡的脸,只能从厚厚的泡沫里看见他那一对风骚的桃花眼。

“老大你先坐,我去洗洗。”奥斯卡说完又溜进卫生间里。

奥斯卡的宿舍明显是男孩子的宿舍,整理是整理过的,但是依然有很邋遢的感觉,床底下还有几双洗净的袜子,还好,整个房间至少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嘿嘿。

“老大,我搞定了,我们走吧。”软绵绵的奥斯卡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林阳他们也起身准备出门。

林阳:

“卧槽,你谁啊你?!”

奥斯卡眼里全是洋洋得意,脸上却还装上一副悲痛的表情,“老大,我是你的亲亲小弟啊。”

不怪林阳没认出奥斯卡,这尼玛刮胡子跟他的易容一样前后是两个人啊!

现在没了满脸胡子的奥斯卡简直了,桃花眼眼窝深陷,给人一种深邃地感觉。面如冠玉,英俊而和谐,粗细适度的双眉,脸上挂着玩世不恭地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贵族公子。

“老大,我可是集辅助、治疗、花瓶于一体的顶级魂师,带我出去顶门面绝对可以让你倍有面子。”奥斯卡时刻不忘推销自己。

林阳:

“这些事暂且搁下,我们再不去食堂吃饭的话,会迟到的。”

奥斯卡“哎呀”一声,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每个新生都会由学长带领熟悉学院,本来我就打算去找你,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床了,我的错我的错。”

“走吧,走吧,我们快点,弗兰德院长生起气来特别恐怖的,我们绝不能迟到。”

一边走着,奥斯卡开始介绍一些昨天弗兰德没有说道的细节,“我们史莱克学院在这座村子里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另一边是村民生活的地方。平时尽量不要到那边去。”

“男学员不能随便骚扰女学员。不然的话,校规可是很严重的。”

“我们学院鼓励战斗,鼓励赌博,但不能奸淫掳掠。”

林阳微微感到惊讶,鼓励战斗不意外,但提倡赌博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奥斯卡解释道:“老师们认为,战斗是最好熟练自己武魂的捷径,增强实战经验,极为重要。而赌博是心里的博弈,对于增强心理素质,增强自身观察力和判断力都有很大的好处。当然,一切都要适可而止。简单来说,战斗不能杀人,赌博别把裤子输掉就没问题。”

史莱克奇奇怪怪的规矩在奥斯卡的述说下让林阳对这个学院了解得更深了,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人就来到了学院食堂。

所谓的食堂,其实只是学院和这个村子的协议而已,聘请了几名村民负责大家的伙食。早点虽然简单了一些,但胜在量足,吃饱是没问题的。

林阳看着眼前软和喷香的白面馒头、绿豆稀饭和几碟村民们自制的泡菜,食欲大动。

整个食堂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一个人已经坐在一张桌子上了。

“戴老大!你从星斗大森林回来了啊,怎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有没有受伤,要来一根我的大香肠吗?”奥斯卡看见这个人很高兴,风风火火地端着早饭坐在他旁边。

这个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但身高已经在一米七以上,肩膀宽阔,一头金色长发披散在背后,直垂到近腰的位置。他的头发并不卷曲,而是直顺的垂在那里。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双眼睛,那是一双邪异的眼睛,两只眼睛居然都是眸生双瞳,深蓝色的眼眸内,目光很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冰冷,半开阖之间邪光闪烁,被他看上一眼,身上犹如被利刃切割着一般。

“你的香肠我可无福享受,我和赵老师昨天晚上回来的,为了不打扰你休息就没通知你。”奥斯卡的关心让这个眼光冰冷的男子流露出笑意,调侃了一下奥斯卡,说道:“小奥你居然刮胡子了,莫非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为了给新来的学弟们树立正确的榜样形象,哪有你想的那么邪恶。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奥斯卡招呼林阳过来坐。

“他是昨天院长亲自出马招收的学员这个是林阳。”

“学弟好,我是戴沐白,以后在索托城有事就报我邪眸白虎戴沐白的名号,绝对没人敢为难你。”戴沐白很是嚣张的说道。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目标星罗三皇子戴沐白?感觉一股重度中二病患者的气息迎面而来。

相互打完招呼后,又突然归于沉寂,毕竟两者都还不熟悉,还需要时间还磨合。

“戴老大,你这次去星斗大森林收获怎么样,有魂骨吗?有魂骨吗?”

戴沐白敲了奥斯卡,笑骂道:“魂骨可是每个魂师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是稀少到顶点的宝物,至少也是万年以上级别的魂兽才会出。这次只是为了给我获取第三魂环,不会踏入万年魂兽的范围的。”

“那你的第三魂环怎么样?好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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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比试

“嗯,第三魂环是我和赵老师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一只千年金刚虎。虽然过程艰辛了点,不过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金刚虎的魂环不但令我的力量、攻击、防御大幅度增加,同时还赋予了我白虎金刚变这个技能。”

“白虎金刚变,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奥斯卡,感觉除了自己的魂技,其他魂技都好炫。

“我的白虎金刚变可以维持半个小时的变身时间,在这半个小时里,我对异常状态的抵御力会以及攻击力、防御力、力量,同时增加一倍。有了它,我完全可以越阶作战。”戴沐白淡淡地说道,眼里战意大盛。

想到这里,戴沐白做了个挑衅的动作,“学弟,学长想来来试试你的水准,放心,学长会放水的。”

奥斯卡对戴沐白的挑战并不惊讶,学院本来就鼓励战斗,他不仅没打算阻止,还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老大,老大,上吧,让小弟欣赏一下你三环魂尊的英姿~,争取把戴老大打趴下。”

林阳眼珠一转,语气平淡的说:“戴学长刚突破三十级,手痒是理所当然我接受你的挑战吧。”

语气轻飘飘的,但是其中的不屑和傲慢只要是明眼人就听得出来。

戴沐白本身就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更可以说脾气很暴躁,被一个新来的学弟如此看低,尤其是他的语气和神态像极了那个人,一样的天才,一样的傲慢,简直是触动了他的逆鳞。

戴沐白终于压制不住自己地怒火,白虎不发威,你还真拿我当病猫了。强烈地气势骤然涌动,魂力瞬间爆发,旁边的奥斯卡猝不及防,身体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震地飞了出去。

林阳轻身躲开戴沐白的魂力爆发,一根藤蔓破土而出,扶住被击飞的奥斯卡。林阳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装模作样的说道:“学长你有话好好说,何必像小孩子一样哭闹呢~”

“找死!”戴沐白眼中寒光大盛,右手骤然挥出,朝着林阳就拍了下来。

戴沐白听到冷哼一声,一只手闪电般钳住自己的右手,如同被被钢铁般锁住动弹不得。

“白虎,附体!”一层强烈的苍白色光芒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戴沐白胸口挺起,全身骨骼一阵噼啪作响,肌肉骤然膨胀。将身上的衣服撑起。

每一块肌肉在衣服下都变得极为明显。就连他身边地空气似乎都已经变得狂躁起来。

满头金发瞬间便成了黑白相间,白色占了大部分。几缕黑发在其中却分外明显。

额头上浮现出四道淡淡的纹路,三横一竖,正好组成了一个王字。

他的双手变化最大。足足比之前增大了两倍之多,白色毛发覆盖在整个手掌之上。十指弹动之间。短匕般地利爪不断从手掌中探出、收回。

那每一根利爪都像是刀锋。长度足有八寸,闪烁着森幽寒光。

戴沐白双眸四瞳都变成了深湛的幽蓝色。冰冷地杀意无形散发,充满了强横的威慑力,在他脚下,三道闪亮的光环接连升起。悄然上升。两黄一紫。魂环流转之间。澎湃的魂力形成浪涛般地压力扑面而至。

砰的一声闷响,戴沐白挣脱了林阳的钳制,戴沐白向后退了两步,邪眸四瞳同时闪过一丝冷光,强烈的杀机顿时从这邪眸白虎身上爆发出来。

乌色的光芒从林阳身上涌出,凝聚成为一把透露着寒冷杀意的龙形藤蔓,淡淡的雾气慢慢弥漫在在林阳身体周围。

三圈白色魂环同时从林阳脚下升起,盘旋在他身体之上。

“戴沐白,武魂白虎,三十级战魂师,请指教。”

苍鹰搏兔,尚需全力,而且以林阳现在的情况,戴沐白还真算得上是一直难缠的老虎。

奥斯卡百无聊赖的嘀咕着,说好的狂风暴雨的大战呢。

奥斯卡魂师相斗中,气势是一个逐渐提升自身战意和意志的比拼,气盛能强上一分,就能在无形中压过对方一分。

奥斯卡是食物辅助系,完全无法理解战斗时气场的对拼,林阳也正专心解析着令牌的组成元素,没空给奥斯卡科普。

戴沐白战斗时的耐心可比平时好多了,但到底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见自己三十级的气势面对林阳时好似撞到一个坚硬如磐石的存在,任他的气势如何冲刷都岿然不动。戴沐白也渐渐沉不住气了,一个移形换影,跃身斜掠,出现在林阳的头上,有着锋利虎爪的右手,白色的魂力光芒耀舞,如猛虎出笼般凶猛挥下。

林阳一个闪身躲开了戴沐白的扑击,而地上被戴沐白的一爪子打出一个大坑,扬起灰尘无数。

“白虎烈光波!”戴沐白的声音伴随着一颗巨大的圆形光弹从灰尘中激荡而出,戴沐白时间掐得非常准,以灰尘遮挡自己魂技的光芒,又在林阳去势已尽的时候出手,让林阳退无可退。

这光球近在咫尺,力势猛烈。夹杂的魂力凛冽锐利,“嗤”地一声,将林阳的衣裳已经裂开一丝。

身经百战的林阳冷静的计算其弹道的速度和力道,然后身体半转,双手握锤,小腿发力,以腿带腰,以腰带背,以背带臂,整个人半旋转,双手中那只有尺长的藤蔓从下方撩起,一个回旋猛击正好撞上飞来的光弹。两者光芒大盛,乌黑的光芒瞬间就击碎了白色的光球。

周围桌椅散落一地,狂风大作,化成一道旋转的淡薄光轮转,齐齐汇集到那龙形藤蔓之中。黑光爆涨,如黑龙矫舞,霹雳横空。

阴风陡卷,林阳举鞭一挥,戴沐白只觉得一股令人颤抖的寒冷气浪犹如潮水般倏然涌来,胸中一窒,胸口仿佛有一道冷气猛然窜起,直贯头顶。

戴沐白身在半空,心中大惊,这个人究竟是谁?不避不让,随意一击竟就将自己硬生生震飞!一招受挫,好胜心与狂野本性登时激发。瞬间立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拿下,让他好看!

当下意念凝聚,魂力运转,借着那狂飘魂力潮水冲天翻起;五脏六腑虽然犹如翻江倒海,气血不畅,但已巧妙地游过气浪中最为凶险凌厉的几处浪尖,安然无恙。

戴沐白凌空翻转,稳稳地落在地上一张桌子上,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啸道:“学弟好手段,果然有些门道!”苍白的魂力周身流转。“蓬”地微响,白色魂力缓缓游走,丝丝缕缕闪入虎爪,又丝丝缕缕返转手腕,周转全身经络。

“如这就让你们看看,我第三魂环的力量。”

紫色的光环瞬间闪亮,戴沐白身体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他的邪眸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白虎金刚变!”

此时的戴沐白又变了样子,原本就因为武魂白虎附体而变得雄壮的身体再次膨胀,自身肌肉夸张的隆起,上身衣服被完全撑爆,露出恐怖的肌肉轮廓,最为诡异的是,他的皮肤上都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横纹,如果不是没有毛发的话,简直和虎皮没什么两样。

一双虎掌再大一圈,上面弹出的利刃都变成了亮银色,最为奇特的是,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强烈的金光之中,仿佛自身镀金一般。血红色的双眸流露着嗜血的光芒,全身上下都带着那种兽中之王的霸气。

林阳没说话,只是缓慢地举起了右手,突然右手一抖,一道乌光闪电般射出,破风呜呜作响,在阳光中变成一道黑色的光箭,迳射戴沐白。戴沐白大喝声中冲天跃起,那道光箭“轰”地一声穿透食堂数丈厚的木壁,尘上滚滚弥扬。

戴沐白踏步前冲,魂力齐聚虎爪。第一第二魂环再度亮起,一时白风卷舞,黑影蔽日。

锋利的虎爪当空狂劈,几道苍白光波从爪尖上甩出,呼啸破空,接二连三地朝红林阳斩去;与此同时,强烈的白光凝聚成球,一颗圆形光弹已经从戴沐白口中喷吐而出。

“轰”地一声闷响,头脑犹如要炸开一般,眼前一片乌黑,饶是他一双虎目明察秋毫,这刹那间间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那寒冷磅礴魂力排山倒海猛击怒卷,从他魂力最弱处奔入,一时双臂酥麻,自己如被巨力猛推,朝后摔落。

“白虎护身障”第一个魂环骤然光芒大放,形成一圈白色的光罩,将大部分寒冷的魂力阻挡在外。

黑光漫舞,林阳,纵横劈斩,将戴沐白的攻势一一接下。然后扬起狂风卷袭,空中闪起一道又一道的黑色火焰,那白色光球被黑焰撞着,立时化为一缕青烟。

刹那间,两人已在食堂中中激战了数十回合。林阳挺立在地面中,动也不动,只是双臂挥舞,藤蔓如长虹贯日、赤蛟腾空,黑光及处,如魔狂舞,劲风凛冽。

戴沐白时而在地面上翻腾踏步,时而跃回墙壁凸处折转回还。虎爪霸气十足,风声呼啸,白光电舞,不断有桌椅板凳拔地而起,飞卷半空。

两人的攻势都是走的刚猛路子,大开大合。所不同处,林阳刚柔并进,每每于力道极为霸猛烈处,突然折转,衍生无穷变化。而戴沐白则是开山裂地,无一不穷周身之力,但那刚猛无匹的魂力气势,被那乌锤或是黑光一阻,往往难以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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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大斗场

戴沐白又战了数十回合,发现周围充斥着冰冷刺骨的魂力,层层叠叠压得自己越发喘不过气来,自己腾挪跳跃的空间也被那无形的阴寒魂力圈拢得越来越小,而那藤蔓似乎越来越威猛,每一次都比先前一次更为猛烈沉重。

远远望去,戴沐白在一片隐隐黑光中苦战,白光虽然气势极甚,却极少能突破那天罗地网般的淡淡黑光。

奥斯卡看得目瞪口呆:“用出第三魂技的戴老大竟然被压制了,林阳学弟居然这么厉害?”

奥斯卡说完又,死死地盯着两人。

戴沐白如今已经由攻转守,全力格挡黑光,以及那忽然凭空生出,徘徊在周身的漫天白雾。

饶是他意志坚卓,也已经有难以招架之感,白虎护身障的光芒也越来越弱。咬牙心道:“再这么下去肯定力竭而败,还不如全力一搏争取那一线胜利的契机。”顿时振奋精神,竭力激斗。

突然身后“呜呜”怪响,他耳廓一动,眼角扫处,林阳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手中的龙形藤蔓夹带风雷之势猛冲而出,转瞬间已经到达他的后心。

戴沐白大骇之下不及多想,猛然调转魂力,霍然拧身挥爪,光芒四射,剧震若裂,右手“轰”地一声与那龙形藤蔓相交。顿时,戴沐白闷哼一声,他没想到这个龙形藤蔓势大力沉,他竟然完全接不住,右手反弹回来击中他自己的胸口,同时他被那气浪所推,如断线的风筝般猛地朝后摔跌,重重地撞在食堂的墙壁上,“轰”地暴响,木屑崩飞,灰尘四溅。

林阳收回藤蔓,淡淡的说道:“承让了。”

林阳拍了拍愣着的奥斯卡的肩膀,见他还是没反应,索性直接拉着他飞快跑到戴沐白面前。

“奥斯卡,弄几根你的大香肠,我来让他保持清醒。”

“哦哦,好的,老子有根大香肠”奥斯卡身上第一魂环亮起,一根根恢复大香肠出现在奥斯卡的手上。

此时的戴沐白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林阳调动起身上的魂力转变成绿色的生之规则魂力,开始缓缓修复戴沐白的伤势。

半昏迷的戴沐白脑中此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感到好像有一泓清泉缓缓流过自己的身体,自己被那凉意一惊,精神勉强一振。

林阳皱眉顺手的将令牌替换放回戴沐白衣服内衫的夹层里。

“奥斯卡,戴学长昏迷了,但是我找不到他的宿舍,你能帮我把他搬回去么?”

奥斯卡拍拍胸脯说道:“老大放心,这件小事就交给我吧,你第一次去校场可不能迟到了,快去吧,不过你要帮我向弗兰德院长请个假哦。”

林阳再次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说道:“谢谢你,奥斯卡,你真是一个好人!”

获得一张好人卡的奥斯卡扶着戴沐白喜滋滋的走了。

史莱克学院所在的这个村落并不大,两人按照奥斯卡临走时指的方向,很快便来到学院的操场上。而整个操场上只有一个马红俊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喝着西北风。

马红俊向林阳打了个招呼,扭头扫视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影,疑惑地问道:“快到七点了,奥斯卡怎么还没出现,他没跟你来么?”

“他有事暂时会宿舍去了,”看着马红俊满脸的问号,林阳接着说道:“我和奥斯卡在食堂遇到一个叫戴沐白的学长,戴学长他,呃,很好斗,然后我就和他比试了一番。结果戴学长不慎受了点伤,就被奥斯卡搬回宿舍休息去了。”

听完整个过程的马红俊整个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指着天空扬眉吐气般地放肆大笑:“嘎嘎,戴沐白你个老虎你也有今天,让你嚣张欺负我,让你勾搭我的妹子,让你鄙视我的武魂,终于来报应了吧,来报应了吧,哈哈。”那个样子感觉好像就是他把戴沐白打败了一样。

学院提倡战斗,奥斯卡又不是战斗类魂师,所以戴沐白除了经常和学院内的老师切磋外,就属和马红俊战斗的次数最多。每次马红俊都嘤嘤嘤的被冷酷无情的戴沐白狠揍一顿,又无法报复回去。而今天终于听到大仇得报的消息,瞬间整个人都变得舒爽十足了。

马红俊霎时就好像被奥斯卡附身一样,猛地抱着林阳的大锤,同样谄媚的表情,同样谄媚的语气,说道:“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大哥,求你传授我如何暴揍老虎,哦不,戴沐白的绝世魂技吧!”

林阳:

林阳扶额,抱大腿这个无节操的技能难道这个学院的奇葩们都点亮了么!

正在他们说话地工夫,弗兰德校长从操场地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林阳立马上前向弗兰德给奥斯卡请个假,顺便诉说了刚刚在食堂发生的事。

弗兰德略微沉思了一下,表情很严肃很正经,让林阳的小心脏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我精密的算了一下,被打烂的桌椅板凳,食物器材,花草树木,加上人员的劳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总共食堂的赔偿金你和戴沐白平摊,你需要支付五百金魂币,谢谢惠顾。”

林阳:谢谢你妹啊!算个账你搞个思考人生深沉脸是要闹哪样,还有那些奇怪的费用名词真的和食堂有关么!一千金魂币都可以买下几座这样的食堂了,院长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劫真的好吗?

在弗兰德我就是这么深明大义,就是这么公正严格的奸猾眼神中,林阳心痛地掏出了五百枚金魂币。

收下金魂币的弗兰德心满意足了,终于开始正式的上课。

说是上课,其实就是简单的早训,弗兰德并没有林阳地球那辈子那些校长领导冗长枯燥的废话,简单几句的强调了史莱克的校规并让所有人到了晚上再正式上课后,便快速离开了。

让异常期待奇葩课程的林阳一阵失落。

马红俊已经上过一段时间的课了,对弗兰德的上课地点已经烂熟于心。不过他没有明说,只是一脸意味深长对林阳他们说了一句,“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等你妹啊!吊人胃口的人都应该拉出去被烧死!!!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夜色苍茫,林阳和其他史莱克的学员们都陆续来到操场中,等待伟大的弗兰德校长的降临

戴沐白、马红俊、奥斯卡都已经做好了晚上上课地准备,一个个精神十足,只有林阳一副肾虚的样子。

看着史莱克猥琐色鬼三人组那一双双你都理解你都懂都是男人嘛的诚挚目光,林阳打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他的修炼方式除了冥想和锻炼身体之外,更多的是对法则的解析,而解析法则需要不断的验证、分析、总结然后根据所得的实验结果来扩张自己的精神世界,让精神世界里的法则加以深化、完善。

林阳这一天解析了一个新的残缺魔法阵,并尽可能的结合这第三魂环赋予的空间上的理解去补全残缺的地方。不过这个阵法太过复杂,整整一天下来一点进展都没有,让林阳心力交瘁。

弗兰德看着三个精神百倍的小怪物,和一个一脸菜色的大怪物,面上不显,心里一片得意。现在自己手中的这批学员是史莱克创办这么多年资质最好的一批,想想即将在自己手中诞生的未来风云人物,弗兰德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一脸和煦的叮嘱着林阳:“年轻人火气旺不错,但是也要多注意下身体,不要太操劳了,尤其是房事那方面~”

林阳:

你真是够了!!!房事这个词再怎么婉约也改变不了它代表着的羞羞的含义啊!!!况且我才十二岁才十二岁啊!!!我的年龄哪里让你认为可以去做那些事情的!!!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林阳问了他们这个困扰他很多年的问题,而他们的回答是:

我们每个人在比你小的时候都已经做了羞羞的事情,包括奥斯卡在内。

林阳: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在弗兰德的带领下,四只小怪物一路狂奔来到了索托城内的大斗魂城。

大斗魂场位于中央,四周环立的建筑上,依势附形,建造了众多照明设置,建筑外以巨石、坚木筑成雄伟坚固的小型墙楼,彼此间有栈道相连,形成大小百余个楼城,气势恢弘。每个城楼上都插着熊熊火炬,挂着五彩灯笼,夜色中望去,更是巍巍壮观。

弗兰德指着大斗魂场,对着林阳解释道:“这就是你要上的第一堂课的教室——大斗魂场。这是由大陆上的陆最有名望地七大魂师家族联合创立。并不隶属于两大帝国或者武魂殿。可以说是一个第三方势力,富可敌国,在大斗魂场内成名的魂师。在整个国家都将成为耀眼的明星,不但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还能够获得极大地名望,而且,大斗魂场是一个相对公平地地方,在这里,即使你杀了某个大家族的传人,也不需要担心被报复,这就是它的公平性。”

弗兰德的话,林阳走神无视了个大半,他在思索着这个大斗魂场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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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退钱

武魂殿和两大帝国肯定参了一脚,不过因为大陆魂师家族众多,作为最有名望的家族背后多半有着七大宗的身影,更有可能大斗魂场就是七大宗的所有物。

武魂殿和两大帝国的势力虽然在这里强不到哪里去,但也不可能放任一个新组织出来分摊自己的利益,所以由七大家族占主导,这大概是几方妥协后的产物。

“我给你的任务,就是在毕业之前,至少拿到银斗魂徽章,明白了么?”

“林阳,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弗兰德看到林阳竟然走神了,冷声说道。

林阳心里暗道区区重复一遍话而已,走神自带录音这项技能我在笔老头训我的时候就练成了,who怕who,模仿着弗兰德的语气说道:“我给你地任务,就是在毕业之前,至少拿到银斗魂徽章,明白了么?”最后学弗兰德瞪眼的那个表情简直是不能再神了。

弗兰德:

剩下的小怪物们忍着笑,生怕被弗兰德给记恨住,但是肩膀还是不住的颤抖着。没办法,一贯严苛腹黑记仇小心眼的弗兰德校长终于被噎住了一回,真是普大喜奔。

恼羞成怒的弗兰德像赶牲畜一样赶着四只小怪物们,“去去去,上课时间到了,都给我快进去!今天不打个四五场就别想出来!”

索托大斗魂场整体呈椭圆形,高度达到了一百二十米,内部分为一个主斗魂场和二十四个分斗魂场。可以同时容纳观众六万人。其中包括一百个贵宾包厢。这里不但是魂师切磋交流的地方,也是各方势力展现自身实力的地方。

一边向索托大斗魂场走,林阳将刚才弗兰德介绍的斗魂场的一些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其他几人。

在这里,斗魂分为三类,一种是博弈,也就是相互切磋,禁止下狠手杀人。另一种是生死斗,用来解决不可调和的争端。最后一种是对赌斗。

由大斗魂场为裁判,赌斗双方派出同样数量的魂师进行比赛,最后的获胜者将得到赌约中的一切。赌斗首先就是生死斗。很多贵族、宗族在彼此出现巨大矛盾的时候经常会使用这种方法。

而比赛的形式则也是三种,一对一,二对二和群战。其中,群战双方的人数协商规定,按照大斗魂场的规矩,一般都是在七到十人这个限制之内。

林阳问道:“你们打算选择什么比赛模式?”

奥斯卡:“这还用说,当然是二对二,老大我是辅助系,我可不想放开你的大腿。”

今天,他就指望着林阳,他就可以只划个水了。

奥斯卡开开心心的准备划水大计,马红俊已经乐滋滋的抓起林阳的手赶紧注册去了。

在这里进行斗魂报名十分简单,只需要填写一张包括姓名、年龄、出生地、武魂的表格,就可以领取最初的铁斗魂徽章,当然,注册还需要每人支付十个金币作为注册费用。

同时,还进行了类似于武魂殿那样的魂力测试,确定了各自的等级。不仅注册的时候要测试,每次前来参加斗魂的时候,都要先进行魂力测试,以确定参赛的对手。

“报名费十个金币。”工作人员接过林阳交付的费用,拿出一张填写表开始写写刷刷。

“你的名字?”工作人员看了奥斯卡一眼。

“天使!”林阳抢先说道,因为大斗魂场是允许魂师取代号的,所以你懂的。

“”工作人员眼神诡异的看了林阳一眼。

“你的”工作人员又看向林阳。

“东荒”

“你们的组合名字?”

“大小组合”奥斯卡抢先道。

工作人员很快递给林阳两人两块代表铁斗魂的徽章。

大斗魂场可不是那么好混的地方,这里的博弈有三种方式:一种就叫做博弈,是切磋性质地,也就是林阳刚才所说的规则,按照等阶分组进行。或者说是按照魂环的多少来进行分组。一旦魂师多了一个魂环,那么,就只能参加下一组的博弈。

林阳虽然现在是三个魂环的魂尊按照魂环定级。奥斯卡两个魂环但林阳是三个魂环,所以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魂尊组的比赛。

真的是这样么?

斗魂场比武擂台现场

“噢,观众朋友们快看啊,这是索托斗魂场出现的奇迹啊!”一名身穿燕尾服的中年人此时正站在中央,手里拿着疑似武魂的麦克风激情澎湃的嘶吼着。

十分钟前,林阳他们一上场,那名中年的主持人就热情洋溢地开始介绍着双方的阵营。

“这次博弈的两个组合都是今天才成立的新星,观众朋友们这边看,首先是霸王组合,名字果然霸气十足,这充分表明了他们将要称霸斗魂场的决心。这个组合是由一名控制型魂师和一名强攻型组成的队伍,都是三十二三级左右,让你期待他们的精彩表现吧!”

“而另一边的组合叫做大小组合”主持人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实在是想不出赞美之意的语句,顿时词穷的说道:“这个组合名字挺有趣的,更有趣的是他们是由一个三环魂尊和一个二环大魂师组成的队伍。众所周知,二环和三环之间是有不小的差距的,大小组合敢于这么应战,是那名三环魂尊异常强大呢还是这名二环大魂师有什么独到之处,请各位尽情的期待吧!”

看台上的观众们嘘声阵阵,大多数都是不太看好大小组合地样子,在他们的认知里,魂环魂技就是核心力量,多一个总是比少一个的强。

霸王组合的两个年轻人向观众们挥了挥手,看台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加油打气的鼓励,毕竟三个魂环的魂师在普通人当中还是很hold住的。这些掌声和欢呼声让霸王组合的两个年轻人更加兴奋激动,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而等大小组合的林阳奥斯卡上场后,迎来的却是一片嘘声和质疑声。

大部分人认为霸王组合买通了斗魂场的内部人员,堂堂魂尊居然让两个小孩子作为他们的对手;还有人认为小孩子就该呆在家里听父母的话,不该到斗魂场来撒娇卖萌;只有极少一部分才注意到这里是魂尊的博弈擂台,这就证明了这两个小孩子中至少有一个人达到魂尊的级别,这是何等的恐怖。

中年主持人深知调节气氛的手段,刚才他刻意没有介绍大小组合两个人的魂力级别,就是为了等到观众们看到他们的年龄。

“补充一句,大小组合的那位三环魂师魂力等级大约是三十九级的程度,而他的年龄你知道吗?十四岁!只有十四岁啊观众朋友们!这是何等的资质啊!我在索托斗魂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天才,绝对的天才啊!”

看台上的观众顿时炸开了锅,无数唧唧喳喳的声音开始的围绕着林阳身上讨论。

“我敢打赌啊,这个天才绝对是传说中的七大宗门或者什么隐世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

“你老小子还打赌,你就不怕输?那我赌他肯定是从尊敬的武魂殿出来历练的子弟。”

“或许他是某个大贵族从小培养的精英呢?”

“或许是在深山密林悬崖古洞有了奇遇呢?”

无数热切的话题围绕着林阳身上展开,这些观众们平时很少能够见到大宗门和武魂殿内部的人员,不管林阳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充满了神秘足够吸引他们去探索,而有的观众们无意中还就真相了。

同哄闹的看台上不同,擂台上霸王组合的两人全身一片冰冷,刚才他们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颤抖,他们中最高的也不过才三十三,对上林阳这种三十九级的魂尊根本不是对手。

不是说霸王组合惧怕所有三十九级的魂师,而是想林阳这样年轻就修炼到这种程度的天才,不管是家族还是宗门组织都会极为看中,为了他的性命着想,肯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保命手段。

遇到这样的魂师,就像对面那个二环大魂师一样,面对像自己这样比他魂力高,多魂环的人,也是无力抵抗的。

林阳:

对这种秒立flag的作死小能手就该无情打脸。

观众们正期待着大小组合那名神秘的三环魂尊的出手,霸王组合也谨慎的盯着林阳的动作,谁知到居然是林阳先动了。

冰冷沉重的气息夹杂着三白魂环的光芒向着霸王组合那名强攻型魂师疾驰而去,霸王组合的两名魂尊身上也各自出现两黄一紫的最佳魂环配比。

最佳魂环配比指的是什么,意思就是第一魂环即为百年,第二魂环为五百年以上,第三魂环直接是千年。

表现在魂师身上,就是两黄一紫。霸王组合想要称霸的决心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奥斯卡摇头晃脑一下,往前走了一步,瞬间吸引了看台上观众们和对手的目光。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奥斯卡拿出一张毯子铺在地上。然后他竟然坐下了!

坐下了!

奥斯卡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地上缓慢的比比划划,脸上睡意朦胧,看起来好像真的就要睡着了一样。

观众们:噗,坑爹呢!说好的神秘可怕威力无比的魂技呢?管事呢?退钱,退钱,我们要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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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赢了

大多数强攻型的魂师性格都不怎么淡定,霸王组合的这名强攻型魂尊也是如此。见到奥斯卡这么轻视他们,瞬间就炸毛了。武魂附体,立刻化作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形兵器。这武魂林阳还挺熟悉,不就是戴沐白得到第三魂环的那种魂兽,金刚虎吗?

这名魂师敏捷的躲闪开林阳的攻击,直剌剌的朝着奥斯卡扑去。这个直径四十米的比赛擂台,以这名金刚虎魂师的速度眨眼便到,对着奥斯卡的肩膀就是充满魂力的蓄力一抓,锐利的虎爪闪烁着寒光。

哐当,金刚虎魂师感觉自己就像一爪子打在了墙上,定睛一看,离林阳不到一公分前出现了一面类似镜子的透明护盾。没等金刚虎魂师做出下一个反应,突然出现的粗壮藤蔓一个横扫就把金刚虎魂师打飞出去。

藤蔓的力量虽大,但是防御一向是强攻型魂师所擅长的,这力道并不足以给这名金刚虎魂师造成实质的伤害。金刚虎魂师在空中一个翻斗,便稳稳的落在地上。但突然主持人那热情澎湃的声音插了进来。

“嗷,大小组合的东荒魂师力量惊人,竟然将熊大魂师的土墙轻易击破。啊,熊大魂师还没有使用第三魂技,东荒魂师就成功将他打出擂台,让我们为这惊人的逆袭欢呼吧!”

然后就是一阵如潮的掌声

金刚虎魂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擂台上只有林阳一个人的身影,自己的同伴已经躺倒在擂台外的空地上。

“你”“你们”金刚虎魂师张目结舌,一会指着林阳,一会指着奥斯卡,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阳的目标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那名控制型魂师,本来如果那名强攻型魂师在控制型魂师旁边,林阳还得多费点工夫,但是他竟然调转头直接去攻击奥斯卡,呵呵,自己早在那边布置的法阵就等着他。

金刚虎魂师看看左边的林阳,周围围着阴冷气息的他特别有隐世高人范;再看看右边的奥斯卡,都快躺在地上了,但刚刚那奇特的护盾和神秘藤蔓以及至今没有出现的武魂也让他特别有隐世高人范。

金刚虎魂师本来他们的组合非常强势,熊大的控制型大地之熊武魂拥有操纵大地的力量,可以随时制造地形改变地形、防御、围堵,配合强悍敏捷的金刚虎,虽然称霸难了点,但是在魂尊组的比赛中还是可以占据一席之地的。不过遗憾的是遇到了非正常人的大小组合,结果开局失利,金刚虎魂师都快哭晕在厕所里了。

金刚虎魂师转过身不再在意划水的奥斯卡,开始认真对付起林阳。刚才自己的同伴,肯定是因为轻视了对手,大意了才被打败了。我这次认真了,肯定打得过的!

“噢,观众朋友们快看啊!”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嘶吼着。“东荒大师一招制敌真是精彩”

被打下擂台的金刚虎魂师摸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胸口一阵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施展第三魂技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巨力突然从胸口前袭来,然后护体气罩被打碎,自己也被打飞了。

这就是林阳的战斗方式,找到弱点,一击必杀!

“这次博弈比赛,大小组合胜!”

夜深人静,史莱克的学员们都已经从斗魂场回到了宿舍,整个史莱克学院完全安静下来。

弗兰德身为校长,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居所;但同时他又身为一个抠门大汉,居所自然也不必其他学员好到哪里去,此时他正一个人在房间中有些编写教程。

突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闯入他的魂力感知范围,来人气息他倒是熟悉,弗兰德想多半是哪个学员吧。不久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弗兰德校长,你睡了吗?”

“是林阳啊?我还没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弗兰德走出门外,果然看到林阳站在外面。

林阳说:“校长,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今晚就要回武魂殿了。”

“什么,你们要走?是不喜欢今天的课程吗?”听到好苗子要走,弗兰德像大多数老师一样挽留和舍不得,“等等,你说武魂殿!你们是武魂殿的人?”

弗兰德一脸油尽灯枯的样子,还有什么比好苗子被对手给啃了更让他绝望的。

弗兰德虽然很财迷又奸猾,但正因为弗兰德贪财抠门,所以他全心全意为自己学员着想的性格才显得格外珍贵,这完全符合林阳心中对老师的所有标准,一切以学生为重。

林阳挠挠头,抱歉地说道:“我们接到一个任务,需要在这里找一样东西。本来今天我找到了就可以离开,但我很喜欢史莱克学院,所以还是决定上完今天的课才走。”林阳笑道,“校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弗兰德平日里一直板着的脸听到林阳的话,不禁柔和了下来,还有什么比学员对自己的学院有归属感更让他欣喜的。

弗兰德经历了一下冰火两重天的享受,摸了下林阳的脑袋,说道:“我相信你孩子,一日是我史莱克的学员,终生都是我史莱克的学员。只要你愿意,史莱克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糟糕,你能找到这里是不是代表着武魂殿已经发现史莱克学院里,隐居着他们的敌人?”弗兰德后知后觉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史莱克学院会不会被武魂殿的追击而受到波及?

林阳摆摆手,笑着说道:“校长不用担心,我只是受到一个武魂殿内部人员的委托才找到这里的,没有人知道这学院里有武魂殿通缉榜上的人的。而且任务寻找的东西,我并没有拿走,就只是看了一眼。”

学院安然无恙就好,弗兰德平下心情后,财迷的本能又冒出来了,“林阳,你找的那样东西很值钱么?是不是原属于我史莱克的物品?告诉我吧~~~有分成哦。”

林阳面无表情的泼冷水,“那样东西属于星罗帝国的玩意,而且既不值钱又对学院没一点好处,校长你就死心吧!”

弗兰德:我要金魂币!

“校长,先声明,只是请个假而已,我们还会回来的。”不过下一次见面可就不是代表个人的了。

“咳咳,下次见面本校长可要检查你的学习进度,平日里就算没有老师也一定不要懈怠~”

林阳:

弗兰德还在嘱咐东嘱咐西,就看见林阳便像滴入水中的**,身形慢慢的变淡,最后消失不见,这一手自然也是来自于空间之力的使用,直接通过预设的空间点到达任何地方。

虽然以林阳现在的实力,使用这招消耗魂力精神力甚巨,但为了逃避弗兰德校长连绵不绝的口水攻势,他还是狠下心来使用了。

“哈哈,这兔崽子居然溜了!”弗兰德看着林阳落荒而逃,心情大好的笑着。

“弗兰德,你就不怕他会引来武魂殿的主教们剿杀我们么?”从黑影中,一个肌肉虬结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赵无极你竟敢质疑我的眼光!我说他不会,就肯定不会!”

“好好,你眼光最毒你本事最大,行了吧,奸商~”

“哼,我的确是非常讨厌武魂殿的很多做法,还杀过不少武魂殿的人。”

“但孩子是无辜的。”

尤其是武魂殿的孩子居然很喜欢自己学院,哟哟,好像自己策反了武魂殿的人一样,这是怎样令人愉悦的成就感哦,赵无极这个粗人怎么会懂~弗兰德想到这里就不禁飘飘欲仙。

赵无极:二货!

林阳再次来到了天斗城,径直走进了之前千仞雪经营的那家精美雅致的阁楼之中。给老板展示了一下千仞雪交给他的金卡,顺便点了一大堆的一看菜名都知道价格昂贵的菜肴,然后就乐呵呵的等着好吃的送上来。

一会功夫不到,连菜肴都还没上,千仞雪就来到了他们的雅间。

“哈哈,师弟,我就知道这任务对你来说小事一桩。”还是雪清河摸样的千仞雪热情的上前说道。

“师兄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知道任务完成了?”这时候服务生们一一把林阳点好的菜肴送了上来,林阳愉快的拿起筷子,说道:“师兄来,别客气,我们边吃边说。”

看着大快朵颐的林阳,千仞雪哭笑不得,师弟这小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点都没有知道太多秘密会被杀人灭口的自觉。

“师弟,这里设置了隔绝的法阵了吗?”千仞雪一副我们要密谋,门窗都关好了吗的语气,其中隐含着你个吃货真的够了,我们是来搞阴谋的,不是来吃饭的深刻内涵。

林阳擦了擦嘴角边的油腻,说道:“师兄你也知道我这人别的没有,唯独识趣和谨慎这两样不缺。嗝~”

千仞雪:呵呵。

一个响指,之前布下的简单隔绝气息魔法阵启动,一圈符文紧紧包围住整个雅间,淡淡的紫光蔓延在墙壁周围。

千仞雪抹下伪装,露出明媚姣好的少女风采,象牙色的俏脸,柳眉斜挑,月牙眼闪亮亮地凝视着林阳,可惜其他男同胞会惊若天人的容颜在林阳面前完全被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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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天斗学院

千仞雪英姿飒爽的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说道:“师弟,东西呢?”

林阳从手镯魂导器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千仞雪,“诶,师姐,你不是要我去杀你的那几个对头么,你拿走令牌我怎么办?”

敲打了林阳一个脑蹦,千仞雪绽颜一笑,“师姐我这可是为你好,我得到消息,独孤博最近来到了天斗城,好像是她的孙女要进天斗皇家学院读书,他来送她。”

林阳:……

独孤博,封号为“毒”,在大陆上号称毒霸天下,最难缠的封号斗罗,武魂是极其稀有强大的碧磷蛇。

千仞雪继续说道,“独孤博虽然是个闲云野鹤,从未加入过任何家族宗门,连皇室和武魂殿的邀请他都统统拒绝,但惟独和天斗皇室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然后千仞雪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这就是独孤博制造出来的一种毒,一旦接触空气就开始挥发。给你,你试试能不能解析出来。”

林阳接过玉瓶,布置好解析魔法阵,然后把玉瓶放在法阵中央,再轻轻拨开一点瓶口,一点红色的雾气立马就窜了出来。早有准备的千仞雪运用她的天使魂力紧紧将这点红色雾气禁锢在法阵的范围内,然后示意林阳可以进行解析了。

“主要成分,毒性蛋白质,约占干重的百分之九十至百分之九十五;酶类和毒素约含十二种;另外还含有一些小分子肽、氨基酸、碳水化合物、脂类、核苷、生物胺类及金属离子等。”林阳收回魔法阵,把解析后的结论描述给千仞雪听。

千仞雪:……

对于完全没有接触过炼金方面的人,光是其中一部分的化学知识就等同于听天书,这也是当初千仞雪放弃学习炼金术的原因。

千仞雪捂着有点疼的额头,叹气道:“跳过过程,直接说你有没有办法配制出解药。”

林阳点点头,“这个毒是独孤博所配的混毒,里面的成分复杂,变化多样,我并不擅长药毒方面,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找到解药。”

“这就是我不想让你去的原因。”千仞雪拍拍林阳的肩膀,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我的那几个死对头都是天斗皇室所重用的权臣,难免天斗皇帝会赏赐一些保命的事物。而其中我就担心会不会有独孤博的毒物。”

还好独孤博来天斗城了提醒了自己,不然我就差点忘了这个人,此人的确在各方面都属难缠啊。千仞雪不爽地捏了捏林阳的脸蛋发泄。

“明日起,你就去天斗皇室学院报道吧。”千仞雪忽然这么提议道。

林阳一副你逗我的样子,他的魂环如此奇葩,怎么敢放到大庭广众之下去!教父呢?快来阻止这个疯女人!

千仞雪猛地一脚踩在林阳的双腿间的空隙中,一把揪着他的衣领,表情恶狠狠,语气却极轻柔的说道:“别想找阿鼻老师当靠山,这件事可是他向我授意的,你就乖乖的认命吧。而且他向你发布了一个任务,让你把皇家图书馆的所有书籍秘典都誊抄一份给他。”

林阳:噢不……

“你小子别以为光是这样就算完了!你也该发展一下自己的关系网了,就算是在武魂殿,人脉也是非常重要的实力。天斗皇家学院的高层都是我的人,你可以在里面任意折腾,况且在学生中不乏有天资出众、稀罕强大的武魂魂师,这些底下的资源你可要好好运用。”千仞雪苦口婆心的嘱咐着林阳。

“那我的魂环和魂力怎么掩饰,我一个三十九级的魂尊,放在学院里不管怎样都会很显眼的好不。”魂力和魂环都这么显眼的自己,有些事难免会落进众人的眼光,对自己誊抄书籍和结交关系网都有不少的麻烦。

千仞雪摆摆手,“掩饰魂环魂力这事简单,我在天斗皇室潜伏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自然是有一套掩饰的秘法。这秘法还是阿鼻老师交给我的,还亲自出手帮我掩饰。”

说着,千仞雪取出一支笔和一个小盒子,说道:“掩饰武魂的秘法我想你也用不着,就教你掩饰魂环和魂力的方法吧。”

千仞雪拿起笔,将魂力灌注其中,在那个装满“粉底”的盒子里抹了抹,然后又出林阳这取出一滴鲜血融在笔尖,“现出你的魂环吧。”

林阳的三个白色魂环悠悠的显现出来,滴溜溜的围绕着林阳。

“看着,这项秘法唯有自己以及比自己魂力高的魂师可以进行。”千仞雪手指连续幻化出一行连绵虚影,在林阳的第二第三魂环涂涂画画。渐渐的,在林阳的视线中,魂环开始变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千仞雪拿出另一套笔盒递给林阳,说:“这是由‘尘影变色龙’的血液为主料,加入‘含羞木’‘虚幻石’‘敛息花’等奇异的草木石料混合而成的特殊粉末。”边说着,千仞雪指了指刚才魂环消失的地方。

“仔细观察,这魂环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敛去气息与环境同化了,不集中注意力去观察是绝对找不到的。”

哦哦,神奇啊,林阳的眼睛都快成斗鸡眼才能发现魂环那微微的颤抖。

千仞雪随即又拿出一套由手镯、戒指、头饰、项链等小物件的玩意,肉疼的说道:“这是一套力量压制魂导器,四十级以下,一件可以压制大约五级魂力;四十以上,压制的力量会越来越弱,到六十的时候就没有效果了。”

“这套魂导器不仅是压制魂力帮你掩饰魂力波动,最关键的是你戴上之后在压迫的方式下修炼,在突破瓶颈的时候会有爆发式的反馈,是极为难得辅助修炼魂导器。”千仞雪面露不舍地递给了林阳。

林阳眼馋地迅速一把夺过。

千仞雪:……作死!等你进学院你就尝尝着我的报复吧!

该商议的都商议的差不多了,拍板的事情也拍了板。再次扛上沉重任务的林阳撤掉魔法阵,跟着千仞雪往天斗皇家学院走去。

离开天斗城,大约走了二十多公里地距离,三人来到一座青山的脚下,周围茂林葱葱,湖水澄澈,环境极为清幽。

“欢迎来到天斗皇家学院,学院就建在这座山上,跟我来吧。”千仞雪说完便往山上走去。

林阳一直以为大陆的学院就像史莱克学院那样,穷的建立在村落上,富的则建立在城市之中。

像这种整座山都是学院范围的地方,他还真的是没有想过。

终于知道弗兰德院长这厮为什么这么抠门了。

进入山中,才更能体会到天斗皇家学院地规模。登山的石阶是用汉白玉雕琢而成,每一块石阶上都有不同的魂兽图案,工艺精湛。夕阳晚霞在石阶上留下参差婆娑的淡红色树影,更增添了几分宁静和别致。

天斗皇家学院的主校园区全部是由平房建造而成的,感觉上倒像是一座保垒,外围的院墙高达五米,通体为明黄色,看上去极为靓丽,即使是院墙顶端也覆盖着琉璃瓦,在夕阳的照射下分外炫丽。

“学院内几乎八成都是废物,师弟你完全不必入眼;而剩下两成就是依附皇室或者隐世、独来独往的宗门家族。这些宗门家族人数很少,每一个都是宝贝,因为天斗学院学员多数都是废物再加上学院的各项配置的确是整个天斗最顶级的,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来这里入学,不过就算这样,人数也是极少的,需要你慢慢筛选。”

林阳:师姐你这么损你家人知道么?

能进天斗皇家学院的,有真本事的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凭借关系和贵族头衔混进来的。这也一直是天斗皇家学院最大的问题,再来隐世家族的子弟们都极为低调,根本不会参加大庭广众的魂师比赛,否则,他们又怎么会徒有天斗帝国第一学院的名号而没有第一学院的实力。连天斗城内的平民学院——蓝霸学院都可以压它一头。

天斗皇家学院教委会位于学院主校区中央,在整个主校区内,是一座最大的建筑,虽然也是单层建筑,但最高处却足有十米,看上去到有几分武魂殿的感觉。

林阳他激动了,他兴奋了,上辈子没体会过的走后门的滋味,他今天终于要尝到了。

三人走进教委会,千仞雪,额,现在应该暂时称雪清河,他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白教委,雪清河有事拜访。”

很快,一个白白胖胖的老人打开了房门,笑道:“哈哈,刚才我的酒虫就提醒我有贵客来访,搞半天原来是殿下您啊,有事吩咐一句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呢。”说着,邀请着雪清河三人到里面坐。

等四人坐定,雪清河率先给白胖老人介绍,“白教委,这是我的师弟林阳,他是一名很特殊的魂师,我看他年龄合适,想让他来皇家学院学习,想请你帮忙。”

然后又给林阳介绍这个身材不高却极胖,身高四尺腰围也是四尺的白胖老人,“这位是学院教委会二席,白宝山魂斗罗。武魂天星炉,防御系八十五级八环战魂斗罗大师。”

林阳双手已交叉搭在自己的双肩之上,微微弯腰,说:“林阳,武魂龟卜,控制系三十九见过前辈。”

脸上始终带着温和地笑容的白宝山笑容呆滞了,脸上的肥肉猛然抖动着。“殿下,敢问林阳小先生年龄几何。”

林阳回答:“白教委,我今年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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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泥人三分火

坐着的白宝山突然站起身来,抓着林阳的双手一阵按捏。尽管知道白宝山是在摸骨,但是林阳还是很不爽的皱起了眉。

白宝山一脸狂喜的说道:“不到十三,不到十三,居然不到十三。”

雪清河微笑地看着白宝山,“如何,白教委,我可是给你们送了一个大礼,那入学的手续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这些小事简单的很,都包在我身上。”白宝山使劲点着头,他们学院难得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好苗子,这可要好好抓在手里。

“到时候,林阳会掩饰他的魂力魂环,以十九级的魂师身份入学,毕竟他的天赋”

白宝山理解的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雪清河对着林阳叮嘱了一句,“你先去熟悉熟悉学院的环境吧,我和白教委再聊一会。”

林阳点点头,快速地离开了教委会。

不一会,教委办公室里传来白宝山那洪亮的声音

“什么,你让我们不要关照他,还要故意冷落他,给他造成不受待见的环境?这这”白宝山很不解雪清河的做法,而且学院里那群纨绔贵族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雪清河没有向白宝山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要的可不是温室的娇弱花朵;我要的,可是能劈坚斩棘、锐利无双的利刃!”

第二日清晨,林阳早早地冥想完毕,准备去校园参加入学仪式。

鉴于天斗学院的主校园区位于半山腰上,林阳索性当做晨练,噗咻噗咻地一路小跑过去。

林阳脚程不慢很快他便来到天斗学院的主校园区。这里便是学员们以后学习修炼的地方,拥有庞大藏书的皇家图书馆以及举行入学礼仪的殿阁也都在这半山腰上。

主校园区很大,若是不说,谁也看不出这是半山腰上,应该是用了什么大型魂技或者魔法阵,改造了这里的地势,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平地,然后在上面建起了不少平房、雄伟壮丽的大殿和院子。

等等,这里是半山腰,主校园有几十里的平地,这岂不是说这座山的中间有几十里的断层空隙!!!

林阳:细思恐极,细思恐极。

林阳被引进了位于正中的大殿,其上用篆书写着“承天殿”,旁边还书写“继承天斗精神,扬我帝国风采”的警言。大殿里面很是宽广,但是由于时间还早,除了几个早到的学员和住在这里的员工外,竟然就没有其他人了,让这个大殿显得格外空旷。

除了林阳比较小之外,在大殿里的学员差不多都在十四岁左右之间,皇家学院的的入学标准是十一岁到十五岁之间,不过因为大部分贵族子弟都不想上学受苦,而隐世家族则会将家族秘技传授给子弟后才会放他们去历练学习,所以多是十四五岁时才会入学。

大殿里的学员们稀稀拉拉的站在各个角度里,要么在观察别人,要么就是在被别人观察。

林阳一眼扫过去,男学员中并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值得观察,倒是女学员中有两个的气质分外引人注目。

其中一名穿着绿裳的女子,她柔柔地靠在大殿的柱子上,一脸懒散的样子,她那涂成绿色的指甲慢慢抚顺着自己那深紫色的短发。

看上去既妩媚又显得英气十足,奇异的是,她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眸,给人几分诡异的感觉,说不上有多么绝色,但却有一种妖异的魅力。

别人不知道,但知晓一点内情的人就会看出,这满身绿色的打扮不就是一直在提醒地说“看过来看过来,我就是碧磷斗罗的孙女,你们不要惹我”

“我爱碧磷,碧磷爱我”

林阳脑洞时隐时现的同时也不忘师姐给他的资料。“独孤雁,十四岁,武魂碧磷蛇,三十一级控制系魂师,难得又难缠的毒系控场。”

这比十三岁就突破三十的戴沐白差远了好么。

打扮还这么非主流,全身这么绿,晚上出来还不把别人吓尿啊。

不过话说回来,资料上写明独孤雁的父母都是黑发怎么独孤雁是紫色的头发呢?

等等,难道,或许,不会吧

卧槽,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唉,但是大陆上好像没有紫头发的人属啊

算了,贵圈太乱,还是不去深究了。

不同于倚靠在柱子上的独孤雁,另一名引起林阳关注的女学员则相对低调了很多。

她一身黑衣,甚至连脸上都蒙着一层黑纱,身材苗条,一头瀑布般的蓝色长发披散在背后。

她站在整个大殿中最为阴暗的角落处,大殿这么大,她又站在角落中,林阳差点就把她无视掉了。

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从她身上,似乎只能感受到孤独和落寞,完全和黑暗的角落融为一体。

不过这名女魂师似乎对外界的感知格外强烈,林阳只是多看了她两眼,林阳就发现那名女魂师同样也在看着他,但眼神还是依旧的空洞。

过了不多久,一个大约十五六岁身穿华服的少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了大殿,面目倒是英俊,不过他脸上高傲不屑的表情和气质完全破坏了他的形象,整个就一个纨绔子弟摸样。

“各位学弟学妹们好,我是天斗皇室四皇子雪崩,也是你们的学长,今天教委派我来为大家填写入学表格以及测试魂力,请多关照了。”

话虽说的礼貌,可是他那眼神时不时就往女学员身上粘,目光露出的垂涎和色欲让女学员们感到嫌恶。

“只要入学手续和魂力测试都完成了,大家就可以散了,不过明早要记得来参加学院的新生典礼。”

雪崩刚说完这句,就对着离他比较近的一名女学员淫笑道:“学妹,要不要学长带你去参观学校啊,晚上还能一起吃个饭做点有趣的事,而且有我在,明天你可以不去参加新生典礼哦~”

“你下流!”那名女学员气得转过身,不想再理睬这个色胚。

这下所有学员要么嫌弃恶心,要么就面无表情冷冷的眼光看着雪崩,要不是雪崩四皇子的身份,早就有人出来修理他了。

被好几道目光盯着的雪崩倒是很淡定,反正这类似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被多看几眼又不会死。于是很云淡风轻地说道:“大家不用着急,一个个来,我念到名字的到我这里来。”

他率先坐在大殿中央的那张椅子上,从魂导器中掏出一叠的资料和表格。

“独孤雁。”

独孤雁笑吟吟地坐在雪崩的对面,对着柔媚一笑,“四皇子好。”

雪崩很明显是知道这独孤雁的背景,也知道独孤雁的各种资料,对着独孤雁惨然一笑,“独孤学妹容貌果然是天人之姿,十四岁就突破三十级,将来肯定又是一代新的碧磷斗罗。学妹如此耀眼,倒让雪崩这等凡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四皇子殿下,你可真会说话,学妹我听了都乐到心坎了。”

然后雪崩递给独孤雁一张表格,其间一点都不敢碰触了据说满身是毒的独孤雁身上分毫,连那指若葱根的嫩掌也不敢多看一眼。

“独孤学妹,你的手续都办好了,你快些歇息吧。”雪崩一脸谄笑,目送着独孤雁扭腰着离开。

“看什么看,下一个,严震。”

接下来,雪崩的气焰又再次恢复了,不是在群嘲男学员们就是在勾引女学员们,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作大死。

“下一个,林阳。”

“学长好。”虽然雪崩这人不怎么样,但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林阳正准备在填表格和测试魂力的同时,雪崩也上下打量了林阳几眼,再看看他的装束,脸上挂起一丝不屑,“哪里来的垃圾,魂力才十九级也敢来进我们学院,赶快滚,我不会给你入学的。”

能来皇家学院入学的学员,背后都有一定的背景,魂力的高低在这样的情形下反而不那么重要,但是雪崩这么做并没有错,完全是按规矩来办。

但雪崩的行为非常古怪,什么时候皇家学院的对魂力限制的入学标准被使用过了?

旁边的学员们以及陆续而来的员工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

雪崩厉喝道:“区区十九级的垃圾魂师能来我学院,你敢说你没有贿赂了学院的老师,况且你这个土鳖哪里来的贿赂金钱,是不是星罗帝国派你来我学院卧底,想要除掉我天斗的未来的苗子?!”

句句全是诛心之言,乍一听之下,有些道理,细想一遍,就明白全是借题发挥,无端指责。

雪崩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很自信,在他的身份和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不会有一个强调低调的隐世家族学员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学员出来说话。

谁让你是雪清河的人呢,要怪就怪你认得主子不好吧。

林阳挑眉,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了,被人这般诬赖,艾玛,手指有点痒啊!正要开口回话,那雪崩已经是下了结论:“你暗藏祸心,来历不明,为了我天斗皇家学院的未来,赶紧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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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这厮好凶残!好不要脸!

雪崩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林阳身形一闪,瞬间就已经到了雪崩面前,森寒的气息瞬间迸发。

这种蔑视的语气林阳他上辈子见得太多了,犹如一根刺一样狠狠扎在他的内心深处,心中的怒意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林阳一把抓上雪崩的手腕,怒极反笑道:“四皇子殿下,你看错了,我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胡说八道,本殿下岂能啊!”

雪崩刚想反驳,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阵无比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上袭来。

“我的手!我的手!”雪崩惨烈的杀猪般叫声充斥着整个大殿中。

林阳面带微笑,好像那个捏碎雪崩手骨的人不是他一样,他轻笑着说道:“四皇子殿下,我来教你写我的名字吧。”然后自顾自的继续紧捏着雪崩的手腕开始一笔一划写出林阳三个字。

每写一个字,手上的力道便紧一分,雪崩的惨叫也更剧烈一分。

最后林阳三个字笔力遒劲地印在入学表格上,雪崩的手骨也被林阳一点点全部捏碎。

林阳松开雪崩的手腕,雪崩立马像一团烂泥一样掉在地上。

“殿下,我的名字写好了,谢谢你能不拒我来历不明的身份,还大发慈悲让我得以入学,你宽广的心胸让我十分惭愧。”

围观观众:这厮好凶残!好不要脸!

正在这时,一个苍劲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闹?”只见大殿门口的地方,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一身金红色长袍,看上去年纪五六十岁的样子,相貌很普通,只有双目开阖间偶尔流露出的明亮眸光才会给人几分特殊的感觉。

这是负责入学各种事项的主事教委,八十级控制系魂师,智林。

“智林三教委!这个人捏断了我的手,还想要杀了我!你快去杀了他!”雪崩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迎了上去。

智林看着眼泪鼻涕口水各种液体横流的雪崩,眼睛抽搐了一下,随即右手摸上雪崩的右手,魂力一探。

智林疑惑的问道:“四皇子,你的右手没有任何损伤啊?也没有出现你所说的手骨断裂的迹象。”

啊???!!!

雪崩不敢置信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咦,怎么回事,我的右手怎么没有受伤,要不是刚才那剧痛太过于刻骨铭心,雪崩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受伤。

林阳见状,上前走了一步,做了一个晚辈礼,毕恭毕敬地说道:“智林前辈您好,刚才雪崩殿下不小心将我的名字写错了,我就只是帮殿下改正一下而已。大概是我的力气不小心大了一点,将尊贵娇嫩的四皇子殿下捏疼了,所以四皇子殿下才会如此。这都是我的不小心,请您责罚。”

智林看了看雪崩,再看看林阳,再环视了一圈沉默不语的其他学员,顿时心中了然,说道:“既然是无心之失,加之又是四皇子出错在先,两位同学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此时就此作罢呢?”

林阳:“大家同学一场,应当和和气气,如果能就此揭过,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说话的时候,眼光灼灼地看着雪崩。

经历刚才的事,雪崩不敢和林阳对视,诺诺点点头,道:“既然智林三教委发话了,那本殿下就卖你一个面子,这件事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谢谢四皇子殿下的宽宏大量,也谢谢智林前辈开解,不然同学之间伤了和气就不太好了。”林阳朝雪崩轻轻一个微笑,瞬间把雪崩差点吓尿了。

“我还要回宿舍收拾东西,四皇子殿下、智林教委,我们以后再见吧。”

林阳淡笑着离开了大殿。

看着渐渐远去地两人,雪崩眼中不禁流露出怨毒的光芒,“林阳,林阳!哼,你等着,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回到宿舍林阳开始准备接下来的部署。

第二天,林阳早早就来到了皇家学院的主校区,开始往入学典礼的承天殿里移去。

这个时候虽然还早,但是却已经有几十号人站在承天殿的大殿上了,看起来年龄都在十六七八。林阳估摸一想,难道是学长学姐们?

天斗学院的开学典礼是强制性的,如果不来的话,会视为对学院的不尊重,校方会给与严厉的处分以及降低毕业后对学生的评价。

在校方的强制性活动中缺席,就是代表你对天斗皇家学院的不尊重,也是对学院背后的天斗皇室的不尊重。

学校不要求学员的品性如何,但是对天斗皇室的尊敬是绝对必不可少的。所以,被校方降低评价甚至开除,对希望在天斗学院镀金的贵族子弟或者依附天斗的家族子弟来说,这是最不想看到的。

虽然昨天雪崩调戏女学员时的话不能算真,但是他敢用这个强制性的规则来开玩笑,就足以证明他在天斗皇家学院的话语权和势力有多么深厚。

陆陆续续的,不少的学员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还是纷纷聚集在承天殿里来。不一会,整个大殿上站着、蹲着就有了几百号人。

“咚”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时间已到,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在大殿最前方,立着一名华服老者,身穿金黄色的长袍,上绣团花簇锦,头戴镶满宝石金钻王冠,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理在脑后,中等身材,身体略微发福,相貌堂堂。其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须发皆白,长袍上面用色金丝线刺绣着一些奇异的花纹。

这名身着黑色长袍的老人站了出来,用着纤细却不带一份女气的声音说道:“好了,大家静一下。我是梦神机,武魂黑妖,控制系八十六级八环战魂斗罗,担任本学院的教务会首席,欢迎各位加入天斗皇家学院,希望你们在这里能够收获到人生的财富。下面请本学院代理院长雪星亲王给大家讲话。”

雪星亲王在整个天斗帝国的权力层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大殿内的学员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可劲拍着手,让大殿里回响着极为热烈的掌声。

雪星亲王抬了抬手,大殿里立刻平静下来,他咳嗽两声,说道:“我是本学院代理院长雪星,首先,我代表学院欢迎你们成为今年的天微级新生,其次,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学习中不怕吃苦,努力进取,争取尽快充实自己、提升自己。学院曾经出现过很多强大的魂师,希望你们要秉承着学长学姐们的意志,继承天斗精神,尊敬皇室,保护皇室,不要堕了我们天斗第一学院的名头。好,我的讲话完了。”

梦神机有些不满地看着雪星亲王,十分排斥他这种贵族性虚伪的讲话,说道:“院长说的对,为了更好地保卫国家,保护好自己的重要东西,所以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刻苦修炼。好,排成队列,现在还请天微级的新生们跟随学姐学姐们去教室。”

天斗皇家学院的学员一共分为三个层次,刚入学的学员和实力不足二十五级的为一层,名曰天微级;二十五级到三十级之间的又是一层天至级;三十级以上,则进入最高的天斗级。

如上所述,林阳是天微级的学员,但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月的新生适应期一过,林阳就可以通过学校审核成为天至级的学员;而按照一般人修炼的进度来算,林阳要花近一年的时间才准备取下魂力压制装置,变成二十五级的天至级学员,这还不算他四十级后魂力压制装置削弱的变化。

这些贵族子弟和家族子弟哪里会这些与人协作的事情,咒骂声、道歉声、不满声等等不绝于耳,整个场面闹哄哄的。

好不容易排成队列,这时候,一个学长走到林阳他俩的一列队里来,对着学员们打了个招呼,“我是你们的学长,天至级的学员艾尔文,学弟学妹们跟我来吧。”

离开承天殿,一路上有的学员问道:“学长,你的武魂是什么呢?”

艾尔文脸庞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嗯我的武魂是地龙。”

“龙类?学长你武魂好厉害,魂力还这么高,以后一定能成为大人物的。”才刚入学,又听到是龙类的魂师,其中的贵族子弟立刻忍不住开始奉承拉拢人了。

林阳:……

旁边一个同学看到林阳一副被雷到了的表情,好奇道:“你怎么了?”

林阳反问道:“你知道地龙是什么吗?”

那个同学思索了一下,猜测道:“我曾经见过北方有一种地行龙的武魂,这地龙难道是它的近亲?”

林阳:“地龙,还有一种称呼叫,蚯蚓。”

几个恰好听到的同学:……

哈哈哈哈!一个同学乐不可支,怎么会有这种奇葩的武魂,太逗了。

艾尔文发现了窃笑中的林阳。他深怕自己说出自己的武魂后有人认出,所以对这些笑声和议论声特别敏感。

对上林阳那了然的目光,艾尔文心顿时漏一拍,脸上开始发烫,怎么办,好像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

有点羞恼的艾尔文正准备提点林阳一句,突然他轻轻咦了一声,然后面色古怪、眼光复杂地打量了一下林阳,从脸到脚一点不落。

第四百五十九章突破,神袛降临,离开

“别废话。”

“好吧。”林阳不再作垂死挣扎,认命地开始将虾蛄出拳的原理,以及手臂的那些构造部分可以承担日常力量积蓄等慢慢讲解给叶泠泠听,叶泠泠倒是一个好学生,有听不明白的地方,立刻就想林阳发问,没有半点儿扭捏情绪。

在教学相长中,林阳对涉及不深的治疗体系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对本身第一魂环生之力量的领悟有了新的认识,使用“新生”魂技时能够节省更多的魂力。

林阳看见夕阳西下,天色已晚,他们居然不知不觉讨论了一个下午,说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回去后先别试着积蓄力量,我晚上给你做个详细的训练表格,明天实验看看再做打算。”

叶泠泠点点头,她在今天下午的讨论中获益匪浅,尤其是林阳提出的那条暗杀路线,让她看见了九心海棠在魂师当中未来新的定位,开心的不得了,虽然想强装出一副淡定空洞的表情,可是她两个深深的酒窝无情地出卖了她。

“四皇子殿下,小的向天微级的老师们问过了,林阳昨天向他们提交了获取第二魂环的外出假条,已经离开学院了。”

雪崩享受着两个宫女揉捏推拿,咬下送到嘴边水果,悠闲的说道:“知道有哪位老师陪同吗?”

学员面临瓶颈需要捕杀魂兽时,可以向学院的老师申请陪同,毕竟魂力十几级的魂师还分外弱小,远远做不到独自捕杀魂兽的能力,当然,如果选择不到百年年限的魂兽那就另当别论。

汇报情况的这个人面露幸灾乐祸的神情,嘲笑道:“有四皇子你在暗中打点,除了天斗级的老师外,谁敢接受林阳的申请。而天斗级的老师又是只对天斗级的学员负责,自然也不会瞧得上还是天微级学员的林阳。”这个人想到当时在教师办公室的情况,忍不住大笑,说道:“殿下,当时你没看到,林阳提交申请时,所有老师都没有瞧他一眼,最后他还不是放下假条,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掉了。”

一想到当初在入学测试那里,林阳居然让他如此的出了一个大丑,雪崩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此时听到林阳过得这么不好,心里不禁得到了十二分的欣慰,整个人都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舒服。

雪崩转念一想,林阳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被他大皇兄雪清河看中的,天赋不怎么样,笼络人心也不怎样,阴谋诡计也没看见他用过,难道他有着打造神兵的天赋技艺,还是在领兵打仗这方面有一套?

他盯上林阳也就两个多月,这期间他根本都没从林阳身上发掘到任何一处亮点。

雪崩自从被雪清河压制,被迫装出纨绔子弟后,别的没有,收到最多的就是别人的白眼和鄙夷。起初或许有愤懑、不甘、恼恨,但是亲眼目睹了皇宫里的残酷,然后二皇兄、三皇兄的死更是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他一切都明白了,管你有什么滔天大志,管你有什么身份高贵,只要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只是区区别人的眼光,又能损自己一分?

雪崩暗自欢喜自己的天才眼光时,在天斗皇家学院的另一边,林阳的房间里。

林阳和叶泠泠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欣赏着墙上110寸的超大液晶电视机里雪崩的一言一行,觉得分外有趣。等等,液晶电视机?特么斗罗大陆哪里有这玩意!!!大陆上怎么可能有信号和电源!!!

其实这个超大尺寸的液晶电视机不过是虚有其表,里面空空如也,既没线路也没有镜面显像管,林阳也不会制造电视,这只不过是加入了魂兽鸳鸯比目鱼眼睛的炼金产品而已。液晶电视机也只是林阳的恶趣味之作罢了。

临近天斗城附近有一条大河,名为天水河,蜿蜒清澈,冰凉刺骨宛若天上来。天水河里生活着许多水生魂兽,其中之一便是这鸳鸯比目鱼,这两只鱼从出生开始便如影随形,终生不离不弃,一旦这两只比目鱼相距过远,两只鱼甚至会齐齐死去。

更奇怪的是这两只鱼,每只都只有一颗眼珠,两两一双。最有趣的是两人各执一颗眼珠,无论人在何处,只要往眼珠里输入魂力,都可以立刻呈现出各自周围的景象,而且像素极高,极为清晰。

林阳曾经拿着一颗眼珠镶嵌到雪崩的扇子上,这雪崩平日里素爱拿着这把他父王赠给他的扇子。这样的话,林阳就可以二十四小时观看雪崩出演的真人秀了。

在叶泠泠的目光下,林阳打了个哈哈。

算了,先去办正事好了。林阳认命地走进了静室。这个静室大约五六个平方左右,空荡荡的只有两个蒲团孤零零的摆在中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与外面精美装饰的房间简直如同两个世界。

两人端坐在蒲团中央,林阳伸手一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魂力耀眼,无数道赤红色、碧翠色、银白色、橙黄色、乌黑色的光芒从周围的禁制魔法阵中如飞蛇似的乱窜,交错飞舞,闪电似的朝上疾冲。眼花缭乱,蔚然壮丽,彷佛无数焰火迸爆飞舞,又如同万千花迎风怒放,争妍斗艳。

尼伯龙根之歌·但丁术式,号称拥有绝对防御的强大结界魔法阵,以五行自然元素结成的五芒星阵法,拥有湮灭所有自然元素的能力。不过这个魔法阵是双向的,对内对外同样有效。基于这个特点,被林阳利用隔绝突破时降临的天地法则之威。

“你千万要小心。”林阳叮嘱了又叮嘱,生怕天地法则会给她带来无法挽回的暗伤。

对于天地法则降临这事,笔长老就曾经告诫林阳要找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免得受到法则余波的影响。比如上次第一法则降临时,像笔长老这种创造类的控制系魂师得到很多收获,却让几个走诡谲杀戮道路的敏攻系受到灵魂上的重创;

第二法则死之法则降临那次,甚至让护法的笔长老都受了精神上的重伤,并且让林阳闭关突破的那地方以及周边一度成为绝地,寸草不生,连同林阳的第一魂技都受到极强的压制。

在这几个月的研究和积累中,雪清河所给的压制魂导器已经镇不住瓶颈了,也是时候松开这道口子的时候了。再猜想了这次降临的法则可能和时间有关后,希望叶泠泠恳求为林阳护法,就算受到重创甚至死亡也在所不惜。她的狠劲让林阳不得不佩服,也同意她护法。

在叶泠泠的注目中,林阳一一取下身上的压制魂导器,魂力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拔高。当最后一个手镯压制魂器被拿下时,林阳身上的气势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武魂龟卜从林阳手中脱离而出,光芒大盛。

一道无形的天地法则降临!在天斗城的三大教委、独孤博以及天斗皇宫深处的供奉齐刷刷的看向天斗皇家学院这个方向。

凝聚第四魂环开始!

天地法则刚一笼罩静室中,林阳就觉周围时光停滞,一切都静止下来,而除了自己的念头外,就连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力都是如此,居然无法打坐冥想,只能这么呆坐。

与此同时斗罗神界,一个神殿,几个神袛正端坐,此时却突然全部睁开了双眼。

“是谁。谁在窃取世界的本源。”一个古老的声音道

……………

林阳静下心神,收束念头,内心宛如皓月,不被这种极端的孤寂所扰,开始整理起这几年来研究所得以及之前三大法则带来的反馈,精神海洋中开始构造起一个个复杂精致的符文,符文成型的瞬间,九节菖蒲和蓝银草通通化作养料滋养符文。

最初三天一晃而过,林阳毫不在意。但人类作为一个群居的生物,是绝对无法再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生存的,普通人在如此环境下不能呆过三天,超过五天则就会精神崩溃。

越加整理林阳才越发现到,法则带给他的反馈知识是有多么庞杂,自己这几年的辛勤研究又是多么皮毛粗浅,因此林阳更加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但是,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又是一个星期过去时,不能修炼,不能说话,更不能做实验研究,林阳的心性渐渐开始烦躁,毕竟平日里无论是研究魔法阵还是研究武魂都是非常有趣的修炼,但是这种枯坐却委实难捱。

发现心性开始烦躁后,林阳开始收敛烦恼念头,试图将心灵平静下来,不过却微乎其微。

之后又过了两个星期,就是对抗这种烦躁不安状况的两个星期,林阳时而烦躁、时而崩溃、时而大哭、时而狂笑,渐渐的,所有情绪爆发后逐渐减去,一切都归为沉寂。而在沉寂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岁月,林阳的精神识海竟然开始枯竭。要知道,精神识海可是灵智精神的本源,一旦枯竭,轻则精神错乱,变成植物人;重则神魂崩溃,直接死亡。

眼看精神识海将变死地,林阳空洞的精神海洋中突然出现了一朵朴素的菖蒲花,菖蒲花无风自动,空中飘散的根系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直直的插入林阳的精神识海中,开始吸取养分茁壮成长了起来,同时吐出白雾,化为甘霖,慢慢滋润这干枯的海洋。

感受到些许久违的清凉之意,林阳念头开始活动,从沉寂的心境开始慢慢清醒过来了。

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又花了些许时日,林阳已经成功从这寂静枯燥的心境中摆脱出来。自觉心性方面收获极大,变得更加坚定、更加强大,精神力方面虽然未有增幅但是控制力已是今非昔比。这个时候,成功转换了思考、感受世事的方式,身心都觉得这种枯坐孤寂都变得萌萌哒了呢,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享受。

风味享受个鬼啊,再这么呆下去,我都要二次疯魔了!

不过确实如林阳所料,这玄奥莫测的时间法则降临,只是以林阳领悟的目的为主,并没有带上多少真正的法则力量,他所感受到这近一年的时间流逝不过是时间法则降临前附带的余波影响了而已。

实际上,从法则降临开始,不过只过了一息,仅仅一息中,林阳就感觉过了一年。

此乃是真正的“度秒如年”啊!

林阳对这可怕的时间法则感叹了一番,忽然心神感觉到虚空中有一股时光长河滚滚而来,冲破了静谧,冲破了自己的精神屏障,在精神识海中展现出了时光这一神妙异常的法则来,永恒和衰败两种奥妙直接在识海中演化。

在一片混沌模糊的精神识海中,林阳坐在中央,任由时光长河冲刷着自己,任由自己的身体从稚嫩到成熟,从成熟到衰败,从衰败到死亡,再从死亡中诞生而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林阳在时光长河冲刷中,时光流逝之感是如此明显,就像铭刻在了自己的细胞里,脑海里,感应里,一种明悟之感慢慢清晰起来,同时一点点白光也慢慢凝聚成环状。

渐渐时光长河恢复正常,不再冲刷着林阳,悄悄地与附近空间交融,再难清晰感觉到。

而林阳的精神识海里却是真切地感应到了周围空间,那时光长河的投影,正流逝往前,不肯复返!头顶的龟卜周围,四个白色魂环围绕着它滴溜溜的转着,存在感意外的强。

第四魂环已然凝聚成功,林阳缓缓睁开双眼,松了口气。这一年枯坐倒是将他从武魂殿藏书阁所读的万本书以及法则奥妙重新整理归纳了一遍,获益匪浅;更将他的心性和精神控制力狠狠淬炼了一遍,为以后的道路上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对了,泠泠呢?她怎么没有动静?

定睛一看,叶泠泠盘坐着,双眼紧紧闭着,浑身僵硬,,依旧没有从时间停滞中摆脱出来,各自的武魂也早就脱体而出,悬在他们的头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被淡淡死寂困住。

林阳转念一想,时间停滞的余波大概只会维持一年左右,况且他的魂环已成,法则已经褪去,余波剩下的威力就会自行消散。

【叮,恭喜宿主成功融合蓝银草,成功掠夺斗罗大陆位面主角本源,是否离开斗罗大陆位面。】

【金仙本体恢复40%,世界本源掠夺15%】

“离开,下一个世界原创仙侠世界。”林阳透过静室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和压抑的气氛。

“斗罗大陆的神袛这么快就察觉了吗?”林阳道:“也罢,反正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第四百六十章乱世

漆黑的夜,最是寂静。那一轮高挂在天上的月轮,仿佛女神耳坠精美的饰品。

突然,天上万星闪烁,整片夜空在星光笼罩之下变得五颜六色,比白昼还要明亮。

“众星乱月,乱世之兆。”

十方大陆,一处华丽宫殿之上,一个身穿青色羽衣的绝美女子面带轻纱,眼神中流露出淡淡不忍神色,仰望着夜空。

“哗!”

就在此时,仿佛以夜幕为画布,一只看不见的大笔在画布上一笔扫过,群星坠落。

天上的奇异景色至多给凡人们多了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千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璀璨过后也只有些春心萌动的少女念念不忘。

然而那身披青羽的美人却是哀叹着,轻轻抬起白如莲藕的玉臂,双手好像捧着心一般,青葱玉指次第打开,双手间闪烁着奇彩异光。

“他们来了,你马上就能醒过来了。”青羽美人绛唇微动,将手中的闪着奇异光彩的物件贴在脸颊之旁,似乎沉溺在一段温柔过往之中。

片刻之后,青羽美人的双眸变得清冷起来,收起彩光神物,朱唇轻吐。

“西方诸地,今夜出生的婴孩,就近收纳进入宗门。”

一语化作万千流光,传入西方数三百上宗宗门门主令之中。

……

十二年后。

西方大陆青云洲之上,有一个名叫“九霄剑宗”的破落门派。

昔日黄鹤往来不断的“悟道峰”上,一块被劈去半截的石碑竖着。石碑上长满了青苔,细小的砂虫在上面爬来爬去,寻找着吃食。

远远地走来一个少年,脸上红扑扑地,走近了看,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脚上的鞋子也被磨出了破洞,大脚指孤零零地露在外面,同样冻的通红。

虽然早已过了开春,然而“悟道峰”顶距离山脚足足有八千米之高,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怎么爬上来的。

“师父,徒儿依约上山来了,你在哪里?”少年随意找了处平整的石块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的果子吃了起来。

果子揣在怀里不知放了多久,表皮都有些蔫了。

山谷中回荡着少年的呼喊声,在呼啸的山风中慢慢消散。

“看来师父不在呢。”少年等到日落,还是没有等来他的师父。

熟练地捡来不少干燥的枯枝,少年从怀里掏出两块黑不溜秋的石头,熟练地升起篝火来。

火焰好像在跳着一个人的舞蹈,红色的火光映着少年有些发黑的脸,传递着为数不多的温暖。

“师父既然还没有来,那么最多呆上一个月,我就该下山去了。”少年思量着。

千辛万苦爬上接近万米之高的山峰,最后还是没有看见仙师。说是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所幸少年心性坚毅,只当是爬了一回山,在野外浪迹了两个月罢了。

反正如今他也变得无依无靠,坐在这天下间少见的高峰之上,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青色,到是别有一番趣味。

入夜之后的山风越发的大了,少年就算是靠着篝火也觉得有一丝一丝的寒风不住地往自家身体里面钻。

看着自家已经破成布条状的衣服,少年索性脱了下来,权当是被褥盖在了身上,安心睡去。

少年倒也不怕沾染上风寒,早年遇上仙师的时候,仙师就说他的身体异于常人,是天生修仙的好苗子。

只是那时仙师似乎有要事要处理,只给了他一块玉符,叫他十二岁的时候来“悟道峰”上拜师。

仙路渺渺,家人哪里相信这个疯道人的话,只不过是施了一份粥的恩情而已,竟招惹了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少年原本也是不信的,可这一十二年来他确实未曾生过一场病,甚至躲过了那场灭门的毒害。

“是下毒啊。”拉着少年逃出横尸遍野的老乞丐哆嗦着手告诉少年,并告诉少年那天没有在家里吃任何东西真的是救了他自己一命。

只有少年自己知道,他眼睁睁地看着和自己抢饼吃的表弟倒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了绿色的血。

可是表弟才吃到了一块而已,自己早就吃下了七八块之多。

原来那个骗子真的是仙师,只不过这里也太过荒凉了一些,哪有半分仙家宝地的模样。

少年一觉醒来,早已是太阳高挂的时辰。

一路上赶来这座人迹罕至的山峰,少年从没睡过一个早上,生怕误了仙师的时辰。

如今好不容易睡了个早上,少年反而觉得不舒适起来,原本以为一到此地就能拜仙师,学绝艺,好早日回去查明当初的真相,为父母家人报仇雪恨。

可是却都成了一场空想,如果一个月之内,还见不着仙师的话,他只好下山先谋份生计,总不能在山上当野人。

日升日落。

少年把那半截石碑打扫干净,靠着它搭了个小小草窝,晚上躲在里面,能避些风总归也是好的。

只是下雨的时候实在不方便,少年只能靠着附近的大树避雨,也只不过是大雨变小雨罢了。

而且一下雨,草屋便三四天不能住人了,必须换上干燥的枯草才能睡人。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少年平日里摘些野果,挖点野菜,运气好时,还能逮上两只野兔子,也是山上不见人的原故,这里的兔子还能傻乎乎地跑进少年布置的简陋陷阱。

几根树条变成的奇怪箩筐,倒扣过来用一个小树枝撑起来,之后只要少年在后面慢慢把兔子赶进去就可以了。

“是时候该下山了。”少年灭了火,从土堆里刨出用大树叶包裹着的兔子,剥开一层又一层的树叶,熟透了的兔子肉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其中还有一丝丝水果的馨甜。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又下起瓢泼大雨,少年把烤熟了的兔子包在身体下方,被雨水打湿了的食物总是难以下咽,少年可舍不得。

少年跑到大树下面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半,其实路也没见得有多长,只是这雨来的又急,落的又大,这才让他这么狼狈。

少年寻了个雨最小的地方,撕了一条兔腿正要往嘴里送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美到无法形容的女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滂沱的大雨下着,却丝毫落不到她的身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

那女子朝着自己笑了一下,少年的心“砰砰”地急速跳动起来。

“仙人?”

将近万里的高峰,突然出现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女子,不是仙人是什么。

少年呆呆傻傻地看着那女子,直到女子走到近前,轻撩起额前几缕青丝,朱唇微启。

“你,可愿拜我为师。”

满地枯叶被风卷起,在两人周围飞舞着,为少年挡去头顶落雨。

少年手上整个兔子都掉落在了地上,自己真的没有听错吗,仙人要收自己为徒。

“哈哈哈,华裳姬,找不到资质好的弟子,这是饥不择食了吗。”

少年眼中,一道黑云从天空中落下,上面站着一个身穿绣着无数骷颅头黑色玄衣的老者,阴恻恻地笑着,声音嘶哑难听。

“哼,此子与我有缘,老怪你休要呱噪。”那绝美女子面露不快的神情,即便如此,仍是美得动人。

“华裳姬,八十一天罡道何其难成,不如追随老怪,同修那欢喜之法,成婴飞仙,千年功成。”老者虽然穿着森然可怖,却是白发童颜,皮肤比之七八岁的孩童也不遑多让。

“你那采阴补阳的功法,在凡人道之中也排在末尾,就算得侥幸成婴,能避得开天罚劫雷吗?成就鬼仙,我华裳姬不屑为伍。”绝美女子说完,便不再理会老者,精致的容颜转向少年,等待着他的答复。

骷颅袍老者似是被踩到了痛脚,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真的是仙师吗?”少年问着,心里虽然激动,却又觉得眼前无论是这绝色美人,还是那老者,都比当初的仙师少了些什么。

可是少年又说不上来,眼前的两者,分明要比当初的仙师更像仙师,无论是雨不沾身,还是腾云的手段,都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仙师可以比拟的。

“我辈修道者,若是有一天能够证道渡劫,自然能够飞天成仙。”那绝美女子淡淡一笑,伸出一只白玉般洁白的胳膊,手掌摊开,掌心向上。

“你看。”

少年看见她的掌心之上突然窜起一团红色的火焰,上下跳跃着,不一会儿变化了模样,像是奔跑的骏马,又像是翱翔的小鸟,或者是游动的鱼儿,千变万化。

“哼,区区控火之术而已,哪里比得上我阴阳之道的大欢乐。”骷髅袍老者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少年的近前。

“老怪,你想做什么。”绝色女子收了手上的火焰,瞪大的双眼看向骷髅袍老者,隐含着怒意。

“没什么,我看这小子和我也有缘,就允许你收徒弟,我找个传人难道不行吗?”骷髅袍老者怪笑着,伸手凭空一抓。

少年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道裹住了自己,下一刻,自己已经到了骷髅袍老者的身前。

“小子,我问你,想不想有用不完的金钱,有睡不完的美女,成为一句话就能断人生死的前者。”骷髅袍老者对少年说着话,衣袍上的骷颅头似乎动了动嘴巴。

少年听着骷髅袍老者的话语,自己耳边有如雷声轰鸣,眼里出现无数地骷颅头朝他冲来过来,骷颅头张大了嘴巴,仿佛要将他咬个干净。

少年马上被可怕景象摄去了心神。就在此时,骷颅头里面出现一道黑色雾气,诡异至极地钻入了少年的脑袋。

随着少年的意识沉入脑海当中最深沉的区域,他的眼前景色一变,竟来到了一片熟悉境地。

第四百六十一章争抢,夺舍

“哥哥,饼饼给我吃。”稚嫩的语调,分明是年方六岁的表弟,胖乎乎的小手,不在意地把鼻涕插在自己的干净衣服上。

少年心神恍惚,是梦还是幻,还是上天赐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然而诡异的音调再次在后园响起,少年拉着表弟的手,入眼的是满地堆积的尸体,他分不清这是梦是幻还是现实,他捂住表弟的眼睛,这一次,他的膝盖没有跪地。

可是这一次,却也没有老乞丐带他逃离。

“你可愿拜吾为师?”

空中突然神音传响,一个骑乘黑色玄鸟的黑袍仙人出现在半空之中,神光闪烁,让他看不清面容。

“天上的可是仙人,请救我的表弟一命。”少年越是瞪大眼睛,越是看不清那黑袍的面容。

“你与吾有缘,此子却已经生机了断,不信你看。”

“不可能,你骗我,我表弟他明明刚刚还好好地。”少年只觉得手下一重,表弟那具白白胖胖的身体朝着地面委顿下去,七窍之中流淌出乌血,与死去的族人们分明一样。

“求师傅教我仙术,来日必当手刃仇敌。”少年抱着表弟尸体,面露恨意。

“你这性子,也罢,日后在好生调教吧。”黑袍仙人摇了摇头,抬手露出一面乌光镜,将少年摄入其中。

等到少年恢复意识之时,已经出现在了一片青山秀水之中。

“吾之门派名为阴阳,天下万法皆离不开这阴阳二字,当初祖师以此为名,便是取义这天下万法皆出吾门之意,接下来的,你要认真听好了。”

“天下间大道三千,而任一大道均可衍化三千中道,而任一中道均可衍化三千小道,而这小道,就被称之为术。”

“而这术,就是我们日常的修行,强身健体是术,刀枪棍棒是术,治病救人也是术,甚至于渔樵耕读这些,都是术。你,可有听懂?”

听到黑袍仙人的问题,少年面露思索,稍后回答:“请师傅教我报仇杀敌的术。”

黑袍仙人摇了摇头,“你这心性,着实顽劣。只不过你这回答也算是取巧了,算你过关了。”

“谢谢师傅!”

“谢什么,这是属于你的机缘。倒是你,承了这一份因果,将来不要怨恨吾才是。”黑袍仙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竟生出无数感伤。

“在教你道术之前,你有三点要牢记。第一,你从此便是我阴阳正宗弟子,若是有违叛师门的行为,吾不杀你,天道也会收你。”

“第二,万万不可将所学道术滥用,滥杀无辜不可,祸乱苍生更是不可,否则天道轮回,自然有你逃不过的劫数。”

“第三,等你学成之后,我再与你说与你听。”

不知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数不清的日升月落,少年跟着黑袍仙人白日里修炼道术,夜间挑灯钻研经典。

直到有一天。

“好了,吾所会的已经全部教给你了,你可以离去了。”

少年等这一句话不知道等了多少时日,此时虽然心中澎湃,却站着不动。

“如何不走,吾知你心意,报仇心切,还不速速离去。莫非你以为我还留有什么后手不成,我一声道术已然尽数传授,再不走,我废了你这一身道术。”黑袍仙人佯怒。

“师父,第三条您还没说呢,徒儿等着呢。”少年没有被赶走,而是躬身侧立。

“孺子可教也。”黑袍仙人难得地露出笑意。

“最后一点,就是彻底地忘记我,不要和别人提到我。”

“师傅,授道传术之恩终生不敢忘。”少年抱拳,三叩首。

然而此时。

“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老怪,你究竟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绝色女子身形一动,香风袭人,一卷云袖把少年卷到自己身侧。

“我怎么知道,我的本意不过是用迷惑术迷惑他的心神,好让他觉得我才是他的良师而已。”骷髅袍老者嘟囔着,此时没有外人,他对着这个名满诸天的美人也不介意露一点怯。

“再说,你不是说觉得他资质不错嘛。如果他连魔音幻相之术都过不了,他那什么修道,还不如回凡间当个普通人算了。”

“他才多大,你随意对凡人出手,若是让巡天狩的人见着了,起码关个十年八年的。”绝色女子怒道。

“你不会那么绝情吧,就算看在我追了那么多天的份上,没有爱情也多少有点友情吧。”骷髅袍老者没有露出脸来,否则他现在的模样一定相当滑稽。

“哼,你毁了我一个上品资质的弟子,还想讨了好去。”华裳姬满脸怒容,就在少年失去意识的这三个时辰里,她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先给他做了道体的检测。

“上品?你唬我呢,真以为我老怪一天到晚就知道和骷颅打交道啊,就算放眼整个西方诸地,也没有多少金丹强者吧,八百?还是一千?你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个道基这么好的,打死我我都不信。”骷颅老怪摇着脑袋,挂在他身上的骨头撞击在一起,发出磨牙般的难听响声。

上品资质的弟子,只要中间修炼的资源不是太差,而且中途没有夭折的话,一般都能修成金丹强者。

而眼前的两位,如今也不过才筑基期而已。

“你们阴阳的检测道基的方法不是更准,你自己不是试试。”华裳姬正心疼失去了一个优秀弟子,语气十分不耐。

“没错,我就是要坏他根基,怎么,还没入门就心疼了?我说你华裳姬怎么第一个弟子就要收男弟子呢,原来是动了春心,不过这小身板真的不如本老怪的本钱厚实。”骷髅老怪眼珠一转,并没有像华裳姬所想去检查少年道基。

与华裳姬所在的山门不同,骷颅老怪所在的山门收徒全凭兴趣,有的刚刚筑基就收了成百上千个徒弟,而也有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身边只要一个徒弟的。

而骷颅老怪自然有他的打算,这个少年的道基他可以不去检查道基,但是收做徒弟是肯定的。

“老怪,你是想死不成。”华裳姬恼羞成怒,这骷颅老怪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如非必要,她不想惹上他,可现在却被这老怪戳中了痛楚。

只见风云涌动,随着华裳姬法诀念动,强悍道术就要施展而出。

【主神把这个少年的灵魂收起来,我有用。】

【是宿主。】

却在此时,少年悠悠转醒过来,只一句“这是哪里?”便打消了华裳姬的杀意怒气。

“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华裳姬看着叶凡,露出欣喜神色。

“这里是?”林阳脑海里现在是一片混沌,闪过无数的想法后面作迷糊状道

“不可能,你中了我的魔音幻相之术,既然已经陷入沈眠状态,自己是不可能清醒过来的。”骷髅老怪一时失言,但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去看华裳姬的脸色,赶紧去检查自己的本命法器。

“魔音幻相?”少年听着觉得耳熟,在嘴里咀嚼两便之后,突然眼前一亮。

“魔音幻相是不是属于幻音中道之中的小道,它的效果是通过让人无法忍受的声音和形象强加给受术人,从而让受术人进入到自己最不愿见到的内心深处的一种术法?”少年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骷颅老怪。

“什么中道小道的,不过效果倒是和你说的差不多,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本门秘术。”骷颅老怪刚刚已经里里外外仔细地查过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并没有任何的异状,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魔音幻相,是骷颅袍老者山门独特的幻术,主要是用来检测弟子的心智是否坚定。

说来奇怪,骷髅袍老者山门主修的阴阳之道,虽是主张男女双修,却又怕弟子沉沦于rou欲之中不能自拔,故而在挑选弟子的时候更加看着弟子的心智。

中了幻术中的弟子,会直面自己内心种种欲望考验,一旦沉迷其中,便说明他的内心有大缺陷,不适合修炼阴阳之道。

而眼前的少年明明沉迷于幻相之中,却能在挣扎了三个时辰之后自动挣脱而出,这只说明了一件事,这个少年的心中有大疑惑,却同样有大毅力,这样的资质,骷颅老怪都不用再去查看他的道基,相信他只要稍有机缘,就能一飞冲天。

天道不公,有的人生来极品道基,修炼之途一片坦途毫无阻碍,有的人道基破碎甚至接近于无,只能在修炼入门处徘徊。

天道甚公,那叱咤于九天之上的天人,却又有几人是天资卓绝之人,更多的还是那些天资普通,却厚积薄发的修士,一朝闻道,夕成天人。

骷颅老怪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那些绝世强者的影子。

“这个弟子,我要定了。”骷颅老者没有想到只是单纯地想要破坏华裳姬收弟子而已,居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老怪,你还要不要脸。”华裳姬两只云袖舒展开来,仿佛海浪迭起,又像天上风起云涌,挡住骷颅老者前路。

“华裳姬,你若要我不抢这个弟子也行,只要你同我双修阴阳大道,这小子让了给又如何。”骷颅老者怪笑着,说着“双赢”方法。

“老怪,你怎么不去死。”华裳姬俏目含霜,手裹云袖,攻势更加猛烈,好像那千丈之上的瀑布,倾泻而下。

云袖的另一头有如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骷颅老者的的身上。

只听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从老者的身上传来,可是那老者浑然没事一样地取出一根晶莹剔透的水晶骨头。

第四百六十二章盘算

“两位仙师不要打了。”林阳突然冲到华裳姬和骷颅老者之间,大声地喊了出来。他的心中有一个想法,只是还需要印证。

“小子,你想死吗?”骷颅老者冷声道,差一点,他手上的水晶骨头就要打在这个小子的身上。

“小家伙,你先让开,等我击退了老怪,你再拜我我为师也不迟。”华裳姬同样后怕不已,差一点就把这林阳卷入云袖之中。

“我不拜你为师。”林阳摇头拒绝。

林阳转而朝着骷髅老怪,“我要拜的师父,是你。”

“什么?”华裳姬脸上神色几经变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自己走遍西地寻觅佳徒,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结果对方却拒绝了自己。

如果只是单纯拒绝,华裳姬还能以“缘分未到”的理由飘然而去,暗中几个小小手段就能让这林阳心甘情愿地拜在自己座下,可谁曾想自己输给了那个修炼偏道的骷髅老怪。

“好小子,有眼光。”骷髅老怪怎么也没有想到林阳居然会主动选择自己做师傅,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卖相有多糟糕。就算换成是他自己,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小家伙,你莫要中了他的迷惑之术。”华裳姬还以为骷髅老怪暗中动了手脚,不等林阳和骷髅老怪反应过来,凝聚一滴精血,术随法出,

“净化术!”生怕普通的净化术无用,华裳姬还特意用自己一滴精血加强此术,以她筑基大圆满的修为,除非施术者是金丹以上的强者,不然没有她破不掉的邪术。

只见一道绿色灵光自上而下地笼罩着林阳,青碧色的光就像水流一样流淌过林阳的身躯,洗涤着他身上的每一处邪秽。

“这是洗精伐髓之术?”林阳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自身的变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语就脱口而出。

“啊!”

然而来不及细思,林阳就被身体中传来的巨大撕裂感痛彻心扉,发出痛苦哀嚎,随即他就要紧牙关,闷着不出一声,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的痛苦对他有无上的益处。

“华裳姬,还真是谢谢你给我弟子的见面礼,等以后你再收弟子的时候,我一定来回礼。”骷髅老怪乐见其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误会反而捡了便宜。华裳姬的想法他岂会看不出来,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从那净化术凝结的光华上骷髅老怪一望便知,如果不是使用了上等道器,那华裳姬就是催动了自己的精血了,不然哪能有这样好的效果。只是用来驱邪的净化术用出了洗精伐髓的效果,这也太奢侈了。

到底是名门正道的弟子,底蕴就是比他这个糟老头子深厚得多,他踏入筑基境界已经五十有六的年岁了,如今体内所剩的精血也只有十一滴而已。

筑基期一年才能凝聚的一滴精血,相当于一件中等道器自爆的威力,那对于骷颅老怪来说,可是救命的宝贝。

可是华裳姬却说用就用了,比不了,实在是比不了。

“哼,你莫要高兴的太早,等他洗髓完毕,我看你还如何笑得出来。”华裳姬刚刚消耗了一滴精血,气血略有亏损,打坐调息,静心等待。

骷髅老怪却是突然想到,如果华裳姬拿日后的修炼资源来和自己争抢,自己还真的比不过,只能期望这林阳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想到他纵横天下这么年,此刻竟然因为一个小娃娃的想法而惴惴不安,当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华裳姬察觉到骷髅老怪的气息变化,只是冷笑,这么好的徒弟,她说什么也不会让给骷颅老怪的。

随着绿光渐消,林阳感受到疼痛也渐渐消失,只是想对着那个美得让人连呼吸都不舍得加重的仙子说声谢谢的时候,林阳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

“别怕,毕竟你之前是凡人之身,被如此磅礴的灵力灌注身体,脆弱的喉咙一时无法适应也是常有的事,快则七天,慢则两三个月就会好的,无碍。”华裳姬优雅起身,款款而来,温柔如母。

一旁骷髅老怪暗骂,阴险狡诈的女人,你以为甜言蜜语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决定吗?然而心里骂归骂,却知道连自己都不一定避得开这份温柔,都说修士无情,可他偏偏修的是有情有义的双修之道,甚至比常人更加重情。

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骷髅老怪心中万分紧张,要是这个林阳知道洗精伐髓对于修士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步,林阳便是跟着华裳姬走了自己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在七天以内就能开口说话,不知道你要不要和我学?”华裳姬胸有成竹,这样的实打实的好处,想必是个人都不会拒绝,而只要林阳点头,这个徒弟还能跑得掉吗?

看着华裳姬露出自信的笑容,骷髅老怪心里大骂,这个女人简直比自己还要经预算及,他她要是来混魔道,定然要比自己混的好,这都是什么世道,给不给魔头活路了。

“你若是愿意,你就点头。”华裳姬循循善诱,美目横瞥,看着一旁已然认命的骷髅老怪,想和她斗,之前自己只是没有上心而已。

林阳看着眼前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然内心也是很想拜她为师,但是为了以后打算林阳还是想选骷髅老怪。聊斋那一世自己一直在拔苗助长,几乎是立地成仙,所以根基浅薄,所以林阳在斗罗离开立刻决定进入一个修仙位面巩固补全根基,在这个世界成仙两具仙躯再想融合,最快恢复金仙修为更进一步。

林阳寻了一根树枝,找了个柔软的地面,开始歪歪扭扭地写字。

华裳姬眼前一亮,原以为这是个乡野山民,没想到居然还认字写字,真的是一块璞玉。

“你能帮我报仇吗?”

言简意赅,写完字的林阳盯着华裳姬,眼中充满着希冀。

“这……我辈修士,应当以和为贵。”华裳姬迟疑了一下,不管是她的山门,还是西地诸多正道修者,无不秉承这样的理念。

当然,邪魔外道除外。

林阳点了点头,眼中的光暗淡下来,表示自己知道了,一步步走到骷颅老怪的面前,叩首,拜师,一气呵成!

华裳姬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在她想来,就算林阳知道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但是只要他拜了自己做师傅,以后徒儿有事,自己这个师傅难道还有不出手相帮的道理。

至于那冠冕堂皇的话,只是说给天道听的。天道无处不在,处于冥冥之中,正道修士一言一行,无不如履薄冰,深怕天道降劫。

事出突然,骷髅老怪本来已经以为收徒无望准备抽身离去,却没有想到林阳走过来就是最真实的拜师之礼。

骷髅老怪看着一旁气得脸色都变了的华裳姬,得意洋洋,仔细一想,咬着牙颇为肉痛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本秘籍。

“徒弟,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一本上品功法《龙凤呈祥》记载我上门无上双修大道,修若是能觅得一个合适道侣,你便是成就元婴也是指日可待。”

修炼修士修行,最重要的是自身道基,其次便是功法,功法得当,事半功倍。

曾听闻南地有一位天尊,道基平凡,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差劲,修炼五十载,两鬓白发也不过才炼气两重,山门扫地。

却有一日得高人指点,舍弃前法,修习一种同样平凡无奇的法门,竟然在一天之内连升境界,直入筑基,之后聚金丹,成元婴,终于执掌虚空成为北地一方天尊。

一门合适的功法重要性可想而知。

“哼,你也不测试他的属性偏向,就算是上品功法,你给他了,他练得好吗?”华裳姬看出骷髅老怪是在自己面前充门面,却不忍心这样一个好苗子被老怪糟蹋。

“你懂什么,这本功法虽然只是上品,却也不比你修炼的极品功法差。”骷髅老怪嘿嘿一下,既然拿了出来,他就不怕比。

“这本《龙凤呈祥》的功法的精妙之处,在于可以吸收模仿道侣的道基。嘿嘿,天道不公,我门祖先却有大才,窃取天道。修炼此功法的人找到上品道基之道侣,就能获得上品道基,找到极品道基之道侣,便能获得极品道基,甚至是传说中的仙品道基,也不是妄想。”骷髅老怪说得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去踏上寻找仙品道基的道侣。

“哼,确实不是妄想,是做梦。这林阳已经是上品道基,极品道基可遇而不可求,仙品道基千年难遇,你莫要诓骗这林阳。”华裳姬针锋相对。

“而且,这样的功法有违天和,说是双修,其实与吸血吞魂的邪修有和分别,你还是速速毁去,休要让我动手。”华裳姬眼中已有冷意,她是名门弟子,自然看不惯这样的祸患出现在世上。

“我不要。”

骷髅老怪没来得及回答,却被林阳写下的字吸引了注意。

“恩?”

骷髅老怪不是第一次遇到弟子拒绝自己的拜师礼,只是那些弟子要么是想得到自己的注意,要么就是有长辈暗中授意,可是眼前的这个林阳,是抱着什么目的。

一旁的华裳姬笑了起来,原本就貌美的她笑起来有如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你要什么?”

骷髅老怪没有理会华裳姬的嘲笑,而是真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功法,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难不成自己也要拿出精血?

第四百六十三章本命法器

可是已然被华裳姬精血洗精伐髓过的林阳身体,还想要得到明显的改善的话,那就不是一滴两滴精血的事情了,至少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一洗,倒是能洗出一个不坏肉身出来。

“本命法器。”

少年写在地上的字,让骷髅老怪和华裳姬倒吸一口凉气。修士的本命法器,岂是说给就给,就算是修士本人主动接触本命,怕是也要元气大伤,损失大半修为。

没有了修为的修士,与要他的命有什么两样。

“你真的检查过了,他不是哪个转世重修的魔头老祖?”骷髅老怪看着华裳姬,不确定地问着。

“我确认过了。”华裳姬却也有些不确定,那些重修大能的转世,若是准备了一些后手,自己还真的不一定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真的想杀了他。”

翻脸无情,杜绝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骷髅老怪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自顾自己的修士。

“我不可能让你杀了他的,还是让我带他走吧,对你我都好。”华裳姬提出建议,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小小的凡人竟然可以让两个筑基大修士有所顾忌。

“不可能,他惦记上了我的本命法器,难道你要我等到他成长之后回来杀我吗?”骷颅老怪还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可能性。

但是杀不能杀,留不敢留。

一时之间,只只听得见山风拍打树叶的声音,呜呜咽咽。

“你的,不合适,换一个。这个,给我,有用。”

少年慢慢地在地上刻画着,牵引着两位筑基大修士的心神。

愁云惨淡,黑风阵阵,坐落在一片愁山惨水之中的阴阳门内,却是别有一番繁华景象。

且不说那此起彼伏的高楼大厦,只看那处处身着彩色锦衣的华服年少,便可略知此处的奢华之态。

不远处有洪钟声响起。

“是阴阳欢乐钟,山门里又出了什么大事了?”

一个睡眼惺忪的华服少年从精雕细啄的大床上起身,自有两名粉雕玉琢一般的美人伺候他更衣洗漱。

“回少爷的话,听钟声三长两短,当时喜事临门。”

给华服少年梳着着长发的素服女子回答道。

“喜事啊,那便无妨了。”

华服少年闻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起身欲要再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少爷,宗门大会,不可缺席啊。”

那素服女子在一旁劝说道。

“我又没说我不去,就是晚会儿到罢了,你先去罢,就说到昨夜练功练得太晚,起身迟了。”

少年不以为意地搂过一旁侍立的一个美人,在她的耳垂边轻轻舔shi着。

“欲奴儿,你又悄悄用彼岸花沐浴,这样可杀不死本少爷。”少年一把扳过被他轻舔耳垂的少女,笑看着她那一张浑身颤抖着的玉面,亲昵地捏了捏她的琼鼻,认真的说,“你可要好好想办法杀死我,要不然本少爷再过两天突破金丹,你在想杀我,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玉奴低垂眉眼,心中便总有千万般的仇恨,也奈何不得眼前这个皮囊模样看着年轻,却早已年过半百的魔头。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天纵奇才,不日成丹。”

熠熠生辉的卧房之中,一众女子盈盈参拜,连玉奴也不例外,齐声高呼。

“修行真是无趣,不如及时欢乐。”

少年哈哈大笑着,左手揽过玉奴,右手又要去捉那素服女人。

“少爷,我先去大殿了。”

素服女子轻悄悄地闪过,像一只矫捷灵动的飞鸟一样,展袖飞离。

“真是后悔教了她轻身之术。”

少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随即又抱起一名面容姣美的女人,扔在雕床之上,传来一阵欢声lang语。

那素服女子出了绣门,脸上不复之前的恬然宁静,浮现的只有仇恨所带来的痛苦。

“慕容老魔,我楚云柔定有一天要亲手将你挫骨扬灰。”

素服女子楚云柔虽然对那姓慕容的魔头有着杀招而后快的滔天之恨,如今寄人篱下,却也不得不屈服于他,逆来顺受。

有一日讨得那魔头欢心,魔头教了她一套轻身之法,她虽然未见多少天资,却不敢丝毫怠慢,短短数月竟凭着这轻身之法初窥道门,成就了炼气初境。

虽然只是最最低等的境界,却也让她成了魔头的心头好,加之她从未表现过逆叛之意,魔头更是予以权柄,让她帮着驯服那些新人。

楚云柔轻挥云袖,虽然不能像慕容老魔一般拔地百丈,却也比那些靠着双脚在地上行走的阴阳宗门弟子强上太多。

“师父,天上那是哪位师姐,不知可曾觅有道侣?”

“闭嘴,那是你慕容师叔的禁脔,你是想死不成?”

“真是奢侈,道奴也能入道,也不知喂了她多少灵丹。”

山间小道,但凡看到半空中翩跹如仙的楚云柔,总少不了这样的询问与感慨。

阴阳宗正殿。

殿门前矗立着一鼎百人合抱的大钟,先来的弟子们在大钟三丈之外围坐着,有的人交头接耳,更多的人却是注视着大钟上密密麻麻的繁杂花纹。

刚刚被激发过的阴阳欢乐钟,此时余韵未消,那些花纹在震颤中竟形成一幅幅奇妙的图案,看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图案。

“突破了,我突破了!”

一个早早赶到机会注视钟鸣全程的炼气弟子欣喜若狂,突然站了起来,面红耳赤。

“此子悟性不错。”

大殿之中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说道。

“练得是主杀伐的功法,有甚么前途?”

大殿主座上长眉长须的老者一直闭着眼睛,听到赞赏手张目一视,又合上了眼皮。

“掌门师兄说的是。”那先前说话的长须长者被辩驳了也不以为意,转而说道,“也不知道这次师弟是寻了什么,竟连人影都没有见到,就要我们先召开宗门大会。”

“他有师父的阴阳令,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掌门没有说话,另一旁坐着的一个女道却开口说道,话里话外俱是不忿之意。

“陆师姐,罢了。仔细数了宗门也有三年未曾开过大会了,让门下弟子前来叙法觅源,也是一件好事。”

掌门抬了抬眉毛,说道。

那陆姓女道闻言,也不再言语,而挑起话端的长须老者则是见惯了这明明是双修道侣的一副怪模样,也不以为怪了。

“见过掌门,诸位长老。”

楚云柔落在大殿之外的场地上,快步走进店内,问安请好。

“我徒慕容轩藏呢?”

那女道面色不善地看着楚云柔,金丹威压镇在楚云柔的身上,让她站立不住,趴倒在地。

“主人日夜勤修不辍,近来有所感应,许是要突破金丹,是故昨夜练功晚了些,此时还在休息中,稍后即来。”

楚云柔被压在地上一动不得动,连头都抬不起来,心里痛骂着这变态的师徒二人,却不敢再面上流露出一丝一毫来。

“哦。我那小徒依然感应到金丹将成了?”女道的脸上难得露出喜色,转而又怒,一抬手,一股腥甜的风随她的道袖扇动,将楚云柔扇倒撞在大殿的立柱之上,“都是你们这群贱婢,拖累了我徒儿的修炼进度,否则他早就成了金丹,我阴阳宗有这样不世出的天才,岂不是早就成为名镇青云州的显赫门派。”

楚云柔不敢反驳,只是心中积郁加之猛烈撞击使得内脏有所损伤,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涂在地上,面色如纸,憔悴不堪。

“师姐,罢了,你要是真把她给打死,怕那才是阻了你那天才徒儿的精进。”

那长须的长老阻止道。

“哼,一群色中恶鬼,别以为你们想的什么我不知道,不若我做主将这个女婢给你?”

女道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师弟。

“够了,成何体统。”

掌门睁开眼,一派至尊的威严尽显,女道这才收起威压,让楚云柔得以调息自身伤势。

“怎么我一回来就吵吵闹闹的,师兄你又和师姐打架了,其实要我说啊,床头打架床尾和,师兄你若是需要,尽管开口,不管是三十六路散手,还是七十二式体位,我这面的秘技古本应有尽有。”

就在这个时候,天外传来爽朗笑声。

大殿外的弟子们抬头望去,好浓厚的一团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那激荡起人心中的狂笑也是从此中而来。

“徒儿,你看我阴阳山门如何,可还壮阔。”

乌云正落在阴阳宗大殿门口,散去之后显露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说话的是个披了层华丽衣裳的骷颅架子,上下的牙齿碰撞着,发出人声。

“躬迎骷颅祖师回宗!”

殿外弟子俱拜伏在地,山呼。

“还行吧。”

骷颅架子旁边的少年回答道,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看到那巨大的阴阳欢乐钟的时候颇有兴趣,径自走了过去,探手去触碰。

“不可!”

骷颅架子正喜滋滋地想要和自己三位师兄介绍自己捡来的天才弟子,却没有想到少年居然胆子大到去触碰阴阳欢乐钟。

然而即使他们出身阻止也已经迟了,少年的手已经贴在了钟面上。

“这就是你的天才弟子,我本来以为他还能和我的徒儿一阵高下,没想到你是回来给神钟添祭品的。”

女道冷笑着,看见少年的手碰到阴阳欢乐钟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是个死人了。

骷颅老怪没有功夫和女道唇舌,身影瞬动,已经来到了少年的身边,心下别提有多么焦急。

第四百六十四章阴阳欢乐钟

此钟树立在大殿之前数千年来,阴阳宗也曾遭遇过数次灭门之祸,那些仇敌用自己的性命铸就了此钟的威名,但凡触碰到此钟的,无论修为多高,就算是元婴老祖也难逃神魂俱灭,被吸干血肉,只剩一副白骨的悲惨下场。

正因为没人碰得,所以这口钟一直矗立在此,庇护了阴阳宗数千年。

但也是如此,骷颅老怪才更是担心,他还没有弄清这个徒弟身上的秘密,他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他死去,心中动念,手中一把白骨长刀化出,朝着少年伸出触摸的那只胳膊就要砍了过去。

“你干什么?”

少年猛然抬头,刚好看见骷颅老怪的白骨长刀斩了过来。

“你没事?”

骷颅老怪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这口连元婴老祖都能吞噬的神钟,为何却对少年没有效用,难道是神中已经饱食了祭品,没有了吞噬的能力?想到此处,骷颅老怪内心狂喜,正要尝试能不能炼化阴阳欢乐钟的时候,却还是极为谨慎地停住了手。

“你,给我过来。”

骷颅老怪指着一个跪在地上的阴阳宗弟子,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把他收入山门的,毕竟他的徒弟也太多了,不是佼佼者,他怎么会记得,只是有点面熟罢了,除此之外毫无印象。

“师尊,你叫我?”

那弟子欣喜若狂,还以为自己资质愚钝,早就被师尊抛弃,没想到师尊这一次回来,当着诸多平日比自己还要有些的师兄的面,第一个就找自己,也不知道师父是要给自己仙丹良药,还是秘术仙法,或者是要先考校自己的修为,早知道平日就少喝点酒,少去找那些女修,害得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多大的进步,怕是要被师父责骂。

“嗯,过去。学你师兄一样,压掌上去。”

骷颅老怪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这个时候,掌门三人也来到了近前。

被骷颅老怪点到的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不过是个炼气初境的弟子罢了,平日里见那些炼气中镜的师兄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现在的他连挪动一下脚步都觉得万分沉重。

那弟子初入山门的时候就听自己的师兄说过,“千万不要去触碰大殿门口的那口大钟。”他也是时时谨记在心里,不过这句警告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要不是这次全宗大会,他连靠近主峰的机会都没有,连见上这口神钟都是不可能的事,更不要提去触碰了。

而现在这个弟子想起那句警告,反而不觉得是警告而是一种变相的看不得好,他可没忘记刚刚有个师兄子只不过是看了钟上的图画就突破了境界,这难道就是师尊给我的奖励?

想到这里,这个弟子也不由地抬起了胸,骄傲地看着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弟子,得意洋洋的把手按在了钟面上,同时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站着的少年,心想着自己在宗门辛辛苦苦做了三年的杂役,才有这么一次机会,可是这个家伙到是运气好,一来就……

“哎,果然如此。”

那长须长老看着转瞬间就变成白骨的弟子,叹了一口气,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手还按在钟面上却毫无异状的少年。

“徒儿,跟我来。”

骷颅老怪也是暗吐一口气,还好自己谨慎,留住了一条性命,此时更是觉得自己收下的这个徒弟不凡。

“我想要这个钟。”

少年却没有动,声音虽然不大,吐字却十分清楚。

“什么!你这狂徒……”

那女道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股腥甜之气朝着少年席卷过去。

“师姐,你欺人太甚!”

骷颅老怪大喝一声,华袍底下伸出一只骷髅爪,挡在少年的身前,将这股腥甜之气抓在手中,凝成一颗碧绿通幽的珠子,封在了一个小小白瓷瓶中。紧接着一爪,朝着那女道肩头抓去。

“师弟,可喜可贺,你什么时候成就的金丹。”

这一爪却被掌门拦了下来,掌门眉须微动,有些诧异,要不是他反应迅速,光是接骷颅老怪这一掌,怕是要折损不少道行。

“什么,你居然也成就了金丹?”

女道原本正要再施道术,却被掌门一言止住,满脸尽是不可思议。

“呵,不就是个金丹,就是元婴我也是说成就成。”

骷颅老怪想起收下少年当徒弟之后的种种不可思议,这倒不是在说大话。

不过修行之路上,素有“百年结丹犹可期,千年难遇元婴出”的说法。修道之人筑基之后,只要勤修不辍,修炼资源不断,花上百年功夫,苦修终究是可以结成金丹的,但是金丹之后,想要成就元婴却不是时间与资源简单的堆叠就可以的,机缘、天资,缺一不可。

“哼。”

女道拂袖进了大殿,她自己也不过是筑基后境而已,心中有障,迟迟能进入筑基大圆满,更遑论金丹了。真的动起手来,她怕是还要吃亏。

“进去在说吧。”掌门转而对长须长老说,“师弟,你先率领本门弟子举行祭典吧,麻烦你了。”

长须长老领命,宣布祭天开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众弟子随着长须长老口诵祭词,阴阳宗的祭典拉开序幕,谁也没有去多瞧一眼那一堆钟旁白骨,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掌门坐下之后,看着眼前身子虽然还没有长开,却已经初现硬挺身姿的少年,微微颔首。

“我没有名字。”

掌门看向骷颅老怪,他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明显是在隐瞒。

“我领他回来,正是求师兄给这个孩子起个道号。”

骷髅老怪在一旁喝了口茶,茶水顺着喉股下流之后,就被华服遮掩,看不见了去处。

“小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女道一拍桌案,满是怒容。

“师姐,你看看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心境有缺,难怪到了现在还不能突破金丹。你看看师弟我,睡一觉就突破了,简单的很。”

骷颅老怪说着俏皮的话,却更是把女道给气得牙痒痒。

“师弟,你的意思是?”

掌门却只是重复问了一下,要知道他们宗门的道号除了一个名号之外,更是上一代对下一代的认可。

在阴阳宗之中,只有两种情况下会给弟子取道号。一是弟子突破筑基期,可以独立地开始教导入门的弟子,或是出山游历,宣扬山门之威。二是弟子做出巨大贡献,但一般这种情况下给出的道号,都是安在已经入土为安的弟子身上的。

“你这弟子还没有筑基吧。”

掌门问道。

“并没有。”

骷颅老者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本书,看模样,非常的新。

“这是什么?”

掌门看骷颅老者把书放在桌子上,并没有去翻看。

“我突破金丹之法。”

骷颅老怪低声说到了,然后立刻把书藏回了身上,笑呵呵地看着站起来想要抢的女道。

“你是要用这个来换他的道号?”

掌门思量着,若是用金丹成就之法来换一个可有可无的道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其中有些关窍他还要弄清楚。

“准确的来说,是下任掌门,而且,他只能是我的弟子。”

骷颅老怪说道。

“你做梦!”

女道此时扬袖散威,纵使她和掌门有诸多不和,也看不得骷颅老怪夺走自己道侣的掌门之位。

“你给我退下。”

掌门双眼睁开,少年这才看清他的双眼竟是一黑一白两种颜色,不像是眼睛,反而像是用两块大小一般的颜色不一样的玉石放在了眼眶之中一样。

“好,很好,好得很!”

女道没想到自己千般维护掌门,掌门的心却偏袒向了小师弟,顿时怒气满胸腔,道袍一卷,裹挟着匍匐在殿中的楚云柔朝着自己徒儿所住的山峰飞去了。

“不要管他,你继续说。”

掌门不露声色,看着眼前的少年,再看看骷颅老怪,他倒要看看看这个小师弟这次出了趟山门,到底有怎样的奇遇,竟然突破到了金丹境。

他一个人操持着阴阳宗已经太久了,自从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之后,这青云洲的烟花柳巷,怕是已经淡忘一个名叫“弄花公子”的人了吧。

等到骷颅老怪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是如何收下少年为徒弟之后,掌门已经目瞪口呆。

“你是说,你把师父传给你的本命法器给了他,修为不降反升,成就了金丹?”

掌门虽然也向往过仙缘奇遇,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的,收徒弟还能涨境界修为?

“准确的来讲,是他指点了我功法上的不足,帮我补全功法,我才能够突破金丹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早就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也只有一线之隔了。而像你们,估计没那么快,最多也就和华裳姬一样,有所精进而已,不过功法补全了,日后修炼起来自然是一马平川。”

“你是说华仙子也知道了此事?”

“自然是知道的,要不是他,我还收不到这个徒弟呢。你是没看到,华裳姬听到我这个乖徒儿拜我为师不拜她的时候,脸都气得变了形。”

骷颅老怪一回想起来,就笑得乐不可支。

“师弟,你糊涂啊!”

掌门心思缜密,思前想后一番后,却是没有骷颅老怪那般乐观。

“师弟,那些名门正派最是不要脸面,他们若要是知道此子的神异之处,你把这孩子带回来,无疑是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啊。”

掌门一脸担忧。

第四百六十五章输的,是你

“师兄,你莫不是老糊涂了,那些名门正派哪个敢来攻打我们阴阳宗。且不说只有你一个金丹的时候,如今我也成就了金丹,谁敢来惹我们,我就把他的脑壳挖下来倒酒喝。”

骷颅老怪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还真当能与天人为敌不成。”

掌门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师弟,朝他伸了伸手。

“干什么?”

骷颅老怪佯装不知。

“成就金丹之法拿来。”

“你要这玩意儿做什么,我还要拿他来敲诈师姐和师兄呢。”

“你师姐的不还是我的,要什么自己拿,最多一样。”

掌门抛给骷颅老怪一个储物戒指,换来写着改善后的骷颅老怪的修炼法门。

“辟阴木和星辰石我拿走了。”

骷颅老怪迅速地就从掌门的储物戒指里找好了东西,做这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对掌门的收藏估计比掌门还要了解。

“怎么拿了两样?”

“你师侄第一次见面不给点见面礼啊。”

“这个见面礼也太贵了一些。”

掌门也没有多做计较,他现在的大部分心神都被改善后的法门吸引住了。

“孩子,你肯能改其它的功法?”

掌门沉思片刻之后,询问到。

“可以,不过要有人演练给我看才行。”

少年说道,自从拜骷颅老怪为师已经足有月余,期间他不但得到了骷颅老怪的本命法器,更是将骷颅老怪的本事了解的七七八八。

而他从那梦幻之境中所学的,与骷颅老怪所教的,却是大同小异。

在他第一次练习最粗浅的“招鬼上身”时,就召唤出了低阶鬼魂中最凶猛的厉鬼,让骷颅老怪不停地称赞他的天赋好。

而之后的修炼,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骷颅老怪能想象的最好,知道炼气初期突破炼气中境的时候,骷颅老怪才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

就算是骷颅老怪见过的修炼速度最快的天才,从炼气初阶到炼气中阶也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这还是在各种天才地宝的加持和修道长辈的悉心看护之下。

之后的询问中,骷颅老怪也是大胆,竟然直接把自己的修炼的功法“万骨枯”一股脑的教给少年,少年在修习到第三天就和他说有些地方不对,给他改了一份出来,就是如今掌门手上看到的那一份。

骷颅老怪越看越是入迷,情不自禁地体内法力随着修改后的功法法诀运行,竟然毫无阻碍地成就了金丹。

而离他们不愿一直想要把少年劝回正途的华裳姬自然也见到了骷颅老怪的成丹异象,一番追问之下,对她素有好感的少年自然知无不答。

“如此甚好,师弟,你不是想给他要一个道号嘛,这事简单。”

掌门听了少年的回答大喜过望。

大殿之外,群声呼和,空气中连风都为之凝固下来。

“请掌门天示。”

长须长老看见掌门和师弟共同踏出大殿,心知两个人肯定是有了商讨好的结论。

不见掌门如何动作,脚下一朵黄色祥云将他承托而起,等到他升到了半空之中,开口第一字,之间满山开花。第二字,白鸟齐鸣,第三字,空中云雾缭绕,汇聚成各种奇珍异兽,有如仙境。

“尔等可知为何有这一次的宗门大典?”

掌门问道。

跪在地上的众弟子仰头望着半空中的掌门,纷纷猜测。

“今日,我要为一位弟子赐下道号。”

满场的弟子纷纷震惊,相互询问着是哪一位师兄突破到了筑基境。

虽说十年修筑基,百年结丹,但是修行之路上,不进则退,不但要克服自身的不足,跟要与天争,与人斗,每踏出一步,都要付出无数的汗水与艰辛,甚至更宝贵的东西。

筑基境,在阴阳宗中,已经是可以比肩诸位长老的存在,虽然没有诸位长老的权柄,却享受这炼气境的弟子们做梦都在渴求的修炼资源,比如更好的丹药、更好的功法,甚至是更好的道侣。

弟子们纷纷露出艳羡的神色,问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最近突破到了筑基境界。

大殿之外的数千弟子议论纷纷,最后都把猜测的目光投向了先前看钟突破的那名弟子的身上,他如今是炼气后期,若是得到宗门的大力培养,三五年后,成就筑基未必不是没有希望。

那名弟子也把胸脯挺的高高,自己也觉得是自己,双眼激动地看着半空中的掌门,他想着,炼气,筑基,金丹,百年之后,站在那个位置的未必不是自己。

“我宣布,赐这个少年道号——林阳,许你一个阳字,希望你能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照耀我整个阴阳宗。”

掌门抬手,将少年浮起在自己的面前,比自己低了半头。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所感应取了这个名字,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名字与这个孩子有缘。

“我阴阳宗能者为先,今日你道号林阳,我道号快霆,若是日后成就金丹,你的道号便是快阳,若是有朝一日,你我谁能得证大道,成就元婴,自是能排到上字辈。”

掌门说着鼓舞人心的话,不仅是鼓舞林阳,更是鼓舞在场所有的弟子,促进他们一颗上进求强的心,而不是终日沉耽于欢乐二字,忘了修道的初心。

“我不服!”

而掌门的这一番鼓舞,却是让在场弟子中一人热血冲脑,站了起来。

那个弟子正是先前观钟壁突破到炼气后期的人,此时满脸涨的通红,怒目圆睁,红通通地似乎要流出血来。

“你有何不服,掌门在此,休要胡言。”

长须长老呵斥道,正要施展威压将这个弟子按在地上却被骷颅老怪阻止了。长须长老疑惑地看着自己这个歌小师弟,事关自己的徒弟,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

“我就是不服,他一个炼气初期的弟子,有什么能耐可以被赐下道号。我为宗门辛苦多年,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不光是我不服,怕是在场的所有弟子都不服。”

这弟子大声吼道,却粗中有细,一句话将所有弟子都拖了进来,为自己造势。

“那你说如何是好啊。”

掌门轻笑,这个弟子倒也不是有勇无谋,也不知是哪位师弟带出来的弟子。

“回掌门的话,据我所知,能够被冠名道号的弟子,如果不是筑基期的弟子,那么势必多宗门有着极大贡献,若是这位师弟真有如此贡献,我也不争。若是只是因为师叔的偏好,我就是拿我这七尺肉身,粉身碎骨也要争上一争,不为别的,只为了宗门的事事公正。”

这弟子说的话句句在理,让人甚至觉得无可挑剔,更多弟子甚至出声附和。

“你看如何?”

掌门笑容可掬地看向林阳,询问他的意见,是讲出他的贡献,还是跨越巨大的境界差距,与这炼气后境的弟子一战。

“我有的选择吗?”

新得了道号的少年林阳已非当初的懵懂少年,在骷颅老怪一个月来的言传身教之下,自然知道不管想要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平白得来。

林阳这个道号,不仅仅是个名字而已,它代表的是阴阳宗中的权利与地位。

少年知道,他今天如果将这个道号拱手相让,只不过是将自己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弟子变成一个不堪重任的废物而已。

修道先修己,争是为了别人不敢再和自己争。

“放我下来。”

林阳说道。

“在下道号林阳,你是什么人,我的剑下不杀无名之人。”

林阳连梦都想着报仇,他无数次地幻想着他遇到仇人的那一天,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报仇。

“狂妄,这个道号是我的!”

那弟子看见叶凡落在地上,先前还有的一丝担忧完全散去,要是这个小子真的对宗门有莫大贡献他都没地方说理去。现在这个小子既然敢下来,他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亮兵器吧!”

林阳手里握着之前骷颅老怪给自己的白骨长剑,不但坚硬好似金铁,更是施展鬼系术法最好的媒介。

“呵,无知小儿,你以为凭借法器就能无视我们之间绝对的力量差距吗?”

那弟子看见林阳抽出白骨长剑的时候,也不由得收起了一丝轻慢之心,然而战意却更加高昂。林阳在他的眼里又是被宠坏了的二代,法器虽然厉害,但也要厉害的修者使用才行。

“是吗?那别说我占了你便宜。”

林阳看见那弟子竟然赤手空拳地冲了上来,拳起风雷声,来势汹汹。

林阳也不敢怠慢,举剑念诀。

“哈哈,你的口诀太慢了。”

林阳的白骨长剑还在勾通天地之灵,那弟子的拳头已经冲了过来,直接朝着林阳的脸部砸来。

“是吗?”

那弟子听到声音浑身猛然一惊,因为声音是从他的身后传来的,而这个是他的拳头也砸中了眼前的“林阳”的脑袋。

坚硬如铁的感觉,那弟子收了拳才发现,倒在自己面前是一个孤零零的骷髅架子。

那弟子迅速回身,看见拿着白骨长剑的林阳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是什么时候召唤的‘骨兵’,不过这也没关系,‘骨兵’加上‘幻灵’,就凭你炼气初期的修为,能召唤出十次就是极限了吧。”

那弟子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出来,拳头砸在骨兵的身上,对他而言也不是全然没有伤害的。

林阳没有说话,看着那弟子又朝自己冲了过来,专心念诀,又是一具骨兵被那弟子砸了个粉碎。

“没用的,没有加持自身的功法,不能和我近战的你,修为耗尽的时候,你就输了。”

那弟子大声地吼着,手上破了的伤口流出的血将手染成了血红,但这却是他胜利的颜色,三具、四具、五具、六具、七具、八具、九具,他的嘴咧开了笑着,他赢定了。

“怎么不跑了,是认输了吗?”

那弟子看见林阳持剑站在自己的眼前,这一次,没有念动法诀的极限。

“输的,是你!”

林阳身影瞬动,身上气势却陡然一改,那个给人感觉瘦瘦弱弱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招鬼上身!厉鬼!”

林阳的脸上露出非人般的嗜血杀意,呼吸间就扑到了那个弟子的面前,出拳,如淋血鬼爪。

那弟子仓皇出拳,却被直接击飞了出去。

“不,我不会输的,就算你会‘招鬼上身’,炼气初期的你怎么可能拥有比我还强的力量,不可能的!”

那弟子虽然没有修习过“招鬼上身”,却也和不少修习“招鬼上身”师兄弟切磋过。虽说“招鬼上身”能召唤出“小鬼、冤鬼、怨鬼、厉鬼、鬼使”,这些鬼的力量依次增强,但是炼气初境能招出冤鬼已经算的上天赋过人,怨鬼已经是炼气境的极限,再高必定就会反噬己身。

那弟子躺倒在地上,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林阳,顿时大骇。

“你身上的是怨鬼,不对,就算是怨鬼也没有那么强的力量,难道是……”

那弟子已然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脖子已经被林阳掐住,性命眼看就要不保。

“到此为止吧。”

长须长老倒不是怜惜这个弟子的性命,对于他们这些长老而言,除非是自己的亲生子侄,或者是性命相托的弟子道侣,这些寻常弟子的性命,他们皆不曾看在眼里。

只不过是掌门的一句“不可让林阳杀心太重”,这个弟子这才得饶。只不过这个弟子也只是暂且留了性命,之后阴阳门中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身影。

“可还有谁不要命的,林阳再次恭候。”

这算得上是林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他的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弟子,竟以炼气初期的修为震慑全场。

“呵呵,侥幸依靠手中法器招出厉鬼,你以为我阴阳宗就没人了吗!”

就在这时,异变陡升,远远传来清亮声音,随时斥责,却让人觉得心头一亮。

“见过掌门,见过诸位师兄。”

只见一只巨大白鹤在殿外上空盘旋数圈,方才缓缓地落下,白鹤之上搭有一座明黄软卧,软卧上美人伏膝,走过来一个雄姿英发的俊朗青年。

“看来我慕容轩藏错过了一场好戏!”

第四百六十六章香兽内丹

林阳抬头看时,也不禁叹一声潇洒。。

只见那慕容轩藏是头顶阴阳两分冠,可虽说是系着发髻,却依然将头发披肩而下,旁人若是如此做得,不是疯癫便是傻,可偏偏在面如冠玉的慕容轩藏身上,有着那翩翩出尘之感。

慕容轩藏身上披的是雪白鹤羽氅,腰间系的是通碧水翠玉腰带,脚上踏的是描金边的青云软底靴,俱非凡品,恍如乘风而来,走到林阳的近前,竟不曾沾得的分毫纤尘。

“这位便是骷颅师兄你给我找的小师侄吗?”

慕容轩藏笑着上下打量林阳。

与此同时,林阳也对这个看似出尘谪仙,然则富贵逼人的慕容轩藏充满好奇,从周围那些弟子的恭敬态度中他也能看出,这个慕容轩藏是真的不一般。

“林阳,还不见过你的乐幽师兄。”

骷颅老怪在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出来给林阳撑场,看是是嘱咐林阳,却是在向慕容轩藏告知林阳非是慕容轩藏的师侄,论资排辈,两人当是师兄弟才是。

乐幽,乃是慕容轩藏的道号。

“师叔,师侄有一事不明,却不知道师叔能否为我解答。”

慕容轩藏相貌极为俊朗,便是说着那包藏着险恶用心的话语的时候,也显得那样彬彬有礼,决计让人瞧不出他那歹毒的心思来。

“师侄但有所问,我自然是知无不答的。”

“谢师叔。”

慕容轩藏朝着骷颅老怪拱了拱手,挺首扩胸,踏步走在神钟之前,众弟子眼前,朗声问道:“我乐幽子有一事不明,但凡我阴阳宗封赐道号,不是筑基者不赐,不是功高者不赐。想我乐幽子拜入宗门三十四年,侥幸入得筑基,索性家有薄产,倾力供奉宗门,才有这乐幽道号赐下。”

慕容轩藏陈词高昂,绝非之前那个被林阳打到在地的弟子能比。他的一番话语,虽不曾用上任何的术法,也让在场的弟子纷纷点头,感同身受,就好像那个站在众人眼前慷慨激昂的人是自己一般,即是认同他的话语。

就在此时,慕容轩藏话锋一转。

“只是乐幽子不知,这小儿何德何能,未入筑基,也能得掌门青眼,得赐道号?”

慕容轩藏的疑问,此时就是在场所有弟子的疑问。

天资卓绝者能有几人,踏入修炼之道,昔日稚童,今朝白首,这些没有突破到筑基境的弟子,虽然有着体内灵气的滋养,却仍旧避不了时间的侵蚀。

尤其而这其中,尤其是那些学艺未精,早已失了求道之心的弟子,最为感同身受。

“凭什么,他凭什么!”

一时呼声如山风呼啸,仿佛这样就能把林阳身上的道号吹走一般。

“诸位安静,我等听师叔一言。”

慕容轩藏抬手止住呼喝,朝着骷颅老怪垂手拱礼。

“你看看你教的好弟子。”

慢上一步跟过来的女道被自己的师兄埋怨,脸上却是微露喜意,有这样出彩的弟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师尊。”

林阳正要自己上前解释,却被骷颅老怪拦了下来。

“你莫要与他起了争执,将来你的血仇,还要托在他的身上。”

骷颅老怪的牙齿上下阖动,说话之时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是我们一众长老和掌门商量后的结果,有谁不服?”

骷颅老怪的眼眸之火熊熊燃起,看着在场的所有趴在地上的弟子。

“我不服。”

一个弟子在慕容轩藏的眼色指使之下,悍不畏死地站了出来,然而他的勇气并没有能让他在鬼火之下坚持三秒,哀嚎着被鬼火焚烧成灰。

“很好,还有吗?”

骷颅老怪的骷颅头没有表情,咯吱的骨头摩擦声却让在场所有的弟子都心生惧意,没有谁不怜惜自己的性命,修道之人更是如此。

漫漫修道路,最终的成就与天赋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陨落的天才数不胜数,只有活下来的修士才能她在九霄云端,执掌天下间的风起云涌。

“既然师叔一意孤行,想必师弟必然有非凡之处,就让乐幽来与师侄讨教两招,如何。”

林阳没有想到诸葛轩藏还是直接找上了自己,他虽然无所畏惧,但是同时也自知自己万万不是诸葛轩藏的对手。

林阳虽然看不出诸葛轩藏倒底是筑基的哪一重境界,可就算是筑基初境,以他自己的炼气初境对上,说什么他都不是对手。能打赢那个炼气后境已经是林阳的运气,想要击败筑基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纵观此方世界万年历史,绝代天骄层出不穷,也未曾听说过有炼气初境的修士凭借一己之力击败筑基境的奇闻。

“快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修为越来越高,这器量却越越来越小,只知道以大欺小了吗?”

骷颅老怪桀桀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先试试他的修为,我倒要看看他倒底有几分本事。”

骷颅老怪虽无表情,心里已经大怒。捡到个宝贝似的徒弟,还不见别人如何,自己的弟子当着自己面要欺负林阳,这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师叔,听说你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境,师侄有件宝贝想送你,不过,这宝贝却要师侄亲手来取。”

就在骷颅老怪要对诸葛轩藏动手的时候,诸葛轩藏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物。

那一物实在非凡,便是刚刚拿出来,便已经芳香四溢,就好像春天来临百花齐放一般。此时这宝物被诸葛轩藏拿在手上,流光溢彩,诸葛轩藏本就打扮的俊逸非凡,如此一来,更是衬得他神俊无比。

“师父,那是何物?”

林阳看见骷颅老怪止住脚步停下身形,虽然不认识诸葛轩藏手上的东西,却光从那异香彩光中,就知道了那不是一般的宝物。

“香兽内丹,便是最次品的单色香兽内丹,服用之后也能让金丹提升一个品次。”

骷颅老怪说道,金丹从劣到优,依次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完美、无瑕,即使他成就的是上品金丹,但是没有那个金丹强者会拒绝让自己的金丹再提升一品。

“师叔,这可是五彩香丹,若是使用得当,便是想要成就无瑕金丹,也未必没有可能。怎么样,让师侄与我打过一场,我便将这五彩香丹拱手相让。”

诸葛轩藏将手上香丹收起,他料定骷颅老怪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修道之人看似无欲无求,其实争起来比谁都厉害,别说徒弟,那邪宗修士,为追求强大道器或是修为,拿自己的至亲骨血祭炼的比比皆是。

林阳看的出师父的犹豫,却也知道自己就算出场了毫无胜算,不过少年心性,虽然在诸葛老怪的教导下多了不少谋划心思,却还是一腔热血,不曾薄凉。

“师父,不就是一颗内丹,待弟子与你取来。”

林阳不等骷颅老怪答应,便走上前来,他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衣物早已破烂不堪,此时和诸葛轩藏站在一起,真的一个好比天上皓月,一个确实地上埃尘。

“比试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阳大声喊道,他体内的修为还没有恢复,不过也没有什么区别,真动起手来,他一样毫无胜算。

“哦,可以,不过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和我对赌呢?”

诸葛轩藏笑了,他丝毫不在意林阳口中要提的条件,无论怎么看,这个小小少年都没有赢自己的机会,除非他是说比谁年轻,这自然是个笑话了。

“你和我赌,自然是我有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林阳说道。

“我要的东西你没有,但是你的师父有,你能代替你的师父做主吗?”

诸葛轩藏笑言,语气像是在和一个小孩子逗乐,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远处的掌门和骷颅老怪对望一眼,也终于明白为何诸葛轩藏要强出这个头了,他们看向一旁满怀欣慰的女道,相顾无言。

“我知道你要什么,只是勿要伤了林阳的性命。”

骷颅老怪在耳边和诸葛轩藏传音道。

“我替师父谢过师叔了。”

赌斗的赌注依然成立,场上的弟子们皆是拭目以待,他们虽然也很想知道骷颅师叔祖拿出来的是什么,却也自知那宝贝离自己等人太过遥远,还是诸葛轩藏的战斗更让他们期待,这是真正的筑基修士的手段,只求林阳不要输的太快了。

“小师侄,这样吧,我把修为压制到筑基初境,并且绝对不用筑基初境以上的道术,如何,这也不算欺负你了,你若赢了,自然说明你有着筑基期的实力,这个道号自然也就是你的。”

诸葛轩藏挥挥衣袖,跪着的弟子们瞬间把外场空出了大半,远远地看诸葛轩藏和那个诸葛师叔祖新收的弟子。

“等一等,谁说要和你动手了,我要和你比道藏。”

林阳打断了诸葛轩藏的自以为是,他能赢炼气后境已经费尽了运气,和筑基境动手,他想都没有想过。

“呵呵,小师侄,你莫不是在笑话我不成。莫要看我如你一般的少年模样,我如今已经虚活了五十六年,十六岁那年便开始阅读道藏,此间世界万千道藏我虽不敢说尽数得观,却比你胜在一个年长时长,怕是你连‘道我两非’都不知何意吧。”

诸葛轩藏笑了,若是是林阳和自己动手打斗,还有可能用“招鬼上身”打败自己的那一丝可能,就好比说他能召唤出比厉鬼还要凶厉的鬼使,拼了命有那么一线胜机。可是要比道藏,他倒不知道怎么才能输给一个恐怕连“道德经”经都没有看完的小子。

“‘道我两非’出自《白骨观》的第三篇《善恶无相分》,说的是人生来就是一具白骨行走于世间,本来就没有善恶,既然没有善恶,自然也就没有正确与否,这一篇《善恶无相分》是讲的是人生来没有善恶,所有行为都是后天形成的。”

林阳侃侃而谈,解释得比《白骨观》的注解还要简单明了,以至于有些在此处疑惑不解的弟子都恍然大悟。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诸葛轩藏猝不及防,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提了句《白骨观》里的分言,林阳都能立刻解读出来。

诸葛轩藏看向自己的师父,同时也看见了骷颅老怪,心里明了,是了,定是他师父是修的鬼系道法,他定然也是从这一部分的道藏入门,只是碰巧罢了。

心神大定的诸葛轩藏心中念头急转,开口说道:“那么‘生而不知生,死而为之死’,作什么解释?”

诸葛轩藏看着林阳,他有把握林阳定然答不出来。

林阳却是笑了,在诸葛轩藏的注视之下,开口缓道,“这一句却是《君王论》中《长生篇》的分句了,整篇讲的是一统天下的君王到了将要死的时候,抓住了一个道人,威胁他给自己长生的丹方,否则的话就要杀死他。”

“可是道人却说,我如果有长生不死的丹方的话,我怎么会怕你的威胁。可是我没有长生不死的丹方的话,你就算杀死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生而不知生,死而为之死。道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在君王的眼前羽化登仙了,这句话说的是我等修道之人莫要强求那些不可为的事,否则都只是缘木求鱼而已。师兄,不知道我的解释可对。”

林阳解释完毕,看着诸葛轩藏。

其实就在乐凡说出这句分句的缘来的时候,诸葛轩藏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之所以挑这一句,不仅是因为这是一本非常冷僻的道藏,更是因为这一句和《白骨观》中一句“生而不知生,死而不知死”极其相似,没有想到这都没有误导到林阳。

“不,我就不信你通读所有的道藏。”

诸葛轩藏此时已经失了那谦谦公子的风度,那一枚五彩香丹本是他自己留着准备成就金丹之后使用的,为了搜寻到这一颗香丹,他的家族几乎倾尽了一半的家财。原本这也是值得的,毕竟家财万贯也抵不上一个金丹大修士。

不过现在却出了差错,本来十拿九稳的成就金丹之法,诸葛轩藏的心悬了起来,这样的感觉,就连当初拜师求道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第四百六十七章让人嫉妒却无法复制的能力

“乐幽师兄,也该我问了吧。”

林阳打断了变得有些惊慌的诸葛轩藏,只说了一句话。

“大道三千。”

“哈哈哈,你是在搞笑吗,哪有一本道藏上有过这样的分句。”

诸葛轩藏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回落到自己的胸膛,他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无所不精的小师弟居然还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念错道藏的分句。

“小师弟,明明是‘大道万千’,这一局,承认让了。”

诸葛轩藏不敢给林阳丝毫重说的机会,出题出错这样的事情,就算放在整个道藏论道的历史上,都难得一遇啊。

“没有嘛?”

林阳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师父,后者摇了摇头,不过林阳也没有因此灰心,本来他就听到师父的传音,让他选个简单点的题目给诸葛轩藏解释,所以他才选了道藏的总纲,他以为这一本总纲如此重要,但凡修道之人定然十有八九都是看过的。

不过看过归看过,对分句的解释却要看个人的理解,每个人的理解不可能完全一样,林阳让归让,却想听听筑基境的诸葛轩藏对此分句有没有自己没考虑到的解释,没想到却摆了个乌龙。

道号之争也到此为止,再比下去,诸葛轩藏要是真的输了,这阴阳宗怕是要被闹得鸡犬不留了。

那长须长老宣布两者平手,林阳的道号也就此定下。

也就是说,至此门中的炼气弟子,无论境界高低,见了林阳,都要拱手作礼,称一“师叔”,若有不从者,自有宗规宗法相罚。

阴阳宗的弟子们心里还有不服,却在长须长老宣布了下一个消息之后,把至少把脸上的不服都藏到了心里。

“祖师庇佑,我宗长老乐枯,如今已然成就金丹之境,当得千山来贺。”

乐枯子,正是林阳的师父骷颅老怪的道号,只是他因为修炼的道术导致身体与骷髅无意,被称呼成骷颅老怪恰如其分,慢慢的知道他道号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他的一些徒弟都不知道。

等骷颅老怪凌空致意的时候,许多弟子才后知后觉地认识了这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乐枯长老。

“乐枯长老已然突破到了金丹境,道号自然要尊为快枯,众弟子山呼。”

“弟子见过快枯长老,长老道法春秋,寿与天齐。”

众弟子连呼三次之后,长须长老这才宣布礼毕。

但这只是宗门内的道贺,门内有长老突破金丹之境,对于阴阳宗这样的山门来说,相当于提高了一倍的实力,自然不是小事。

长须长老在神钟之前点名,让那些弟子手持道帖,去邀请阴阳宗平日里来往的其他山门,足足有七十二宗。

这七十二宗山门之中,有三家宗门是青云州顶级的修道宗门,除去这三家之外,再有一十八家是阴阳宗难以望其项背的大宗门,再有就是与阴阳宗势力相仿的三流宗门,足足四十三宗,接下来就是八家在阴阳宗势力范围之中的弱小宗门,其中的顶级强者,能有筑基中期已经是先祖福德深厚了。

长须长老在殿前分派众弟子在一个月之后的金丹大典上他们该做的任务,以及在面对各宗各派的修士时的注意事项,切不能发生因为照顾不当引起的修士大战,若是金丹以上的大修士出手,将这阴阳宗山门夷为平地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林阳此时跟着骷颅老怪回到了大殿之内,除去在外面处理大典事物的四位长老,阴阳宗剩余六位长老尽数在此,林阳若是不算的话便只有五位了。

“乐风、乐焱、乐雨、乐幽,你们卡在筑基大圆满或者筑基后期已然有多少时日了?”

等众长老坐下,掌门问道。

众人一一回答,便是时间最短的乐幽,也就是诸葛轩藏,也停留在筑基大圆满三年之久了。不过其中最夸张的还是乐雨,诸葛轩藏的师父,那个女道,如今停留在筑基后期足足有三十五年了。

林阳看向师父骷颅老怪,后者则是在他的耳边传音,“修炼一途,能者为先,其他虽然不忌讳,但是师徒之情是万万不能忘的,古往今来,徒弟超过师父的,比比皆是,不足为奇。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在我之上,不过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反而会更高兴。“

林阳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师父高兴的缘由,说到底修炼还是要靠天赋的,若是没有天分,纵使苦修死修,到头来熬不过寿命的上限,还是一堆洞中枯骨而已。

掌门这个时候把那女道乐雨叫上前来,看着掌门和乐雨两人一板一眼的对话,从师父口中得知掌门与女道本事夫妻的林阳忍不住地猜测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了这个模样?

不过按照师父所说的,是乐雨练岔了功法,活生生地把中品双修功法《欲女心经》练成了《玉女心经》,才有了如今这一脸的jue经模样。

林阳止住心里的笑意,在被掌门喊上去的时候,忍住自己不去看乐雨长老,严格算起来,他现在该是叫乐雨这个女道师姐的。

“林阳,你当着只要看一遍就能看出所修功法当中的错误之处?”

掌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即使有快枯师弟成就金丹的例子,但是有了这能力的林阳,就像是一个活着的宝藏,移动的机缘,他们阴阳宗不过是个三流宗门,难道是哪一位师祖曾经下过地狱斩杀众鬼创下不世的功德不成?

林阳不去看女道乐雨,点头称是。

“那你便试试吧。”

掌门先前已然和众位长老详说了此事,现在就静待林阳展现他的这份让人嫉妒却无法复制的能力。

女道乐雨却有些放不开来,她虽然把好端端的双修功法修成了一个人修炼的玉女功法,但其中仍有不少春闺之中难与外人言的羞恼姿势,怎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

“师姐,你看我这‘千金帐’可使得。”

一旁的长老乐风却是个急性子,他恨不得自己先上去尝试林阳的能力,但是有掌门说了让师姐先来,他也不好抢先,便从身上掏出一个黄色小物,迎风见长,落在地上便成了一张黄色幔帐盖着的巨大圆床。

这圆床却是个没有四脚的怪床,落在地上摇摇晃晃,床幔上镶着风铃,发出一阵阵的银铃声,就好像那jiao欢时的莺声燕语,也不知是雕床的木质异香,还是床内另有异宝,香风从床间弥漫开来,加之那在耳边回想的欢声笑语,真真的叫人难以把持的住。

那乐风献宝似的还准备往外面掏一些奇巧宝贝,却被女道乐雨用冷眼一盯,三魂冻住二魂,另外一魂动也不敢动。

林阳年少,还不甚明了这些东西的用处,之是觉得体内的血液都流的快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这具皮囊一样。

“速念《白骨观》中的《红粉骷颅》篇,守护心神,去除杂念。”

林阳脸上的异变明显,耳边传来师父乐枯的传音,他依言照做之时,只觉平时理解却无甚意义的分言就好像一根根钉子一样,将体内那一股奇怪的念想牢牢定在自己的身体里,这让他越发觉得道,原是这般妙不可言。

“师兄,你何必如日,这般天真烂漫的少年,修什么阴森森的鬼道,不若你把他交给我,于欲海中寻真自在才是我阴阳宗的功夫精要啊。”

乐风自然知道林阳身上的几番变化是因为哪般,说实话他看见林阳就心生喜欢,这样的少年,调教出来,必定那些嘴里说着清心寡欲的仙子道姑的心头魔障。

“住嘴。”

不需要骷颅老怪开口,女道乐雨出言冷喝,这短短的功夫之中她已有了决断。

林阳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黑,在看得见东西的时候,仿佛置身于波涛翻涌的海浪之上,难以站立。

林阳到底还是个少年,心性虽然坚毅,但是深处陌生的境地,难免有所惊慌,想起骷颅老怪的教导,迅速地观察四周的环境,手在慌乱间抓住一节树干,却是出奇光滑温润,让他的心里稍安。

“小畜生,放开。”

林阳心神刚刚稳固之时,耳边传来呵斥之声。

林阳听得分明,这就是自己那乐雨师姐的声音,只是少了冰冷,多了几分他理解不了的温柔娇羞。

林阳松开手里树枝,看到一旁站起来的乐雨,才知道自己刚刚抓的竟是师姐的手腕。

“师姐,师弟我的‘千金帐’你使的可还满意。”

林阳听到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却又好像在自己的心里响起。

“这个可恶的乐风,我出去非要让你尝尝蚀骨之毒的厉害。”

林阳觉得奇怪,自己没有看见师姐说话,怎么却听到了师姐的声音?

“是两心知的功效,这乐风定然是将奇虫‘两心知’研磨成了粉末,混在了此间的香料之中。只要我们一人心中有所念想,对方就一定能知道。”

“罢了,出去再和他算账,你看我运行功法,我只演示一遍,你可要看仔细了。”

林阳放眼看去,只见乐雨师姐解去道袍,身上只着白色内衫,在自己的眼前翩跹起舞。

“当真好看。”

林阳的心里只不过稍稍动念,就传来了乐雨的痛骂。

“眼睛往哪儿看呢,好好看我的功法运行,再开小差当心我杀了你。”

“明明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就像凶狠的豺狼虎豹一样,动不动就要吃人。”

本来以林阳的金仙意志乐雨之躯不过红粉骷髅,只不过原身却是修行道法不过月余,哪里知道怎样守住心念,所以看

“醒来!”

当头一声棒喝,林阳这才睁开双眼,他刚刚不是在看师姐跳舞的吗,怎么又坐在了大殿的椅子上,被师父叫醒。

“嘿嘿,看来师姐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乐风与千金帐血脉相连,虽然千金帐有隔绝耳目的功效,别人看不见,他却能隐隐约约的感知得到,是故看到师姐带着林阳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次尝试除了了让自己这个便宜师弟大饱眼福之外,别无它用。

之间一道绿芒闪过,乐分的嘴巴再也张不开了。

“不过是让他少说几天话,三天之后自然不药而愈。”

女道冷冷说道。

“林阳,你感觉怎么样?”

林阳被师父一问,如实说自己此时还有些昏沉的感受,大殿之上的众人起码也是筑基后境修为,也知道林阳所说不假,精神萎靡,看样子今天是无法再次观看功法了。

“等等。”

就在掌门宣布到此为止,明日再试的时候,林阳站了起来。

“我昏迷之前也记住了些,我想师姐有些地方可以这样改。”

林阳受梦幻之中的师父所托,自然是全心全意的要让阴阳宗门发展壮大,单凭他一个小小的炼气初境是绝无可能,但是若是这些长老都成了金丹,再有一个元婴境的老祖,阴阳宗便能跻身于二流宗门,自己也算不枉梦师所托。

林阳从弟子手上接过纸笔,将自己觉得有误的几个地方画了出来,他虽然笔触只能,此画却胜在有神。

乐凡画完之后自觉不错,只是发现自己身边的气氛有些怪异,尤其是师姐乐雨,脸色潮红的顶着自己,最夸张的是乐幽,也就是诸葛轩藏,远远地跑到大殿离自己最远的立柱那里,像是在面壁思过。

“咳咳,乐雨,你且把这些收好了,回去试一试,若是实在不行,也莫要勉强。”

掌门轻咳了一下,开口道,接着便让大家各回修行山峰安歇。

“给你,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啊。”

诸葛轩藏在离去之前,得到乐雨的授意,将一个墨玉宝盒交给林阳。

“师父,我的胆子不大啊。”

林阳看也不看就将宝盒给了师父,他也知道这宝物本来就不是给自己的,不过是之前商量好的约定而已。

“你的胆子还不大啊?”

林阳看着走在前面的骷颅老怪,心里头更是纳闷了,等到根则和骷颅老怪回到住处,沐浴更衣的时侯,看着自己那一团乱麻似的破衣服才想起来,自己画的那些功法运行图没有花画一幅。

第四百六十八章星光璀璨

但没有画衣服也就算了,偏偏他以又是照着师姐画的,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师姐的神韵,难怪诸葛轩藏一下子跑得那么远。

不过这种小事林阳很快就抛之脑后了,对他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解决。

林阳的脑海里浮现出白天战斗的画面来,虽然今天赢的是自己,可是他知道,对方哪怕是有一次提前找到自己施放“骨兵”的位置,自己想赢都是不肯能的事,不过还好自己让对方坚信只要等自己的修为耗尽,他就必胜,不然自己根本不会已有最后那一下的机会。

“我的修为是在还是太弱了啊。”

林阳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浸入到了水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得出了这样的一个总结。

不入筑基,终为尘土。

林阳闭上了眼,在自己的脑海里思索着可以让自己快速进入筑基的方法,可是思来想去浸入筑基的方法只有两种。

一个是勤修苦练,每日运行功法,积攒体内的修为,只要体内有了十年的修为就能够突破到炼气中境,之后再有二十年的修为就能突破到炼气后境,再有三十年的修为方才能突破到筑基初境。

而林阳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到炼气中境而已,体内不过十年的修为,所以在旁人的眼里都还是把他看做是炼气初境,倒也不算差错。

第二种方法就是吸收天财地宝,将天才地宝中的灵气化作自己的修为。他之前一举在体内积攒十年修为的法子与这相似,但他现在却是不能再用了。那时候他敢把体内残存的华云裳的精血之气完全地吸收,是依仗着自己断筋洗髓后的强大身体素质。

林阳苦笑着,现在就是有百年灵气的仙丹灵果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敢服用,除非他不要这具身体,真的和他那师父骷颅老怪一样在鬼系道法一途上走到黑。

林阳想了又想,还是只能选个合适的功法加快自己增加修为的进度,就算是同样一个人,修行不同的功法,修为积攒的的速度也是不一样的,最后自然也体现在了境界的高低不同上。

一般讲来,在炼气期的时候,下品的功法让修士在修习的时候,一年就是积攒一年的修为;中品的功法一年则是能让修士积攒两年的修为吗;至于上品功法则是能够让修士在一年之内积攒四年的修为。

而等到修士踏入筑基期之后,修士积攒的修为的速度会变成炼气期的十倍。

所以那些明明看上去差距不大的修士,在进入筑基之后不过短短数年。修习功法的品阶不同,他们的差距就会迅速的扩大。

因此这世上的修士,一个个打破脑袋的都想拜入山门,无非就是想在炼气期的时候就能学到一个上好的功法,为自己省下那本不需要额外花费的时间。

但世间最多的还是修习下品功法的修士,他们要不就是宗门中被放弃掉的,要么就是半路入道,能有个修炼的明路已然觉得仙途坦荡了。

林阳叹息了一声,自己却比那些散修要好上太多了,接受了梦师的传承,他的脑海中有着阴阳正宗所有的记载在案的功法,不提中品功法的数量,就是上品功法都足有三十六种之多,更有连那些大宗门的弟子都渴望着却无法得到的极品功法。

三门极品功法,林阳却一样都没有选。

林阳甚至摒弃了梦中曾经修习过的上品功法《日月双生》。

界定功法等级的,不仅仅只有修为的积攒速度而已,还有修习功法能够施展的道术,中品功法的道术需要筑基期才能够展现威力,而上品功法的道术则要到金丹期才能施展出来。

越强的道术,施展起来自然需要消耗更多的修为。

而林阳曾经修习过的日月双生,终极的道术便是在百里的范围之内创造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有日月轮照,凡是被日光笼罩的敌人会被烧成灰烬,被月光笼罩的敌人则会被冰冻成粉末。

这样强大的道术对于前世修为坐火箭上升的林阳来说根本没有来得及接触。

《星光璀璨》。

呈现在林阳脑海里的,不是那三门极品功法,梦师说过,以自己的资质,强行修炼极品功法,虽能速成,无以为继,不能成就最后的大道。

也不是上品功法,甚至连中品功法也不是,只是一门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下品功法。

可明明是这样一门简陋的下品功法,却有着一个让林阳看了一眼就无法忘怀的道术。

“明星录。”

此道术对应天上群星,根据道术的描述,修炼此功法者,可在气海点亮将星,每点亮一颗明星,修习功法时,积攒道行的速度就会快上基础速度的一倍,也就是说,点亮三颗明星之后,此功法与上品功法积攒道行的速度等同,点亮七颗明星,堪比极品功法,若是点亮更多的明星……

林阳陷入了沉思,这样的功法就算当不得极品功法,至少也是上品功法,怎么会被归类到下品功法当中去。

林阳的精神猛然一震,下品功法当中,却有一类明明是强大到不可思却被所有修士所摒弃的“末法”。

意为修习此法的修士会将整个世界带入到末日世界的功法。

即是末世之法。

是灭世之法。

林阳曾见过一篇道藏,上面叙述了那些在过往掀起腥风血雨甚至差点毁灭时间的末法。

如《血饮无疆》,此末法的修士不用枯燥的打坐积攒修为,不食天才地宝,不服灵丹妙药,他们杀一凡人便得一年修为,杀炼气入炼气境得十年修为,杀筑基入筑基境得百年修为,杀金丹入金丹境得千年修为。

如《吞食天地》,此末法的修士宛如饕餮,看见什么就吃什么,吃饱了之后就会陷入沉睡,醒来之后必定突破一个大境界,就继续吞食所见的一切,胃口更大,吃的更多,直到吃饱如此循环往复。

如《大光明圣》,此末法的修士见不得一丝阴暗,他们是火系道法的宠儿,能发挥出超越寻常火法的的威力,与人对敌之时总是点燃几身,与敌人同归于尽,但他们总能死灰复燃,变得更加强大,要将整个世间都陷入光与焰的大光明之中。

……

如此种种,每一种末法的出现都是世间的一次大的灾难。

夜色深沉,便是最勤奋的弟子也需要睡眠,以保证明日有足够的精神与体力用以休息。

然而林阳的房间之中,灯光虽然微弱,却仍未熄灭。

林阳盘坐在床头,打定主意开始修行那极有可能是末法的《星光璀璨》。

林阳闭上双眼,感受着自己体内,在小腹处那一团氤氲的气海,十年的修为原本应该更浓厚一些的,不过白日的比斗将他的修为消耗一空,即使有骷颅老怪给他的回气丹,此时也只不过回复了他一年左右的修为。

“若是有那些越战越勇的功法便好了,倒不用像现在这般,只是与人斗法便要耗上十余日来回复修为,无端地又拖慢了我修为积攒的进度。”

林阳刚刚动心起念,脑海之中就浮现十数本能让修士在战斗中获益的功法。

“散了吧,莫要误了我的修行。”

林阳将翻阅这些上品、中品功法的念头驱散,既然已经打定了修习《星光璀璨》的主意,他自然不会再有此山望着他山高的想法。

梦师警训:修习之途,最要紧的便是一心一意,莫要心猿意马,否则便是白白费了功夫,白首嗟叹。

林阳有着梦中经历,所以在过往的一个月中只是用最粗浅的方法消化吸收从华裳姬精血中得来的修为,同时扩大和巩固自己的气海。

这也是他为何明明有着十年的修为,却让人误以为是炼气初境的原因之一,没有功法的指引,他是无法突破到炼气中境的。

林阳再一次将修为在整个身体中布行一遍,确认周身经脉都处于畅通无阻的状态,深吸一口气,开始默念《星光璀璨》的功法口诀,将自身的修为从无属性开始转化成《星光璀璨》中所描述的星光之力。

初期的修为炼化比较简单,只需要按照功法口诀的布行方法,将修为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一遍遍的运转,原本的无属性修为自然而然地就会转变为星光之力。

林阳在转化星光之力的过程之中,偶有所得,等到修为在体内完成一次运转之后,从房中走了出来,在门前一块大黑石上盘坐下来,抬头看向苍穹之中的点点天星。

“果然,有星光照耀的时候,运转速度要比在房内快上一成。”

林阳大喜过望,沉浸在修为运转之中,不知不觉,天际破晓。

“不过是一夜的功夫,我竟然已经恢复到了两成左右的星力,如果修行只是也有这样的效果,那我的修炼速度又要比先前计划的快上不少了。”

林阳睁开双眼,将体内周身遍布的修为收回气海之后,才发觉晨冷露寒,当下舒展手脚,打了一套强身健体的“五禽戏”。

就在林阳收功之时,一道黑色光芒在他的身边落定,叶凡看过去时,原来是自己的师父骷颅老怪。

“师父怎么来的这么早?”

第四百六十九章禁法

林阳还以为骷颅老怪前来自己住处,是要带自己一起去阴阳宗的大殿,不过现在天才刚刚来,也太过心急了一些吧,林阳心中暗道。

“听弟子说你昨夜一夜未回房中休息,可是觉得太过简陋,为师这就让给你换了。”

林阳这才知道骷颅老怪如此着急地赶来,竟然是为了自己着想,心里不免感动。

“师父说笑了,林阳跟随师父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中间跋山涉水,那样苦头不曾尝过,怎么会因为住处简陋而有所不满。不瞒师父,昨夜弟子已经开始修习功法了。”

骷颅老怪奇道:“怎么这么急?”

林阳知道骷颅老怪心中所想,但凡有修士先入道未曾修习过功法的,都会选择先尝试各种基础道术,无属性的修为可以让修士学习各种功法,从而修士可以选择到更合适自己的功法。

而这种先入道后学功法的修士,被称之为“先天道修。”

与之相对的就是一般的修士,虽然也可以称为“后天道修”,却也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若是听到,十有八九是先天道修对一般道修的辱骂。

这一方世界,但凡有机缘的修士,都想成为先天道修。这其中的原因也简单的很,走一条合适自己的路,才能在修道一途上走的更远。

骷颅老怪也不多问,只一句,“罢了,于功法上,你的眼界却是比我高的多了,我也指点不了你。”

林阳笑了笑:“师父过谦了,弟子只是机缘好罢。”

骷颅老怪摆了摆手,“机缘也是修士实力的一种,只是可惜了,昨日为你从掌门那里讨要的法器材料,现在也不知道用不用的上了。”

骷颅老怪本来还想在林阳决定好修炼的方向之前,给林阳打造好一件上品鬼道道器。出于私心,他是希望林阳能够跟随他继续修习鬼道之法,在阴阳宗门为他光大门楣的。

林阳朝着骷颅老怪拱手施礼,“师父日前失了本命法器,此番正好为自己再造神兵,也算是弟子的一番心意。”

骷颅老怪眼中鬼火跳动,他但凡心神激动时都会如此,“我还真是捡了个好徒弟,对了,你修的是双修功法还是其他,施展与我看上一看。”

“师父既然要观,虽然还未成熟,那弟子就献丑了。”

只见林阳往屋前空地处走上三步,催动体内星光之力,随着那口诀念动。

“星光盾。”

法诀成型,牵引天地只见肉眼难见的力量,一面圆形的光盾出现在林阳的身前。

林阳本来正在等待师父的指点,毕竟自己只是空有一肚理论,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还需要骷颅老怪的从旁指点。

可林阳却看见骷颅老怪好像受到重创一般,眼中的鬼火明灭闪烁。

“你怎么修习了这种功法,真是冤孽啊!”

听骷颅老怪的语气,却好像大祸临头一般。

林阳心里一惊,难不成自己所想成真?开口问道,“师父你认得这功法,难道真的是末法?”

骷颅老怪颤抖着回答:“不是末法。”

林阳听到“不是末法”,却来不及高兴,就被骷颅老怪接下来的话给吓到。

“不是末法,却比末法祸害更大!这是禁法,是毁宗灭派的禁法啊!”

骷颅老怪是流不出眼里,眼眶中的鬼火却是裂成了数份,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微风熄灭。

“禁法?”

林阳不解的问道,他阅尽道藏,却也没有从哪本道藏上看到过禁法一说。

“十年前,青云州三大顶级宗门一同传下道旨,青云州的修士,禁用星道之法。单单是那一年,青云州上的大大小小十余家以星道为主的宗门,尽数被灭,这不是禁法是什么?”

骷颅老怪虽然平日里行事无所顾忌,遇上那些修为高过他的大修士他同样不假颜色,只是面对青云州三大宗门的禁令,他同样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以及恐惧。

“徒儿,你记住,日后千万不能在人前使用星术,不到性命攸关之时,此法万万不能用,否则你面对的就是整个青云州修界的追杀。”

骷颅老怪嘱咐道。

林阳看见骷颅老怪说额严重,也知道了个中的利害关系,这不仅仅是自己的一个人的生死,更关系这个阴阳宗上下千余条性命,当下赌咒发誓,应了师父,绝不外露自己星光之力。

骷颅老怪可惜地说道,“只是如此一来,你总有绝世天资,也只能埋没无人知了。”

“弟子本来踏入道途,也只是想学得道术,为父母报仇,只是如此一来,此仇难报了。”

林阳原先打算在山上潜心修道,只等成就筑基,有了鬼神莫测的道术,寻常兵甲难伤,就回到家乡,寻到那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敌,亲手报仇雪恨。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你只要交好你乐幽师兄,莫说报仇,就是想要诛杀你那仇敌九族,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骷颅老怪说道。

“还请师父教我。”

林阳想要问个明白,骷颅老怪却推辞说是“天道不可尽说”,只叫林阳去交好乐幽就行了。

“如今道法你是动不得了,不过仍然可以在暗地里修炼,只是与人对敌用不得道法,让我想想,不若学些拳脚功夫,我给你打造一把利刃,炼气期倒也勉强用得。”

骷颅老怪为林阳想的却是周到,想到此节,就驾着黑云去了,早一日让林阳持上神兵,对林阳来说也早一日安全一些。

林阳坐在山巅,看云来云往,却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身负妙法不能用,与锦衣夜行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师父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自己且等到筑基之后,先报了血仇。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与整个青云州的修士为敌,他也再无遗憾,这一点,他在思虑到《星光璀璨》可能是末法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弟子走过来请了道安。

“林阳师叔,掌门有请。”

林阳随着这弟子来到阴阳宗大殿,掌门和其他的长老看样子早就在这里等候。

“林阳,你的精神可曾恢复完全。”

看见林阳过来,掌门开口道,他的话语中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已经准备好。”

掌门微微颔首,眼睛落在了长老乐风的身上,正是昨日拿出“千金帐”的那位,一袭青衫,折扇在手,道不尽的潇洒风流。

“师弟你且看好,我修的这门功法名为《合欢》,按照口诀以及前辈留下的手记心得,我应该早就触碰到了金丹期的边缘才是,但是我却迟迟没有预感,然而也找不出其中的差错所在。”

林阳仔细听着,仔细看着,原来那乐雨师姐站在一旁,面露喜色,看来昨日是有所收获了。只不过林阳与她四目相接的时候,乐雨师姐却又立马变回了那jue经师太的模样。

林阳看着大殿中间的研习着功法的乐风师兄,与自己脑海中的所学一一印证,并没有多大的出入,等到乐风师兄一套功法施展完毕,林阳紧锁眉头,他并没有看出其中的异状。

乐风被林阳的表情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修习出了极大的差错,慌忙问道,“小师弟,我的情况可还有救?”

林阳从思索中停下,“不对,你演练的这功法没有问题,但是却给我一种不完整的感觉,应该还有一半才是。”

乐风这才放心下来,夸赞的说道,“小师弟果然慧眼,我阴阳宗多是双修功法,另一半自然是我炉鼎修习,难不成却是她们出了问题?”

林阳听到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误,说道:“请出一观便知。”

林阳原以为还要等上片刻功夫,却没有想到乐风从怀中掏出一物,托在手中,却是一座精致的木质宝塔,上面嵌着七彩珍宝,绚丽夺目。随着乐风法诀念动,“请美人现身。”

但见那宝塔之中生出一团团香风,颜色各异,落在大殿黑石地面上,跌出五位娇态万千的美娇娘出来。

林阳感叹宝贝奇巧之时,那五位美人各自站定,朝着诸位长老施过礼,在乐风的吩咐下演练起功法来。

阴阳宗大殿之上,五位美人云袖挥舞,看上去如行云流水,有如花团锦簇,林阳却看出了端倪了,大概知晓了乐风久久不能触碰金丹界限的原因。

林阳好不容易才收了目光,从那欲遮还羞的旖旎秀色中挣扎出来,“师兄,让她们听下吧,我知道缘由了。”

林阳大喜过望,“小师弟,你若是能让师兄我成就金丹,这些炉鼎你若是喜欢,我送你就是。”

林阳之前家中虽然也有奴仆,他也不习惯将人当成物品送来送去,正要拒绝的时候,那一边传来清冷的声音:“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阳循声望了过去,却是乐雨。

林阳朝着乐雨拱手作礼,“师姐所说甚是,师弟谨记在心。”他转身便谢绝了乐风的好意。

林阳指着那五位娇嫩的能滴出水来的美人,对乐风说道:“师兄,你若是想要成就金丹,倒也简单,只要这五位女子皆成就筑基之境,你再与她们共修五五二十五日,合小衍之数,金丹可成。”

乐风问道:“这是为何?”

林阳说道:“师兄,我若所料不错,你从炼气伊始,便开始采补女子元阴修习合欢,及至一人采空便换一人,一路修来皆是如此?”

乐风说道:“那是自然,修习合欢之术,自古都是这样的办法。而且在我突破筑基之时,让我巧遇以为身怀绝阴之体的女子,只她一人便保我修到了筑基中境。”

林阳蹙眉道:“那师兄我也不知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若是其他人修这合欢,遇不到那绝阴之体,他在炼气后期便会遇上瓶颈,便会知道单单是采补元婴是突破不了瓶颈,需要共修的女子也踏入炼气境才行。可是师兄你却天命加身,一举过关,这才忘了双修功法的本来目的。”

乐风不解道:“双修之法本来就是采他人之有余,补己身之不足,我何时忘了。”

林阳说道:“你却是忘了你前进的基石不稳,你如何站高望远。合欢之术就好比砌墙筑高楼,原本应该打好地基,层层垒起,而师兄你却将乱石成堆,就这样站上去,不但站不稳,而且你收集的石头越多,造成的浪费也就越多,长此下去,你怕是会深陷其中。”

乐风不是笨人,仔细思考着,片刻后收了那演示完功法就跪在大殿上的五女,说道,“不想我虚长了小师弟几十年岁,还不如你看得透彻,受教了。”

乐风之后,林阳又给其他几位师兄看了功法,这几位师兄大抵和乐风的症结都是一样,只不过其中有一位是耽于酒色亏空了精血,被掌门革去职务,命他去面壁思过去了。

“你们都给我记住,我们阴阳宗门,虽然以双修功法立宗,却也绝不是那等乌烟瘴气的所在,你们要明辨本心,双修的根本仍是在于修,而不是无止境的求欢。”

掌门处理了那亏空长老之后,似乎有些火气,警训了一番之后让诸人散了。

林阳从大殿退了出来,看着大殿前的神钟有些出神。

“师弟,你看上去有些恍惚,是不是发现修道也并非那样的超凡脱俗,有些失望。”

林阳回过头,和自己说话的竟是乐幽,也就是昨日针对自己慕容轩藏,此时看上去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脸上有些戏谑神色。

林阳想起师父说自己可结交此人来的报血仇,不过他还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亲手报仇,所以对慕容轩藏也没有格外的亲近,只是出于礼貌拱手回礼,说道:“这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到不曾失望过,能学到本事便好。”

慕容轩藏看上去有些惊异,似乎没有想到林阳会有这样的回答,还想说话的时候林阳已经告辞离开了。

而离去的林阳并非对先前大殿上的一幕幕没有触动,他看着那些或是被困在法宝里的女人,或是被道术拘禁,或是根本就已经忘极了自己曾经为人的事实,他就想问这个世界怎么了?

第四百七十章凡人如草芥

难道说为了修道,为了强大的力量,就真的可以毫不顾忌使用各种手段吗?

林阳问着自己,自己难道真的要听从梦师的话,将这样一个山门发展壮大起来吗?

为虎作伥,他这样做又和将自己满门屠戮的凶手有什么差别!

林阳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行到山脚密林之中,终于忍受不住自己内心的拷问,双腿无力地跪了下来,双手抱头,想痛哭却无声。

“我还道你真的是那样一个无情的修道好苗子呢,没想到还是个普通人嘛。”

身后传来的声音,林阳之前也听见过。

“你跟踪我,也要我帮你看功法吗?”

林阳迅速绷紧了自己的身体,站起转身,看着昏沉暮光中的慕容轩藏。

“那倒不用,我虽然道藏读的不多,但是在修炼上还是有点心得的,最迟三年,我必定成就金丹。”

林阳看着充满自信的慕容轩藏,没来由地生起一丝羡慕,世上总是有这样一种人,让人觉得他处处都好,然人觉得恨不得取而代之。

“那你想干什么?”

林阳目光警戒地看着慕容轩藏,他想不出自己除了能改善功法之外,身上还有什么能让慕容轩藏感兴趣的事情。

“你很有趣,比你那个师父还要有趣,我真的想不通你们,男欢女爱那么有趣,你们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接受呢?”

林阳看见慕容轩藏笑的时候,牙齿很白,舌头却猩红的吓人,像个吃人的兽。

“我不喜欢,我要回去了,别挡路。”

林阳准备离开,并不想和慕容轩藏交谈下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危险。

“小师弟莫不是还在生师兄的气,这样,今晚师兄给你摆酒,师兄给你陪个不是,师兄弟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啊。”

听到慕容轩藏这样说,林阳也不好拒绝,他也没有给自己无端结仇的爱好。

林阳没有想到慕容轩藏竟然不会驾云之术,而此地离慕容轩藏的住所还隔着三座高山。

“你且等等,师兄给你找个上好的马儿来。”

林阳静等了片刻,就在慕容轩藏说“来了”的时候,他只看见眼前走来一个恍若自然中的精灵一样不染凡尘的女子。

林阳问慕容轩藏:“马呢?”

慕容轩藏笑了,指着那精灵般的女子,“这不就是吗?”

慕容轩藏说完就双袖生风,乘风先行了,只留下林阳看着那女子,不知如何开口。

“少爷让我带你一程,你来我身后,抓紧了。”

楚云柔看着眼前的少年,认出这便是昨日宗门新晋的小师叔,明明也只有炼气初境,却得了筑基境才有的道号,定然是有天大的能耐。只是却不会踩云乘风,有些可惜了。

林阳不知眼前这个素服女子所想,只是依言搂住楚云柔的腰肢,鼻尖有一股馨香萦绕,害得他一边忍受着颠簸之苦还要默念《白骨观》中的清心篇章。

等到林阳落地之时,入眼是一片繁华景象,高的是接踵之楼,远的是乌檐成片,低的是来往行人,近的是琳琅满目。

“云柔,你看你怎么驮的我的师弟,自己去领罚去吧。”

林阳颠簸久了,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等到楚云柔将他放下之时,纵有修为在身,也被晃得头晕眼花,大吐特吐起来。

林阳虽然有心诶楚云柔开解,奈何一开口便是一股呕意上涌,被人架着去了偏房。

“请师叔沐浴。”

林阳等到自己衣服被剥了个干净才发现自己被两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服侍着,少年的羞恼让他一下抢回自己的衣服紧紧抱着,嘴里喊着让两个小姑娘出去。

哪里知道两个小姑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着求“师叔饶命”。

林阳问过才知道慕容轩藏御女极为严厉,稍有不合心意便有诸多刑罚折磨,便是油锅刀片也是寻常,他药房中常备着各种救治的药物,直教人求死不能。

林阳无奈,让两位小姐姐背过身去,自己动手便可。

“这位师叔人倒是极好的。”

“得了吧,在这阴阳宗里,能当上师叔的,那个手段会比少爷差了,只是你我看不出来吧了。少说些,祸从口出。”

两个小姑娘左右无事,窃窃私语却都落在了林阳的耳中。

林阳自己清洗完毕,换上干净衣服走到两位小姑娘的身后,轻轻一咳,看到两个小姑娘转过来吓得煞白的脸蛋时才知道自己的玩笑有些过了、

“两位小姐姐,我发誓,定然不会告诉你家少爷的。”

林阳赶紧补救,才让两个小姑娘脸上有了一些血色。

“你可算是好了,快点随我入席吧,美酒佳人,就差你这个贵客了。”

林阳刚一打开门,慕容轩藏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林阳才踏出一步,就听见慕容轩藏说道:“来人啊,将这两个贱婢拖到白水堂,乱嚼舌根,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林阳转过身想要开口求情,却被慕容轩藏拖这去了正厅,他看到那两个小姑娘流泪的眼看着自己满是怨恨。

“师弟莫要因为两个贱婢坏了心情。”

林阳被慕容轩藏拉到正殿,顿时被闪花了眼睛,纵然他不认识这满殿铺陈只是用来装饰的珍宝,他也自能感受到其中的非凡。

真是莫道山中隐逸苦,富贵其中世所稀。

林阳被慕容轩藏安排到了客座之上,他现在大概明白了师父让自己和慕容轩藏交好是什么意思了。

看慕容轩藏这般排场气派,林阳也不难猜出慕容轩藏家族在人世间的深厚背景,若是慕容轩藏愿意帮忙,自己报仇之事应该之事手到擒来。

“小师弟,你在想什么呢,来,干了这杯就,你我之间的不快从此烟散。”

甚至不用林阳去举杯,身边一个跪坐的女子自然而然地捏精致无比的酒杯递到了他的唇边,只等他张口便是。

这般享受,称之为骄奢yin逸也不为过。

林阳还想说话,却被慕容轩藏抢了先,“不怪小师弟不愿饮酒,光有美酒,没有美人怎么能行。”

林阳只见慕容轩藏拍了拍手,就有两队衣红穿绿额舞女联袂踩歌而来,那一个个的俱是美艳动人,林阳这才相信了“秀色可餐”的说法。

林阳毕竟年少心性,美酒他尝不出滋味,美人他看不出高低,可是这饱含着韵律的舞却牵扯住了他的心神,让他一度被仇恨充斥的心前所未有地放下心防。

就在这个时候,那舞娘之中,一个绿衣舞娘突然面露煞意,手中亮出两把分水峨眉刺来,笔直地冲着慕容轩藏而来,眨眼已经冲到了慕容轩藏的身前,近在咫尺。

“慕容老贼,今天就是你命散黄泉之日。”

那舞娘眼里有着话不开的仇恨,要用手中的峨眉刺去了慕容轩藏的性命。

“师弟你来的正好!”

就在绿衣舞娘的峨眉刺即将扎入慕容轩藏的眉心之时,慕容轩藏突然面露喜色,大声喊道,趁着舞娘稍稍分神之际,慕容轩藏拉过身边呆若木鸡的侍女,为自己抢得施展道术的时机。

林阳看到绿衣舞娘被绳子紧紧捆住,嘴里却还是咒骂不停。他心里想的却是慕容轩藏果然老奸巨猾,在那样生死攸关的危急关头,他还能在瞬间把握人心,算准舞女大仇即将得报放松心情,给自己逃得生机,是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就在林阳心中回想刺杀片段的时候,慕容轩藏已经完成了对舞娘的审讯,揪出了连舞娘在内的同伙四人,准备一齐拉下去处死。

“等一等!”

林阳知道原主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痛苦,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眼前发生类似惨剧,没有多想便出言阻止道。

“小师弟,你这是何意?”

慕容轩藏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林阳毫不怀疑自己一旦说错话,也会被慕容轩藏了结了性命。

“师兄,我新到山门,有些不习惯,所以想和你讨几个侍女。”

这已经是林阳此时能想的最好的借口。

林阳直视着慕容轩藏投过来的玩味的目光,不必不让。

“哈哈哈,风师兄的那五个绝世美人你不要,你偏偏惦记着我这里的贱婢,你这话要是被风师兄听到了,我都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对视良久,慕容轩藏大声笑了起来。

“你看上了谁,说,师兄我可不想他们那么小气,好东西都藏着掖着的。”

“我就要她们。”

林阳指着被绑起来的舞女四人。

“师弟,你确定?”慕容轩藏眼底带着笑,拍了下手,“带上来。”

林阳看见那个背着自己过来的女子被人拖了上来,只是她的下身却仿佛被血水浸泡过了一样。

“这个贱婢连带路都带不好,要这双腿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我明日将她的腿骨打碎,挑断了脚筋。”

林阳的耳边传来慕容轩藏魔鬼般的声音,他的双眼涨的血红,因为他看见那两个带他去沐浴的小姑娘被人牵了上来,只是眼眶里不见了灵动的眼珠,张开的嘴不见了柔软的舌。

“这两个小东西,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了这舌头也是招罪的祸事,我想她们这么不懂事,但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怕是也忍不住,索性也都帮她们一起取了下来。这一下就会乖乖听话了。”

林阳心中的慕容轩藏,现在已经和地狱恶鬼没有区别了。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她们的呢,不过我虽然不是小气的人,但是这三个贱婢我平时里也是用惯了的,你要是要带走,那四个可就得留下来,我勉强调教一番也还堪用。你要是要带走那四个呢,我也刚好省的麻烦,我的小师弟啊,你选吧。”

林阳虽然是把慕容轩藏的话听在耳里,却觉得字字诛心。

林阳问道:“你要我怎样,才肯将她们都放了?”

“我倒是是没看出来师弟你竟然如此的多情呢。”慕容轩藏笑着说道,“想要都带走也简单,奉我为主,真是没想到呢,在这个小小的宗门里,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妙人。”

“这是锁命盘,把你的一滴心血滴在上面,发下天道誓约,从此以后听从我的命令。”

林阳断然拒绝道:“这不可能!”

“还以为你有多么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呢,我的小师弟,你真的不在考虑一下。”

林阳虽然很想从慕容轩藏的手里将这些无辜遭受戕害的柔弱女子救出,却还是难以舍弃自己的生命。

“好了,带她们下去吧。”

林阳惊疑不定地看着宴席重新恢复了秩序,仿佛自己刚刚经历的艰难抉择就像一场闹剧。

“师弟,干了吧,这回我师兄是真的不欠你了。”

慕容轩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回事?”

“刚刚都是师兄用来帮你明证本心的。这世间有太多的修士本是凡人,不曾见过修士的世界,他们偶然间得到非凡的力量,总会觉得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林阳继续听着慕容轩藏叙说,他现在还不明所以呢。

“但是啊,他们只不过是从凡间的可怜虫变成了修界的可怜虫而已。师弟,记住师兄的一句话,遇事莫要强出头,休管他人是与非。”

林阳问道:“什么意思,师兄是说我不该给师兄们指出他们功法上的错误吗?”

林阳却看见慕容轩藏笑的奇怪,似在点头,又像在摇头。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只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些,别身陷死地而不自知。”

林阳听不明白,问道,“师兄是说我在宗门内也会遇到危险?”

诸葛轩藏喝了一口酒,。吃着玉奴而夹过来的佳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林阳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是想到一件事他要问个明白,“刚刚那些侍女都是在演戏对吧,她们收的伤都不是真的吧?”

诸葛轩藏鄙视地看了林阳一样,“要是假伤你会看不出来,你会相信?”

林阳登时气得发颤:“你怎么能如此做,就为了演个戏,把人家姑娘的双腿敲碎,眼珠挖掉,难道筑基境的修士就能够不把凡人的性命当成命吗?凡人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是草木吗,是这碗筷,是这酒杯嘛,是说摔就能够摔的吗?”

慕容轩藏的回答却让林阳怒意更甚。

第四百七十一章立誓

“你莫要摔断了我这些宝贝,这些宝贝可是我花重金从明珠国订购的,可比那些凡人要金贵多了,但是你手上那双金丝楠木的筷子,你看看那材质,那做工,就这么一双就抵得上一百个姿色尚可的凡人女子的价钱。”

林阳怒了,“所以在师兄你的眼里,人命是可以拿金钱来买卖的吗?”

虽然历经几世但在他看来,不是黑便是白,不是对便是错,不是好便是坏,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无比,独一无二的,又怎么可以拿来买卖呢?

慕容轩藏挑眉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以为我这山府这么多人,我还要一个个去抓来不成,自然都是买来的。既然是我出了价买来的,我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让他们死,他们也得马上去死。”

慕容轩藏回首在薄纱轻掩、玉体横撑的玉奴脸上小嘬了一口,“宝贝,你说是也不是,你可是我最喜欢的,我还记得当时买你的时候花了我足足三百金锭,不过谁叫你那么美呢。”

林阳气得推翻桌子,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看似堂皇却充斥的染血铜臭的地方。

“小师弟,你刚刚可是推翻了,等我算算,起码几千条人命啊!”

林阳气冲冲地走出金殿,身后传来慕容轩藏戏弄意味十足的声音。

林阳抓住一个婢女问了路,婢女见是新来的师叔,自然是知无不答。

林阳冲进药房的时候,药房的侍卫提起武器正要呵斥,看见是新来的师叔,一个个便松了戒备,任由林阳奔到了正在敷药治伤楚云柔等人面前。

“你还好吗?”

林阳轻声的问道,他实在不能忍受一个就在半个时辰前还背负着自己的精灵一样的姐姐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再也不能用双腿行走的人。

“见过师叔,都是奴婢的错,害的师叔受苦。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弥补不了我犯下的罪过的万一。若是有机会,云柔希望能伺候在师叔身旁,赎清我犯下的罪过。”

楚云柔的眼中一亮,轻声地说。

“是我害了你,我这就带你走,带你们走!”

林阳不由楚云柔挣扎,一把夺过楚云柔手中的药瓶,为她上药。之后更是吩咐药房那几个当差的侍卫小心带着那一对可怜的小姑娘和楚云柔,跟着自己来到金殿。

“小师弟,莫不是饿了,还好我没将宴席撤去,你若是觉得冷,我便让疱师再给你做热的。”

慕容轩藏正抱着怀中的玉奴而你侬我侬,果然等到林阳回转。

“师兄,这三个人我要了,你当时买她们多少钱,我出给你。”

林阳无视了慕容轩藏请坐的手势,不容置疑地说。

“我的小师弟呦,你哪来的钱哦,再说了,你可知道云柔和玉奴一样,都是我的心尖儿肉,虽然不是钱买来的,但是她现在如果不是在我这里的话,应该已经当上明珠国的皇后了,你说吧,值多少钱?”

林阳听到慕容轩藏所说,心里想要救出这三位无辜女子的想法却变得更加的坚定。

“一本上品功法,不知道师兄可还放在眼里?”

林阳仔细思索,自己身上真如慕容轩藏所说,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能拿的出手的无非就是从自己师尊那里要来的本命法器,如今被他锁在身体之中,便是想拿出来也是不可能。

再来只有一把防身用的白骨长剑和一些炼气期有用的丹药,慕容轩藏怕是也看不上眼。

唯一让林阳自己觉得有点价值的,就只剩下骷颅老怪说自己是上品道基的时候拿出来准备给自己修炼的上品功法《龙凤呈祥》。

只是林阳却还有些忐忑,他并不知道这上品功法到底在修界当中价值几何,毕竟他的脑海中便是极品功法也有不少,只是拿不出来而已。

林阳看慕容轩藏没有反应,还以为是价码不够,“师兄,若是不够,我回去再向我师父讨要些宝贝来。”

可林阳哪里知道,一本上品功法,便是去换十倍于明珠国举国上下的宝贝都够了,慕容轩藏不回答,只是一时没有从林阳的大手笔中反应过来而已。

双修功法《龙凤呈祥》,乃是阴阳宗门的镇派功法,不是被选定为掌门继承者的弟子不可以轻易修习。

“师弟,师兄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凡人常言才不露白,你也需要谨记在心。”慕容轩藏叹了口气,他自诩七窍玲珑心,遇上这样一个单纯的师弟,都不知道该怎拿捏他了。“也罢,人你就带走吧,我这金缕山,你可常来。”

林阳心道这师兄性情还真是古怪多变,只是他这山府自己也不敢常来,只来过一次便害得三个女子遭此大难,他于心何忍。

从慕容轩藏处辞别,他一没有轻身道术,而没有代步坐骑,还是慕容轩藏命弟子赶了一辆三只凶猛异兽拉着的行辕送他回去。

行辕外看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同样是沿袭慕容轩藏所喜的富贵之态,金灿灿的顶盖上嵌着一颗雕刻着游龙戏凤图案的明珠,四周垂下的流苏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看着绵软,却有着隔绝声音的奇效。

行辕车厢之内,空间却是异常之大。林阳虽然没有测过行辕之外的大小,却也察觉出此间别有妙法,竟装饰成一间宽阔舒适的卧房。

此间软榻桌椅,一应俱全,美酒佳肴,样样不少。

更为奇妙的是,林阳坐在其中,一点都感觉不到颠簸。他还记得小时和父亲做过一次马车,一天下来,光是坐着骨头都散了,哪有此间如此舒适。

如果不是身旁还有三个女子,林阳此时的心情会更加的放松。

“姐姐你有伤在身,就不要伺候我了。”

林阳看见那腿骨皆碎的女子将瓜果果皮剥好,递到自己嘴前,不忍心地拒绝道。

“主人不吃,便是嫌弃奴婢伺候不好。索性现在就将女婢三人杀了,也落得清静。”楚云柔拉着两个正在给林阳轻摇罗扇的小姑娘,一同在林阳面前跪叩下来。

两个小姑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口舌已无,跪在地上面露惊恐,喉间发出“咿咿呀呀”的求饶声,让林阳看的心头酸楚难受。

“我什么时候说嫌弃你了,再说我杀你们干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啊!”林阳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有伤在身,要小心点,我听师兄说了,你这双腿还是有治好的机会的,你别跪了,延误了治疗就不好了。”

“奴婢不敢起身,来日主人将我们三人退还给慕容主上,我等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林阳听见这女子说的凄惨,那两个小姑娘不住地在地上磕着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了,恍若也不知道疼。

“我觉不会把你们退还回去的,我说道做到,姐姐,你快让她们别磕了,我心里头难受。”

林阳这才知道女子的担心,但他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既然把她们三人带出来了,又怎么会忍心再把她们推回火坑。

“主人如今说得容易,将来若是有了道侣,或是慕容主上又给您送了新的美貌奴婢,主人又怎么在意我们三个残损之人的生死。”

楚云柔言之咄咄,只是这话说在她这一副残躯之人口中,泪眼情真,让林阳的心里自问,无暇顾及其它,只觉的楚云柔身世可怜。

但若是换了慕容轩藏,怕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我向三位姐姐保证,我林阳此生绝不抛弃三位姐姐。”

林阳心中凄惨,想起自己身世,他怎么能不理解楚云柔她们此时心中的哀苦,俱是一样的可怜,只是自己命好些罢了。

“主人言重了,女婢不是不信,只是空口无凭,就怕将来……”

楚云柔哭了出来,当真是闻者心疼,听者肠断。

“那姐姐你如何才信?”

林阳问道,他恨不得将自己心儿掏出来,让眼前的可怜女子看看自己的心是不是和他一般的模样,一般的苦。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主人你立下天道誓言,我等三人将心血奉上,日后生死只在主人一念之间,只求主人日后不要忘了誓言,一生庇护。”

楚云柔哭得心伤,却是好生算计。她们日后的生死虽然在林阳的一念之间,但林阳若是真的立了誓言,从此以后心神上便多了这三道牵挂,大道上便多了三分阻碍。

林阳虽然知晓天道誓言轻易立不得,但几世经历他最是无所畏惧,更是被眼前女子哭的心软,便是百炼钢此时也成了绕指柔,更何况是林阳。

“姐姐,你莫要哭了。我林阳在此发下天道誓言,此生必护三位姐姐周全,不离不弃,若是有违此誓,就叫我大道难成,天劫加身!”

林阳就地起誓,问了楚云柔三人的名姓,受了三人的心血。

就在此时,行辕外,夜空中,突然万星璀璨,发出耀目白光,一时间夜空比那白昼还要明亮,足足十个呼吸间天地才复归昏暗。

这一天地异象,让十方皆惊,万圣震动。

青云州的东面有一片无垠大海,传说穿过这片海洋就能抵达一个新的世界,只是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无人能够证实而已。

但在这东海之上,一座无名海岛之上,一个坐在一片青竹之中沐浴星光的赤着上半身的青年陡然睁开双眼。

“这股熟悉的力量,没想到他也下来。这一次,有趣了。”

青年的双眼颜色有异,一颗湛蓝如海,一颗白仁黑瞳却有着闪耀星光,注视着天上乍亮的星光,注视着天上的群星。

青年口中的他当是林阳无疑,此时坐在车辕内的林阳自然不知自己的一个天道誓言造成了多大的天地异象。

他正为眼前突然晕倒过去的三个小姐姐而心中发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师叔,已经到了。”

赶着异兽的弟子在车辕外提醒。

林阳走出来是却是一脸疑惑,“这是哪里?”

这山和自己早上离开的地方很是相似没错,可这拔地而且的一座高楼是怎么回事?

“师叔,我们已经按照慕容师叔的吩咐,为您赶建了一座小楼,其中已经用道法加固过了,您随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我好带着他们改过。”

高楼之中走过来一群人人,朝着林阳拱手行礼,为首的人穿着阴阳宗的弟子服,恭恭敬敬。

“我那小屋呢?”

林阳听说自己的小屋已经被拆了,知道自己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搬进这自己做梦都不曾想过能住进去的高楼之中。

遣散了众弟子之后,林阳看着将一切事物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管家平安,喊来问话,“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回主人的话,不光是这‘明楼’,这高楼中的摆设,婢女。仆从,包括小人,都是慕容主上吩咐送给您,从现在起,您就是这‘阳楼’的主人。小的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过来见过新主人。”

随着平安尖着嗓子一生喊,明楼中的女婢仆役全都迅速地站了过来,连带着平安在里面,计数二十又一人,齐声喊着“主人”,男的拜,女的跪,好不齐整。

“你们都回去吧,我不需要。”

林阳还寻思着明天赶早把自己的小木屋再搭起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慕容轩藏的善恶,哪里愿意收他的东西,便是楚云柔三人,他也是拿上品功法《龙凤呈祥》换回来的。

“主人,你若是把我们都赶了回去,我们这条小命也就没了。再者说,主人将来是得到成仙的人物,难道还要事事躬身?就算主人能够耐得住琐碎杂事,但是日后炼丹制符,哪一样不是需要人手,到时候再招人来,岂不更是麻烦。”

林阳毕竟年幼,只知不能平白受人恩惠。

而平安能被慕容轩藏任为管家,不但事礼分明,而且于修习之事也了解不少,一番分说,让林阳勉强把众仆留了下来。

林阳心想也是,就是晕过去的楚云柔三人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照顾,于是让平安代为看过,怎么就突然晕了过去。

“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林阳在平安的询问下就简单说过,不过自己立下天道誓约之事应该无关,他便没有说,只说自己受了三人的心血。

平安也了解一些,“大概是受了重创,又失了心血,太过疲乏了,先休息一晚,若是明日还不醒,再请丹师来医治也不迟。”

第四百七十二章五禽戏

林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让平安去了,问了自己的房间,夜色如墨,早该歇了。

等林阳跟着仆从来到自己房间时,关门宽衣,掀开被褥却羞了个面红耳赤。

“你是谁?”

林阳的眼前,是一个看上去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薄被半掀,清幽的明珠光芒下,露出她那羊脂一般的肌肤来。

“给主人见安了。”

女孩只说得这一句话,便咬着贝齿看着林阳,眼镜里有着惊喜的光。她只知是被慕容轩藏送了人,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少年,就算是年岁过百的老怪也好,总好过那些衰朽的皮囊。

“你出去吧,算了,还是我出去吧。”

林阳见女孩不说话,他昨日经历过“千金帐”一事之后,虽然对男女之事没有完全明了,但一则父亲自由严训“一忌杀生,二忌淫邪,三忌妄语。”

这三忌,林阳时时想起,就好像父亲拿着着小竹条就在眼前,那时抽的手心痛,现在想要痛,却再也不不可得了。

这也是林阳没有选择双修功法原因之一,双修与淫邪,界限有时未必分明,端看阴阳宗的那些师兄便知道了。

林阳心中感伤着,退出了房门,自然是看不见卧床之上女孩脸上的绝望。

“主人可是不满意?”

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灰衣仆役,若不是他主动说话,林阳都发现不了他。

“没有,还有空的房间吗,我要修习道法。”

林阳问道。

“主人,请随我来。”

灰衣仆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还是忍住了。没有摸清新主人的脾性之前,让他多说一个字也是不敢的。

随着灰衣仆役的一声吩咐,一间空屋子在林阳的面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拾掇出来,古色古香,纤尘不染。

“你也是管家?”

林阳见灰衣仆役的指挥得当,多问了一句。

“回主人的话,小的名唤镜尘,随传随到,有些小事用不着管家,小的能代劳的,直接就做了。”

明镜浮尘,却是水系的道术,林阳曾今在道藏中见过,也不知道镜尘的名字是不是取自这里。

等到镜尘关门出去后,林阳却也没有心思修习《星光璀璨》,没有星光的笼罩,星光之力在体内流动的时间慢上了不少,林阳今日心神疲乏,索性含了一颗回复修为的丹药,睡了过去。

等到林阳第二日一觉醒来,察觉自己体内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三成,如此计算,就算是一日两颗丹药,也要到四日后才能完全恢复修为。

只是自己就算是完全恢复了修为,不能在星光下修行,那自己又该如何提升修为?难不成继续吞服丹药吗,他早先问过骷颅老怪,一颗丹药价值千金,等自己吞服突破筑基,怕是十座金山都不够他买丹药的钱。

“主人,那三位姑娘醒了。”

左右无事,林阳修建好的院子里练着五禽戏,排解这心中的抑郁。这个时候,管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姐姐他们醒过来了?”

林阳听到这个好消息,急忙让管家带路,去看她们。

害人为自己受罪,这是林阳心中最为不忍的,这也是林阳为何明明知道立下天道誓言对自己不利,也依然义无反顾的原因。

“楚姐姐,你们醒过来了。”

林阳推开们,走到还躺在床上的楚云柔的身边。

“主人!”

楚云柔掀开自己的被子就要起身参拜。

“姐姐,你的身子还没好,别乱动。”林阳关心地说道,却还是拦不住楚云柔,之后确实吃了一惊,“咦,姐姐,你的脚好了?”

只见楚云柔并着双腿站在地上,亭亭玉立,哪看得出她的双腿曾经被打断过的模样。

“托主人的福。”

楚云柔也没能想到自己的双腿尽然一日便好,纵然是慕容轩藏的伤药药效再好,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想来是这个单纯好骗的主人给自己用了道法。

林阳自然不知道楚云柔的想法,他只以为是楚云柔的伤势恢复的快,慕容轩藏给的药好,真是神奇。

另一边的两个小姑娘听到动静也过来行礼。

楚云柔也不以为意,既然林阳能治好自己的腿,那恢复两个小姑娘的听力也不是难事,不过只是觉得林阳身上定有秘密,否则如何不把两个小姑娘的眼与舌一并治了。不过她心思缜密,知道眼下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仆人过来请林阳前去用过早膳,林阳便拉着楚云柔三人一同去了。

“主人,尊卑有序,奴婢不敢与您同桌吃饭。”

林阳见怎么都无法让楚云柔三个人坐下来,口不择言,“昨日我师兄旁边不一样有女孩陪着吃饭,你们也坐下来陪我,有什么关系。”

楚云柔脸色微变,但也知道林阳是无心之失,“那玉奴儿是慕容主上的女人,有合体之缘,自无不可。若是主人真要了奴婢,奴婢坐下便是。”

林阳这下傻了眼睛,看着楚云柔脸上一脸凄楚哀怨,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让她坐下来了。

叶凡想了片刻,索性自己也站了起来,“你们不坐下陪我吃,那我就站起来陪你们吃好了。”

楚云柔破涕为笑,怎生会有这样傻得可爱的修士,说到底还是个未行冠礼的孩子。

“罢了罢了,主人你开心就好。”

林阳终于还是让楚云柔带着两个小姐姐一起坐了下来。

吃完了早膳,林阳因为不敢将星光之力外泄,无法修习道法,便与楚云柔闲聊起来,他虽然通读道藏,却为前日那“大道三千”的错漏觉得奇怪,难不成自己梦中记忆有错,还是这千年来大道有变?

楚云柔虽然只是个女子,然而她身份却绝非一般,便是竟也熟读道藏,将自己所知与林阳一一讲起。

林阳越听越是奇怪,根据楚云柔所说,他一一印证自己梦中道藏,大部分都是完全一致,但此间世界世人只知元婴不知真仙。虽然说道法万千,却都归在阴阳五行之中,竟然连提都没有提到星系道法以及那些有着巨大威力的末法。

在林阳看来,这种情况的出现如果不是时间流逝造成的大道缺失,就是有人刻意地隐藏,可若是隐藏,有谁能把天下人都蒙骗在鼓里?林阳对于这个猜测,都不敢想的太深。

林阳从惊恐中走出,他又不需要考虑的那么深远,他只要修炼到筑基期,冤仇的报,他就遂了心愿。

林阳被楚云柔一口一个主人叫的烦了,他在家时,便是家仆遇见了他,亲近些的,都是唤的他的小名,“楚姐姐,你不要再叫我主人了,我喊你姐姐,你就喊我,喊我林阳或者弟弟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刀谱

“那好吧,主人。”楚云柔眉眼带笑,看到林阳佯装生气的样子,低低唤了声:“林阳弟弟。”

林阳正开心的时候,却看见两个仆人抬着一床被子从旁边轻悄悄地走过。

“那是什么?”

林阳心里奇怪,随口问了一声。

两个仆人本来就内心惶恐,被林阳一问,立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抬着的被子落在了地上,里面滚出一物了。

那一物,让林阳顿时气恼、愤怒、悲戚一起涌上心头,问道;“是谁杀了她?”

那薄被包裹着的,正是昨日林阳在屋里见到的那个水嫩嫩的小女孩,昨日的娇羞可爱还在眼前,此时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眼睛睁的还是那般大,却变得空洞无物。

“回主人的话,姑娘她是自杀的,和小人们无关啊。”

两个仆人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就怕林阳一时恼怒拿了他们的性命去陪了姑娘。

“胡说,她昨晚还好好的,她怎会自杀!”

林阳想起小女孩昨晚说那一句“给主人见安”的初展欢颜,哪里肯信一个活的好端端的姑娘会自寻了短见。

“弟弟,莫要怪错了他们,这姑娘是自杀无疑。”

林阳还在愤怒之中,被楚云柔打断。

“楚姐姐,你莫要为这二人回护,我看就是这两个人看顾不力,放走了贼人,这才睁着眼睛说瞎话,推脱责任。”

“争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是你!”林阳被楚云柔摇晃着身子,“醒一醒吧,这么大的阴阳宗,别说是贼人刺客,就算是飞进来一只蚊子,守夜的弟子都能给分出公母来。”

“这个姑娘就是自杀,若是你非要说她是被别人杀死的话,那杀死她的人就是你。”

楚云柔一边说着,一边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众仆役知道她和主人关系非比寻常,就连管家平安闻讯赶来,对于楚云柔的示意也没有任何意见。

“我,怎么会是我,我连碰都不曾碰她一下。”林阳争辩道!

“就是因为你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楚云柔只是一见这个女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遇上这个傻弟弟,这个女孩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慕容轩藏精心调教的女孩,拿来送给林阳,林阳若是收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是不收,这也是楚云柔见过的第一个不收的,若是其他的山门也就罢了,此间却是双修门派,不收炉鼎,难道用左手右手双修吗?

林阳听了楚云柔的解释,却又问,“那她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楚云柔笑的凄凉:“那你让她去何处,被你拒了,慕容主上拿到把她收回去再转赠她人不成?”

林阳:“那她可以呆我这里啊。”

楚云柔:“你若是收了她,她自然可以安呆在此处,可逆不收她,她呆在此处,与冷墓有什么区别,等日后你再有了主母,你让她如何?与其日后受辱,还不如死了干净。”

感同身受,楚云柔不复言语,自己哭得梨花带雨。

楚云柔情到深处,便讲出了自己的经历来。

楚家本是明珠国的大姓,她是家中嫡女,年幼之时便被国主相中,与太子有了婚约。只是不曾想在她出嫁那日,拜叩之时,被风吹去了凤冠红盖,被参礼的诸葛轩藏看中,这便被掳上山来。

“修道之士,却与那山头土匪没有差别。”

林阳听说了楚云柔的身世,“楚姐姐,你别难过,等过几天,我就把你送下山去,让你与你那丈夫团聚。”

楚云柔说:“真是个好心的弟弟,不过你要是真为了我好,就莫要送我回去。”

“他不抢,别人就不抢了吗?来到这儿,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你说它是好的,却偏生让你心里头疼,你若说它不好,却又让你舍不得。”

楚云柔说:“有时候恨起来,恨不得杀了他吃他的肉,可是有时候却觉得还要感谢他,谢谢他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你没了家,我呀,也不曾有过家。”

楚云柔说:”把手拿来。”

林阳虽然不知所以,却还是把手递了过去,却被楚云柔“啪”地一下用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藤条抽了一下手心。

“这是对你的惩罚,以后再做错事啊,姐姐就拿这个打你。现在就让人去把这个小姑娘给埋起来吧,这是一个教训,以后可不许再犯了。”

看着女孩的尸体林阳不禁沉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林阳沉思,呆呆傻傻的样子吓到了楚云柔,还以为自己破了他的道门,据说道门是修士一身修为除了气海丹田最重要的所在,破之能废了修士的半条性命与一身修为。

可是没听说过谁把道门连在手心的啊,这可把楚云柔给吓坏了。

“楚姐姐,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林阳看着心急如焚的楚云柔的关心模样,心里嘭地一下就暖了起来。

林阳亲手将姑娘送进了木棺,看着仆人门将她葬在了后山的一片草地之上。

在写碑文的时候,林阳却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问过了平安,平安以及整个明楼的仆役都不知道。

“她是慕容轩藏特别蓄养的礼物,名字自该是她的道侣为她取。”

林阳被一旁的楚云柔提醒到。

“那她的道侣是谁,我去问问。”林阳没走出两步,才恍然地看着所有人,不确定地说,“是我?”

林阳提起笔,思量片刻,在墓碑上写下:“吾妹安安之墓。”

“取名为安,希望你在彼岸永世安好。”

就在此时,天上一朵黑云骤落。

“好徒儿,我去人间寻了最好的铁匠,让他不分昼夜给你打造了一把神兵利器,简直就是吹毛断发,削铁如你,你快试试,看看趁不称手。”

黑云散去,出现骷颅老怪的身影,只是那华服一半烧的焦黑,露出里面洁白骨头。

“见过老祖。”

楚云柔带头起喏,她学会轻身道术之后,替慕容轩藏传过不少消息,阴阳宗的大部分长老弟子她都认得。

林阳接过骷颅老怪递给他的武器,是一把金光灿灿的久环大刀,林阳拿在手上舞动两下,发出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威势不小。

“这把神兵重八百八十斤,你把这本刀谱拿着,虽说是人间一等一的武功,但以你的悟性,不过半月就能悟透了。半个月之后,你自去我那山脚下,斩杀一头三花妖蛇,权当祭刀。”

骷颅老怪委实不知道怎么教授弟子,更不要说像是林阳这等用不了道法的弟子,只想出一条杀妖证道的路来。

林阳谢过师父,跟了骷颅老怪月余,他也知道骷颅老怪的行事,点头称是。翻看手上的刀谱,名为《水龙吟》。

第四百七十四章通灵之术

“这是谁的墓穴?”

骷颅老怪突然惊咦一声,这才发现脚下有座新坟。

林阳上前与师父说了前事,骷颅老怪掐指一算,却是大喜过望,“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骷颅老怪古怪一笑,“乖徒儿,这是你的好运道,借你的心头血一用。”

林阳还不知情,便被骷颅老怪定住身体,取了一滴心血。

林阳却听骷颅老怪吩咐仆役挖了新坟,慌忙阻止:“师父,她已经死了,你还要惊扰她做什么。”

与骷颅老怪的热切不同,一旁的楚云柔却是面色死灰,紧闭双目,好像是不忍心看下去。

骷颅老怪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却是光听他那骨头清脆的敲击声,都能得知他的欢快:“哈哈,我的笨徒儿,合该是你的命好。我为你炼个绿毛尸,你只要刀法熟练,日后师父保你在炼气境难逢对手。都怪为师,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林阳心中一动面上却作出毛骨悚然样子道,“师父不可,我已经认了她当我的妹妹,哪有将自己亲人炼制成僵尸的道理。”

骷颅老怪发出巨大的骨头碰撞声:“这是天赐良机,命里给的,你若是不要,小心活不到筑基的那一天。”

林阳悲愤无比:“便是筑不了基,我也不让她被炼制成僵尸。”

骷颅老怪看着林阳,黑黢黢的眼眶里鬼火跳动,看见林阳依然坚持之后,松了牙关,“她的尸体只能保持三天不坏,你考虑清楚后来此地找我。”

骷颅老怪自然知道林阳不会自己改变想法,骷颅头转动半周,对着一旁松了一口气的楚云柔传声说道:“小姑娘,你帮我劝劝他,若是能成,我送你一个阴阳宗弟子的身份。”

楚云柔的娇躯一震,唇间微动:“谢过老祖。”

恭送骷颅老怪架云离去之后,林阳也没有心思练什么刀法,他拉着楚云柔尽诉心中困惑不解以及迷惘。

“楚姐姐,难道说修成大道就是这样的无情嘛,连无辜之人的身体都拿来炼制成尸,这也太过残忍了。”

“弟弟,就让你师傅把那尸炼了吧。”

楚云柔劝到。

楚云柔正色道:“林阳,你记得《天地论道》的开篇吗。”

林阳说:“我当然记得,‘天地无道,万物不存。天地有道,万物为用。’说的是天地之间有了道法,才有世间万物。”

楚云柔说道:“那这世间万物有什么区别吗?”

林阳回答:“是没有区别的,倒是道法组成的,你我,日月星晨,山岳河海,都是道法组成的。”

楚云柔说道:“那我问你,组成精铁矿石和我们的道法有什么区别吗?”

林阳不说话了,他知道楚云柔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楚姐姐,你别说了。”

楚云柔没有听他的:“都是没有区别的,那为什么精铁矿石炼制的兵器你能使用,而拿她炼制的兵器你却不能使用呢?”

林阳摇着说:“不一样的,精铁矿石是死的,人是活的。”

楚云柔说道:“那我再问你,可知道树木百年就能成精,铁石万载也有灵智,而且有着精与灵的道器远比一般道器威力强大,你若是有这样的道器,你是用还是不用?”

楚云柔不给林阳有思考的机会,接着说道:“而且,她已经死了,魂魄已经飞散,埋在土中,百年之后不过就是一具枯骨,万年以后与这大地同灰。”

楚云柔从一旁桌上拿起一个精致茶杯,“你又如何知道,这杯具之中,没有万载之前的古人骨血呢?”

林阳大叫一声嘴角挂笑,面上却惊恐万状的跑了出去

“你别忘了,你还有血仇未报,修道之人,不该拘泥于这些小节。”

楚云柔在林阳的身后大声喊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直到看不见林阳的身影,整个人绵软无力地靠着桌脚倒在了地上,喃喃自语,“对不起!”

林阳在山中狂奔,风在耳旁呼啸。

林阳脚下被一块拦路的石头绊倒,趴在软泥之上,他拼命地捶打着地面,想要将自己心里的声音赶走,哪怕只赶走一个也好,那样便没了纠结。

就在林阳挣扎不肯起身的时候,两只手被人抓住将他扶了起来。

“大雨,小雨,你们怎么来了。”

林阳看到扶起自己的是那两个被剐眼割舌的小女孩。

大雨和小雨自然没有办法回答他,大雨一个人扶着他,小雨则是摸索着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块,然后过来拉着林阳坐了过去。

“你们,是楚姐姐派来安慰我的吗?”

大雨点了点头,小雨却在摇头。

林阳通过一次次的询问,才明白她们的意思是“她们不是楚姐姐派过来的,只是听到他大声地嘶吼,有些担心,过来看看。”

“你们不怨恨我吗,毕竟是我害你们变成这样?”

大雨点头,小雨摇头。

林阳在询问中慢慢明白了两人的心意,“跟在慕容轩藏身边,早晚都会受到惩罚,与其整日里提心吊胆,反倒是如今盲了哑了,心里却安静的很。”

“呆在你的身边,很好,不怨恨你。”

山谷间的气候变化往往出人意料,天空变得乌云密布起来,不一会儿便开始下起了雨来,雨势大的很,打在脸上生生的疼,直叫大雨和小雨拉着林阳去避雨。

林阳让两个小姑娘先回去了,自己却在雨幕之中,一步一步地寻了方向,走向杨安安的坟墓所在。

大雨滂沱,林阳跪在杨安安的墓前。

“徒儿,你可是想通了?”

骷颅老怪虽是没有走,却也惊诧于林阳前来的速度,只道是楚云柔劝说有效,心中暗暗提高了对楚云柔的评价。

“师父,你可有会通灵之术?”

林阳问道。

通灵之术,是用修为来感知天地间万物的精灵,与精灵交谈。常见的通灵之术有兽灵通、鬼灵通、妖灵通,此时林阳询问的,便是鬼灵通。

“你想将她复活过来?死者复生,就算是肉身完好,这样的道术便是元婴修士也难得,我也做不到。”

骷颅老怪摇头道,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况且就算他有此能为,但是生和死是天道,想要逆死转生,这是逆天而行,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即使他是金丹,也不能够承担的起。

现在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炉鼎,他不会去做。

“师父,我只想见一见她的魂魄,若她有什么未了心愿,我与她了却,如此炼她为尸,我的心才能稍稍安定。”

第四百七十五章辟阴木

林阳说道,他的眼眶湿润。

“徒儿,你是天生的修道者,这德报福偿看的比为师清楚多了。”

骷颅老怪叹了一声,这是林阳自己的选择,他虽然可以强行干预,但是最后若是连自己的弟子都憎恨自己,他也不想做这个恶人。

骷颅老怪明白林阳的想法,当下便口诵咒诀,没有一丝一毫的拖延。

因为这世间的生灵死后,魂魄会在这世间飘摇,只是肉眼凡胎看不见罢了,但是没有肉体的魂魄很快就会在世间被消磨殆尽,一般人的魂魄,三天时间就会被消磨干净了。

“聚魂术,现身!”

随着骷颅老怪的道法施展成型,只见雨幕之中,坟墓之前,一道凄楚身影悄然凝聚,只是在雨点劈落之下,随时又有破散消失的危险。

“好徒儿,为师只能帮她凝聚半柱香的时间,你要抓紧时间。”

骷颅老怪说着,没有聚魂道器,仅凭他的修为支撑,半柱香已经实属不易了,若是筑基境的,怕是眨眼间这好不容易聚起的魂又散了。

“你能听的见我说话吗,杨安安?”

林阳看着雨幕中的女子魂魄,急切的问道。

“杨安安,你是在和我说话?你是我的新主人?”

那女子魂魄仔细回想着,林阳则在一旁为他补充着记忆。

“原来我已经死了,谢谢主人,我一直想要个名字,安安,真好听。”

女子魂魄在雨中打着转儿,看着自己的魂躯,似乎是从来没有觉得身体可以这般的轻松。

“徒儿,快些问了遗愿,莫要误了时辰。”

一旁的骷颅老怪可没有那么轻松,勉力用修为维持着聚魂术,仔细想来还不如直接将尸炼了,遭到林阳的怨恨就怨恨吧,他堂堂金丹老祖做事还要讲什么道理吗,自己这个徒儿早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师父,有劳了,她开心便好。”

林阳说道,看着杨安安的魂魄如此开心,他心中的积郁也松了些。

“吾妹杨安安之墓?”

杨安安突然见到那墓碑上的自己,脸上的欢快一下子变消失不见了,委身在地,掩着面庞哭了起来。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林阳问过才知道杨安安自幼无父无母,被慕容轩藏选中,教以房中zhi术,只为了迎合她未来的道修。

“你是我的妹妹,今天是,明天是,以后也一直都是。”

林阳安慰着杨安安。

“徒儿,为师撑不住了,你只剩下二十个呼吸的时间了。”

一旁的骷颅老怪不管不顾了,再这样下去,他的修为非要被这聚魂术抽干了不成。

“姑娘,我要把你的尸体炼制成绿毛尸,给我这个弟子使用,你若是愿意,有什么遗愿,便和我们说,我们尽力为你完成就是。”

骷颅老怪抢先一步说了出来,林阳有心阻止也来不及。

“他说的可是真的?”

杨安安问道,她的魂躯已经开始变得轻薄起来,便是一阵微风也能将她吹散了。

林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耳边传来低语。

“安安愿意,安安愿意一生一世,不,安安要生生世世陪伴着哥哥,直至灰飞烟灭。如果有可能的话,安安也想做哥哥的道侣,而不是炉鼎。”

林阳睁开眼时,已经看不见杨安安的魂躯了。

“徒弟,那女鬼说了什么,有没有师父能帮的上忙的?”

即使体内修为几乎耗的干净,骷颅老怪只是随口吞服了一颗回气丹,并不在意,他更在意杨安安的遗愿是什么。更准确地说,他在意的是杨安安的遗愿会不会影响到林阳的道途。

林阳没有说话。

大雨滂沱,棺柩上的泥土变得泥泞不堪。

林阳用双手将那棺柩旁的泥土挖开,推开棺盖,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净了,才从中抱出杨安安的尸体。

“师父,我门中可有一种与炼尸双修的功法?”

林阳问道。

“啊?”

骷颅老怪没听懂什么意思,林阳已经在大雨之中走的远了。

“弟弟,你可算回来了。”

明楼的滴水檐下,楚云柔翘首以望,见林阳的身影,赶忙抓起一把竹伞为他遮雨。

“这是怎么回事?”

见林阳抱着早间新葬女孩的尸身,楚云柔惊讶不已,只是修士的古怪她耳听目睹的也不算少,也没有被吓得远离林阳,抓住伞柄的手,指关节捏的发白。

“姐姐,让平安准备婚庆之物。”

“什么?你要和尸体结为道侣?我不同意!”

楚云柔原本还以林阳是开了心窍,没想到却是这般的糊涂,修道之人千奇百怪,却也不曾听说过与尸体结为道侣的。

“弟弟,你将来是能成元婴的大修士,怎么可以因为一具尸体阻了道途!”

“我答应过她的。”

林阳抱着杨安安的尸体,无论楚云柔问他什么,在不说话,变得和大雨小雨一般无二。

急得楚云柔哭了起来。

“楚姐姐,你怎么哭了?”

林阳这个时候才好像回过神来,看着发现楚云柔两眼红肿。

“你难道忘了你的仇恨了吗,没有报仇之前,你成什么家,娶什么亲!”

万般无奈之下,楚云柔只能用出缓兵之计,就算是听多了修士的奇闻异事,也不曾听过娶尸为妻的典故。她不可能追随被修界人人喊打的修士一生,自然要出言阻止。

林阳还在犹豫,却被楚云柔将怀里的杨安安尸身抢了过去,搁在一旁的桌上。

“主人,婚礼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时候管家平安走了进了来,行礼问安。

“都撤了吧。”

平安知道楚云柔的话有时也能代替主人的决定,便依言下去了,明楼上下又是一番忙活。

“好徒儿,快把这尸体给我,若是放得久了,最后便是炼成了也会大打折扣。”

这个时候,骷颅老怪踏步进来,大声地说道。

林阳还在迟疑间,手上的尸体已经被骷颅老怪打横夺了过去。

“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还怕为师抢了你的不成。”

林阳只听见师父哈哈大笑,随即就见他在走到明楼之中空旷之处,一杨手,便将杨安安的尸体抛掷到了半空之中。

林阳跟着从屋内走了出来,面色紧张地看的半空中的尸体。

“徒儿,你也看好了,这一次我替你炼制,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好的尸体,也可以一发炮制。”

骷颅老怪吞下一颗回气丹之后,咒诀念动,高高举起的双手上竟然出现两团碧绿幽火。

“去。”

随着骷颅老怪一声令下,那两团碧绿幽火飞向悬在半空之中的女子尸体。

那火烧的甚是厉害,片刻就把杨安安的身体烧成了焦炭一般的漆黑模样,只是诡异的是,不曾将杨安安身上的衣物焚毁一丝一毫。

“这只是第一遍祭炼,接下来便是将准备好的天才地宝与她融合,刚好有先前从掌门师兄那里得来的辟阴木,本来想与你做个法器,先在用在她的身上倒也合适。”

骷颅老怪说着,袖中飞出一根丈余长的青色木枝出来,那青色木枝一出,杨安安身上的火势为之一小,仿佛是惧怕这木枝一般。

“好宝贝。”

第四百七十六章星之力

即使碧绿幽火被青色木枝克制,却仍在骷颅老怪的控制下,分出部分来,在半空中将青色木枝烧成一团黑色粉末,尽数洒在杨安安的身体之上。

辟阴木的粉末落在杨安安的身体之上的时候,就好像水火不容一般,杨安安的尸体出现巨大的抖动,若不是骷颅老怪修为身后,控法技巧高超,手法玄妙,怕是要前功尽弃。

“去。”

等到杨安安的尸体平静下来,骷颅老怪手指中弹出一物,赫然就是先前他从林阳身上取下来的心血。

“成了。”

片刻之后骷颅老怪收了功法,对林阳说道。

林阳在师父的教导之下,开始熟悉这一具绿毛尸的使用方法。

“哐当”一声,杨安安一拳打在一旁的柱子之上,便将那根二人合抱粗细的木柱一拳撞成两段。

“怎么样,威力不错吧,这还只是你刚刚开始熟悉。绿毛尸别的威力没有,就在于一个力大无穷,而且不惧毁坏,等它七日之后,身上会自行长满绿毛,那个时候它还能对一道法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骷颅老怪给林阳讲说绿毛尸的一些注意事项,每一百日要用一滴心血供养,以及不能与呆在阳气过重的地方。

“她以后便一直是这幅摸样了?”

林阳问道,现在的杨安安,或者说是新炼制的绿毛尸,焦黑如碳,穿着一身白莲衣物,说不出的怪异。

“我不是说了吗,她七天之后会长出绿毛。你不用心存芥蒂,它不过是一件法兵罢了。”

骷颅老怪解释道。

“她不是法兵,她是我的妹妹。”

林阳通过心神的感应,想要让安安坐下来,没有想到安安直接一屁股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半尺的深坑。

一时间尘土飞扬。

“这是你还没有熟练掌控的原因,多多联系就好了。”

说完骷颅老怪就走了。

林阳让仆人都离开之后,看着眼前的安安,“对不起,连答应你的事情都没有做到。”

叶凡正在感伤的时候,突然看见安安好像动了一下,大喜过望地靠近过去,却被焦黑尸体的死灰色瞳仁盯着。

“原来是幻觉。”

林阳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开始控制着安安做出各种动作。

但是新炼制的僵尸的身体僵硬无比,林阳想让安安出拳,安安只能抬起手臂,整个人朝着练功桩冲过去,撞在上面。

被炼制成绿毛尸的安安虽然不知道疼痛,但是林阳却不怎么好受。

林阳还是放弃了继续让安安横冲直撞的训练,他翻开之前师父给他的刀谱,开始练习刀法。

这是人间的一流刀法,走的也是至刚至猛的路数。

林阳看过刀谱一遍,就把整篇刀谱的招式全部记在了脑海里。

只听的“呼呼”的风声,林阳双手握着金色大环刀,便在庭院里舞了起来。

一时间庭院之中,金光纵横,隐隐还能听到龙的呼啸声。

不过林阳毕竟年少体弱,这金色大环刀重八百八十斤,他虽然被华裳姬淬炼过筋骨,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一刻之后,林阳便拄着金刀气喘吁吁。

楚云柔走过来用云香汗巾为林阳轻轻地擦掉脸上的汗珠,“累了吧,你瞧你练的满头大汗的,既然当了修士,为什么还要吃这样的苦?”

林阳心里有秘密也不会和楚云柔尽说,只是笑着说多身体健壮些更好,更何况这是师父吩咐的,自然要尽了心力学习。

只是稍稍些了片刻,林阳虽然不方便催动体内的星力,但是有着星力的滋润,林阳力气的回复却要比常人快上不少。

缓过了一口气,林阳提着刀便又练了起来。

一旁的楚云柔看在眼里,也知道林阳是为了报仇,想要多学些手段,她自然是没有什么立场言语的,只是吩咐了下去,晚上午饭多做些肉食。

林阳沉浸在刀法练习中忘了时间,要不是有楚云柔,他怕是连饭都忘了吃,连觉都忘了睡。

天上星光璀璨,笼罩在庭院里还在练着刀法的少年的身上。

楚云柔看着林阳的脸上都已经扭曲,却还在坚持地一刀一刀的挥舞,双手明明已经疲惫不堪,握着的刀便是不动也在微微发抖。

楚云柔劝道:“弟弟,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先回去睡吧。”

“还不成,肯定有地方我还没有悟透,楚姐姐,你不要管我,自己早点休息吧。”

林阳就是不行,他早就把这一套刀法完全记在了脑海了,也将所有的招式都练得像模像样,却始终发挥不出这套刀法该有的威力来。

勤能补拙,挥一百刀不够,那他就挥一千刀,挥一千刀不够,那他就挥一万刀。自己在聊斋世界里修为飙着长,根基还是太浅,导致他对这些招式功法的理解还是停留在凡人阶段。

“疯子疯子,修道的人一个个都是疯子!”

楚云柔看见林阳不听劝,急的跺脚,又看了林阳一会儿,转身回屋去了。

“倒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林阳手上的刀不曾停止挥舞,脑中也在一直思考,就在这个时候,他气海中的修为竟然随着他运动的身体朝着四肢扩散开去。

林阳刚想阻止,他却觉得星之力一进入他的四肢百骸,他觉得连手上沉重无比的金刀都轻了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阳有心将体内的星之力收回气海,却又贪图身体被星之力灌注时的舒畅,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一身的因为练刀所带来的劳累都消失不见了。

林阳看着天上显露出来的群星若有所思,体内的星之力活跃地在经脉之中游走,仿佛在催促着他赶紧修炼功法,吸收这漫天的星光一般。

林阳仔细想了一番,只要没有人说出去,应该也不会给宗门带来灾难的吧。更何况自己修炼的什么功法,自己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林阳心中打定了主意,盘膝坐下,将金刀横亘在自己的身前,便开始修习起《星光璀璨》。

林阳原本体内的修为已经慢慢地转变成了星之力,现在他却觉得修炼的速度更加快速,比先前都要快上三成不止。

林阳整个人都沉浸在修习之中,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原本被他命令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安安在没有他的命令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安安站在林阳的面前,原本应该是没有一丝意识的她竟然裂开了嘴巴,开始吸着被林阳聚集在他身边的星之力。

第四百七十七章因果

林阳察觉到了身旁星之力的减少,只以为是天上可能有一片星域被云遮住了光芒,不以为意。

第二天清晨,林阳从打坐修行的状态中出来,也是哭笑不得,自己明明有屋子住,却一晚一晚地都坐在外面,他考虑着是不是要给自己的屋顶戳个洞,这样才能方便自己在屋子里面修习星光功法。

林阳此时在提起那重愈八百八十斤的金刀来,觉得没有那般沉重了,沉浸在欣喜中的林阳并没有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安安的异状。

“就是这种感觉。”

林阳握着金刀一刀挥出,砍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两指宽的深痕,虽然比不上安安横冲直撞的威力,林阳也非常高兴了,这是他自己力量。

这样的力量,大体上是和练气中境相当的。而且因为是用的兵器的缘故,只要速度够快,炼气中境的修士一般都不是他的对手。

林阳的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冲动,恨不得现在就找到仇人报仇雪恨。

林阳知道这是原主的执念和本能,这是因果,林阳既然占了他的身体,他的仇合该林阳去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别的不说,就连原主仇人到底是谁,有什么能耐他现在也不清楚。

那天在山上拜师之后,骷颅老怪曾经带着他回到家中看看过,让他绝望的是,他的家竟然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左领右舍也不见了踪迹。

问过往的行人,只说数十天前突然天上劈下一道天雷,将这杨姓人家全部轰杀,也不知道这杨姓人家是造了什么样的冤孽,才遭到上天这样的惩罚。而住在近旁的人觉得不详,纷纷搬迁走了,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行人的说法都是道听途说,原主眼真真的看着全家人被毒死,怎么能任由旁人胡乱的栽赃乱传。

骷颅老怪见多识广,告诉林阳这其中恐怕是有修士参与其中,而且起码是筑基境的修士。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修士怕是修炼的雷法,道法之中,雷法的威力最是可怕,要比寻常道法的威力高上一倍不止。

那个时候骷颅老怪还没有成就金丹,再来也不知道线索,所以便带着林阳回了阴阳宗。

想要报仇,一定要修炼到筑基境才行。

林阳闭上眼睛,自己不能仅仅满足于现在的实力,一天没有报仇,他的心就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咬噬,不得安宁。

“你放心,不管是谁,我一定会将他挫骨扬灰!”

林阳猛然真开眼睛,露出狠厉绝然的眼神。

“哔呖哐当!”

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原来是刚刚过来看望林阳的楚云柔将早餐打饭在了地上,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时间过得飞快,林阳白日里练习刀法,晚上修行《星光璀璨》,不过七日就将那《水龙吟》练的纯熟无比,就连骷颅老怪看了,都觉得林阳若是去做武师,也能在人间当个大将军。

这一日,林阳正在练刀,突然有弟子前来叩门,是骷颅老怪喊他去他的修行之处。

林阳跟着那个弟子行至骷颅老怪修行之山的山脚。

这山与林阳没有任何变化的青山不同,与慕容轩藏的金山更加的不一样,却全是阴风阵阵愁云惨惨,林阳放眼望去,满上遍野的都是坟堆。

仔细说起来,林阳还是第一次来到骷颅老怪的修行之山,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副人不敢过鬼怪横行的样子。

林阳跟着那个弟子穿行其间,耳边不断地传来阴森冷笑以及各种摄人心魂的吼叫声。

林阳刚想问那弟子那些都是什么怪物发出来的声音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弟子居然不见了身影。

林阳慌忙握紧自己手里的金丝大环刀,用心神控制着安安,让安安跟在自己的身后。

就在林阳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前进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桀桀的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林阳循着转过头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而笑声又在他的背后出现了。

林阳双手握紧金刀,摒弃凝神。

“唰!”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朝着他直冲而来。

林阳想要横刀阻拦它,却没有来的及,被直接撞到小腹,一阵剧痛让她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还好有安安挡住了他,他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好快的速度!

林阳暗自心惊,本来以为自己练了刀法之后,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要比一般的修道之人强上许多,却没想到现在连袭击自己的人的脸都没有看清。

“再来啊!”

林阳稳定住了心神,警戒地看着四周,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让自己进入更危险的境地。

“这就是师父给我的考验吧。”

林阳一旦镇定了下来,便立刻想清了前因后果,这样一来,心里的恐惧都少了不少。

“就刚刚的攻击而言,这个怪物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力量却不是很强。”

林阳紧握着刀,暗自分析着。

那黑影却全然没有给林阳分析得时间,一旦找到机会,就会迅猛地冲向林阳,即使林阳有安安相助,却也跟不上那个黑影的速度。

仿佛那黑影有着看穿幻术的本领,要不是林阳紧挨着安安,怕是他早就已经被那黑影从背后穿肠破肚了。

林阳情知就算继续这么等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迟早会被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势给拖垮的。

密林之中,传来一阵阵枭鸟的怪声,就好像在为即将出现的饕餮盛宴在纵情欢呼。

“可恶,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阳浑然不顾自己已经再流血的伤口,就算他刚刚豁出性命想要和那黑影两败俱伤,然而结果却是自己的胳膊被那黑影狠狠地咬了一口,而自己的金刀还没有斩落下来,那黑影就再一次消失了踪迹。

不过这一次交锋总算是让叶凡看清了这个狡猾迅速的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好一只迅猛的豹子。

林阳只恨自己所会道术不多,要是自己会使用迟缓术或者是一些能让这只豹子失神片刻的道术,自己又怎么会被欺负成这般模样。

“吼!”

一声低吼在林阳的背后传来,然而等林阳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在他的左边出现冲过来一双血红的眼睛。

这豹子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林阳连判断它的位置都做不到。

这一次,豹子的目标不再是林阳的胳膊、大腿,它似乎厌倦了折磨林阳的有些,张开他的巨大兽口,锋利的獠牙要咬破林阳的脖子。

“安安!”

眨眼之间林阳就被豹子扑倒,本来他的动作就跟不少豹子,更不要说在长时间的消耗之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面对豹子的时候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但是他还有安安。

第四百七十八章论道

豹子的兽口离林阳的脖子紧紧只有一寸之远,却再也咬不下去了,安安狠狠地一撞,就把豹子撞倒了一旁的粗壮的树干上,惊起了一大群围观的枭鸟。

枭鸟在天空上空盘旋,虽然以它们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强大如玄云豹会倒下,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在等待林阳和安安离开之后,全部落下来享用它们的晚餐。

“多亏有你,不然我这一次真的死定了。”

林阳看着虽然已经浑身上下长着绿毛的安安,感到庆幸。

“师叔,请随我来。”

在这个时候,先前消失的那个弟子就好像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样,出现在了林阳的面前。

林阳也见怪不怪,知道自己通过了师父的考验,只是这个考验未免有些太难了,而且自己要是真的不敌那一只豹子的话,也不知道这个弟子会不会出手救自己。

林阳没有细想,被那个弟子带到了一个堆积着无数白骨的坟地之上,白骨阴气森森,其上更有数不清的蓝色鬼火像花朵一样,两两三三地散落在这无穷无尽的白骨之上。

“师父。”

林阳的师父,骷颅老怪此时正坐在白骨坟地的正中,那一座水晶材质镌刻成的骨头模样的宝座之上。

“刚刚那一只玄云豹,不过是炼气中境的修为,你觉得如何?”

骷颅老怪的声音里满是感慨。

“我知道你通晓道藏,甚至于连金丹期的功法你都能看出弊端,可是你与人对阵的经验是在是太少了。那只玄云豹只是速度快以及善于隐藏自己,可是你除了以伤换伤竟然没有其他的办法对付他。”

林阳想要争辩却被骷颅老怪阻止了。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间之人,连修为都没有,依然可以凭借普通的刀剑斩杀炼气甚至是筑基期的妖怪。你也练了凡间一等一的刀法,你感觉怎么样?”

林阳想了一想,却还是不服气,说:“如果我修习过星系道法中的困神术,我一个照面就能将那玄云豹给杀了。我只是修炼的道术太少了而已。”

“你还在说混账话,天下的道术光是按照道系来分,有基础的五行道术,有我修行的鬼系,你修习的星系,还有那由五行道术加以阴阳变化衍生出来的黑暗、光明、冰、雷、风、烟等诸多道系,这些道系又由数以千计的道术组成,而且新的道术被我辈修士不断地钻研出来,又岂是一个人能够全部修习掌握的。”

骷颅老怪喜欢林阳这个弟子,但正是因为喜欢,才没有限制林阳的修行,以至于林阳误修了被青云州所禁的星系道术,现在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弟子并没有好高骛远,也不是贪多求全,弟子只是想多修一些星系的道法,这样我和别人对阵的时候,才不会落了下风。”

林阳将自己心里这几日的决定讲了出来。

“住口,星系道术是禁术,你是想亡了我们阴阳宗门吗?要是被上三宗发现了,惹来元婴道尊,挥袖之间就能断了我阴阳宗的千年传承。”

骷颅老怪大怒,眼中鬼火跳动,仿佛感受到他的情绪一番,整个白骨坟地的白骨都在簌簌发抖,鬼火颤颤巍巍。

“师父,为何我觉得你成就金丹之后,胆子反而变得更小了。”

林阳有什么话便说了出来,他不是那种修道多年的修士,再加上与骷颅老怪虽是师徒,却情同父子,这才之言不讳。

“你呀,等你到了金丹你就知道了。”

骷颅老祖想要生气却无处可生,面对这样一个弟子,还好他早就炼化了肉身,只剩骨身,否则非要被林阳气炸了不可。

“行了,你回去感悟这次战斗的收获吧,十日之后再来。”

骷颅老祖让那弟子带林阳离开了。

林阳回到明楼,知道骷颅老祖不再反对自己修炼星系道术,当下心中大喜,废寝忘食地开始修炼。

十日时间,除了星光盾,他有掌握了三招星系道术,其中就有他念念不忘的困神术。

十日时间一到,林阳便去了白骨山下,再次与一只玄云豹对战,只是效果却不甚如意,他的困神术连施了三次才击中玄云豹,而且还被玄云豹轻易的挣脱了开来,最后还是依靠着安安才将玄云豹击杀。

这一日,林阳正在修行刀法《水龙吟》,再多次的和玄云豹的战斗之后,他越发的发现比起道术,这刀法却是更加实用一点,好几次他都是依靠刀法才化解了玄云豹的致命攻击。

就在林阳揣摩水龙吟的刀意的时候,仆人报道乐幽师叔来访。

乐幽,就是林阳那满身富贵却偏偏又出落得俊逸非尘的师兄慕容轩藏。

修道的人不慕凡尘,其实指的是修道之人应该在修炼一事上专心修炼,不要把心思浪费了那些俗物之上。

但人间的国家仍然供养不少修士,除了那些没有归属的散修之外,一些宗门里的修士也会答应帝王的请求,原因无它,因为他们能够从这些帝王手里得到他们所需的修炼资源。

就好比慕容轩藏,他就是明珠国的国师,享受着明珠国十年一次的供奉。

“小师弟,听说你最近勤练刀法,怎么,是觉得我阴阳宗的道法不合心意嘛?”

慕容轩藏前来拜访,刚好看见林阳刀法用的纯熟无比,有点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人,放着好好的无上道法不学,却苦练那累死人却没什么收获的刀法。

“有劳师兄挂心了,不过是闲暇之余练练手吧了。”

林阳收了到,吐气绵长,这就是练刀之后的好处了,他现在的身体比那些成年的仆役也要健壮不少。

“师弟若是有时间,大可来我山中,品茶论道,何必要学这些粗浅功夫。”

人世间再精妙的刀法在慕容轩藏的眼中都是粗浅功夫,这话倒是不假。他现在已经是筑基后境大圆满,普通刀剑难伤,就算是有神兵利刃,但又有哪个凡人能够近他的身子半步。

更加不要提慕容轩藏不久之后就要突破到金丹境,现在山门中不少弟子已经把慕容轩藏当成金丹老祖来尊敬了。

林阳和慕容轩藏简单寒暄过后,慕容轩藏便进入了正题,原来是明珠国出现了一妖祟作乱,已经伤了不少明珠国的王公大臣。

原本慕容轩藏在明珠国也留有一个炼气中期的弟子坐镇,只是昨日他的命牌碎裂,生死不知。

第四百七十九章异兽

慕容轩藏刚刚从骷颅老怪那里过来,主修鬼系道法的骷颅老怪便让慕容轩藏来寻林阳。

“我与师叔推衍一番,左右不过是个炼气后期的妖祟,我亲自去显得太过正式这个妖祟,师叔与我合计,你去诛杀这妖祟却是刚好合适。”

正如慕容轩藏所说,林阳的身份是阴阳宗的道号弟子,这一去绝对是给足了明珠国面,而林阳的实力又在炼气中期,不会显得小题大做。

所以由林阳去诛杀这个邪祟,合情合理。

“谨遵师兄法旨。”

林阳原本还打算这这几日寻个时间去师父的山脚转上一转,看看能不能诛杀几个除了玄云豹以外的妖兽,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妖兽倒是好命,竟有倒霉的家伙要为让他们替了性命。

“此宝名为照妖镜,乃是用的昆仑仙山之上的石头磨制而成,你且收好了,只要照上一招,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在能在镜中看出它的原形。”

慕容轩藏递给林阳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背面不知是什么异兽面相,看上去凶恶非常。

林阳将照妖镜收好,本来还想去拜见师父,却被慕容轩藏催促到赶紧上路。

“怎么这样急切?”

“你若是晚去片刻,不知道那妖祟又要残害多说生灵,快些去吧。”

林阳觉得慕容轩藏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却被一把推上了异兽行辕,下山去了。

“可惜不能带上楚姐姐同行,否则楚姐姐能够回家,一定会很高兴吧。”

行辕内的空间很大,林阳却没有人可以与之说话,便找上了安安。没有林阳的心神驱动,安安便好似一个人形雕塑一样里立着。

如今的安安浑身已经长出了能够抵御道法的绿毛,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变成了这般模样,别说林阳心里不忍,楚云柔也是看不过眼,给她织了面罩带上花帽,全身遮掩的一丝不露。

修道之人从来不怕路途远长,林阳只在行辕之中修行功法,若是饥渴,行辕里也早就备好了干粮水果,一应俱全。

“师叔,再往前走十里路,便是明珠国的国界了。”

异兽不方便进入人类国家,极其容易造成普通人的恐慌。

那赶车的弟子交给林阳一个包裹,里面有着能够证明林阳身份的玉蝶,以及一些财物和换洗的衣物。

倒不是骷颅老怪不舍得给林阳一个储物戒指,只是为了激励门人,天下间的宗门都会将一些常用的消耗物资统一保管,若是弟子要用,便自己拿着宗门的贡献去换便可以了。

林阳也不是没有宗门贡献,反而他那能够帮助筑基修士成丹的能力实在是对宗门贡献太大,大到宗门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计算贡献,事情便一拖再拖了。

林阳也并不在意,他行礼不重,他背在身上就朝着弟子指点的方向前行。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林阳已经来到关口。

“站住,那个小道士,你是什么人?”

守着关门的兵士看着上下打量着林阳,这个小道士背着行礼包裹,可是腰间还挎着一把奇异的金色大刀,最奇怪的是小道士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貌的女子。

林阳递上自己的玉蝶,等着兵士放行。

只是就在这个视乎,远远地冲过来了一辆异兽拉行的兽车,虽然看上去也算富贵,却远远比不上慕容轩藏的三兽行辕。

不过林阳还是带着安安让到了道路的一旁,眼看那异兽似乎是受了刺激,驾车的车夫已经完全控制不了那异兽。

异兽左冲右突,身后拖着车厢虽然牢固却左右摇晃地厉害,撞翻了不少等待进城的商队货物。

那些货物遭受损失的商人却一个都敢怒而不敢言,一个个轻点着自己的算是,仿佛是自认倒霉了。

林阳虽然看的心里不甚舒服,一颗道心却也不由管这世间尘事的冲动,万物自有缘法,只要不是当着他的面杀生,他也不会去多管。

只是那异兽不知怎么,偏偏朝着林阳撞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狰狞兽面,林阳无奈地拔出腰间的金刀。

异兽虽然长相凶猛,但能够被人类驯养成坐骑驮兽,本身便不是擅长战斗的兽类,林阳手中的金刀光芒一闪,便将这异兽身首两分。

异兽的身躯带车厢在冲劲的余势下撞上了一旁的城墙,不过好在这车厢造的还算结实,只是稍稍的变形,并没有大的破碎,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木料。

那驾车的仆人好像撞断了脚,却来不及喊疼,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打开了侧翻的车厢车门。

“少爷,您没事吧,小的罪该万死。”

林阳看着那仆人告着罪,拉出一位步伐虚浮的青年来,这青年应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宗门里有一大半弟子都是这样的模样,双眼目光昏沉,眼圈发黑,脸面浮肿发白,只不过宗门弟子有着功法打底强吊着一口气。

而眼前的这位,却只剩半口气了。

就在林阳还在给这个酒色子弟测算还有多少阳寿的时候,那青年阴鸷的眼睛也朝着林阳这里看了过来。

“喂,那边的拿刀的那个小子,就是你杀的我家的异兽?”

林阳眉头一挑,看来自己刚刚不该给他测阳寿的,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修为,“是我,没错。”

自己做过的事,林阳从来不会否认。

做了便是做了,对错刀下分说。

“小子,我看你狂的很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那少爷一脚踩在一旁的石头上,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牛气冲天。

“小道士,你可千万别招惹他,他是太傅的最喜欢的三儿子,你刚刚是救人,是好心,可别最后成了坏事啊。”

站在林阳的身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劝说着林阳。

“哈哈哈,小子,怕了的话就赶紧趴下来给本少爷道歉。还有,把你杀我那异兽的凶器交出来,若是不从,你小子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酒色青年虽然看上去嚣张狂妄,可其实他的心里和明镜似了,一刀劈开发狂的异兽头颅,眼前这个小道士手里的刀,怕不是凡物。他是太傅的三子,就算每天泡在酒池粉林,也练就了一双不凡的眼神,好东西,轻轻扫上一眼就知道了。

“你要这刀,我就给你。”

林阳拖着刀,缓缓地走到酒色青年的身前。

酒色青年大喜,自己只不过是诳诳这个小道士,还以为要废一番心神才能骗来这把神兵,没有想到这小道士这么好哄,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识没胆子。

第四百八十章失禁

酒色青年的心里正美滋滋呢,这把神兵到手,自己就是包上万花楼的所有姑娘,玩一年都绰绰有余。自己那老爹整天骂自己草包,他就是当一辈子的太傅,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吧。

“给你。”

林阳手起刀落,金芒在酒色青年的脖子上一闪。

“刀下留人!”

呼喝之声虽然从远处响起,却和一道身影一同落在了林阳的身边,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挡住了林阳的刀。

“你是谁?”

林阳收了刀,看也不看原本会被自己一刀两断的酒色青年,看来自己给他测的命果然不错,还能活上半年的时间。

“剑封天下不平事,风不平。”

银白色长剑的主人,剑眉星目,是这世间说书人最喜欢说的少年英雄形象,也是无数闺中待嫁的少女心心念念的情郎模样。

“风不平,你是说我杀这个人是错?”

林阳很高兴,并没有因为杀人被阻止而气恼,他原本也不喜欢杀人,只是解决事情要干净利落。

“杀人便是错。”

那剑眉少年看着林阳,凛然正气。

“那要是我被那异兽撞死,你会不会为我封不平,杀了这个人。”

林阳很感兴趣,这世间的侠客是怎样评断是非,他要是没有那山顶的奇遇,怕是也会成为世间的游侠,如果没被饿死的话。

“我不知道,因为你没有被撞死。”

风不平想了一下,实话实说,他原本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不会说谎。

“你真有意思,你要进城吗?一起。”

林阳向风不平发出了邀请,他不管风不平是怎样的侠,至少他是一个认真的人。

“你也很有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贫道林阳子。”

“装模做样的小道士。”

林阳和风不平结伴而行,那城卫验过了林阳的令牌,开关放行。

“混蛋,两个混蛋,我要是不弄死你们两个,我就不是我爹亲身的。”

那酒色青年不管好赖,刚刚林阳一刀劈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少爷,我们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他的仆人拖着一条腿走了过来,被他一巴掌甩在了地上。

酒色青年的裆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湿了一大片。

“笑,我看你们谁还敢笑,谁笑我就把他抓起来!”

酒色青年恶狠狠地看着周围,走过城卫被要求安检的时候,用眼睛把那城卫瞪了回去。

“小道士,你来这京都干什么,莫不是也是冲着皇榜来的?”

林阳和风不平同行,风不平问道。

“什么皇榜?”

“这你都不知道,我看你刀法厉害,也是揭了皇榜来京城除妖的呢。”

风不平说了起来,原来京都有妖祟的传闻早就有了,只不过妖祟伤人却是这几天才出现的事情。

原本京都所有的人包括皇帝在内,都认为有国师坐镇,一只小小的邪祟而已,不日就能被除掉。

哪里想到国师在布坛施法与那妖祟大战一场之后,就消失了踪影,而妖祟的作恶,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每一日被妖祟挖心取肝的人,越来越多。

“听说皇帝已经向仙宫求助了,只是不知道会派哪位仙师来。只不过在仙师来京都之前,皇帝还是张贴了皇榜,招募天下的奇人异士,只要去了招贤馆报名的,每天就能领一两银子呢。”

风不平说着,看了看林阳,以及跟在林阳身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依旧身姿绰约的安安。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要是没有什么好去处,我带你去招贤馆报名,只不过你拿的银子要分我一半。”

风不平朝着林阳挤眉弄眼的。

“我自己去不行吗,为什么要让你赚这一半的银子?”

“这你就不知道,你以为你说自己是奇人异士,那招贤馆的人就姓了吗?进个城门还要路引呢,进招贤馆,也是要有身份证明的。”

风不清神神秘秘的说着。

“这里没有人能挡住我的刀。”

林阳说的不假,虽然他还没有领悟到水龙吟的最后三层的刀意,但是光是他现在已经领悟的六重刀意,就已经是人间一流高手才能与之比肩的高度了。

“打打杀杀的,我该说你什么好,我们是去混银钱的,你拼什么命啊,你难不成真的要和那邪祟战斗吧。那我恭喜你啊,皇榜上说了,能杀掉邪祟的,赏黄金万两,赐三品官身,若是没有娶亲,皇帝的三个公主,亲王的十八位郡主,朝中适龄未婚女子看上哪个都可以赐婚。”

风不平砸吧着嘴巴。

“我可听说说了,三位公主之中,小公主冰雪聪明,容貌倾城,要不是,算了。话说回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招贤馆啊,大不了我少拿一点,你六我四,这样行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震动声,街道上的人群纷纷避让。林阳抬起头看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鲜衣怒马,头盔上插着一根翡翠一样的羽毛。

“快,让到一边去。是翠羽卫,他们平时只负责护卫皇族的安全,怎么出现在这里,是要去迎接什么贵宾吗,难道是……仙师来了!”

风不平一脸惊喜,往自己的身后看去,想要一睹仙颜。

“你就那么想见到仙师,你有事求他?”

“你哪有那么多废话,仙师谁不想见,要是有机会,仙师能收我为徒,我这辈子都值了。”

风不平见林阳站着不动,催促着他不要挡了翠羽卫的去路,否则被当场杀了都没有地说理去。

“可是林阳仙师当面,末将楚雄奉陛下旨意,请仙师随我一同进宫面圣。”

那一队翠羽卫在林阳身前五丈之地停马跪地行礼,为首的翠羽卫将军朗声问候。

“哈哈,他们弄错人了吧,看你一身道士服,还以为你是仙师,你怎么可能是仙师呢,你要是仙师的话……”

风不平先是大笑,乐不可支,但是乐着乐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阴阳宗快枯道祖坐下林阳子,奉师命来明珠国消灭妖祟,将军请带路。”

林阳举手回礼,慢步前行,街道两旁的百姓叩首欢呼,在他们的心里,仙师来了,京都就有救了,妖祟就死定了,他们就安全了。

“我要是仙师你就怎样?”

在前去坐上翠羽卫为自己准备的坐骑之前,林阳落下一句:“要是我是是仙师,你会怎么样?”

风不平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吞下一个鸡蛋。

“仙师快请,陛下就在里面。”

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带着林阳穿行重重禁宫,来到明珠国皇帝的寝宫。

“可是仙师到了?”

林阳立在寝宫的门口,内心比较着这皇宫和乐幽师兄的宫殿,隐隐觉得这里还没有师兄的宫殿来的富贵。

“仙师这边请。”

宦官收到内中的传唤,带着林阳走了正门,门槛足有三寸高,林阳一步跨过了。

“仙师,一定要救救弟子啊。”

明珠国的皇帝幼时拜过一位国师学过道藏,因此也算是阴阳宗的半个弟子,因此见了林阳,口称弟子也没有错,只是见面就跪,未免失了身为一国之君的尊严气概。

“帝君不必如此,贫道林阳子,帝君是天子,可不执弟子礼。”

林阳看见皇帝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就知道皇帝肯定是被那个邪祟给吓坏了,当下便开始细细询问那邪祟的近况,他好做准备除妖。

从那皇帝的口中,林阳知道了那邪祟的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已经是在一年之前,只不过那时候那个邪祟并没有像现在一样,以人类的心肝喂食。

“她那时候是那样的美丽,像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孤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秋猎的时候,就像现在的天空,连一朵浮云都没有。”

“她告诉孤,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孤看着她就觉得喜欢,孤问她的家在哪里,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孤就带她回了皇宫。”

“她是那样的美丽,美丽的像凌虚的画,不,她比凌虚的画还要美丽,你只要见过她一眼,你就绝对忘不了她,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时时念着她,想着她。”

“孤爱上了她,孤要娶她为皇后。可是满殿的大臣都不允许,他们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成为国家的国母,这可真是个笑话。”

“我是明珠国的皇帝,整个明珠国都是我的,我要娶谁,自然就娶谁。可他们却说,这个女人恐怕是山中的妖怪,变化成人形来害我。”

“她怎么可能是妖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的妖怪,就算她只饮晨露,不食五谷,可是像她那样美丽的人,原本就不该被凡间的污秽玷污,她一定是天上的仙子,一定是的。”

“孤用纯金的碗镶满了宝石为她盛晨露,孤用翠鸟尾巴上最美的的羽毛为她编织羽衣,她说她的家白雪皑皑,孤让人不远万里取来天山上的雪为她造了一处雪山,她说她家有万雁回旋,孤为她造了一座万禽园,何止是大雁,云燕、乌尾、红鹳、孔雀,但凡是天下能叫的出名字的鸟,孤都为她捉了过来。”

“孤是那样的喜爱他,孤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孤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挖给她。可是她还是不开心,她对孤说,她想家。”

“哈哈哈,仙师你说可笑还是不可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的明珠国便是她家,她有这么大的家,她跟孤说,她想回家。”

第四百八十一章回忆

“再后来,她就不见了,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就变成了一个食人人心肝的妖祟,仙师,她一定是被妖祟附了身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想杀孤,不,不是她想杀孤,是邪祟想杀孤,国师说她是邪祟,不对,她不是邪祟,国师才是邪祟,大臣们都说她是邪祟,不,他们才是邪祟,她是最美的,她是最美丽的……”

皇帝陷入了回忆之中,一会沉浸在美好之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会儿却面露惊恐,仿佛看到什么极为可怕的画面。

“皇帝这样多久了?”

林阳看着皇帝有些癫狂,问着一旁的侍官。

“自从国师被杀后就变成了这样,已经五日了,而且每天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多,清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仙师,求您救救陛下啊,他一定是被那妖祟迷惑了心智。”

“迷惑了心智?”

林阳看向这个侍官,别看脸白白净净的,判断的倒是很准啊。

“小的胡言,小的也是曾经听到国师说的,还请仙师救救陛下,找回国师,还我明珠国一个安宁啊。”

林阳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翻手便拿出了照妖镜,先是朝着皇帝照去,镜中没有一点变化,林阳再将镜面对着侍官,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你,去把皇宫之中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我要一个个的验看。”

林阳仔细思索了一番,若是这个妖祟还藏在宫中,自己这个办法虽然是笨了些,却也能让那邪祟无处藏身。

“这……”

侍官有些迟疑。

“快些去吧,还是说你也想被挖了心肝。”

林阳只是说了个简单的事实,就让整个禁宫都鸡飞狗跳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要让我宫里的宫女都去给外人眼看?”

“回娘娘的话,这是仙师的吩咐,还是说娘娘宫里藏着不干净的东西,要是这样,翠羽卫的刀就在门口等着,娘娘不跟我出来,便是他们进去了,娘娘自己选一样吧。”

林阳也没有想到禁宫里足足有数万的人,这要让他用照妖镜照下去,天黑了都不知道能不能照完一半。

林阳想了个主意,将照妖镜悬在一处宫门之上,让这些宫人排着队依次从宫门下走过,他看得也清楚方便些,速度也快上不少。

“这法子能行吗?”

皇帝身边的侍官给林阳倒了杯贡茶,清香扑鼻,便是闻上一口,也让人觉得疲劳尽释。

“不行你来啊。”

林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和他想的斩妖除魔一点都不一样,还以为到了皇宫那邪祟就会跳出来叫嚣着和自己大战三百回合,然后不敌自己只能拿人命威胁自己,被自己义正言辞地说服后甘愿臣服,或者是选择和自己拼命被自己一刀两段。

那样才叫斩妖除魔,自己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西斜。

“还有多少人啊?”

别说妖祟了,就连个妖毛都没有照到,不过这个禁宫里的妖精还挺多的,照个照妖镜还要搔首弄姿地摆姿势,要没有这些女妖精,进度估计能快上一倍。

“回仙师的话,就剩下一百人没有走完,还有……”

侍官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林阳来了精神,按照他的判断,妖祟一定就在这还有之中。

“还有三公主和她的两个随侍女官不曾走过。”

侍官硬着头皮说道,大公主二公主都好说话,就这个三公主古灵精怪的很,就是个爱钻牛角尖拧着干的主,越不让他干什么,她越是要干什么。

他一个小小的侍官,总不能叫翠羽卫杀了公主吧,这是要造反啊。

“带我过去。”

林阳来不及等最后几个宫人走过们下,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拿出自己原先用的白骨长剑,咬破食指,在剑身画了一道符咒,在侍官的耳旁吩咐了两句。

“哼,妖祟,任你怎么奸滑,也逃不出我的手段。”

林阳已经有了判断,那妖祟就在三公主主仆三人身上,而且对于妖祟的原形,他在皇宫帝的描述当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雪娘子,雪中精灵,千年不化积雪所诞,畏火。性胆小温顺,尝西川人入雪山中,遇雪崩,得美人所救,自称山中娘子。施救后西川人伤愈出山,再入山寻,一无所获。”

林阳跟着侍官来到三公主住的宫殿,还没走近,就听见呼呼喝喝的杀喊声音。

“有刺客?”

林阳看着侍官,侍官不动,再看身后跟着的翠羽卫,翠羽卫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难道三公主不是皇帝亲生的?林阳有了这样的猜测。

“仙长见笑了,三公子自幼好动,喜欢拳脚棍棒,这声音应该是三公主在和她的女官进行晚练。仙长等下进去的时候小心些,刀剑无眼,莫要被误伤了。”

侍官给林阳解释到。

林阳这才恍然,原来是个喜欢打架的丫头,这样的姑娘阴阳宗也不少,只不过和她们的师兄弟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双修去了,所以他对侍官的提醒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林阳一脚踏进殿内,脖子上被两把明晃晃的长剑架着着,寒意森森,林阳才知道什么叫做刀剑无眼。

“哪来的奴才,居然敢擅闯我的寝宫。”

一声娇叱,林阳却只听的到呻吟看不见人,他不敢低头,怕一低头,这两支锋利的长剑给割破了脖子。

“误会啊误会,公主千岁,快叫你的女官放下剑啊,这是仙宗下来的仙师,不得无礼啊。”

跟在后面的侍官急的快哭了,不是提醒过仙师嘛,怎么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就是仙师啊,我还以为仙师都长得像国师那样白发长须,仙气飘飘呢,你怕不是一个乞儿假装的吧。听说仙师都有着不坏身,这样吧,我让兰剑刺你的心脏,若是刺死了,你就是个假的仙师,若是刺不死,我就承认你是真的仙师。”

那清脆声音听着还算入耳,却狠辣无比,说话间分明就要人去死。

“三公主多虑了,贫道林阳子,跟着师父修道不久,还不曾习得不坏身,这一剑下去,怕是要了贫道的命,如此便除不了妖祟,就治不了陛下的命了。”

“原来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小道士我问你,你既然没什么本领,怎么又敢大言不惭地说能够斩杀妖祟,救我父亲的性命。”

“贫道虽然道法粗浅,对付区区妖祟,自问还是手到擒来的。”

“胡吹大气,连我的竹刃兰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我问你,是不是就是你要验看我禁宫所有的宫人?”

“正是贫道的主意,此法是为了找出那个妖人,此妖名为雪娘子,是雪中精灵,虽然能够寄生人体,但若是长时间离开积雪附近,一样会自己化成雪水,身死魂散。所以她只有躲在宫中,因为只有宫中才有雪山,才能保证她的精魂不散。”

林阳说话之时,一个拿剑架在林阳脖子上女官突然浑身颤抖起来。

“妖孽,还不速速受死。”

林阳见这个女官反应如此之大,知道自己猜测没错,大喊一声,抽出自己悬挂在腰间的金刀。

刀剑交鸣,眨眼间林阳已经占据了上风,一把金刀压在女官的剑身上。

“小道,你就算今日找到了我又怎样,我现在离体而去,你根本就寻不到我。”

女官虽然落了下风,却想要在言语上打压林阳。

“你莫不是忘了,你根本离不开皇宫,我只要派人在雪山严加看守,只要三日,你就必死无疑。我如今来寻你,只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可愿入我宗门,做我山中一守山精灵。”

林阳不疾不徐,他已经把握住了女官的软肋,不愁女官不降。

“我呸,淫贱道人,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宗门中的龌龊,想要我臣服,除非天山冰雪消融,昆仑仙池干涸。”

女官咒骂着,却已经被林阳格飞了手中的宝剑,被刀尖抵在胸口,不敢妄动。

“小道士,淫贱是什么剑啊,我怎么没看见你用啊,你叫淫贱道人怎么用刀啊……”

三公主被眼前的惊变吓的没反应过来,等到林阳打赢了,这才凑上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好机会。”

女官见林阳被公主缠住,真打算施展妖法离开肉身,却没有想到身后一阵刺痛。

“小道,背后伤人,你算什么好汉!”

女官顿时修为全部被锁住,别说施法离开肉身,现在就是想要运行体内的妖力都做不到。她扭头一看,却是侍官拿着一把白骨长剑从背后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不错,你很有修仙的潜质。”

林阳夸赞到,自己把白骨长剑画上血咒只是以防万一,让侍官拿着备用,没想到这侍官还挺会抓时机的,要不是他,这雪娘子怕是就跑了。再想抓她,又要废一番心神。

“哈哈哈,你抓到我又有什么用,人又不是我杀的,心肝也不是我吃的,你就是个蠢道士,傻道士。”

那雪娘子疯狂地大笑起来。

“什么!”

林阳大惊,脑中思索一番,随即惊呼“不妙!”

就在这个时候,有翠羽卫来报。

“太傅大人刚刚身死,心肝全部被挖走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伴生灵

“在哪里,快带我去。把那女官带上,白骨长剑不能拔出来。”

林阳提着金刀跟着翠羽卫前行,一行人很快赶到太傅大人的尸体旁边。

只见太傅大人的脸上满是惊慌恐惧以及不敢置信的神色,林阳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太傅的身边,看着太傅空空如也的胸口,以及那被挖去肝的部位,鲜血淋漓。

“不可能,为什么我一点妖气都感觉不到?”

林阳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他扭头看向被抬过来的雪娘子。

“告诉我,你的伴生灵在哪里!”

“呵呵呵,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不是有照妖镜吗,你照啊,你照啊!”

雪娘子笑着,看着林阳越是想不出头绪,她笑的越是开心。

“仙师,什么是半生灵啊,那伴生灵是否就是这次作恶的妖祟?”

那侍官一剑刺了雪娘子,似乎变得开窍起来,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天地之间的万物都可以出现精灵,这些精灵都是在长时间的天地精气的孕育下自然出现的,一出生便有了完整的神智。但是有些精灵在出生的时候,会将身边一些还没有来的被天地精气完全孕育出的精灵唤醒,这些本不应该出生或是提前出生被唤醒的精灵就是半生灵。”

“那也差不多啊,就和早产儿一样嘛。”

“不一样,精灵有着完整的神智,他们大多数都会想着继续吸收天地精气,慢慢地滋养自身,在未来的某一天变化人身,最后修炼得道。可是伴生灵不一样,他们是有缺陷的,他们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修成人身。”

“那它们会怎么做?”

“祸乱世间!比如这一只挖心吃肝的伴生灵。”

林阳摇着头,这一下弄巧成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两只妖祟,虽然是师兄说只有一只,但是自己只要稍加分析,就能察觉到的,雪娘子那样温顺的性格,叫她挖心掏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仙师,求你救救大王啊。”

侍官见林阳已经抓到了一只妖祟,想来第二只也不是林阳的对手。

“救是一定能救的,你将所有有关妖祟的资料全部给我。”

林阳这一回不敢大意,他要通过所有的蛛丝马迹来判断这只半生灵是什么妖祟。只是他没有想过威逼雪娘子来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因为雪娘子虽然娇柔温顺,但是却极为坚韧,只从这短短的接触中,林阳便知道了想要雪娘子开口说出半生灵的有关事迹,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仙师,所有的资料都在招贤馆里,您看是您过去一趟,还是让人把资料全部送来?”

侍官问着,不敢自行决断。

“禁宫现在不安全,我要呆在这里,你去拿吧。”

林阳想了一下,听到招贤想起了一个人。

“等等,你去的时候,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名叫风不平的人,把他带过来,我有大用。”

林阳找人要了朱砂符纸,国师也常用这些,倒不需要特别搜寻,送上来很快。

“我画了些符箓,辟邪用的,你去把各个宫门都贴上,若是哪边的符箓落了下来或是不见了,或者是根本贴不上去,你们速来回报我。

林阳吩咐下去,一群翠羽卫领命。

“这什么呀,你能不能画的好看点,不像国师爷爷那样,起码你也要让人看的认识上面的字吧。”

一旁窜出来一个怎么赶都不走,硬是看着林阳画完所有符箓的三公主来。

“银剑道士,你把你的银剑拿出来给我看看,我立马就走。”

三公主眼见林阳看着自己的目光很不耐烦,她也没乐意呆在这个呆瓜的旁边,要不是听说他有什么银剑,他她还不如回去再练练剑法呢,她是天生地对剑法感兴趣。

“我这银剑,可长可短,可大可小,长时能刺破九霄,短时沧海一粟,大时天地难容,小时可比纤尘,非是有缘者见不到,出必见血,不详。”

林阳想起有一回小雨跑过来给自己讲的笑话,说是偷听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在哄骗涉世未深的新晋小师妹,林阳此时想起来,应付三公主刚刚好。

“什么,有这么厉害,你教教我好不好,师父在上,请教徒儿银剑。”

三公主只听说过剑法之中最厉害的飞剑之术,能够千里之外取人人头,哪里听说过一把剑大的时候可以刺破苍穹,小的时候却又找不到,这样的剑术,才是真正的仙家剑术。三公主年幼天真,只想着仙家剑术神妙,哪里会想到林阳回骗她。

林阳编着笑话自己差点笑了出来,还得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对三公主说:“不行,这剑术传男不传女,你学不了。”

三公主一听这话就急了,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师父,我自幼练武,别看我现在才十四岁,但是我的剑法连翠羽卫的楚将军都不是我的对手。如果师父不肯传我银剑之术,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林阳觉得不能在和三公主扯下去了,得想个办法把她哄走才行,“那行,你既然喊了我这一身师父,自然不能让你白喊。这样,你若是能在十日内将这一功法修炼成功,就证明你有休息此法的缘分。”

林阳拿出一本宗门的双修功法,虽然不是上品功法,却也中品功法之中的极难修炼的一种,林阳把它随身携带,也是一位师兄修这功法进境太慢,他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改善的地方,能让师兄尽快突破。

“这是?”

三公主接过心法,上面写的古篆她一个也不认识,上古传下来的古篆,若不修道,认识的人很少。

“天书!这本天书里面不但记载如何修炼成仙的方法,更是有着你想要学的剑法,如果你的天赋机缘足够,不用我教,你自己也可以无师自通学会那……那无上仙术。”

林阳感觉自己快要遍布下去。

“多谢师尊。”

三公主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双修功法包起来,贴身存放。

“师尊还没用膳吧,弟子伺候您用膳。”

三公主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林阳,之前她从国师哪里听过无数次的修道修仙,可是无论她怎么表示自己想学的决心,国师始终不肯答应,一直说她另有机缘,他教不了她。

“原来他才是我命中注定的师父!”

三公主亲自带着侍女端着御膳,端放在林阳的面前,心里想着林阳的真实年龄,因为国师说过,修道之人的面容,并不代表他的真实年龄,国师的师父,听说都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听说年纪越大越厉害呢,师父这么厉害,怕是已经一百多岁了吧。”

三公主暗自揣测着,表现的动作越发的尊敬。

所以当风不平被内侍带过来拜见仙师的时候,三公主正在小心地拨着紫晶葡萄的皮,一颗一颗地喂给林阳吃“见过仙师。”

林阳顺着声音看过去,风不平的脸上写的全部都是不情愿。

林阳知道,就算换成了自己,突然间知道和自己交谈甚欢的人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想认识的大人物,自己也会是这样的别扭。

“风不平,我有个赚银钱的差事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林阳笑着说,若是只论武功,风不平能飞剑挡下自己的金刀,他就不比自己差。

“你这算是什么,施舍吗?对不起,我不稀罕。”

林阳听见风不平的拒绝,有些奇怪,这个家伙不像是有钱不赚的人啊。

林阳仔细观察了风不平一会儿,发现风不平的眼睛时不时地飘向三公主,这才有些明白。

“红鸾,我听说你喜欢练剑,刚好贫道的这位朋友也擅长剑术,你不如让他给你指教两招。”

“就他,恐怕我一剑下去他就没了性命。”

三公主的乳名红鸾,上下打量了一下风不平,并不觉得这个少年有什么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要是论剑术,她不相信还有什么剑术能超过现在贴在她胸前放的那本。

“风不平,看来你的剑术被人瞧不起了呢。”

林阳轻轻的一句话,就让风不平涨红了面皮。

可是风不平不是林阳,进入禁宫之前他的长剑被守卫收了去,此时只能瞪着林阳,仿佛在说:“敢不敢给我一把剑。”

“三公主,你莫要小看了他,他的剑术,能够帮助贫道斩妖除魔。”

林阳见到风不平的表情,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是吗?”

红鸾相信林阳的话,却还是没有多重视风不平。

珠玉在前,谁还管瓦砾有多精美。

林阳走到风不平的面前,低声说:“你不要银钱也就算了,三公主你要还是不要,若是喜欢她,便随我一起斩了那妖祟。”

风不平说道:“仙师那么高的法力,还要我这个凡人干什么,直接将那个妖祟烧了,岂不痛快?”

红鸾见师父和那个穷酸小子窃窃私语,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问道:“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我正在传他几句斩妖的秘法。”林阳接着在风不平的耳边说道:“做不做,你若是答应帮我,事成之后,不但有黄金万两,而且这个杀妖的功劳也记在你的头上,你要是喜欢这个丫头,到时候娶了便是。”

“谁喜欢这个假小子。”风不平看了一眼穿着剑士服的红鸾,却又说,“斩妖除魔,本来就是我要做的事情,要你啰嗦。”

“那行,黄金万两那就没你的分了,至于三公主嘛,我正好还没有道侣呢。”

“你敢。”

第四百八十三章胆小

“嘴硬。”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师父,这是什么秘法啊,你也教教我啊,是这样吗?”

红鸾凑上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因为努力睁着眼微微颤抖着。

“不行,你绝对不能教她。”

风不平的看见红鸾的可爱模样,瞬间大吼了起来。

“你是谁啊,贱民,你给我出去。”

红鸾生气极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游侠儿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啊,自己师父教自己仙术,关他什么事,凭什么不让师父教自己仙术啊。

林阳乐呵呵地看着两个不知怎么就吵起来的少年少女,还真是莫名的有一种般配的感觉呢。

“我是谁,林阳是我兄弟,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叔。”

“切,一个穷酸落魄的游侠儿,还好意思和我师父称兄道弟。知道我是谁吗,见到公主还不跪下来行礼,一点尊卑都没有,小心我叫翠羽卫灭了你的九族。”

“我的剑术天下无敌,你那些翠羽卫都不够我一剑。”

“吹牛吧,你以为你是剑圣啊,还千里杀一人,十步不留行呢。”

“我虽然现在不是,但我迟早会是的。”

“臭小子,你说你剑术很厉害,来试试啊!”

“不行,你太弱了,我怕伤到你。”

“你死定了吗,臭小子。”

林阳看两人在吵下去就要拔剑相向了,赶紧出言阻止。

“好了,三公主,天色已晚,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和风兄弟还有点事情要商议。”

临行之前,林阳把一瓶装着一颗回气丹丹的瓷瓶交给了三公主,虽然是让修士恢复修为的丹药,但是凡人吃了,也能促进体内的气血流通,经脉稳固。

三公主收了仙丹,才暂时压下对风不平的怨恨,带着女官回寝宫去了。

见三公主离开了,林阳才和风不平谈起了正事。

“什么,你说有两只妖祟?”

风不平站起来就要走,他是来赚银钱的,又不是来送命。

“你的侠义之心呢?”

林阳没想到风不平这么胆小,初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见义勇为的侠客呢。

“哥,大哥,不对,仙师,活下去才能谈侠义啊,命都丢了我还怎么行侠仗义,我可是要成为剑圣的男人,怎么能死在妖祟的手里。”

风不平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话实说。

“你说不定还没当成剑圣就被人砍死了,死在人的刀剑之下和妖祟的手里有什么区别。”

林阳也没有半句虚言,只是这话听着扎心。

“什么叫没当成剑圣就被人砍死了,我给你说我的剑法那可是……”

“是什么?”

林阳笑着看着风不平,这个家伙的剑法不比自己的刀法差,他的来历绝对不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游侠,这小子虽然不说假话,但多少还是有点隐藏。

“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风不平知道再说自己怕是要说漏,索性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桌上的膳食,这些皇家精心烹调的食物林阳吃不习惯,风不平却吃得痛快。

“要是有酒就好了。”

“想喝酒的话,那就跟我来。”

林阳一一挥道袍,示意侍官带路。

“故作神秘。”

风不平看左右的翠羽卫有没有注意着自己,袖子在桌子上一拂,脸上挂着笑跟了上去。

前路越来越幽暗,就算侍官手里提着着一盏灯笼,也不能把三个人全部;笼罩在亮光之中。

“我们只是要去哪里啊?”

风不平握紧了守卫退还给自己的白银宝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

“禁宫中的雪山。”

随着林阳的话,拐弯之后,一座巨大巍峨的白色雪山出现在了面前。

“皇帝一年前,为了讨好雪娘子,不远万里从天上挖来的冰雪,堆筑成了这座雪山。”

林阳说着,一只手伸进了雪中,感受着这不合时节的冰冷。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妖祟在这里吗?”

风不平冻得上下牙齿打着颤,他怀疑林阳是故意带他来这里折磨他的。都知道这里是雪山看,都不知道提前给自己准备一件棉衣。

“妖祟不在这里,但是它既然是雪娘的伴生精灵,那么它与雪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它一定还会回到这里来。”

林阳郑重地说道。

“什么,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风不平大惊失色,林阳这是诚心想要冻死自己吗?

“放心吧,除了你之外,这里还会有一百名翠羽卫看守,我也没有指望你把它拿下,你只要拖延到我赶过来就可以了。”

“在这期间,无论是谁来,想要进入雪山山之中,就算是我,你也可以格杀勿论,我怀疑那妖物已经精通变化之术,不需要依附在人的身躯之上,就可以变化成人的模样了。”

林阳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个妖祟可能已经突破到了炼气后境,甚至筑基境,吃人心肝,是妖祟增长修为的捷径。

“小道士,那点东西给我防防身啊。”

林阳嘱咐好了就要离开,却被风不平给拦了下来。林阳摇了摇头,他为了对付这个妖祟,都用了自己体内十多滴精血血,再用下去,不需要妖祟动手,他自己怕是要变成一缕亡魂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

林阳听到风不平在他背后的抱怨声,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清幽的烛火摇晃雕窗上的人影,林阳的眉头却是越发的紧皱,他看那些有关于妖祟的记载,无论是害人还是出现,看的越到,他的脑海越乱。

那妖祟从原来一天吃食一人的心肝,到现在一天吃两人的心肝,吃的却还都是朝中的重臣。

“国师、尚书、侍郎……”

林阳看的头都大了,他把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在一张地图上标注出来,却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赶紧把侍官喊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

把所有死亡地址连在一起,陡然变成了一个圈,而那个圈的圆心,在地图上好似有一个非常庞大的建筑物。

“仙师,这是陛下为娘娘建造的万禽园。”

“带我去,赶紧。”

听到万禽园三个字,林阳恍然大悟,如果那邪祟寄生在禽鸟的身身上,或者它本身就是禽鸟,那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翠羽卫星夜出了禁宫。

“原本万禽园是要建在禁宫内的,可是一来建造万禽园所需要的地址要大,禁宫里已经堆了一座雪山,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而来禽鸟毕竟也是畜生,万一伤到了宫里的贵人就不好了。

“于是陛下就在里禁宫不远的地方建了这座万禽院,万禽院落成之日,天底下的鸟儿都来朝见,就好像这里有着它们的王一样。”

侍官这样一说,林阳已经确定无疑了,看来那个妖祟就是一只鸟形的妖祟,什么万鸟朝王,只不过是用自己的修为威压着附近的鸟儿而已。

众人骑着马,很快就来到了万禽园,有侍官带路,守在门口的卫兵自然不敢横加阻拦。

“仙师,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万禽园到了夜晚便漆黑无比,倒不是皇帝省钱不肯给鸟儿造一座不夜城,而是这些鸟儿习惯了黑夜,在有亮光的地方不能成眠。

也是这个原因,林阳一行人提着灯笼在万禽园内行走的时候,惊醒了一数百早已陷入沉睡的鸟儿。

鸟儿们扑朔着翅膀在天空上徘徊,嘴里发出锐利的鸣叫,紧跟着越来越多的鸟儿被惊醒,它们尖声鸣叫着,仿佛在责怪人类为什么要来惊醒他们。

“仙师,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那侍官躲在了林阳的身后,心里别提多害怕了,白天看这些扁嘴长毛的畜生还能入眼,可这晚上尤其是看到那些双眼通红的凶禽,他的两条腿直打着哆嗦。

林阳见状把一张自己备用的符箓递给了侍官,让他壮壮胆子。

“多谢仙师。”

林阳也不去看似乎镇定了点的侍官,寻到万禽园的最高处,身后的二十名翠羽卫一字排开。

“阴阳宗快哭道祖坐下丹阳子再此,无胆妖祟速速出来受死。”

连吼三声,没有招来那个妖祟,反而激怒了那天上盘旋着的无数禽鸟,成百上千的禽鸟冲着林阳他们俯冲而来,那越来越近的锋利爪牙,仿佛要将地上的人类撕成碎片。

“大意了!”

林阳没有想到那妖祟竟然有驱使鸟群的能力,这样一来他相当于陷入了对方的主场。

“水龙一舞天下惊。”林阳虽然有些懊恼,却也没有像他身后的宦官一样倒在了地上。

林阳所作的,拔刀收刀,就让俯冲下来的鸟群留下了一圈,剩余的禽鸟则是怨毒地看着林阳。

“仙师好刀法。”

负责护卫林阳的翠羽卫统领楚雄少见地称赞了一句,连他都没有看清楚林阳刚刚是如何出刀的。他只是有些迷惑,现在的仙师,难道连武艺也要一同学习吗?

林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他在刚刚的出刀中没有遇到丝毫像模像样的抵抗,这只说明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妖祟并不在这些禽鸟之中。

林阳此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在被人牵着走一样,他所想到的每一个步骤,似乎都是别人给他挖好的坑,让他一个坑一个坑的才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看见有烟火升腾起来。

“那是什么?”

第四百八十四章心脏

林阳指着那升腾起来的烟火,好像做成了某种特定的符号。

“那是我们翠羽卫的求救信号,那边的兄弟应该是遇到了生命危险。”

楚雄解释道。

“你不去救他们吗?”

林阳奇怪地看着楚雄,这个将军明明知道了危险,怎么还不带自己的队伍去救人啊?

“末将的职责是保护仙师,他们那里自然有在城中待命的翠羽卫前往救援。”

“那是什么地方?”

林阳拿出地图比较,大叫一声“不妙”便冲了出去,沿途有飞鸟阻挡,手起刀落,便是无数具断了翅膀的鸟的尸体。

那升腾起烟火的地方,赫然就是风不平此时守着的雪山。

林阳在街道上策马狂奔,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就和风不平一起守着雪山,他以为经过今天一闹,那妖祟是万万不敢去雪山的,这才让风不平呆在雪山,想白送他一场机缘,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好心做了坏事情。

等到林阳赶到的时候,那个游侠少年变成了一个血人,身边倒着横七竖八的翠羽卫的尸体,全部都没有了心肝。

“桀桀桀,你的剑法虽然高明,可是你一个小小的人类,怎么可能杀得死法力无穷无尽的本尊。”

风不平无力地用他的剑抵挡着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确始终不曾让白衣人进入到雪山之中。

“风兄弟,坚持住,我来了。”

林阳还在十丈之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脚踏在马头之上,朝着交手的两人冲了过阿里。

“别过来!”

风不平叫苦不迭。

而另一边的白衣人则是喜出望外,“哈哈哈,有人送点心来了。”

林阳只看见那白衣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身法极快,等到林阳落地回头看的时候,那白衣人正趴在一个翠羽卫的身上挖出心肝往自己的嘴里面塞去。

“大胆妖孽!还我兄弟命来。”

楚雄将军拔出配刀,刀势汹涌,在林阳看来也相当的不错。

只是那白衣人一点也不畏惧,在风不平大喊“小心”的时候,楚雄已经一道斩断了白衣人的一只胳膊,只是下一刻,那白衣人的另一只手刺穿了胸甲,扎进了楚雄的胸膛,一插一拔,手里便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着的心。

“这颗心脏这么强壮,一定很好吃。”

那白衣人将楚雄将军的心脏一口吞下之后,推开楚雄将军的尸体,捡起自己的胳膊又安了回去,随便扭动了两下居然恢复如常了。

“仙师救我!”

趴在一旁装成石头的侍官跳起来,朝着林阳狂奔而来,他再不逃的话,小命就没了。

“呵呵,跑起来这么快,想来你的心脏弹性一定很好。”

白衣人身影顺动,就站在了侍官的身前,伸出手就要破开侍官的胸膛。

就在侍官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在他的胸口前和白衣人的手爪间爆发一团乳白色的光影,将白衣人的手给弹了回去。

“守护符箓?你是修道者?”

那白衣人抬起头,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张苍老而腐朽的脸。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林阳,这里有可能是修道者的,只剩下林阳了。

“妖祟,我乃阴阳宗快枯道祖座下林阳子,还不速速伏诛,我还能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林阳拔出金刀,将侍官和风不平护在身后。

“哈哈,一个炼气期的小娃娃也敢跟我说伏诛受降,你家师父没有告诉过你,见到长辈要礼貌一些嘛?”

那白衣人瞬间鼓动衣袍,双手有所动作,嘴里念念不休,看的林阳心中一跳。

“不好!”

“山崩地裂!”

林阳心生警觉之时,白衣人的道法已经施展了出来,一时间众人感觉自己脚底发生了巨大的震动,让他们站立不稳。

与此同时,雪山山的积雪滑落下来,虽然比不上那些千万年积雪处的雪山,却也是声势浩大地朝着林阳三个人扑了过来。

“呵,真以为学了两手道法就能够出师了嘛,你还嫩的很呢。”

那白衣人笑着,只是有点可惜三个鲜美的心脏吃不着了,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就当先冰冻起来,过上两日再找来吃掉也是一样的,还能有着不一样的风味呢。

“是吗,不过你也太大意了一些。”

白衣人只觉得胸口一凉,一把白色剑刃从自己的胸口穿过。

“幻象之术嘛,倒是有两把刷子。只是可惜了,我没有心脏啊!”

白衣人仰天长啸,头发竖直垂下,将他那张怨毒丑陋的两旁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哈哈哈哈,你们的心脏,我要了。”

“竟然是筑基期,快退!”

林阳感受了一股异常强大法力威压,马上判断出这不是他目前可以抗衡的筑基境。

“你以为你们逃得了吗?”

白衣人的头发就好像蔓藤一样生长着,疯狂而又迅速地朝外延伸,朝着林阳三个人卷了过来。

“人,木系道法?”

林阳拿出照妖镜确认了一下,这个白衣人竟然不是他想象中的伴生精灵,居然是个人类修道者。

“照妖镜,看来你师父给你的宝贝还不少,不过今天之后,它们就都是我的了。”

白衣人狂妄地笑着,从他头上生长出来的蔓藤砍断了还能再生,落在地上的断枝也能迅速地长成一棵大树,生长出一大片的蔓藤来。

“林阳,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啊!”

风不平大声地问着,他早就和白衣人缠斗许久,力气几乎耗尽,现在看见白衣人变成这样的妖物,一种无法匹敌的无力感从他的心里滋生了出来。

“不要被他骗了,只有攻击我们的那几根蔓藤才是真的,他要是能维持现在这种状态的修为,怕是连金丹老祖遇见他都要避让三分,怎么可能。”

林阳给风不平鼓着气,另外一边的侍官早在看到那么多头发变成蔓藤一样卷过来的时候就喊了一声“妖怪啊!”晕了过去,好在有林阳先前给他的符箓护着,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被挖出心肝吃掉。

“小子,老夫的修为对付你们已经绰绰有余了。”

白衣人没想到自己虚张声势的伎俩被林阳看穿,当下彻了幻术,只有两条碗口粗细的蔓藤不断地抽打鞭笞向两个少年,被砍断了立马又能长出来,让两个人少年难以招架,一不留神就被抽中身体留下血痕。

“你修习木系道术,可知道我的师父是谁。”

白衣人冷不防备林阳问住了,随即哈哈哈大笑说道,“我管你师父是谁,你的心肝我今天吃定了。”

“想吃我的心肝,我就怕你没有那个命。安安,从上面砍下他的脑袋!”

林阳一声大吼,煞有其事,不光是白衣人,就连风不平也抬头看着天,期待着林阳的天降奇兵。

“啊!你耍诈!”

那白衣人抬头一看空空如也就知道上当受骗了,但紧接着身后突然一个阴冷的气息出现,他的身体再次被洞穿。

“但是你是杀不死我的,木系道法生生不息,你找不到我的弱点,境界又没我高,你是毁不了我的身体,杀不死我的。”

说话间白衣人就要催动木之力修复自己的身体,却在下一秒脸面变了颜色。

“啊,这是个什么东西!”

白衣人被林阳用金刀画咒插在身上封住了修为,此时他的面容开始慢慢变化,整个人没有了法力的维持,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糟老头子。

这个时候侍官也悠悠地转醒过来。

“天哪,仙师你真了不起,竟然找到了国师,只是为什么要用刀插在他的身上?”

侍官惊喜地说着。

“你确定他是国师?”

林阳问道,他感觉阴谋的幕布被撕开了一个裂缝。

“当然了,仙师你不认识国师,那你是怎么找到国师的?”

侍官有些疑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怪物,不敢多问,催促着林阳先回禁宫报喜。

“也好,派些人来讲这些将士葬了吧。”

林阳拉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国师,四个人一同赶回了禁宫。

可谁知到林阳刚刚到了禁宫门口,就有翠羽卫禀告:“仙师,不好了,那妖祟逃跑了!”

被插着白骨长剑的雪娘子逃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人帮她拔掉了她身上的白骨长剑,否则雪娘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会有。

“难道是三公主心软,放走了雪娘子?”

这是林阳听到雪娘子逃跑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可不等他细想,就传来皇帝请他入内详谈的旨意,还要带着刚刚抓到的妖祟一起面见。

林阳看向侍官,侍官反而一脸幸奋地:“仙师,你什么时候抓到的妖祟,妖祟在哪里呢,妖祟是不是被你收到传说中的乾坤戒里面了啊?”

林阳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深,身边的风不平却激动的不行,“小道士,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呢,你说他是会给我们整箱的黄金还是金钞啊,还有,还有那个你说好了把功劳让给我的……”

仅仅是进入内殿几百步的路程,林阳也再一次领略到了风不平的念叨神功,他要是能入道修习扰心咒,怕是真的可以用言语将敌人活活说死。

“恭喜仙师凯旋。”

林阳刚刚踏入殿内,皇帝就迎了上来,对着林阳贺喜。

“幸不辱命。”

林阳笑着。

第四百八十五章变数

“仙师,我为你准备了薄酒一杯,这位就是仙师延请的壮士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来人啊,赐座。”

几人坐下,连那侍官也破天荒的得了个坐席,那张小脸激动的连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嘴巴怕是合不拢了。

“仙师法力无边,孤敬你一杯。还有这位小兄弟,还有你,一起与孤干了这一杯。”

御赐的酒果然绵柔顺滑,只是喝在几个人的口中,味道俱是不同。

“仙师救了孤一条性命,孤无以为报,此后的岁供,孤再加上一成,仙师以为如何?”

“陛下严重了,仙门受陛下一国供奉,有妖祟作乱,除去它们是贫道的本分,只是可惜啊,竟然让其中一只妖祟逃了,不过陛下放心,那妖祟被我剑封,就算是勉强逃出,也只有一个去处,她是离不得冰雪的。”

“只要明日派人围着那雪山,那个妖祟就算是会飞天遁地,我也叫她无所遁形。”

林阳摇晃这脑袋,似乎开始说起了醉话。

“道长果然法力高深,只不过可惜的是,你怕是看不到明天的朝阳了。”

皇帝站了起来,冷笑数声。

“陛下说的是明日天行有雨吗,无妨,贫道虽然学道时间不长,但是呼风唤雨、祈明降雨这些道术还是会上一二的,不要说是一日无雨,就是十日,百日,千日,只要陛下降旨,贫道都能办到。”

林阳也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洒了半杯,才喝到嘴里。

“小道士,你说的什么胡话,千日无雨,那百姓还要不要活了,哎呦,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痛啊。”

“你呀,就没有那个富贵命,宫里这么好的吃食,你的肚子却不买账,哈哈哈哈。”

林阳嘲笑着风不平。

“仙师,我的肚子也不舒服了,哎呦,哎呦。”

侍官这个时候也捂着肚子,哼了两声就倒在了地上。

“也是个没福气的家伙,你们看我,肚子就一点是都没有,不对,这酒菜有毒。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林阳笑着笑着脸色骤变,捂着肚子摸着桌角慢慢坐了下去,大声喊着。

“仙师莫要叫了,这毒,是孤命人放的。”

皇帝笑着走到被剑封的国师面前,一把拔出了金刀,只是那金刀太过沉重,让皇帝倒栽葱摔了个四脚朝天。

“仙师,怪就怪宗门派你过来了吧。”

皇帝爬起来,坐在林阳的身边。

“为什么,陛下,他是妖祟,这刀你不该拔啊。”

林阳急切地说道,催促皇帝趁国师还没有恢复修为之前把金刀插回去。

“妖祟,什么是妖祟?仙师所说的妖祟是她吗?”

皇帝朝着殿内摆着的一副雪山一树梅的屏风指着,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个穿着雪白纺衣样貌清丽的女子。

林阳在这个女子的身上,看不出一地烟火气味。

“雪娘子,陛下,雪娘子也是你放出来的?”

林阳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林阳。

“没错,也是孤拔出的剑,你一个小小道童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孤的宠妃下手,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皇帝坐在正位之上,一丝帝王霸气不言而喻。

“陛下,不可被妖祟迷惑了心智。”

林阳劝到。

“迷惑心智,我看真正迷惑世人心智的,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才是吧。”

国师此时缓过气来,虽然修为还没有恢复,但是说话行动已经没有了大碍,站起来指责林阳,慷慨陈词。

“住口,你这是食人心肝的恶徒,连妖祟都不如。”

林阳怒斥道,他可是亲眼看到国师吞食人的心肝增长自己的修为的。

“小道士,修者世界以境界论高下,虽然我不知道你一个炼气境的小家伙是怎么被掌门封了道号的,但是炼气就是炼气,我已经修到了筑基境,成就金丹指日可待,捏死你轻而易举。”

“呵呵,也不知道刚刚谁被我剑封了修为。”

“行了,国师,莫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争辩。小道,孤问你,你可愿意发下天道誓言,效忠孤,追随孤,孤将让你成就筑基、金丹,甚至是元婴也无不可。”

“像这个食人心肝的行尸一样?我没有兴趣。”

“你说谁是行尸。”

“那你是什么东西,人之所以为人,遵纪守礼,有礼义廉耻,讲仁义道德,这些你摸摸你的心,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心了。你看,你连心都没有了,你不是行尸是什么?”

“我要杀了你!”

“住手!”

皇帝一声呵斥止住了冲动的国师。

“小道,你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王子,他的父王很不喜欢他,以为这个王子在他的十几个兄弟里面是最平庸的,没有突出的有点,也没有突出的缺点。”

“王子自己也知道,父王不喜欢他,但是他还是一天到晚地努力学习各种知识,联系骑射武艺,他想着哪怕是做文官武将,也能让父王看到自己努力,喜欢自己的努力。”

“后来王子的父王慢慢地老了,他必须指定一个继承人出来继承王位,没错,他选了王子当他的继承人。他选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把这个王子当成其他王子的磨刀石,必然会牺牲的那一个。”

“王子的心里很痛苦,他坐在继承人的位置上,每天都要提防着来自兄弟的暗算,其实在此之前每一个王子都和他的关系很好,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但是王子最后还是成功地当上了国王,他打败了所有比他强的王子,成为了国王,在他登基的那一天,他亲手送走了他所有兄弟,在他的父王面前,然后也送走了父王。”

“王子是背负着没有心肝的骂名登上王位的,所有的大臣都在骂他没有心肝,可是有谁知道,他的心肝在他成为继承人的那一天,就不复存在了。”

“没错,那个王子就是我。”

皇帝用平淡的语气讲述着他曾经经历过的腥风血雨,他是成功者,所以他可以用各种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讲自己的成功史。

“杀人很有趣吗?”

林阳的心冷了下来,只问了这样一个他很想问的问题。

“无趣,无趣的很,但是你若是不杀他们,你连觉得无趣的几乎都没有。”

皇帝说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发誓效忠于我,让我们将明珠国一起创建成凌驾于整个青云州的庞大帝国,到了那个时候,你和国师两个人,各自建立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宗派,平分整个青云州。”

“想想看吧,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是万世祭奠的开山祖师,我是名垂千古的绝代帝王。但是你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让国师杀了你。”

“他杀不了我。”

林阳站起身来,脸上的痛苦之色一扫而空。

“不可能,你明明喝了酒重了毒,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

皇帝吓的退后两步。

“就算你没有中毒,你也不是我得对手!”

那国师虽然也吃了一惊,立刻念动道诀,在内殿之中出现两条粗大的藤条,朝着林阳抽打过去。

“你望了我是怎么击败你的吗?安安。砍他脑袋。”

“呵呵呵,还想骗……”

国师这一次全部心神全部都用在控制藤条抓捕林阳,却不防自己的脑袋被一下子砸掉了半个,紧接着一股熟悉的空虚感袭来,金光一闪,国师就彻底的失去了生机。

“你别过来!”

看着直挺挺倒在地上的国师,皇帝惊慌失措地躲在雪娘子的后面,刚刚的雄心霸业就好像一场笑话。

“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们此处闹邪祟的真相了吧。”

“我们?”

皇帝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就连那个少年游侠和自己的侍官都站了起来。

“你也敢欺君?”

皇帝一脚朝着侍官踢了过去,却被风不平抓住了脚。

“剑封天下不平事,我叫风不平。”

“你们早就知道怀疑我了?”

皇帝无力地倒坐了下来。

“确切的说,是在你知道我们抓到国师你却称呼他是怪物的时候,国师就是怪物,连侍官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翠羽卫知道都城所有的事。”

“翠羽卫都被国师吃了心肝。”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宗门,一定要宗门派弟子前来?”

“在我们的计划里,你是一个变数。”

皇帝看了林阳一样,开始叙述起来。

原来当初皇帝在秋猎的时候遇见了雪娘子是真的,但是皇帝很快就从国师那里知道了雪娘子的真实身份,一个性格温顺的精灵。

但是百信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帝和国师想了一个主意,通过宣扬雪娘子的妖祟身份,来诛杀那些反对自己政见的大臣。

皇帝本来就是冒着天下大不讳上位,若是继续倒行逆施,他的知道自己王座是做不了几年的,所以他必须用其他的方法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迎合着百姓的恶趣味,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他修筑雪山,其实是打通了与雪山沿途诸国的贸易,他修万禽园,实际上是在秘密训练一只战无不胜的空军,他搜罗奇珍异宝,其实是在扩充军备,一切都是在为国战做准备。

第四百八十六章生机

可是就在国窖实力积攒的过程之中,因为测算了太多干预天机的事,国师的生命已经消耗殆尽,而为了亲眼看到皇帝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国师终于踏上了使用秘法的不归路。

一开始他们还是在暗地里偷偷购买无用的杂役、奴隶的心肝,后来想到可以把仇恨转移到妖祟的身上之后,就由皇帝召开大臣会议,国师则在大臣回家途中挖心掏肝,造成一场邪祟吃人的闹剧。

“为什么我们要悄悄的离开啊?”

风不平心里有些不平衡了,他拼了命打邪祟,还不是为了最后哪一点赏钱嘛。

“你要是想回去领赏钱,我也不拦着你。只不过恐怕下此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风大将军了。”

林阳调侃道。

“什么大将军啊,我要游历整个青云州,挑战那些成名已久的剑道名宿,磨砺自己的剑术,成为新的剑圣,我怎么回去当什么将军!”

风不平鄙夷地看着林阳,自己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做官。

“可是某个人啊,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三公主,你要是娶了三公主,你觉得这个将军的位置,你跑的掉吗?”

林阳伸了个懒腰,明珠国的妖祟除掉了,他也该宗门去了,虽然出来不过短短十几天,他却觉得甚是想念。

那里,有着他的家。

“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儿女私情所困。”

风不平把自己的银色长剑刺入泥地,开始哼唱《游侠儿》,千年之前一位非常出名的游侠所做的长诗。

“大风啊,暴雨啊,都阻挡不了我前进的步伐。”

“美酒啊,美人啊,天亮之后就应该泡在脑后。”

……

“三公主,你在看什么呢?”

突然有生意从身后传来,三公主把手上的信封赶紧往书页里藏,还是没有来的及。

“这写的什么啊,那个傻小子,连情书都不会写。”

女官笑着把那封信拿起来念着。

“亲人啊,故乡啊,请等着我成为英雄的消息。”

“总有一天啊,我会带着我心爱的姑娘,回家。”

林阳和风不平一同走出来了城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小道士,下次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是剑圣了。”

风不平牵着刚买的一匹又瘦又黄的马儿,这是他在招贤馆得到的一两银钱买来的。

“有缘自会相逢。”

林阳抬手朝着风不平作礼。

这时候城门大开,身后响起愁惨的奏乐声,是一支队伍漫长的送葬车队,林阳一眼便看到在送葬的队伍前头,那个昨日想要抢夺自己的金刀的酒色青年也在其中,神色愁惨。

“这是给被妖祟吃食了心肝的大臣们送行,太傅大人虽然生了个混账儿子,但他的的确确的是个好官啊。”

城门两侧的百姓们纷纷弯腰拜首,表示对这些惨遭不幸的大臣的尊敬。

“别伤心了,至少我们为他们报仇了。”

风不平看见林阳的神色变得有些不一样,拍了拍他的背部,安慰着。

林阳没想到被风不平看出了自己的心情,勉强笑了一下,和风不平道别一声之后就要离开。

“仙师,仙师,仙师收我为徒,我发誓要斩尽天下妖魔。”

众人肃穆的时候,林阳的动作太过明显,而且他的身后跟着素绸紧裹依然显得美丽动人的安安,一下子就让那个酒色青年看见了。

那个酒色青年冲了上来,拦住林阳的去路跪下便开始叩首磕头。

“你有你自己的命数,我不能收你为徒。”

林阳摇了摇头,他之前给这个失去父亲的青年测算过命数,想到这里他心下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张多下来的符箓,交给青年。

“你随身带着,半年之后你有一死劫,希望这张符箓能够让你有一线生机。”

林阳说完,看也不看还跪在自己面前的酒色青年,拂袖而去。

生死自有命,福祸全看天。

林阳坐在前来接他的弟子的黄鹤身上,黄鹤飞的不高也不快,天色阴沉了他们就寻个平底落下来休息,天亮了就骑鹤飞行,林阳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修道的逍遥。

只是他有一个问题却想不明白。

“为什么不用异兽行辕而用黄鹤来接我呢?”

林阳的声音落在驾驭着黄鹤的耳边,吓的他差一点从黄鹤的背上摔下去。

“师父说,异兽车辕虽然快,但是师叔坐在车厢之中看不见沿途的风景,若是坐着黄鹤回去,能将我阴阳宗守护的这一方美好山河好好的欣赏一遍。”

这倒是附和慕容轩藏的做派,只是林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你快些飞吧,我想早日回去宗门回禀明珠国的情况。”

林阳想着早点回去禀告师父,好让宗门派出新的弟子担任明珠国的国师。

“好,好的。”

那弟子答应着,脸上却急的连汗都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长时间驾驭黄鹤修为有些匮乏,这样吧,你把驾驭的口诀告诉我,让我来驾驭这只黄鹤。”

林阳说道。

“弟子没事,不劳烦师叔了。”

那弟子话虽然这样说,黄鹤却慢慢地落了下来,很明显的表露出弟子的心境已经无法和黄鹤通过道法沟通,黄鹤不敢再往前飞行了。

“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阳看着情况就知道弟子有事,厉声问道。虽然他的年纪怕是要比这个弟子小上不少,但是他的师叔称号并非是白给的。

“师叔,你莫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尊只说让我带着师叔慢慢飞回宗门,其他的弟子一概不知啊,求师叔不要杀我。”

“我不杀你,起来吧。”

林阳说道,看来是宗门里发生了什么事不想让自己知道。

“那你把把驾驭这只黄鹤的法诀告诉我。”

林阳的话音未落,就看见这弟子大声地喊着“师叔饶命。”

林阳却是奇怪了,“我只不过要你把驾驭黄鹤的法诀告诉我,又没有说要杀了你。”

“师叔若是在师尊告诉我规定的日子前回去,即使师叔不杀我,师尊也不会留下弟子的性命的。”

“好一个慕容轩辕,你放心,我自会保住你一条性命的。”

林阳面露怒色,慕容轩辕这明显是在欺他不敢真的动手杀人。

“求师叔饶命。”

那个弟子跪在地上不愿起来。

林阳无奈,他不是慕容轩藏,做不到拿性命来威胁人。

“我离开之后,宗门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说说罢,这总行的吧。”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似乎这与慕容轩藏的吩咐不相冲突。

弟子从林阳离开山门的时候说起,并没有什么异常,顶多便是几起弟子之间的赌斗。要说什么大事,便是宗门的金丹大会开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宗门都来观礼。

弟子一开始说宗门里的事情的时候还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又不该说。

不过当他说到宗门大会的时候就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不管是那些修为高深的金丹老祖、筑基仙师,还是与他们同辈但是一个个风采绝伦的其它宗门的天骄,他说起来那可真的是头头是道。

尤其是当他说道那些或是美艳绝伦,或是温柔可爱,或是古灵精怪的女仙子的时候,那一双眼睛,亮的好像能放出光芒一样。

“师叔,你是不知道啊,那七绝宗的女仙子,不单单是身材好皮肤好,就是那眼睛,只是看了这么一样,都能把你的魂魄给吸掉了。我要是能和其中的一位仙子双修,便是这辈子都突破不到筑基期,我都乐意。”

看见这个弟子色授魂与的样子,林阳虽然觉得不屑,却还是用修为发声,在他的耳畔吼了一声。

“镇守心神,修道修心,你若是连美色这一关都过不去,你还修什么道,早点回去俗世享受荣华富贵、红尘欢恋便是,还留在阴阳宗干什么。”

这蕴含着林阳修为的一嗓子,直接让这个弟子清醒了心神,跪在地上连声道谢。

“弟子道心不稳,一时难免误入歧途,望师叔记着弟子的苦劳,莫要将弟子打发下山。”

弟子嘴上虽然这样说着,眼睛却不住地飘向一直紧跟在林阳身后的杨安安,心中所思所想,眼中目光晦暗。

“行了,你算一下最快赶回去所需要的时间。”林阳也不是要吓这个弟子,“我看此地灵气不差,便在这里修行几日,到了时间再回去,省得在路上浪费时间。”

那弟子点头称是。

林阳便在这群山之中,白天修行刀法和道术,晚上打坐积累修为。有这个弟子在身边,到不用考虑吃食的问题,摘些山中的水果,偶尔也有一只不长眼的野兔撞上来。

时间便如此过了十日,林阳坐在黄鹤之上,遥遥地望见那乌云密布的阴阳宗山门。

“阴阳宗快枯道祖座下乐枯,幸不辱命,已经为明珠国除了妖祟祸患。”

林阳回到山门,第一时间就赶到正殿之上,回禀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与那负责处理宗门大小事务的长老仔细分说了此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很好,等落实了你的功劳之后,自然有弟子会将你的那份门派贡献给你送过去,到时候你想换取门派内的资源也方便一些。”

那长老点着头,从林阳嘴里听到的情况,确实让他觉得这次的任务不是能够轻易完成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土系

“多谢师兄。”

林阳告辞之后先去了骷颅老祖的山下,他近日察觉到自己的道法有了进展,要拿那些玄云豹实验一番。

刚刚踏入山中,林阳的眼前便有一道黑影闪过。

“来的好。”

黑影来的虽然很快,林阳的反应也丝毫不满,手上的金刀劈斩过去,那黑影除非是想两败俱伤,不然只能躲避。

林阳则趁着黑影躲避的功夫迅速念动法诀。

“困神术。”

法随言出,林阳施展的道法并没有直接指向那个黑影的身上,而是朝着他身前三寸的地方释放。

“吼!”

那黑影发出痛苦的吼声,竟然被林阳的困神术给命中了。

“果然要如此才行。”

林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却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刀斩了上去,反而是等到困神术效果消失,那只玄云豹重新遁入黑暗,在林阳的四周伺机而动。

“困神术!”

林阳一面用到金刀逼退玄云豹的进攻,一边用困神术封锁玄云豹的行动,直到将自己体内的修为耗用了一半,才罢了手,最后一次用刀佯装要斩杀玄云豹,将玄云豹惊走。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阴阳宗里果然有鬼。”

一声大笑,惊起暗林中的无数枭鸟,从黑暗之中走出三个道人来,跟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的手上,正握着刚刚被林阳赶走的玄云豹。

只见那走在最前的道人面色也黝黑的很,可偏偏穿着一身五彩道袍,十分的滑稽。身后的两名道童也是,斑斓彩衣,分外的惹眼。

“你是什么人?”

林阳握紧了手中的金刀,心里想着怕是来者不善。

“呵呵,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使用星系道术的小子,我若是看的没错,那可是禁术啊。”

黑脸道人此时的心里得意非常,他与骷颅老怪有着几十年的交情,虽然不融洽,他却同时也是最了解骷颅老怪的人。

如今骷颅老怪召开金丹大会,说是有着机缘,可黑脸道人偏偏却觉得其中有古怪,于是带着两个弟子在此地逗留几日,真的让他给等到了。

“鼠儿,替我将这个小子拿下。”

黑脸道人吩咐到,若是他所想不错,秘密全在眼前这个会使用禁术的少年身上。

黑脸道人身后的一个彩衣童子出列,朝着林阳咧嘴一下,竟然钻入土中,只看的到地上的泥土拱起,飞快地朝着林阳移动了过来。

“他修炼的是土系道术!”

林阳的神色一凛,虽然土系道术只是基础的五行道术之一,却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点,那就是防御力十分的强。

尤其是炼气境的时候,往往两个修为相当的修士战斗的时候,当对手的所有修为全部耗尽了,可能还不能对土系道术的修士造成一定的伤害。

林阳心思瞬动,他来的着急,本来以为自己修为有了提升,想要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反应,便让安安在山脚的森林外等着自己。

现在想要把安安急速招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林阳念动法诀,先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一个光盾防御,他并不知道这个叫做鼠儿的修士会从哪个地方攻过来。

“受死,兽魂拳!”

林阳横刀防备的时候,背后彩衣道童破土而出,一拳砸向林阳的后背。

兽魂拳与鬼系道术的招鬼上身一般,都是借用天地之间的力量来强化自身的一种道术。

也不知道那道童修的是什么兽魂,林阳不敢硬碰硬,侧身躲闪,同时一刀拦腰斩向那道童。

可那道童即使在半空之中,动作也灵敏的很,眼见一击成空,猛地蜷缩着身子,落在地上就不见了踪迹,再次潜入地底下去了。

“小家伙,你刀法虽然错,但是不用些真功夫,怕是连我这徒儿的衣角都沾不到。”

黑脸道人在一旁看着戏,他本来只是想让鼠儿逼林阳使出更多的星系道术来印证所猜所想,却没想到这个小道士放了个光盾就不用法术了,这倒让他骑虎难下了。

毕竟这里还是阴阳宗的地界,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怕是不美。

黑脸道人又等了一会儿,看见那个小道童在自己徒儿的进攻下虽然险象环生,却仍然勉力支撑,而且不曾使用过新的星系道术,不由得有些踌躇。

不过这黑脸道人也绝非优柔寡断之人,修炼至筑基后境,他自然有着他的果断之处,当下唤回了他的徒儿吗,道袍一挥,便在林阳的周围立起四面土墙,将林阳团团围住。

“呵呵,小家伙,跟我走一趟吧。”

就在黑脸道人想要将林阳带着的时候,一道威严声音从黑林之上笼罩下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狗道友大驾光临,只是为何不来我万骨枯坟上来坐上一坐,何必要在我的黑林之中找骨头呢。”

踏声而来,华彩一身的骷颅老怪多日未见,luo lu在外的白骨之上隐隐有着玉质的光泽。

骷颅老怪一掌只是朝着林阳身边的石壁一指,石壁就全部碎裂落在了地上。

“呵呵,老骷颅头,别以为你结了个破丹就有神没了不起的,你护着的这个小子,如果我的眼睛没看错的话,修习的是禁术吧。”

黑脸道人有恃无恐。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整个阴阳宗都烟消云散了。原来日前的金丹大会,就是你们阴阳宗的灰飞烟灭前的告别仪式啊。”

“苟石子,你想做什么?”

骷颅老怪也不是被轻易就能被言语给吓唬住的,要是想要领取上报的奖励,苟石子就不会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了,直接带人灭了阴阳宗就是。

“呵呵,我就一个问题,你突破金丹,离不开这个小道吧。”

面对黑脸道人的疑问,骷颅老怪没有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样吧,你便把这个小家伙交给我,也省去了你们宗的灭门之祸。”

黑脸道人打的一手好算盘,见骷颅老怪不言语,挥手便是一根捆妖绳飞向林阳。

只是那捆妖绳被骷颅老怪打落在地上。

“苟石子,是在找死。”

骷颅老怪眼中的鬼火猛涨。

“我看你才是在自取灭亡,将这个小东西给我。你莫不是忘了十年前的那一场灾祸了吗?”

黑脸道人冷笑道,身影瞬动,不像他那弟子钻入土中,而是在林阳身边竖起一根石柱,他也从石柱之中一步踏出,伸手抓想林阳。

“你是在威胁我?”

骷颅老怪怎么会容许黑脸道人在自己的眼前带走林阳,金丹威严不可轻辱。

“哪里敢,不过这个小家伙我要定了。”

黑脸道人笑着说,就算骷颅老怪已经步入金丹,但是他对骷颅老怪知根知底,虽说打不赢,但是他想走,骷颅老怪绝对留不下也不敢留下自己。

“狂妄,白骨替身,鬼王招来!”

白骨替身,骨兵的进阶道术,比骨兵更加强大而且具有主动攻击的能力。

鬼王招来,招鬼上身的进阶道术,召唤一只强大的鬼王。

随着骷颅老怪的法诀成型,一只足足一丈高的骷颅从地底钻了出来,与此同时,黑林之中阴风愁惨,百兽呼号,好像在恐惧着什么一样。

随着阴恻恻的一声冷夏,那个一丈高的骷颅从白色陡然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周身散发出强大而又阴森的气息。

黑脸道人一只手封住林阳,来不及念动法诀,另一只手捏出三章符箓,朝着那黑色骷颅扔了过去。

“骷颅头,尝尝我雷暴符的厉害,就算你是金丹,我这雷爆符也是请金丹强者绘制的,你奈我何。”

一声巨响,将黑林炸成一片飞灰。

黑脸道人在扔出雷暴符的同时也没敢多呆,他也没有指望着雷爆符能将骷颅老怪炸死,只要能拖他一会儿便足以。

“哈哈哈,还是老道聪明,等我从这个小道的口中问出了成就金丹的秘密。再将他交给上三宗,不知道能拿多少好处,再告阴阳宗一个知情不报的隐瞒罪责……”

黑脸道人架着云逃跑之时,满心欢喜。

却不料身前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白鹤,白鹤身上铺有软卧,软卧上立着一个道人。黑脸道人没想到有人阻截,转身便逃,行云半里,一座顶着黄色幔帐的巨大圆床挡在他的面前。

黑脸道人哪里敢节外生枝,换个方向,连两个道童也不管了,只抓着林阳全力赶云,云还不曾行了多久,前方风云鼓动,一个冷脸女道站在一朵黄云之上。

黑脸道人还想转向的时候,身后生起一阵阴森鬼气,一只巨大白骨手掌朝他拍了下来。

“好,好,好,你们阴阳宗好的很呐,为了一个修炼禁术的小子,你们要与我净土宗为敌,与这青云州的千万修士为敌吗!”

黑脸道人心知今天是讨不了好了,他也只能赌上一赌了,他不信整个阴阳宗的长老全部知道自己手上的这个小子修习禁术的事。

在他看来,这个小子的好处,可定全被骷颅老怪一个人得了,他现在只需要让阴阳宗的其他长老知道这个小子带来的危害,自己就还有将这个小子带走的机会。

“禁术?”

几位拦截黑脸道人的长老面面相觑,最后把疑惑的目光转向骷颅老怪,他们虽然知道林阳身具不凡,却没有人知道林阳修习的是禁术。

第四百八十八章异变

“你们可知道,这个少年修行的功法,与十年前的灭宗之法,同出一源。”

黑脸道人自然不会给骷颅老怪解释的机会,只有让这些长老猜疑骷颅老怪,自己才能有更大的希望带走这个小家伙。

“可是净土宗的苟石道友当面?”

诸葛轩藏从软卧之上站起,拱手作礼问道。

“正是,道友何人?”

“贫道阴阳宗掌法长老乐松,不知道友为何抢我宗门弟子,是欺我宗门无人吗?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道友可以细细说来。”

诸葛轩藏大大方方地冒领了乐松长老的身份,其他几位长老虽然不解,但诸葛轩藏平素虽然严苛弟子,对诸位长老却是颇为亲近,几个长老便都没有说破,任由诸葛轩藏施为。

“原来是阴阳宗掌法长老乐松当面,有礼。”

苟石道人也听闻过乐松道号,只是未曾见过,也没有生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中所想,便细细说了起来。

这边是有心欺瞒,那边是不动声色。

苟石道人将林阳修习禁术的危害和骷颅老怪窝藏林阳的罪责详细分说,并且强调一番上三宗对此事的严惩不贷。

“如此说来,快枯长老的确险些害了我阴阳宗上下千人,毁了祖师心血。多谢苟石道友撞破,否则我阴阳宗真的会毁于旦夕。”

诸葛轩藏虽然知道苟石道人话中有三分真话就已经不错了,依然面露怒然责问骷颅老怪:“快枯,你如今虽然添为我等师叔,但是窝藏禁术修士,你可知罪。”

骷颅老怪默然不语。

诸葛轩藏见状,转向对苟石道人说道:“乐松在此再次谢过道友,我师叔既然已经知罪,我自会按照宗门内的门法惩治师叔,但是此子还希望道友交还于我,我将他送往上三宗,等候发落。”

苟石道人哪里肯交人,他磨破了嘴皮说了这么多,不还是为了将林阳带走,当下解释到:“道友这就大错特错了,若是将这个小道留在阴阳宗之中,怕是将来上三宗的道使问责起来,问你宗门之中还有谁修行过禁术,怕是闹的宗门不得安宁事小,要是真查出点什么,恐有灭宗的危险啊。”

诸葛轩藏沉思片刻,“道友所言甚是,我看如今当着道友的面,就将这个祸害斩杀再次,也好证明我们阴阳宗的清白。”

苟石道人吓了一跳,林阳要是死了,自己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对着诸葛轩藏的身份此时才是真正的尽信无疑,这样嗜杀的道人,可不就是掌法长老最佳的人选。

“道友莫要冲动,要是杀了他,怕是还有后患。万一日后又依我看,不如由我带走这个小道,一来这个小道便与贵宗再无瓜葛,二来我将他交给上三宗也能换些道缘。”

“道友所言甚是,只是此子曾学过我宗门道术,当由我亲手废去才是。”

诸葛轩藏点头说道。

苟石道人不疑有他,废去这个小道体内的功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他也生性谨慎:“道友,不劳你亲自动手,我代劳便可。”

苟石道人一望便知道林阳体内不过是炼气境的修为,他要的是这个小道童以及他身上的秘密,废去修为他也不甚在意,甚至对他来说还是好事,省下不少麻烦。

“不可啊!”

骷颅老怪在一旁喊到。

只不过诸葛轩藏动作飞快,已经念起法诀,朝着苟石道人抓着的林阳冲了过来,“多谢道友美意,只不过我门下弟子,还是由我这个掌法长老动手比较好,否则怕是有失公允。”

苟石道人原本想要阻止,可看见一旁骷颅老怪以及他身边那阴森森的鬼王骷颅,心想自己也犯不着做这个恶人。

此时异变陡升!

“你?”

电光火石一刹那,苟石道人口吐鲜血,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斜落着飘在了地上。

“你知道的太多了。”

诸葛轩藏那一招法诀没有落在林阳的身上,反而毫无阻碍地打在苟石道人的身上,顺利的连诸葛轩藏自己都没有想到。

“净土宗不会放过你们的,你这是在给阴阳宗造灭宗之祸。”

苟石道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身修为尽数被诸葛轩藏封住,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呵呵,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快枯师叔,交给你了。”

诸葛轩藏将苟石道人重伤,却也没有想沾上杀死苟石道人的因果,所以将生死的决定留给了骷颅老怪。

“啊!乐松子你这个无信之徒,我咒你此生不能结成金丹,得证大道!”

一声惨叫,百年修行都因为贪念断了前尘。

这时有弟子将苟石两个弟子抓了过来,扔在地上。

那两个彩衣道童此时身上灰蓬蓬的,哪里还有半分原来光彩照人的模样,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两个道童看见师父尸体,自知自己也活不了了,一个自行运功震碎了心脏慨然赴死,另一个却哭着希望诸位仙师能够放过自己一条性命。

从此骷颅老怪的亡骨枯坟上又多了三具白骨,不是仔细去看,也看不出新骨旧骨的区别。

阴阳正殿之上。

几位长老正襟危坐。

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之上的长老幽幽开口到:“乐幽,我与你有什么仇怨,你又害我惹下因果。”

原来这位坐在轮椅之上的长老才是阴阳宗的掌法长老乐松,一脸浩然正气模样,与其他耽于酒色的长老都是不同。

慕容轩藏起身拱礼,“师兄,当时情况危急,师弟我也是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哼,出于无奈,说的倒好听,你怎么不假借掌门的名义,不假借其他师兄的名义,偏偏要用我的名头,害我担下这番因果,你们这一对师徒,都是看我这断腿之人好欺负吧。”

“不敢不敢,师兄曾为宗门立下大功劳,如今虽是假借师兄的名义,这一番好处也少不得您。”

慕容轩藏拿出一支锦盒,“此中是我在乌鸡国中购得的白凤爪骨一对,想来对师兄的双腿有着极大好处。”

“哼。”

那乐松长老冷哼了一声,伸手隔空将锦盒收走。

“这件事暂且不要再说来,这次请诸位师兄地前来,是想讨论关于林阳的功法,快枯师弟,你来说吧。”

掌门示意骷颅老怪说话。

“没错,林阳确实修炼了禁术,星系道术。”

骷颅老怪开口说道,虽然在座的长老心里也都清楚了这件事,但现在从骷颅老怪的嘴里确认下来,他们的心里仍是一颤,就连掌门也不例外。

没有人能够忘记,十年前的那一次灭门之战,但是他们虽然不是主力,却也参与了之后的清剿活动,只是一人修习,便要血屠十里。

那时候,倒下的宗门,比阴阳宗历史悠久实力雄厚的不止一家,还不是被上三宗说灭宗就给灭宗了。

“不管你们今天的结论如何,我快枯,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徒弟交出去的。”

骷颅老怪将自己的话放在讨论之前,便是表露自己护卫林阳的决心。

“师父!”

林阳此时的心里所思所想,全部都是骷颅老怪对自己的万般好。

“快枯,你虽然已经成就金丹了,但是如此偏袒你自己的徒儿,就不觉得有失公正吗?你的徒儿是徒儿,我们的徒儿便不是徒儿了吗,你要为了这一个徒儿,害了我阴阳宗上下满门一千多条性命吗?”

女道乐雨拍案而起,虽然之前她拦下了苟石子,却不代表她认同将整个阴阳宗门与林阳一同陪葬。

“行了,让你们一起讨论个结果,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掌门安抚道。

“有什么好讨论的,我们在这里杀了苟石子,他的命牌破碎,净土宗必然会来找麻烦。净土宗三大金丹、十二筑基,就算我们瞒过去了,今天杀了苟石子,明天来个猫道人后天来个鼠道人,我们都要将他们杀了不成。”

“更何况,他就是一个扔出去的雷暴符,随时都有bào zhà的可能,让那些小宗门看到了还好,要是让上三宗的人知道了,我们阴阳宗的千年传承,怕是就要断了,掌门,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我说,将他逐出师门得了。”

乐雨一口气讲完了自己所有的顾虑,接着盯着自己徒儿慕容轩藏。

“嗯,我师父说的对。”

慕容轩藏狡猾的很,站起来表示自己坚决赞同师父的看法,当然也是很隐晦的表示这并不是自己的意思。

“师姐,你这话便没有意思了。”

长老乐风站了起来,他自从被林阳指点一番之后,虽然还没有成功结丹,但是再也不像以前一般不知道成丹之路在哪里了,他修炼的时候,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距离成丹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你不能因为小师弟误修了功法就将他抛弃,虽说道法自然,天道无情。但我们这双修,修的是什么,修的就是有情之道,上对师长,有感恩之情,中对道侣,有扶持之情,下对弟子,有教诲之情,怎么可以因为一点点小小的错误,就弃同门与不顾呢。”

乐风话语之中对林阳全是维护之意,其他被林阳指点过的长老,纷纷点头称是。

“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们为了成就金丹,哪里还管弟子的死活,说的是有情有意,可真到头来,你们这的能与我阴阳宗同生共死?”

乐雨怒极反笑,知道这在场的所有长老,都等着林阳指点他们功法突破金丹,自然不会同意现在将林阳交出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维护

“师父,有话好好说,你千万不要动气啊。”

慕容轩藏及时打断了乐雨的法诀,拉住了乐雨想要冰封阴阳主殿的冲动。

乐雨一身怨气撒不出去,一蹬脚踏云离去。

“掌门、师叔、诸位师兄弟,我追上去看看,万万不敢让师父做了傻事。”

慕容轩藏说了一声,唤来巨大白鹤,追了上去。

“你们说着乐雨师妹,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呢。”

一个长老捶足顿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不提她了,但是林阳修习禁法的问题,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他不停止修行功法,这灭门大祸我们迟早是避不开的。”

掌门把问题摆到了台面之上。

“那不如小师弟你就不要修习这星系道法,我阴阳宗虽然不向上三宗一样极品功法无数,却也有几本上品功法,你大可以从头来过。反正凭你对道藏道法的理解,也不是什么难事。”

“慎言,你可知道重修功法的难处,本来入道就是难得的机缘,你要是废了他的道基,你觉得得用什么样的机缘才能让一个道基残破的人重新入道?”

掌门厉声说道。

“又不是没有人这样做过。青云宗的青莲剑仙,当初在金丹境被废了修为,后来不是重铸了道基,换了功法,成就了旷古烁今的元婴境,要是他没有被废金丹,能不能成就元婴境还不一定呢。”

有长老小声的说道。

“乐松,将乐远给我带下,锁在困龙潭底十年。”

“师兄,我说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那名提议废掉林阳道基的长老大惊失色,被乐松摇着轮椅过来一掌封住体内修为。

“还不知错,加罚五年!”

“诸位师兄救我!”

“诸位师兄,难道你们就不曾这样想过吗,我只不过说了出来,我有错吗?”

“再加罚五年!”

幸亏乐松将那长老乐远拉下去的动作迅速,否则乐远怕是要被所在困龙潭底十年了。

“掌门师兄,你今天不听我的,你会后悔的!”

林阳看着满低垂着头的长老们,心中虽然还想修行《星光璀璨》,但是如果有破道重修的办法,他也不是不能考虑,再重修上品功法《日月双生》,他可能在道术的掌握上,他可能还要更加熟练一点。

“你不要说话。”

林阳嘴巴一张,耳边传来骷颅老祖的传音。

掌门见众长老低头不语,眉头紧促道。

“武曲宫”

听到掌门提到此名,众长老表情沉重,抬起头。

“星空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还不是上三宗得命令!”

“就算如此,十年前那些大大小小类似我们阴阳宗的宗门,尽数被灭,我等,还请掌门从长计议。”

一长老想起乐远被强行拽走,没敢再继续往下说。

“哼,若我徒儿不在他人面前展示星空道术,不承认修习,别人又能奈何?”

“快枯,你虽已成就金丹,但星空道术可是灭法,若被上三宗知晓,元婴老怪都有可能出现,到时宗门被灭,你能承担的起吗?”

见掌门没有发话,其他长老可不会怕骷颅老祖。

“乐言,小师弟乃是误修,就因这一点小小的错误,你就到时弃同门之情而不顾,你这无情无义之人!”

“乐风,我看你是想成金丹想疯了,小师弟是同门,其他弟子就不是同门了吗?”

“够了!”

掌门厉声道。

“难道就没有人能提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吗?”

“掌门,此事若无结果,只有日后再议,但在此期间未防止被上三宗知晓,只有暂时封印小师弟的修为了。”

说话的是慕容轩藏,从白鹤身上跳下,对着掌门说道。

看到慕容轩藏回来,没有见到乐雨长老,一些人松了一口气。

“不行!”

没等其他长老开口,骷颅老祖挡在林阳身前道。

“我看你们只想着自己成就金丹,根本不管我这徒儿。”

“快枯师弟,乐幽师弟的提议只是暂时封印,日后若有它法,自然帮小师弟解开。”

修道之人,只争朝夕!

骷颅老祖怎会同意,虽面无表情,心里已然大怒。

“封印,想都别想。”

“快枯,你难道真想看到宗门被灭吗?”

“乐言,此话就不对了,小师弟只是误练,怎么就牵扯宗门被灭,我看你就是不顾同门情谊。”

乐风很是维护林阳,只因林阳的指点之情。

在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掌门开口道。

“快枯师弟,就先封印吧,师兄向你保证,最多三个月就给小师弟解开,你看如何!”

“嗯?”

骷颅老祖看着掌门,心里充满了疑问,当听到掌门师兄的传言后,点了点头,让到一旁。

“徒儿,委屈你了。”

感受师傅那双火眼传达的善意,林阳点又道,

“谢师傅维护之情,徒弟明白。”

“既然封印修为,怎么能少了我!”

只见乐雨不知何时返回,直接奔向林阳,一掌封住其丹田道门。

“乐雨,你”

骷颅老祖桀桀的笑道。

任何人都可以感受他的愤怒。

乐雨根本就没有在意骷颅老祖,“我只是加了其中一道封印,为了防快枯师兄私下给解开,我看各位师兄弟都加上一道封印为好。”

“嗯,我师父说的对。”

感受到乐雨盯来的目光,慕容轩藏急忙迎合道,但也很隐晦的表示,一道封印和多道封印没有区别,反正掌门三个月内就会解开封印。

掌门点头,看了一眼骷颅老祖,什么也没有说。

看到掌门表态,其他长老纷纷走向林阳,在他道门处加入了一道封印。

“快枯师兄,就差你了!”

“哼,你们都已下了封印,还差我这一道?”

说罢,带着林阳直接离开了,根本没有理会乐雨。

“快枯师兄如此,可以理解。”

诸葛轩藏,急忙阻挡要追出去的乐雨,解释道。

再说,带走的林阳骷颅老祖,回到了林阳的住处,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在师傅走后,林阳用心感受道门的一道道封印,他发现这些封印有强有弱,强得非筑基不可破,弱的则碰之即碎。

虽然修为被封,但也不影响他修炼其他,报仇还是有望的,所以对此事他并没有太在意。

“安安,这次修为被封,我的血仇不知要拖多久,虽然掌门说三个月就给我解开,但道藏悟道篇有云,修道之人,只争朝夕;我”

“什么?林阳弟弟。”

得知林阳回来,楚云柔对这弟弟主人很是想念,急忙过来看望

“你的修为被封了?!”

“楚姐姐,你怎么哭了?”

看到楚云柔红肿的双眼,这才缓过神来。

“你这修为被封,该怎么报仇?”

楚云柔急忙抓住林阳的手臂就要往外走,“不行,不行,我们去找快枯长老,找你师傅,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楚姐姐听我说。”知道楚云柔是真的担心自己,林阳详细的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星空禁术?”

听完之后,她更加焦急,“这可如何是好,弟弟,你千万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施展,除非迫不得已!”

只见她焦急的来回走着,“哎呀,你现在已经被封了,无法施展,那你该怎么报仇啊!”

“楚姐姐不用担心,我还可以修炼其他。”

为了让楚云柔放心,林阳急忙将刀法水龙吟耍了一遍。

看到林阳还有练气中期的修为,只是无法使用禁术,这才安心,走了出去。

见楚云柔离开,林阳才松了一口气,星空禁术无法使用,他也在考虑是否修炼其他,本以为修为被废,重新修炼日月双生,但现在修为还在,就无法重修,只有作罢。

今夜的星空格外晴朗,他试着运转星光璀璨,在小腹的气海还能旋转,但他发现外面的星光之力却停留在体外处,无法进入身体。

而体外的星力越聚越多,他没有注意到,安安不知何时已在他身旁坐下,吸收着那些无法进入让身体的星力。

一夜没有进展,这让林阳有些气馁。

“徒儿,看看为师为你带来了什么?”

只见骷颅老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巨石,巨石上面有一道痕迹,这痕迹看似简单,却有一股杀气。

看着林阳有些迷糊,老祖解释道。

“你既然修为被封,但也莫要耽误修炼,此石上的痕迹是一把刀留下的,你仔细感悟,可以精进你的刀法。”

林阳心中一动,用手去触摸那倒痕迹。

“不要”

骷颅老祖急忙阻止,但也慢了。

一股刀势袭来,但对林阳没有任何影响,他脑中突然出现一行字。

“刀之意,一往无前!”

果然,看到林阳没有收到任何伤害,骷颅老祖才想起自己的这徒儿得不同之处,想起林阳触摸欢乐钟的情景。

他没有继续去感悟,急忙谢过师父。

“徒儿,为师无能,不能为你解除封印,只能用这些弥补于你,毕竟上三宗”

林阳正认真听着,发现师父不在言语,继续问道。

“师父,为什么上三宗不让别人修炼这星空之术?”

听到林阳的问话,骷颅老祖犹豫了。

“罢了,既然你已修炼,也该知道此事,虽然现在很多人多不明白为什么,但也能知道个大概。”

林阳继续聆听着。

“这星空之术任何人都可以修炼,但有成就的却寥寥无几,而上三宗管修炼星空之术之人叫做星子,据说在100年前,有星子没有被毁灭,而是成了上三宗得弟子,但这种人千百年只有一人。”

“一人!?”

第四百九十章刀道

“是的,而这人就是现在的武曲宗掌门,在他称为掌门之后,对于修炼星空之法的人,不管任何,格杀勿论!”

“武曲宗?”

“这就是十年前其他宗门被灭之事。”

“那武曲宗的掌门修炼星空之法为何?”

“为何没有被毁灭?”

骷颅老祖看着自己的这个单纯的傻徒弟,继续道。

“因为他是青云州第一人,传说他已成孕婴末期,或者已在孕婴之上。”

看着在那发呆的林阳,骷颅老祖,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星光璀璨难道也会像《血饮无疆》、《吞食天地》掀起腥风血雨甚至毁灭世界?

星光璀璨难道不是利用星力强大己身,称为一个强大的修士么?

“散了,统统都散了,不要误了我的修行。”

他想起梦师警训,我既然选择就不后悔,只要坚守本心即可。

一丝冷意传来,早上的寒露还是有些刺骨,他当即舒展手脚,打了一套强身的“五禽戏”。

就在林阳收功之际,楚云柔端着早餐,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姐姐,我们一起吃吧。”

楚云柔点头。

“弟弟,我相信你,就算修为被封,以后也会是一个强大的修士,可以为亲人报仇。”

昨日楚云柔离开后,才意识到,不是我应该安慰他么,怎么是他安慰起我来了。

林阳笑了笑,“我知道的,楚姐姐。”

“小师弟,自从回宗,怎么不去我那山府坐坐,还让师兄我前来请你么?”

听到这人声音,楚云柔身体下意识的一颤。

慕容轩藏骑鹤而来,林阳道。

“师兄的山府,我可不敢再去。”

听到林阳的回答,慕容轩藏嘴角一翘。

“怎么?我那山府还吃人不成?”

“你那山府可不就吃人么?”林阳低声自语。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晚些回来?你可知我明明知道那国王有所欺瞒,还让你去?”看着林阳低声自语,诸葛轩藏没有理会。

“人世险恶,这就是个人吃人;不,应该说个体吃掉个体的世界。”

“个体?”

“个体!多么恰当的一个词,人、妖、魔、鬼、还有我们这些修士。”

对于诸葛轩藏,林阳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也想不明白为何要对他说这些。

“谢乐幽师兄教会,师弟谨记。”

“不够,还不够,你这么个单纯到极点的傻子、愣子怎么能够理会,你真是让我矛盾呀,看到你那纯傻的样子,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杀了你又太无趣,你总是傻的让我下不了手。”

听到诸葛轩藏要杀他,林阳赶紧向后退了退,一想不能这样示弱,又向前迈了一步。

“如今你修为被封,却也和没封没有分别,本来你就无法施展这星空禁术,你还可敢下山?”

“下山?”

“你不敢?”嘲弄的语气,嘲弄的样子。

“我敢!”林阳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刀回答道。

“哈哈,杨家堡,一夜间,毒杀满门,杨家孤子,孤子!”说罢,转身离去。

“什么?乐幽师兄,你知道我家的事情?”

“一起一落,佛衣去。”

“嗯?”

对于乐幽师兄的这句话,林阳不知作何解释,只有用心记住,目光坚定。

“楚姐姐,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不知!”

“为什么?”

“报仇。”

楚云柔点头,帮他收拾起行李,给他,转身离去。

她不想让那个傻弟弟看到她的泪水。

被封印的林阳再次下山而去。

数日,林阳一直在这丛林走着,他不知这是哪里,只是顺着一条湍急的河流,一直向下;渴了喝水,饿了吃楚云柔准备的干粮;只是坚定的走着,心里默念那句话。

“一起一落,佛衣去。”

再次行走数个时辰,昏暗的丛林才有了一缕微光,身上那破烂的衣服,血迹已经干涩,那是之前与妖兽搏杀时留下的痕迹。

“站住!”

一声叫喊从他身侧传来,林阳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去。

这是一身穿五彩道袍的女子,身后跟随两名道童,也是斑斓彩衣,非常醒目。

这身装扮,林阳就知道此人是净土宗门下,和之前那个苟石子装扮一样。

“那可是阴阳宗弟子?”

林阳没敢回答对方,只是警惕的看着。

“我在问你话呢,你可是阴阳宗弟子?可看到我师兄苟石子?”

“我是;但我还没有回宗门,不知你所说的苟石子。”

“你在撒谎。”

从来都没有撒谎的林阳,被对方质问,有些急促了,“我确实不知。”

“姣儿、红儿,替我将这小子拿下。”

道袍女子吩咐道,她本来只是猜测,但看到这小子有些焦急的神态,必然知道些什么。

那是两名年轻的女子,从道袍女子身后走出,一人身体瞬间被水流包裹,另外一人却被火焰包裹。

“水系道术;火系道术。”

林阳神态凝重,五行道术,金木水火土,火系狂暴,水系绵柔。

在练气初期,五行道术相比其他道术有着明显的优势,比如火系的威力,土系的防御,水系的缠柔,都是非常显著的优点。

经过在丛林的这几日战斗,他已不显得那么慌乱了,大刀格挡在身前。

“水龙吟第一式。”

“炎阳拳。”

“排云掌。”

首次交手,二人的实力明显强于林阳,他气息有些不稳,急忙后退。

“安安。”

只见安安被蒙住的双眼处,闪着幽幽的蓝光,像两颗星辰。

手势转动,竟然是林阳之前施展的困神术。

“嗯?会施展道术的僵尸?还是星空禁术!”

那道袍女子看到安安所施展的道术,大为惊讶。

“这怎么可能?”

安安是绿毛僵尸,主要靠刀枪不入的身体和力量交战,这些骷颅老祖并没有告知林阳,对于安安会施展道术,林阳之前就有见过,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看到两人被困神术短暂的捆住身形,林阳没有错过机会。

刀之意,一往无前。

身随刀至,凛冽的杀气,铺面而来。

那二位女子身形不困,只能做出简单的防御姿势,来抵挡着凛冽、狂暴的一刀。

“哼!”

看到这一刀,道袍女子虽有些惊讶,但也不太在意,但会施术的僵尸确实太不可思议了。

浮尘扫动,就挡住了林阳的这一刀。

对现在的林阳来说,刚刚的攻击就已经是他现在最强大的一招了。

看到被对方轻易挡下,不禁暗叹,“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不入筑基,终为尘土。

他知自己不是这道袍女子的对手,转身疾走,安安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这也是林阳这几日在丛林中学会的,当遇到强大的对手,逃走是最正确的选择。

看林阳逃走,那道袍女子怎能放他,急忙追了上去。

“你往哪里走。”

浮尘前扫,一股劲气直奔林阳后脊。

林阳猝不及防,扑倒在地,口中鲜血流出,受了重伤。

“你一小小炼气修士,还想从我手中逃出?”

林阳不敢妄动,只是身体慢慢的往后挪动,他手指变幻,身上气势却陡然一改,那个给人感觉瘦瘦弱弱的少年却变成了一个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招鬼上身,来、来、来。”

林阳的脸上露出非人般的嗜血杀意,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索命的镰刀。

“鬼使!!!”

众人惊呼。

“你一小小炼气少年,尽然能招鬼使上身,天赋果然不凡。”

道袍女子略显差异道。

可怕的刀之意、鬼使、还有那会星空禁术的僵尸。

这个少年给道袍女子带来了太多的惊讶,不过最让她感兴趣的还是那名叫安安的僵尸傀儡。

“上三宗禁止修士修炼星空灭法,但没说僵尸不可以,若我得到这僵尸,必然会成为我一大助力。”

道袍女子贪念已起,怎么可轻易放过林阳,这鬼使虽然强大,但林阳毕竟只有炼气中期,坚持不了太久。

她没有急着将林阳制服,也想知道这少年能耍什么花招。

虽然招鬼上身,为林阳带来了比较强大的力量,但他也没有敢轻举妄动,比较他的对手是净土宗的长老,拥有筑基末期的修为。

“刀之意,一往无前!”

刀乃器中皇者,主杀戮,这一刀还是一样的凛冽,掺杂着鬼使的鬼气,一丝丝黑雾包裹着,显得更加霸气。

这一刀已经有让她受伤的实力了,道袍女子急忙起身躲开。

但那刀意像是锁定一般,无论她向后、向左、向右,都感觉躲不开这一刀。

无奈只能硬抗。

“噗”

声音有些沉重,好像被刀上的鬼气吸收了一般,没有轰轰的巨响。

鲜血从握住浮尘的右手处流出,她眼神犀利,直视林阳道。

“你这少年竟然有伤我的力量,足以自傲了,但这样的刀法你还能用几次?”

林阳手有些颤抖,毕竟修为太弱,这鬼使的力量已经不足原来的半成,能使出刚刚一刀,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已山穷水尽,我看还不要多做挣扎为好。”

回答她的是林阳的水龙吟第一式,又是一刀,但却没法和刀之意的威力相比。

“哼,可笑,我本想你若将这僵尸让与我,在自废修为,就可饶你一命,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看来只能杀了你,再重新炼制一番。”

其实她不太想这么做,毕竟僵尸傀儡重新炼制,是否还能施展这星空禁术,她不能保证。

第四百九十一章错认

若重新炼制,这叫安安的僵尸不在会施展,那她要来何用?

林阳又连续几招水龙吟,但却早已没有那威力,他感觉到了,这净土宗长老在嘲弄着他。

“那看来我只能杀了你了。姣儿、红儿,杀了他。”

“是,师父。”

“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罢,林阳嘴角微微上扬拉着在那不动的安安,直奔河流而去,那小河虽窄,却极为湍急,二人身影瞬间消失在河水中。

“咳咳”

林阳突然睁开了双眼,这是一处瀑布,他自己的打量着周围,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从瀑布上摔了下来,身上破旧的衣服早已不见,只剩下一条半截的裤子,安安不知何时在身旁蹲坐着。

“你来了?”

正在这时,一声细语从身旁传来,是那么的温柔,却掩盖了瀑布的吵闹。

“嗯?”

林阳顺着声音望去,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虽近在眼前,却偏偏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一道无比美丽的身影,瀑中彩虹印照在她的身上,这才让林阳看清她那张绝世容颜。

美,犹如梦中童话般的倩影,只是身穿一件单薄的青羽,绛唇微动,竟缠生让人怜惜之意,搂着她细心的呵护,但又怕亵渎她的美境。

“太美了。”

林阳目光有些呆滞,不懂情谊的少年,也依旧无法忍住动容的心。

“你是谁?认识我?”

听到这样的疑问,女子嘴唇轻呡,“看来你还不是他。”

“他,是谁?”

“他”

女子陷入了沉思,手中不知何时闪出一件奇异光彩的物件,柔情似水般贴在脸庞,沉溺在一段柔情的过往之中。

片刻之后,青羽女子的双眸变得清晰起来,朱唇倾吐。

“他们都来了,你也快醒来吧。”

林阳更加糊涂。

“谁醒来?”

女子嘴角轻翘,“这一世你怎么变成了一个糊涂小子,呆呆傻傻的。”

“我?”

听到这,林阳有些明白了,“这一世?”

“嗯?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封印?是谁做的?!”

这是女子的语气变得冰冷,一股刺骨般的杀气传来。

“这,我修炼了灭法,为不连累师门,才要求师门长辈给我种下的封印。”

对于这个女子,林阳不想隐瞒自己修炼星空禁术之事,不知为何。

“哦!”

女子点头,又变得温柔起来。

“你的身体我保存的很好,不知道你是否还需要。”

“身体?”

“你跟我来。”

林阳点头,离女子半步,低着头,跟随着,像瀑布一侧走去,安安还是在那不动,只是这女子出现后,眼神的蓝光一直跳动着。

瀑布内侧是一条通道,可以轻松的穿过瀑布,里面是一山洞,被瀑布遮挡着。

周围不知为何,有些阴冷,但却很干燥。

在山洞中央,女子停下来脚步,林阳这才注意到,他的面前是一张寒冰床,床头是两只蛟龙,被冰晶冻住,只有嘴巴在留在外侧,一吸一呼间,阵阵寒气喷出。

林阳很是好奇,这两只龙相似被自己冻住的,每当身上的冰晶消融,嘴巴就会喷出一股寒气,再次冻住己身。

青羽女子看这男子的眼光是那么的柔情,白如莲藕的玉臂带动着如青葱般的玉指,滑动在男子刚毅的脸庞之上。

“这一世的你可变丑了。”女子对着男子说道,露出甜美的笑容。

林阳不知该说什么,这男子确实要比自己帅气很多,尤其是那如两柄飞刀的眉目,给人一种刚毅的威严。

“不禁变丑了,还傻傻呆呆的。嘻嘻”

“我就是我。”

林阳彻底明白了,这女子把自己认为是这男子转世了。

“不过,还是那个脾气。”女子没有理会林阳,依旧自语着。

“我不是他。”林阳有些生气了,没有去想惹怒这女子是否会被杀死。

“舞剑照诸军,飒沓摘星辰;十步杀一神千里不留行。”

“那时的你是多么的英武,怎么变成这样的一个呆子。”

女子起身,仔细的端详着林阳,“不过很可爱。”

“我都说了,我不是他,我是杨硕。”

不知为何,林阳没说出自己的道号,直接告诉了对方现在这具身体的本来的名字。

“杨硕?硕大无朋?巨大无比?”

听到林阳的名字,女子玉指放在唇边,眉头紧促,陷入有些不喜这个名字。

“你,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叫杨硕,我不是他。”

“噗嗤。”

一笑倾人国,青羽女子的笑容,再次让林阳呆住了,没有在去争辩,只是看着这梦中才会出现的女子。

“傻子,我做你的道侣如何?”

“道侣?”

林阳下意识的点头,之后又猛的摇头。

道侣二字让他想起来安安。

“我”

看到林阳摇头,青羽女子很是诧异,“不行?”

“嗯。”

林阳不敢面对青羽望过来的目光,低头下,轻声说道。

“既然不行,那你走吧。”

“嗯?”

青羽不在看他,林阳不知为何脚步有些沉重,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但想起安安,却迈的很坚定,向山洞外走去。

“真是个呆子,不管如何,你得东西我还是要还给你。”

那散发光芒的奇怪之物,再次出现在她的手中。

“嗖!”

彩光闪过,没入到林阳的身体之中,他没有一丝的感觉,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一缕流光。

“诶,不知下次与你才能何时相见。”

只愿终身伴君旁,不羡鸳鸯不羡仙!

走出瀑布的林阳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外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庞,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亦或是站在他面前的安安,被绿毛遮住的小脸,让他觉得熟悉、温暖。

几日后,林阳终于走出了那座丛林,一个小小的山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加快了脚步,山村的路口处是一女孩,身穿质朴的花格子外衣,好像在张望什么。

“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父亲吗?”

看到林阳,女孩子蹦跳的跑了过来问道。

看到这女孩,林阳发自内心的开心,“小妹妹,你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芽芽,我父亲,高高的,然后,然后”

女孩毕竟年龄还小,不知如何描述父亲的长相,很是焦急。

“那你妈妈在家没,也许你妈妈知道你父亲在哪?”

“妈妈?我不知道我妈妈在哪,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妈,父亲告诉我,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我长大了才能回来。”

听到女孩的回答,林阳不敢再问,心里有种莫名的心疼

“我也没有见过妈妈,就连父亲我也没有见过。”

“那哥哥可真可怜,我还有父亲陪着我。”

女孩眼光直直的望着林阳,用自己的小手努力的握着林阳的手,好像在给他力量一般。

“不过我现在也找不着父亲了。”

说完,女孩娃娃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哥哥帮你找父亲,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女孩擦了擦泪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嗯嗯,谢谢哥哥,肯定能很快找到,找到父亲了,让父亲给哥哥做饼子吃,可好吃了。”

就这样,林阳牵着女孩子的手,向村里走去,他发现凡是看到这女孩的村民,都眼光怪异,并躲得远远的。

走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让林阳问问这女孩的父亲是谁,现在在哪?

“喂,那位大叔,你知道小女孩的父亲叫什么。现在哪么?”

林阳无奈,看远处一躲在门缝处偷望的大叔,身形变幻,推开门,看着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问道。

“我不知,我不知;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看到这中年男子恐惧的样子,林阳急忙说道。

“大叔,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知道这女孩的父亲是谁,现在在哪?”

看林阳面善,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但看到女孩直奔这跑来,急忙关上门道。

“小仙师,求你放过我吧,我是真不知道啊。”

“哥哥,你会飞呀,我要飞,你带我飞好不好。”

女孩的步调很慢,这才跑了过来,拉着林阳的说,摇晃着说道。

“好,好,等找到父亲,我在带你飞,好不。”

“对,我要先找父亲。”

“诶,小仙师,你进来吧!”

中年男子叹气,将门打开了。

林阳很是纳闷,走进屋里,屋内很是简陋,比较羡慕的是一口破了一个豁口的水缸,在屋内的角落里。

“若你真想知道,最好等晚上,自己过来,我在告诉你。”

中年大叔眼神中满是警惕之色,看着小女孩道。

林阳更加不解,虽然很想立刻知道,但从来都不愿勉强他人的林阳,也没有在追问,只好带着女孩离开了。

来到女孩的家里,屋里还算整洁,比那中年大叔的屋子强上不少,没有找到父亲的女孩有些闷闷不乐,双手拄着,好像在想着什么。

“不要担心,明天哥哥在帮你找父亲,肯定能找到。”

女孩甜甜一笑,“好,我相信哥哥。”

“来,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拿出野兽肉干,在院内堆砌篝火,烘烤起来,这野兽肉干是他用丛林里猎杀,并用烟火烘烤保存的。

看到林阳拿出的肉干,芽芽流出了口水,一直盯着。

“不要急,得需要烤一会才会更好吃。”

“嗯,嗯,肯定很好吃。”11

第四百九十二章妖气

烤肉的油渍进了出来,林阳撕了一块,递给芽芽,“慢点吃,烫!”

芽芽一边哈着,一边小口的撕咬着,看到女孩快吃完了,又递给他一块道。

“哥哥,出去下,接一位姐姐,芽芽在这等着哥哥哦,马上回来。”

听到林阳要走,芽芽担心的看着林阳,“哥哥不会像父亲一样,不回来了吧。”

“不会的,我答应过你,还要帮你找父亲呢,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林阳起身往外走去,来到那中年男子的家中,那男子看到林阳,神经兮兮得问道。

“仙师,那女孩没有跟来吧?”

“你好像很怕那个女孩?”

林阳很是意外的看着他。

“能不怕么,她是妖。”

他尽量将声音放低,悄悄的和林阳说道。

“会吃人的。”

“妖?!”

若那女孩是妖,已林阳炼气中期的修为是可以感觉到的,但那女孩身上明明没有一丝妖气。

“你撒谎,若她是妖,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妖气。”

“哎呀,小仙师,我怎么会骗你,她真是妖,我们村很多人都死了,我们猜测都是这女孩所为。”

“不可能,我不信,你们有看到她变成妖的样子么?”

“这到没有,不过,她母亲是妖,这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之前我村张家一家,都是被她母亲所害,你说这女孩是妖所生,她就肯定是妖。”

听到这,林阳明白若女孩是妖,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女孩身上感受到妖气了。

“就算是妖又如何,只要没有害人,那是妖也是个好妖。”

“仙师糊涂啊,自从她母亲生下她离开后,我村难得过了一段平衡的日子,可就在最近,又相继有人死去,我们都知道是这妖长大了,也开始害人了。”

“瞎说,这女孩若是害过人,我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妖气,现在没有,就证明她没有害过人。”

害过人的妖,身上就会沾上因果和血气,这些林阳也是明白的。

“那小仙师说说,我村为何最近相继有很多人死去,死相怪异,身上有很多撕咬的伤口,就是妖怪所为,不是她会是谁。”

“啊!”

正这时,一声怪叫从不远处传来,林阳随声望去,一股血气浓重的妖气从那传来。

“真有妖?!”

林阳急忙奔去,但为时已晚,只有几具尸体在那,鲜血遍地,好像是被什么撕咬所造成,但妖气却消失不见,只有坐在那的女孩,哇哇得哭着。

是芽芽,她的那身画格子外衣实在是有些明显。

“芽芽,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看到母亲了,是母亲,和我梦里的样子是一样的。”

“啊呦!”

看到尸体和女孩,那赶过来的男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遍喊道。

“救命啊,那小妖又杀人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看着芽芽,林阳眉头紧皱,一切的一切好像那么巧合,他无法问女孩为何来此,只是相信,这一切都不是芽芽所为。

“难道是芽芽的母亲没有走,这一切都是她所做?”

她相信,无论妖也好,人也罢,对自己的亲子都是疼爱的,为何见到芽芽在哭泣,她没有停下来安慰?若真是她所为,为何不带走芽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给芽芽带来很多困扰?

“那边有妖,是那女子,那女子回来了!”

一声大喊传来,林阳抱起芽芽就向那跑去,这回他看到了,是一白衣女子,她的身上确实有妖气存在,林阳能够感觉到。

但和之前的杀害村民的妖气不一样,那女子看了看林阳怀里的芽芽,转身消失不见了。

林阳没有去追,今晚的这一切都充满了疑问,但他能确定一点,之前的那几人不是这妖杀的,这就说明还有一只,一只杀人的妖。

既然遇到,那作为修士就有义务除掉这杀人之妖,他抱着已经睡着的芽芽,向回走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一声声吵闹声,让熟睡的芽芽睁开了迷糊的双眼。

“哥哥,我饿。”

“好,哥哥给你做吃的。”

“我们要讲她赶出去,昨晚李家又都被咬死了。”

“对,我们不能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我们要将她赶走。”

“乡亲们,我们不要怕,这是白天,那小妖不敢再白天杀我们。”

听到这一声声吵闹之色,林阳推开门,看到的一群村民手中拿着跟中器具。

“你是谁?”

一村民看到开门的林阳问道。

“他、他是仙师!”

告知林阳此事的中年男子对林阳有着天然的恐惧对着那村民解释道。

“仙师,你好,我是这村中村长,你叫我老王即可。”

知道林阳是仙师后,这老王村长很是尊敬道。

“老王叔,你好。”

林阳就是这种人,你若对他尊敬,他也会更加尊敬你。

“仙师,折煞老朽了!”

听到林阳叫自己一声老王叔,村长很是开心。

“不知仙师可否帮我们除妖?”

“我本就是修士,遇到此事怎能不管。”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听到林阳愿意帮忙,村长很是高兴,更有底气了。

“仙师,你身后那小姑娘就是祸害我村的妖怪,还请仙师出手制服此妖。”

“她是妖?”

芽芽吓坏了,深深的将自己躲在林阳身后,有些瑟瑟发抖。

“芽芽,别怕!”

林阳转身保证芽芽温柔的说道。

“她确实是妖。”

本以为林阳会包庇此妖,但却突然承认了,村长微笑道。

“还请仙师出手,擒住此妖。”

“老王叔,还听我说完,她确实是妖,但妖也有好坏之分,并且我可以保证之前那几位村民的死和这女孩无关。”

“这仙师,昨夜明明有村人看到就是她所为,怎么和她无关。”

“亲眼看见?我想问是谁亲眼看到就是这女孩所为,不瞒老王叔,昨天我也在场,根本就不是她所为。”

“不管如何,她是妖就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就算不是他,这件事肯定与她有关。”

另一个村民厉声说道。

林阳看去,那村民穿着还算干净,脸色有些苍白,说着话时底气很是不足。

“谁敢为难我女儿?”

正这时,一面目有些萧瑟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背着一把长弓,看到这男子,芽芽很是高兴的跑了过去。

“父亲,父亲。”

“谢小仙师维护我女儿,我名罗乾坤。”

这男子看到林阳,表情诚恳道。

“你是芽芽的父亲,我叫你罗叔吧,罗叔客气。”

“罗乾坤,你妻子是妖,你这女儿也是妖,为了我等安全,你必须带着她离开。”

村长看到罗乾坤并没有退却,反而硬气说道。

“大哥,当年我落魄来到此处,还是你收留的我,今日你让我离开,我可以走,但在我走之前,我一定要把这作恶之妖抓住,以证我女儿清白。”

说完,拉着芽芽的手就进了内屋,林阳看了看村长道。

“老王叔,你领他们回去吧,这几日我也会帮忙抓住那作恶之妖的。”

“罢了,都回吧,都回吧。”

“我村这妖作乱之事,还请小仙师费心。”

看到林阳点头,说完转身离去。

林阳进屋,“罗叔,能和我说说芽芽母亲的事情么?”

“诶,那还要从我刚刚来到这里说起。”

听到罗乾坤的讲述,林阳这才明白此事的前因。

那是在五年前,罗乾坤因被仇人追杀,深受重伤,机缘巧合来到此村,幸得村长收留,就在此处住了下来。

而芽芽的母亲是一条成人型的花蛇,罗乾坤在被追杀时,为了填饱肚子,射杀了一只飞过的巨鹰,当时芽芽的母亲竟在这巨鹰口中。

当罗乾坤将巨鹰射下来时,才注意到掉落在一旁的花蛇,只是笑笑,对着花蛇说了句。

“逃生去吧!”

一饮一啄,一因一果。

花蛇为了报恩,一路跟随,并多少偷袭罗乾坤的敌人,帮助罗乾坤逃离敌人的追杀。

一路的相伴,让一人一妖产生了感情,当罗乾坤到达此处时,深受重伤,花蛇为救他性命,用自己内丹为他治疗,而自己却修为全失。

后来,又来了一只妖,这妖是花蛇以前的朋友,知道花蛇已失去修为,竟用禁法《血饮无疆》帮其回复修为。

“什么?”

听到《血饮无疆》的名字,林阳大惊,他可是知道此禁法的厉害之处,每杀一凡人便得一年修为,杀炼气入炼气境得十年修为,杀筑基入筑基境得百年修为,杀金丹入金丹境得千年修为。

“那张家以及近期那些人就是她所为,昨晚的李家也是。”

“那为何,张家是五年前,而现在这些”

“我想是她阻拦的吧。”

这里还是有太多的疑问,为何之前阻拦,现在却没有,而芽芽的母亲昨天为何又出现了,并且修为恢复了那么多?

可她身上虽有血气,却没有因果,这到底是为何?

“你能找到芽芽的母亲么,现在?”

“不能,前几日我就是看见了她的身影才追了出去,可没想到,确实她故意引开我,她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四百九十三章自尽

“相公,我”

正在这时,房门推开,那白衣女子,也就是丫丫的母亲站在门前。

“求你快些离开,相公,带着我们的孩子快点离开。”

这女子的出现,让罗乾坤眼中充满了柔情,你肯见我了,五年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

“你是我的母亲,母亲!”

芽芽看到此女子快速跑了过去,抱住女子哭泣道。

“哎,芽芽,母亲好想你,好想你。”

“母亲,我好想你,我以为你不要了,父亲说你走了,要很久才回来,我终于见到你了。”

“芽芽,我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林阳眼睛也湿润了,而罗乾坤虽然眼角含泪,但目光坚定,好像决定了什么。

他拽过芽芽道。

“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看到罗乾坤的动作,女子一愣,眼中有些许没落。

“不是,但。也和我有关!”

“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相公,求你不要问了,只求你快些离开,带着芽芽,越远越好。”

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芽芽,转身离去。

“你别走,告诉我到底问什么?”

看罗乾坤追了出去,林阳带着芽芽也跟了过去,走出村外,进入丛林。

林阳这才看见芽芽的母亲,身旁是一黑衣女子,他确认就是这女子杀了村中之人,并可看出她的本相,那时一条黑蛇所幻。

“是你,为何连累我的花音。”

花音是芽芽母亲的名字,是罗乾坤所起,是为了让彼此记住这段恋情,就像一段美妙之音。

“是我,不,是你才对,让我姐姐修为全无,现在又阻止他修炼,还让她”

“够了,小妹,不要再说了。”

“罗乾坤,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有这妖蛇,我必然会找到你。”

“是你?”

这是一面面有些苍白的,瘦弱男子,身后还有几个侍从。

“对,是我,这妖蛇也有意思,尽然多次引入我那深渊之处,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有意思。”

这丛林之处,有一深渊之所,之所以被叫做深渊,只是因任何生物进入必死,而林阳还不知道,那所深渊就是那顺流而下的河流,而深渊禁地就是所处瀑布。

“哼,现在你知道了么,只因几个凡人,你却屡屡阻止,就连姐姐也因为你的原因阻止我,现在后悔了吧。”

现在的一切好似说的通了,这花音的妹妹得到《血饮无疆》,想和姐姐一起修炼。

可花音因为自己长期跟随丈夫,知道罗乾坤的性格,就没有顺从妹妹,拒绝修炼,这时丈夫的敌人再次出现了,这让她陷入两难之地。

不杀凡人,难以保存丈夫及孩子,可若杀凡人,丈夫怎能同意呢?

为了不让姐姐为难,这黑蛇每次杀掉凡人,都劝导花妖引用凡人之血,修炼《血饮无疆》禁法。

虽然效果会减弱一些,但禁法之所以被称作禁法,还是要比其他道术强大太多。

就这样花妖的修为一点点的恢复回来,并比以前更加强大。

“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敬爱的哥哥,杀。”

所有人开始备战,拔刀、挺枪、取剪。

“那两个蛇妖及小子交给你们,我来领教我这多年不见的哥哥,现在还有什么本事。”

“小仙师,芽芽就拜托你了。”

罗乾坤首先与那男子战到一处,两人都是用拳近战,实力相差无几,都有筑基中期修为,周围劲气十足。

花妖与那黑蛇都幻化成原形,林阳怕伤及芽芽,急忙带着芽芽跳到一旁。

首先受伤的竟是花妖,原来她一直有伤在身,那时在蛇的腹部,有一块凹下去的刀痕,不知何时所留,现在运用妖气,鲜血再次渗出。

“母亲。”

一枪,直接刺中的花蛇的颈部,她无奈一侧头,硕大的蛇头,摆出一个弯曲的形状,堪堪躲过,但还是被刺下一块血肉。

“啊,花音。”

看到花音受伤,罗乾坤的拳法有些急乱。

“休要伤我姐姐。”

黑蛇看到花音受伤,巨口大张,阵阵妖气聚拢,却带有血煞之气。

所以人的血液都好像被煮沸了一样,跳动着。

“禁法,这是禁法。”

那几名侍从,吓坏了,最高的那个侍从虽有筑基初期修为,但也才侃侃抵挡。

“砰砰”

有几个侍从身体承受不住,鲜血蹦出,当场死去。

“妹妹,不要。”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那姓罗的。”

花音在被黑蛇劝说修炼这禁法时,曾和黑蛇说过,不要在自己的相公面前施展,黑蛇也答应了。

但今日看到姐姐受伤,黑蛇没有在顾忌,直接施展出《血饮无疆》第一式,热血沸腾。

看到几位侍从死去,那苍白男子愤怒喊道。

“你们都得死。”

只见他身影变幻,好似一展翅大鹏。

“恶水踏来。”

一股股黑色之水,从天而来,形成几条水龙,直奔罗乾坤而去。

“不要。”

罗乾坤大慌,闪身要躲,可那躲得过那快如离箭的黑水洪龙。

“噗”

“相公!”

花音直接飞过,蛇尾摆动,画出一段段诡异的旋律。

“血饮无疆-化血为脓。”

那男子急忙闪躲,没有躲开的几个侍从瞬间化成血水,流淌在地。

“少主。”

只剩下那筑基初期修为的侍从。

“这罗乾坤被我恶水踏来击中,必死无疑,我们走。”

这白蛇虽已受伤,但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那禁法的力量实在是太骇人、强大,更何况还有那不知深浅的黑蛇。

说罢,身影消失在丛林,而去。

“相公。”

“父亲。”

罗乾坤身体到底,嘴角鲜血一直在流,身体的一块黑,一块紫,很是骇人。

“你变回人形吧,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花音犹豫片刻,再次变幻回身穿白衣的样子。

“对对不起我不该背着你去修炼”花音还是担心之前利用村民的血液修炼之事,让罗乾坤耿耿于怀。

罗乾坤微微一笑,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既然愿意娶你为妻,就不在乎你做这些,本来这些都是该我自己承担的。”

“你不怪我?”花音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村人是我困苦之际,收留我,对我有恩,而我妻为保护我,间接害死他们,是我愧对他们。

“我”

她太熟悉丈夫得性格了,花音突然泪如泉涌,一边哭一遍道:“我真想一直做你的妻子,和你白头偕老。”

“我知道,你愿意嫁给我,还给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是真的想和我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是我连累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咳咳”

说完摸摸了芽芽的脸颊。

“父亲,你不要死。不要死。”

“你害村人,我该杀你,但你却为了我,看来只能用我的命偿还了,但现在我”

“你要真想修炼,为何不杀我呢,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花音急忙道:“不要,不要。”

“娘子,若有来生,你我同妖,或同为人,你可愿嫁我。”

“嫁!那你可还愿娶我?”花音问道。

“娶。”罗乾坤坚定地说道。

“花音,来生我希望我不再是罗家的长子,不再那天衍宗,不再争夺那宗主职位。”

说完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用人血修炼了。”花音深情的看了一眼芽芽。

“芽芽,父亲去另一个世界了,在那边他肯定会很寂寞的,我去陪她好不好?”

“母亲、母亲,我要父亲!”

“姐姐,你要干什么?”

“帮我照顾好女儿。”说完闭紧双眼,嘴角溢血,咬舌自尽而死。

“姐姐。”

“母亲,你怎么了,母亲,父亲!”

芽芽哭的跟泪人一样,直到没了力气,昏睡过去。

林阳看着这一人一妖的尸体。

“你带着芽芽走吧,我会安葬好他们的。”

黑蛇看了他一眼,点头,又再次看了一眼白蛇,转身离去。

天色不知何时昏暗了下来,还下着细细的小雨,林阳将二人埋葬在丛林的一处粗大的槐树旁。

一直蹲在那里,安安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身旁。

本来进入村庄时,林阳没敢带安安进入,将她留在村外,他不知安安干什么去了,自从安安会施展禁术后,很多行为都是自主意识的,这些林阳都知道。

他不担心安安会离他太远,因为他知道安安肯定最后肯定会回到他的身旁。

雨开始变大,电闪雷鸣,林阳还是在那里不动。

“世事难料,妖和人其实是一样的。”他喃喃道。

次日早上,林阳才离开这里,一晚的雨淋并没有让他感觉任何不适,他总感觉后背处有一股热流在流动全身,而不知何时,他的修为竟然进入炼气后期。

阴阳宗内

一个睡眼惺忪的华服少年从精雕细啄的大床上起身,自有两名粉雕玉琢一般的美人伺候他更衣洗漱。

“我这小师弟好像又有所成长,看来他快要找到毒僧了。”

诸葛轩藏喃喃道。

“也不知道,我这徒弟如何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就下山了?不行,我的去看看。”11

第四百九十四章孤狼

说罢,骷颅老祖起身离开宗门,直奔北而去。这是一个漆黑的洞穴,四周散发着灰蒙蒙的光。

洞穴中央,立着一个血淋淋的石柱子,上面挂面了皮肉,凝固的鲜血,嗅一嗅,腐烂的恶臭夹杂着血腥味直至大脑,使人呕吐。

咚!咚!咚!

滴答,滴答,滴答。

这种奇怪的声音从洞中传出,声音沉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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