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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之种道》


第1章:种道

德新县是上等县,地处江南以北,河流密集,地气丰足,收成足以填饱肚子,又背靠南京府,也无匪类,一万余户人家过得虽不富,但无饿殍,过得到也安稳。

城中有一条河流,横穿整个县城,数百年来不曾变过,而此时河岸杨柳下,一老翁垂钓,不远处一少年打着瞌睡,手中鱼竿都快掉到水中。

正直晌午,太阳炙热,一声水响惊醒了少年,就见老翁钓起一红鲤鱼,约三两又余,个头虽小,但十分灵动,一双鱼目因为疼痛恍若留下眼泪,仍由它如何挣扎,也被老翁捞捞抓在手中,随手丢进鱼篓里。

“倒也稀奇,居然有红色鲤鱼,可惜个头小了些,不然能卖个好价钱。”

老翁拍了拍腿,收齐木凳,拿起鱼篓,就要起身回去,却被少年拦住,只听少年道:“小子易凡,见过大爷。”

“老朽知道你,曲柳巷易木匠的小子,前些年还找你爹打过一套上好的柜子,手艺十分好,那时你还跟在后面,倒也没这般年纪。”

老翁点点头,道:“不过你拦我去路,可有何事?”

易凡犹豫一下,指了指脚下的半篓鱼,道:“小子想用这一晌午钓的半篓鱼,换取大爷鱼篓里那一条红色鲤鱼,还请大爷同意。”

“半篓鱼换取老朽这一条小鲤鱼?”

老翁一愣,又问:“小子,可以当真?”

“当真,小子不说假话,还请大爷割爱。”

见易凡态度认真,不像说假话,老翁笑道:“这鱼虽奇特,但个头小,没省肉可吃,也不值几个钱,你拿去玩耍就是。”

他以为少年是见了红色鲤鱼,有了玩闹的心思,在这个年纪十分常见,也不在意,就要从鱼篓里拿鱼。

谁想易凡却摇头道:“大爷,我虽是木匠之子,不曾读书识字,但也知道廉耻之分,这鲤鱼是您辛苦钓上来的,我如若这般拿去,定会以此养成习惯,日后哪怕继承了父亲的手艺,怕也是做不成好的木匠。”

老翁诧异,正眼瞧着,见他一脸认真,不由叹道:“可惜了,你要是出生在富贵之家,说不定读书有一番出息,罢了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就随你就是。”

两人交换了鱼,老翁摇头走远,留下手捧红鲤鱼的易凡,瞧着它奄奄一息,快步走到河边,放进河中,道:“你这小家伙,可别再被人钓上来,今日我若不是见你灵动似有灵性,用半篓鱼救了你,怕是要被人炖了汤入了腹,如若再被人钓上来,可不再有别人会舍得这半篓鱼。”

那红色小鲤鱼,入了河水,瞬间精神起来,仿佛能听懂人话,在河水里游荡几圈,深深看了一眼易凡,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就消失在河水深处。

见鲤鱼游走,易凡拿起鱼篓,收拾起鱼竿,往前走几步,把在河边吃草的水牛牵好,就往家里走。

德新县不大,因为地处江南,也无动乱,商业旅人较多,哪怕一路上走的小路,也是十分热闹。

他家住在城南,一处偏僻的巷子,因为有一棵老柳树,所以被称为曲柳巷,在曲柳巷里的人家,也没大富大贵之户,大抵是平民之家,罕有富裕的,也不过是中上之资,而他放养的水牛,就是这户人家的。

还了牛,领了这一月的工钱,有半贯之多,用绳子系着在腰间,倒是沉重的很,谢了雇主,外往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前,是一所低矮的房屋,里外三间,一间作为客厅,接待来客和吃食,另外两间是父母和他的房间。

刚进了屋子,就见易父扛着一打木凳和一些零碎物件就往外走,见了易凡,就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大饼,推搡着出门:“回来正好,你母亲在蒋先生家浆洗衣服,没工夫回来做饭,你吃了大饼陪我去街上把这些打好的木凳和小物件卖掉,听说城北的陈瘸子接了个大活,没时间打弄,正好咱们多卖些,也算不错。”

半大小子,饿死老子,这一个大饼没走几步,就见了边,到了街上已经彻底进了易凡肚子,瞧得易父眼眉一抽,拍了下他脑袋,笑骂道:“慢点吃,别噎着,晚上弄点肉回去,让你娘给你做肉汤拌饭吃。”

虽是中午,但街上的人依然不减,甚至更多,来往的旅客如流,吆喝声嬉笑声声声不绝,寻了处地方,爷俩把新打的凳子摆好,就开始吆喝起来。

却说易凡的父亲,在城里也算老木匠,一手精细的手艺,也算小有名气,这些木凳虽做工简单,但十分扎实,而其他小物件倒也精致,处处见精巧,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见了底。

“嘿,今日好生意,这一会功夫就卖完,过几天再打弄一些,想必卖的也不会差。”

易父摸着钱袋,打着小算盘,拍了拍易凡的肩膀:“等银两备足了,置办十几亩水田,再给你娶上一个小媳妇,你老爹这辈子就功德圆满喽。”

易凡知道,置办田地是父亲的梦想,似他们这等人家,不算贫穷,可也不富有,早些年间祖上逃荒来到此地界,一晃这些年过去,也不曾积下家产,就传下一门木匠的手艺,虽不饿肚子,但也无法攒下钱财。

忽地,前方铜锣响起,远远的就见路人纷纷避让,不一会就到了近处,却是县老爷出行,前后七八人,左右有持刀衙役,敲锣声让人畏惧。

“县太爷来了,低下头,免得冲撞了老爷法驾。”

易父面对这样的场面,经验十足,按了按易凡的脑袋,要他低下头去看地面,自己早早的就弯下腰闭上嘴。

却看街面,一时间除了铜锣声,显得安静,四下里低头的,拐过身的,都靠在墙角,来往的商旅归拢好牲畜,让出街道,要么进了店铺透过窗户往外瞧着。

易凡偷偷的抬起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闭目养神的县令,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震撼和羡慕:“真威风。”

第2章:报恩

待县令法架走后,街道又恢复热闹,易凡帮着收拾好东西,就跟着易父在东街张屠夫处买了半斤五花肉,又在酒肆打了三两酒,就着夕阳回了家。

平常人家晚饭吃得早,灯油贵经不起太多折腾,除了过年过节,或者要事,大抵都会选择在太阳还没落山前,把晚饭吃好,而这样的夏日,外面街道又凉快,巷子里不多时就聚满了纳凉的居民。

白天都在忙着生计,只有晚上的时候大家才能聚在一起,聊天说事,老爷们你一口我一口的抽着旱烟,滋润点的还会弄一壶粗茶,不过大多数是老头才会这样做,年轻人才没那个闲情雅致,不过在一起谈论哪家小媳妇屁股翘胸脯大而已。

至于老娘们聚在一起话就多了,有拉家常的,有私下里说笑的,不时传来笑骂声,隔壁二审就羞得拿着手捶打易母,却不知说了什么让羞恼成这样。

这些都和易凡没关系,大人们纳凉,他也不和其他同龄小伙子玩耍,独自坐在门槛上杵着头看着从西边出来的月亮,心里却想着下午的事,县令威风八面的场面,有史以来给他极大的震撼。

“你这小子,一晚上魂不守舍,都在想什么呢?”

原来是易父,天色也不早,各家各户都准备回去睡觉,明儿都得早起忙活,睡眠不足的话,做不好事,可是要饿肚子的,这对平民之家来说,实在没人愿意承担。

易母手里提着凳子,摸了摸易凡的脑袋,道:“没见发烧着凉,莫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快给娘亲说说,哪家姑娘让我家凡儿想念,明儿让你爹去提亲去,也早早的圆了你的心。”

说罢,两夫妻大笑,也不顾易凡,进了屋喊道:“早点睡觉,明天跟着我下乡去收些木材回来。”

易凡没好气的应了声,瞧了眼逐渐冷清的巷子,进了屋关好门,就回了自己房间。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初始不以为然,以为听错,但始终不停,惹得人心烦,侧耳倾听居然是自家门。

瞧了眼洒在地面的月光,怕不是月上中天了,这般时辰,会有谁半夜来访呢?

等了会,也没听见父母起来开门,实在无法,易凡穿好衣服下了床,来到前堂,听着门外敲门声,不耐的问了声:“谁呀?”

虽有问话,但不见回答,倒是敲门声停下,好似见易凡没有开门,又敲了几下,惹得易凡微微发怒,半夜三更扰人清梦,问话不回,实在可恶,也不知哪个恶客,定要羞骂一番。

想着,就打开了门,定眼一看,居然是一个红衣女子,月光下好不俏丽,一双眉目好似会说话,见易凡迟迟不说话,只拿眼睛看她,略带羞涩,缓缓行礼:“婢女红莲,见过恩公。”

恩公?

易凡一愣,疑声道:“小子易凡,姑娘怕不是认错人了?”

女子再拜道:“不曾认错,公子正是红莲的恩公。”

说着,见易凡疑惑,又道:“公子可记得中午时分,在河边救下的那条红鲤鱼?”

易凡略微迟疑,点点头:“不错,我中午确实用半篓鱼换了一条红色鲤鱼,你何以知道?”

“那就没错,公子是红莲的恩公。”

女子解释道:“红莲本是这掌管方圆数十里河流河神婢女,今日牧鱼,一时间贪玩,被那老翁钓上岸来,又因正午时分,太阳真火正炙,无法显露法力,如若不是公子以那半篓鱼救下红莲,红莲怕是要遭受劫难,魂飞魄散。”

易凡半响回不过神,退后两步,又摇了摇头,笑道:“姑娘莫要说笑,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公子不信红莲所说么?”

易凡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事实在超出他的认知,简直不可思议,任谁都不会相信。

女子抬头瞧了下皓月,道:“红莲偷着空闲时间,特地过来感谢恩公救命之恩,但时日不早,河里的鱼群还要驱赶回去,今日就不打扰恩公了,明晚此时红莲再来拜谢。”

说罢,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惹得易凡心中一惊,猛然一震,接着就听到鸡鸣声,睁开眼看去,自己正睡在床上,外面已经有了晨光。

原来是在做梦呢,易凡松了口气同时,心中略微失望,拍了拍脑袋,穿起衣服出门房门,见父母还没起来,轻悄悄的打开门,挑起水桶出门。

曲柳巷大抵是贫民之家,住的也不是大院子,而易家也不是大户人家,自然就没有自用的水井,整个巷子居民,用的就一口老水井,在老柳树旁边。

天还没亮,像易凡这般大小的少年挑着水桶,揉着眼屎打着哈欠,一步一挪的像赶集似的,不一会就聚集了十来个,排着队一个一个的往水桶里倒水。

精神些的,免不了嬉闹,而易凡素来人缘好,你一句我一句的,不一会就把做梦的事给抛到脑后。

反正是做梦,何必当真呢?

到了易凡打水,把系着绳子的水桶丢进水井里,摇了摇让水桶沉下去,见差不多就开始往上拉,到了井口处,握住水桶往上一提,一桶水就打起来了。

“呀,这是什么?鱼,易凡你从井里打上来一条鱼,真稀罕,水井里居然也能有鱼?这鱼够大够肥的,你运气真好。”

后面的少年惊讶的喊,没走的都围上来,易凡定眼一看,水桶里居然真有条鱼,足有一两斤,也不见它闹腾,安安静静的呆在水桶里不动弹。

易凡呲牙一笑,心里美滋滋,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大清早能从水井里打上一条鱼,以前总听老人说,从水井里打上过团鱼,也就是俗称的鳖鱼,自己虽然没那运道,但一条大肥鱼也不错啊。

接下来一桶水打下去,就没那么好运,虽然没再打上鱼来,但也让围着的少年激动,一个个涌上前,你一桶我一桶的,就是没个动静,甚至几个不甘心的,把打好的水倒掉,重新开始打水,但始终没运道,直羡慕易凡。

回了家,把水倒进水缸,用木盆把鱼养好,就听房门打开声,是易父伸了个腰走了出来,上前拍了拍易凡的头:“又起这么早,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多睡会,打水又不急,水井就在那,没人偷的。”

话是这么说,但自己儿子勤劳努力,是十分满意的,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往下一瞧,发现木盆里居然有条大鱼,忙问原因,听着易凡解释后。

易父一乐,道:“你小子居然还有这运道,不错不错,明天再接再厉,再打上个十条八条的,咱们一家以后就不愁吃鱼喝汤了。”

说着自己先笑了,惹得易凡翻了翻白眼:“你当我是河神呀,鱼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第3章:修炼

德新县作为上等县,富裕人家自然就多,对家具物件的需求也大,作为县里较为有名的木匠,易父其实不愁活干,但这年头谁还嫌事多?

除了给大户人家打一些家具,平日里也会自己去乡下收购一些上好木材造一些精巧小物件,例如木凳水盆之类的,凭借着手艺,顽主们的鸟笼,货行的车架也会修理打造。

陪着易父去了趟乡下,找了相熟的村民购了一车架木材,托人用驴拉了回来,堆在家门口,就着凉爽的井水洗了个脸。

刚休息,就听易父吩咐:“小凡,去隔壁二审家借一勺盐回来,说明天还她。”

二审并不是易凡家二审,只是大家都这样称呼,也就叫习惯了,作为外来户的易家,在德新县没什么亲戚,听说有个远房的表舅,但多年未联系,也不知情况,易父也没主动说明情况。

盐是属于官府管控物资,每家每户购买多少,都有个数,并不是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所以借盐这事,除非关系要好,不然是不可能借出的。

但街坊邻居,总有短缺的时候,互相借予实在常有,易凡只是说明来意,二审不多说,就拿着海碗倒了一勺盐,不时还拿他打趣。

晚饭照旧,没甚新意,不外乎米饭加腌菜,撒了几粒盐的野菜,带着点油星的汤水,还是昨日剩下的。

到了夜晚,众人睡意深沉,一片寂静,朦胧间听见敲门声,易凡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这般夜里,会是谁呢?

忽地,他想起了昨晚的梦,心中一惊,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感觉到疼痛,不是在做梦。

又等候片刻,也不见父母起来开门,看了看洒在地面的月光,正是皓月正明之时,犹豫半响,还是穿着衣服来到门前,一咬牙打开大门。

就见昨晚梦见的红衣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外,见了易凡就行礼:“婢女红莲见过恩公。”

真不是在做梦?

易凡说不出话来,直愣愣的盯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你是神仙?”

红莲掩嘴轻笑:“恩公说笑了,红莲怎能配得上神仙之称呢。”

“那你是妖怪?”

“嗯,也不算作是妖怪,但如若以凡间称呼,红莲也算妖怪,但不曾害人,更不曾作恶。”

易凡紧接着又问:“那世上可真有神仙?”

“有没有神仙,红莲不知晓,但世间却有修炼之士,不常显圣,也不留恋凡尘,具有大神通大法力,不是红莲小小婢女可以妄加猜测。”

红莲抬着目光看着易凡:“恩公可是惧怕红莲?”

易凡瞧着她,被她这样一问,突然又不紧张了,道:“你可要害我?”

“恩公救我于水火,从老翁手中救下红莲性命,感恩还来不及,哪能害你呢。”

易凡笑道:“既然你不会害我,那我自然不会怕你。”

说着,又道:“红莲姑娘,不必再叫恩公,小子易凡,称呼便是。”

红莲咬着嘴唇,道:“称呼恩公大名,实属不敬,可以叫公子。”

易凡哑然失笑,自己一个木匠之子,不曾读书,更没有考取功名,居然有朝一日被人称为公子,不过也随她。

站在门前说话,有些不太礼貌,但贸然请人进门,又是一女子,颇有失礼节,就往外走,来到巷中。

望着皎月,又看了眼身边的红莲,易凡总感觉自己在做梦,世间真有神奇,忍不住问:“我可是在做梦?”

“公子不必怀疑,红莲不过施展了些障眼法,让他人听不到敲门声,至于昨晚也不过是托梦之术,所以才造成公子困扰。“

红莲解释道。

易凡说不上来的心情,既激动又彷徨,仿佛自己世界一下子充满神秘,就连阴暗的角落,就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

忍了片刻,道:“红莲姑娘,既有大神通之士,你又是河神下属,可有修炼之法?”

“红莲就一小小婢女,修行数十年,自身术法也不过能迷惑些凡夫俗子,碰到一些血气充足,性情刚烈的武夫,也是不敌,自身修炼的不过是最基本的吞纳吐气之法。”

红莲低下头,道:“让公子失望了。”

易凡虽然失望,但也有心里准备,摆摆手道:“红莲姑娘不必如此,我不过是向往神仙之法,所以才问的。”

说着,又略微不甘心:“不知你修炼的吞纳吐气之法,我可能修炼?”

红莲一愣,不确定的道:“这吞纳吐气之法较为普通,乃河神传下,也不知可有凡俗之人修炼过。”

易凡大喜,上前几步,深深拜倒:“还请红莲传授。”

红莲微微迟疑,便应了,把几个关键点述说,接着当着易凡的面演示几遍,待易凡记下后,看了看皎月,道:“公子,时间不早,红莲要驱赶鱼群回去,如若误了时辰,定要被河神责骂,我明晚再来。”

辞别后,只往前走几步,来到水井旁,往里一跳,也没听到水声,就消失不见。

易凡往井水里看了几眼,没能找到红莲身影,这才确定,自己当真遇到神奇之事,不曾想一时心善救下的一尾小鲤鱼,居然是河神婢女。

想着自己记下的吞吐之法,不由得激动,快步回家,关上大门,坐在床上就按着方法,开始修炼起来。

谁知一晚上折腾,不但没有红莲所说的气感,也无感应天地灵气的征兆,而且浑身酸疼,精神十分萎靡。

但也不气馁,如若修炼之法如此简单便能成功,那修炼之士岂不是多了去?

想到这,一扫萎靡,振作精神,早早的起来打水,这次却没能再次打上鱼,到让其他小子心里平衡。

如此小半月,本来雀跃的心情,却被打击的完无体肤,虽有红莲指导,但毫无进展,哪怕是壮实的体格,也逐渐消瘦,惹得父母担心,以为生病,甚至特地买来肉食。

易凡知道,自己并没有生病,不过是吞纳吐气,太过投入,得到休息,硬生生把身体给拖垮了,这才日渐消瘦罢了。

但此间原委,又不能道明,怕不是要被当作异类,凭白惹来父母担忧不说,更有可能惹来其他麻烦。

毕竟世间虽有神仙传说,但也不曾有人亲眼目睹,更没有接触过,大抵当作一种故事来讲。

第4章:骨片

这日吃过午饭,就有一小伙子过来,也是曲柳巷的居民,进来就问:“易凡,张家问你还放不放牛,如果不放的话,他那边就找其他人了。”

这半个月,自己除了帮衬着父亲,跟着他学手艺,其他时间想着吞纳吐气,到把活给落下了。

给张家放牛,一个月半贯铜钱,能买些油盐补贴家用,这事可不能丢了。

“自然是要放牛的,等下就过去说明。”

小伙子点点头,看了眼易凡:“听说你病了?倒也是,你这身子,比前些日子瘦了不少。”

说着,就把手里提的鱼放下:“这是我晌午在河里摸的,你给补补。”

易凡没好气的道:“谁说我病了?简直瞎说,你别看我现在瘦了,但出去也是一条好汉。”

“好好好,你是好汉,你没病,那我这鱼就拿回去了。”

小伙子说笑,被易凡踢了一脚,然后嘻哈着跑了出去。

易凡摇了摇头,把放在地上的鱼拿到厨房,处理好内脏,放了几粒盐腌好,就去了张家。

张家在曲柳巷算是富裕之家,县外有一些田地,可耐不住家里张嘴吃饭的多,平日里也是紧巴巴的,从放牛的工钱就可以看出,要知道在县里做伙计,一个月也有一二两银子。

说了些好话,张家主事的大爷也没难为易凡,毕竟这年头可没地方找半贯铜钱的放牛童。

到了夜晚,照旧是月上中天之时,易凡没睡着,躺在床上想着事情,估摸着时间,就出了门在巷子里等候。

果然不多时,就见一阵清风吹过,红莲在水井边现身,两人早就相熟,也不客气,坐在井口说话。

“红莲,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修炼?这些时日实在无果,到是身子连累了不少。”

易凡有些气馁:“我易家不是大户人家,只是个外来户,凭着祖上传下的手艺,过着饿不死不富裕的日子,没甚多余钱财供我读书,父亲的意思是继承他的手艺,倒也不错,至少不愁娶不到小媳妇。”

顿了顿,叹了口气:“可我就是不甘心,总想做些不一样的事,成为不一样的人。”

“公子莫要失望,或许还有办法。”

红莲犹豫了下道:“我本河中普通小鱼,懵懵懂懂不知天日,却突然一日开启了灵智,后来知道是寄居的水洞里有一宝物,凭借着它的威能,才方有我今日,不至于沦为普通生灵,生死不由己。”

易凡听着大喜,站起身道:“可是当真?真有如此宝物?你可莫要哄我开心。”

红莲却显得纠结,手指纠缠,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不说话。

“可是有难言之隐?”

见此,易凡知道其中定有隐情:“如若太为难,就不必多想,我虽是粗鄙之人,但也是明是非,知情理的。”

“公子有所不知,并非红莲不愿,而是怕害了公子。”

红莲一咬牙,道:“自从我有了灵智后,总能感觉到那宝物十分诡异,能影响心智,十分邪恶,于是把洞口用石头封住,逃了出去。”

易凡一愣:“影响心智,邪恶?从何说起?”

“难以形容,但总能让我产生杀戮吞噬的心思,哪怕在河神宫里,也不曾听闻如此宝物。”

红莲看了眼易凡:“公子可否愿意尝试?”

易凡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尝试下吧,如若当真能以此修炼,大不了再修炼成功后,就把它丢弃就是,就像你一般,这样就无法影响到我了。”

本来失望的心情,突然又看到曙光,自然不愿意放弃,哪怕其中有些危险,但也值得尝试。

见易凡确定,红莲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公子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转身就投入井水中。

不到小半个时辰,红莲就现身出来,手里用荷叶包着东西,递了过来道:“就是其中之物,还请公子慎重。”

易凡接过荷叶,打开就见一拇指大小的骨片在其中,月光下漆黑一片,犹如能吞噬月光一般,十分诡异。

拿在手中,又和普通玉石一样,显得沉重,用手指弹了弹,坚硬如铁石,显得不凡。

想着,就当着红莲的面,按照吞纳吐气的方法,把它握在手心,闭目养神片刻,沉下心思后,立即就感觉到无数游离的光点,遍布各个角落。

心思一激动,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睁开眼道:“我感觉到了,太神奇了。”

红莲也为此高兴,满脸欢喜,吩咐道:“公子继续试试,别分心,说不定能一举成功。”

易凡点点头,深呼吸后,闭上眼继续吞纳吐气,片刻后再次感应到那无数的光点,仿佛就在自己眼前晃动,喜得差点让心神晃动,赶紧沉下心思,不再考虑其他,试着把这些光点吸纳进体内。

努力好大一会,终于有几粒光点游离着朝他而来,直奔手心而去,只感觉到手心一热,接着就见那光点居然被挡在外面,不停的往手心撞击,但就是进不去。

尝试十数次后,累的脱虚,还是没能够成功,最终失望的睁开眼道:“还是不行,我能感觉到你说的天地灵气存在,但就是无法吸入体内,始终在手心位置徘徊,仿佛被一层隔阂挡住一般。”

红莲听着,也略微失望,想了下道:“实在不行,待我回去看不能从河神那偷来一些其他宝物,再助公子修炼。”

“红莲不可,偷盗之事万万不行,再说被河神发现,你性命难保,如此危险,我就算不能修炼也不打紧。”

易凡摇摇头,打消红莲的想法,拿起骨片,放在眼前敲了敲,旋即用衣服擦拭一番,放入嘴中道:“既然被手心挡住,无法进入体内,那我把它放在嘴里,让灵气直接通过嘴巴,进入体内试试。”

说着,闭上眼再次尝试,照旧能感觉到灵气,尝试着把它们接近,缓缓的有了些动静,只见其中一粒犹如流星,坠落而下,易凡下意识张口,把它吞下去。

突然,只感觉到嘴里一热,口中的骨片化作一股炙热的流水,被他吞入腹中,接着在体内散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浑身燥热难耐。

第5章:异变

红莲在旁边紧张的看着,见易凡满脸痛苦,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公子,你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骨片化作热流,被我吞入腹中了,现在感觉浑身燥热难受,就像在火炉中一般。”

易凡整个身体像燃烧一般,要把他烧成灰烬,疼得直在地上翻滚,只剩下干嚎,惊醒了整个小巷。

听到有人说话声,残余的意识,只来得及吩咐:“红莲,你快走,我没事的。”

“我,我怎么能走,都怪我不好,不应该让公子用那骨片的。”红莲急的眼泪落下,扶住易凡,不知如何是好。

“你快走,别被人发现,不然就真的糟了。”

易凡推开红莲,咬着牙尝试爬起来,努力几次都没能成功,只好蜷缩在地上。

红莲来回走几步,感觉有人越来越近,跺了跺脚,咬着嘴唇道:“公子,你千万不能有事,红莲明晚再来看你。”

说着,投入井中。

不多时,就有人走近,见了躺在地上的易凡,诧异道:“易家小子?“

“你这是怎么了?“

来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整个巷子热闹起来,有人跑去喊易凡父母,一些搀扶着易凡往家里走。

易凡父母本来睡的香沉,听到外面嘈杂声,起初不在意,待有人急促敲打自家门,再听到外面喊着,自家儿子出事了,睡意瞬间没了,急忙穿着衣服赶了出去。

见了已经不省人事的易凡,易母眼泪落了下来,扑了上去:“凡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伪娘啊。“

几天后,易凡终于醒来,睁开眼就见满脸憔悴的易父,张了张嘴,干渴的嗓子支吾几下,都没能发出一句完整的声音,但这也惊醒了易父。

易父哆嗦着嘴,性情豪爽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来,只一抹眼睛,走了出去:“他娘,凡儿醒了。“

只听外面一声清脆的碗碎声,易母走了进来,见了易凡,一下子就扑上来:“凡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啊。“

好半响,待易母情绪稳定了点,易凡吞了吞口水,嘶哑着喉咙:“母亲,我没事了,就是有点渴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这就去倒水。”

说着,易母站起身,走几步又坐回床上,一声巨吼:“他爹,凡儿渴了,还不快倒碗水过来。”

不一会,易父就捧着碗水过来,被易母一把抢过,瞪了眼易父:“这么大的碗,你让凡儿怎么喝,还不拿勺子过来。”

“哦哦,你看我这脑袋,我这就去拿。”

易父又跑了出去,拿了几根勺子过来,惹得易母又瞪着眼:“拿这么多勺子干什么?你当凡儿有几张嘴啊,蠢驴一样的脑袋。”

易凡苦笑,瞧着易父略微红肿的眼睛,十分愧疚,道:“都怪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我儿哪里不好了?”

易母瞧了眼易父,没好气的道:“都怪你爹,说了多少次,让他早些把水打回来,你就不会半夜去水井打水喝,也不会晕倒在井边。”

易凡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易父满脸自责,心中更是愧疚,对自己的莽撞感到自责。

想到这,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不由脸一红:“娘,我饿了。”

“行,饿了就好,娘这就给你煮肉粥吃。”

易母把水碗推在易父手中:“还不喂凡儿喝水?”

“娘,我自己行的,不用麻烦父亲。”

易凡努力支撑着身子,却被易母按下去:“你别动,就该让你爹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他何用?”

易父赶紧接过水碗:“我来我来,凡儿你躺好,好好休息就写,等身子骨好了,爹给你买好吃的。”

易凡实在推脱不过,只好作罢,一大碗水进了肚子,反而感觉更饿,直教人心里发慌,忍不住道:“爹,我晕了多久?”

“整整三天了,请了县里最好的郎中来,说你身子骨弱,又受了风寒,高烧不止引起脱虚,这才晕倒的。”

易父放下手中的碗,叹了口气道:“都怪爹不好,平日里忙活,对你到少了关心。”

“爹,你别这样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易凡忍不住解释,却被易父拦住,摇摇头:“你别安慰为父了,你好好休息,爹去看看你母亲去,她这几天没有合眼,怕是累坏了。“

易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待易父走出去后,这才有时间体悟自身的变化。

入眼看去,自己瘦如干柴,骨头贴着皮,手臂稍微用力,都能感觉丝丝撕裂的疼痛,仿佛整个骨头被碾碎了重新拼凑,血肉被脱了水一般。

撑着身子仰坐起来,都需要费好大的劲,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让自己沉下心,尝试着吞纳吐气。

眼皮遮住眼睛,世界一片漆黑,毫无那种漫天灵气的感觉,心不由一沉,难不成还是失败了?

想到这,十分不甘心,又尝试几次,还是不见动静,最终放弃,摊在床上,没想到自己付出如此代价,还是没能修炼,不由得心灰意懒。

好一会儿,强按住自己内心的失落,开始想之后的事。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三天,想想都觉得后怕,要是这一下子没醒过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自己昏迷的几天,也不知红莲可否来过,她应该十分担心,今晚跟她说明,自己不适合修炼,也就不再做这样的梦了。

易母没做饭,而是熬了一瓦罐肉粥,里面放了红枣和糖,盛在碗里,香气四溢,让易凡肚子叫的更厉害,顾不得烫,大口大口的吞吃。

不到一会功夫,一瓦罐肉粥就见了底,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肚子,眼巴巴的看着易母:“娘,我还饿。“

易母和易父对视一眼,半响才点头:“能吃就好,能吃就好,娘这就再给你熬粥。“

“娘,你别熬粥了,做饭就行,粥不顶饿。“

易凡摸了摸肚子,一瓦罐粥下去,饿意半点不退,感觉再吃几瓦罐,都能吃的下去。

易母忍不住道:“凡儿,你昏迷三天,刚醒来病还没好,身子骨弱,吃多了不好。“

“娘,我还是饿的很。“

易凡指着还在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我感觉我能吃下一大锅饭。“

他说的一点没错,足足三四个人饭量,一大锅饭加一锅锅巴粥下去,才吃了个半饱,但看着易父易母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吃饱,怕吓着他们。

第6章:百斤

夜晚,月亮露个头,易凡躺在床上,盯着窗外,掐着手指算着时间,忽地听到一声门栓落地的声音,就见红莲急步走了进来,瞧见易凡,惊喜道:“公子,你醒了。”

易凡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见红莲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眼中担忧和激动不似做作,不由笑道:“今日到比往日来的早一些。”

红莲眼眸一红,咬着嘴唇:“都怪红莲不好,就不应该把那骨片拿过来,这样公子就不会出事了。”

“是我自己莽撞,怎能怪你呢?”

易凡安慰道:“好了,今天见了一天我娘亲的眼泪,现在看见眼泪我就害怕,再哭我就生气了。”

红莲一抹眼泪,提起手中荷叶:“公子,这是我采摘的水底灵果,食用后对身体有好处,”

说着,打开荷叶,就见一小小果子,红彤彤的,上面的水还未干,想必是刚采摘下来不久,拿在手中,一股淡淡的香气涌入鼻子,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公子,趁着灵果刚采摘下来,灵气未散,这时吃下,效果最好。”

红莲催促道。

易凡不疑有他,一口吞下小小的果子,轻轻嚼动,只感觉浑身一凉,本来还存在的一丝燥气,瞬间消散,萎靡的精神也不由一振,就连稍微动弹就撕裂疼痛的身子,都缓解了很多。

“这果子,当真是宝物。”

易凡惊叹,抬起头道:“这般异果,想必十分难得吧?”

红莲微微转过身,不拿眼睛看易凡,道:“公子喜欢,过几日我再采摘过来就是。”

易凡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红莲,自从醒来,我也想明白了,可能我实在无那份修炼的机缘,以后也不再想了,养好身子,我就好好跟父亲学习木匠,将来总是饿不死的。”

“那,那红莲以后常来看公子。”

红莲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易凡。

易凡点点头,强按住心里的失落,心里略微有些暖意,脸色忍不住露出笑意。

……

一连半月,易凡终于能下地,身子也结实许多,最大的功劳还是变得特别能吃,还有红莲的异果的效果,不然不会好的这么快。

下了地,易母也不让他干重活,哪怕挑水也不允许,倒成了家里吃闲饭的,就连放牛的活,也给辞掉了,成天在家蹲着,要不是偶尔有同龄的要好过来说话,还有红莲陪伴,怕不是要憋疯了。

实在熬不住,就在家弄些小玩意,凭着自己这些年跟易父学习的手艺,倒也制作得不错,易母也随他去,毕竟一人在家待着确实无聊。

但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大不少,个子也长了许多,平日最多能扛个几十斤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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