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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之神临》


第一章 初临

我是谁?这是哪儿?是谁在呼唤我?

在一片黑暗中,随着意识的萌动,一点灵光生出,眼前的光景也明亮起来。

哇,这是在干嘛呢,张白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人们嘴里都在念叨着什么。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不停地往身前的火盆里扔着麦秆一样的东西,一股白烟顿时就向张白鹿面前涌来。

“你大爷的,看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啊!”

怎么会在人的面前放火啊,真是呛死了”看着眼前涌来的白烟,张白鹿不禁骂出了声。

火光、白烟、人影交织在张白鹿眼前,让他刚刚有点清醒的大脑再度迷糊起来。

对了,烟,好呛啊,咳咳······咳······诶,怎么会有一丝丝清清凉凉的感觉,我这是被这烟熏得中毒了吗?

对了,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梦到这么奇怪的梦境!

还是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早起的去登泰山呢!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会自己跑到鲁省来登泰山。

肯定是之前什么人生就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之类的文章看多了,受了这些文章的影响。

“这是文青病,得治!以后还是认真学习,踏实做人啊。”

发出这么一句呓语,张白鹿闭上眼,似乎想要再次回到睡梦中。

可面前的白烟还在接连不断地涌过来,伴随白烟而来的清凉之意,让张白鹿的神智越发地清醒。

张白鹿看着面前跪伏在地的人群,他们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向自己说着什么。

“他们在说些什么?”张白鹿有些好奇,顿时,原本细小、琐碎的声音蓦然变得清晰、明朗。

“保佑、和顺、家人、六畜兴旺、丰收、不受侵害······”他们好像在向一个神灵祈祷着什么,祈祷着有一个好年景,祈祷着家庭和顺,以及保护他们不受什么的侵害。

“不受什么侵害来着?”张白鹿下意思的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突然,人们的声音变得尖锐、嘈杂,以及各种其他的声音也一并在张白鹿心间涌起,平静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张白鹿顿时感到眼前发黑、头痛欲裂,在一阵阵抽痛之下,刚刚清醒的神智再度归于混沌。

······

是夜,一轮明月高悬于中天之上,清辉洒满世间。

月下,一条三丈有余宽的河流自不远处的群山间流淌而出,在月光映照在泛起粼粼微光。

河流两岸是大片大片的农田,不远处有一座寂静的小村落静静伫立,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就在村子的东头,有一株高大的桃树矗立,褐色的枝干光秃秃的。不过隐约可以在枝桠间看到细小的花苞透出点点粉意,正是初春的征兆。

树下,有一方低矮的小庙,庙中,立着一尊石像,只见隐约是一个持杖的慈眉善目的老者模样。

张白鹿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神像,又看着自己白色透明的身子,顿感一阵欲哭无泪。

“我这是穿越了吗?”张白鹿喃喃道,“自己不过是去登一个泰山看日出而已,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对,泰山,日出,原来如此,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回想起来了。

张白鹿原本是清城二中的一名高二的学生,今年寒假是不知怎么突发奇想,自己一个人去了鲁省登泰山。

为了赶上泰山顶的日出,出发晚了的张白鹿想从山间的小径尽快赶到山顶,隐约记得脚下一滑。

剩下的记忆便只有耳边呼啸的狂风以及那一轮从群山间喷薄而出的红日。

“真美啊!”发出这样一句感叹之后,张白鹿的意识堕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二章 神庙

神庙之中,只见周遭一片空旷,地面上氤氲着一层稀薄的白雾。此外,有的只是光秃秃的墙壁发着淡淡的白光,以及中央立着的一尊神像。

“我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啊,还有眼前是什么场景,是道具老师你的干冰机忘了关了吗?”

张白鹿看着周遭的情形还不忘吐槽到。

可已经恢复清醒的神智以及不断汇入自己身体的白雾给自己带来的清凉之意,无一不在提醒张白鹿这个世界的真实。

蓦然间,张白鹿感到一阵颓然,“已经再也回不去吗?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过,虽然原来世界的张白鹿虽然已经死亡,但却在这个未知的世界的重生,自己仍旧存在,不是吗?张白鹿。”

想到这里,张白鹿开始振作起来,打量起这个自己新生的世界。张白鹿看着自己散发着微光的身体,想要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

却发现视线如同穿过一层透明的白色薄膜一般落到了地上。貌似自己是魂穿诶,连一个身体都没有,而且还荡来荡去的。

“切,真的好像一只水母。”张白鹿有些嫌弃的样子道。不过,飘来飘去的貌似也不赖,最起码省了走路的功夫,不用走路那么累了。

所以,自己是变成神灵了吗?这个开局还不错嘛!张白鹿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出这方空荡荡的神庙。

神庙的正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土路,土路向东而去是一片田野。再远些就只剩下一片漆黑,零星有一些白光闪烁却看不真切。

向西便是身后的村落。神庙不远处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用赭红色的颜料写着桃溪村三个大字。

大青石和神庙一左一右的立在路两旁,如同门户一般把守着桃溪村。

对,就是门户的感觉,张白鹿从这块青石上感到一股厚重之意,仿佛要将别人推开一般。

原来这地方叫做桃溪村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新家了。张白鹿抬头看着身旁高大的桃木,双脚轻轻一荡,整个人就飞起落到了树梢之上,俯瞰着这片村庄。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副奇妙的情景,一户户的人家的家中积聚着淡淡的白气,有的灰白,有的洁白,有的稀薄,有的浓稠。

而且这些白气还在不停的逸散之中,张白鹿又往高处飞了一段,将这个村子收纳眼底。

只见那些飘散在空中的白气以下方的神庙为中心汇聚而来,而神庙又生出稀薄的白光,将眼前的村落、不远处的田野笼罩,如同一个罩子一般。

这是代表我的神域或者地盘吗?张白鹿不禁觉得有些新奇。

看着下方的白气慢慢的汇入下方的神庙,张白鹿心中升起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在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增长。

是错觉吗?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凝实了一点诶。张白鹿似乎抓到了什么而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抓到。

不过,看着眼前的静谧的村落,心里也升起一种安宁的感觉以及一丝丝的欣慰。

这种如同老父亲注视孩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身为神明的感觉吗?虽然有些的怪异,不过也还不赖嘛。

第三章 窥伺之物

看着眼前被白光笼罩的村落,张白鹿决定四处走走,好好视察一下自己的领地。

毕竟以后自己就要在这里安家了,不好好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形怎么可以。

刚好,今夜月色不错,刚好邀月同游。古有苏轼夜游承天寺寻张怀民,今有张白鹿夜游桃溪巡田间,也算是和苏大胡子古今同乐了,张白鹿有些傻乎乎地想到。

张白鹿一边脑洞大开地胡思乱想,一边在田间乱走。

不知不觉中,离桃溪村越来越远,走到了村子不远处的河流边上。看着河岸上初生的芦芽,眼前波光粼粼的河面,张白鹿顿觉一阵心旷神怡。

还是古代的环境好啊,月明星稀,空气清新,一点污染也没有。远处还传来哗哗的水声,似乎是鲤鱼跃出水面的响动。

看着这前世不曾看到过的景色,张白鹿游览的兴致也被完全激起,忘记了巡查村子的任务。

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去,想要探寻前方是否有更加美丽的景色。不远处又有水声响起,今夜的鱼儿可真活泼,是要下雨了吗?

不对,张白鹿蓦然一惊,心中莫名的感到烦躁不安,头顶上的夜空仍是明月高悬,万里无云,丝毫没有要下雨的迹象,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声响。

张白鹿扭过头,向水声响起的地方望去,想探查一下是什么发出声响。可刚转过头,眼前便出现了一番悚人的情景。

只见一具赤身裸体的白花花的人形怪物正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怪物漆黑的利爪,口中滴落的脓黄口水以及那狰狞贪婪的神情,丝毫不差地映入张白鹿眼中。

张白鹿还没来得及做出丝毫反映,怪物黑色的爪子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身躯上。

张白鹿顿时感到如同硫酸浇在身上一般,发出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

接着,忍着疼痛,“滚啊!”张白鹿惊怒之下向眼前的怪物发出怒吼。

随着吼声,一道金光生出,打到了身前的怪物之上,怪物似乎感到十分痛苦,想发出声,却如同凝固一般。倏然间随着体内迸射出金光湮灭,不留一丝痕迹。

若不是身上遗留的三道黑色爪痕在提醒着自己,张白鹿还以为刚才出现的都是幻觉呢。

张白鹿环顾四周,发现前方不远处被丝丝缕缕稀薄的白光笼罩,而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神庙白光笼罩的范围。

快回去!快回到白光中!回到神庙里去!张白鹿心中似乎有那么一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

对,得赶快回去!张白鹿从刚刚惊吓的状态中惊醒。看到点点散发着荧光的光粒在从伤口中缓慢逸出。

张白鹿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本能地就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觉得自己需要尽快地回到神庙之中。

于是,张白鹿开始撒腿向白光笼罩的区域跑去,如同正被什么追赶一样。

索性,自己并没有十分远离离白光笼罩的区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回到了白光里面。

张白鹿脚一踏进白光,顿时就感到这里面同外界全然不同,一种安心之感油然。

而张白鹿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想自己刚刚遇袭的地方,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只见刚刚明明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满身血红的怪物。四肢着地,生着稀疏毛发的头颅中正探出一条血红色的长舌,似乎在地上舔舐着什么。

仔细一看,那怪物在舔舐的正是刚刚从自己体内逸散而出的光粒,张白鹿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光粒很快就被舔食一空,那怪物似乎还不满足,向四周搜寻着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了张白鹿的目光,它抬起头望向张白鹿,只见硕大的白色眼球透出令人心惊的贪婪之意。

怪物似乎还未餍足,向张白鹿咧开嘴,如同是在看着什么珍馐一般,口中流出了黄色的涎水,滴落在草地上,将花草烧的一片焦黄。

那打量食物的神色,让张白鹿感到一阵阵的愤怒。

但是那怪物又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似的,便转身离开,最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四章 登临神位

天光微熹,很快就要天亮了。神庙之中,一个身影正在地上滚动,还不时从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吟。

张白鹿这时候的状态十分不好,先前那白色尸怪的爪子似乎含有对自己的躯体十分有害的物质。

原本的三道抓伤变得狰狞可怖,充满不详的黑色气息从伤口处在张白鹿的躯体内蔓延开来。

白色的光粒还在源源不断地逸散,充斥着整个神庙空间,而张白鹿的躯体也变得越发透明。

“不行啊,得赶快想办法想办法结束这种状况,再这样下去我很快就要消失了。难道就要在穿越的第一天就消失了吗?连一个晚上也没有撑过,死因还是一只没有名字的尸怪,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此时张白鹿的心情十分复杂。自己不过是在河边走了一段看了一会儿景色而已,怎么就遭到怪物的袭击了。

这世界也太危险了吧!危险、世界、怪物······对了,在白天的祭典上那个老头说什么来着,让我想一想。

“值乙亥岁,二月初二,桃溪村里正叶宣同桃溪村众诚拜桃溪社公,以祈桃溪五谷丰登,村人家庭安睦,盼辟除妖邪,护吾等安宁······”模糊的记忆清晰起来。

“社公······辟除妖邪······社公······”张白鹿口中自语道。突然,张白鹿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神像,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一样。

左手抬起,拇指微屈,三指指天,对着神像肃穆的道:“今吾张白鹿在此做誓,愿为桃溪社神,护佑村众,驱除妖邪,以天地为证。”

言罢,只见神庙中的神像发出土黄色的神光,渐渐消解开来,最后化作一道光柱,投入张白鹿体内。

顿时,张白鹿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仿佛再次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一般。

体内蔓延的黑气彻底冰消雪融,伤口消失,不见一丝痕迹,那正趋于崩溃的身体也再度凝实起来。

待光柱全部入体,只见张白鹿身上的现代服饰已经变成了一件土黄色的神袍,上面装饰着金色的祥云暗纹;清爽的短发也不断生长,直至腰部;手中出现了一柄半人多高的木杖;眉心出现了一道黄色神文最后又投入泥丸宫中不见踪影,整个人充斥着一股神圣之意。

”吾,张白鹿,桃溪社神是也。“伴随着张白鹿的口中之语,社神之祠发出一道巨大的神光,方圆百里皆可看见。

原本笼罩着桃溪村的稀薄白光,也浸染了丝丝黄意,神祠更是笼罩在纯黄的神光之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登临神位啊!”感受着身上不断涌现的神力,张白鹿不由地感慨道。

此刻,朝阳已经冲破黑暗,破晓而出。张白鹿走出神祠,立于桃树之下。

看着新生的朝阳,看到随着这熊熊的大日真火的降临,天地间的阴氛之气也为之一清。

这个世界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世界啊!回想起昨夜的经历,张白鹿有些哑然失笑。

不过,想到昨夜那个血红长舌的怪物以及那令人作呕的神态,张白鹿脸色一冷。

相信自己一定会再次与它相逢,届时一定要给它准备一份大礼,方不负昨夜之耻。

第五章 穿越之因

随着日光洒满人间,桃溪村的人们也从睡梦中醒来,原本寂静的村子渐渐地喧嚣起来。

厨房里打水的声音,妇人们说笑的声音,孩童们也从床上被父母揪起,开始了一天的玩闹。

张白鹿看着慢慢苏醒的村子,发现就连那各家各户散发的白气,似乎也变得活跃起来。白气,不,其实应该称作人气才对吧。

看了一会儿这安定幸福的景象,张白鹿将手放到身旁的桃树上,手掌轻轻地摩挲着粗糙的树干。

“还是稍微展现一点存在感吧!”言罢,便转身回到神饲之中。

只见桃树上那原本同木芽一般小且结实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绽开、盛放,褐色的枝桠间满是绚烂。

神庙空间,不,应该是社神神域之中,张白鹿盘腿坐在原本神像的位置,一脸古怪的表情,还不是露出几分欢喜。

只见其左手一翻,手心上便浮现出一件玉黄色、印玺模样的物事。张白鹿看着这物事,觉得十分眼熟。

虽然模样有些变化,但张白鹿依旧认出这是自己小时候随父母去泰山游玩时,在山上捡到的田黄小印。

张白鹿对它十分喜欢,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仔细看着小印现在的模样,张白鹿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原本只是小拇指般大小,现在长大了十多倍有余,上面布满了满满当当的裂纹。

尤其是正中,有一道自上而下的巨大裂痕,仿佛是被什么劈开一般,使整块玉印感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开,让张白鹿心疼不已。

对了,不知道下面的阴文还在不在?张白鹿赶忙将玉印翻转过来,查看玉印的底部。

只见八个奇异篆文仍清晰的篆刻在玉印底部,“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原本不认识这八个奇异篆文的张白鹿此时却读出来声。

原来这是你的名字啊,还不赖嘛,张白鹿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以前看不懂这几个文字。

原来这几个文字是天地道则在世间的外化,此时张白鹿因为登临了桃溪社神之位,才读懂了这些篆文的意义。

突然,张白鹿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一般,将玉印收回到了泥丸宫中。神念内视,发现自己的泥丸宫中同样有一枚奇异的神文静静漂浮。

“社。”张白鹿嘴中吐出这个字。然后,张白鹿将两者聚在一处,发现这两种文字似乎存在着某种惊鸿不知名的联系,似乎是出自同一种体系。

蓦然间,张白鹿感受到了从玉章上传来的某种情绪,这玉章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难道是在渴求这枚神文吗?张白鹿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心一横,引导着社神神文向玉印覆盖而去。

玉印好像感受到了些什么一样,大放光芒,瞬间吞噬了这枚神文。

随着神文的被吞噬,张白鹿有一种感觉,发现似乎自己这才真正成为这太乙中黄福德玉章的主人。

自己与这印章似乎生出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仔细体味着这种感觉,张白鹿的许多疑惑也得到了解释。

这玉章似乎是这方天地生成的灵宝,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流落到了张白鹿所在的世界,化成一方小印缓慢积蓄力量想要回到这个世界。

而前世张白鹿坠亡的时候,由于正处日夜之交,地点是在泰山之上,而张白鹿的坠亡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可以视作一种献祭。天地人三才具备,这才导致了张白鹿的穿越。

不过,也因为十余年的气息浸染以及在泰山的生命献祭,让张白鹿初步炼化了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借此登临这桃溪社神之位。

“想来,昨夜的那道把我从尸怪手里救出的金光也是你发出的吧,谢谢你啦,算上泰山那次,你一共救了我两次了。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修复,让你回到原来的模样!”

看着满是裂痕的玉章,张白鹿心中默默想到。

第六章 社神三气

“不过现在的这个样子看着不怎么舒服,还是给你换一个形态吧,老伙计!”张白鹿看着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伤痕累累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到。

然后,张白鹿神念一动,只见眼前的玉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黄色的玉质令牌,上面以写着“桃溪社神令”五个神文。

接着,就是该怎么修复玉章的问题了。其实,修复的办法早已明了。

伴随着神文“社”的融入,神域中弥漫的白气开始缓慢地注入桃溪社神令中。

并且在社神令的作用下,白气三分转化为张白鹿的神力,四分转化为神光笼罩着桃溪村,至于剩下的三分,就被社神令吸收,缓缓地修复着玉章自身。

看来这社神之位与玉章的修复息息相关啊!社神是什么?感受着自身的存在,在张白鹿看来,社神究其根本,是由三气混同所生。

其一为人们体内源源不断散发的白气,也就是生灵之气;其二为大地之气,社神其实便是土地神,人们祭祀社神,其实就是在祭祀土地本身;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们的信仰之力,也称愿力或者香火之气。

人们对于幸福生活的渴求,对于丰收的期盼,对于远离妖邪侵害的祈愿,这些愿力与生气和地气结合,才有了社神的诞生。

可以说,生气,地气与愿力,这三者就是构成社神的基础。

而太乙中黄福德玉章的修复似乎就和这三者息息相关。

“看来,你我的命运似乎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张白鹿感叹道。这三者不仅对玉章的修复十分重要,对张白鹿的存在更加重要。

首先,最为重要的就是这生灵之气,也就是这村中四处弥散的白气。这是张白鹿的构成基础,没有了这生气,社神的存在根本无从谈起。

其次,就是地气,这地气是张白鹿的权能依托,也是张白鹿的力量来源,没有了地气,张白鹿几乎会失去大部分的力量。

这地气也是张白鹿的神域存在的依托。只要身处自身神域之中,张白鹿就可以借助大地的力量。

最后,也就是愿力或者是信仰之力。这信仰之力十分奇妙,虽然诞生于生气之中,但是却与生气却截然不同。

既不依托生气而存在,又有自身的奥妙。这些诞生于生灵的情感之中愿力,即使在生灵死后,也随着情感的存在而存在。

它的力量也是最为奇特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甚至能够诞育神明,社神也是诞生于这种力量之中。

即使没有了生气和地气,只要信仰之力的存在,张白鹿也可以继续存在。

只不过到时的张白鹿便不再以社神的形态存在,而是以神明的方式存在。

不过,在张白鹿看来,对自己最为重要的却是地气。

生命终将会逝去,信仰也会被遗忘,长存的唯有这悠悠天地。唯有依托于这天地,方能卧听世间风雨,笑看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自己是社神但是自己也不会局限于社神,所以只有彻底掌控地气,改变自身存在根基,让自己不会因为人们的逝去或者遗忘而消失。

而打开成功大门的钥匙,不正握在自己手中吗?张白鹿看着眼前的桃溪社神令,不,太乙中黄福德玉章,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第七章 神通

张白鹿看着社神令不断吸纳着白气,感受到玉章正发生变化,似乎玉章自身的威能开始激发出来。

张白鹿发现自身对桃溪村的掌控似乎在缓慢地加深,而且神域的边界似乎在向四周扩张,虽然这种感觉并不是十分明显,但是真切可知的。

以这个扩张速度,一年怕是连一里地都扩张不了吧,张白鹿有些嫌弃这个神域的扩张速度暗自吐槽到。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如果神域范围变大的话,玉章也能够吸取更多的地气。

到时玉章的修复速度也会加快,然后神域的扩张速度也随着会加快的,循环往复,终有一日也许能够将玉章完全修复吧!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戏的。

算了,先不管这个,张白鹿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的社神神通似乎得到了强化。

身为社神的张白鹿,在登临神位的时候,得到了三种神通。分别是五谷丰登,祛病除邪,以及诸邪屏退。

这三种神通揭示了社神的概念存在。五谷丰登,是社神能够调理地气的显示,代表了其土地神的位格;祛病除邪,来源于人们对健康身体等美好愿望的向往,代表了其吉神的属性;诸邪屏退,是人们面对妖邪侵害产生的愿望,代表了其村庄守护神的身份。这三种神通,是社神神职的外在显化。

张白鹿根据三者的特点,分别给它们取了三个简单、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分别是:肥田术,驱邪术和光罩术。

张白鹿取这么些名字,实在是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是在太大了。当然,这也不排除张白鹿理想太丰满的缘故。

五谷丰登,说着好听,其实就是调节地气,让农作物长势良好,提高产量,但不就是在施肥嘛。而且如果没有玉章加持,以张白鹿现在的能力,怕是对着一亩田施展怕是就会累的半死。

而祛病除邪,和张白鹿原本想的治病救人实在有些出入,它的确可以治病,但是治的都是癔病。

也就是可以治疗外界邪气入体而导致的病症,像什么鬼上身,妖邪附体,也是在此范围之内,因此,称作驱邪术更为合适。

虽然也是一门不错的神通,但这让人产生错误联想的名字,差评。

还有最后一个,诸邪屏退,是三个神通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可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张白鹿原本期望着能够依仗着这个神通大杀四方,结果发现诸邪屏退的本体就是一直笼罩着桃溪村的神光,可以驱离妖邪进入。

虽然蛮实用的,但是和自己大杀四方的预期不符,勉强给一个中评吧。

不过,虽然神通和自己的预期不符,但是张白鹿发现玉章的另一个功效,那就是可以增幅神通。

虽然神通的类型不是让自己很满意,不过一力降十惠,任何东西只要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质变,到时自己的这神通也是不可小觑的。

除此以外,还是有让张白鹿满意的东西,只见流光一闪,一柄半人高的木杖出现在张白鹿右手里。

造型虽然一般,卖相也不怎么好,但是自带圣光和坚硬属性,用来打人,不,用来降妖除魔肯定是够的。

张白鹿试着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木杖,感觉手感还不错。自己挥舞手杖的样子,让张白鹿莫名想起在原来世界中一位挥舞着法杖的灰袍老爷爷,看来自己的法师梦想还是可以实现的嘛。

至于神通问题,其实只是张白鹿出于无聊的自我吐槽而已。

神通本质上是神祗对自我神职的领悟,是神职本身的外现。神通本身并没有固定的形式,其威能也会随着神祗神力的增强以及对神职的掌握以及领悟而加强。

之所以被张白鹿划分为什么肥田术、光罩术之类的,不过是出于某个无聊网瘾少年的习惯罢了。

第八章 村北众鬼

桃溪村,金乌早已西坠,玉兔从东方天际探出头来,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用过晚饭后早早进入了梦乡。张白鹿虽然嘴上一副嫌弃的样子,不过身体却很诚实的在神域中研究了一个白天的神通。直到感应到外界阳气变化,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刚好研究了一天,精神也有些疲倦了,所以张白鹿走出神祠,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夜游。

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张白鹿不禁脸上有些发黑。昨天自己还以为穿过来就成神了,傻乎乎的离开村庄的范围四处瞎逛,结果差一点就在一只小怪手里翻车了。

以后还是得苟啊,只有苟得住,到后面自己才能浪的起。

眼下,张白鹿正慢慢的走在村子里,继续昨天未能完成的大业,视察村庄。

村里的屋舍一片黑暗,连昏黄的油灯都很少亮起,不时还从几间屋子里传来的沉重压抑的喘息声,似乎还有在拍打着什么东西一样的声音。

张白鹿不禁有些感叹,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这么注重锻炼,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健身,这黑灯瞎火的,起码点一盏灯嘛!

啧啧啧!张白鹿一边发出感慨一边想着以后要不要给村人们增加一点夜间活动,丰富一下人们的夜生活。

然后,背着手踱着步子,往村北方向走去。今天张白鹿除了巡查一下村子,还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走基层,看望看望一些自己治下的居民。

本来还想等他们自己上门来的,不过想一想还是自己上门给老乡送温暖吧!自己还真是一个贴心的社神啊!

村北,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平整的土地,不时从草丛中还蹿出几只出门猎食的狸花猫。除此以外,就是一个个土馒头,噢,不,是一座座坟茔。

当然,在张白鹿眼中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张白鹿还看到一栋栋低矮的土房,如同一个个土做的馒头。说是土房也有一些不符,勉强算作一个单间吧。

说起张白鹿怎么发现这里的,只能说这里是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今天张白鹿在神域内汲取地气的时候,发现地气除了在向神社汇聚,村北有一个地方似乎也在积聚着地气。

仔细一查探,发现除了地气,就连村内的生气也有一部分在流向村北方向,而且似乎消失在什么地方,脱离了张白鹿的掌控。

乖乖!这不是在侵吞国有资产,不,集体财产吗?对待这种明目张胆的盗窃行为,张白鹿是坚决不能容忍的。张白鹿俨然已经将整个村子的所有人及物都视为自己的私产了。

任何觊觎和盗窃行为都将招致张白鹿的打击报复,不,应该是社神老爷的神罚。

张白鹿看着眼前的一栋栋土屋,召唤出自己的木杖,杖尖轻轻往地上一点,然后大喝一声,“收房啦······”

只见一道道飘忽不定的身影畏畏缩缩地出现在破烂的张白鹿面前。“别都傻站着啊!快出来一个人,不,一个鬼上前来回话!“张白鹿看着眼前的众鬼说到。

只见众鬼间一阵推推攘攘,一个矮小瘦弱的鬼影拱着手探上前来。看样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样子,在这个时代勉强算得上寿终正寝。不过却衣衫褴褛,感觉一阵微风就可以将其吹散,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第九章 说鬼

只见这名老者哆哆嗦嗦地走到张白鹿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其身后的群鬼看到老者这个样子,也随之跪倒在地,一同哭号起来。顿时,整个村北阴气四起,鬼哭之声大作,惊地村子里的狗子们狂吠起来。

张白鹿原本只是在等着群鬼中出来个鬼回话,没成想这老者刚一出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吓得张白鹿一惊。这什么情况,这老头不会是想碰瓷吧!张白鹿下意识想到。可还没等张白鹿做出什么反应,就是这一阵阵的鬼哭狼嚎,搞得张白鹿心烦意乱。“行啦,都停下,别哭啦!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怎么就伤心成这个样子了?”

老者哭嚎了一阵,方才停住声,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幽幽地诉说起来,而其身后的群鬼看到老者停止了哭号,也都止住了声,看得张白鹿一阵无语。

据这老者所说,他本来是桃溪村的上一任村正,名叫叶大海,是现任村正的父亲。

只因看到社神诞生于桃溪村,心中才仍不住哭泣起来。不过,张白鹿听着先前的哭声,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欢喜的样子,看来这里面有事情。

“老丈,依我看你怕不只是喜极而泣这么简单吧!你莫不是见我只是一个新生的社神,便如此欺侮于我吧!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这村里的生气和地气流去哪里了,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不见了?”张白鹿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大海,语气微冷的问道。

叶大海见到张白鹿的神情,感到有些畏惧,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挣扎了一会儿,好像下来什么决定一般,才对张白鹿哭诉起来:“社神老爷,请您明察啊!这村中的地气和生气可不是吾等所窃取啊!这一切都是受了那大头鬼的逼迫,不得以才将那物件埋在了桃溪村的祖坟中,这才导致了桃溪村地气和人气的外泄。您看吾等这一副凄惨的样子,也是受了那大头鬼的迫害。倘若不从,到时连整个桃溪村也怕难逃那大头鬼的毒手,成为那恶鬼的口中血食。”

在张白鹿的一顿连哄带骗的闻询下,张白鹿终于对这世界的情况有了一些初步了解。

据这叶大海所说,在此间世界,似乎并没有阴曹地府的存在。人们在死后并没有所谓地府的感召,也存在什么鬼差拿人,不,拿鬼。

不过,在这世间做鬼可一点也不好做,累受灾劫之苦,痛苦不堪。

据这叶大海所说,这世间鬼物遭受的总共有三种灾劫。

这第一灾,便是大日火灾,这鬼物属阴,而太阳又是至阳的存在,鬼物白天处在日光之下,就如同在火中炙烤一般。时间一久就会魂飞魄散,如果虚弱一些的,恐怕就直接是见光死了。

第二灾,称作黯月冥潮,自十月初一开始出现,直至次年立春日结束。在这段时期内,天地间莫名会出现一种寒潮,对生灵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对鬼物来说无疑是一种酷刑了。

寒气沁入骨髓,如同钢刀刮骨一般,是鬼物们不断虚弱。有些弱小的鬼物如果禁受不住寒潮,就会化为一缕青烟,就此消散。而且这寒潮的出现并没有固定的期限,只是在出现当日,月亮会变得暗淡无光,而且月光越黯淡,寒潮的规模就会越大。因此,称之为黯月冥潮。

第三灾,与前两灾有些不同,称为饿鬼劫。虽然已经死去,但鬼物们体内的阴气是在不断流失的,因此仍需要进食来维系自身的存在。

对鬼物来说,最好的食物就是阴气,只要不断摄入阴气,不但可以免受饿死消散之劫,还可以借此为资粮,成为强大的鬼物,横行一方。其次,就是这生灵之气,可以由阳转阴,供鬼物吸食,不过,太过强烈的生气对鬼物来说无异于剧毒,令鬼物无法承受。

最后,就是心念之力,其实便是香火之气的一种,最受鬼物们是喜爱。后人们对死去先人们的祭拜以及思念会化作力量,支持着鬼物存在。

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摄入,鬼物的灵智会慢慢开始消失,最终会堕为没有灵智只凭本能觅食的怪物,称作饿鬼。

所谓饿鬼,面似焦炭枯瘦,喉如针尖细小,肚子大而如鼓,无时不刻处在饥饿的灼烧之中,所吃去入口中的食物就如同吞火碳一般,最后只能在痛苦中消散。世间鬼物,十之七八就是因为堕为饿鬼而消散的。

面对这三灾,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人们在死后成鬼后,倘若入土为安且后人祭祀不绝的,会在埋骨之地形成一个小型的灵境,就如同张白鹿眼前的一个个“土馒头”,使鬼物不受太阳灼烧之苦以及抵御黯月冥潮的侵蚀。同时,还可以聚拢一些阴气以及享受后人们的供奉。

不过,说起这黯月冥潮,不仅对鬼物伤害极大,对灵境也会造成严重侵蚀。一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小微灵境因此破灭。至于藏身其中的鬼物,好一点变成鬼魂野鬼苟延残喘,倒霉一点的便和灵境一起灰飞烟灭。

这些有灵境的鬼物已经是比较幸福的了,就和前世的有房一族一样,那些没房的,就很凄惨了。

所谓的孤魂野鬼,一种是生前死无葬身之地,死后就直接居无定所,四处游荡的;另一种是虽然入土为安,勉强有了一个栖身之处。但是由于后人祭祀断绝,葬身之地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再加之黯月冥潮的侵蚀。因此只能看着灵境一点点崩塌,最后随着那些没房的一同风吹雨打去。

作为野鬼,只能四处寻觅聚阴之地藏身。运气好一点的,会前往深山幽林中,寻找那传闻中群鬼聚集之地。

运气差一点的,找一片不见日光的树林躲避。最后那些十分倒霉的,只能找一个背阴之地躲藏。

然后,躲在村庄边上偷偷吸食村子里逸散出的生气,或者袭击年老体弱的落单路人,熬过一天算一天,熬不过的也只能熬不过了。

而张白鹿眼前的众鬼,生前本是桃溪村的村民,死后后人也祭拜不断。

因此,并未受到村中白光的驱离,而是作为家鬼一样的存在守护着村庄以及后人。

平时吸收着村中逸散的白气,偶尔得到家人的供奉,日子原本也还算不错。

但是自从十多年前,在村北二十多里的柳树坡来了一个厉害鬼物,这一切都改变了。

第十章 恶鬼

这世间鬼众,除了野鬼和家鬼,还有一种极凶恶的,那就是恶鬼。

所谓恶鬼,大都生前遭受含怨而死,心中怨气不散,死后化作恶鬼。

还有的,那就是生前就作恶多端,死后更是不得安歇,侵害生人,作恶不断。

相比前两种鬼众,这恶鬼十分凶悍,危险无比。有时甚至会传来鬼物屠村的消息,便是这种鬼物所为,是十足十的恐怖分子。

在桃溪村往往北走二十余里的柳树坡,就有那么一只恶鬼。

其来源无处知晓,只因其脑袋硕大无比,身体却如同十分羸弱,便将其称作大头鬼。

这鬼大约是二十多年前,顺着河水来到此间的。在一棵巨大的柳树上住下后,便一直都不走了。

自那大头鬼定居下来之后,当天夜里就闯入了桃溪村之中,完全无视笼罩于村子的白光,将村里的家鬼们惊得瑟瑟发抖。

当时一个年轻的后生鬼,忍者恐惧,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其进入村庄,却被其一掌就拍飞出去。

待群鬼们七手八脚将其抢回来时,只见其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连魂体都一副快要消散的样子。

这让家鬼们满是恐惧的内心更加绝望了。以为桃溪村就要就此完结,整个村子都将沦为这恶鬼的口中血食。

可就在家鬼们闭目等死时,这恶鬼却对村中众鬼说到,自己可以放过桃溪村。不过需要桃溪村向其缴纳供奉,而作为回报,自己也会庇护这个村子云云。

村中众鬼出于无奈,只能答应了大头鬼的这个要求。然后只见那大头鬼来到村里祖坟之处,也就是众鬼的埋身之所,将一段惨白的手骨埋在地下。令众鬼们好生看护,之后便离了桃溪村而去。

至于那大头鬼所说的贡品,自然就是村中的地气和生气。

自那手骨埋下之后,村中的地气和生气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失,就连家鬼们自己居住的灵境,也开始不断破损,以至于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残破的样子。相信不需要再过多久,就会彻底烟消云散。

张白鹿听到此处,眉头微蹙,心想这恶鬼不是将桃溪村当作自己的牧场了吧!而且无需持续投入,只要种下一段手骨就能持续收入,想一想还真是美滋滋!

呸呸呸,我这是在想什么呢?这恶鬼将手都伸到自己的地盘来了,还美滋滋,看我不将这恶鬼手给打断,让他还敢胡乱伸手。

而且这地气和生气的流失可不是什么好事。

先说说着地气,虽然这地气是源源不断不会永远枯竭,但是每个地方的产出也是有限的。倘若流逝过多,就会导致地力贫瘠,种不出什么作物来。

而且这地气可是好东西,不是所有有土地的地方都有地气可以利用。

这地气性子懒惰,大多沉积固结于大地之中,想要汲取可不是那么简单。

想要吸收地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寻找一处地气天然流动聚集之地。这些地方也被成为龙脉、灵穴、风水宝地等。

因为这些地方会向天地中日然逸散出丰厚的地气,身处其中自然有大把的地气可以利用。

另外,就是寻找一处木气生发之所,所谓木气生发,就是生有木气旺盛的树木。

天地五行之中,木克土,因此这些木气旺盛的树木,会将大地中沉积的地气激发出来。

还有一种最常见的产生方法,就是耕作。这是地气取得最简单的法子,农人们日复一日地耕作,会不断的将大地中懒惰的地气激发出来,作物们也得以生长。

当然,除了上述方法,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利用地气。那就是地神们可以利用自己的权柄直接调动地气,当然社神便是地神之一。

再说说生气的流失,那就更加严重了。

生气是生灵赖以活动的依凭,没有生气,生灵就挂掉了,就变成死灵了。

生灵们从自然中获取精气,然后转化为自身的生气,再由经由生灵的活动逸散而出,回归天地。

倘若一个生灵的生气流失过多,刚开始会体弱多病,最终会生机枯竭而死。

对于一个村子而言,村子生气流失的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虽说这生气最终都将回归于天地之中,但是在其完全消散前,会积在村子中,成为村子里的一道重要防线借以抵挡一些弱小的妖鬼。

如果,这生气再经由祭祀转化,就会成为守护白光,其防御力直线加强。倘若有机缘,这白光就会生出神灵,保佑一方水土。

如果一个村子的生气持续流失,轻则导致村子的防御力下降,重则会致使村民虚弱甚至死亡。

如今,这恶鬼居然如此抢夺桃溪村的地气和生气,可以说是完全在动摇张白鹿的存身根基了。

张白鹿想此处,心中难免有些冒火,对身前众鬼说到:“那恶鬼将手骨埋在哪里了,带我去看一看!”

可众鬼们居然又是一阵推攘,最后竟无人引路。张白鹿将目光落到叶大海身上,只见其伏身跪倒在地,根本不敢看张白鹿的目光。

看来这桃溪众鬼是被那大头鬼彻底吓破胆了,除此以外,怕是也有对自己这个新生社神的不信任。

被这些鬼物轻视,张白鹿心中有些不爽,却也不逼迫众鬼为自己带路。

张白鹿双目微阖,感应神域,然后手中木杖飞出,杖尖点在百米外的一个低矮土包上。

土包顿时裂开,地上出现一道十多米深的口子,一段发着冷光的惨白手骨缓缓升起。

张白鹿轻轻一招手,抚平了地上的裂口,手杖带着手骨飞到张白鹿面前。

仔细端详这手骨,张白鹿仿佛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通道,而大量的地气和生气正往里面流去。

这情景让张白鹿更加怒火中烧,轻哼一声,手杖打到白色手骨上,只见上面生出无数裂纹,化作飞灰消失于空气中。

张白鹿做完这一切,也不理会叶大海脸上流露出的担忧,问道:“先前你说那大头鬼侵袭的时候,有一个后生上前抵抗,那后生现处何处?”

这次,众鬼倒是没有推脱,将张白鹿带到一栋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前。

张白鹿神念一探,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二十几岁青年模样的鬼魂。只见其身形模糊,看不清具体相貌,一副快要消失的样子。

那青年看到张白鹿的到来,似乎想要起身,挣扎了一会儿,又再度倒在地上,原本虚弱的身形更加模糊了一些。

张白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左手中生出一团黄色的神光,将其投在青年鬼魂身上,便转身离开了草屋。

第十一章 白河

村北,一条十米多宽的河流自西面群山流出,横亘于桃溪村的北面,向东方流去。

因其河水较为湍急,河面上总是泛起洁白的浪花,所以被称作白河。

河水一路向东,滋养了两岸无数村镇。桃溪村便处在白河的上游,往上游走去,再无其他的村落,反倒是自桃溪村始,人烟才不断的多了起来。

张白鹿静静地伫立于白河前,目光越过河面,看向北面。只见河北岸是一片荒原,往北十多里,有一个土坡,一颗高大的柳树生于其上。虽然有一些距离,但张白鹿仍能感到一派阴气深深之象。

想必那里就是柳树坡,那大头鬼盘踞的地方吧!这大头鬼还真的就在自己家门口安家了。

张白鹿看着脚下,发现这里已经是自己神域的边界了,再往北就是眼前的白河了。

张白鹿驱动社神令,试着想往北扩张,却感到自己脚下神域似乎被什么阻挡一般,无法前进。阻挡之物,自然是眼前的白河,看来这河水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啊!

张白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什么人来,嘴中”切“的一身,便掉头离开了。看来这大头鬼比我想象的难以对付啊,本以为是个暴躁易怒的家伙,自己毁了他的手骨,肯定会气急败坏地找上门来。没成想自己在这里候了半天,一个鬼影也没有。

罢了,以后在想法子料理他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反正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有利。这恶鬼失去了桃溪的地气和生气,光凭那柳树带来的地气,是无法满足这恶鬼的胃口的,如果不想日渐虚弱,终有一天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当然,也有就此远遁一方的可能,不过这种几率很小,张白鹿可不相信在过惯了这种坐享其成的日子之后,他还愿意到荒野中游荡,再去过那种朝不保夕、风吹日晒的日子。

不过,张白鹿倒是希望这恶鬼越晚找来越好。他来的越晚,自己就发育的越好,现在来反而还有几分机会,越到后面,机会怕可就越渺茫了啰。

······

算了,暂时不管这恶鬼。眼下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只见张白鹿心念一动,便回到了神域灵境之中。

在神祠中,张白鹿看着偌大的空间只有光秃秃发四面墙壁,不由得一阵摇头叹气。这还真是家徒四壁,简直就只是一个毛坯房嘛!自己这个神灵还真是过的凄惨啊!

不行,得好好装修一下,不然以后那天来了客人看到张白鹿的神域如此穷酸,那还做不做神啦!

然后,张白鹿开始细想该如何设计自己的神域。有了,只见张白鹿手一挥,一道光幕将整个神祠空间被分为前后两块区域。着前面就用作客堂吧,以后无论是接待客人还是处理公务都在这里了。

不行,公务和会客还是分开的比较好。张白鹿大袖一挥,将客堂分为一大两小三个空间,中间的较大,刚好是两边小空间的总和。

空间并不相通,张白鹿可以在根据需要的时候任意切换。

中间的区域比较大,以后就作为公堂吧。想到这,张白鹿模仿前世电视剧看到的公堂的模样,幻化出一座公堂。青色的地砖,漆着黑漆的根根木柱,玄黄二色的公案,使整个公堂庄严肃穆,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张白鹿身子一转,出现在公案后面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嗯,不错,不错,就是要这个感觉。

第十二章 划分神域

以后办公的地方算是弄好了,接下来该处理一下接待客人们的地方了。虽然张白鹿也不知道所谓的客人在哪里,不过张白鹿还是本着有有备无患的想法,开始准备起来。

先从左侧的空间开始吧!张白鹿瞬间从太师椅上消失,出现在一个上下四方六面皆墙的大概十余坪的空间。

张白鹿看着眼前的空间,觉得有些不够宽敞。细思片刻,心中渐渐有了想法,空间也随着张白鹿神力的运转开始变化起来。

首先出现的便是藻井,位于屋内上方,呈伞盖状,圆形的藻井层层展开,如同一朵倒放的莲花,发出微微金光。其中,二十四位衣袂飘飘的华服天女环绕着一轮铜镜凌空作舞。接着,雕梁画栋,圆桌木椅、立瓶书画等一一出现,一个传统的中式厅堂很快就出现。

然后,张白鹿出现在右侧的空间中,这次张白鹿就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右手一挥,百年出现了一座幽深可怖的地牢,一团团绿色的鬼火出现在墙壁上充当照明之用。

做完这一切,张白鹿回到了那一块并未处理的神域。张白鹿打算将这里作为神域的核心。

如果说外面的村子是外层,公堂,客厅和牢狱是中层,那么这里就是内层了。

只见此处一片渺茫,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地气、生气、以及香火之气都化作云雾四处飘散。张白鹿看了看眼前的空间,然后将将云气下沉化作“地面”,抬头望着头顶的一片茫茫,思索了一会儿,出现了一片星空,张白鹿将外界的星空映射到了神域之中。

最后,张白鹿不断抽取脚下的云气,凝结出一张黄色云床,盘腿坐于其上,开始思考起今日的事情来。虽然心里有了一点准备,但这方世界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自己要活得逍遥一些看来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鬼物们需要面临大日火灾,黯月冥潮以及饿鬼劫的威胁。自己虽然活得轻松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桃溪村的村民如同一块美味的蛋糕,源源不断地吸引着各路牛鬼蛇神。如果让他们得逞,那自己也可以狗带了。

而且自己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黯月冥潮恐也同样会侵蚀自己的神域,想到这里,张白鹿有些心疼。这神域空间的大小与自己受到的信仰以及管辖的地域和人民息息相关。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村神,神域空间本就不大,还要受到冥潮的侵蚀,想想就心疼。罢了罢了,不去想这个,最多以后在神域空间上多投入一点就好了。

现在还是得想办法处理一下那只恶鬼的事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恶鬼还将桃溪作为自己的牧场,这让自己如何能够容得下他。不只自己是这么想,那恶鬼恐怕也是同样的想法。还是早做准备,省得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自己不能离开桃溪村范围,这该怎么办呢?

还有,不只是这恶鬼,还有其他怪物窥伺于四野,比如上次遇到的血色长舌怪。

第十三章 关于桃溪村发展建设的若干问题

决定了,我张白鹿要变强,要成为强者!

张白鹿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他要将这个世界燃为灰烬。世界表示自己很无辜,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这个发疯的社神要把自己烧成灰烬,还是先降下一道九霄无极混元霹雳大神雷劈死这个反骨仔吧!

轰隆隆,桃溪村边上的原野上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电光划破天际,照得时间一片银白。

听到神祠外的雷声,张白鹿燃烧的热血瞬间冷却,大声喊道:

“我没有!你表冤枉我,我平时连花花草草都舍不得伤害,怎么会这么做呢?”

求生欲可以说是极强了。外面的雷声仿佛是听到了张白鹿的话语,渐渐消匿,似乎这一切只是张白鹿的错觉。

张白鹿的脑子开始清醒下来,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见其手一翻,手上就出现了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

张白鹿摊开笔记本,用意念操纵笔,在笔记本上沙沙的写下“关于桃溪村发展建设的若干问题”几个大字。

张白鹿身为桃溪村的社神,与桃溪荣辱与共,其命运与桃溪休戚相关,紧密相连。

桃溪富强,则张白鹿富强,桃溪发展则张白鹿发展,而桃溪落后贫穷,张白鹿也跟着落后贫穷。

所以说,建设桃溪,是张白鹿义不容辞的使命,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今桃溪村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北村头方向的恶鬼问题,这只恶鬼十分可恶,掠夺桃溪的人和鬼的生命财产。

造成的损害十分严重,不仅造成桃溪年景不好,还掠夺桃溪众鬼的灵境能源,导致众鬼居住条件恶劣以及重伤村鬼一名。

面对这个对桃溪村的严重威胁,张白鹿决定要加强桃村防建设,建立村庄防御体系。

让厉鬼进不来也侵害不了桃溪人鬼的生命财产安全,切实保护桃溪安全。

为此,张白鹿使用自己的神通诸邪屏退,分别以桃溪村域边界、桃溪村舍边界以及社神祠边界,分别设立了三个圆坨坨、光灼灼的光罩。

强度由弱到强依次排开,并取名为社神老爷的三个罩子。

在初步完成村庄防御体系建设之后,张白鹿不仅研究起桃溪村的发展建设问题。

张白鹿自身想要得到发展,就必须让桃溪村得到问题。说起村庄发展问题可以概括为三个问题,首要就是人口问题。

要想村庄的发展,就必须增加村庄人口。其次,就是耕地问题,耕地是村民们生产生活的依托,只有切实保护和发展耕地,村民的生活才能有保障。

最后,便是农业产量问题,耕地有了,产量上不去这是不行的。只有提高单位作物产量,才能让村民们吃饱,才能提高村民们的生活质量,提升村民的幸福程度。

《关于桃溪村发展建设的若干问题之细则》

当今问题,就是要增加桃溪村的繁荣度,就是需要增加桃溪村的人口数量。

增加人口,有两种方法,一是自然增长,一是外来人口的流入。首先说自然增长,这是一个长期而又缓慢的过程,张白鹿需要做的就是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提供一个安全的生育环境以及良好的生育保障。

让村民们既敢于生育有能够抚育后代,不能让孩子们生下来没有饭吃,没有学上。再说说外来人口的流入,这是一个十分艰巨的问题。

当今的桃溪是一个落后和贫穷的桃溪,对外缺乏吸引力,无法吸引外来人口流入。

想要人口流入桃溪,就必须打造桃溪特色,提升桃溪的吸引力。为此,张白鹿提出了要建设安全桃溪、富饶桃溪以及魅力桃溪的目标。

再来说说耕地问题,现在的桃溪并不缺少耕地,村外有大量荒地可以开垦。

但是由于外界安全因素的问题,村庄现有耕地都是围绕村庄开垦。

如果开垦的耕地离村子距离较远,不仅容易受到野物损害农田,更重要的是耕作人自身容易受到袭击。

为此,要想增加耕地面积,需要保障村民开垦的安全以及耕地中农作物的安全。必须为此准备相应的计划,做好有备无患。

然后就是农作物产量的问题。虽说现在桃溪的耕地不算多,但也是勉强够用的。

不过由于之前村北大头鬼对地气的掠夺以及生产方式的落后,现在的单位亩产不是很理想。

当前的作物产出,仅够勉强维持日常温饱,难以完成生产资料的积累。为此,提升农业产量是当前桃溪村发展问题中的重中之重。

只有有了充足的粮食,村子的人口才可以增加,村子的规模才能够扩大,才有多余的生产资料用于交换,这样桃溪村才能够繁荣。

但是,要怎样做才能够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呢?当然,张白鹿拥有五谷丰登的神通,能够人工施肥,提高产量,解决亩产问题。

但是张白鹿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一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盲目滥用神通会导致村民们的依赖以及懒惰还有就是没有原因的赐福会导致社神信仰虔诚度的下滑,这对张白鹿是十分不利的。

最后,这会花费张白鹿大量的时间精力。所以,依仗神通增产的法子是不可取的。

不过,随着地气外流的停止,村子的地气会有一定程度的回复。虽然张白鹿的玉章也在不断汲取地气,但是张白鹿和桃溪村是一体同存。

还有就是随着玉印的修复以及张白鹿对神位掌控的日益加深,桃溪的地气只会越来越丰盈。

这样桃溪的田地产量可以得到被动提升。还有就是主动增产的问题了,有必要对当前桃溪村的生产方式进行改进。

使村民依仗自己的双手提高农业产量,创造幸福生活。

以上便是张白鹿对有关桃溪村发展所做的初步规划,也是张白鹿对自身发展的规划。

张白鹿相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不,道路不是屈折,道路是畅通无阻的。

任何挡在张白鹿驱赶的名为发展的大车面前的阻碍,都统统将被粉碎,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第十四章 是谁在敲打我的门

张白鹿做完眼前的规划,感觉精神一松,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张白鹿的精神一直出于紧绷的状态,所以会时不时做出一些逗比的事情来放松自己的精神。眼下,对未来的日子总算有了初步规划,张白鹿总算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解。再加上屁股下的云床实在是太舒服了,不仅十分松软,还有能量不停地注入张白鹿体内。张白鹿十分舒服的眯着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梆梆梆!张白鹿感到一阵击打着什么的声响,“是谁啊!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睡觉,还会有人在敲门啊!”张白鹿被这阵敲击声吵醒。半梦半醒间还以为自己还在前世的家中,有人在深夜中敲打自家的大门。张白鹿刚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硕大的脑袋出现在自己面前,连口中的恶臭都仿佛清晰可闻。恶心的家伙还在用自己的大头捶打着什么。

“我擦,是大头鬼!”张白鹿瞬间意识回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那个柳树坡的大头鬼好像已经,不是,正在打上门来。自己刚才见到那个大头鬼,是因为自己听到敲打声的时候,下意识地将神识与村界的防护罩相连,才看到刚刚那副景象。

虽然张白鹿心里清楚这大头鬼早晚会打上门来争夺桃溪的控制权。可没想到这大头鬼如此激烈,这才第二天就打上门来,着实让张白鹿有些慌了手脚。“罢了,多思无益,事到临头,左右就是一个干,这里是自己得到主场,身为社神在自己的神域内,难道还怕了这恶鬼不成?”

只见张白鹿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出现在村子的边界,立于那大头鬼面前,一神一鬼隔着一层稀薄的光罩相望。“住手,不对,那恶鬼快住头,恶鬼,你这是在挑衅于我,这桃溪村的社神,你可知晓。倘若还不住手,我断然饶你不得!”张白鹿看着已经被大头鬼用头捶出裂纹的第一级防御罩,对着大头鬼大喝道。

大头鬼听到张白鹿的呵斥,慢慢停下了动作,对着张白鹿说到:“你不过是一个新生的社神,力量孱弱,就算我不住手,你能奈我何?不过,看你多少算个神灵,也卖一个面子给你,如果你能上交桃溪村的七成地气和生气,那我就这么退去,大家相安无事,如若不然,我就打破你这脆弱不堪的乌龟壳,杀了这整村的村民,让你这个社神就此烟消云散!”

“呵!”听到大头鬼的话语,张白鹿不由得怒极而笑。这恶鬼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刚诞生的神灵,竟然提出这等无耻的要求。别说张白鹿并不是什么刚降生的神灵,就算真的是刚刚降生的神灵,也不可能答应这种无耻的要求。不对,这恶鬼在戏耍于我,想给自己突破防御增加时间。想到此处,张白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团怒火。不过张白鹿也注意到一件事,这恶鬼对自己的实力怕是那么有自信,所以需要连这种语言战术都用上了。换而言之,这恶鬼也没有强到张白鹿无法抵抗的地步。想到此间,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张白鹿冷静下来,心里开始盘算起怎么对付这只恶鬼。

第十五章 恶鬼袭村

“既然如此,大家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大家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是谁笑到最后。”张白鹿对着眼前的恶鬼冷冷地说到。听到张白鹿的话语,大头鬼也不再与张白鹿言语,只见其硕大的头颅膨胀开来,是原来的两倍,一道道黑色纹路出现在上面,令人倍感邪意。

咚!一下子就撞击在透明的防御罩上面。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在光罩之上,大头鬼看到这情景,再次大力地继续撞击起来。张白鹿看着不断出现的裂纹,明白眼前的防御罩是支撑不多久的,却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化作一道流光,静静地从边界消失不见。

卡擦,不远处传来如同什么碎裂的声音,张白鹿站在社神祠中,看着外界发生的变化,只见村子最外层的防御罩骤然破碎,化作点点白光四散于野。接着,一道黑气,正从北边向村子快速逼迫过来,一种沉重的氛围紧紧压迫着整个桃溪村。整个村子处于一种十分死寂的状态。

突然,一只黄色大狗从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冲出,对着村北方向开始大声狂吠,打破了这种死寂。蓦然间,整个村子沉重的压力仿佛找到一个宣泄口,开始宣泄出去。村子里其他原本因受惊而哑声的狗子们,如同找到了领导一般,附和着大黄狗的叫声开始一阵阵狂吠。伴随着犬吠四起,整个村子的家禽家畜们如同感受到了什么,纷纷躁动不安起来,不停地发出不安的叫声,在笼舍中走来走去,一副十分惊惧的表现。

“这可真是一只通灵的黄犬啊!整个村子里的狗子都摄于那恶鬼的压力不敢发生,就只有它勇于发声警醒主人,真是不错!”张白鹿见状不由得赞叹这只黄狗的英勇。

村民们也被外面的犬吠以及各种动物的声音惊醒,却也不敢出门查探,只敢一家人蜷缩于被中,嘴里不停的向天地神明祈求着一家人的平安。偶尔有婴儿被惊醒,发出哭啼,母亲们也顾不上哄孩子,只得捂住婴儿的嘴巴,让他们哭不出声来。

张白鹿看着村子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感受着村子发生的变化。那些原本稀疏的白气开始因为村人们的心情转变而凝结起来,将一户户人家罩住。大量的愿力出现在村中,向着社神祠涌来。伴随着这些愿力的涌入,张白鹿感到力量在不停地涌现,对村中白气的掌握更胜以往。

张白鹿将视线转向村北,在张白鹿的操纵下,弥漫田野的神光被刻意收束,隐藏起来,并未对那大头鬼造成阻碍。大头鬼因此很快的就来到村北口,被一个白色光罩挡住,不得前行。这是张白鹿设下的中层防御罩,防御力远胜村子边界的外层防御罩,大概是前者的十倍左右。在张白鹿的规划中,外层的罩子不过是抵御一些游魂野鬼以及一些弱小的妖邪,如果来者强大,最多只能抵挡片刻,起到示警作用。而中层防御罩,才是真正的防御层。

但是,桃溪众鬼并不知晓这是张白鹿的刻意规划,而且由于中层和内层光罩只有在敌袭时才能为众鬼所见。因此,他们在见到村外的光罩破碎后,只认为是这位新生的社神老爷神力微弱,无力维持那么大的防御罩,只能收缩神力保护村落。随着中层光罩的出现,也纷纷舍弃了自身灵境,逃入了村落之中,聚集在北村口,和那大头鬼隔空对阵。

第十六章 除鬼

村北,大头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光罩以及这一群家鬼,心中此刻只觉得不胜厌烦,这个该死的社神,真是麻烦至极,这令人讨厌的光罩来了一个又一个,看我怎么把你的乌龟壳一个个打破。

紧接着,只见黑气大盛,大头鬼的身子化作一团黑气,簇拥着一颗硕大而又丑陋的头颅,嘴中发出厉啸,恶狠狠的撞击在光罩之上。

不过,这次大头鬼注定要失望了,他所预想中的光罩破碎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只见光罩纹丝未动,大头鬼如同撞击在坚硬的花岗岩上,嘴里发出一声惨叫,脸上露出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

“啧啧啧,真疼啊!”处于神祠中的张白鹿看到这副情景不禁咂舌。不过这大头鬼倒也凶悍,疼痛之下也不退缩,反而更加用力的撞击起来,咚咚咚,大量黑气从大头鬼的大头上逸散出来,可谓是十分之惨烈了。

不过,这厉鬼的努力并非没有成果,白色的光罩开始慢慢龟裂开来,大头鬼见状,更加卖力地撞击光罩起来。“这样可不行欸,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攻破防御,杀进村里来。”张白鹿轻声叹道。只见张白鹿手中出现了一道黄色玉令,正是桃溪社神令。

“凝!”张白鹿轻轻吐出一个号令道。只见光罩上的裂纹瞬间修复,仿佛重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样子。

“啊!”大头鬼见状怒极,如同一只土拨鼠般仰天大啸,居然给人一种可怜之感。在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大头鬼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可又看着眼前完好如初的光罩,“该死的社神,到时我一定要将你打的身形消散!”,大头鬼口中骂骂咧咧的说道。

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只见其张开大口,一段光洁如玉的臂骨缓缓升出。这段臂骨甫一出现,四周便弥漫起阴冷与不详。

在大头鬼的操纵下,臂骨缓缓飞出,轻轻地击打在光罩之上。紧接着,一幅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出现了,只见光罩在臂骨的触碰下,冰消雪融,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一段臂骨,也仿佛耗尽能量一般,变得灰白无光。

大头鬼看着变成灰白色的臂骨,心疼不已,张口一吸,想要收回臂骨。

可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蓦然出现一根木杖,狠狠的击打在臂骨之上。瞬间将其打的粉身碎骨。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这恶鬼毁坏了我们桃溪的光罩,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只见张白鹿笑吟吟地出现在村北,手一招,盘旋于空中的木杖瞬间回到手中。

大头鬼看到自己珍贵的灵物被毁,正处在一种十分惊愕的状态中,又听到张白鹿如此嘲讽。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绷断,化作一只巨大鬼物,开始暴走起来。只见其张着血盆巨口,便向张白鹿扑去。

张白鹿见状,也不惧怕,神力运转,原本匿藏的神光四散于野,将整片区域笼罩。大头鬼置身其中,如同火焚一般痛苦难耐。大量的黑气从其体内流出,勉强护住周身。

张白鹿也懒得和这恶鬼废话,凌空而起,抄着木杖,便朝大头鬼打去。梆梆梆,粗大的木杖接连不断地砸在恶鬼的大头上,大头鬼似乎想要撕咬张白鹿,却连张白鹿的衣袍都被碰不到。

因为这里是张白鹿的神域,张白鹿才是此地的掌控者,这恶鬼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想要屠村毁祠,真是不可饶恕。身为神灵,区区一介恶鬼竟然敢如此冒犯,这让张白鹿十分震怒,在确认恶鬼底牌出手后,不惜手持木杖肉身下场,开始痛殴这恶鬼。

张白鹿手中的木杖对鬼物克制的十分显著,每一次打到恶鬼,恶鬼的身形就会虚幻一分。最终,张白鹿的持续殴打下,大头鬼身形虚幻,失去的理智回归,呐呐地想要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张白鹿一杖扎穿头颅,灰飞烟灭。

从大头鬼吐出臂骨击碎光罩,到张白鹿暴怒出手,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令桃溪众鬼个个呆若木鸡。

张白鹿做完这一切,将目光落到众鬼身上,对众鬼说到,“这窃夺桃溪地气与生气的恶鬼已被吾所除,自此,桃溪不再受此獠侵害了。”张白鹿说完这句话,却未将目光收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桃溪众鬼看到窃取桃溪地气和生气的大头鬼被张白鹿以一种十分惨烈的方式打的灰飞烟灭,而且张白鹿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心中不免打鼓。

“完了,这社神对村里的地气和生气如此这般锱铢必较,吾等之前屈从那大头鬼以至村里地气和生气流失,这不是要找吾等算账吧!上天啊,我等怎如此苦命,刚刚从那大头鬼手中逃脱,又要落入一个斤斤计较的社神手中吗?悲乎!”此刻,桃溪众鬼的心里活动可谓是十分丰富了。

另一方面,张白鹿也在思考该如何给众鬼一个教训或者说怎么好好在他们面前立威。很显然,我们的社神大老爷还在计较之前众鬼对自己的轻视和不信任。

这让心眼明显不是很大的社神老爷心中有些不爽。于是,张白鹿决定作弄一下众鬼。

“这大头鬼已经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了代价了,尔等似乎不是十分欢愉,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啊?”张白鹿一脸“亲切”的对着众鬼问道。

“吾等有罪,请社神老爷惩罚!”众鬼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对张白鹿请罪。“哦?尔等有什么罪啊,吾怎不知?”张白鹿貌似疑惑地问道。

“我等有两罪,一为畏战,当初恶鬼侵袭时,吾等畏其威势,不战而降,险些将桃溪拖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再者,一罪为不敬之罪,社神老爷处理恶鬼之事时,吾等轻视大人,担心大人不是那恶鬼的对手而未配合大人。以上两罪,请社神老爷惩处。”叶大海跪在地上,对张白鹿说到。

“原来如此,吾还以为是什么罪行呢。先前大头鬼之事,尔等虽然有错,但也不是什么罪行。那恶鬼远比尔等强大,心生畏惧也是正常,日后多加注意便好,不必如此!”叶大海又是一番请罪,张白鹿又是一番惺惺作态。在一神一鬼表演一番后终于将此事揭过。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吾在,定能保护桃溪周全,使桃溪从今走向繁荣富强,吧啦吧啦······”张白鹿开始对众鬼做起了演讲。

第十七章 神鬼之约

一个时辰后,张白鹿短暂的演讲迎来了完结。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众鬼,张白鹿呲牙笑道,“诸君,对我的共建桃溪计划是否有何意见,怎么如此困倦。”

众鬼听到张白鹿的话语,顿时一激灵,清醒过来,连声讨饶,“不敢,不敢,我等将紧紧团结在社神大人身边,保卫社神大人,共建美好桃溪。”

“啧啧,看来你们还是认真听讲了,没有走神,不错不错!”张白鹿对众鬼的狗腿行径十分满意。

“那么,诸位,就此立誓吧!”张白鹿对众鬼说到。只见叶大海有些踌躇地站出来,对张白鹿轻声问道。“社神大人,非要如此吗?”

张白鹿并未回答叶大海的问题,只是微笑着静默不语。叶大海看到张白鹿的表情,心中明了张白鹿的意志,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到鬼群众和众鬼商议起来。

这一神一鬼究竟是在说什么事呢?怎么会一副十分沉重的样子。说起这个问题,必须首先从桃溪众鬼的身份说起,他们是桃溪村民的祖先亲人,死后受到后人祭祀,同时承担着保卫村庄的职责。

换而言之,他们是村子的守护灵,已经凝聚了部分关于守护的神职,只要假以时日。其中一鬼未尝不能借此登临神位,取代社神,成为村庄和家族的守护神。

事实上,在当今这个世界,如同张白鹿一样的社神并不占多数。在这一片土地之上,大部分的村子并没有社神,村子的守护者乃是村子共同祭祀的先祖,称之为祖灵。

这些祖灵取代社神,守护着一个又一个的村落,保护他们不受妖鬼的侵袭。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村子都可以诞生祖灵。只有那些举族而居的村落才可以诞生祖灵,如果是那种数个家族共同组成的村落,除非一姓取得压倒性优势,也就是人口占了村子的大多数才可以有祖灵能够诞生。

而桃溪村,显然不是什么叶家村之类的家族聚落。说起桃溪村的历史,其实很短暂。桃溪村并不是什么古老的村子,它的建立甚至不超过一个甲子。桃溪村的建立者们都是一些逃难的流民,他们大部分来自北国,战乱、饥荒、瘟疫侵蚀着北国的土地。生活在上面的人民苦不堪言,为了求得生存,他们聚集起来,四处流浪,想要寻得一处生存之地。

其中流浪的一群人,就是桃溪村的祖先之一。说起桃溪村的祖先来源,其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四处流浪的北国流民,另一部分,就是这叶大海的家族。叶大海的家族本是北国的一个耕读之家,祖上还出过几个北国的朝廷官员。

可是随着时局糜烂,战乱四起,这个不算显赫的小家族也迎来了灭顶之灾。叶家所在的青州,正是叛军和北国军队交战的战场中心,一场又一场的战事在青州大地上肆虐。无论是叛军还是北国官军,为了筹措军粮,都对青州百姓进行搜刮,全然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在一次次的征粮后,有的叶家人因缺粮而活活饿死。

看着叶家即将毁灭这该死的战乱中,当时的叶家族长决定举族迁徙,逃离青州大地。

要知道,在这个神人妖鬼共存的世界,迁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量的妖鬼潜藏于山林原野,劫掠活人。

可是,就算妖鬼吃人,又能吃几人,又哪有死在战乱中的人数多。在这场北国的战乱中,难以计数的生命被这名为战争的巨兽吞噬,无数家庭就此破碎,双鬓斑白的父母送别自己刚刚长成的儿子,新婚的妻子送别自己刚见面的丈夫,总角之年的孩童忽然一天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父亲。这些家庭都送走了自己的儿子、丈夫于父亲,这一日的别离有的便成了永生永世的不再相见。

为了逃离战争这头恶兽,叶家带着代代祭祀的神像,携着家人向着南方逃去。在逃难的路上,叶家虽然因为神像上叶家祖灵的庇佑,远离了大部分妖邪的侵害。却也损失惨重,在乱世之中,叶家如此拖家带口,还带着大量辎重,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一般显眼。源源不断地吸引着嗅到血腥味的豺狗前来。

虽然有叶家祖灵的庇佑,叶家逃离彻底毁灭的厄运,但也处在毁灭的边缘。大部分的族人失散或者丧命,就连祖灵也在一次妖鬼的侵袭中丧命。最终,叶家的叶大海这一支会同小部分流民逃离了北国,来到了允州,这片南面的土地。

他们在荒野中发现一棵高大的桃木,便在桃树下修筑神祠,以此为中心,建立了桃溪村。这便是桃溪村的由来了。

而初代的开辟者死后,便是桃溪众鬼了,他们有的因为后人断绝而断了祭祀,受到桃溪村生气的排斥沦为孤魂野鬼。至于下场,不是受到灾劫毁灭,就是被其他恶鬼吞噬,总之十分凄惨。

其他的就是眼前的众鬼了,其中叶大海身前作为桃溪的首任村正,死后受到桃溪气运加持,成为了众鬼之首。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桃溪的新祖灵。

可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张白鹿没有出现的前提之上。张白鹿的出现,彻底断绝了叶大海等鬼物成为祖灵的希望。同时,张白鹿为了完整自己的权柄,也要收回在这些鬼物身上凝聚的部分神职。这才有了之前的演讲和对话。至于收回方式,也很简单,祭祀即可。

只见众鬼吵闹了一阵,最终也明白事不可为,社神已经诞生,他们成为祖灵的希望已经彻底断绝了。这已是既定事实,他们能做的只有接受张白鹿这个社神。

众鬼一个接着一个从鬼群中走出,排成一队,绕着张白鹿行走,口中念着祝神祷文,向张白鹿发起祭祀。从现在开始,他们将奉张白鹿为神,成为张白鹿的子民,收到张白鹿的统御。

随着众鬼的祝祷,神鬼之约达成,点点金光从他们身上逸出,流入张白鹿的手中木杖。张白鹿收回了自身权柄,同时也将为群鬼提供庇护。

第十八章 建房

张白鹿立于众鬼中央,享受着这难得的众鬼之祀。随着祭祀的进行,张白鹿可谓是收获满满。不仅收回了自身的权柄,感受着祭祀产生的磅礴信仰之力,张白鹿还有了一些格外的收获。张白鹿的神力似乎在发生改变,产生了一种对鬼物克制以及统御的能力,张白鹿隐隐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如果这种变化持续加深,自己似乎将拥有一个新的神职。想到这里,张白鹿看着众鬼,张白鹿双眼放光,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不过,张白鹿很快就收敛了眼神,没有被众鬼看到,不然,这些鬼物心里又免不得产生什么稀奇古怪的猜想了。

祭祀很快就宣告结束,张白鹿来到众鬼的居所,发现只有一些断壁残垣留在原地。原来,在之前与大头鬼的战斗中,自己似乎太过激烈了,这周遭的灵境也惨遭波及,化作了废墟一座。张白鹿抬头,只见众鬼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张白鹿被群鬼看得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对着桃溪众鬼说到:“哈哈,那个啥,这厉鬼凶煞异常,战斗难免激烈了一些,波及的范围难免大了一些,造成的损失难免严重了一些,这也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嘛!你们说是不是啊?”

群鬼对张白鹿的话语腹谤不已,心想,你可别开玩笑了,明明是你单方面的殴打,哪里来的激烈对抗,之所以成为这副鬼样子,还不是因为社神老爷你太暴躁了。不过,群鬼也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对着张白鹿回道:“是极!是极!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天杀的大头鬼。可社神大人,你看吾等的居处变成了这个样子,吾等不免要受那风吹日晒的苦楚了。还请社神大人做主啊!”

张白鹿看到众鬼如此上道,再加上现在群鬼已经是自己的小弟了,想着做老大的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己的小弟,不然以后哪还有什么人跟自己混啊!然后对众鬼说道:“放心,尔等如今受我庇护,定然不会让尔等受那风吹日晒之苦的。”说罢,默默运转神力,只见大量的屋舍拔地而起,青砖碧瓦,之前的土屋草房根本不能与之相比,可谓是你去鸟枪换大炮了。作为这一切,张白鹿脸色煞白,感受着快见底的神力,心中暗道,这次一不小心亏大了,得好好养几天神力才能够恢复了。不知这众鬼看到本神的作品反应如何,肯定高兴坏了吧。

咦?怎么听不到欢呼声啊,难道还不满意吗这样的话那可就过分了。张白鹿看向众鬼,被众鬼的反应吓了一跳。只见众鬼一个个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有的眼中还有泪光闪动。喂!盖个房子而已,你们要不要那么夸张啊!然后,叶大海带领众鬼,向张白鹿深深地行了一礼,久久不起身。

或许张白鹿的举动在他自己看来并不算什么,毕竟是自己不小心损毁人家的住处,赔偿一下也是应该的。但是在众鬼眼中,这可不是什么平常小事。他们看到身为神灵的社神,居然大耗本源,为自己构筑灵境。群鬼本以为张白鹿最多将灵境修复原状,没想到张白鹿居然做到如此程度。自从做鬼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

直至此刻,众鬼真心接纳了张白鹿成为自己的神灵,并决定奉献于祂。张白鹿感受到了众鬼的心意,对着他们说到:“都直起身来吧,你们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相信我,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现在,去看看你们的新房吧!”

听到张白鹿的话语,众鬼也平复了心情,直起身,开始探查自己的新居。只见众鬼时而进,时而出,不时还从鬼群中传出欢声笑语。有了这新居,今年的黯月冥潮再也不用受煎熬了。

张白鹿看着欢乐的众鬼,心中也涌起了喜悦,看了一会儿,便笑着离开村北,回到了神祠中。

第十九章 祭神

窗外,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了,院子里的鸡鸭也停止了骚乱。

此时村正叶宣正同家人一同挤在主卧里关注外面的动静。当听到鸡鸣犬吠都已经停下来的时候,村正叶宣的心情方才慢慢平复下来。

家畜们的灵觉远比人类灵敏,既然它们都已经不再躁动了,说明村子里的危机终于结束了。

这个世道,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叶宣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他是在桃溪村建立的第二年出生的,在父亲叶大海死后,他接任村正的位子直到现在。

在他的一生中,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经历这样的情形了。

最后一次出现这样的情景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叶宣还记得那时自己刚接任村正没几年,突然有一夜村子被一种阴氛笼罩。

不过和今夜不同的是,那一夜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声音,整村人的心头都仿佛压着一块大石。

叶宣本以为什么都完了,闭目等死时,那一夜却安然度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宣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妖鬼过境,暗暗地放下心来。没曾想当天夜里就梦到了自己死去的父亲,在梦里自己的父亲似乎对说了什么。

但在梦醒以后,只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什么厉害的鬼物来过村子,向村子索要了什么,反正村子最后是安全了。

不过,自从那一夜开始,村子里隐隐开始发生一些变化。先是田里的收成开始减少,起初叶宣也没有太注意,只是以为是那一年的年景不太好。

到后来,情况越发严重了,最后田里的产出只勉强够村人吃饱,如果遇到荒年,也常有村人被饿死。再者,村人们的身体都变得不太好,一些老人接二连三的故去,给整个村子罩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阴影。

带后来,村人们活到花甲之年已经算是高寿了,大部分在四五十岁就走进了坟墓。

大部分的村人曾经梦到过自己的先祖,虽然梦醒之后保留的记忆不错,但是先祖们都在说同一件事,互相拼凑之下,还原了事情的大概。

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恶鬼作祟,可是也只是明白了有恶鬼作祟这件事,他们不能改变什么,再加上这恶鬼虽然盘剥他们,也为他们提供了保护。

因此,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随着年深日久,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但是,对于叶宣来说,职责不允许他如同大部分的村民一般浑浑噩噩。

叶宣发现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越加严重。近些年来,桃溪村的孩童出生的越来越少,在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一天,桃溪将迎来彻底的毁灭。

叶宣能做的,就是按照祖上流传下来书籍的记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组织村民祭祀那尊同叶家一同迁徙过来的石像。

虽然石像中的祖灵已然消散,但万一有一天突然醒过来呢?或者还有一可能,那就是自己死去的父亲万一有一天成为新的祖灵呢?叶宣一直在期待着后者。

但是,今夜是否又生出了什么新的变故没?怀着这种心情,叶宣遣散了家人,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阿宣!阿宣!”叶宣好像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是谁在呼唤自己呢?阿宣,好久违的称呼,自从父亲死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唤过自己了,对了,是父亲的声音。

窗外传来一声鸡鸣,叶宣从梦中惊醒,时隔二十余年,他再一次梦到了自己的父亲。和上次不同,这次虽然也没有记住全部梦境,但还是记住了一大部分。

父亲好像告诉自己,威胁桃溪多年的厉鬼已经被除去,出去恶鬼的正是桃溪村新诞生的社神。恶鬼被除去了!

叶宣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喜,太好了,这笼罩桃溪二十余年的阴影终于消散了。社神?不是祖灵?叶宣心中微微一叹,父亲这是失败了吗?

村子里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乡亲们似乎很高兴地在议论些什么。看来,他们也收到托梦了。

叶宣很快就重新整理好心情,稍作洗漱后,便走出家门,准备去履行自己村正的责任。

······

神祠之中,张白鹿盘腿坐在云床之上,操纵桃溪社神令,不断炼化着昨夜收获的信仰之力。

随着这些信仰之力的炼化,张白鹿发现一团十分模糊的神文似乎在蕴育之中,张白鹿十分清楚,待神文彻底成型之时,就是自己新的神职诞生之际。

就在张白鹿凝神研究玉令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锣鼓声,张白鹿身边的信仰之力暴涨。

“他们也算是有心了。”张白鹿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众鬼们向后人们托梦,宣示了张白鹿的存在。村人们发现自己和其他人做了一样的梦,很快就明白社神老爷诞生了。

在村正叶宣的组织下,正在为张白鹿举行祭典。

张白鹿很快出现在神祠的石像之上,之前刚来的时候,出了些差错没有享受到自己初生时的祭典,今天可一定要补回来。

只见还是那个头发斑白的老头为首跪在前头,手里不停地往面前的火盆中扔着某种植物的杆。

这次张白鹿看清了,是稻谷的茎秆,被切成了小段。白色烟气升起,张白鹿也感到周身升起白烟,丝丝缕缕的汇入张白鹿体内,力量在涌现。

原来如此,是香火之气。

叶宣还在不停地带领众人念诵着祷文,众人的心愿源源不断地回响在张白鹿心间。

只要张白鹿愿意,众人的内心将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张白鹿好像弄清了自己当初突然失去意识的原因了。

原来当时张白鹿在不小心运用神力倾听信徒的内心,却控制不当,导致自己被众人的庞杂的心念弄得失去了意识。

那滋味可真是爽利啊!就像被十吨重的大卡车碾压过脑袋一样。啧啧,看来这种能力得谨慎使用啊!

算了不去想那些,眼下还是尽情享受眼前的祭典吧。好香啊!烤鸡!烧鸭!还有鱼!不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自从张白鹿来到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了。

虽说作为神灵不需要进食,但是做一个神明,连东西都吃不到,那这个神灵还有什么意思。

张白鹿神念一动,同神像前一模一样的祭品就出现在了张白鹿身边。

张白鹿撕下一根鸡腿塞入嘴中,看着举行祭典的众人,感叹道:“这才是生活嘛!“

第二十张章 祈愿

日升月落,转眼间据上一次祭典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一个少年正赤着双脚走在田野间,少年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穿着黄色的锦袍,腰间还坠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黄色玉令。只见少年路过菜畦也不避让,径直踩过青绿的菜苗,这少年也真是,这可是农家辛勤劳动的结晶,怎么能够如此践踏,空气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轻声责怪少年一般。可少年脚踩过的地方,菜苗并未踩折,如同清风拂过一般不留一点痕迹。不,还是有一些变化的,似乎是错觉一般,少年走过的地方的作物仿佛更青翠了一些。

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能够无所事事的四处瞎逛的自然是我们的主人公张白鹿是也。自从上次的祭典过后,张白鹿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做社神真的好无聊啊!我好想回去啊!玉章,玉章,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此刻,张白鹿正陷入一种癔症之中,嘴里不停地在自言自语。还好普通人无法看到张白鹿,不然还让人误会是谁家的疯子跑出来家门。

“社神大人!社神大人!”突然一个声音从张白鹿心间响起,咦?是有人在呼唤我吗?终于来了工作了是吗?张白鹿有些惊喜的想到。接着,一个转身,瞬间回到了自己的神祠中。

只见一个七八岁左右,身上的衣服七逢八补,头发乱糟糟,脸上也脏兮兮的小孩正跪在自己的神像面前。小孩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说到:“社神大人在上,我是王二蛋,大名王富贵,我的娘亲从去年冬天起,就生病了。春天到了,村正叶阿爷说到了春天生气重,社神大人会保佑阿娘的病好起来。可是,明明春天都到了,阿娘的病怎么还不好啊,最近几天连床都下不来了。社神大人,您老是不是忘记了我啊娘的病了?我知道社神大人是很厉害的,前些日子村里的大人们都在说社神大人消灭了恶鬼,保护了村子。我知道社神大人可能在忙着保护村子,可是社神大人,我阿娘的病请您也不要忘记了啊!您要是治好我阿娘的病的话,我把我最爱吃的白面馍馍分给你吃。”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馍馍,撕下一半,放到了张白鹿的神像面前。

然后,开始吃起了手中的另一半馍馍,一边吃着,一边有眼泪从眼眶中落下来,等馍馍全部吃的干干净净,小孩仿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性情,大声哭泣起来。哭了一会儿,小二蛋止住了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让原本不甚干净的脸蛋彻底变成了一个大花脸。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社神祠。

张白鹿满脸复杂的看着小孩跑开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出现在自己手中的半个馍馍,只见这半个馍馍洁白无比,还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根本看不出和地上那半个脏兮兮的馍馍有什么关系。“得,既然祭品都收到手里了,事情还是得给人办一办啊!”张白鹿轻轻地感叹了一声,看着小二蛋还没跑远的身影,一边吃着手里的白面馍馍,晃晃悠悠地飘出了神祠,追随小二蛋的身影而去。

第二十一章 王家

不多会儿,张白鹿就跟着王二蛋来到了村西,到了他的家门口。张白鹿抬头看去,“穷!真穷!”只见这户人家连个像样的院墙都没有,全靠树枝做成的篱笆围出一个院子。院子里还开辟了一小块菜园和几处笼舍,左右相对座落在屋前,后面是一座泥土与茅草混成的小屋,不见一块砖,亦不见一片瓦。若要是一些爱好田园的风流名士看了,定要称叹一句好一幅农家田园图。可按张白鹿的说法,这种景色也只有那些衣食无忧的大老爷们才会赞赏,住在其中的滋味,怕是这些名士无法消受。

”这户人家的主人怕是不行了。“张白鹿看着屋舍间弥漫的灰白气息以及时隐时现的黑气,无声感叹。寻常人家的生气就算不是洁白浓厚,也不会像这样快要透出黑气来了。灰色的气息代表着病气,而黑气则是丧气,预示着这户人家将有人离世。不言而喻。二蛋的母亲恐怕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阿娘,我回来了!“一声欢快的呼喊打断了张白鹿的思绪。张白鹿跟随着二蛋轻快的脚步来到他母亲的床前。床上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看着还很年轻,可蜡黄的脸庞以及不时从手间漏出虚弱的咳喘,无一不再提醒人们她的身体状况。而王二蛋对这一次都视而不见,满脸天真之色,叽叽喳喳地向母亲讲述今天遇到了哪些快乐好玩的事情,他母亲不时被他逗笑,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张白鹿看着说说笑笑的小孩,只觉得有些恍惚,这还是刚刚那个在自己神像前哭得像花猫一样的小孩吗?难不成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吗?假的吧!张白鹿对这小子的聪慧有些震撼,不禁感慨这小子的妖孽。算了,算了,张白鹿使劲摇了摇头,甩开杂七杂八的念头,张白鹿开始仔细观察妇人。看了一会儿,张白鹿不禁有些摇头,不行了,没救了,在下还是告辞吧!身体元气亏损的太严重了,已经趋于衰竭,张白鹿甚至已经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死气萌发的征兆。

“生机······死气······”思虑片刻,张白鹿抬起左手,村子里四处弥漫的白气聚集在张白鹿手心,凝成一团白光,张白鹿手一摆,将白光打在妇人身上。只见妇人身上灰黑的气息转白,身体似乎有了好转的迹象,张白鹿心中一喜,正要加大白光,妇人眉峰间流过一丝苦楚。”不行,快停下来,这已经到她身体负担的极限了,再加大的话她恐怕马上就会死了。”张白鹿社神的本能在提醒他停下。张白鹿手中的白光,究其本质,是高度凝缩的生灵之气,这白光如果打到鬼物身上,恐怕能将鬼物打魂飞魄散。照在生灵身上虽然不会出现这种后果,甚至可以补全部分生机,但是这白光是凡胎肉体难以承受的,时间久了,会对凡人肉身造成严重损害,甚至会夺取生灵的生命。如今,二蛋母亲的身体就如同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无法承载过多的白光。

诶,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啊!眼下二蛋的母亲得了这小团白光,可是再多撑十天半个月,此后虽然可以再次施展白光,恐怕效果也会越来越差。想到此处,张白鹿不禁有些皱眉,看来给自己接了一个十分棘手的任务啊。

第二十二章 灵药

是夜,张白鹿的客厅迎来了建成以后的第一位客人。叶大海坐在雕花木椅上,眼睛却不停地盯着藻井上衣裳轻薄,正在翩翩起舞的小姐姐们。

“喂,大爷,回神啦!”张白鹿满头黑线的对着眼前的老不羞说到,“叶村正,本神找你过来是来商讨事情的,可不是请你来观舞的。”

“社神大人见谅,老朽出身乡野,看到这天人胜景,不禁有些失神,见笑,见笑。对了,社神大人您说找老朽有事商讨,不知是何等要事,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大海看到张柏路有些不悦的脸色,一脸讨好的说到。

“哦那你可知村西的王二蛋家?”张白鹿问道。“社神大人说到可是那个叫做王富贵的孩子,这老朽还是知晓的。”

“说起这个孩子也甚是可怜,家中长辈早早去世,和村里也没有几户人家沾亲,一家三口勉强度日。”

“不过说起来,他母亲入冬以来身子就不太行了,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到时怕是要和他父亲两个相依为命了,不过他父亲也是个木讷寡言的,到时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吧。”

“到时可惜了这孩子,这小富贵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天性机敏,十分聪慧,如果能送去开蒙以后怕也会有一番成就,没准有一天还能成为这南越国的高官呢?”

叶大海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说起小二蛋家的事情来。

“哦,看来叶村正虽然死了,成了魂灵也不忘关心村里的事情嘛,连这么一个小小孩童的家中情形也能这般如数家珍!”

张白鹿有意逗一下这个老头子,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叶大海听到张白鹿暗有所指的话语,在心中暗骂张白鹿,脸上却丝毫不露出异色,如同没有听懂张白鹿的隐含之意,对张白鹿笑答道:

“老朽虽然人死了,但是心里还是记挂着桃溪的大家,对老朽来说,这些可都是我的家人,家人的事又怎能不清楚呢?”

听到这叶老头这么说,张白鹿也不再岔开话题,直接问道:

“这王富贵的母亲的病若想要救治,不知叶老有什么法子教我”

“这个难道连社神大人的神通都不行吗“叶大海满脸惊诧的问道。

张白鹿语气冷淡地回道:“身为社神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真是抱歉呐!”

听到张白鹿语气不善,叶大海连连致歉,在仔细询问详情过后,说道:

“原来如此,是由于身子太虚弱无法承载神光,这样的话,老朽倒是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张白鹿问道。

“这天地间生有许许多多的珍奇药草,生长在深山大川之中,被称之为灵药。这些药草神通广大,有的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甚至传说有的灵药吃了能够立地成仙。有的能够······”

接着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吹嘘起自己听闻过的种种神奇药草。

张白鹿将叶大海说到的灵药暗暗记下,然后说到:

“叶老不会要本神去寻这些灵药回来给那孩子的母亲治病吧!”

自知失言的叶大海连忙停下,讪笑着说到:

“说起这治病救人,老朽知道有一味药,亦不难寻,正好合症。那就是一支数十年份的灵参即可。”

“听起来叶老好像有门路的样子,快给本神道来。”

张白鹿听到有了解决的办法。起了精神,对叶大海问道。

“社神大人且听老朽细细道来。在村西三十里处,有一座小山岗,名唤白头岗。上面有一家妖灵居住,唤作黄家。”

说到这里,叶大海如同在畏惧着什么,扭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到,“其实就是一窝黄鼠狼修成的妖灵。”

然后,又恢复语调说到:“这户妖灵家中就有社神大人所需要的灵参。”

看到叶大海来回转变的语气,张白鹿着实有些无语,问道:

“那要如何才能得到这灵参呢?难不成要本神去剿灭了这家妖灵不成?”

叶大海听到这话,“土匪!真是一个土匪,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灭了人家了。这位社神老爷的心肠莫不是太黑了吧!”

心里在不断吐槽,口中却不紧不慢地说到:

“如果是社神大人需要,我相信这黄家很乐意将其献给社神大人的。老朽愿意替社神大人走一趟,为大人充当说客,将灵参带回来。”

张白鹿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这所谓的妖灵,可碍于自身离不开神域范围。

思虑片刻,手里出现一个金盏,里面盛着一杯牛乳一般洁白的液体,透着大量的生机。

原来,这一个月张白鹿也没有闲着,在对上次凝聚的白光研究了一番之后发现。

将生气凝结的白光再次压缩,然后混入一部分的香火之气和一些祭品,就能得到这如同牛奶一般的东西,还有醇厚的酒香。

张白鹿实验了一下,发现者就如同前世游戏中的小红瓶一般可以回复生命力。

不过可惜的是,这玩意儿凡人不可以使用,不然不仅虚不受补,还有一些其他的副作用。

不要问张白鹿是怎么知道的,张白鹿在脑中回忆起前几日发生的情形,一阵扶额。

然后,张白鹿对叶大海说到:”这样吧,我也不白拿它们的灵参,你跟他们说,他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拿这白酥酒和它们交换。”

叶大海看到张白鹿手里的白酥酒,心里生出一种感觉,诱惑着自己喝下这酒,会对自己大有裨益。

可理智压过欲望,对比实力差距,渐渐按捺住从张白鹿手里夺过酒的冲动。

张白鹿看到叶大海的这副表现,明了这白酥酒对鬼物有不小的好处。

不过什么好处就不知晓了,想知道答案也很简单,做一个就小测验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张白鹿嘴角勾起弧度,手一摆,面前的桌上出现了一个小玉杯和一个白玉酒壶。给叶大海斟了半杯酒,说到:

“今天也麻烦你了,这半杯白酥酒,就当是你的酬劳了。”

叶大海闻言大喜,连推脱都没有,一饮而尽。

只见其一脸微醺,微微白光从他虚幻的身子透出,过后,连虚幻的身子都凝实了一些。

观察了一会儿,除了气息强了一些,并未发现有什么不良反应。叶大海也发觉身体的变化,连声道谢。

此时张白鹿决定自己实验一下这白酥酒。

给了半杯酒作为样品让叶大海带去找黄家商谈,便打发其离开。然后开始自己体验起这白酥酒的效用。

第二十三章 春日夜宴(上)

待叶大海走后,张白鹿致勃勃地实验起了白酥酒。张白鹿将白玉杯倒满,端起杯子就是一饮而尽,然后满心欢喜的等待结果。味道醇厚还有点甜,和米酒的感觉有点像诶和。味道还可以,效用如何?张白鹿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并未发现什么变化,应该是时间不够吧?张白鹿暗暗想到,然而,又一刻钟过去了,还是什么效用都没出现。

好吧,张白鹿一脸丧气的低下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张白鹿而言,这白酥酒就是普通的酒而已,半分效用都没有。

正在张白鹿哀声叹气之时,神域边际忽然出现动静。然后张白鹿立马收敛神态,拍了拍自己的脸,做出一副温和姿态,使人见之有如沐春风,然后,出现在村西边界。

村西,两只半人高,生着白须白眉的黄鼠狼如同人类一般两脚直立,口吐人言,正在和叶大海交谈。

见到张白鹿出现,俩爪交叠,做作揖状,向张白鹿行礼。张白鹿看着两只油光水滑的大黄鼠狼,不禁心中感叹,如果用来做围脖手感应该很好吧。

蓦然间,这两只黄鼠狼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仿佛被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窥视一般。

而另一方面,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正笑盈盈地向它们问好。“叶村正,是你在呼唤本神吗?怎么如此快就商谈结束,还带两位贵客来次,莫不是轻慢了黄家的两位贵客。”

但见叶大海想要开口说话,左手边体型稍小的一只黄鼠狼如同一名苍老的老头一般答到:“社神莫要错怪叶村正,小老儿黄三听闻社神大人需要一支灵参。想着此物作为奉献庆贺社神大人之神诞。可不成想,这叶老头竟然想用神酒交换,虽然老儿身为一介山野小妖,也知道敬神奉献之礼。这神酒纵然灵妙非凡,也比不上小老儿的奉献之心。”

张白鹿听到这话,哪会相信这妖灵的话语,自己虽然身为社神,可毕竟是人族之守护神。你一个妖灵,我怎么管的到你头上。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张白鹿和它非亲非故,贸然拿了这珍贵的灵药。便是结下了因果,欠了人情。

人情什么的,最是麻烦,张白鹿可不愿意凭白无故招惹这种关系。于是,张白鹿淡笑着说到:

“黄老不必推脱,这灵参可不是什么稀松平常之物,自然不能白取。这一壶白酥酒黄老还是收下吧,不然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本神仗势欺人呢?”

黄三本来还想推脱,可见张白鹿说的坚决,见到事不可为。忽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对着张白鹿说到:

“既然社神大人如此说了,小老儿再推脱就有点不识抬举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愿意用这灵参和大人的神酒交换。”

张白鹿听到这黄三如此上道,心里暗暗点头。

不过,黄三突然语调一转,对着张白鹿说到:“不过这老儿的一片敬神之心不能不表,今夜夜色甚好,不如举行一场饮宴,一来庆贺大人神诞之喜,二来一同品鉴神酒。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张白鹿听到这里,深感年老精,鬼老灵,可人家都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也不好再拒绝人家的请求,便答应了黄三的请求。

第二十四章 春日夜宴(下)

答应了黄家妖灵的请求后,张白鹿向其发出了邀请,黄三夫妇才得以进入桃溪村的范围,不再受到神光的排斥。接着,张白鹿对着黄三夫妇问道:“后面的这些小朋友们不一起家人宴会吗?”

黄三见到张白鹿主动相邀,也不推脱,对着身后的草丛喊道:“孩子们,社神大人都邀请你们了,还不赶紧出来拜见社神大人。”话音刚落,只见后方茂密的草丛中,十余只黄鼠狼窜了出来,个个生的油光水滑,不过貌似尚不能人言,只是学着父母之前的样子拱手作揖。

一片草甸之上,生着朵朵白色的细碎小花,和春季新绿的草甸十分相称。张白鹿、叶大海还有黄家的一大家子,正席地而坐,开起了饮宴。宴席之上,有白酥酒以及黄家带来的许多各色鲜果,张白鹿也提供了许多前些日子村人们供奉的祭品。

宴上,小黄鼠狼们在饮过白酥酒之后,就明显按捺不住跳脱的性子,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最后,在得到张白鹿的允许后,开始四处打闹起来。张白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影,不禁感到有些稀奇。

在张白鹿面前的,不是两只黄鼠狼,而是一对老年夫妇模样的人形,如果仔细看,人影之下明显蜷缩着两只黄鼠狼,正双目紧闭,如同睡着了一般。

看到张白鹿明显有些探究的眼神,黄三开始主动解释起来。原来,妖族修行,以年份为界,其中,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和一万年是极其重要的分隔,每当跨国上面的一个节点,就会生出质变。其中,若是道行满百年,就可以生出阴神,遨游天地。过了五百岁,在度过化形劫后,就可以拥有人形,自由行走世间。过了千年关卡之后,就可以称作大妖,圈地为王,十分逍遥自在。最后,道行过了万年,就是天妖,也被称为万岁妖王,据说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同创说中的仙人一般。

不过黄三说到,这万岁妖王恐怕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在当今世界,已经早就没有了所谓的天神、仙人、妖王。有的只是一些流传下来的传说。而且年深日久,无论人族还是妖灵之中都开始流传起一种说法,那就是所谓的天妖或者仙人,不过是过去生灵的一种美好想象罢了,根本没有人或妖能够达到那种境界。

听着黄三提到那种说法,张白鹿心中默念道:“不,这不是想象,无论是仙人还是天妖,都是真实存在的,那块正处在张白鹿泥丸宫中央吞吐白气的桃溪社神令,不,因该是太乙中黄道德玉章,以及上面的伤痕,都在提醒张白鹿这个世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

“喔?那不知黄老至今已经修行了多少岁月了?”张白鹿有些好奇的问道。“小老儿夫妻修行日子尚短,前些年刚刚过了百年关卡,得以修出阴神,勉强算得上是百年道行了。”只见黄三满是谦恭的回答道。

第二十五章 血行尸

就在一神一妖聊的十分欢快之时,张白鹿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就对黄三说到:

“黄老在这附近长久居住,不知可否知道一个怪物。此怪通身血红,四肢伏地而行,头毛稀疏,口吐长舌,口流黄色涎水,而且这涎水可使草木焦枯。不知黄老识得不识得?”

黄三听到张白鹿的描述,略加思索,便明了张白鹿所指何物,于是对张白鹿答道:

“若是社神大人描述的没错,那怪物就是血行尸了。这血行尸乃是渡河船客被歹人劫杀之后,痛苦,不甘,怨恨等情感将灵魂锁在躯体内,使灵魂不能脱离死去的肉体。”

“久而久之,怨气越积越深,最终使灵魂失去理智,和尸身融为一体,化作了妖鬼。这种怪物,被称作水行尸。灵慧不生如同野兽,平日里藏在水底,专门推翻过路的船只,将乘客拖入水中吃掉。”

“到了夜间,一些水行尸会离开水中,上岸活动,只是不能离开河水太远就是了。其中,水行尸分作两种,一种是普通的水行尸,这种水行尸白身黑爪,危害一般不大,也就是爪子带了尸毒,只要应对得法,普通人类也能够除去,不是十分危险。”

在这种低危怪物手下负伤的张白鹿脸上不免挂上几条黑线,摸了摸鼻子,对黄三问道:“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社神大人所说的血色怪物了。被称作血行尸,血行尸是水行尸中十分凶厉的一种。”

“他们由于在生前遭遇了十分残忍的虐杀,死后的怨气与普通的水行尸相比十倍不止。因此,死后就化作了水行尸中特殊的一种——血行尸。”

“这血行尸,赤身长舌,涎水带毒,草木触之则焦,十分狡猾。而且,这桃溪旁流淌的白河之中就有一只血行尸潜藏其中,想必大人说的就是它了。据老朽听闻,这只血行尸是大概十年前,被下游的白河之神驱赶至此。”,黄三答道。

白河之神?这是自己的同僚吗?说起来,张白鹿除了自己,还没有见过其他神灵呢?

张白鹿甚至都要以为其他的神灵是不是都死光了,不然怎么一个都见不到呢?暂时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想法,张白鹿又接着问道:

“为何是驱赶至此,那白河之神为何不直接将其灭杀了?”

“大人有所不知,这只血行尸之所以没有被灭杀。原因有二,一来这血行尸实力远胜普通的水行尸,再加上生性狡猾,是在是不容易扑杀。”

“再者,就是这白河之神虽然是白河的河神,但是这整条白河并不都是其神域。白河水神能够掌控的范围不过是位处白河下游的白水集一带。而桃溪村旁的白河位处上游,并不属于白河水神的神域范围。”

“所以,那白河水神虽然有心除去这血行尸,但也不敢轻易离开神域前来灭杀这怪。”

黄三继续回答道。

“黄老果然博闻强识,但是不知这血行尸有何弱点,不知黄老可否教我?”张白鹿作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对着黄三继续问道。

黄三看到张白鹿虚心求教的样子,感到十分受用。

再者,它本就是打着交好张白鹿的目的才跟张白鹿讲解许多。虽然这都是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只要在外面混迹几年的妖鬼都知道,但这社神明显是一个初生的神灵,对这些东西肯定不知晓。

自己用一些普通的见闻就博得了一位神灵的好感,这在黄三看来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

据黄三观察,眼前的这一位社神性子温和,平易近人,是一位值得结交的对象。虽然当前实力不是很高,但是因为其诞生不久,只要过些日子,实力提升的会很快的,因此实力并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要是让黄三知道张白鹿刚见到它的时候心里闪过的念头,到时还会不会认为张白鹿值得结交,那就值得商榷了。

听到张白鹿的问题,黄三也不啰嗦,直接说到:

“这血行尸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离开水中太久,一旦离开了水面,血行尸的实力就会大大衰减。而且,这血行尸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喜欢吞噬纯净的灵魂,如果感受到纯净的灵魂,就算是在陆地之上,也能驱使它们离开水面,跑上岸来。”

张白鹿听到此处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向黄三表示感谢之后就终止了这个话题。

黄三也开始向张白鹿讲述一些有趣的见闻,一时间宾主尽欢。

月头已经有了西坠的迹象,白酥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夜宴迎来了完结。

桃溪村人们还在沉睡,并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举行了这样一场奇妙的酒宴。

第二十六章 孩子与神明的交易

距离那夜的宴会已经过去数日,桃溪村的日子还是这样水波不兴的过着。

如果非要说最近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奇事,就必须提到关于村西王大生家的事情,这王大生家里一共三口人。

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常年病怏怏的媳妇白氏还有一个六岁大男孩,名叫王富贵。

这怪事就发生在王大生的老婆白氏身上,这白氏身子一直不好,一年到头总要害那么几场病。

就在去年冬天,就卧床不起了,最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你猜发生了什么?这白氏的病突然好了,都能下地干活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听说,是社神大人显灵了。

在桃溪村中,上面的话语在各家的婆婆媳妇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引得人心一阵阵浮动。

虽然之前大家都梦到过先祖,说村里的社神祠有灵啦。这在村人的心中激起了涟漪,但是所有人都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障碍阻隔一般。

举行祭典过后,都只敢在只言片语中暗暗提及此事,不敢过分讨论,生怕打破了某种禁忌一般。

但随着灵异之事发生在白氏身上之后,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将其归功于社神身上。

那一层看不见的阻碍似乎被打破,频频流连于社神祠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当在社神祠附近看到熟识的人时,大家都彼此相视一笑后默默离开,也不出声打招呼,但也都明白了彼此的来意。

张白鹿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当然清清楚楚,自己都还没有跳出来说明是自己的原因,没想到村人们如此敏感,就直接找到了源头。

你们一个个都是福尔摩斯吗?张白鹿十分想吐槽。不过张白鹿冥冥中感到这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自己将从中受益。可是,张白鹿现在暂时顾不上这件事。

距离上次给小二蛋的母亲治疗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上次的神光的效用估计没几天就要消失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法子的话,估计小二蛋小小年纪就要失去自己的母亲了,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可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

不过,治愈的方法张白鹿已经找到了,可以续命的灵参正掌握在张白鹿手中。

但是,对于这支灵参,张白鹿并不打算直接交到王家手中,一来人们对于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并不会珍惜,这样平白赐予,不仅会显得这灵参太过廉价,就连张白鹿这个社神也会跟着掉价,甚至会让一些人滋生出一些对张白鹿轻慢之心。

张白鹿虽然对这个并不是太过看重,但被人轻慢总归对张白鹿不是一件好事。

还有另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在上次和那黄家妖灵谈论过血行尸之后,张白鹿心里有了一个计划,用来除去这次血行尸。

在上次遇到那只血行尸之后,这只怪物看待自己如同看待食物的眼神,使张白鹿感到十分屈辱,在成为神灵之后,这种屈辱之感越加严重,转而化作怒火积压在张白鹿心头。

神灵不可辱,若是冒犯了神灵,那么它一定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这怒火的驱使下,张白鹿制定了本次的计划。不过,计划如果想要顺利实施,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今夜,张白鹿将和他谈一谈。

······

这一夜,张白鹿的会客室再次迎来了新的客人。

醒一醒!别睡啦!王二蛋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阿娘,再让我睡一会好吗,困!”王二蛋还以为是母亲在叫自己起床,用一副撒娇的语气说到。

突然,王二蛋感到脑门一阵巨疼,仿佛被谁用力弹了一下。王二蛋立马清醒了过来,刚想骂出声,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只见自己在一个十分漂亮的屋子里,头顶是一个华丽的大盖子,上面还有许多漂亮的仙女姐姐在跳舞。

等等,自己似乎还漏掉什么东西,脑子一转,才发现自己面前坐着一个穿着黄色锦袍的帅气大哥哥。

于是立马正襟危坐,脸上露出一副天真的笑容,既不过分讨好,也不让人生厌,让人有一种淡淡的好感。

张白鹿看到王二蛋小朋友的表现,心中暗暗点头,果然十分机敏,看来应该可以帮到自己。

不过,张白鹿看着这小子的表现,决定切磋一下他,便对他视而不见,不做搭理。接着在面前的桌上变出一叠小点心,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起来。

王二蛋看着眼前那个奇怪的人不搭理自己,开始自顾自的吃起东西来,而且吃的还是村正家才有的白云糕,心里不禁流起了口水。

可恶,是我最喜欢的白云糕诶,着白云糕只有每年春节时叶爷爷才会给各家小孩分一些,他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等待了好一会儿,小二蛋已经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得僵硬了。可面前的怪人还是不出声,在不停地吃东西。

可恶!已经都快没有了,这家伙是谁?没看到面前有一个这么天真的小孩子吗,也不知道分享一点给我。

眼看着白云糕已经快没有了,王二蛋决定打破眼前的局面,但绝对不是为了白云糕,我王富贵发誓。

“那个大哥哥……请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王二蛋小朋友怯生生的问道。

“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前些日子是谁还在我面前说要把喜欢吃的白面馍馍分给我,而且还在哭鼻子呢?”张白鹿坏笑着回答道。

“啊?你是社神大人!”王二蛋立马意识到张白鹿的身份,随即从凳子上翻身而下,对着张白鹿就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说到:

“谢谢社神大人救了我的娘亲,我就知道是社神大人显灵救了娘亲。还有,我才没有哭鼻子呢?你虽然是社神,也不可以这样瞎说。”

张白鹿手指一抬,就在跪在地上的王二蛋抬起,让他回到了凳子上。严肃地说到:“小富贵,你知道你的母亲就快要死了吗?”

王二蛋闻言,眼眶立马湿润了,翻下凳子想要给张白鹿磕头,却被张白鹿一个抬头制止了,怎么也跪不下去。

只好站着对张白鹿半哭半笑着说到:

“社神哥哥怎么和我一个小孩子开玩笑啊,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把阿娘治好了吗?阿娘的身子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会就要死了呢?你可不要看我是一个小孩子就骗人,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不信你看!”张白鹿说完,左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空中便就出现了一面光滑的光镜,而镜子里郝然就是王二蛋家中的映像。

只见王二蛋的母亲正在熟睡,但身上却笼罩着一层光芒,乍一看是白色的,仔细看却发现有许多的灰色隐藏在白光之下。

紧接着张白鹿说到:

“这白光代表着人体的生机,灰气就是代表疾病。你看你母亲身上的灰气已经十分严重了,等到灰气转黑之时,你的母亲就要离开你了。”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阿娘的病明明已经好了起来的,怎么还会这样。社神哥哥上次是你救了阿娘,这次也一定可以的,求你救救我阿娘吧!”

小孩带着哭腔乞求道。

“我的确可以做的到,我手中就有一味灵药,有了它,你就可以救你母亲的性命了。”,说罢,张白鹿右手平托,一支三寸左右灵参漂浮在他的手心之上,根须俱全,隐隐看得出一个人形来。

接着,张白鹿对着王富贵认真地说到:“孩子,你愿意和我做一个交易吗?”

第二十七章 纯白的灵魂

“我愿意!我愿意和社神大人做交易!”张白鹿语音刚落,王富贵就用脆生生的声音回答到。

“喔?我还没说交易的内容,你怎么就愿意交易了呢?难道你不害怕需要用你的生命来做交易吗?”张白鹿对小孩的干脆感到一丝愕然,对着小孩问到。

此时,小孩眼角的泪光已经消散,仿佛之前看到的泪光是张白鹿的错觉。然后,王富贵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到: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阿娘突然离我而去,如果能够治好阿娘,就算社神大人想要我王富贵的命我也愿意!还有,我第一眼看到社神大人的时候,就感到十分安心。我相信社神哥哥作为桃溪村的社神,一定不会伤害我的。”

小孩还特意在桃溪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让张白鹿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必用‘桃溪’二字提醒于我。作为桃溪社神,保护你们的安全自然是我的责任。但是,治愈你的母亲,延生避死,这可就超脱我的职责了。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取什么,就必然需要付出代价,获取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你可懂?”

小孩乖巧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到:“那么社神大人需要我付出什么呢?”

张白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到:“你知道灵魂是什么颜色吗?”

灵魂的颜色吗?小孩挠了挠头,突然看了看自己,有了!立马答到:“灵魂是白色的,还会发光的。”

“不,灵魂是没有颜色的,你所看到的白色是由你的本质或者是由你的内心决定的,而非所有灵魂都是白色的。其中,黑色代表邪恶,黄色代表欲望,红色代表激情,紫色代表灵性,而白色代表纯洁,等等。”

“其中,白色是最为普通也是最为特殊的。除了一些特殊的存在,每个人生来灵魂皆是白色,可随着年龄的日渐增长,人们的灵魂会渐渐染上其他颜色,如同一个染色缸一般。”

“不过,像你这样一般,洁白无瑕,甚至还发出丝丝毫光。啧啧,你这种情况还是我神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你神生以来?可据我所知你诞生才一个多月吧,王富贵突然觉得这个神灵貌似有点不靠谱诶,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担忧。

之前是出于对神明的信赖才答应得这么爽快的。早知如此,王富贵想起了阿娘经常抚摸自己额头的大大的手掌,以及那掌心的温暖。早知如此的话自己还是会立马答应的吧。

不行,还是得要做打算或者怎么也得警醒一些,不然被这神坑死了自己,小爷还没地方说理去。

“对了,社神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交易的内容是什么呢?”,小孩乖巧地询问。

“刚刚说到你的灵魂颜色很少见,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那就是像你这样纯洁的灵魂,在妖鬼中可是难以拒绝的珍馐佳肴。而刚刚好,我们桃溪村旁的白河里,就住着一只这样的妖鬼。”,张白鹿微笑着说到。

小二蛋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却挂着笑容,玩笑着说到:“社神哥哥不是要拿我去喂那只妖鬼吧?这样的话我可不答应。”

张白鹿见到小孩有点被吓到了,也不继续逗弄他,对小孩说:“怎么会呢?你的任务只要将那只血行尸从白河中引出来即可。”

“哦,是这样啊!”小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接着问到:“那我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吗?”

第二十八章 神迹与信仰

张白鹿哈哈一笑,对着小孩说到:“想什么呢,傻孩子!本神能够找你前来,自然是有充分的把握能够保障你的安全。”

“如果只是把你当作那钓鱼的鱼饵,那我这么社神和哪些荒野中的邪神有什么区别。”

“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你的!不过,丑话还是必须说在前头,这世间充满着各式各样的变化,就算我是神灵叶不敢说将万事万物掌握于手。”

“我虽然会尽力保障你的安全,但是万一出现什么突变,你同样会有殒身的风险,这一点是我必须和你说清楚的。”

“既然社神大人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安心了。至于风险,为了阿娘,我愿意冒这个险。”王富贵一脸坚定的答道。“那么,具体是什么时候需要我呢?社神大人可不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还有阿娘的病社神哥哥什么时候治好啊!”

“你还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呢!放心,你母亲的病我马上就给你治好。跟我走吧!至于时间,就在明夜。”张白鹿对着小二蛋笑骂一声,便招呼着他起身,就要往神祠外面走去。

小孩立马应了一声,赶忙起身跟在张白鹿的身后,走之前还狠狠地看了桌上的白云糕一眼,仿佛要将其一口吞了一样。

走在前面的张白鹿偷偷勾起嘴角,在神域当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张白鹿的双眼,可怜的小孩不知道,张白鹿虽然背对着他,他的举动还是尽收张白鹿眼底。

只见小孩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两人就来到神祠之外,现在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发白,马上就要天亮了。小孩看着身后低矮的小庙,不明白那么小的空间里面怎么会藏着那么大的一个房间。

突然,一个纸包被扔到了他怀里,张白鹿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一下后就大步往村西走去。小二蛋赶忙打开纸包,发现里面全都是白晶晶、香喷喷的白云糕。赶忙往嘴里塞了几块之后,就赶忙追上张白鹿的步伐。

很快,小二蛋的家就到了。张白鹿忽然在王富贵的家门口停住了步子,身后的小二蛋由于过于专注手中的食物,啪一下就撞到了张白鹿身上,将鼻头撞得通红,泪水马上就涌了出来。张白鹿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管他,手中出现了一支散发着异香的灵参。

张白鹿抬头看了看天,看到正好是金乌初生的时候,将手里的灵参抛向空中,只见那支灵参混着天地间出现的第一缕日光化作一道七色虹光。

这道虹光飘散于桃溪村的上空,大半个桃溪村的人都被惊醒。然后,张白鹿伸手一捋,将其凝成一道,径直投入王富贵家中,投进白氏的体内。

张白鹿身后的王二蛋,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惊呆了,张大着嘴,里面还没咽下的糕点都掉了出来。

“回神!”小二蛋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刚下过作声,就刚到后脑勺被重重一拍,疼的王二蛋一阵龇牙咧嘴。

“啊!好痛!”王二蛋发出痛呼,举目四望,发现自己正在自己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小床之上。

咦!是做了一个梦吗?王二蛋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嘴中的滋味,突然发觉甜滋滋的。

甜滋滋的!白云糕!社神!这一切都是真的!小二蛋突然想到什么,马上起身,连鞋都没穿,就往父母的屋子跑去。

当小二蛋气喘吁吁地跑都父母的房间时,发现父母已经醒了过来,正满是惊愕地看着白氏身上出现的变化。

只见白氏原本有些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皙起来,就连因过度操劳而滋生的些许白发和脸上的细纹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年轻了十岁左右。

王家夫妇被着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吓到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王二蛋小朋友突然出声:

“社神大人显灵了,一定是社神大人听到了我们的祷告,显灵治好阿娘的病。”

这时王家夫妇才回过神来,赶忙朝社神祠的方向跪下,向社神谢恩并决定待会儿一定要去社神祠好好祭拜一下。

此时的桃溪村人,已经被那道突然出现的虹光彻底搅动了心绪,正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王家赶去。看来,这王家有的忙了。

张白鹿看着村里开始浓厚起来的信仰之力,不禁心情有些喜悦。这算是离自己的目标前进了一小步了吧。

今天的桃溪,注定不会平静。当众人感到王家,看到白氏身上出现的变化时,骚动几乎到达顶点。

白氏整个人几乎年轻了十岁,在加上变得白皙的肌肤,激起了无数大闺女小媳妇的嫉妒之火。

如果说以前的白氏勉强可以说是清秀的话,现在的白氏可是说是明媚了,和村里的众多妇人相比,赫然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让原本许多为白氏之前病重暗暗惋惜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丝妒恨,这可以说是人心的奇妙了吧。

当从王家众人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社神大人的恩典时,村中的信仰之力再度浓烈起来。

众人得知消息后,立马一哄而散,赶忙回家洗漱打理之后,准备了各色贡品。紧接着,就立刻向社神祠赶去,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别人赶了先。

而张白鹿呢,自然在神庙中的云床之上,享受着这次的盛宴。大量的信仰之力在涌入桃溪社神令中,化作张白鹿的神力。

张白鹿有一种预感,伴随着这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将会出现一样辅助张白鹿神位的神器,就如同张白鹿手中的木杖一样。

身为神灵,如果需要神器,并不是可以随着神灵的心意肆意制造,所有的神器或是来源于神职权柄的具现,抑或是来源于信徒对于神灵的想象,是愿力的化形。

就比如说张白鹿的神袍与木杖,就是信徒们关于社神形象的想象,从而具现到张白鹿的身上。

如果用神力幻化,那只不过是神的变形,并没有什么改变,也不是什么神器。

当然,某种程度上讲,神灵的形象也来源于信众们的想象,如果张白鹿真的是那种从信仰之中诞生的社神,形象肯定也会是外面神像之上的老爷爷形象。

张白鹿想了想,身上顿觉一阵恶寒,还是算了吧。不过既然张白鹿已然登临神位,什么形象就不由外面那座神像决定了。

事实上,外面的神像正在发生改变,正缓缓地向张白鹿的形象趋近,只不过现在还不明显罢了。

第二十九章 母与子

是夜,张白鹿正在神祠中为计划做着最后的检查,突然感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扯着自己。张白鹿略加感应,就发现那股力量来自于王富贵的母亲白氏。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白氏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回到家中,紧闭门户,等待着黑夜的过去。她正和王富贵一同跪在神像前,口中念着要见社神大人。

张白鹿一看这种情形,立马就知晓了事情的大概。知子莫若母,看来与小孩的交易定是让白氏知晓了。身为母亲,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的。罢了,还是见一见他们吧!只见张白鹿一招,母子二人的魂魄就到了神祠的客厅之中。

另一方面,白氏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很奇怪。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人病死,为何神迹就突然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虽然平日里也时常求神庇佑,但也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虽然身体的痊愈让自己十分高兴,但同时也让自己十分惶惶不安。再加上儿子异常的表现,更是加重了自己的忧心虽然那个傻孩子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自己作为他的母亲,又怎么会被他轻易瞒过。

刚开始问他的时候,他还闭口不言,最终还是在白氏以自身作为要挟之下,他才吐露了实情。

原来他是与村里的社神做了交易,要替社神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才换来自己的健康。听到这里时,白氏的眼泪都都掉下来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这么傻,自己虽然也想继续活下去,但如果这需要自己的儿子付出这么大的牺牲,自己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的。虽然富贵一直说什么社神会尽力保障他的安全,但是白氏还是难以放心。

于是,白氏,这个平日里低眉顺眼,堪称温驯的女人,做了生命中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她要去质问神灵,质问这个村子的守护神,问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孩子做这样的交易。她还要让社神收回这个交易,自己宁愿身死,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处在这样的一个危险境地之中。她拉着自己的孩子,跪倒在神像前,她想要和社神谈一谈。

白氏正跪在社神像前,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自己就出现在一件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对了,孩子!我的孩子呢!白氏伸手一抓,发现小富贵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心情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再四处一打量,发现一个俊朗的少年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虽然素未谋面,但白氏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年就是社神。于是就拉着小二蛋向张白鹿行了一礼。

接着,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白氏,起身吧,就是你要见本神吗?不知你有何事啊?”这个声音立马提醒自己来这里的正事,于是白氏直起身子,鼓起勇气,对着张白鹿说到:“小儿少不经事,擅自与社神大人做了交易,小妇人在此恳求社神大人,看在小儿年幼的份上,收回与小儿做的交易。”

“哦?收回交易?你可知这交易的内容是什么?你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收回交易的话你是会死的,这个后果你清楚吗?”,张白鹿脸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小妇人知道,即便如此也请社神大人收回交易,小妇人虽然畏惧死亡,但如果因此要将自己的孩子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那我宁愿就此死去。”

一旁的王富贵听到母亲这样说,大惊失色,拼命的向张白鹿摇头,生怕张白鹿答应了白氏的要求。

“白氏,你的儿子似乎有其他的想法,你不听一听他的意见吗?”王富贵听到张白鹿发话,赶忙说到:“社神大人,请您不要收回交易,我愿意与社神大人做交易,不愿意母亲就此死去,我不想失去我的母亲。”

“白氏,你可听到你儿子的话语了。你的儿子并不愿意取消交易。”白氏听到儿子的话语,身子一晃,眼睛发红,但是语气坚定的说到:“社神大人,您说笑了,我的儿子今年刚满六岁,他一个小孩子能够做什么决定。就算要做什么交易,也应当由其父母决定之后方能成立,如果父母不同意,那么交易也不能够作数。”说到这里,白氏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白氏,你的话在凡人哪里还有些道理,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你在和一位神明对话,你儿子所作的交易也是和神明达成的。在神明的眼中,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孩子,是大还是小,是健康还是疾病,是贫穷还是富贵,都是一视同仁,都是平等的。因此,你虽然是王富贵的母亲,但你并不能够代替你的孩子和我取消这次交易,你可知晓!”

“怎么会这样呢?”张白鹿的话语使白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但白氏并未被就此击倒,对着她的儿子说到:”孩子,快!快跟社神大人说你不愿意,说你不愿做这次交易,快说啊!“白氏的声音越发颤抖,最后近乎嘶吼。

王富贵看着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的母亲,咬了咬牙,以坚定的声音对着张白鹿说到:”不,社神大人不愿意取消这次交易。“接着,又转过身,对着自己的母亲说到:“阿娘,你放心吧,社神大人人很好的,他一定会让我安全的回来。我也一定会十分小心的,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白氏听到儿子的话语,顿时感到一阵眼前发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转过头对着张白鹿说:“真的不可以吗?”张白鹿没有回答,只是向她摇了摇头。

这让白氏心如刀割,忽然间,白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张白鹿说到:“社神大人,我也想和您做一个交易。希望您能够答应。“

”什么交易,你且说来听听。“张白鹿回到。

”我希望您能够保障我的孩子平安无事的归来,作为代价,我将为您奉上虔诚的信仰,无论身前还是死后,我都是您的信徒。但如果我的儿子不能归来,我虽然身为一介凡人,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也会尽全力让社神大人您付出代价的!“白氏一脸决绝的说到。

张白鹿听到白氏的话语,深刻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这是一位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所迸发出的力量。于是对着白氏说到:”你的交易,我允诺了。“

第三十章 除尸(上)

在答应了与白氏的交易之后,张白鹿伸手朝白氏的方向一拮,无数红色丝线从白氏身上迸射而出,张白鹿十指轻舞,红色的丝线上下翩飞,交织在一起。

最终,一个赤红回文香囊出现在张白鹿的手中。香囊通身散发着赤色光芒,还有着淡淡的馨香。

张白鹿看着这柔和的赤光,觉得有些明显,于是在上面轻轻一指,赤光便收敛起来,和一个普通的香囊别无二致。

接着,张白鹿将香囊往小孩的方向一扔,并对着他说:“这个香囊是你母亲对你的守护,好好收起来吧!如果之前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现在你的安全则无需担忧了。这个香囊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激发出守护光辉,寻常的妖鬼的、根本伤你不得。再加上我为你准备的守护之物,这回你的心可以放在肚子里了。你有一个好母亲,还不好好感谢一下你的母亲!”

小二蛋七手八脚的接过香囊,将之十分珍重的放到自己的怀里,红着眼中白氏说到:“谢谢阿娘!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白氏听到儿子的话语,也不回应,只是紧紧拥抱着小二蛋小小的身躯,默默垂泪。

这样的温情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张白鹿看了相拥的母子二人一会儿,对着白氏说到:“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带着王富贵去准备了,你先带着他的躯体回家吧!等事情完了,我会亲自将他送回去的。你在家里等消息便好。”

白氏听到张白鹿的话语,抱着孩子的手收紧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知道事不可为,缓缓松开了抱紧的双手,对着小二蛋说到:“你去吧!好好帮社神大人的忙,等你回来,阿娘给你蒸你喜欢吃的白面馍馍。”说罢,拍了拍儿子的头,示意他往张白鹿身边走去。

等到白氏回过神,自己已经离开了那间华丽的客厅,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中,而旁边的儿子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如同熟睡一般,却没有醒过来。白氏明白,自己的儿子在社神身边,去做了一件危险的事情。

白氏不知道,他的儿子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是她看不到而已。王富贵看了自己的母亲一会儿,对着身旁的张白鹿说到:“社神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把什么东西交给了我啊!“说罢,用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张白鹿。

张白鹿轻声一笑,说到:“放心!你的护身之物我是不会忘记的。”说完,就抬起手,从头顶的桃树上折了一段细小的桃枝下来,然后伸手递到了小孩的面前。王富贵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桃枝,只觉得这个社神是不是在整自己?就这么一段小树枝,能起什么作用啊?这个社神不会是因为之前阿娘对他无礼,蓄意报复于我吧?

虽然心间闪过无数念头,王富贵还是决定收下这段树枝,并在心里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

再说了,就算这个树枝不起作用,自己还有阿娘的香囊,阿娘一定会守护好自己的。感受着怀里传来的淡淡的温度,王富贵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看到小孩将桃枝揣进怀里,张白鹿招呼了小孩一声,就往白河方向走去。小孩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后,就追着张白鹿的步子而去。

很快,一大一小就靠近白河,在离白河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张白鹿停下来步子,对着身后的小孩说到:“看到这个透明的光罩没有,这是一个结界。有了这个结界,村里的大家才可以安心的生活,而光罩之外,就不再是人类活动的地域了,那一边是属于妖鬼们的世界。如果这时候外面有落单的行人,那他一定会成为外面那些妖鬼们的食物。落单的生魂也是一样的。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灵魂还不够稳固,偶尔会在睡梦间脱离身体,逃到外面来。如果是在村子里的范围还好,天亮的时候就自然会回到自己的身体,或者被我看到了也会送你们回去。但是如果到了外面,那就只会成为那些妖鬼们的食物。毕竟小孩子纯净的魂魄是很美味的,这你可知晓了?”

小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接着又对张白鹿说到:“那社神大人是要去我到那外面去,引诱某种怪物出来吗?”

“聪明!”,张白鹿赞赏的看了小孩一眼,说到:“那只妖鬼名叫血行尸,就栖息在村外的白河之中。你需要做的就是是将其从河里引出来。看到光罩的边界没,记得在光罩外不要离开光罩的边界十丈距离。在这个距离之内你是绝对安全的。不过,你要是不小心离得太远,遇到那个怪物袭击时,将你手中的桃枝插到地上,当然你能插到那个怪物身上就更好了,到时,我就能够救你了。“

原来,经过这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扩张,张白鹿的神域已经可以外延十丈左右了。但是张白鹿却没有急着守护结界外延,反而按兵不动,将其保持在原地,为的就是应对一些意外之事。

这次,为了除去这血行尸,就刚好用到了。再说一说小孩手中的桃枝,其实就是张白鹿的神力介质。张白鹿之前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似乎是因为桃溪建村时将神祠立在了大桃树之下,结果将神祠空间和桃树连到了一起,就连大桃树也不断沾染了社神的神性。

经过张白鹿的实验发现,通过这桃木,自己可以将神力传导出神域范围之外,更可以通过桃木变化出一个分身。只不过张白鹿现在实力尚弱,分身不能离得太远,存在时间也不能太久。

在交代了小孩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张白鹿的身影渐渐透明,融入了空气之中。

王富贵看到张白鹿消失之后,慢慢走出了结界,在白河之畔玩耍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王富贵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玩耍。平日里大人们都说河边是一个危险的地方,里面有吃人的怪物,除非必要,决计不会到河边来的。这次,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耍一番,

第三十一章 除尸(下)

白河之畔,现在夜已经深了,周围一片静悄悄的。蓦然间,河边的草丛里传来了孩童的嬉笑声。都这个时间了,是哪家的孩子跑出家门到这里玩耍啊?

镜头拉近,只见草丛中有一个白色发着微光的半透明身影,看身形大概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这个男孩如同一只初生的小兽,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在白河之畔开始了他的探索之旅。

时间过得很快,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小孩似乎有些疲倦了,放开了抓在手中的冥火虫,身子一摇一摆的往不远处的村庄走去。

此时,草丛中的冥火虫们似乎感应到了一股阴寒之气,这股寒气之中还包含着深深的恶意。

在本能的驱使下,冥火虫们开始往别的地方飞去。细细一看,冥火虫们飞离的草丛之中,有一个黑乎乎的鬼影。

那深深的恶意正是从眼前的这个鬼影身上散发而出,其身上浓重的阴气,将周围的草叶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白霜。

此刻,这鬼影正伸长着细长的脖颈,死死地盯着在不远处玩耍的孩童。只见这鬼影正在空气中嗅着什么,如同闻到了美味佳肴一半,脸上露出陶醉十足的表情。

看到小孩起身将要离开,鬼影有些着急了,伸长脖子看到周围没有其它东西之后,四肢着地,向着小孩的方向不断潜行。

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距离越来越靠近了。小孩仍慢吞吞地走在前面,但是小小的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似乎是感到周围有些冷,于是抱着双臂,开始加速向村子方向小跑而去。

看到小孩突然提速,潜在小孩身后的鬼影有些着急了。于是,顾不上隐藏身子,立起身子,就向小孩扑去。

另一方面,前面的小孩突然感到自己正被一股深深的恶意笼罩着,扭过头一看,发现一个阴气森森的恶鬼正扑向自己。恶鬼长长的脖子,如同一条细长的蛇,托着一个男人的头颅,不断向自己扑过来。

小孩被出现在眼前的场面吓坏了,口中发出尖利的喊叫,拔腿就跑。

可是毕竟是一个孩子,年幼体弱,再加上又受到了惊吓,刚跑出没有几步,就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三丈,两丈,一丈,鬼影离小孩越来越近,脸上狰狞的表情,丝毫不差的映入小孩眼中。

小孩口中叫喊着,似乎想要将这怪物吓走。但是,这充满恐惧的喊声没有丝毫作用,短短的距离不能阻隔什么,鬼影瞬息而至,双手紧紧抓住了小孩。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就向孩子咬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小孩觉得自己已经毫无生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咦?小孩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黑色鬼影手中,被一只血色怪物一手按在地上。而方才那个黑色的鬼影,正被这新出现的血色怪物狠狠地咬住了细长如蛇的脖子,面露痛苦之色。然后四肢乱舞,疯狂地撕咬着新出现的这只血色怪物。

黑色鬼影的撕咬在血色怪物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但这似乎并没有给血色怪物造成多大的困扰,血色怪物仍然紧紧咬住黑色鬼影不松口。

慢慢的,黑色鬼影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一切似乎即将迎来终结。此刻血色怪物,不血行尸,感到十分愉悦,没想到自从一个多月遇到那个纯净的灵魂之后,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遇到这样上等美味的灵魂。

不过可惜的是,上次那个灵魂本来都要成为自己的盘中餐了,却被那个蠢物,一只愚蠢的水行尸提前动了手。但也好在那个蠢物提前动手,测试出了那个灵魂的不同寻常之处,那个蠢物自然也被一道金光打的灰飞烟灭。

想到那道金光,血行尸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自从自己诞生以来,从未见识过那样的力量。就那么一道光,就将一只水行尸打得彻底消失,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丝毫不剩。

而自己,只能舔舐地上留下的灵质,但就是那一点点的遗留,就让自己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自己有一种预感,如果能够将其完全吞噬,那么自己将产生本质的跃迁,将成为一个新的存在。

不过,可惜的是,自从那个灵魂跑到那些屋子那边之后,似乎成为了那里的社神,力量也越发强大起来。

发觉那个灵魂成为神灵以后,自己的灵智在不断告诉自己快点离开。

但是,血行尸发现了一件痛苦的事情,自从吞噬了那一点灵质以后,无论自己吞食什么东西都味同嚼蜡。腹中虽然被填满,但是饥饿之火却仍不停地灼烧着自己的内心。

于是,血行尸不仅没有离开此地,反而不断徘徊无桃溪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拿遥不可及的可能。

今夜,徘徊于此地的血行尸再次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是纯净灵魂的香味。

不过不同于上次,这次的灵魂更加清爽一些,如同初春的嫩芽,虽然比不上之前的灵性十足,但也是十分诱人。

于是,血行尸在饥饿之火的驱使下,离开了河底,来到了岸上,发现了那个玩耍的孩童。但是,生性狡诈的它并没有贸然出击,而是潜藏在周围窥伺。

最终,看到那个长脖鬼影抓住那个孩子时,它再也按耐不住了,悍然出击。一举击败鬼影,捕获了属于自己的猎物。

看着自己的对手渐渐不动了,血行尸贪婪地看向自己爪下的那个灵魂。准备彻底弄死口中的对手,然后好好享用这份大餐。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口中的鬼影爆发出一阵黑光,将血行尸的大口炸的血肉模糊,并在上面开了一个大口子,下颚无力的挂在脸上,飘舞在空中。而那鬼影,则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纸人,在空中一边燃烧着一边飘落,最后化做了飞灰被刮来的夜风一吹而散。

而血行尸感到手中抓空,那个纯净的灵魂消失的无影无踪,留在原地的只有一根插在地上的桃树枝。

第三十二章 桃神傀

正当血行尸刚要做出反应时,新的异变瞬息而至,只见那支插在地面上的桃木枝迎风而长,眨眼的功夫不到,一颗三丈有余的桃树凭空出现。

树冠上撒下黄色神辉,将血行尸和外界隔离开来。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等到血行尸反应过来之时,自身已经被困在了神辉樊笼之中。

看到自身被困,血行尸周身泛起血光,四肢蹬地,如同一只离弦的劲弩,啪!一下子撞击在了神辉樊笼之上。

血光与黄色的神辉交织在一起,属性相克的二者发出一声声爆炸的响声。一阵爆炸之后,只见血行尸如同一块破布一样贴在光壁之上,而神辉樊笼丝毫未损。

血行尸从光壁上滑落,抬头仰望,发现了原因。树冠之上,正有大量的神辉洒落,源源不断地补充着神辉樊笼,自己刚刚撞出的裂隙,瞬间就被洒落的神辉修复,看不出一点损伤。

此时,桃树的树干之上慢慢的浮现出一副木质少年面孔,赫然就是张白鹿的样貌。

“嘿!血行尸,我们又见面了。”张白鹿的声音从树干上浮现而出的少年面孔的嘴中吐出,正是张白鹿本人的声音。

这一棵桃树,自然就是张白鹿的借助桃木与地气的化身了。被张白鹿称作桃神傀,张白鹿可以在远处通过分神操控这桃神傀,除妖打怪根本没有在怕的。就算点子扎手,大不了舍弃了这一缕分神就好,无损张白鹿的根本。

张白鹿和这尸怪打过招呼以后,也不多做废话,运转神力,无数粗壮的树根从地下窜出,一下子就将血行尸捆住,然后无数细小的根须从大树根上生出,不断往血行尸的血肉深处扎去。

血行尸碰到桃木的树根,就如同触碰到了硫酸一般,接触到的地方,瞬间漆黑如碳,不断焦化,然后从血行尸的身体上脱落下来。

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气在鬼门,制百鬼。

桃木,在这个世界可不是简单的一种果木。就连张白鹿前世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有桃木辟邪的传说。如果说在前世的世界还只是一种传说的话,在这个世界可就是实打实的驱鬼神木了。

鬼物被桃木刺中的话,桃木中蕴含的大量阳气会对鬼物造成巨大的伤害。如果不能及时拔除,鬼物将被灼烧至死。年份越久,灵性越充足地桃木,对鬼物的造成的伤害越大。

当初桃溪村选定建村地址的时候,就是看上了村东头那棵桃木的驱鬼辟邪特性。事实上,建村初期,正是因为大桃树的庇佑,才让桃溪村的开拓者们立稳了脚跟。

因为这桃树与张白鹿神域相连的缘故,自张白鹿登临神位以后,这棵大桃树已经开始产生蜕变。在向灵木不断转化着,其灵性与阳气是普通的山野桃木无法相比的。

血行尸看着被桃神傀的不断灼伤着的身体,口中吐出长舌,不断挥舞,击打着桃树根。这鬼物的长舌着实厉害,手臂粗细的树根一下子就被其切断。

不过可惜的时,长舌切割树根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桃神傀催生树根的速度。

不多会儿,血行尸的大半身子都被树根包裹,通体血红的血行尸变得黑红交错,大半身子焦黑。

行尸见长舌不起多大的作用,仰天长啸,露出一副十分痛苦的神色,接着,收起了长舌,双手抱膝,头颅紧紧埋在双腿之间,蜷缩成一个肉球。焦黑的皮肤开裂,大量浓黄色尸油从皮肤深层流淌而出,将血行尸包裹起来。

张白鹿虽然现在是树身,没有真正的口鼻,但也感受到一股冲天恶臭。而且这尸油似乎有古怪,树根推进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那些细小的根须如同中毒一般,停止了生长。

张白鹿看了看眼前出现的情况,冷哼一声,加大了神力的输送,树根的蔓延速度再次加快。不多会儿,一层又一层的树根将肉球完全捆住,从外面看如同一个藤球。

藤球内部,大量根系迅速滋生,往深处不断探去,似乎要将整个肉球扎透一般。

在张白鹿的感知中,发现这个肉球似乎越缩越紧,不断往中心收缩。咚,咚,咚,如同心脏跳动的震动感从肉球深处传来。

张白鹿的心头感受到了一股不详,还没等张白鹿做出应对,一片耀目的血光从藤球内部瞬间绽开,大量血肉和树根四处飞溅,桃神傀的大半树身炸飞开来。

随着树身的崩碎,外部的神辉樊笼也随之消散。此时,血光深处,一个成人男子头颅大小的肉球激射而,向着白河方向飞遁而去。

电光火石间,情势激变,张白鹿操纵剩下的小半身子,生出无数根系,迅速地追赶着肉球。可是,肉球速度太快,桃神傀的根系难以追赶。

就在此时,一只牛犊子大小的黄鼠狼从草丛中飞驰而出,伸着利爪就往肉球抓去。正是一早潜伏于草丛中的黄三。

可是,那肉球看到利爪抓过来,也不避让,径直冲向白河。血行尸心里清楚,只有逃回白河之中,才有自己的一线生机。

为了破开那可恶社神的禁锢,自己不惜大耗本源,进行自爆,倘若就在这里停下来,那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最终,在付出了小半身躯后,肉球逃脱了黄三的利爪,来到了白河之畔。

张白鹿看着已经飞到河边的肉球,眉头紧促,心想这次可真是亏本了。不仅请动了黄三,跟对方结下了人情,还放走了这只血行尸。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血行尸跑到白河里后,肯定会就此远遁。这无疑是给张白鹿埋下了一个祸端。

罢了,现在你就打不过我,以后我还怕你不成,如果敢找上门来,到时自己再成全你吧!张白鹿心中默默地对着血行尸说到。

就在张白鹿也放弃了的时候,事情再次出现变化。一只通体洁白的大鲤鱼从白河中一跃而出,口中吐出一段水箭。噗嗤,水箭扎透肉球以后,在肉球体内爆开,血行尸如同一个破烂的水球,无数水柱从其身体内部射出。啪!血行尸炸裂开来,血肉四溅,死的不能再死。

第三十三章 与河神的初次见面

就在血行尸炸成渣子后没多久,张白鹿控制着桃神傀就赶了过来。

看着遍地的血肉,张白鹿咂了砸嘴,不停感叹,“这死的可真惨啊!”

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眼前的大白鲤鱼,不,感受着这波动着的神力,应该称呼为白河之神才对。

张白鹿原先还以为这白河之神和自己一样,是死后魂魄成神,没想到这河神居然是以妖灵之身登临神位。原形还是这么一条大鲤鱼,乖乖,这要多大的锅才能炖得下啊!

河水里的大白鱼似乎感应到了某神不敬的想法,鱼脸上流露出一丝警惕之色。

自己居然从一条鱼的脸上看出了脸色,张白鹿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这该说果真是一条神鱼,不,一条鱼神才对。

“在下为桃溪村的社神,不知阁下可是这白河的河神?”张白鹿决定率先打破了眼前的沉默。

“见过桃溪社神,我正是这白河的河神,称我白离就好。”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河里的白鲤鱼口中发出。

白离?不就是白鲤的意思吗?这河神的名字还真够省事啊!张白鹿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心里暗暗吐槽。

“白离,真是一个好名字!我的名字也带了个白字,唤作张白鹿,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啊!”张白鹿的桃神傀生出两只树枝,如同双手一般向河神白离拱了拱手,然后朗声说到。

喂!谁跟你有缘啊!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好不好啊!此刻河神白离心中觉得被什么梗住一样,却又难以言表,十分难受。只能说到:“那还真是有缘啊!社神大人,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一个甩尾,就消失在了白河之中,向着下游迅速游去。

看着越行越远的河神,张白鹿高声说到:“既然河神大人有事,那在下就不送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你我在好好交流交流。慢走啊!”

听到张白鹿的声音,白河中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再度加速,迅速离开了张白鹿的视野。

张白鹿看到加速的河神,笑了笑,也不在意。正如张白鹿所说,以后两人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到时再套路祂一波即可。

随着血行尸的剪除,桃溪村旁的这一段白河迟早要落入河神白离的掌控之中,那到时就是邻居了,自然可以好好拜访拜访。

不过,张白鹿在这之前也得好好筹划一番,不能白白浪费了这送上门来的河神。

在之前张白鹿制定的桃溪村发展建设计划中,这白河可是重要的一环,可容不得闪失。

事实上,这次设计除去血行尸,可不单单是因为张白鹿曾受辱于此怪,更重要的原因是这血行尸占据了白河,成为张白鹿前行道路上的绊脚石。

俗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交通是发展的先决条件。这桃溪村的位置实在是不太好,处在白河的上游,在往前走就是那连绵不断的苍山山系,没有半点人烟。

往白河下游方向走,人烟才渐渐旺盛起来。张白鹿现在还是属于人道神,虽然有志转职为自然神,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阶段,生灵之气和香火愿力才是张白鹿迅速成长所需要的重要资粮。很显然,小小的一个桃溪村是满足不了张白鹿的成长需求的。

桃溪村总共就百余户人,总人口加起来一千人都不到。如果单单依靠桃溪村的话,不知道张白鹿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强大起来。

虽然伴随着张白鹿的诞生,桃溪村会越来越兴旺,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花费大量的时间之上。张白鹿可等不了,也不想等,凭白在空等中浪费时间。

因此,张白鹿觉定在经营桃溪村的同时,向外开拓新土地。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白河的帮助必不可少。毕竟大量的人口就依靠着白河的哺育而生存。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料理好吧。

张白鹿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大黄鼠狼,微笑着说到:“黄老,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没有你的纸人傀儡之术,还真的难以将这狡猾的血行尸引诱出来。”

黄三赶忙拱了拱手,说:“能帮上社神大人的忙是小老儿的荣幸,何足挂齿!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河神大人的帮忙,不然就让这血行尸逃走了,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听到黄三提及河神,张白鹿问道:“说起这河神,黄老可否知道其来历啊?”

“这小老儿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只知道这河神并不是本地的妖怪,是在三十多年前随着一场大洪水来到白河的。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成为了白河的河神,在此定居下来。”,黄三答到。

“原来如此,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本神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就此别过吧。”张白鹿对着黄三说完,就将分神从桃神傀中抽离,而桃神傀失去了张白鹿的支撑后,化作金沙一般的流光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黄三看到张白鹿消失后,也转身消失在了荒野中。

另一方面,随着分神的回会,张白鹿的本体也开始了运转。

诶,实力还是不行啊!在分出了分神之后,本体就失去了控制,不能同时控制本体和分神活动。

张白鹿扭了扭脖子,向着正趴在村子的结界边东张西望的某个小孩走去。

“喂,小鬼,在看什么呢?事情已经解决了,该走了。”张白鹿看着一脸兴奋的王富贵小朋友,有些无语的说到。

讲真,普通小孩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都被吓傻了吗?就算没有被吓傻,那也应该有些惊吓才对,这一脸兴奋是什么情况啊!

王富贵看到张白鹿走过来,说到:“社神大人好厉害啊,那么可怕的怪物在社神大人手里毫无还手之力。那个请问社神大人,可不可以教我这个,我到时一定会报答社神大人的?”

什么?你想学这个,你昨不上天呢?张白鹿无力吐槽,也不想打理这个明显有些上头的小孩,对着他的脑门一弹,就其送回到了肉身之中。

做完这一切,张白鹿伸了个懒腰,决定回去休息一下,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四章 神巫

距离除去血行尸已经过去数日了,不过这几天张白鹿的日子不仅没有清闲下来,有些烦躁。

自从那日白氏不药而愈之后,众人的心思越发活泛起来。这几日,张白鹿神祠前的祈祷就没有停过。

而祈求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想发财的,有诚心求子的,还有祈求外出家人平安的,等等。

张白鹿觉得这些人似乎对自己这个社神有些误解,自己是社神不是万应之神,你们不要什么愿望都找到我好吗?社神老爷做不到诶!

但是张白鹿也不能完全将其置之不理,毕竟这些都是自己的信徒。虽然不是什么虔信者,但是他们提供的香火和祭品张白鹿还是挺受用的。

不行,必须对这些信徒加以规范,张白鹿对自己的信徒还是有要求的,可不能那么无组织无纪律。

是时候给自己找一个代理人了,不然什么事都自己出面的话,那自己这个社神多掉份啊!

再者,以后推行自己的计划时,也需要一些帮手。

说起代理人的选择,张白鹿心里倒是有了一个人选。那就是王富贵的母亲——白氏。

说起白氏,这几天她的表现令张白鹿十分满意。每天早中晚三次,对张白鹿的祭祀都不曾断绝,提供的香火之气是别人的十倍左右。

说起这香火之气,张白鹿最近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不同人提供的香火之气的数量是不同的。

根据张白鹿观察每个人提供的香火之气,发现每次祭祀一个普通信徒大抵可以提供一缕香火之气。于是张白鹿便将缕作为香火之气的基础单位。

当然,缕之下还有一个计量单位,那就是丝。不过一丝香火之气的数量十分稀少,平常如果有人提及张白鹿的神名,或者念叨了几句张白鹿社神的名号,比如,社神保佑,之类的。

这些都会为张白鹿提供一丝或者几丝香火之气,数量不等,根据提及人的虔诚程度不同而不同,信仰越虔诚,提供的也就越多。

这丝和缕的换算,大概是一百比一,一百丝香火之气相当于一缕香火之气。

在缕之上,张白鹿又设定了一个计量单位斛,换算比例也是一百比一,百缕香火之气就是一斛香火之气。

而这白氏,一天大约可以为张白鹿提供十缕香火之气,和其它人相比可谓是相当惊人了,可见白氏的虔诚程度远胜他人。

因此,张白鹿决定让白氏成为自己与其他信徒的沟通桥梁,成为自己的神巫。

巫,沟通天地,与神相通之人是也。是神明的使者,链接着信徒和神明。

另一方面,白氏在准备好午饭之后,和前几天一样,并没有急着招呼家人开动,反而是对着中堂上的一小盆黄土闭目祷告起来。念诵着张白鹿的神名,感谢着张白鹿的恩惠。

不过,同往往日不同,这里她得到了张白鹿的回应。

“白氏,本神念你信仰虔诚,特任你为本神的巫,代本神沟通世人,不知你可愿意?”

“社神大人,小妇人已经发誓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是社神大人的信徒。能够成为社神大人的巫,小妇自然是愿意的。”白氏面露欢喜,默念到。

“对了,白氏你可有名号?”张白鹿问道。

“回社神大人,小妇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有什么名号。在家的时候因为排行老三,别人都称我为三娘。”白氏,不,白三娘回到。

“白三娘,既然你愿意,那你便有了成为本神的巫的资格了。不过,想要成为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验证你的信仰的虔诚,不知你可有信心?”张白鹿十分严肃的声音在白三娘心底响起。

“小妇有信心,还请社神大人降下考验。”白三娘坚定的回答。

“那好!明日早晨,日出之际,你沐浴之后来到本神的神像前,静心祈祷,以自身念头沟通本神。如果能够成功,自然就代表你能够成为本神的巫。”

白三娘自是答应。

第二日,做好准备以后,白三娘在天蒙蒙亮是便离开家,来到了社神祠,闭目静心,跪立与神像之前,不断在心中呼唤张白鹿的神名。

白三娘的这一举动,很快就吸引了村中众人的关注。众人看到白三娘长跪不起,感到十分好奇,就开始询问白三娘这是在做什么。

但无论众人如何询问,白三娘都似乎没听到一样,闭口不言,眼睛也不曾睁开,如同一尊木雕泥塑一样。

事实上,此刻的白三娘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毫无觉察,心中不停地念诵张白鹿的神名——社神,社神,社神……

众人见白三娘毫无回应,越发惊奇,纷纷将白三娘围绕起来,试图唤起白三娘。

但他们无论做什么尝试,都是无用之功。

最终,还是因为担心母亲,不顾昨日母亲的命令,前来探望的王富贵告诉众人发生了什么。

当众人得知白三娘这是在经历社神大人的考验时,心里充满了羡慕,暗道这白三娘的好运,接连得到社神大人的垂青。

众人原本还守在白三娘周围,期待着神迹的出现。可日头已经挂在天空最高处了,白氏还是毫无动静,并没有任何神迹出现。

慢慢的,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有王富贵守在母亲身边。

渐渐的,太阳西坠,王富贵也被自己的父亲强行带回了家中,而白三娘依旧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神祠空间之中,张白鹿正盘膝静坐与云床之上,处在一种十分静谧的境界中。

张白鹿正在等待,等待着白三娘主动沟连自己。一时间,天地无音,有的只是张白鹿身旁的白云静静地舒卷、消散、凝结。

很快,一天一夜过去了,早起的村人们发现白氏仍旧跪在社神祠的神像前。衣襟襦裙也被露水打湿,似乎一夜都未曾回去。

此刻,众人原本对白三娘的羡慕甚至嫉妒开始慢慢转变,变为一种名叫担忧的情绪。

有人试图上前叫醒白三娘,终止这一场神明的考验。可终究是无用之功,白三娘如同长在了地上一样,两三个大汉都不能将从地上拉起,也无法将其唤醒。

第三十五章 大地之舞

而王富贵,经过一夜之后,没有如同昨日一般一整日的守在白三娘身旁。

他就是安静地立在母亲身边,该吃饭是就去吃饭,该回家是就按时回家。

与往常不同的唯有静默,无论是谁与他搭话,他都静默不语,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母亲的支持。

一天又过去了,起初村人们还有些担忧,尝试打断白三娘。

可是发生在白三娘身上的事,无论是连续一整天滴水未进身体都不见异常,还是两三个汉子都无法拉动白三娘。

这一切都表明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范围。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鼓励了。

第三日,白三娘已经跪立在神像前两天两夜了。此时的白三娘头发被夜风吹得散乱,一缕缕的垂在面庞前,衣裙上沾满了黄泥和灰尘。

但是白三娘的身体状态却是出奇的好,脸色红润有光泽,这个人身上慢慢产生了一种气势,让人从老远处就被白三娘的存在吸引了目光。

此刻,在白氏的内心世界中,没有一丝丝光亮,四处都是空荡荡的充满黑暗,有的只是一个不停回响的声音——社神。

这个声音在白三娘的心间不停地回荡,白三娘一边念诵一边聆听,细细的感受着这个声音。

慢慢的,白三娘感应到了,她感觉到自己念诵着的声音不再是过去念诵的声音,她感应到了,感应到自己所听到的声音也不是过去听到的声音。

这不是人们嘴巴能够发出的人声,是呼吸的声音,是大地在呼吸的声音。

白三娘感觉自己身下的大地似乎有了生命,如同人的脉搏一样,充满了韵律。

这种律动,让白三娘心中生出了喜悦,让她的鼻尖嗅到了春天的新芽,嗅到了秋天的稻田,是生命的气息,是收获的气息。

此刻,白三娘感得自己回到了未出生的时刻,身处在母亲的羊水,被母亲的子宫包围,十分安心,十分温暖。

渐渐的,周围的世界不再是一片黑暗,暖黄色的光不知何时照耀到了自己身上。

置身在这无尽的光辉之中,白三娘看到自己幼年时在父母的膝头玩耍;看到了自己那个聪敏可爱的儿子;看到那个平日沉默寡言却时刻在背后支撑自己的丈夫。

这光,好温暖!白三娘闭上眼,不禁沉醉在了这片光之中。

等到白三娘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处在一片虚空之中,而一个散发着黄色光辉的光人正伫立于自己对面。

“礼赞神,礼赞桃溪社神,礼赞守护桃溪之神、妖鬼辟除之神、作物丰盈之神。”白三娘在看到这人影时,瞬间就明白了眼前是何人。是她发誓无论生死都要侍奉之神。

随着白三娘口中吐出赞神之辞,她身前的光人身上的光辉不断内敛。

最终出现了一个手持木杖,身着黄袍,腰佩玉令,笑得温和的少年。正是张白鹿本尊了。

“恭喜你,白三娘!你成功沟通了本神,得以窥见吾之本质。如今,你已经是本神的巫,是桃溪的神巫了。”

白三娘听到张白鹿的话语,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欢喜,言道:“得以侍奉社神大人是三娘的荣幸,三娘自当竭尽所能,传播社神光辉。”

外界,白三娘禁闭的双目终于睁开了,然后终于起身离开久跪的地面。

白三娘看着眼前的神像,脸上露出微笑,缓缓施了一礼。

然后,蹬去了脚上的鞋子,脚踏在湿润的土地上,静静地感受着大地的韵律。

王富贵是第一个发现自己的母亲终于起身了的。于是,他欢快的大喊:“太好了!阿娘终于起身了,阿娘通过社神大人的考验了。”

张白鹿听到王富贵的话语,顿时惊讶于这小孩灵觉的敏锐,竟然这快就察觉白三娘通过考验,成为了神巫。

桃溪村的众人听到了王富贵的喊声,一传十,十传百,纷纷从家里,从田间,从地头赶来,将社神祠围的水泄不通。

社神祠前已经挤满了人,起初还有些闹腾,但渐渐的安静下来,剩下一片寂静。

众人似乎被白三娘身上的某种气势感染了一般,安静的围观着白三娘。

连一开始开心的大喊的王富贵小朋友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突然,安静伫立的白三娘忽然动了起来,先是左脚用地踏地,然后右脚也跟着踏动,接着双手开始疯狂舞动,最后连头颅也开始大力的甩动。

白三娘似乎正追随着某种特殊的韵律,四肢齐舞,动作怪异,如癫似狂。

舞蹈,疯狂的舞蹈,原始的舞蹈,神圣的舞蹈。

白三娘的舞姿完全说不上优美,但却带着某种神秘原始的气息。周遭的村人看到这灵异的狂舞时,明明周围是一片寂静,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在律动的声音。

当他们听到这律动之声时,只觉得心中无限欢喜,仿佛来到了秋天丰收时的欢庆宴上,大家开心的谈笑。

身体里似乎突然有一根弦断开了,被解放一般,不由自主的开始舞动起来,欢声和笑语接连不断的从口出飞出。众人陷入了一场狂欢之中。

而张白鹿,此刻正高坐与黄色云床之上,左手平托举过头顶,一道黄色朱文的玉令正悬浮于手心之上不停的旋转着。

外面出现的狂欢并非偶然,这一切都是张白鹿的手笔。张白鹿正用自身神力大力地驱动着桃溪社神令,不,太乙中黄福德玉章,放大了大地律动,使得不仅是白三娘,就连如同村人都能感知到大地的律动。

受到了大地律动的影响,他们陷入了一种深层次的喜悦之中。因此,这才随着白三娘的祭神之舞一起舞动起来,欢笑起来。

当然,张白鹿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冥冥之中,张白鹿有一种感应,自己需要信仰愿力,极其纯净的信仰愿力。

但是,现在的张白鹿所收获的信仰之力夹杂着大量的欲望杂念,这些东西大大污染了信仰愿力的纯净。

只有让众人摒除这些欲望杂念,才可以收获纯净的信仰愿力。

为此,必须让众人直接祭祀张白鹿的本源——大地,让他们和大地进行共鸣,这样才可以激发出至纯至净的信仰愿力。

社神,乃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土为社而祀之,以报功也。社神是人们为了报答大地之恩而奉土祭祀,其本身称为土地神更为合适。

至于其后的守护以及丰收等神职,都是建立在土地之上的。

因此,只有通过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使村人们与大地交感,才能够获取张白鹿所需要的信仰愿力。

第三十六章 簿子

众人狂欢的舞蹈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左右便迎来了尾声。虽然时间持续不长,但无论是狂舞的众人还是张白鹿都获得了极大的益处。

首先是村人们,这场大地之舞引动了大地灵气,参与舞蹈的众人都受到灵气灌体。

身体有病的,不药而愈,身体健康的延年益寿。老人松动的牙齿再次坚固了,小孩瘦削的身体强健了。妇人蜡黄的脸色白皙了,男人们的有些佝偻腰板坚挺了。

总而言之,无论男女老少,通通有所收获。

而对于张白鹿而言,大量纯净的信仰愿力从众人的舞蹈中产生,被张白鹿手中的桃溪社神令吸收。

这些纯净的信仰愿力积聚于社神令中,在桃溪社神令的作用下,产生了某种难以言状的反应。

愿力中央有东西存在着,有一件神圣的物事正在孕育,正等待着机会,一个出世的机会。

神祠外,白三娘的舞蹈已经停止了,众人也从那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中脱离出来。

此刻,他们的心中毫无杂念,有的只是无限的满足。

当白三娘的舞蹈停止时,张白鹿瞬间就出现在了社神祠中,他悬浮于社神石像之上。

在向白氏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他开始了对白三娘祭神之舞的回应。

张白鹿举起手中的木杖,虚空一点,社神祠边上的大桃树便生出了异变。

大桃树的两根树枝突然活动了起来,迅速的抽芽生长。这两根树枝,如同蜿蜒的蛇,不断地向下探来,往白三娘的方向生长过去。

它们来到了白三娘的头顶,轻轻一拨,拔掉了白三娘头上的荆钗,白三娘乌黑的秀发如同丝瀑一般垂下。

接着,两根树枝从正反两个方向沿着白三娘的额头爬行,相互吸引,相互纠结。

盘绕三圈过后,一顶桃枝环出现在了白三娘的头顶。那两根桃树枝在完成编织后,与桃枝环的连接处蓦然断开,然后不断往回收缩,最终没入大桃树的枝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桃树枝断开后,桃枝环上的树叶瞬间枯萎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接着,上面的树皮不断紧缩,让桃枝环看起来小了一号。粗糙的树皮变得紧致光滑,如同被盘过一般,油光可见。

“白三娘,这个桃枝环是汝作为吾之巫的凭证。只要戴上了它就可以受到吾的庇佑。同时,这也是汝沟通神明的依凭据。而且,在必要之时,汝可以通过它借用吾的部分神力,借此排除困难。”

张白鹿的话语只有白三娘可以听到。

“多谢社神大人的赐予,三娘一定会妥善使用此物,必不辜负社神大人的信任。”

白三娘发出声,对着张白鹿的方向说到。

白三娘身旁的众人亲眼目睹了神迹的出现,又听到了白三娘的回复之语。因此,彻底认定了白三娘巫的身份。从这一天起,桃溪村有了自己的神巫了。

白三娘在回应张白鹿之后,对着身边的众人:“正如诸位亲眼所见,三娘我自此就是社神大人的巫了。日后,我将会向大家传达社神大人的神谕。大家有什么祈求社神大人之事,也可以找到我。三娘一定会为大家分忧解难的。”

“大家刚才身上发生的变化,是社神大人的恩典。为了回报社神大人的赐福,请诸位随我来一同祭拜社神大人。”

众人在白三娘的引导下,众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祭拜社神石像。

神域空间之中,随着对白三娘的正式认可,完成了神人之契。那件孕育于社神令中的神圣物事,也随之出世了。

张白鹿看着出现在自己手中的一册黑白丝线装订的书簿,有些好奇这是干嘛的。

于是满心欢喜的张白鹿赶忙打开了这个簿子。嗯?张白鹿挑了挑眉毛,这是无字天书吗?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啊!

看着这洁白如雪的纸面,张白鹿有些思维发散,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随着外面的村人开始陆续祭拜,这簿子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王大牛,寿六十三,命中一子三女,中年有丧妻之厄,等等。关于这个名叫王大牛的命运的大概信息,出现在了这个簿子上。

随着外界祭拜的不断进行,李翠花,郑二胡……一个又一个的人名自己他们的生平简述出现在张白鹿手中的簿子上。

看着这接连不断出现的信息,张白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个簿子不一般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了吗?想到这里,张白鹿不禁有些呆愣,口中笑出了声。

不对!有些不对!张白鹿想将之命名为生死簿时,感到了一种违和之感。

看来,这不是生死簿啊!不过,张白鹿隐隐觉得,这个簿子和传说中的生死簿存在着某种联系。

“桃溪生人簿”,张白鹿随着自己的灵感,将这五个字写到了这个簿子的封面之上。

这次,没有半分滞涩之感,顺利的书写了上去。看来,这就是你真正的名字了。张白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书册,暗自呢喃道。

事实上,出现在张白鹿手中的簿子,可以看做生死簿的一部分,但却不是真正的生死簿。

真正的生死簿,是在这样一本又一本的簿子上升华而来。可以说这样的簿子,是生死簿的基础。

而且,张白鹿手中的簿子,是不完整的,还缺少了下册——桃溪亡者书。

只有上下两册齐全,才可以构成记录桃溪一切生死的神器。有了这件神器,张白鹿才可以称之为真正的社神。

而且上下两册合一以后,张白鹿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某种方式干涉上面记录的人鬼的命运。

干涉命运,这是一项十分了不得的能力。

事实上,神之所以能够称之为神,体现在他们对命运的干涉之上。

通过对命运的干涉,神灵可以让富人一夜间身无分文,也可以让街头的乞丐成为大财主。可以让做恶的恶人得到报应,让行善的好人得到回报。

这一切,都在神灵掌控的范围之内。

不过,如何改变别人的命运,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每个神灵也只是在自己神职领域内干涉他人的命运,而且干涉对象的不同,干涉的难度也是不同的。

有的人轻易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流向,而有的人要干涉他们的命运,则难如登天。如何干涉命运,对于每个神灵来说都是一门终生必修的学问。

而且如果不计后果,肆意修改别人的命运,就算是神灵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因此,在对待命运的修改上,必须慎之又慎。

第三十七章 求子

村南郑家,郑氏长房媳妇李氏正一个人坐在房中垂泪,今天在饭桌上发生的事情使李氏感到难过不已。

想着想着,忽然用手捶打起自己的小腹来。“你这肚子,为何这么不争气,三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让我今天在饭桌上凭白受这些屈辱。”

捶打了一阵,悲从心来,放下双手,趴在床褥上无声哭泣起来。

原来,这李氏嫁到郑家已经三年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没有给郑家产下一男半女。

刚开始的时候,李氏的婆婆郑母还好言安慰李氏,说他们小两口还年轻,不着急,慢慢来就好。

但是随着日子一久,李氏慢慢察觉自己婆婆的态度开始慢慢冷淡起来。李氏虽然心中苦涩,但也只得暗暗忍耐。

原本这样的日子勉强还算过得去,可是随着两年前自家二叔娶了新妇,李氏的日子开始难熬起来。

看着自家婆婆每天都往二房那里送各种吃的,各种嘘寒问暖,而自己这边则是无人问津。李氏是难过不已。

但是李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每日下地劳作,回来时还得操持家务,侍奉公婆,默默尽着自己作为儿媳的义务。

李氏原本以为日子最多这样了,虽然自家婆婆的各种偏心让自己感到有些心寒,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李氏这样的日子也并没有持续太久,二房媳妇在嫁进家门不到三个月,就有了身孕。怀胎十月,很快,就为郑家产下了第一个男丁。

李氏也迎来了自己的苦难日子。郑母从一开始的态度冷淡,发展到后面的冷言冷语,时常借助各种理由刁难责骂李氏。这让李氏苦不堪言,时常暗自神伤。

就在今天中午的饭桌上,郑母竟然更加变本加厉,当着众人直接指责李氏加入郑家三年都无所出,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恶毒话语劈头盖脸的打在李氏身上。

李氏感到羞辱难当,只得连饭都没吃完就跑回了自己房中,躲起来埋头哭泣。

难过了一阵,李氏强打起精神来,决定必须想个法子,不然自己再也难以在这个家中待下去了。

对了,社神,社神大人一定可以帮我。之前三娘明明都快要死了,但是由于社神大人的恩典,不仅重病得以痊愈,而且还成了社神祠的神巫,能够沟通社神,十分了得。

想到此处,李氏感到了希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就赶忙离了家,往王家走去。

王家,白三娘听了李氏的哭诉,心里暗骂郑母的刻毒。

这李氏嫁到郑家,除了没有生育,该做的事情一样都没少做。可这郑母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如此羞辱李氏,让自己这个外人听了都决得心寒。

于是,白三娘轻轻拍了拍李氏的手背,说到:“妹子你且安心,社神大人神通广大,一定会解决你的问题,赐下孩子给你的。你先回家准备好祭祀贡品,待会儿随我一起去社神祠好好祭拜社神大人。”

社神祠,张白鹿听着李氏的祈祷,心念一动,拿出桃溪生人簿放到手上查看。

有了,张白鹿找到了写有李氏生平的一页。

“郑李氏,名为李小花,寿六十有五……生性良善,多行善事,十四岁时曾救起落入水井的邻人之子……其夫有疾,无子……”

关于李氏的种种信息流入张白鹿的心里,当张白鹿看到“无子”两个字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

无子,这可有些难办诶!此刻张白鹿有些纠结,他在思考是否应该更改李氏原本的命运走向。

自己是否应该赐予李氏一个孩子?命运是否既定,是否不可更改?

种种疑问积聚在张白鹿的心头。

神祠空间之外,李氏不断述说着自己受到的屈辱,说着说着,深藏内心的疑问也被宣泄出来。

李氏说到:“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我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平日里见人身处困厄,需要帮助之时,我也尽力帮助。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屈辱,不仅三年无所处,还要被婆婆在饭桌上当着全家人责骂羞辱。”

说着说着,眼泪不停地开始从眼眶中滚落,滴到了面前的土地上,浸去了土里。

李氏的悲伤,也随着泪水传导到了张白鹿心中,让张白鹿感到李氏内心的痛苦。

蓦然间,张白鹿想到了前世看的书中的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想的此处,张白鹿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自己虽然成为了社神,但是过去身为人时的经历一直在影响着自己。

很多时候,张白鹿是在用身为人时的视角思考问题,而不是作为一个神思考问题。

神灵,不应该被生为人时的思考方式所局限。而命运也非不可更改,我们站在命运之河的上游,过去之事已然既定,而命运流向的方向,虽然也受到上流惯性的影响,但并非已然固定。

既可以因为我们内心的影响而变道,也可以受到外力的作用而更改。

而神灵,就是那可以更改命运的力量。

或许这世间有众多人和事我都难以更改,但是,李氏,既然你在此信奉于我,那么你的命运已然发生了改变。

生人簿上写了你无子,但是我张白鹿将改变上面的命数,将会让你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不过,该怎么让李氏拥有自己的孩子呢?

张白鹿抬眼看去,细细观察李氏身上的气。气息纯和,未见病气。

嗯……嗯……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她的丈夫身上。张白鹿目光一转,穿过屋舍,穿过树丛,落到了李氏的丈夫身上。

发现李氏的丈夫身上的气有些不调,给人一种滞塞之感。不过似乎也不是很严重。

张白鹿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应该是之前的大地之舞,修复了李氏丈夫身体上的部分损伤。

既然发现问题所在了,那就该思考如何解决问题了。不过自己的神通似乎不太对症诶,不行,得换个法子。

突然,张白鹿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他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拜年贴

今天是除夕,妖道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事事顺心,身体健康!

还有,在这里感谢博学的白丁、一眼魂殇微尘世界和前进者3的打赏。以及其他给本书投票的书友们的支持,希望大家都快快乐乐,欢欢喜喜过大年!

今晚的更新未定,请大家不必等待了。(w)

第三十八章 七日露

说起来这件事还与之前白酥酒的炼制有关。

当时张白鹿炼制出第一批白酥酒时,想知道效果如何,却又不好拿自己做实验。

于是,桃溪村的小动物们就遭殃了,不幸成为了我们社神大老爷手下的试验品。

当然,张白鹿也只不过想知道白酥酒的作用,没有刻意测试这些小动物的承受极限,以及在承受极限下是否会发生什么异变。

身为神灵,自然可以根据这些小动物身上的白气浓度,用白酥酒的原液调制了不同浓度的稀释酒液。

然后分别喂食给这些小动物,测试它们在可承受浓度范围内,不同浓度对它们产生的不同影响。

张白鹿发现,在饮用了这些白酥酒稀释液以后,所有的这些生物生机强度都得到了提升。

但是,伴随着测试动物的体型不同,除了生机加强,也有其他不同效用。

体型小的动物,在饮用白酥酒稀释液之后,灵慧程度明显得到了提升。体型越小,提升程度就越明显。

不过,用在一些比较大的动物,比如犬猪牛之类,对灵慧的提升就不太明显。体型越大,提升效果就越低。

张白鹿猜测,这可能是因为白酥酒本身品级比较低,自身效用不强的缘故。

还有就是这些大型的动物自身灵性本来就比较强,若需要提升灵慧,还需要一些效用更强的才可以。

动物实验之后,张白鹿将罪恶的双手伸到了可怜的桃溪村民身上。

在灵魂经过村北王大爷,村南李二伯,村西赵三叔,自己村正叶宣等好同志的无私奉献之后。

张白鹿发现,这白酥酒可以使枯木逢春,老树发新芽。

那些天,这几户人家可是异常和谐。

当时的张白鹿看到这种效果可以说是异常的兴奋。因为他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不,收取信仰的捷径。

生子,提高生活质量(大雾),这无论在哪个时代可都是有大量市场的,决计不能放过。

只要能满足这个需求,张白鹿相信自己一定会神名广泛传播,大量收割香火之气。

可是,这白酥酒又不可以直接给凡人饮用。于是,在张白鹿的精心研究下,白酥酒的附属产品七日露火热出炉啦。

张白鹿发现用晨间朝露调和的白酥酒可以让凡人直接饮用。

这是因为这晨间的朝露,饱含灵气,这些灵气中和了白酥酒对人体的刺激。使白酥酒的性质温和起来。

张白鹿将这调和过的白酥酒命名为七日露。

至于为何称作七日露,那是因为张白鹿并不打算自己亲自去收集朝露。

因此,张白鹿打算让祈求的信徒自己去收集朝露,日子定为七日。

其实不是一定要连续收集七天才行,这主要是考验信徒们的虔诚。

毕竟人们对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不会太珍惜。

再者,这七日露张白鹿决定将其打造为自己作为社神赐予信徒的特色恩典。

不过,因为是作为给信徒的恩典,这七日露现在还处于半成品状态。虽然已经有了神灵一方的付出,但是还缺少信徒一方的奉献。

只有神人双方的力量交融,才可以使这七日露得到升华。脱离白酥酒的附属,成为可以为信徒带来福祉的神酒。

张白鹿相信,随着信徒们的不断奉献与祈愿,这七日露将成为真正的送子神酒。

张白鹿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正在祈祷着的李氏。对着白三娘传声:

“告诉她,鉴于她平日素有善心,多行善事。因此,她的祈愿吾应允了。”

接着,张白鹿又继续说到:“不过,要想实现她的愿望,尚且需要一样物事。那就是七日露,你告诉李氏,让她每日早起收集一盏晨间朝露。然后每日对着它祈祷,连续七日,七日后将之奉于神像之前供奉。这就可以得到七日露了,再将之拿回家中,给她的丈夫饮下,到时定便可实现她之愿望。”

白三娘收到张白鹿的传音后,转过身子,对着李氏:“妹子,你的祈愿社神大人已经听到了,到时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不过现在还需要……”

白三娘按照张白鹿的嘱咐,将张白鹿所说的七日露以及收集之法细细告诉给了李氏。

李氏听到这个消息,心头积压多年的阴霾烟消云散,心头终于射进了阳光,变得晴朗起来。

对着眼前石像,一脸感恩的说到:“信女在此叩谢社神大人的大恩。信女一定谨遵教诲,每日收集朝露,虔诚祈祷。待信女得偿所愿之时,一定准备三牲酒礼,酬谢神恩!”

再次祭拜张白鹿之后,李氏看着眼前年轻了十岁的白三娘,眼中充满了羡慕:

“三娘,这次多谢你了,没有你我肯定没法在那个家里待下去。我的父母已经亡故,那个家也已经是兄长嫂嫂的家,到时天地之大,也恐怕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你不必感谢我,社神大人说了,这一切都起因为你平日多行善事,广积福德,这才得以心愿得了。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回去,早日集齐七日露,心愿也可以早日得以实现。”白三娘一脸恬笑,温和的安慰着李氏。

李氏再次告谢之后,与吃泡面分别,回到了家中。

……

这几日,每日天刚亮的时候,桃溪村的田间地头出现了一个忙碌的身影。

这个身影每日天蒙蒙亮时出现,手持一个茶盏,到太阳完全升起时,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茶盏离去。

第七日,李氏在收集了最后一份朝露之后,将其倒在一个陶罐之中,然后兴冲冲的向社神祠方向走去。

社神祠前,李氏看着眼前的陶罐,然后向社神不停地祈祷。白三娘也在一旁为其暗暗祈祷。

张白鹿,看着一脸期待的李氏,手中出现一个白玉壶,手微斜,少许洁白的白酥酒从壶口流出,落入了陶罐之中。

随着白酥酒的注入,一股清爽的酒香从陶罐中飘出,跑进李氏和白三娘的鼻中。

李氏和白三娘只觉得顿时四肢生凉,脑子一片通透。

李氏激动地拜谢社神之后,赶忙盖上陶罐的盖子,辞别白三娘,小心呵护着陶罐往家中走去。

第三十九章 恶疮

郑母这几天的日子很难过,自从几天前在饭桌上责骂了那个三年无所出的儿媳妇之后没几天,郑母的舌上生出了一个恶疮。

起初不过是绿豆大小,郑母也只是以为是普通的上火,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这几天来,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这疮反而长大了,已经有了小拇指大小。

郑母试着服用一些降火的药草,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现在,郑母已经连进食都困难起来。

饭粒碰到疮上,如同沙石摩擦皮肤一般,让痛苦难言。最近只能进食流食了,稍微坚硬一点的东西可半分碰不得。

痛苦难捱之下,郑母不得已找村东口的王郎中拿了几副药回家煎服。

虽然已经拿了最便宜的药了,可付出去的诊金和药费还是让郑母心疼不已。

可没想到,几副药下去,还是没有半分效果。

郑母对此是十分气恼,嘴中不停地咒骂王郎中骗人钱财,一副要去找他兴师问罪,最好还能够退回药费和诊金的费用。

可是郑母指天骂地的咒骂了好一会儿,似乎要将村口的王郎中千刀万剐一般。

可是,想到整个桃溪村就只有王郎中会一点医术,虽然时灵时不灵,但需要求医的时候也只能求到王郎中身上。

若是惹恼了他,那以后就无人给自家看病了,思虑至此,郑母也只得在家中发泄怒气。

郑母一边咒骂着,却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最近老大媳妇最近脸上总是喜洋洋的。

这个女人,不会是见到自己整天寝食难安,才这么高兴的吧。

不过,也应该不至于啊,她就算心里偷笑,也绝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

这里面绝对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一定得弄清楚。

郑母静静的从堂屋中出来,蹑手蹑脚地往老大家的屋子走去。

这郑母走到李氏的屋前,偷偷地趴在窗口上,窥探着里面的动静。

只见李氏正跪在一个小桌前,嘴巴不停地微微翕动,似乎在念叨你着什么。

而那小桌上,用一个精致的漆木盆装着一小盆黄土。

咦?这个漆木盆不是老大媳妇当初带过来的嫁妆吗?我记得她一直很珍惜这个东西,怎么会用来装着这这普通的黄土啊。

疑惑在郑母的心头浮起。

于是郑母屏气细听,想知道李氏正在说着什么?

神……信女……婆婆……恶疮……细碎零星的词语传入郑母的耳中。

郑母听到这些词语的时候,突然一股怒火生出,这个丧门星,莫不是在做法诅咒于我。

于是,郑母“哗”一声推开了李氏的屋门,怒气冲冲地闯进屋内,啪,打翻了李氏供奉在小桌上的漆木小盆,里面装盛的黄土洒落一地。

“说,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你在作妖,设法诅咒我口舌生疮。我就是嘛,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不过是在饭桌上说了你几句,没几天就长了这么个毒疮,肯定是有小人在背后作祟,没想到是你!”

李氏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就是郑母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待李氏回过神,赶忙扶起了翻倒在地的漆木小盆,用双手捧起地上的黄土,放入小盆中。

“我婆婆是无心的,恳请社神老爷原谅!”李氏口里连声告罪。

“婆婆,您冤枉我了,我没有做法诅咒与你,只是看到你的病久不见好,这才向社神老爷祈求你的病早日好起来。”

李氏做完手中一切,向怒火中烧模的郑母解释道。

“你还敢扯谎!向社神老爷祈祷怎么不去村口的社神祠,非要躲在这房中鬼鬼祟祟,不让旁人见到。这些分明是在祭祀邪神,诅咒于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说完,郑母也不理会想要解释的李氏,就扑身而出,想要抽打李氏。而李氏见状,赶忙四处躲避,一时间,整个郑家被弄的鸡飞狗跳。

很快,郑家的动静吸引了街坊四邻的前来。众人在拉住郑母后,向二人询问事情的缘由。

在得知事情的经过以后,左边的邻居叶大娘问李氏:“那你是为何要在家中祭祀社神大人,而不去社神祠的呢?”

“回大娘的话,这在家中奉土祭祀,是三娘教我的。一开始也不是为了婆婆的病而设的,只是这几天见婆婆寝食难安,才向社神老爷祷告,不成想让婆婆误会了。叶大娘你也知道,我至今无子,前几日得蒙社神老爷赐下神酒,助我得子。因此,我才得了三娘的指导,在家中奉土而祀,感念社神老爷的恩德。”

叶大娘听到李氏的话语,再想到她平日的为人,心中已然信了几分,但又看着完全没有听进李氏话语的郑母。对着众人说到:

“这样吧,既然李氏已经说了这是神巫白三娘教她的,不如我们将三娘请过来,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众人对叶大娘的提议表示赞同,于是就差人去请白三娘过来主持公道。

不多会儿,去的人就将白三娘请了过来。

白三娘一到场,就对众人说到:“你们不必讲,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了。这李氏供奉社神的法子,的确是我教她的。敬神在心,只要心中想着要敬奉社神,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不拘泥于场合。”

白三娘顿了顿嗓子,接着对郑母说到:“你的毒疮并不是你的媳妇做法诅咒于你,不过是你吃错了东西,发了病而已。本来过几日就可以不药而愈,但是你不仅平日里经常口出恶言,咒骂他人,这次更是打翻了社神大人的祭坛。”

“因此,社神大人对你降下惩罚,罚你从此满口恶疮,饮食时痛苦难当。除非改过自新,修身养性,不然就要多受一日这恶疮之苦。”

白三娘话音刚落,只见郑母突然张大了嘴,众人看到,郑母原本只是舌上有一颗小拇指大小的恶疮,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颗颗大大小小的恶疮从原本的那一颗旁长出,端是十分可怖。

众人见状,对张白鹿充满了敬畏之心。

不过这种敬畏之心被众人压在心底,将郑母的事放在一边,纷纷开始询问起神酒的事情。

而白三娘则根据张白鹿事先的吩咐,告诉众人,这神酒七日露,可以助人生育,不过只有信仰虔诚者以及多行善事的人才可以获得赐予。

第四十章 荒野行商

这一日,桃溪村散发着不同往日的气氛。

村人们没有如同平日一般下地干活,反而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村口,时不时抬起头,向远方望去。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诶,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张白鹿看着神祠前聚集起来的众人,挠了挠头。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天空中的太阳升的越发高了。众人脸上也有了一丝丝的焦急。

忽然,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嘴中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张白鹿随着那人的视线望去,只见东方天际出,出现了一队蚂蚁般细小的黑影,正沿着一条土路,往桃溪方向走来。

其他村人听到欢呼声,也发现了那一队走近的身影,赶忙四处呼唤,将还在宅中的妇女孩童老人唤出。

一时间,整个村子的人都聚拢了起来。

嚯,好热闹啊!张白鹿下次看到这种场景还是白三娘成了神巫之时,没想到今天又再次出现这样的场景。

张白鹿对即将出现的那一群人,心中开始有了期待。

随着那一队人的接近,张白鹿慢慢开始感觉到了一股异种力量正在靠近自己。

这是神力?随着队伍越靠近,张白鹿越能确定这是神力的气息。而且还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神力气息。

和之前河神的神力气息不同,这次的神力气息似乎更靠近张白鹿的神力属性,同样是建立在大地之上的权柄。

中午,那一队人马来到了桃溪村的边界,张白鹿也直接接触到了哪一股神力气息。

原来是行神啊!二者的神力一交接,关于那一股神力的信息就涌现在张白鹿的心头。

行神,又称路神,是道路之神,主要执掌人们的出行安全,保护人们不受路旁荒野中的妖鬼侵袭。

张白鹿看着那一股神力,发现其来源是一面插在打头车辆上的一面旌旗,黄底红文,上面用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行字。

明黄色的神光从那一面旌旗上播撒下来,将整个车队笼罩起来。

张白鹿看着那明黄色的神光,感到这神光的量虽然不多,但是质量是远胜与自己的神光。

看来,这行神是个厉害角色啊!张白鹿不由得发出感叹。

随着车队进入桃溪村的范围,那面旌旗上闪过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武将,向张白鹿拱手施了一礼,便消失不见了。

随着那个人影的消失,旌旗上的神力也不断收缩起来,变得如同一面普通旌旗一般。

张白鹿看到那人拱手,也连忙拱手,回了对方一礼。

看来这附在旌旗上的,不过是对方的一丝神念,仅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这让有些想和其交流一下的张白鹿有些失望。

片刻失望过后,张白鹿饶有兴致的看着走近的这一队车马。

原来是商人啊,张白鹿看车装载得满满当当的车队,以及上面搭车的乘客,明白了村人们究竟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看到车队,张白鹿心里也有一丝喜悦。天啊,这桃溪终于有人来了。自从张白鹿来到桃溪之日起,还没见过有陌生人过来呢。

若不是看到村人们家中有明显不是桃溪可以生产的物事,比如盐铁和一些手工制品,张白鹿都要以为这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孤岛了。

那样的话,张白鹿都不知道要从哪里才可以获取信徒了。

不过好在,与外界的联系还是接上了。

随着车队来到村口,一个身材矮胖,留着两撇胡子,三十岁左右,衣着整洁,管事模样的男子率先从为首的马车中钻出来。

这个胖子管事,似乎与村正叶宣相识,二者打过招呼以后,在叶宣的引领下向社神祠走来。

只见胖子管事手里拿着三柱清香,在旁边的伙计点燃后,毕恭毕敬地插到了神像前的土地上。然后开始向张白鹿祷告起来。

“在下暮云商社管事刘大全,带领商队来到贵地,还请社神老爷多多保佑!”

张白鹿看着那三柱清香,鼻中闻到一股十分舒爽的香气,一脸怪异。还以为一个世界没有这种香呢,都是用秸秆段来祭祀神明呢?

感情之所以没有是因为这桃溪太闭塞也太穷了。所以才用秸秆来祭祀神明。

看到这一幕,更加坚定了张白鹿要建设桃溪交通事业的决心。

这绝不是因为一柱香的事情,而是交通不方便,桃溪也难以发展壮大,自己这个社神也强大不到哪里去。

在刘大全祭祀过社神之后,如同一个信号发出,各种各样的商品,开始陆续从马车内取出。食盐、糖果点心、布匹、香料,等等。

各式各样的商品摆在车旁,俨然一个简易摊铺的模样。很快,一个简陋的小型集市便出现在桃溪口。

而村人看到商品摆出,纷纷挤到各个摊位前,开始挑选起来。

不过整个交易过程也让张白鹿大开眼界,只有廖廖几户人家使用铜钱交易,其他人家都是在以物换物。

有拿出自家养的鸡的,有拿晒干的菜干的,还有拿出绣花帕子的,拿什么交换的都有。让一旁的张白鹿啧啧称奇。

张白鹿一边瞎逛着,一边还有了意外发现。这个商队除了贩运货物,还承接着客运业务。

那靠朝车尾的马车上,几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走向了早早等候在车旁的亲人身边。

这些人都是在白河集上做工的伙计,今日趁着商社的人前来桃溪,

搭了车回来探望家人。

张白鹿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浮现出一个想法,于是暗暗向白三娘传音,让她帮自己做一件事情。

是夜,这几户家庭刚刚团圆的人家都迎来了同一个访客。

第二日,在桃溪村休息了一夜的商社车队,载着比来时更加沉重的货物,以及昨日带来的乘客们,迎着初升的朝阳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不过,除了货物与乘客,车上还多了一些东西,那就是两个布囊。

这两个布囊是被张白鹿封禁过的,看起来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布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

实则,一个布囊中装满了白三娘日夜供奉的黄土。而另一个布囊中则是一支带着绿芽的桃枝。

第四十一章 白河神庙

白河集,这里是十里八乡之中最大的村镇,除了临川县城,就数白河里人口最多,土地最广,也是最为繁华。

说起这白河集来,就不得不提到庇佑白河集的两位神灵。

这第一位呢就是白河白家的祖灵白公。说起白公,那就必须说到白河白家,话说这白家在此地扎根已经超过了两百多年,打有这白河集之日起,就有了白家。

这白河集有上千户人家,人口超过了六千,其中,有半球左右都是白家的族人。

而这白公,就是此地白家的第一代族长,死后香火不绝。随着白家的日益旺盛,其神通也日益强大起来。

寻常的妖鬼根本不敢进犯白河集,就连一些强大的妖鬼,也迫于白公的实力,也对白河集敬而远之。因此,这白河集在白公的庇佑下日益兴旺发达起来。

随着白公成为祖灵年深日久,白河集的社神神位已经被其掌握的七七八八,社神的权柄也渐渐握在了白公手中。

现在,众人已经不再以祖灵称呼白公,而是称其为社公。语言,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使用的,但是,却只有少数人知道。

那就是语言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人们每次说出口的一句话,都将对周围的事物和人产生影响。

白公让众人称呼自己为社公,事实上是借助语言的力量,凝结了一个假神位。

通过这个假神位,白公不断和白河集的社神神位进行共鸣,不断侵蚀真正的神位,掌握社神权柄。

再过不久,这白公将不再是白家的祖灵,而是白河集的社神。从此不再只能享受白氏族人的香火祭祀,整个白河集数千人的祭祀都将是白公的囊中之物。

届时,白公的实力也将再上一层楼,白氏一族也将越发的强盛。

还有一位呢,这位成神受祭不久,也就是这近三十年的事。可是,说起这位的灵异,也是丝毫不逊色白公,在某些方面还可以说是远胜于白公。

事实上,白河集真正的兴旺发达,还是这位到来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白河集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庄罢了。

在祂到来以后,白河集才成为周围十里八乡的中心,人口也大大增长。

于是,凭借着这些功绩,这位也是香火十分旺盛。祂就是这贯穿白河集的白河的主人,白河神。

这白河神的神庙与白家的祠堂一北一南,隔河相对,共同庇佑下白河集的兴旺和安宁。

白河北岸,一座白墙青瓦的神庙伫立在白河边上。神庙之中,供奉着一尊手持三股钢叉,青面獠牙,两颊生麟,威武摄人,八尺有余的神像。

神像左右两侧,还有两尊半人高的一虾一蟹的泥塑,拱卫着中央的河神像。

此刻,虽然已经日渐西坠,但还是有不少信徒来来往往,前来祭祀河神。

众人拿着各色祭品,诚信的奉祀河神。有拿着瓜果的,也有拿着点心的,更有甚者,还有人抬着三牲酒礼前来酬神。

不过,要说奇特,有一个面容普通,一眼看上去十分老实的年轻人手中拿着的祭品才叫奇特。

他的手中端着一盆花,说是花也称不上,仔细看去,分明是一枝带着绿芽,插在泥土里的桃枝。

只见这年轻人将手中的瓦盆恭恭敬敬地放在供桌之上,向着那威武的河神像磕了几个头之后,便离开了河神庙。

河神庙的庙祝看了看那一盆“花”,心中暗道,这是哪家的楞头青,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庙里拿。

但是,庙祝却也没有将其拿走。敬神在心,这祭品虽然奇怪,也是对河神大人的供奉,先放它一夜,明日再将其拿下来吧。庙祝心里如此想到。

然而,庙祝不知道的是,这盆“花”刚一被拿进河神庙的时候,河神像上闪过一道黑色神光,他所侍奉的河神已经出现在了神庙之中。

“这不是桃溪的社神大人吗?究竟是有何贵干,竟然光临我这小庙之中。”

在众人看不到的世界里,一个周身环绕黑色神光,与神台之上的神像有七八分相像的人影在对着供桌上的那一盆“花”说话。

“见过河神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不是说了嘛,不要那么见外,叫我白鹿便好。”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那一枝桃枝上传出,伴随着声音的,还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光影从桃枝上投射而出。

这二人正是白河神白离与桃溪社神张白鹿。

“呵呵!”白离口中发出不明的嘲讽,“社神大人,闲话少讲,还是说一说你大老远通过这种法子过来的目的吧!不然我就要送客了。”

“诶,别介啊!”张白鹿看到白离一副要赶人的样子,连忙说到。

“我这次来,是来告诉你一件大好事来的。那就是我所在的桃溪村,将要为白离兄你修建一座河神庙。我这次前来,是想请白兄你降下分神驻守,享用香火。”

白离听到张白鹿的话,神色一动,没想到这个有些不着调的社神竟然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个消息,还真是有些出人意外。

毕竟,对于一个神明来说,香火是越多越好,许多的神明都恨不得自己的地盘上只有自己一个神灵,好让自己独占信仰。哪还有主动邀请别的神灵到自己的地盘驻守的。

虽然自己的神职和这社神的神职没有太多的冲突之处,但毕竟还是会吸收一部分原本属于祂的信仰。

而且,这个社神明显就是一个新生的神灵,正是需要大量香火的时候,怎么会如此大方,还一副报喜的样子过来。

要知道,就算这白河集人口众多,香火充足,白家那一个祖灵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早已十分眼红河神庙的香火。恨不得将这些香火占为己有。

可这桃溪社神怎么会如此奇怪,竟然还把自己碗里的香火之气往外送?可疑,十分可疑!

不过,这送上门的香火之气哪还有往外推的。

那日除去那一只血行尸之后,自己的神域已经慢慢地往桃溪方向延伸。

假以时日,桃溪段的白河终将落入我的手中,到时自己的修为也将更上一层楼。

如果在桃溪有人建庙供奉于我,桃溪段的白河将直接落入我的掌控,这对自己而言可是一个好消息。

一瞬间,白离的心中闪过各种念头。

第四十二章 交谈

罢了,就算这社神有何算计,大抵不过是损失一道分神罢了,也算不上什么大的损失。

如果这社神没有欺瞒于我,那收获自己将收获一座神庙以及桃溪村的香火。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以做。

想到此处,白离原本有些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着眼前的张白鹿说道:

“哈哈,社神老弟,你可真是给为兄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来,来,到我的神域中一叙。”

说罢,一招手,白河之中便升起了一道水光莹莹的门户。原来,这河神的神域并没有如同张白鹿一般建立在神庙之中,而是将其设在了白河之中。

张白鹿看着突然变得和善可亲的河神,以及白河中升起的门户。暗道:我这一份大礼送过来,还怕你不咬勾吗?

接着,便在白离的引领下,张白鹿虚幻的身影从桃枝上缓缓走下,进入了白离的神域之中。

进入白离的神域之后,张白鹿的目光流转,欣赏着白离的神域空间。

与张白鹿的神域空间相比,这里明显更像一户寻常人家的宅子。张白鹿此刻,正坐在花园中的石凳上,不停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看来这河神还是对自己怀有戒心啊!此处地界明显是专门用来会客之所,这白离是以妖灵之神登临神位。

而眼前的这处神域空间,明显不能容纳肉身,看来祂真正的居所还在别处。

还有,张白鹿估计,眼前白离的这一副青面獠牙的形象也不是白离真正的样貌,也不起祂的真身。

不过是一具秉承香火愿力化出的神道分身罢了。

两人坐下以后,白离手一挥,两人面前的石桌上便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酒菜,赫然是信徒们奉献的祭品。

白离给张白鹿斟了一杯酒,示意张白鹿饮下。然后又开始给张白鹿夹菜。

看着面前的酒菜,张白鹿从善如流地享用起眼前的祭品。

一阵大快朵颐以后,得到了香火之气的补充。张白鹿原本虚幻飘渺的身形开始凝结,渐渐稳定下来。

看到张白鹿的变化,白离停下了斟酒的手,说到:“明人不说暗话,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此处就只有你我两人,关于建庙的代价是什么?还请社神老弟说来听听。”

张白鹿看着白离将话直接挑明,却也没有直接回答白离的话。望着神域之外映射进来的夕阳打在院墙之前,无数鲜花在墙壁上投下拉长的的细长的花影。

似乎不经意的感叹到:“这白河集还真是繁盛啊。”

白离听到张白鹿的感叹,觉得话里有话,于是说到:“社神老弟,你不是看上了这白河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哥在这里还是奉劝你你一句,还是算了吧。你虽然是神灵,但是根基还浅,而这白公虽然不过是一介祖灵,但是年深日久,恐怕老弟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还获取了白河集呢假社神神位。假以时日,怕是就会成为真正的白河集社神了。”

白离听到张白鹿的感概,马上就明白了明白了张白鹿的意图,开始劝导张白鹿。

“即将登临神位不是还没有成为白河集的社神吗?这一段时间,或许还会出现什么变故也说不一定。这世间的事情,可是充满了意外呢”

“再者,我这次前来,也不是来交易的,只求河神老兄能够在一个必要的时,帮一个力所能及的小忙而已,绝不勉强。”

眼见张白鹿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分上了,河神也不矫情,答应了张白鹿的条件。

这件事有了结果之后,白离见张白鹿初为神灵,对许多事情都一知半解,于是二人又开始谈论起了神道之事。

眼下,正好说到了神道划分之事。

在这个世界,根据神灵信徒的多寡以及神域面积的大小。神灵的位阶可以分为国神-郡神-县神-村神四个大阶段。其中每个大阶段有可以细分为上、中、下三个小位阶。

其中,不同位阶的神灵,其气运颜色也有差异。村神的气运为赤红色,县神的气运颜色为金黄色,郡神

的气运颜色为碧青色,国神的气运颜色为纯正的紫色。

因此,根据气运颜色的区别,可以分为赤敕神灵,金敕神灵,青敕神灵以及紫敕神灵。

说起这气运来,就必须提到观运之法。如果想要窥见别人的气运,那就必须得使用这观运之法。

这观运之法,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十分困难。

但是对于神明来说,便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说起来,不过是一种神力的运用手段罢了。

白离见到张白鹿对此一脸懵懂,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观测别人气运的方法教给了张白鹿。

张白鹿按照白离的指导,将神力凝聚双眼,便看到了之前并未看到过的气运。

张白鹿抬起头,向坐在对面的白离看去。只发现一根红彤彤的气运大柱立于白离的头顶。

在那一根气运之上,还有一只凝聚成形的大鲤鱼正在上下游动,这就是所谓气运化形了吧。

对了,我自己的气运是什么颜色呢?张白鹿操纵神念,从一种第三视角向自己的头顶望去。

只见自己头上同样有一根气运柱,不过和白离的气运红柱相比。自己的气运柱可以说是十分寒酸了。

不仅没有全部染红,而且还夹杂着大量白气。这明显代表张白鹿根基未稳。

不过,如果仔细看的张白鹿的气运柱还可以发现,似乎有一颗巨大的桃树虚影桃树将整个气运柱笼罩。

在与白离交谈许久之后,张白鹿的这道虚影更加的黯淡了,似乎因为花费了神力,已经难以为继了。

不过,张白鹿对出现的这种情景早有预料。

对着河神白离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在此多谢河神的解惑。”

“眼下这个投影化身已经支撑不住了。不过,外面的那一盆‘花’还请河神大人好生保管。日后有需要时,通过它便可以联系上我。”

说罢,向白离一拱手,张白鹿的虚幻的身子便化作流光,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第四十三章 清明祭(上)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杜牧《清明》

今日是清明节,张白鹿一开始并不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直到中午之时,家家户户的烟囱中没有和往日一样飘散出白色的炊烟,张白鹿才注意到今日的不同。

不知不觉,张白鹿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两个月了,不知道那个世界之中,是否有人正在祭拜自己。

看着桃溪村中忙着张罗祭品的各户人家,张白鹿的思绪一时间有些飘散。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张白鹿甩了甩头,从中脱离出来,开始饶有趣昧的观看着这桃溪村中的人和鬼。

张白鹿注意到,从今天一大早起,整个桃溪村就没有一丝炊烟。平日里忙碌的村人们今日也没有下地劳作,反而在家中准备着祭祀祖先与清扫墓地的工作。

在这个世界,祭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对于平凡人来说,祭祀祖先更是丝毫都马虎不得。

倘若准备不周,有的会在梦中受到先祖们的呵斥,更有甚者,大病一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人们之所以如此精心地准备,并不是畏惧先祖的梦中责骂或惩罚。

在这个妖鬼显现的世界,人们对亲人们的思念不因为死亡而断绝。

对这里的人来说,死亡不是终结而是一段新的旅程的起点。虽然那一段旅程并不是什么一帆风顺,但终究是要面对。

对于阳世的亲人来说,能做的就是多准备一些贡品,多一点诚心进行祭祀,让死去的亲人死后做鬼也能够过得好一些。

虽然生死相隔,但是亲人的关联并没有就此隔断。通过思念,将二者重新联系在一起。

阳世亲人的思念,让死者的魂灵得到支撑,灵智得以保存,存在有了依托。

死去人的魂灵对生着的思念,化作庇护,在死后仍然守卫这家人,保护着家庭。

一个白天虽然看起来漫长,但是如果忙碌起来也会很快就过去。

随着黄昏时刻的到来,祭祀祖先的时刻也跟随着来到。

村北坟场,不同于往日的清冷孤寂,不属于它的热闹此刻出现在这里。

人们三五成群,成年的子女掺扶着年迈的父亲或母亲,慈爱的母亲牵着蹒跚学步的孩子,都在往一个共同的方向前进。去往他们的亲人长眠的土地。

在经过一番辨认,人群分散开来,前往自己亲人的墓地。从担来的担子中拿出祭品,整整齐齐的堆放坟头前,开始祭拜起自己死去的亲人们。

张白鹿漫步在众人之中,观看着这一场对亲人的祭奠,感受着人们的思念。

不过,走着走着,张白鹿有了一个发现,那就是并不是所有的坟前都是那么的热闹。

有的坟墓前,只有一个孤寂的身影,一个人面对着数个低矮的坟头。甚至有的坟前,没有半个人影,有的只是杂乱的野草肆意的生长,以及一点点被不远处祭祀的人们扔过来的祭品,算是聊有胜无了吧。

张白鹿走近这一个坟头,看见一个老头正坐在灵境房屋的门槛上,正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他身子有些透明,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甚至没有发现张白鹿的走近。

“老人家,你这是在想着什么呢?你的亲人呢?怎么没有来看你啊?”

那个呆坐的鬼影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从思绪中脱离出来。他抬起头,看见一个明黄的身影正现在自己面前,温和的神光让自己感受到了做人时的温暖。

神光?鬼魂的神志瞬间清醒,连忙向张白鹿行礼,“见过社神大人!”

“老人家,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你的亲人呢?”

“回社神大人的话,小老儿已经没有家人了。”鬼魂有些伤感的回答道。

接着,鬼魂将自己的生平经历都告诉了张白鹿。

原来,这个鬼魂说起来还算的上是桃溪村的第一代开拓者。他在战乱开始后,家乡被叛军冲毁,自己也成了一个流民,随着流民大军们四处漂泊。

后来在因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同样是逃难出来的叶家一行人。最后共同逃到了这南越国,建立了桃溪村,还娶了一个媳妇生了一个孩子,日子倒也算安稳。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那个孩子五岁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一天,他和妻子和往日一般一同下地干活,同时叮嘱孩子就在家中玩耍,什么地方都不要去。

孩子也很听话一个人在家里玩耍。

忽然间,他听到了“梆梆梆”,似乎有人在敲门。当小孩问道是谁在敲门是,外面也没有人应答,只是在“梆梆梆”不停地敲门。

小孩被这个声音弄的有些烦了,就来到屋门前,踮起脚,拨下门栓,打开了大门。

当小孩打开大门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只见黑色大狼正双腿站立,立在自家的门前,而它的左前爪,正不停地拍打着大门,发出“梆梆梆”的声响。

见到小孩打开门,大狼竟然如同人一般向着小孩咧嘴怪笑。接着,便张开血盆大口向小孩扑去。

当在田间的鬼魂听到村人的报信,匆匆赶到家中时,留下的只有一只沾染了血迹的小布鞋以及几簇黑色的狼毛。

据一些见多识广的村人说,自己的孩子是被山中成了气候的老狼叼了去。

最后经过一番寻找,众人也只找到一缕刮破在树枝上的布条。

经过鬼魂妻子的辨认,正是自家孩儿身上衣服的材料。

鬼魂看着手中的布条,心中涌出无限的悲痛,他想要把他的孩子找回来。可是,当他看着那苍茫的群山之时,蓦然一股惊恐压在他的心头。

于是,他畏缩了,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中。

在那以后,鬼魂的妻子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变得疯疯颠颠的,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而鬼魂从此孤身一人在世间苦熬了二十多年以后,也离开了人世。

第四十四章 清明祭(下)

当鬼魂说到自己的妻子时,张白鹿的眼神往灵境旁一撇,看到有一座低矮的土堆。

不过杂草将整个坟头长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那你的妻子呢?她去了哪里,怎么不在你的身边。”张白鹿看着独身的鬼魂,并未发现还有其他鬼魂。

鬼魂的脸上闪过一丝戚容,“在我死了之后,起初还有一些街坊邻居前来祭祀一二。”

“但是,随着日子久了,人心也就淡了,祭祀也慢慢少了,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啦。我们夫妻二人有没有什么亲戚后人,没有祭祀,香火也就断了。”

“这虽然靠近村落,人气和地气也充足一点,但也不是很多。没有香火之气,光凭地气和那一点逸散的人气,只够我们夫妻勉强维持存在。”

“可是,这天地间却偏偏生出那么多的灾劫。每年黯月冥潮到来时,我们夫妻只能龟缩于破烂的灵境之中,挨过一年是一年。”

“到她是终是先于我去世经历的消磨也比我更多。五年前,在一次大型的黯月冥潮中消亡了。”

“这些年,我的魂体也越发虚弱。倘若不是有了社神大人的庇护,我恐怕是难以度过今年的冥潮了。”

听着鬼魂的细细讲述,关于老者的一生浮现在了张白鹿的心头。

青年时遭遇兵祸,家破人亡,四处流亡。中年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下来,孩子和妻子却又遭遇不幸,先后离他而去。

到了晚年,只能一个人支撑着活下去,就这样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这样的一生,可谓称得上是命途多舛。

“那你还想要继续维系自身的存在吗?毕竟你的生活已经变成了痛苦,没有了欢乐,也缺乏有人维系你的存在。不如归于虚无,沉睡在那永恒的寂静之中。”

鬼魂似乎有些惊讶张白鹿的话语,有些愣神。思考了一会儿,说到:

“我大概还想继续存在下去吧。我的母亲曾经说过,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在。我想,就算是死了,变成鬼了,道理还是一样的吧。”

张白鹿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受到村中氛围影响,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也好转起来。和村子的联系也变得圆融起来。

鬼魂突然觉得手中一沉,发现手中多了一大团香火之气。他抬起头,想向张白鹿道谢,却发现张白鹿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老人家,请你秉持着这样的心继续存在下去吧。我相信前方一定会有希望的。”

老者的耳边传来张白鹿的话语。感受着手中香火之气传递过来的力量,他深深的向张白鹿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久久未起身。

张白鹿在离开了老者之后,来到了一处新的坟墓前。

不过与老者那边的寂寞冷清不同,这边可以说是相当的热闹了。

男女老少上百人聚在一处,正在一同祭拜一座坟茔。燃烧纸钱纸人纸马的火堆就一直没有熄过。

大量的香火之气凝聚成烟,环绕着这方坟墓,不停地流入灵境之中,让灵境变得凝实富贵起来。

而灵境之中,正有一个老头看着众人的祭祀,大笑开怀,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个十分兴奋的老头,除了叶大海还能是谁呢?

而坟前的那百来号人,正是叶氏的族人。叶大海身为叶家的上一代族长,自然有资格享用叶氏一族的共同祭祀。

就在叶大海十分高兴的享用着众人的祭品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叶村正,你这里倒是热闹啊!我看今天其他地方所有的香火之气加起来,也比不上你这里的香火啊。”

叶大海看到张白鹿边说话走过来,赶忙走出灵境,满脸笑意地先前迎来。

“欢迎社神大人的大驾光临,社神大人的到来,可以说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啊!”

“不过社神大人有些夸张了,我这里的香火是多了一些,但也没有全村加起来都比不上的程度。”

张白鹿也没有跟这个老滑头继续笑闹。在简单的打过招呼以后,不顾叶大海的挽留,回到了神域空间之中。

在与鬼魂交谈过后,张白鹿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村子里的鬼魂数量比较稀少。虽然说桃溪是一个小村落,但是只有这个数量的鬼魂,是不正常的。

看来,这个世界做鬼的日子比想象中的更加凄惨啊。失去了血脉亲人的祭祀之后,如果没有奇遇的话,等待他们中大多数的,只有在哪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中慢慢的等待消亡。

还有就是,张白鹿发现村鬼们获得的香火之气差距十分大。

有人的坟茔前门庭冷落,无人问津。而有的呢,门庭若市,大量人聚在一处,共同祭祀。

得到大量香火之气的鬼物就比那些没有祭祀的鬼物强大许多,存在的时间也会久许多。

还有就是张白鹿明显发现整个桃溪供养的阴魂数量是有一个极限的。

这个数量完全不能和现有的人数持平,可以说是满足不了将来的需求。

不然当初张白鹿看到的就不是那不到一百的鬼众了。已经有部分鬼物不是消散,就是出走,去寻找鬼物聚集之地了。

除了香火之气,鬼物可以吸取的就是地气与生气。

桃溪的地气虽然因为张白鹿的缘故,会渐渐的增加。但是地气并不是阴气,鬼魂不可以直接吸取。

说起地气和阴气的关系,也不是十分复杂,阴气其实是就是地气中比较特殊的一种。

鬼魂们并不可以直接汲取普通的地气,需要通过一定方式进行一定程度的转化。但这个转化会造成一定的能量损失,这个视转化的条件而不同。

如果是在一处阴地之中,那么转化的效率会高一些,普通地方效率就会差很多。

桃溪村是生人居所,自然不是阴地,转化效率不会很高。

再者,张白鹿身为社神也不会任由地气转化为阴气,毕竟张白鹿是社神而非什么鬼神。

大量的阴气与生人无益,对大地的产出也会造成影响,到时生机断绝,那么桃溪也就濒临灭亡了。

在说一说生气,同地气一样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鬼魂不可以自如的吸取生灵之气。

高浓度的生气就行鬼魂来说与毒药无益,鬼魂别说吸取,就算是置身其中,也会被烧的魂飞魄散。

还有同样存在着需要转化的问题。

但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众鬼之前都是汲取从村中慢慢散出的生气为己所用。

随着张白鹿登临神位,家家户户的飘散出生气都被社神祠吸收。用来转化为神光守护桃溪,变成张白鹿的神力以及用来修复太乙中黄福德玉章。

对于众鬼来说,以前还可以吸取一点生气来维持自身。但是现在村子里的生气已经全部打上了张白鹿的印记,他们是丝毫动用不得了。

不过张白鹿也没有至他们于死地的打算。上次张白鹿帮众鬼重塑灵境之后。

鬼灵境转化阴气的效率明显有了提升,这一减一增,众鬼实际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反而有了获益。

还有,张白鹿身为社神,对阴气的转化效率超过鬼物太多,倒也不担心过度损耗地气影响村子。

可以说有了张白鹿之后,桃溪能够滋养的鬼魂数量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第四十五章 建庙

清明节已经过去几日了,正在正是春耕的好时候,各家各户此刻正忙着在田间地头劳作。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忙着劳作,一个头戴桃冠,容貌清丽的妇人正一人伫立在白河边上。

若是换作其他人这样无防备的现在河边,肯定有人将其迅速拉开了。

无他,在这个世界,河边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界,水属阴,大量水妖

邪鬼借助河水的遮蔽,潜藏于水底。

即使是白日,也常有妖鬼害人,所以,对于人们来说,这河边实属禁地。除非必要,不然决计不会到这河边来的。

不过,这个妇人却有些特别,村人们看到她立于河岸边,没有丝毫担心,反而决定理所当然。

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她是社神的巫,受到社神老爷的庇佑,自然不惧河中的妖鬼。

这个美满妇人自然就是白三娘了。

此刻,白三娘的心中并不如她的面上一般平静。因为她深知,这静静流淌的河水之下并不如它表面看起来那么的平静。

凶险就隐藏在河水之下,一不留神,就会探出利爪,将你拉如万劫不复之地。

不过,她此刻并不是一个人,看着站立在她身前的那个身影,有些不安的心宁静了下来。

“社神大人,不知您呼唤信女过来,是有何要事?”

白三娘首先打破了眼前的宁静,对着身前的那个身影恭敬的问道。

“先不急,三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这白河顺流而下,是何方地界?”

张白鹿没有回答白三娘的问题,反而反问到。

白三娘看着眼前的白河,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高大的院子,慈爱的父亲,以及那呼啸的风声……白三娘突然回想起来尘封的记忆,脸色一阵发白。

不过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白三娘很快就从记忆中抽出,整理好状态,谦恭的答到:

“这我自是知晓的。这沿着河流往下走三四十里左右,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河集了,那里可是这一带最为富庶繁华的地方了。”

“喔?看来三娘对白河集很熟悉啊!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白河集的富庶是从哪里来的?”

张白鹿有一点惊讶白三娘对白河集的了解,又再次向她问到。

“这个问题我倒是略知一二。社神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白河集并不是一开始就叫做白河集的。”

“还在三十多年前的时候,没有什么白河集,有的只是白家庄。自从当时河神显圣,驱逐了水中害人的妖鬼,将白家庄与临川县城勾连起来。使得白家庄就此富庶起来,后来才改名叫做白河集的。”

“在信女看来,白河集今日的富庶应该是多亏了白河神的庇佑。”

张白鹿听到白三娘的回答,感到十分满意,没想到在这种时代白三娘一个普通妇人会有这种见地。看来白三娘也是有经历的人啊!

不过张白鹿没窥探别人过往的兴趣,该知道时自然就知道了,别人不愿意透露,又何必过度探求。

“没错,白河集的兴旺正是由于白河神的庇护。因为白河神的缘故,白河集同县城连通起来。有了县城的助力,白河集自是得到了发展。也成为了周围村落的核心。”

“我今日找你过来,就是跟你交代一下关于白河的事情。”

“但凭社神大人的吩咐。”白三娘听到张白鹿的话,连忙说到。

“我打算在这河畔建立一座神庙,用来祭祀供奉白河神。你待会儿回去之后,将我的意思传达给村正,让他组织人手前来修建。”

张白鹿看着白河对白三娘嘱咐到。

“啊!”白三娘有些惊讶,纠结了一会儿,如同下了决心一般,说到:

“可是社神大人,这不是为您增加了抢夺香火之气的对手吗?”

白三娘有些忧心的询问到。

张白鹿看到白三娘的有些担忧的反应,心中暗暗点头,对她的表现感到满意。

然后继续说到:“这你不用多想,我自有自己的主张。说完后,便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白三娘看到张白鹿消失以后,也转身离开,向着村正叶宣家走去。

当叶宣听到白三娘的请求时,起初有些惊诧,不过在明白了是社神大人的要求。

因此也没有过度纠缠,很快就出门去开始组织人手,开始做修建河神庙的准备工作。

张白鹿本以为现在是农忙时节,家家户户腾不出手来,等神庙建好应该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了。

可张白鹿还是低估了人们对待神灵的狂热,也低估了自己对村人们的影响力。

没几天的功夫,一间土木结构,青瓦为顶的神庙就建好了。张白在神庙中打量着眼前的神庙,嗅着还没干透的泥土的气息,很满意这座神庙。

眼下,万事俱备,就差河神的神像了。

不过,想到这里,张白鹿微微有些不爽。自己前几日分神过去找那河神商讨关于神像的事情。

那河神一口答应会提供神像,不需要村人们自己塑造。只需要在神庙建成之后,在白河边诚心迎奉即可。

这河神,不知道想要搞什么幺蛾子了。不过是自己请来的神,张白鹿自然也得自己受着。

神庙建成之后第二日,在叶宣的带领下,村人们跪在河边,向着白河进行祈祷。

在祷文念过三遍以后,平静的河面开始打旋儿,一个漩涡由小及大,出现在众人眼前。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再旁人训诫下,人群又很快恢复了安静。

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眼前的水面之上。随着漩涡越来越大,一件物事从漩涡中心冒出头来。越升越高,正是一尊同白河集一模一样的河神像。青面獠牙,颊生鱼鳞,十分威武。

张白鹿看到这一尊塑像,不禁扶额,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看来这个河神对眼前的这种形象十分喜爱,以至于大老远特意送过来一尊同白河一模一样的神像。

起初张白鹿还以为这河神是为了显示神迹,俘获人心才故意弄出这种事来的。

但是,不知怎地,张白鹿隐隐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才是真正的原因。这河神分明是担心村人搞错了河神的形象才特意送这么一尊神像过来的。

张白鹿心里埋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这个河神有些奇怪,普通神明附身的雕像,都会趋近神明的本相。不然就是神明的样貌靠朝塑像的样子。

就如同社神祠的那个石像一般,如果不是刻意制止,会同张白鹿的样貌越来越接近。

看来这个河神对于塑像上的容貌看来是十分执着了。至于为何如此,还需要张白鹿日后探究了。

第四十六章 立像

放下心中的疑虑,张白鹿将目光转向河面。

此时,河中的神像已经完全出水,平稳的立在水面之上。村人见此异状,再次叩拜。

随着村人拜下,一道水流从白河中分出,托起神像,就往刚建好的神庙托去。

日光的照耀在浪花上,水光粼粼,神像御波而行,煞是好看。张白鹿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拍了拍手掌,真是好卖相。

不一会儿,神像就被立入了神庙之中。在神像就位之后,张白鹿发现河神庙开始与眼前的白河发生共鸣,一个奇异的气场滋生。

村人们也从河畔起身,在村正叶宣的带领下,来到河神庙前,念诵祭神祷文,贡献早已备好的祭品。

伴随着祭祀的进行,河神庙与白河的共鸣开始强烈起来,那个气场也跟着强大起来。

最终,在贡献祭品之时,共鸣达到高点,白河之中,一尾巴掌大的虚幻的白色鲤鱼越出,却不发生一丝声响。

白鱼甩了甩尾巴,在空气中慢慢游向河神庙,最终一头扎进神像之中,不见了踪影。

白鱼扎进神像以后,黑色的神光迸射而出,与那个奇异的气场相交融,出现了一个小型的神域。

伴随着神域的出现,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神光从神庙中发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不一会儿,张白鹿看到白河之中有异状出现,一道黑色的水波,正从白河下游逆流而上。

起初还远处,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张白鹿眼前。黑色的水浪拍出河岸,直接注入了河神像之中。

随着水浪的涌入,神庙中不断扩散的神光停了下来,恢复了平静。张白鹿看着黑色水波漫过的河流,发现河水中多了一点东西,那就是白离的神力。

这一段白河,已经被白离掌控,成为祂的神域领土了。

张白鹿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对然后对着白河说到:“河神还不出来相见吗?”

话音一落,一个被神光笼罩的人影从河神庙中走出,来到张白鹿的身边。

“河神大人,在这里向你贺喜了。”

在张白鹿额眼中,发现白离的气运正红赫然是之前所说的赤敕上阶的表象。

而张白鹿看了一眼自身气运,还是红白参半,明显还是赤敕下阶的样子。

要等张白鹿气运完全转红,才能到达中阶境界。

“哈哈,这次还得多谢贤弟你了,你让村人建庙祭祀于我。我也不会那么快掌握这一带的水域,也不会这么快得以晋升。”

白离得以晋升,十分愉快地对张白鹿说道。

“不说这个,这一切都是白离兄的平日积累所致,不必谢我。不过,眼前的祭祀就快要结束了,白离兄不降下什么赐福吗?”

张白鹿指了指正在进行祭祀的众人发现祭祀已经进入了尾声。

“有劳贤弟挂心了,放心,我也是有所准备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白离的话语,张白鹿发现一只船队正从下游上来,不断接近桃溪。

等到叶宣等人结束了祭祀以后,也发现了船队。所有人围在岸边,等着船队的靠岸。

不多时,船队便来到河神庙旁,靠了岸。有两个人从船头下来,走到叶宣面前。

这两人张白鹿都见过,一个是之前在白河集见到过的庙祝,另一个是前不久刚来过桃溪村的,那个长着两撇胡子的胖管事——刘大全。

这二人一上来,就对着叶宣同声祝贺道:“叶村正大喜啊!”

叶宣也认识这二人,对这二人的话有些迷茫,说到:“二位,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叶村正,你看这船上都载着些什么啊!”刘管事一副十分稔熟的样子,走到叶宣身旁,抬手指向后面的船队。

叶宣随着刘管事的手指方向看去,只发现船上载满了木料。

然后只听得刘管事一声号令:“儿郎们,还不下船来干活。这可是河神老爷交代的任务,早点干完,好酒好肉的有。”

刘管事一声命令后,船上蹿下七八个身手矫健的汉子,抬着木料,拿着工具,便在河畔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这是在干嘛啊”叶宣虽然心中有了猜想,但还是问到旁边的刘管事。

“这是河神老爷降下的恩典,命我等在此修建船埠,自今日起,桃溪到白河集乃至临川县城的水道开辟了。这不是大好事吗?”

听到刘管事的话,虽然叶宣心里早有猜想,但是当亲耳听到水道开辟时,还是眼角泛起了泪光。

这一天,叶宣期待太久了,这桃溪几乎与世隔绝的状态终于要结束了。

当初叶家族人和流民时逃到南越国时,南越国虽然接纳了他们,但也不是无条件的。

南越朝廷命令这些难民开辟生地居住,才有了后来在大桃树旁选址建村之事。

这生地,就是无人居住,无人耕种的野地。南越国虽然疆土广大,但是境内大多数是山岭树林野原,开发程度很低,国人们大多围绕县城而居。

南越可以控制的领土实际上也就是这些。

虽然有大片的土地等待开发,但是荒原山野多生妖鬼,国人们既畏惧妖鬼,也缺乏开辟野地的动力。

南越国主想要增大控制土地的范围也是无能为力。刚好这次碰到北国战乱,南越国境内涌入大批难民。

面对这些难民,南越国主便下了“辟野令”,命令他们开拓荒野,化生地为熟地。

再这样的背景下,桃溪村建立了。经过数十年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此站稳了脚跟。

不过受到当初选址的影响,这桃溪先天不足也是十分明显。离周围的村镇太远,整个桃溪也十分落后贫穷。

叶宣对此也是十分痛心不已,但也无可奈何。桃溪的对外交往只有数月来一次的商队,以及每年前来收税的官吏队伍。

没想到在叶宣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桃溪打开了对外交往的通道。这让他激动不已。

有了这水道,桃溪的落后贫穷可以得到改善了,叶氏一族也可以重新壮大了。

一旁的村人虽然不明白村正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但是看到水路也是很高兴,这样一来,商队来的频率也会多一些吧。

还有,以后还可以去白河集也可以方便一些吧。听那几个到白河集的后生讲,那可是一个桃溪比不了的好地方。

但是最令村人们高兴的不是水路开通,而是从今以后这白河终于不再是禁地了,日后灌溉捕鱼,方便得紧。

一时间白河畔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四十七章 讯息

张白鹿看着忙碌的暮云商社众人,有些好奇的对白离说到:

“这暮云商社自称是奉了你的命令前来。不知这社神与你是何关系?不会这商社就是白离兄你的产业吧。”

白离听了张白鹿的话,轻笑一声,说到:

“这暮云商社如果是我的产业,那我恐怕在睡梦中都会笑醒呢。”

“这暮云商社可不是白河集的一个小商社。在白河集的不过是下面的一个小型分社罢了。”

“暮云商社是整个南越国的三大商社之一,上至朝廷用品,下至平民百姓的日常吃用,都在暮云商社的经营范围之内。”

“要说这商社背后的主人,乃是南越国的利市财神,那一位可是统合一国商事的青敕大神,可不是你我这样的乡野小神可以比拟的。”

“那他们为何说是奉你的命令过来的呢?你不怕得罪那位利市财神吗?”

张白鹿继续追问到。

“这就不得不说到这位利市财神会做生意了。这做生意,重要的是交通畅达。可这天地间妖鬼如此之多,就算是青敕级别的大神,也没有办法照顾的面面俱到。”

“这时候就需要行路神以及江河水神的帮忙了。有了我们的帮忙,水陆畅通无阻。暮云神社也可以安心做生意。”

“不过,我们也不是做白工,那位利市财神可是一位豪富的主。除了获取到的香火,每个出力帮助的神明都可以获得与自身付出程度成正比的回报,灵药珍宝,都可以获得。”

“除此以外,当我们有需要时,也可以在一定限度内调用商社的力量,做一些不方便自己去做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这暮云商社还真是经营有道啊!”张白鹿微微点头,嘴中发出感概。

“对了,说起这利市财神,我倒想起最近一件和你相关的事情。”

白离由于神阶晋升,心情甚好,也打开了话匣子,于是决定多说几句,给张白鹿一个提醒。

“哦?是什么事情,还请白兄提示。”张白鹿见到河神白离主动提及自己的事情,心想自己一直宅在桃溪做社神,还会有什么关于自己事啊?

心中困惑的张白鹿一脸好奇的询问。

“再过几天,国社主的使者就要过来桃溪这边为你登录神名,进行奉土之仪。到时你可要好好接待啊!”

国社主,奉土之仪,未曾听闻的名词挤入张白鹿的脑子,将其搅成一团乱麻。

白离看到张白鹿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明白张白鹿在想些什么,主动说到:

“这国社主是国都地区的社神国,不过因为国度为南越国的中心,因此这里的社神也不同于普通的社神。祂可以称作整个南越国的大社神,乃是南越国所有社神的上司,统领国内的所有城隍社公。神名号曰:国社主,是一位青敕级别的大神。”

“至于这奉土之仪,乃是一种表示接受国社主的统辖的仪式。到时会有神使前来你的社神祠前取土,带往国社主的神庙中进行供奉。”

“那这奉土之仪会对我有些什么影响吗?”张白鹿听到这奉土之仪,想到要受他人统辖,心中有些抗拒,便继续询问白离相关的信息。

“这奉土之仪,虽然有一些对你不利的地方,但是总体还是利大于弊的。”

“先说说这弊端,你会变成国社主的下属,每年获取的地气的一部分也会因为这奉土之仪流失到国社主的神域之中。国社主借此提升对南越国土地的掌控。”

白离看到张白鹿已经皱起的眉头,继续说到:

“不过你也不过太过担心,虽然说是变成国社主的下属,但那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这国社主如非需要,不会命令你做些什么。神位天成,事实上这国社主不能给予或者剥夺你的神位。”

“除非国社主亲自下场,不然他是不能左右于你的。因此你只要在名义上接受国社主的统辖即可。而国社主也可以借此提升祂的气运以及神灵位格。”

“还有就是你进行奉土之仪以后,就标志着你正是进入了南越国的国祀体系之中。有了正统名分,可以受到南越国运的加持,神力也可以得到提升。”

“至于被收取地气的数量,你也不必过于担心,约是一釜左右。国社主收集地气不过是增强对南越国土地的掌控力,增强国运,多了也没必要。”

说罢,白离幻化出一个铜釜供给张白鹿参考。

张白鹿看了看那个铜釜,发觉大概是桃溪村以现在的速度大约十日的产出,还在可以承担的范围之内。

不过,就算如此,张白鹿泥丸宫中有那个消耗大户,自身也是紧缺的很,一点也不想让出地气。

就当张白鹿将自己的想法在谈话中隐隐提及之时,白离笑着问到:

“贤弟是想要做那荒野中的邪神吗?”

听到这话,张白鹿完全明白了。这地气就相当于自己交的入场费,进入南越国正神体系之中,代表不是什么淫祠野祀。

如果你拒不缴纳,不承认受其统辖,那就变成众神自己朝廷讨伐的邪神了。到时伐山破庙估计是少不了的。

不知不觉中,张白鹿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小会儿。

看来这奉土之仪是务必需要进行的。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能够攀上混上一个正经的编制,也不用担心日后被什么凶妖巨鬼一个不爽就灭掉了。

白离看到张白鹿一副想通了的样子,笑着说到:“这下想通了吧!这奉土之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行的。只有真正的神灵才能够参与。参与之后神灵之间便是同僚,不可肆意攻伐。”

“就如同那白河集的那个白公,那些村子的祖灵,对这个机会可是眼馋得紧。可惜的是,一日不登神,终究不过是一个年久日深,受了香火的鬼物罢了。”

张白鹿听到白离略有所指的话语,明白了如果自己想要谋求白河集的社神之位,那一定要赶在白公登神之前。

经过这一番交谈,张白鹿看着白离那一副恶形恶状的相貌,心想,这白离这家伙虽然长的丑,但如此细心地为自己讲解,看来是一个一个(条)好人(好鱼)啊!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张白鹿心中有一点触动,为白离贴上了一张好鱼卡。

而河边的工事在村人们的帮助下提前完工,一个简易的码头出现在河畔。

庙祝和刘管事答应了叶宣设宴的邀请,领着众人往村中走去。

张白鹿和白离看到此间事了,也各自拜别,离开了河畔。

第四十八章 耕作

清晨的桃溪,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的泥土有些湿润却不至于泥泞。

村人们用过早饭之后,便杠起农具早早出门,翻耕土地,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做着准备。

今天,黄老汉也和往常一样,套上牛车,将农具放到车上,牵着大水牛就出门下地了。

当然,黄老汉自然可以坐在车上,这样可以省一些力气。但是黄老汉心疼这一头大水牛,不愿让它受累。

再者也就是村边的农地,不是很远,自己虽然老了,到这点距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黄老汉是一个老鳏夫,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至于他的名字,他只记得自己姓黄,至于叫什么名字,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村人们这些年来一直叫他黄老汉,黄老汉,也没有什么叫过他的名字。所以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的名字,称自己为黄老汉。

黄老汉年轻时虽然也有过一个妻子,但是成亲之后没几年,就得了不知名的急病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自那以后,黄老汉就一个人过活。

虽然他有再次娶亲的想法,到一来家中无甚资产,再者年岁也大了,没有什么人愿意嫁给他。所以就一直独身过活到现在。

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家中挣下的家产,只有一头大水牛,辆牛车,一些农具,还有就是一栋破屋了。

在农忙的时候,就借着这只大水牛,帮村人们犁犁田,松松土,换取一点报酬,改善一下生活。

所以,黄老汉平日里十分爱惜这只大水牛,无论草料还是饮水,都为它准备顶好的。

到了农田之后,黄老汉解下牛车,取下笨重的长辕木犁,套在牛背上之后,就开始犁起田来。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黄老汉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勉强翻了两垄地以后,就气喘吁吁地坐在田埂上休息。

“老了,老了,这才犁了多少土地,就已经累得不行了。社神老爷,还请你保佑我今年有个好年景,让老头子我再在世间撑过几年吧。”

黄老汉一边看着大水牛,一边自言自语。

黄老汉话音刚落,正在吃着舔梗上雨后新出的嫩草的大水牛倏地抬起头,好像看到什么一样。

黄老汉看到大水牛抬头看向自己这边,还以为是大水牛听到了自己的话,正在回应自己。

对比十分高兴的黄老汉仿佛找到了听众,开始絮絮叨叨地对着大水牛说起话来。

“大水牛啊,你的主人老了,连这木犁也快抬不动了。每次抬这木犁上下车都很吃力,犁田时更不用说。如果没有你的帮忙,老汉恐怕是要饿死了。这要是有一个轻便一些的犁那该多好啊!”

说着说着,黄老汉似乎想到了自己死后的光景,轻轻抚摸着大水牛长长的牛角。

“到时我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得以解脱了,那你该怎么办啊!难道和老汉我一样,在这田间地头劳碌一辈子吗?甚至老了以后你还要被人杀死吃肉。”

“这样不好,老汉在死之前,我会解开你的绳子,放你到那广阔的天地中去。没准以后你还能修成个什么妖精呢!妖精不妖精什么的没关系,老汉希望你能过得自在一些,轻松一些!”

长时间的陪伴,黄老汉已经大水牛当做了家人一般对待,不管大水牛能不能听懂,开始交代起自己的身后事来。

此时,黄老汉身边,除了大水牛,还有一个听众,那就是张白鹿。

今日,觉得雨后空气甚好的张白鹿离开了神庙空间,来到这田间走动。

隐隐听到有人提及自己,便顺势走了过来。刚才大水牛抬头,实际上是看到了张白鹿的出现。

听到黄老汉的话,张白鹿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当初一时兴起制定的桃溪村发展建设计划。

当时的张白鹿初登神位,对一切事情感到新鲜,也充满了奋斗的动力,这才写下来那个计划。

可是,在登临神位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张白鹿险些将其抛之脑后了。

不过随着黄老汉提及耕耘的事情,张白鹿也想起了当时准备的计划。

是夜,久久无梦的黄老汉做起了梦,他梦到了一个身着黄衣自称是社神的少年神人。

在梦中,这黄衣神人还教导了自己一种名叫曲辕犁的新型犁的制作手法。说是有了这曲辕犁,自己日后耕作可以省事省力了。

天还没亮,黄老汉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但和往常做梦不同,这次梦境的内容没有在醒来以后就变得模糊不清,反而记得清清楚楚。那曲辕犁的制作手法,如同刻在脑中一般。

天亮之后,内心有些惶恐的黄老汉来到了王富贵的家中。找到了他母亲,询问起关于梦境的事情。

白三娘对黄老汉安慰他这不是什么邪异作祟,是社神老爷听到了他的祈求,特意降下的福祉。

还叮嘱黄老汉关于这曲辕犁不必藏私,可以将其制作方法分享给其他人。

黄老汉离开王家以后,找到了村中的陶木匠,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打造出了这世间的第一个曲辕犁。

当这只曲辕犁面世的气候,高坐于云床上感应天地的张白鹿感到了天地间的震动,耳边似乎有天音作响,鼻头有馨香浮动。

张白鹿本能地抬起头,只见一团金灿灿的光芒,降临到张白鹿头上,然后融入张白鹿体内不见踪影。

随着金光入体,张白鹿心中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这是什么,这是传说中妙用无穷,使人逢凶化吉,可以镇压气运的功德之气。

功德之气入体,张白鹿凝神自视,发现自己的气运转为纯红,那大半的白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部分功德之气流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之中,张白鹿发现玉章上的伤痕居然好了一些。

这可比张白鹿这些日子修复的程度好的多。这功德之气的效用也太好了吧。

不过大部分的功德之气都被张白鹿吸收了。这功德之气虽然不可以直接增长张白鹿的实力,却可以极大增强张白鹿的运势。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而且奇妙至极。强运之人万事顺利,遇到危险也会逢凶化吉。运势差的人连喝凉水都塞牙。

张白鹿的眼睛穿透神域空间,往王老汉和谭木匠方向看去。发现虽然稀少。这二人也分润了些许功德之气。不仅身体好了许多,自身运势也得到了增强。

第四十九章 社公犁

“黄老汉,这犁已经造出来了,你是它的主人,给它取一个名字吧。”檀木匠看着造好的曲辕犁,对黄老汉说到。

“嗯……”,黄老汉沉吟了片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好。忽然,黄老汉一拍脑门,说到:

“有了,这犁的制造方法是社神大人在梦中所授,所以此犁也应该以社神大人的名号为记,不如就叫做社公犁吧!”

“社公犁……”张白鹿轻声的念着,感觉到冥冥之中受到一股力量的加持。

天道?人道?张白鹿不太清楚,但可以清楚的是,只要有人在使用这社公犁,自己就可以得到一丝气运回馈,使用的人越多,自己得到的回馈也越多。

这不和前世的专利费一样嘛!想到这儿,张白鹿发出一声轻笑。

看来,在这里搞发明创造还是收获蛮大的嘛!不过,可惜的是,张白鹿思来想去,也没能再想起其他可以造福此间人族的东西。

就连那曲辕犁的制作方法,不过是当初的一次历史课后作业布置的任务。

那时历史老师并没有强制要求完成,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在课后了解一下。

可张白鹿那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这个东西有了兴趣,才下了一番苦工了解了曲辕犁的制作方法。

至于其他东西的制作方法嘛,张白鹿想了想,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丝毫用的上的记忆。

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够记得曲辕犁的制作已经是大收获了,也不必强求。

“好!好!好!社神老爷庇佑我们桃溪村,如今还赐予了我们这样的恩典。做人应当知恩图报,这个名字好,要让社神老爷的名号流传下去。”谭木匠听到黄老汉取的名字,连声赞叹。

“眼下这社公犁做好了,到实际用起来怎么样还不知道,不如我们拉下地,试验试验?”

谭木匠又对黄老汉说到,对比黄老汉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和谭木匠一起将社公犁搬到地中,牵来大水牛,就开始试耕起来。

桃溪村很小,一点风吹草动,马上整个村子里的人们都会知道,黄老汉得了社神老爷的指引,造出了一种新型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

当黄老汉将社公犁套上大水牛,抬起头来准备试耕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黄老汉的土地里,出现了大量的围观群众。就连村正叶宣,也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黄老汉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任由众人围观,开始试用起这社公犁来。

这刚一上手,黄老汉就觉出这社公犁的不同来。与之前黄老汉用的长辕木犁不同,这社公犁将挺直的长辕改成了曲辕、短辕。

还在辕头上加装了一个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如此一改装,整个犁都轻便起来,犁起田来,也省力方便许多。

之前犁了不到两垄地就气喘吁吁的黄老汉,明显觉出这社公犁的好处来。

除了黄老汉,周围的众人都是在土里讨生活的人,自然可以看出这新犁的优点来。

已经有一些机灵的村人,开始向黄老汉套话,询问这样的犁自家可不可以也来一副。

黄老汉想起白三娘对自己的交代,自然没有藏私的想法。表示愿意教导乡人这社公犁的制作方法。

一旁的叶宣在听了一会儿黄老汉和村人们的对话以后,从人群中站出来,面对众人说到:

“这社公犁是社神大人对我们桃溪村的恩典,相信大家也都清楚有了这社公犁以后,大家耕种的方便。未必,我们应该好好祭祀一场社神大人。至于这献祭之物,我也想好了,就用这一只社公犁吧!”

叶宣又转过对黄老汉说到:“用你这犁作为祭品,祭祀社神大人,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听到村正的话,黄老汉仿佛受到什么羞辱一般,涨红着脸说到:

“叶村正你这话就看不起老汉了,这社公犁是社神大人的赐予。老汉虽然贫穷,但用来祭祀社神大人我当然是愿意的。”

叶宣看到黄老汉有些气急了,连忙安抚起这黄老汉来。

神域空间之中,张白鹿听到叶宣的话,暗道这家中有一些传承的就是不一样。

众人眼前的社公犁作为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只曲辕犁,自然与普通的社公犁不一样。

在诞生之初,张白鹿就已经注意到了它的与众不同。

不过,张白鹿作为神灵,自然不会主动索要信徒的东西。本还想着等着黄老汉死后,将这社公犁再想法子拿到手中。

没想到这叶宣如此机敏,如此简单就将其送到张白鹿的手中。看来他也觉出这第一只社公犁的不凡来了。

村东口,社神祠前,众人在白三娘的指导下,堆砌了一个半尺左右高的土坛,将这社公犁置于其上。

在经过一番祭祀仪式之后,参与祭祀众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柴,在白三娘的引导下逐一将其放到土坛之上。

然后,黄老汉擎着一根点燃的火把,出现在土坛前。黄老汉在心中进行了一番虔诚的祷告之后,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土坛之上的木柴。

干燥的木柴迅速燃烧起来,连带着木柴中的社公犁也跟着燃烧起来,一股青烟从燃烧的火堆中升起,随风飘向社神祠。

张白鹿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心中充满了火热。

火很快就将社公犁吞噬的一干二净,土坛之上只剩下一堆灰烬。而张白鹿坐在云床上,看着出现在眼前,如同线条勾勒,有些虚幻的社公犁,心中充满了喜悦。

果然,自己的猜想没有错,这是一件功德之宝。不过,现在的威能还不够强大,等待这社公犁传播开来以后,这社公犁的威力也会愈加强大。

不过,这社公犁明显不是什么战斗类的法宝。但这不说明它的无用,相反它十分有用。

作为一件功德之宝,它生来便有一个作用——镇压气运。这是那些威力强大的法宝都难以比拟的。

气运,看似虚无缥缈,实则至关重要。有一件能够镇压气运的功德之宝,那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倘若南越国得到这社公犁,可以稳定国运,延长国祚。

不过可惜的是,这社公犁的实体已经被焚毁,献祭给了张白鹿。再想要取得这社公犁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社公犁已经作为概念和张白鹿绑定在了一起,除非张白鹿自愿剥离,不然那么是谁都无法夺取的。

第五十章 夜袭

深夜,如同以往一样,张白鹿盘坐坐于云床之上,而而他的意志已经融入了大地深处,在随着大地的韵律而一同呼吸。

说起来,这个法子还是那一日白三娘跳动大地之舞时带给张白鹿的灵感。

张白鹿创造了一种简易的修炼之法。他将自己的意思放空,然后沉浸在大地的脉搏之中。和这一片深沉的大地合二为一。

通过这种方式,张白鹿发现自己的神识变得坚固,神力有了增长。

但这一切不会是主要推动张白鹿进行修炼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张白鹿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来到异世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刚开始那几日,张白鹿其实是处在一种茫然的无意识之中。

失去了原来的生活,骤然出现在这么一个颠覆他认知的世界。其实连张白鹿自身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行动并非受到自己的意识主导。

他其实是处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之中,他所有的行动,不过是出于一种肉体的惯性。这种惯性可以称之为一种浅层意识。

虽然言行与常人无异,但是他的深层意识仍在否认这个世界,拒绝接收来自这个世界的信息。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被张白鹿封闭的深层意识也慢慢解封,张白鹿也才算真正的接受了这个世界。

可这并没有给张白鹿增添什么好处,带给张白鹿的是内心的侵蚀。一个名叫孤寂的怪物在不停地吞噬他的内心,将张白鹿的内心吃得一片虚无。

对这个世界而言,他是一个异乡人。这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都是那么的陌生。

如同一种疏离感,将这个世界与张白鹿隔开。就像坐在一辆行驶的火车之上,窗外的景色快速地向后倒飞而去,而张白鹿是那个坐在窗口的旅人。

窗外的世界无论景色多么的绚烂,旅人与它的交接只在那匆匆一撇。窗内白色的床单,谈笑的乘客,推着零食小车叫卖的乘务员与窗外飞驰而过的山石,河流,油菜花,它们虽然同处在一个空间之中,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张白鹿就在车内,而外面的桃溪以及一切人与事都是车窗里闪过的风景。

这一种隔阂让张白鹿无所适从,张白鹿觉得自己即将被被这广阔无垠的虚无吞噬。

但是,上一次的大地之舞让张白鹿看到了希望。他徜徉在这一片深沉厚重而又宁静的大地之中,这一刻,隔离被打破,张白鹿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静。

因此,大多数时候,张白鹿的意识并没有流散于外界,而是处在一种深沉的酣睡之中。

但有信徒呼唤自己的时候,张白鹿会分出一缕神识,查看外界的情况。

今夜,张白鹿沉睡的意识突然被打扰,外界发生了变化。张白鹿感应到自己设在村边的守护光罩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打破了,就连第二层守护光罩也遭到了破坏。

正是这一层守护光罩的损坏,才惊醒了张白鹿的深眠。一道神光闪过,明黄的云床之上空无一人,张白鹿来到了守护光罩受损的地方。

看着正在不断收缩,渐渐修复的破口,张白鹿眉头紧锁。看来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这第二层守护光罩虽然比不上张白鹿全力施为时的强度,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轻易打破的。更不用说村边第一层守护光罩被打破时,张白鹿竟然没有感应到。

看来,这村子里闯进来了一个不好对付的东西。

“不好,应该没有村人受害吧!”,张白鹿一声轻呼,然后将神念运转到最大,开始搜查起那闯进来的东西的踪迹。

不过这里始终是张白鹿的神域,不到片刻,张白鹿很快就发现了那东西的踪迹。也发觉现在并未有人遇害。

此刻,那东西已经闯进了王富贵家的大门,已经到了庭院之中。张白鹿神念一动,瞬间出现在王富贵的家中。

「神通·诸邪屏退」张白鹿口中默念,一个黄色的神辉光罩凭空出现,将王家的屋子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张白鹿才细细打量着出现在王家院子里的东西。只见其身上密密麻麻遍布黑毛,目赤如丹砂,两寸来多如同弯钩一般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但是更为可怖的是,那那外翻唇在利刃般的犬齿,以及那塌陷的鼻孔和狰狞干瘪的面孔。

这,分明就是一只僵尸。

这种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桃溪村,还跑到王家的院子里来。张白鹿的内心充满了疑惑。

另一方面,正在熟睡的白三娘心头警兆勃发,突然被噩梦惊醒。当她睁开眼时,就看到置于床头的桃木冠正发出黄色的光芒,以及耳边响起的社神大人的传音。

按照张白鹿的指示,白三娘赶忙出了房门,来到堂屋之中。刚一打开堂屋的大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一具似乎正在嗅着空气,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的僵尸。

“啊!”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僵尸吓到,白三娘发出一声惊呼。但到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地让自己不发出声来。

“三娘,安心,它现在听不到你的声音。”张白鹿温和的声音在白三娘的心中响起。

听到张白鹿的安抚以后,白三娘的情绪有些冷静了下来,环顾四周,才发现笼罩着自家屋子的黄色光罩。

“社神大人,这是什么怪物,怎么会出现在信女的家中。”白三娘虽然得了张白鹿的保证,仍然不敢说话,凝聚心神,通过神念向张白鹿问道。

“这是一具僵尸,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张白鹿经过一番观察,发现这只僵尸是径直朝着王家来的。如果只是为了吸食人血,寻找血食,那么破口出的那几户人家就可以。

如果那样的话,张白鹿也来不及做出反应,肯定让它得手了。不过这只僵尸并没有见人便攻击,而是穿过大半个村子,往王家而来。

这说明这只僵尸就是冲着王家而来,或者就是冲着白三娘而来的。张白鹿从这二者之中,觉察出了一丝联系。

第五十一章 驱离(上)

白三娘听到张白鹿的话,感到十分奇怪,外面的那只僵尸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白三娘细细看了一会儿那只僵尸以后,泪水无法抑制地从白三娘的眼眶里奔涌而出。

虽然僵尸的面容已经变得干瘪可怖,但是外面的那一具僵尸的身形,慢慢的和白三娘记忆中的那个影子重合。

“父亲!”白三娘一声悲呼,她认出来了,外面那僵尸正是自己的父亲。

果然,听到白三娘的悲呼,张白鹿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这僵尸在成了气候以后,第一个戕害的往往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与僵尸的血缘越近,就会越先受到残害。这也是张白鹿断定二者存在联系的原因。

不过知道了这僵尸是白三父亲对眼前的状况也没有什么帮助。张白鹿对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感到十分头痛。

眼下,张白鹿运用自己的神通将与外界隔离看来,在这僵尸的眼中,张白鹿与王家人都如同空气一般。并不能觉察到张白鹿他们的存在。

但是,这僵尸已经有了初步灵慧,眼下竟然徘徊在王家的院子里不走了,还在一副四处搜寻的样子。看样子还不打算走了。

这对张白鹿来说就十分棘手了。根据张白鹿的初步估算,得到一个十分不爽的结论。

那就是以张白鹿现在的实力,貌似打不过这具僵尸。而且张白鹿估计了一下,就算自己底牌尽出,可以消灭这具僵尸,但是所带来的后果也是张白鹿不愿看到的。

一来,勉强消灭这具僵尸,定然会暴露太乙中黄福德玉章的存在,这是张白鹿决计不能接受的。

太乙中黄福德玉章的存在,事关张白鹿并非此界中人的秘密,决计不能轻易泄露。再者,这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法宝。

不仅带着张白鹿穿越,还让张白鹿获得了桃溪村嗯社神神位。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法宝可以做到的。

这社神之位看似品阶低下,是一个乡野小神。君不见,那个白河集的白公花费了两三百年,现在也不过是假社神,并没有登临正真的神位。

由此可见,这神位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轻易获取的。所以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以残损的状态,仍然能让张白鹿轻易封神,可见其不凡了。

因此,张白鹿借用太乙中黄福德玉章自身的特性,将其化作桃溪社神令来掩人耳目。

神物自晦,就算那些黄敕大神,青敕大神,看了也不一定能够看穿这社神令的秘密。

除了担心玉章的存在被有心人发觉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二者一旦打斗起来,势必会波及周边,到时死伤惨重,那张白鹿可有的受了。这里可都是张白鹿的保护之地,是张白鹿的存身立命的根基,可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损失。

这就造成了眼前的困境,让张白鹿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眼前狰狞可怖的僵尸,张白鹿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找外援,看是否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如果不行,到时在另想法子。

留下一道分神策应,张白鹿来到了河神庙之前。

看着被香火之气环绕河神庙,张白鹿暗道这河神日子过得不错嘛。现在桃溪村人们借助水道外出时,都会提前到河神庙进行祈福。

不过,这其中也有叶宣的一份功劳。自从桃溪与白河集两者的隔离打破了以后,叶宣就向暮云商社购买了一艘船。

然后,找人在这河道上专门运客,收取一定的报酬,让村人们的出行便利了许多。河神庙的香火也开始旺盛起来。

张白鹿到了河神庙前之时,里面白离的分神就感应到了张白鹿的到来,率先迎了出来。

然后,听完张白鹿的来意,便随着张白鹿隐去身子,来到王家的院子。

看着那一只在院子里四处寻觅的黑毛僵尸,对着张白鹿说:

“这里是你的神域,我的神力受限,无法直接驱逐这只黑毛僵尸。再说,就如你所担心的,太容易伤及无辜了。”

“那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张白鹿见白离没有将话说死,对白离询问到。

“嗯……其实办法还是有的。不过不是直接消灭僵尸,而是采取诱骗之法。让它以为已经吸取了血脉至亲的血,到时他自然会离去的。”

张白鹿见终于有了解决办法,有些欣喜。

“不知是什么方法,可否教我?”

白离面对对张白鹿的问题,爽快地答到:

“你且取这僵尸的亲人的一点鲜血过来,然后接下来你就看我的手段了。”

听到白离的要求,张白鹿很快来到光罩之中,将办法转告给白三娘。

白三娘虽然还处在对死去的父亲变成僵尸的震惊中,但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马上咬开手指,挤出血来。

张白鹿用神力化出一只小盏,将白氏的鲜血收集起来,然后一挥手,就治愈了白三娘手上的伤口。

接下来,就是轮到王富贵取血了。可怜的小孩在美梦中刚被叫醒,就被母亲咬破手指,挤出血来。

不过小孩即使手指被咬破,也没有疼的喊出声来。反而看朝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兴奋的说到:

“社神大人,这次是不是又需要富贵了,我可以的。”

而那个看似没有人的地方,真是张白鹿站立的位置。在收下小孩的鲜血后,张白鹿不禁有些感叹这孩子的妖孽,以及这小孩的灵觉似乎更加敏锐了。

难道上次的灵魂出窍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了吗?不对,应该是当初那个用白三娘的心念编织出的守护香囊的作用。

张白鹿看了一眼小孩,发现那只香囊正稳稳当当的系在小孩的魂体之上,发着微微红光。

随着白三娘成为巫,那只香囊似乎也变得灵异起来,也使得小孩对灵体以及危险等变得十分敏锐。

不过小孩的话刚出口,就被白三娘拍了一下脑瓜,斥责道:“不许对社神大人无礼。”

不过母亲温和的斥责显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王富贵看着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接着,又缠着母亲问为什么要取血。白三娘,没有办法,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而张白鹿,在拿到母子二人的血液之后,离开了房间,回到白离的身边,将盛有鲜血的小盏交给了他。

第五十二章 驱离(下)

白离从张白鹿的手中接过盛有鲜血的小盏,然后口中念着某种张白鹿听不懂的咒语。

不过张白鹿可以察觉,那就是这应该不属于神灵的力量,应该是某种妖族使用的咒术。

在白离念咒过后,只见他将中指和食指并拢,然后伸入小盏中先顺时针搅动三圈,又逆时针搅动三圈。

最后,从嘴中吐出一口白气,融入鲜血之中。在那口白气吹进小盏以后,盏内鲜红的血液变成了银白色的液体,泛着一种金属质感。

至此,施咒部分自然完结,白离右手轻轻一招,王家院中的两只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离的手中。

在白离的操纵下,盏中的银白色液体化作两道细线,流入两只鸡的口中。

最后,白离手一抛,手中的鸡迅速飞出,落在了院子里。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在落地的瞬间,地面上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样貌身形,与白三娘和王富贵一模一样。不过还是有些不同,那就是这二人目光呆滞,并不会如同人一般言语交谈。

当二人出现在院子里时,僵尸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眼睛中闪过红光。如同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朝院子里的两个人扑了过去。

而院中的那两人,在看到僵尸扑过来之时,身体僵硬,腿脚酸软,动弹不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自然,毫无悬念,连反抗都没有,在发出惨叫以后,就被黑毛僵尸吸食了逐一全身血液而死。

在吸食了这两个“人”的鲜血以后,张白鹿从那只僵尸脸上看到了一种满足的神色。

然后,只见其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王家的院子,往村外走去。

在桃溪的边界,看见僵尸离开,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看着僵尸离去的身影,张白鹿对着白离说到:“僵尸已经离开了,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白离站在张白鹿身旁,说到:“接下来,你只需以自身神力遮掩住那对母子的气息,这样那具僵尸就不回返回来了。”

听着白离的回答,张白鹿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张白鹿又装作不经意的问到:

“那你知道这只僵尸是要去哪里吗?”

白离转过身来,看了张白鹿一眼:“我想你的心中不是有了答案了吗?”

“的确有了答案,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还有就是心中有些不忍罢了。”张白鹿盯着那具僵尸最后消失不见的地方,回答道。

“哦?那你为何不就此除掉那只僵尸呢?这样就不会发生你所预想的场景了。”

听到白离的问题,张白鹿脸上露出苦笑:“这我能力有限,无法做到。”

“既然是无法做到的事情,那又何必操这种心呢?你可知这僵尸是如何产生的?”

听到白离的问话,张白鹿摇了摇头,面带疑惑的说到:“这僵尸不是尸体受了地气滋养所生吗?”

听到张白鹿的回答,白离说到: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但却不是主要的原因。不然你看这世间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都会受到地气的滋养。如果这样就会尸变的话,那么这天地恐怕到处都是僵尸了。”

“其中更重要的原因是,死者生前遭受了冤屈或是羞辱之类。死后怨气不散,虽然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但是那一股怨气还停留在死者的躯体之内。”

“这一股怨气,不断吸收天地间负面力量,让死者的躯体死后不仅不会腐烂,反而越加坚硬,如同铜皮铁骨。这才是僵尸形成的主要原因。”

“而且,在吸收了天地间的负面力量以后。僵尸会突然苏醒,四处寻找活物吸食鲜血。”

“其中血脉亲近的人,以及导致死者怨气不散的祸因。这些人都是僵尸率先攻击的目标。”

听完白离的话,张白鹿还是有些不解,继续问到:

“可是那一些普通的亲族是无辜的吧!”

白离面对张白鹿的问题,没有迟疑地说到:

“他们的确是无辜的,但也不能说是不想干的。不过一来他们并不是我的信徒,给予他们保护的不是我,而是那一位。”

“再者,我也不能够越界,这并非我的神职范围之内的事情。如果强行逾越,那只会让事态发展的更加严重罢了。”

听完白离的话,张白鹿久久沉默,长叹一声:“罢了,正如白离兄所说,这既不是你我的信徒,也不是我等所能管辖的,顺天由命吧。”

“今天,多谢白离兄的帮助了,在此,请受我一拜。”

说完,张白鹿向白离屈身一拜。白离连忙扶起张白鹿,说到: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我如今也算是邻居了,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不必多礼!”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话之后,也在此地分离了。张白鹿看着白离回到河神庙以后,也离开此地,一个转身,出现在王家。

王家,此时王家一家三口正躲在堂屋大门的后面,探出头头来看着院子里的那两具尸体。却又不敢走出光幕范围查探。

尤其是白三娘的丈夫,被母子二人吵醒后,竟然得知家中闹僵尸了。

在看到院子里凭空出现的母子二人时,王父都快要吓死了。如果不是对妻子和孩子的熟悉,以及对妻子神巫身份的信任,他都要以为他们已经被妖魔害了。

不过,王父总是忍不住看两眼院中的尸体,再看一眼身旁的妻子和儿子。白三娘看到王父的表现,知道他在想什么,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当张白鹿出现在王家时,眼前出现的就是这一副情景。看到张白鹿出现,白三娘连忙拉着家人行礼。

张白鹿对着白三娘说到:“眼前的问题已经暂时解决了,你可以安下心了。不过,那具僵尸还没有被消灭,你们也不可以放松警惕。”

“这两个桃符你和小富贵一人一个,带上它可以遮蔽你们的气息,让那只僵尸感应不到不到你们。”

说完,两只桃符出现在白三娘手中。白三娘赶忙找来红线穿上后给小富贵带上,然后才自己带上。

第五十三章 缘由

在看到母子二人带上桃符之后,张白鹿伸手一挥,笼罩在王家的守护光罩便消失不见了。

不过,事情只是暂时解决了,僵尸并未被除去。如果需要完全解决,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了解事情的缘由,为消灭僵尸而做准备。

张白鹿用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了一眼白三娘。白三娘看到张白鹿的眼神时,就明白了张白鹿的意思。

还没等张白鹿开口询问,就主动地说起那一段过去的往事。

原来,白三娘并不是桃溪村村的人,而是白河集之人。白三娘出生的时候,那时白河集还叫做白家庄。

不过她未出生多久,白家庄旁边的白河生出灵异来。经常有村人见到河中一尾巨大的白鲤鱼在同各种妖鬼打斗。

白家庄的村民只敢远远地观望,不敢丝毫介入它们之间的争斗中。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那只白鲤鱼很快就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取得了白河的主导权。

随后不久,白家的族长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一条大白鲤鱼,正是前些日子在白河中打斗的那一条。

梦中,那条白鲤鱼对着白家的族长说自己是白河的河神。专门是惩治水中妖鬼,保护人们平安出行的。现在需要白家庄的人建庙供奉于祂。

当白家族长醒来以后,立马找到了族中的族老,沟通祖灵,询问该如何是好。

据说当时白家祖灵也就是白公勃然大怒,带着白家群鬼亲自找到白鲤鱼也就是白离交流。

交流的内容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二者并没有达成共识。白家庄并没有为白离建造神庙,更加没有供奉于祂。

白家族长还传下话来,那就是白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私下祭祀白离,声称祂是邪神而非正神。

不过,白家的举动貌似激怒了白离。在白家族长传下话之后,一件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白家庄所有的沟渠、水田以及水井,都在一夜之间干涸了。没有了水,难以耕作,生活困难,整个白家庄笼罩在恐慌之下。

没有了水,不仅是作物没法成活,就连生命也无法保障。因此,白家的族人们一起涌进白家祠堂,一边是祈求祖灵保佑,另一边则是责问白家族长该怎么办。

最开始,白家族长还出来安慰大家,说祖灵已经去为大家解决问题,希望人们耐心等待。

可是,又是一天过去了,无论是田间还是井中,还是半点水的影子都没有。

到了第三天,村人家里储存的水都快用完了,要看生活就要过不下了。

焦躁的村人们再次来到祠堂,希望族长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一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家族长不再宣称白离是邪神,反而称之为河神大人。而且还为白离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河大典。

在祭河大典结束之后,人们惊喜地发现水又回来了。只有对比,白家庄的人们才真正信服白河的河神,也按照白离的要求建立了一座的神庙。

张白鹿听到此处,暗道这白离当初建庙时地简单粗暴。不过,恐怕因为这件事,肯定已经将白公得罪死了吧。

后来,因为白离的神域打通了与县城的联系。这使白家庄得到了大幅发展。

也是因为白家庄的发展,许多外村人在白河北岸定居下来,这也是白家庄变成了白河集。

然而,白家庄虽然因此富裕起来,人也多了起来,但是对于白公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白公是白家的祖灵,本来已经已经处在快要成为白家庄社神的边缘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大量外姓人,让白公的假神位变得不稳起来。这些外姓人们在北岸新建立了一座社神祠,进行对社神的祭祀。

这使白家庄的社神神位转化为白河集的社神神位。白家庄虽然也有社神祠,但是进行供奉的人实际不多。

大量的白氏族人都是在白家祠堂进行祭祀,祈求祖先的保佑。由于这个原因,白家庄天然缺少了自然诞生社神的土壤。

这种情况下。祖灵可以暂代社神的部分权能。年深日久,祖灵会不断侵蚀属于社神的权柄,取而代之,成为实质上的社神。

可是,随着北岸的这些外姓人重新对社神的祭祀,冥冥之分薄了白公的气运,让社神神位从他手中偏移。

如果白公已然登神,那这件事对他来说可以算做一件好事。但是这个时间点偏偏卡在了他的登神前夕,这可就很难受了。

大量的香火之气堆积在新建的社神祠中,白河集的社神神位也开始慢慢从中凝结。

这对于白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放任这种情况不管,他以祖灵之身取得的社神权柄会一点一点的流逝,重新汇入社神祠新凝结的神位之中。

可是,白公身为祖灵,只可以吸收对他本人的祭祀的香火之气。像这种以社神为名的祭祀产生的香火之气,他是不能够直接吸取的。

所以只可以通过别的手段窃取这些香火之气。

但是,河神白离却横亘在中间,挡住了白公的登神之路。白公可以确定,无论是引入大量外姓人定居,还是重建社神祠祭祀,这一切都是白离的手笔。

想要成功登神,就必须排除白离的阻碍。可白离毕竟是正统的河神,白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伺机而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就在十多年前的一天,白公接到手下的报告,发现河神庙神光黯淡,明显是白离离开了神域的迹象。

机会难得,白公想要借助这个机会污染白离的神名,将其从正神打成邪神。

如果之后遭遇了白离的报复,那么帮你刚好可以借助灾难下人心对安宁的渴望,凝结神位。可谓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于是,白公决定举行活祭仪式。所谓活祭,就是用生人祭祀神明从而获取神明赐福的仪式。

不过,这明显就是邪神行径,不容于正神之中。白公的计划就是通过这活祭,引发众人对河神信仰的崩塌,从而反噬于河神,让祂跌落神位。

第五十四章 河神娶亲

在白三娘十四岁的时候,白河集出现了一件大事。白河神庙的神婆突然告诉村人,她接到了河神大人的指令。

说是河神大人感到寂寞了,要在白河集的人家之中,选一户人家的女儿,作为妻子嫁给河神。

这件事在白河集引起轩然大波,一时之间,有未嫁女孩的人家开始纷纷寻找人家。

不管是家庭条件如何,都不介意,只要尽快将女儿嫁出去就可以。但是,这很快就受到了白家族长兼白河集村正白瞻园的制止。

白瞻园命令村中所有人,凡是适婚单身女子,皆在河神选妻的范围之内。

在此期间,所有女子都不可以出嫁,不然按照村规严惩不贷。这条命令让村人们气愤非常,但是又敢怒不敢言。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持续太久,似乎是河神很着急一般,才第二天,新娘的人选就已经确定好了。

原先村人们都要以为新娘的人选要从那些新来的外姓人中选取。没想到的时,河神新娘的人选竟然是白家中人。

这一天,白三娘的父亲刚刚结束了店里的工作,拖着一身的疲倦往家中走去。

想起家中等待着的女儿,步子也不由自主地轻快了些。白三娘的母亲在生下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在那以后,白父也一直没有续弦,和女儿一起相依为命。

白父这一支,说起来和白家族长还蛮相近的。白父的父亲与族长白瞻园的父亲是堂兄弟。白三娘也在他们那一辈中行三,和白家的其他人姐妹相互称。

因此,白父虽然听说了要给河神娶亲,心中也不是十分担心。

这白河集始终是白家的天下,自己的女儿虽然也快要到了适婚年龄,但也不可能被选为河神的新娘。

但是,这一天,当白父回到家中之时,空无一人,本该在家中等候自己回家的女孩却不见踪影。

向周围的族人一打听,没想到就在自己回家不久前,白河神庙的神婆带着人,说是要为河神娶亲,将白三娘强行带走了。

听到这一切的白父,愤怒至极,随手懆了一根粗大的木棍,如同一只择人欲噬的野兽一般,往白河神庙走去。

到了神庙,白父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被梳妆打扮好,准备明天和祭品一起,投入河中,献祭给河神。

看着身穿红嫁衣的白三娘,白父脑中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崩断,挥舞着木棍向神庙冲去,想要借此拯救自己的女儿。

可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在神婆的命令下,几个大汉将白父狠狠地痛揍一顿,扔出了神庙。

被痛揍了一顿的白父,此时意识才清醒过来,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就往族长白瞻园家中走去。希望可以借助家族的力量,将自己的女儿带回来。

听了白父的述求,白瞻园的带领着一干族人同白父一起,再次来到白河神庙。和神婆一众人隔空对立起来。

同时,也吸引了大量的其他村民前来,将河神庙围得水泄不通。

“神婆,将我的女儿还回来!这神灵取凡人为妻之事,闻所未闻。你如果就此交还我的女儿,此事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神婆听到白父的话,却没有打理他,反而对着白瞻园说到:

“村正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河神娶亲之事你先前已经同意了,现在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神婆,我思虑再三,想请您再考虑考虑。河神大人是正神,怎么会要求献上活人作为新娘呢!”

“大胆!”神婆连声呵斥:“我作为神婆,怎么会弄错河神大人意思呢?你们若是胆敢在此亵渎神明,是不是想要受到神罚。”

神婆和村正你来我往,但是到最后,却也没有发生冲突。白瞻园命令族人,带着白父回家了。

是夜,白父做梦梦到了自己的父亲,在梦中向自己说起了今日之事。

原来并没有什么河神娶亲,这一切都是白公为了搬倒河神,才自导自演的好戏。

至于那个河神庙的神婆,白公趁着河神离开河神庙,导致河神庙神光稀薄,无力守护之际,使用迷魂术控制了她。

这才有了河神娶亲的戏码。至于为什么选择白三娘作为河神的新娘,那也是白家族长的刻意为之。

最初,原本的计划是决定随便找一个外姓之家的女儿用来充当祭品就可以。

但是,白瞻园却说,应该选用一位白家的女子,而且必须是靠近主支的女子。

一来,可以利用这名女子施展苦肉计,洗脱白家在幕后操纵的嫌疑。

试问如果是白家在策划这件事情,怎么会将自己的族人选做祭品呢?

就算事情泄露,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白家的名声可以得到保存。

再者,也可以借机敲打敲打普通的族人。

白瞻园发现,白家庄成为白河集之后,一些族人的心思开始摇摆不定起来,甚至祭祀起了河神而忽视了祖灵。

白三娘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必须杀鸡给猴看,让白家人都明白自身的立场,不可侍奉河神,明白祖灵才是家族的依靠。

白父白天还在为白瞻园为自己出头感动,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自导自演。

白父对祖灵以及族长,所有的尊敬与信赖消失无踪,他只想带着女儿离开,让她好好活着。

在天快亮的时候,白父遵循父亲在梦中的指示,趁父亲迷倒守卫之际,偷偷带走了白三娘。

白三娘同父亲逃离白河集之时,天还未完全亮,荒野的妖鬼们还没有完全躲藏起来。

但是白父顾不得这些,天一亮,守卫就会发现自己带走了白三娘。到时大批人马追过来,自己的女儿会被他们当作祭品,进行那生祭仪式。

自己宁愿在这原野中博取一线生机,从这妖鬼中讨出命来,也不愿意落到他们手里,成为他们手的工具。

在白三娘的记忆里,那一夜,只记得耳边呼啸的风声,急促的喘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周遭不时传来的莫名而又令人惊恐的怪声。

天终于亮了,父亲带着自己一路向西。可是,在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之时,父亲却突然倒下了。

他被草丛中不知名的毒物咬到了,在临死前,父亲将整件事情告诉了白三娘。

并告诉白三娘,不要管他的尸体,一直跑下去,不要停,直到找到一个能活命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白三娘来到了一个村子,那就是桃溪村。村正叶宣听闻她的遭遇之后,找了一户姓王的人家收留了她。

后来,白三娘同那户人家的儿子成了亲,生了孩子,直到现在。

听完这个故事,张白鹿长叹一声,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让王家一家回去继续休息以后,便回到了神域空间。

第五十五章 登神劫

白河集,河神庙,后院,许许多多的花草错落分布在院子里,被修的整整齐齐,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的精心爱护。

在卧室旁的窗口边,立着一个三层木架,每一层都摆满了花盆,里面种着各色的兰草。

不过,在最上面的一层,有一个花盆却格格不入。那是一个世面上十分普通的花盆,没有丝毫雕饰,使用普通的陶土制成。和周遭画着漂亮的的花盆对比鲜明。

更为奇特的是,里面没有种着任何花草。如果非要说种着什么的话,那就是一只桃枝插在盛满黄土的陶盆中。

这桃枝也不知是何时插进去的,枝干上的绿叶仍然鲜嫩异常,散发着勃勃生机。

日头有些西沉了,金色的霞光照在这孤枝上,投下一只斜影,也颇有一番意境。

不知是否是错觉,绿色的叶脉渐渐亮了起来,一道又一道的黄色光芒从叶脉中蜿蜒,渐渐充斥着这个叶片。

最后,一粒又一粒的金黄色颗粒从桃枝中析出,扩散在空气中。光粒在空气中四处飘游,最后聚在一处,凝成一个金黄色的光人。

光人身上的光芒渐渐消失,一个赤足的黄衣少年从光中走出,轻轻地踏着兰草的叶尖,走下了木架。

少年抬头四处张望,只见前方有一个环绕着黑光看不清容貌的身影正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社神大人,请问你特意降下分神,不知是何缘故?”

这个突然出现的黄衣少年,正是张白鹿,而那个周身黑光环绕的身影,则是河神白离。

面对白离的有些冷淡的语气,张白鹿如同丝毫没有察觉一般,十分淡然地说到:

“今夜的白河集恐怕有些不太平,我特意过来,看看能否帮上一些什么忙。毕竟这件事和我的巫有一定的关系,置身事外也不太好。河神大人不会不同意吧!”

白离没有回答张白鹿,只见其身上的黑色神光大作。张白鹿感到眼前一黑,等到周遭亮起来时,已经出现在上次的那个院子里了。

白离引导着张白鹿在石桌旁的石凳坐下,然后只见其指节轻叩石桌。一位微型的白河集立体全景出现在桌面上,一个个小人在今年走来走去。

很显然,白离将这个白河集的景象都投映在了石桌之上。

“贤弟你的神力波动有些显眼,一旦离开河神庙的范围,容易被一些人感知道。所以还是暂请贤弟在这里观看就好。”

听到白离的话,张白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细细观察起眼前的图像来。发现除了一个被白光笼罩的地方,白河集的所有地方就可以看到。

想必那个白光笼罩的地方,就是白家的宗祠了吧。大量的香火愿力干扰了白离的神术。

张白鹿眼睛看着投影,嘴里却又些试探的问道:

“不知白离兄可知道昨夜那只僵尸的身份?”

“这我自是知晓。他是你那个巫的父亲,以前是白河集的白家人。因为卷入了白家策划的河神娶亲一事,被迫出走白河集,最后死在了荒原之中。”

“河神娶亲?这倒有有些意思,不知白兄透露一二。”

“哼!”白离似乎对这件事有些介怀,当张白鹿提到这件事时冷哼了一声。

但是又接着说到:“不过是一些一些鼠辈自导自演的一副丑剧罢了。”

“哦?可否细说?”

原来,白离当时虽然离开了河神庙以及白河,但是信徒们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到的。

当听到有人要为自己娶亲时,白离当时脸都黑透了。抛下手中之事,连忙往白河赶。

就在那个白三娘逃走的那个中午,白离就已经赶回了神域之中。解除了神婆所中的法术,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不过,由于这一切事情都是神婆主导的,白家也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但这白公也不是什么轻易可以摆弄的对象。降下惩罚处置普通村人也得不偿失,反而会使信徒倒向白公那边。

因此,白离当时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将一切事情归结于神婆受到了妖鬼蒙蔽,向村人们宣布假神谕。

然后重新找了一个信徒代替神婆,成为河神庙的庙祝。

不过,白离也没有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自那以后,白离设法引进许多外姓人口,促成了白河集北岸的繁华。

伴随着外姓人口的涌入,以及白离有心操纵下,对社神的大力祭祀。

这一切使得白公惶恐不已,因为他觉察到白河集社神神位偏移。如果纵容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他肯定要失去社神之位。

于是白公想了个法子,那就是利用言灵之法,混淆了人们日常对祖灵与社公的区分。以此达到登神的目的。

听完白离的述说,张白鹿对事情的经过有了大概的了解。

不过有一件事张白鹿却感到疑惑。据张白鹿的了解,这白公分明已经快要登临神位了。

如果这是白离的报复,那也太扯了吧。于是,张白鹿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白离兄,可是我看那白公一副要登神的征兆,这是何故啊?”

听完张白鹿的问题,白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手在石桌上一挥。白河集的映像如同烟雾一般一阵翻滚,生出变化来。

只见各种颜色的气出现在上面,张白鹿对这些自然不是很陌生。这些气代表了白河集人家的运势和家庭现状。

不过,令张白鹿有些在意的是,整个白河集被不认识的一种灰色的气息笼罩。

北岸还好些,有些稀薄,南岸就严重多了,尤其是那一片看不清映像的地方,简直都发黑了。

“这是什么?”张白鹿指着灰色的气息问到。

“这是劫气。这世间但凡登神,天地就算降下灾劫来。这白公登神在即,随之而来的登神之劫也跟着降临了。”

“尤其是这白公利用言灵之法窃取神位,这登神之劫也会来的更严重些。”

“不知,这登神之劫的程度有何区别?”张白鹿十分好奇的问到。

“这登神之劫的强弱,取决于登神者平日的作为。行善者,自然劫气发白,容易度过。作恶者,劫气发黑,九死一生。”

“这白公做了几百年的祖灵,身上各种因果纠缠堆积。如今使用言灵之法取巧登神,更是自寻死路。因此这登神劫才来的如此酷烈。”

第五十六章 灾厄

在和白离的交谈中,时间不知不觉地流失,当二人交谈完毕时,太阳早已落山,一轮明月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上。

不过,今夜的太阴与往常却有些不一样。挂在中天之上的不是那皎皎玉盘,而是一轮巨大的红色的血月。

高悬中天的太阴似乎耐不住高空的寂寞,静悄悄地接近大地,显得巨大无比。

月轮表面似乎被一层血红的薄雾笼罩,那原本清凉如水的皎白月光,也染上了一丝鲜血的铁锈味。

血月,大凶!

就连身处神域空间的张白鹿,看着那一轮仿佛就在自己头顶的红色巨大月轮,心中也升起了不详。

张白鹿的耳畔,似乎响起了兴奋的吼叫,那是荒原中的妖鬼在沐浴这邪异的月光,是它们的狂欢。

“白兄,这血月是怎么回事,为何现在我的心如此不安?”

面对张白鹿的问题,虽然看不清白离的神情,但张白鹿明显感到周围的气氛比之前沉重了几分。

白离的语调明显有些严肃,答到:“这血月乃是天地间某一片地域阴阳失衡,再加上天地灾劫的劫机显化,所引发的地域性天象。”

“每当出现这种天象之时,就会出现就会出现大量的死伤。所以,也有这么一种说法,这皎白的圆月,是被死者流出的鲜血染红。”

“没想到,这白公如此背时,即将登神之际,碰上天地间的阴阳失衡。再加上登神劫的劫机牵引,引发出了这种凶恶天象。如果应对不当,说不定这白河集明天就要变成一片死地了。”

“怎会如此严重?”张白鹿对白离的话有些震惊。

“不过你也不必过份担忧,眼下引发月轮染血的缘故你我已然知晓。只要谨慎应对,应该不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着,这位白公也不是可以随便揉捏的。数百年的积累,虽然本质比不上我等神灵,论起力量,一些普通的赤敕神明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某位赤敕神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挠了挠头,怎么感觉是在说自己呢。

白家祠堂,一排排的神主牌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供桌之上。大量的香火之气不停地流入这些神主牌之中。

其中,大概九成左右的香火之气都流入了最上层中央的一个神主牌之中。

当月光通过雕花木窗照进祠堂只时,那个神主牌上冒出一个面容严肃老者轻轻地飘落在地上。这人就是白公了。

只见老者来到窗前,抬头看着头顶的那一轮血月,眉头紧蹙,一副十分忧虑的样子。

眼前这一种天象太过稀少,白公受祀以来的两百多年,也从未亲自经历过这一种血月天象。

不过,据白公所知,但凡出现过这种天象的地方,最后一般都是血流成河。

眼下已经到了白公登神的重要关口,偏偏遇上了这种事情,这让白公不止一次的感叹时运不济。

一番感叹以后,白公敲打在供桌之上,只见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一个个神主牌中飘出,出现在白公眼前。将原本有些宽敞的祠堂挤的慢慢当当。

第五十七章 灾厄(下)

白公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众鬼,点了点头,感到十分欣慰,这些都是他的子孙后代,证明了家族的根深叶茂。

接着,白公对着众鬼说到:“孩子们,今夜天象有异,恐有灾殃。你们四散开去,监察四周,如有异常,迅速来报。”

“谨遵老祖宗之命。”众鬼齐声答到。然后只见一道又一道的白色鬼影接连不断的飞出,也颇为状况。

夜慢慢的深了,但是那一轮天空之上的血月却越发妖异起来。白福躺在一户族人门口的大树上,沐浴着月光,感到一阵舒爽。

看来这月光对我等鬼物十分有益,这才这么一会儿,自己的阴魂就凝实了一些。如果能够天天沐浴这样的月光,也不用每天担心香火不够而灰飞烟灭了。

就在白福脑子发散之际,一个黑影瞬间翻越院墙,闯入了白福守卫的这一户人家之中。而白福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了白福的思绪,白福转过头,将看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看到一个衣裳不整的女人从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色煞白,嘴中不停地叫喊着。

而在她的身后,一个赤目獠牙的怪物,嘴中叼着一个还在抽搐着男人,正缓缓地从屋里走出来。

在白福的注视下,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只剩干干的一层皮肤贴在骨头上。

白福被僵尸身上迎面而来的煞气冲击到,连魂体都险些散开。

“僵……僵尸……”白福颤抖着说到,然后连滚打爬的向宗祠方向遁去。

而白福身后,先是还有女人凄厉的喊声,但是不多会儿,女人如同被扼住喉咙一般,声响戛然而止,只留一片死寂。

周围的邻居听到这户人家的动静,前来探查情况。只看到残破的大门,一个汉子率先进门一看,却两腿一软,瘫倒在地,用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

众人沿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地上有两套衣物,而衣物包裹的是两具被吸干的肉尸。

行人见状,如同受惊的鸟兽一般四处奔散,哭爹喊娘的声音惊醒了整个沉睡着的白河集。

众人点起火把,四处查看,一具又一具的干尸被发现。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已经有数十人遇害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遇难者被发现,一种巨大而又难以言表的恐慌压在众人心头。只需一阵风声,一声鸟鸣,就可以摧毁众人的残存的理智。

“族长呢?族长在哪里,这个时候怎么没有看到族长啊!”人群之中忽然传出这么一个声音。

这时候,众人才想起来寻找族长,让他来主持局面。众人一阵搜寻,只听得一声哀嚎。

有人在一个小巷中发现了族长白瞻园,只不过这白家族长,已经变成了干尸一具。

白瞻园的尸体,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众人的理智崩散开来。

有人坐在原地哭喊,有人紧张的四处张望,有人忽然大喊一声就往夜色中跑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厄,可谓是千人千相。

第五十八章 激斗

“快到宗祠来!”“快到白河神庙来!”

惊慌失措的众人心中同时响起这两个声音,使得众人的慌乱平静下来。

不过,众人的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前往白家宗祠,寻求祖灵的庇佑。另一条也是跨过白河,前往白河神庙寻求河神的庇护。

这时候,众人深埋内心的想法通过脚下的步伐彰显出来。从心底拥护家族的人,一脸大喜的前往宗祠,嘴里念叨着祖灵显灵了,天不亡白家。

而一些白家的边缘族人却没有和那些族人一道奔向宗祠,反而转头向北,往河对岸的白河神庙投奔而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脑子灵活的人,他们发现骚乱只发生在白河集的南岸,北岸并没有出现混乱的动静。再者,河神大人才是真正的神灵,而祖灵不是真神。

于是,他们拦下想去宗祠的家人,和另一群人一同跑到对岸去。

宗祠很近,前往宗祠的白家族人发现今日的宗祠和过去不一样。一层肉眼可见的白光出现在宗祠之上,将整个宗祠笼罩起来。

看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确实白家众鬼正拼命调动宗祠内的香火之气,构铸屏障保卫宗祠。

众人看到白光,知道是祖灵显灵了,欣喜地尝试穿越白光屏障,发现没有阻碍之后,携家带口进入宗祠。进入宗祠后的众人看着身边的家人,劫后余生的心情再难以忍耐,抱着家人痛哭起来。

另一边,白河神庙虽然不远,但那是平常的距离,现在的众人只嫌爹妈少生两条腿,这白河什么怎么还不到!

就在他们拼命往前跑的时候,不远处的白河生出变化来。一条巨大的白鲤御波而出,出现在河面之上。

而白鲤的身旁,环绕着十余团透明的水球,静静的浮在空中。然后只见白鲤鱼尾轻摆,空中响起破空之声,众人只觉得脸颊微凉,水球就穿过耳边,打到了众人身后。

行人听到一阵怒吼,回头一看,只见一只长爪獠牙的黑毛怪物被击倒在地上,血红的双眼正贪婪地注视着众人。

看到这话语,众人倒吸一口凉皮,这怪物是什么时候潜藏在人群后面的。如果不是河神大人及时出手,恐怕队伍里的众人都要成为这怪的口中血食了。

众人不敢停留,连滚带爬,拼尽全力地往白河方向跑去。耳后的可怖吼叫还在传来,可众人不敢回头,闷着头向前奔跑。

不过,幸运的是,前方的水球还在接连不断地飞击过来,护卫着奔跑着的众人。

众人来到河边,发现桥在远处,不过也顾不得这些了,想要泅水渡河。而一些不会游水的妇孺,也只得咬紧牙根,想要强渡白河。

不远处的白鲤见状,鱼尾在河面一拍,率先渡河的人发现,脚下的河面竟然坚实如地面,可以直接走过。

人们见状,心中大喜,也不敢耽搁,连忙跑过河面,到达北岸。另一边,僵尸也到达河边,看着眼前的河水,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却也不敢下河。只得朝着对岸的众人凶戾地吼叫几声之后,消失在屋舍树影屋舍之中之间。

当僵尸在屋舍之中四处游走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房屋之中都已经空无一人了。

僵尸伸长脖子,四处嗅了嗅,干瘪的脸上露出狰笑,一爪抓破这户人家的大门,不紧不慢的往白家宗祠方向走去。

宗祠很快就到了,僵尸看着眼前的宗祠,感觉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在吸引着自己,在驱使自己到里面去。

这种气息让原本无知无觉僵尸十分不适。它感到畅饮鲜血的喉咙仍在干渴,感到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在抽痛。僵尸痛苦的趴在地方,嘴里不停地在低吼。

毁灭,毁灭这里面的一切,这种念头主导着僵尸。渐渐地,吼声渐渐低沉了下来,僵尸身上的黑毛不断的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如同鳞甲一样的东西。

就此僵尸蜕变之时,异变突生,一把周身弥漫着黑气的鬼首大刀从白家宗祠之中飞出,劈在僵尸身上。

刀刃劈在僵尸的鳞甲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而此时僵尸并没有完成全部蜕变,没有鳞甲覆盖的地方,刀锋劈开黑毛,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然后,鬼首大刀在空气打了个旋儿,飞回到一个从宗祠走出的严肃老者手中。

“竟然是你这个孽障!”老者看着僵尸的面容,认出了白父,满是震怒的说道。

“你先是搅乱了河神娶亲,破坏了家族的的计划。没想到死后也不安生,竟然变成僵尸回来祸害宗族。看来,今日是留你不得了,老夫还是将你打成飞灰,让你和你那一样忤逆的父亲一起做伴去吧!”

面对白公的指责,僵尸只是盯着这个伤害了自己的人低声嘶吼,没有灵智,仅凭本能行动的它根本听不懂白公的话。

而僵尸身上的伤口,这才一会儿,就已经完全愈合,除了掉落的黑毛,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白公也注意到了伤口的变化,没想到这孽障如此难缠。自己手中的鬼首大刀,乃是一件同自己一同下葬的陪葬品。

这大刀在自己生前陪自己四处征战,杀戮无数,一同埋葬后,在白公的精心培育下,成功转化为一件鬼器。

白公这些年能够以打退诸多敌人,庇佑白河集,这把鬼首大刀功不可没。

可没想到,这鬼首大刀造成的伤口如此轻易愈合,早知道如果是如同妖鬼受了这一刀,肯定重伤不起了。

在月下泛着冷光如同弯钩样子的爪子打破了白公的震惊。利爪擦着白公的衣袖而过。如果不是白公警觉,向后躲开,恐怕这只利爪就要抓破白公的胸膛了。

僵尸的速度明显超出了白公的预计,原本还有些轻敌的白公明显认真起来,开始正视眼前的对手。

不然,一个不小心,估计就要在这里折戟沉沙了。到时,自己身后的这些族人恐怕一个不剩都要成为这僵尸的血食。就连整个家族都要一同毁灭了。

第五十九章 战斗

白公操纵着手里的鬼首大刀,再次向僵尸的方向砍去。可是这一次,大刀砍在了空处,没有对僵尸造成任何伤害。

白公定睛一看,前方空无一人,那僵尸早已不见了踪影。忽然,白公连忙远遁,刚刚遁开,一道闪着乌光的爪形就在白公刚刚站立的地方爆开。

白公的见到爪影一闪而过之后,僵尸再一次失去了踪迹。这让他的心情糟透了。

看来,这一只僵尸应该有一种特的隐匿神通,只有在发动攻击的时候才会露出踪迹来。

白公只得将鬼首大刀紧紧握在手中,小心的戒备四周。刀光爪影搅碎了月光,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此刻的白公有些狼狈,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正在不停冒着黑色的鬼气。虽说每一道伤口都不严重,但是积少成多,造成的损伤也就严重了。

更重要的是,这僵尸指甲上带了尸毒,可以侵蚀魂体。每一道伤口带有尸毒,白公必须消耗力量用来化解尸毒。

在新添了又一道伤口之后,白公暗道不能再继续这样让这僵尸猖狂下去了,必须破了它的这隐匿神通,不然自己要被这僵尸生生耗死在此地了。

白公手中放开鬼首大刀,用神识操纵着大刀在空中划下一道道圆弧,保卫着自身。

然后,手中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鬼灵境·白河灵域」现。伴随着白公的手印,白家宗祠里面的神主牌一个接一个的生出白光,其中最上层中间的神主牌,更是生出一道粗壮的光柱。

白光汇聚,凝做一团,然后向四周爆发开来。白光闪过,一个奇异的域场也跟着出现。将白公,僵尸以及群鬼笼罩其中。

那域场是一个村落,依稀之间可以看出和现在的白河集有些相似,不过大多数地方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事实上,这里域场的确和白河集有些联系,这里是两百多面前白河集的样貌也是白公死后记忆之中的白河集。

白公成为祖灵之后,就开始搭建此处灵域,作为白氏族人死后的居所。

经过两百多年的演化,已经开始慢慢向着神域转化。如果转化完成,那标志这白公成功登神,成为白河集的社神。

而今夜,灵域的晋升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除非必要,决计不会将其唤出,打断其晋升。

看着出现的白河灵域,白公眼神中露出慈爱之色,仿佛看到自己心爱的孩子一般。

不过,看着领域中的某处,白公眼中露出愤恨,骂道:“打断老夫的晋升,杀害族人,孽障,你该死!”

随着白公的喝骂,白公看向的地方空气一阵波动,一个人影慢慢地显露出来,正是那一具僵尸。

被拖入白河灵域之后,僵尸的隐匿神通受到阻碍,最后被迫露出踪迹来。

露出踪迹的僵尸,朝天怒吼一声,然后就和飞到面前的大刀战斗起来。

刀光一道又一道的劈在僵尸身上,被鳞甲覆盖的地方还好,刀光并不能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没有鳞甲覆盖的地方可就凄惨多了,刀光如同片肉一般,留下一道又一道露出白色骨头的伤口。

僵尸乌黑的浊血溅落四处,将灵境灼的升起丝丝白烟。但僵尸并没有就此倒地,天空中的血月给了它不竭的力量。

血色的月光照在僵尸身上,入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然后又咆哮着向白公扑过来。

如果只是如此,白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但白公的目光注视着那些愈合的伤口。

发现伤口被月光治愈后,够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开始还不明显,到随着愈合次数多了,越发明显起来,竟在僵尸体表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血纹。

这些血纹,隐隐之间在和天上的血月呼应,而且白公还发现,由于这些血纹保护,刀光对僵尸的伤害越来越小了。

白公看着僵尸渐渐突破刀网的封锁,连连突破,都要逼近自己身边了,心中暗道晦气。

怎么会偏偏遇上这么一个鬼日子。如果是在平日,这只僵尸早已被自己斩杀此地了。不行,必须给这只僵尸来个狠的,让它再也恢复不过来。

想到此处,白公脸色难看,不过,该用还得用,不然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于是,白公不再纠结,伸出左手,做蛇首状,然后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白公将手径直插入右胸之中,抽出了一根惨白的肋骨。然后,白公将这段肋放在手中之中,手上升起绿色的鬼火,煅烧着灵骨。

这一次,白公可是大出血本了。鬼物本没有所谓的躯体骨骼,其本质更加接近一团气。

但是,随着鬼物年深日久,身体凝实,会渐渐生出躯体来,称作鬼躯。

等到鬼物修满五百年,鬼躯大成,度过阴雷劫,就可以白日行走阳世,不再畏惧日光。

这一段肋骨,可谓是白公修为的精华凝结,也难怪他如此心疼了。

白公手中的鬼火很快就熄了,白公张开手掌,一枚手指长的细小白骨小箭静静的躺在白公手心。

鬼骨灵箭,这是白公意外之中得到的一种法门,威力强大。不过却是一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两伤法。

需要用自己的灵骨为材,铸以为箭,虽然可以消灭敌人,但自身也元气大损。如非必要,绝对不可以轻易动用。

如果不是这孽障,白公也犯不得如此。想到此处,白公心头火起,驱动着白骨小箭就往着僵尸身上打去。

僵尸看到白骨小箭打来,想要躲避,奈何小箭速度太快,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箭打到自己身上。

小箭击中了僵尸的头颅,没入僵尸颅内,令其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白公见此,暗道不愧是即将化作铜甲尸的存在。

如果是普通妖鬼,白骨小箭早已爆开,将其炸成碎片了。可眼下,僵尸体内的尸气竟然一时之间压住了鬼骨灵箭的爆发。

不过这也是徒劳而已,这尸气压制不了小箭太久,很快就要爆开了。

这孽障终于要被消灭了,白公眼下松了一口气。虽然损失大了一点,但只要成功登神,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六十章 身死

不过,事情并没有白公想象的一般顺利。在暂时压制住鬼骨灵箭的爆发之后,僵尸身上的血纹开始慢慢蠕动起来,往僵尸的心脏部位汇聚,最后没入体内不见踪影。

看到异变的白公瞬间警觉起来,拼命以神念催发鬼骨灵箭,想要将其引爆。

不过在骨箭爆发之前,变数已然生出,只见那僵尸张大嘴,满是怨恨的双眼盯着白公。

一枚灰白色带着血纹的尸丹从僵尸口中激射而出,向着白公的方向打过来。

不过,尸丹离体之后,僵尸也失去了压制鬼骨灵箭爆发的力量。砰!就算是以肉身坚硬著称的僵尸也成熟不住小箭爆发的威力。

僵尸的脑袋如同一个被吹爆的皮球,连带着大半身子都被炸飞,血肉四溅,将白河灵境侵蚀得白烟四起。空留小半身子就在原地。

虽然僵尸已经被消灭了,但是白公此刻确实危险异常。方才那僵尸的尸丹迎面打来,虽然白公及时将鬼首大刀挡在胸前,但那尸丹威力是在太大。

鬼首大刀被打成了碎片四处激射,而尸丹也打入了白公体内。

白公现在觉得身上滚烫异常。自从做鬼以来,白公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白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腔位置。发现刚才被尸丹打中的部位的,已经变透明起来。

内部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灰白色的火苗。

尸火!

认出是什么在灼烧自己的白公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只僵尸竟然会凝结出这种东西,这尸火剧毒无比。

乃是僵尸心中的怨憎之气同僵尸的尸毒结合所化。会从内而外,将中了尸火的对象一点点烧成灰烬。

认出这是什么的白公立马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拼命地汲取周围的阴气,香火之气以及生灵之气。

用来填补自身,想要强行将体内尸火压灭。

正在全力压制体内尸火的白公耳畔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正从白公对面缓缓走过来。

从黑暗之中出现的,是一个身着褐色麻衣,慈眉善目的老头。这老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老者。

但是,却有一处与寻常老者不同,那就是他的眉毛。两条极长的黄色眉毛垂下,搭在肩上,十分怪异。

黄眉怪!

白公第一眼看到这长眉老者,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这并不是什么老者,乃是天地间生出的一种精怪。

这黄眉怪出生于古老墓地之中。但也不是什么墓地都可以孕育黄眉怪,墓地的主人必须是寿终正寝的福寿老者。

而且,对墓地也有要求,那就必须是地气勃发的风水宝地。但也不代表可以生出黄眉怪。

还需要墓地之上生长着黄杨木,这黄杨木死后,墓地之中回爬出一个酷似墓主的妖鬼,但却生有长长的黄色眉毛。这就是黄眉怪。

这黄毛怪生有异能,那就是它可以使尸体尸变,蕴养尸气。但凡黄眉怪长期停留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僵尸出没。

看着渐渐走近的黄眉怪,白公一切都明白了。之前白公还奇怪白父死去不过十余载,怎么会化作如此厉害的僵尸,还生出了尸火这种东西。

原来都是因为这一只黄眉怪的缘故。不过还好的是,眼前的这一只黄眉怪虽然有养尸之能,却缺乏控尸之法。

不然如果那僵尸也不会全凭本能攻击,如果有人操纵的话,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对付的。

至于那黄眉怪的目的,白公自然也是很清楚。这黄眉怪属于土行妖鬼,天性亲近大地,对于社神的神位也是天生契合。

不过平日里受到生灵之气的排斥,无法自行凝聚神位,若想要登神,只能够夺取他人的神位。

这只黄眉怪定是眼见自己即将凝结白河集的神位,才养出这么一只僵尸前来袭击白河集。好让它可以借机夺取社神神位。

眼见着僵尸已经被祖灵消灭,却又冒出了这么一只新的妖鬼,祖灵此刻又动弹不得,白家宗祠躲避众鬼只得硬着头皮出了宗祠,挡在白公面前。

其中,一个高瘦的老者从众鬼中走出,对着接近的黄眉怪说到:“何方妖孽,还不速速止步!”

然而,黄眉怪并没有理会他的话,桀桀怪笑一声,接着走近白公。

白家众鬼见此,也毫无办法,只得冲向黄眉怪,希望给白公多争取一点时间。

不过,白家众鬼并没有给黄眉怪造成多少阻碍,毕竟为了让白公早日登神,宗祠的香火都供给了白公。

而白家的其他鬼物,不过是勉强维持自身存在,根本没有多余的香火来提升力量。

白公眼见着白家的众鬼一个个被打散身形又重新凝聚,变得越来越虚弱。

而自己体内的尸火,都已经快要被压制住了,如果再能多一些时间的话,就能成功度过此劫了。

可惜的是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众鬼即使拼尽全力,也阻挡不了黄眉怪的步子。

黄眉怪的两条眉毛变得很长,如同两条鞭子一般,将靠近的鬼物打散。

白公叹了一声,停止了压制尸火,结了一个手印,便将白河灵域之中的白家众鬼驱逐了出去。

黄眉怪看到自己的目的达成,阻止了白公疗伤,想要趁机离开此处。

不过,它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动不了了。原来,这是白公调动了白河灵域的力量,暂时禁锢住了黄眉怪。虽然持续不了太久,不过也够了。

白公回头留恋的看了身后的祠堂一眼,看着这一片他经营两百余年的土地,感到一丝悲哀,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然后,他看着眼前的黄眉怪说到:“你既然想谋夺老夫的神位,那么老夫就容你不得,陪老夫一起消散吧。”

说罢,整片白河灵域之中四处升起了灰白色的火焰。

黄眉怪想要说着什么,不过受到了禁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恨恨地看着白公。

而白公,他不仅没有再压制尸火,反而将体内的鬼气灌注在尸火之中。大量鬼气的涌入,使得尸火烧的越加旺盛起来。

烧穿了白公的胸腹,点燃了白公,点燃了白河灵域以及里面的黄眉怪。

第六十一章 神位

尸火充斥着白公的身躯,从胸腹间开使,一点一点的化为虚无,躯干、四肢消失不见了,最终空余一个头颅。

不甘心吗?的确不甘心,社神之位就在眼前,偏偏就是这一步之遥,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了。

“吾不甘啊!”白公向天怒吼,在留下满腔遗恨后,彻底灰飞烟灭。

另一边,尸火点燃了白河灵域,灰白的火焰四处弥漫,灵域中的一栋栋屋舍化作虚无。

最后,原本的灵域彻底消失,就在原地的是一片灰白色的火海。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人影立在火海之中。

黄眉怪看着四周,虽然眼下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但是尸火已经蔓延到自己身上了,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片火海了。

到黄眉怪没有惊慌失措,甚至一点自救的迹象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立在火海中,任凭尸火灼烧着自己。

随着尸火的燃烧,黄眉怪身上的颜色如同褪色的照片,一点点消失,最后剩下的,只是一个黄色的泥偶。

泥偶在尸火的灼烧下,面目开始融化,身子也跟着化开,四肢粘在一起,如同一根受热发软的蜡烛,堆在地上。

在尸火的燃烧下,白河灵域再也不能维持存在,崩解开来,一点点化作燃料投入尸火海洋之中。

大火燃烧了将近一个时辰,随着最后一朵火焰消失在空中,这这场大火终于迎来了终末。留在原地的是一个低矮的土堆,以及漫天金色的光粒。

泥土翻动的声音打破了眼下的寂静,那一个低矮的土堆张开了一个口子。突然,一直满是皱纹地手从口子里蓦然突出。

接着,再一只手,一条腿,又一条腿。突出地面的四肢撑住地面,筋肉鼓起,似乎在用力往外拔什么。

终于,一个瘦弱的躯体也从土堆中拔了出来。躯体往后一拖,一颗头颅也跟着出来,头颅慢慢抬高,最后两根黄色的眉毛也慢慢拔出来。

头颅扭了扭,扭曲的四肢和躯干恢复正常。正是刚才被烧化的黄眉怪本人。

“好险!好险!”黄眉怪拍着自己胸口说到,“如果不是老夫生于墓土,对这尸火有天然抗性,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了。”黄眉怪看着飘散在空中的金色光粒,欣喜地说到。

然后,黄眉怪伸出手,散落在空中光粒似乎被吸引着,化作一个金色漩涡,慢慢汇聚在黄眉怪手中。

快了!快了!这白河集的神位将要现世了。黄眉怪一脸激动的看着汇聚而来的金色光粒,难以抑制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这些金色光粒,是白公消散后,他身上凝聚的权柄的具现。

白公原本依托白河灵域凝聚权柄,就差一点就可以将灵域化作神域,成为真正的社神。

没成想,在关键时刻,遭到了黄眉怪的算计,被僵尸的尸火烧的什么也不剩。

就连这即将完全成型的神位,也变成了他人的嫁衣。

就在黄眉怪满心欢喜的期待着的时候,异变突生,金色的光粒停止了向黄眉怪手中汇聚,反而朝另一个方向流去。

黄眉怪看着流失的光粒,脸上露出焦急之色,然后加大力量,想要抢夺流失的光粒。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光粒的流逝速度反而加快了。

黄眉怪干脆停止了争抢,脸上闪过一丝怒色,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半社神权柄,心一横,张口将其吞了下去。

然后,冷眼看着一个方向。一黄一黑,两个人影出现在黄眉怪的眼中。

那一个黄色人影手中,拿着一面黄色的玉令。而空中的弥漫的金色光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玉令之中。

“白兄,没想到这白公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两百多年的修行化为乌有。真是世事难料啊!”

一个少年的声音落入黄眉怪的耳中。

“贤弟,这白公落得如此下场,究其原因,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如果不是他种下恶因,想要用活人祭祀于我,更还逼死了自家族人,也不会吞下这恶果。”

“要知道,这神位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登上的,强求不得。如果非要强取,那么不过是引火自焚自取灭亡罢了。”

黄眉怪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回答那一个黄衣少年。黄眉怪听着二人交谈的内容,看着两人身上的神光,心里一沉,明白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二者都是神灵,被黑色神光笼罩的,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地话,那位就是白河的主人,河神。

这一位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的。当初自己之所以刚向白公下手,就是知道二者之间关系恶劣的决计不会阻碍自己。

但是另一位,黄眉怪就不认知了。不过,观察祂的神力属性,明显是一位地神,还是一位社神。

黄眉怪掌握了部分社神权柄之后,自然对社神的神力气息十分熟悉。

这下可难办了,虽然眼前的这少年社神气息不强,如果是往日遇到,自己根本不会将祂放在眼中。

可这社神分明是看着自己被那尸火弄的元气大伤,出来做黄雀的。

而自己和白公,就变成那螳螂和蝉了。

不过,如果是要就这么放弃到手的社神权柄,黄眉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

不过,自己也不是毫无胜算,如果是单独对上这社神,那这白河集的社神之位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老人家,我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了,可不可以将它交还给我啊!”

少年社神的声音打断了黄眉怪思索。虽然这社神的声音十分温和,但说的话的内容却令黄眉怪恼火不已。

这个不知名的社神,实在是太过傲慢了。言语之中,已经将白河集的社神之位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竟然如此直接的向自己索要权柄碎片,全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黄眉怪气极反笑,说到:“不知道老夫拿了你这后生什么东西了,你来向我讨要。”

“再说了,不是你拿了我老人家的东西了吗?还不速速还来!”

“哈哈,是这样吗?老人家你修行不易,可不要如同你算计的白公一般,竹篮打水一场空。”少年社神发出一声轻笑,对黄眉怪说到。

第六十二章 归属

这个少年社神,自然就是张白鹿本人。在白离的本体现身白河,出手拯救南岸村民的时候,张白鹿就已经和祂的化身一同出了那个神域空间。

不过,张白鹿也没有直接现身。一来,就算现身也做不了什么,这只是一具神力化身,无论事白父还是白公,都不是张白鹿可以应对的对象。

再者,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张白鹿也不想插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

按照张白鹿原本的估计,白父虽然有血月的加持,但还是积累不足,不会是白公积年祖灵的对手。

虽然这样想,但是张白鹿并没有直接离开的打算。白公失败的机会虽然小,但张白鹿也不想空手而会,毕竟世事无绝对。

这世间的事情,就算是神灵也没办法完全控制。

不过,事情最后的结果还是超出了张白鹿的预计。先是白公意外被白父重伤,接着又是黄眉怪的意外出现,都令事情的发展峰回路转。

张白鹿不禁感慨,这样小小的一个社神之位,都有这么多的波折,看来当时自己登神之时也算是走运了。没有落得和白公一个下场,多少年的积累全部便宜了他人。

不过,这对白公来说是一个悲剧,对张白鹿来说可就不是这样了。正所谓是瞌睡来了就递来了枕头,又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张白鹿正发愁该如何将这白河集的社神之位那在手中呢。

没成想,还没等张白鹿动手,这社神之位就空悬,等待着有缘人来取得。

张白鹿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人,至于眼前的这个黄眉怪嘛。如果没有张白鹿那还不好说,现在有了张白鹿,那可只能对它说一声抱歉啰。

黄眉怪听到张白鹿出言讥讽于它,感到怒火中烧。自己从十多年前就开始精心谋划,在付出了差点身死的代价之后,好不容易除掉了白公。

没成想,竟然横空冒出这么一个社神,不仅抢夺了大半社神权柄,还如此出言不逊,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虽然气恼,黄眉怪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理智尚存。

虽然这个社神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眼前不只是这个社神,除了祂,还有白河河神。

黄眉怪在此绸缪十多年,对白河的另外一个主人自然是十分了解。

这河神香火旺盛,实力强悍,通过祂在刚才河中毫不费力的驱逐僵尸的样子可以看出,自己远不是祂的对手。

这白河河神与这不知名的社神不知是什么关系,倘若自己对这社神出手,不知这河神是否会插手,还是会袖手旁观呢?

短短一瞬间,黄眉怪的脑中千回百转,闪过各种念头。

不过,这社神权柄肯定是不会就此交出去的。倘若被这么一个花架子的神道分身一吓,自己就把社神权柄就出去的话,那么以后自己也不用出来混了。

还不如龟缩在那个古墓之中,一辈子不出来呢!

想明白自己的内心之后,黄眉怪决定试探试探这个社神,看看祂究竟有什么手段。

再者,就是看看这白河河神究竟是什么态度。看祂是否会为这个社神出头。

如果是泛泛之交的话,那么黄眉怪相信,这个社神能给的,自己也能够付得起。

“阁下也未免太过不讲道理了吧!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社神权柄分明是老人家我的东西。”

“阁下一上来就收走了大半,这还不满足,连我手中的这一部分都要抢夺,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听着黄眉怪冷冷的对张白鹿说到。

“老先生莫要说笑了。这社神权柄乃是天地所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所有物了。”

“还有就是道理,不知老先生想和本神讲什么道理,难道讲一讲之前你和白公之间的道理吗?讲一讲这强取豪夺的道理吗?”

黄眉怪见到这社神说话如此毫无顾忌,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心冷静下来。

这社神不会是有什么倚仗吧!或者说天生个性如此恼人,不然怎么一副吃定了老夫的样子。

黄眉怪接着又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社神一旁的河神。只见白河河神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可以知道祂正饶有兴致看着自己和那社神。

而且,似乎并没有出手干预的打算。

黄眉怪见此,便主动试探着向白离搭话,想要直接确定祂的态度。

“小的见过河神大人,您的这位朋友非要说这社神权柄是祂的所有。不知河神大人是否同意您这位同伴的看法啊?”

第六十三章 归属(二)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本神就不参与了吧!你们自己决定就好。”白离听到黄眉怪的询问,一脸淡定的回答道。

黄眉怪闻言,心中一喜,之前还以为这二神是一伙的。没成想,自己试探性的一问,竟然得知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没有了那河神在一旁压阵,这个傲慢的社神定然不是我的对手。到时一定要给这社神一点颜色看看,不然还让人以为自己是吃素的呢!

黄眉怪此时腰杆直了起来,说话也硬气了几分,撇了张白鹿一眼说到:

“看来今日是没办法善了了,说得再多,你也不会将社神的权柄交出来,不如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也不等待张白鹿的回应,直接操纵着两根长眉,划破夜空,向张白鹿袭来。

张白鹿见此,也不吃惊,双足一登,往后方退去,四处漂移,躲避着黄眉怪的攻势。

黄眉怪看到张白鹿毫无到手之力,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这个社神,刚才一副傲慢无比的姿态,没想到不过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黄眉怪的双手也没有停着,只见其双手一拍,然后缓缓打开手掌,一口土黄色的小刀出现在它的手中。

这口黄色小刀迎风而长,化作一口三尺有余的大刀,然后斩来夜色,就朝张白鹿劈头盖脸的砍去,似乎想要将张白鹿从头劈成两半一般。

看着那迎面砍来的大刀,张白鹿也不敢松懈。右手一招,一根半身多高的木杖就出现在他的手中。只见张白鹿挥舞着手中神杖,不断的将斩来的大刀击飞。

黄眉怪看着四处游走的张白鹿,发觉无论自己怎么攻击对方,都无法打在对方身上。这令黄眉怪有些焦急,手上的攻势也越发加快起来。

可黄眉怪的攻势无论怎么加速,还是碰不到张白鹿一根毫毛,这这让黄眉怪感到十分恼火。

不对!

眼下这情形有些不对!

黄眉怪看着游走自如的张白鹿,蓦然反应过来,这社神的状态不对!

如果按照之前黄眉怪的观察,这社神明显是一个花架子那,自己怎么会打不到祂呢?

如果自己的预估没错,眼前的社神早就应该死在自己的手里了,而不是这个如鱼得水的样子。

黄眉怪看着眼前正挥舞着神杖的张白鹿,感觉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黄眉怪招回了正在劈砍的黄色大刀,将其收回手中查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刀身之上布满了裂纹,似乎只要轻轻一碰,碎片就会散落满地。

这让黄眉怪着实有些心疼,这口大刀是它花了大价钱和人交易而来的。

黄眉怪靠他消灭了不少敌人,没想到今天竟然损坏到了这种程度。不过,黄眉怪也没有时间心疼武器。

因为这口大刀的模样,更加让它确信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社神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刚才的一副虚弱模样分明是装出来的。

不行!必须赶快逃,如果再不走,自己今天就要交代这里了。这是黄眉怪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黄眉怪看了一眼手中的大刀,暗道一声可惜,却也没有犹豫,大量的妖力灌注其中,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激发出去。

张白鹿看着向自己激射而来的大刀,兵器凝神,持杖往前一伸。杖首刚好抵在刀尖之上,止住了刀势。

此时,异变突生,黄色大刀的刀身突然崩解开,自爆开来。只见刀身碎片裹着着能量光团,如同一颗颗光弹,四处激射。

张白鹿面对这突入起来地变故,只得迅速远遁,离开自爆范围,不敢承受这自爆的威力。

黄眉怪在引爆法器之后,看到张白鹿远远遁开,有些失望没有将祂重创。

但也没有继续流畅的打算,收起飞舞的长眉,一个翻身,一头栽进土中,消失不见。显然,黄眉怪要借机逃窜了。

黄眉怪潜行在大地之中,利用自己天生的神通「土遁」,往白河集外面的方向匀速遁去,想要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黄眉怪在大地之中穿行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出了白河集的范围了,然后向上抬升,露出一个头,观察自己遁到了什么地方。

黄眉怪刚探出头,就看到有人正低头看着自己,分明是那个社神。黄眉怪受了惊吓,立马想往回缩,将脑袋收回去。

没成想,黄眉怪刚往回缩,一只大手就往黄眉怪的面上抓过来,黄眉怪还没等缩回地下,就被张白鹿薅住了两根长长的眉毛。就像拔萝卜一般,黄眉怪被张白鹿从地下生生拔了出来。

“疼!疼!疼!还请社神大人松手。”黄眉怪被拽住了眉毛,连声向张白鹿求饶。

张白鹿闻言,松开了手,将黄眉怪放开。没成想,刚一松开手,黄眉怪一个猛子,就要往地下钻去。

咚!黄眉怪一头撞在地上,竟然没有遁入土里,反而抱着头头再地上打滚,一副痛苦至极的样子。

啧啧啧!张白鹿看着黄眉怪打滚的样子,不禁有些感叹,感到自己的脑袋也有些疼痛了。

“老头,我的东西还没有给我呢,怎么这就想走啦!我告诉你,这可没门儿!”张白鹿看着黄眉怪地上翻滚的样子,冷冷地说到。

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黄眉怪也认清了自己地处境。这社神运用自身权能,控制了白河集这一片土地,想要利用天生神通遁走,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自己似乎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肥鱼,生死皆操于他人之手。

“这是为什么?你是什么时候登临社神神位的?”黄眉怪虽然被擒,但是心里仍有不甘,看着张白鹿,向祂问道。

“登临神位?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吾早已为社神,何须再登临一次神位。”

“你想说的,无非是吾什么时候将白河集掌握在手中吧!这白河集社神的部分权柄在你体内,你可以自己去探查一番,还省得吾多费口舌。”

第六十四章 归属(三)

黄眉怪听到张白鹿的话,屏气凝神,开始感知刚才被吞入腹中的社神权柄。

虽然这社神权柄早已被它吞入腹中,可是因为张白鹿的缘故,一直没来得及细细察看。现在,总算有机会感知这权柄的力量了。

随着黄眉怪神识融入权柄,大量的祈愿之声在它的心间响起。是那些村民,那些逃到北岸的村民,以及那些就躲在身后白家祠堂里的村民,还有就是那些被南岸动静惊醒,惴惴不安的村民。

这些村民无论身处何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祈求平安,祈求能够安全度过这一夜,让他们不受邪魔的侵扰。

通过社神权柄,黄眉怪还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此刻的村北社神祠正大放神光,照耀在村北民众的身上。

当这些村民在被神光照耀之后,脸上的惊恐担忧消失的无影无踪,出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静。

平静下来的他们,正环绕在一颗神光熠熠的大桃树下祈祷,大量的信仰愿力流入了这棵大桃树之中。

大桃树?黄眉怪的心中闪过一丝怪异。如果它没有记错的话,整个白河集之中,并不存在这么一颗巨大的桃树。

要知道,桃者,乃五木之精,有压服邪气的作用。但凡桃木生长的地方,必然邪气退让。

如果白河集之中有这么一棵巨大的桃木,那么自己定然不会毫无觉察。再者,这桃木数量稀少,怎么可能会在此处刚好有一棵呢?

而且,这一棵桃树并非普通的桃树,整个桃树充斥着一股神圣之意。上面的神力波动与眼前的社神别无二致。

同时,黄眉怪还感知到,一股力量正源源不断的出树根流出,将整个白河集的大地控制,就连它自身也有被隐隐束缚之感。

似乎这一棵大桃木正通过与它体内的社神权柄呼应,借以控制自己。

得知这个信息的黄眉怪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喃喃自语:“这下是彻底交待在这里了,方才就不应该贪图这社神权柄。”

“这下可是作茧自缚,逃不出眼前的这社神的掌心了。难怪自己的神通会失灵,不仅没有逃出白河集,反而一头撞进祂的手心里。在自己体内有这么一个被控制的权柄在,又能遁到哪里去呢?“

张白鹿看着失去斗志的黄眉怪,露出一丝微笑,对眼前的状况十分满意。

原来,这一切都在张白鹿的筹谋之中。

就在白河南岸发生骚乱,大量村民逃往北岸,白公陷入苦战之际,张白鹿看到了机会,看到了夺取此地神位的机会。

白河集的社神之位分散与两处,一处是在白家宗祠之中,另一处则是在北岸的社神祠之中。

社神是整个村子的守护神,并非一家一姓的信仰祭祀就可以诞生。

倘若是那一种聚族而居的村落还好,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同一个家族之人。原本的白河集也是这种情况,不过在由白家庄成为白河集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改变。

大量外姓之人的涌入,改变了村庄的人口构成,凝聚在白公身上的神位也被撕裂,分落两地。

因此,白公才利用言灵之法,趁着自己身上还凝聚着大半社神权柄,想要赶在社神神位分裂的更加厉害之前,抢先登神。

张白鹿之所以可以掌控白河集的神位,正是通过北岸的社神祠实现的。

混乱,是传播信仰的绝佳时机。当人们的内心失衡,被混乱、惊恐等情绪支配之时,就会下意识地寻找内心的依托。

如果在这个时候,适当的显示神迹,那么收割信仰的效果可以说是杠杠的。

不过,这件事也只有张白鹿可以做,而黄眉怪决计是没办法可以做到的。

无它,只因为张白鹿是正牌社神,虽然不是白河集的社神那也是真正的社神。而那黄眉怪,不过是妖鬼一流,天然受到社神神位的排斥。

至于张白鹿真正反客为主,侵占白河集社神之位的主导权的时候,正是白公被漫天尸火烧的魂飞魄散之时。

白公原本是白河集社神之位最佳的承载者,当他身死之后,这白河集的社神之位出现空悬,处在无人掌控的状况之下。

这时,张白鹿作为同源同系社神,操纵自身神位,吞噬了白河集的社神之位。

并借助桃溪社神令,从黄眉怪手中收拢了大部分社神权柄。而当时黄眉怪将手中残余的权柄吞下,强行打断张白鹿收拢社神权柄,可谓是自寻死路了。

不过,当时张白鹿忙着借助神位掌控白河集一地,又怕这黄眉怪趁机逃走。这才故意示弱,让它以为自己有夺取社神之位的机会,不肯就这么离去。

等到它意识到情形不对之时,早已为时已晚,不仅社神之位拿不到,就连自身也落入张白鹿的彀中,逃离不得。

眼下,这黄眉怪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黄眉怪,你养尸为害,害死白河集数十口人你可知罪?“张白鹿向地下的黄眉怪喝到。

听到张白鹿的厉喝,黄眉怪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到:“小的知罪,还请社神大人处置。”

接着,张白鹿又大声喝道:“黄眉怪,你设计谋害白公,谋取白河集社神之位,你可认罪?”

黄眉怪之前听到张白鹿的喝问,原本想听之任之,仍凭张白鹿处置。可当它听到张白鹿后来的问话时,就再也无法忍耐。

这社神,自己做了黄雀,获取了白河集的神位,眼下却在这里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气恼。

罢了,横竖就是一个死,今日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和这社神好生辩驳辩驳。

于是,黄眉怪梗着头答到:

“会社神大人的话,我有罪。不过社神大人明知我谋害白公,谋夺社神之位,不仅没有出手阻拦,反而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敢问社神大人,是否与我同罪邪?”

张白鹿面对黄眉怪的质疑,不怒反笑,说到:

“这害人的是你,可不是本神。再者,我与那白公非亲非故,又有何理由相助与他,吾何罪有之?”

二月打赏感谢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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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处置

黄眉怪听到张白鹿的回答,感到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说到:

“社神大人能谈善变,我说不过你。再说,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还请社神大人给我一个痛快吧。”

说完,就扭过头,不看张白鹿,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张白鹿看到黄眉怪这副样子,又接着说到:

“虽然本神并无罪过,不过你也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本神之所以可以获取白河集的神位,也有一份你的功劳,这点连吾也不能否认。“

“本神崇尚公平,行为处事自有法度,助益本神者,自有所赏。因此,你虽然犯下罪过,但是吾也不打算就此诛灭你。”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问你,你可愿意效忠于我,供我驱策。当然,这全凭自愿,如果你向往自由,不愿受我拘束,那么吾也不勉强你。”

原本等待死刑的黄眉怪听到张白鹿的话,死水一般的心重新开始奔涌起来,求生的心念也萌发出来。

这不是废话,如果可以活着,那么谁愿意去死啊!就算是妖鬼,这点对他们也一样。不过与人类不同的是,他们对于求生的渴望,表现得十分明显。

人类之中有时还会扭扭捏捏,不肯直接表达自身的渴望,还会因为一些无聊的信念选择死亡,这在妖鬼们看来是不可理喻的。

相反,妖鬼们对自身的渴求表现得十分赤裸裸,无论如何,就是要活下来。

自由那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活下来吗?如果不可以,这所谓的自由不要也罢。

再者,在这黄眉怪看来,这社神十分不爽快。什么就如果向往自由,就决不勉强,这真正的意思不就是如果不愿意受祂驱策,那就去死的意思。人都死了,哪还有什么自由。

于是,黄眉怪趴在张白鹿的脚下,十分讨好地说:

“能够为社神大人驱使,是小妖毕生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呢?愿意!愿意!”

张白鹿对这黄眉怪识趣的样子感到十分满意。就如这黄眉怪所想的一样,如果它说不愿意,等待它的将是张白鹿的雷霆一击,消散将是它唯一的归属。

“如此甚好,既然你愿意供吾驱策,那么你现在放开神识,以神念观想社神庙旁边的那一棵大桃木。”

听到张白鹿的话,黄眉怪连忙照做,放开了自己的心神,感应着那一棵大桃木。而它体内的社神权柄也受到感召一般,成为描绘大桃木的颜料。

树冠,枝干,根茎……大桃木的一枝一叶,纤毫无差的出现在它的识海之中。这一棵大桃木在黄眉怪的识海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随着黄眉怪识海中的大桃木成型,张白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自己的试验成功了。

现在黄眉怪的一举一动,心中所想全部在张白鹿的掌握之中。黄眉怪的生死就掌握在张白鹿的一念之间,只要张白鹿愿意,随时可以剥夺它的生命,收取它的魂魄。

神祗,原来是这样一种存在吗?当你将自己的信仰交付与神时,你的所有就已经归神所有,为神所控。

也就是说,当你信奉神明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操纵与神明之手。你的所有欢喜,所有悲痛,一切所有,都取决与你信奉之神。

那么,对于普通人来说,信奉神明,是幸还是不幸呢?张白鹿不仅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是信奉天地正神还好,自然可以平安得乐。

倘若信奉的是荒野邪神,那么,当你信奉邪神之日起,就即将是你一切悲剧命运的开端。

须敬正神,远离妖异。张白鹿在心中默默地念诵到。随着张白鹿想通了这一点,明晰神明之道,张白鹿身上神光升华,气运越加发红,晋升中阶赤敕神明。

黄眉怪看到张白鹿身上的变化,心中的深藏的怨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虔诚的趴伏在张白鹿的脚下。

黄眉怪俨然已成为张白鹿的虔信者,如果此时张白鹿让它自我了结性命,相信它也会心甘情愿的动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张白鹿看着黄眉怪身上的变化,不禁想到,引发黄眉怪身上变化的原因,究竟是它自我的选择呢?

还是受到它识海中张白鹿桃木化身的影响,被神力强行洗脑呢?虽然都有可能,不过在张白鹿看来,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这世间万事,皆有其因,哪有什么被王霸之气一震,就主动拜服的呢?无非都是由因生果而已。

相通这一点,张白鹿也不再纠结黄眉怪身上的变化。这发生在黄眉怪身上的改变,或许对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对张白鹿来说确实一件好事。

至少,张白鹿再也不用担心黄眉怪会背叛自己。也让原本张白鹿有些犹疑不决的想法,彻底坚定下来。

张白鹿看着趴伏在地的黄眉怪说到:“你既然归顺本神,那么本神也有事情要委任于你。”

“但凭社神大人的吩咐。”黄眉怪立马答到。

只见张白鹿的左手生出一道纯粹的黄色神光。这道神光在张白鹿的掌心不断凝结,最后化作了一个神妙的天地神文。

张白鹿左手轻轻一翻,神文就离开了祂的手中,飞进了黄眉怪的体内。

“这一道神文,是本神赐予你的。你借助这神文,可以代行社神权柄。这白河集,本神就交由你替吾看护了。”

随着神文入体,黄眉怪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到这白河集的一切地气以及生灵之气等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原来这就是神灵所拥有的力量吗?黄眉怪有些喜不胜禁,它激动地对张白鹿说到:

“小妖一定竭尽所能看护白河集,决计不会让社神大人失望。”

张白鹿对他的回复十分满意,又接着问到:

“现在你是吾的手下了,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社神大人,小妖天生地养,本无名号。由于在这世间行走,没有名号十分不便,于是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唤作黄暮。”

“好,黄暮,从今日起,你便是吾的辅神,是这白河集的代社神了。”

第六十六章 后续

黄眉怪听完张白鹿的话,再次叩谢,然后向张白鹿保证绝对不会辜负张白鹿的期望,定然会保护好白河集的安全。

张白鹿看着黄眉怪的表现,暗道自己新得的这一项能力还真是好用。

原来,张白鹿并非平白无故的发好心,就这么轻易放过黄眉怪。在当张白鹿晋升为中阶赤敕神灵的时候,识海之中自然而然的多了一项神通——敕封属神。

根据张白鹿自己的估算,现在以他的能力,大概可以敕封两个属神。对于为什么敕封黄暮为自己的第一个属神,张白鹿也有自己考量。

这一来,张白鹿虽然有了能够敕封属神的能力,但是敕封属神具体是什么情况张白鹿还不够明晰。因此,张白鹿需要一个试验品来检测张白鹿的猜想。

再者,那就是关于白河集社神之位的问题。虽然张白鹿可以和白离一般,将分神投入神庙之中。但是这分神还是离不开张白鹿本体的操纵。如果是在一些紧急情况下还好,张白鹿可以直接操纵分身处理问题。

但是平时一些守护村庄,处理鬼物间的纠葛这种事情,张白鹿是不愿意在这些事上面浪费时间的。而分神又不能够满足这个要求。

等到以后张白鹿神力壮大这日然不是问题,分神和本体可以同时行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张白鹿现在显然没有到达那一个境界。

因此,敕封属神便是十分重要了。如果身为神灵,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那么这个神灵做的也忒没劲儿了。

再者,神道重秩序,而秩序的建立以及维持都不能依靠张白鹿一个人完成。

如果全靠张白鹿一个人,那还算哪门子的秩序啊!秩序的建立和维持需要大量的参与者。

或者说,秩序就是为了这些参与者而设立的,没有了这些参与者,秩序也就失去了意义。

另一方面,神道秩序的建立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身为神明的修行。

一个神明做构建的秩序越强大,这个神明的力量也就越强大。甚至还可以作用于整个世界,以个人建立的秩序改造整个世界。

让自己的秩序成为世界的秩序,让时间万物都要依从个人的秩序而运行。

从某种方面上讲,建立秩序就是身为神明的功果。只有完善自己的功果,才可以称作是真正的神明,才能够。

除此之外,这个黄眉怪的特殊天赋也是不能够忽视的。

这个黄暮,居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花了不过十数年,就可以养出这么一具厉害至极的僵尸。

到了最后,白公可以说都是间接死在了这具僵尸之上。

但这也说证明了黄暮在养尸方面的天赋。倘若可以好好利用这天赋,在寻来什么控尸之法,到时候这黄暮一定会成为张白鹿巨大的助力。

在各种原因的交汇下,张白鹿最终选择了黄暮作为自己的属神。

张白鹿在做完这一切后,看着一旁的白离。说到:

“这次吾能够成功收去白河集的社神之位,还真是多亏白兄了!”

第六十七章 后续(二)

白离听到张白鹿的感谢,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到:“你能够获取这白河集的社神之位,全凭自身手段,贤弟用不着感谢我!我先前说过,那个白公是自寻死路,丢失神位也是活该。”白离说到此处,仍然有些激动的样子,很显然是对当时他算计自己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

接着,不过,白离的心情明显有些不错,又接着说到:“贤弟,在这里为兄向你贺喜了。不过,比起感谢我来,你还是处理一下身后的事情吧!愚兄还有事情要处理,那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最后消失在了白河之中。在目送白离离开之后,张白鹿转过身,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众多鬼物,感觉一阵头痛。

“说吧,诸位有何事啊?”看着眼前这一堆白压压的鬼影,张白鹿率先打破了沉默。

张白鹿话音刚落,只见这一群鬼影扑通一下全部跪倒在地,开始哭诉起来,祈求张白鹿为他们做主。张白鹿被他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弄得有些烦躁,释放出威压,顿时天地间清净了。张白鹿感到一阵舒爽,对嘛,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还是这样安静的样子好一些。

清净了一会儿之后,张白鹿收敛了威压,目光横扫四周,只见众鬼虽然可以正常说话了,但是谁也不敢率先开口,担心再次惹怒张白鹿。

“你们这样各说各的,我也听不清你们想要说什么,还是推举一个代表出来回话吧。给我说说你们究竟要我怎么给你们做主。”张白鹿看着众鬼,淡淡地说到。

只见众鬼之中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一个瘦高老者出列,向张白鹿施了一礼,显然是要代表众鬼进行回话。张白鹿看了他一眼说到:“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回社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白天福,是这白河集的第七代族长,在白家勉强算是一个主事的。“

“那白福我问你,你们一大群鬼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究竟是什么缘故啊!莫不是也要把白公之死算在吾的头上吧。”

白天福听到张白鹿的话,骤然一惊,有些吃不准这个社神的性子。但是想起身后众多的族人,还是强自按下惊惧,斟酌字句,然后回到:

“小的们虽然离得远,但也清楚祖灵的亡故与社神大人无关。追根究底,这件事的引发还是因为祖灵福德不休,最终才招致如此祸患,怨不得社神大人。”

“相反,吾等还得感谢社神大人,如果不是社神大人即使接过社神之位,那么今夜白河集的灾难也不仅仅是死去数十口人了,恐怕今夜白河集就要被鲜血淹没,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要死在今夜了。吾等怎么还会有丝毫怪罪社神大人的想法呢?“

听到这里,张白鹿不禁高看了这白天福一眼,没想到他看得还很清楚。

今夜,整个白河集血月凌空,是大凶之兆,随时有破村绝户的可能。如果说白父所化的僵尸被消灭,村子的危机就解除了的话,那么这想象得也太天真了,也太小看这血月天象的威力了。

白河集真正的危险,并不是僵尸之祸,而是那来自那无边荒原之中。这血月的月光,对妖鬼们有极大的好处,被这月光照耀的地方,如同一块带血的生肉掉入海中,会吸引大量嗜血的鲨鱼前来。

而白公消散之后,白河集更加陷入了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说到白河集的危险,就必须谈到白河集的防御体系。这白河集的防御是依托河神白离与祖灵白公构建的。

其中起主要作用的,并不是身为真正神明的河神白离,反而是这个未登神位的祖灵白公。这倒也不是白离的力量没有白公强的缘故,相反,白离的神力远胜于白公。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神职权柄的缘故。

白离虽强,但毕竟是白河的河神,而不是这白河集的村庄守护神,白河集也不是祂的神域。因此,无法调动这白河集的生灵之气和大地之气构建屏障保护村子。白离如果是要保护村子,那就只能完全依靠自身神力。

然而,白离自身的神力又怎么能够比得上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地之力呢?所以,只能依靠白公守卫村子。但是,随着白公的消散,白河集的防御屏障也跟着崩溃,整个白河集的防御处在无人操控的状态之下。

如果放任这种情况下去,相信这白河集村破的时间就在眼前了。白天福已经感应到不止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眸在窥伺着白河集了。大量凶煞的气息出现在白河集周围,让白公和众鬼瑟瑟发抖。

一旦村破,估计白家的末日就在今夜了。不过,显然上天并没有抛弃白河集。

张白鹿的出现给事情带来了转机,众鬼们看到张白鹿在社神祠前插下一枝桃木。

众鬼们又看到桃树生出根须,看到枝干迎风而长,瞬息之间出现一棵巨大的桃木。

众鬼们还看到,桃树长成之后,无尽的黄色神辉从桃树的枝桠间流出,弥散在整个白河集。

这些神辉形成一个巨大的樊笼,将白河集笼罩在里面。这个巨大的神辉樊笼,给白河集带来了生机。

这个神辉樊笼隔离了那充斥着恶意的凶恶目光,屏蔽了村庄周围的凶煞气息。

安心,是他们看到这个神辉樊笼之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因此,虽然是张白鹿代替白公成为白河集的社神,但这些白家的鬼物们却没有丝毫怨恨。

这是因为,祖灵对于家族虽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些还活着的族人们。

一个祖灵死了,很快就会有新的祖灵出现。但如果是那些活着的族人们死完了,就算祖灵还在也没有意义了。

这些白家的鬼物们对比十分清楚,因此他们也毫无犹豫地投向了社神的麾下。

“眼下,吾已经布下屏障,白河集的危险相信已经解决了。那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啊?为何在此处哭诉?”

听到张白鹿的话,白天福说到:“对于社神大人出手保护白河集之事,吾等自然是感激万分的。不过,眼下吾等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要看着金乌将出,村人们的危机是解决了,然而吾等是却又陷入了危机之中。”

“社神大人有所不知,祖灵白公将白氏一族所有人的灵境熔炼一处,凝聚出了「鬼灵境·白河灵域」作为转化神域的基础。”

“吾等失去灵境之后,就一同生活在这白河灵域之中。然而,就在刚才,整个白河灵域被漫天尸火烧毁,化作虚无。”

“同时,吾等也失去了栖身之所。身为鬼物如果没有灵境可以栖身,那么迎来的恐怕只有灰飞烟灭了。”

“因此小的代表白家众鬼,在此恳求社神大人慈悲,救一救吾等。让我们不受日晒风吹之苦。”

张白鹿听完白天福的话,说到:“汝等原来是为了灵境而来的。放心,汝等只要信奉本神自然可以不受日晒风刮之苦。”

第六十八章 亡者书

众鬼闻言,大喜,于是所有的鬼物都纷纷聚拢起来,一边绕行环绕着张白鹿绕行,一边念诵着张白鹿的神名。对张白鹿奉上信仰的。不仅仅是白家的众鬼,就连村北其他外姓的鬼物,也加入了绕行的队伍,向张白鹿奉上自己的信仰。

毕竟,在这个世界做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了能够抱大腿的机会,是一定不会错过的。张白鹿处在众鬼中央,心中的喜悦难以抑制地奔涌出来。对于神灵来说,受到供奉与信仰,无疑是一件极其愉悦的事情。

而且,随着仪式的进行,大量的愿力在源源不断地产生,被张白鹿吸纳体内。突然,张白鹿心中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时间到了。

于是,张白鹿跟着自己的感觉,轻声喝道:“出!”伴随着张白鹿的轻喝,一道透明无色的光从祂的眉心射出,而地上也同样生出异象。一道手腕粗细的黑色泉水从大地之中突然涌出,形成一道水柱,缓缓上升。

那道从张白鹿眉心射出的无色光芒投在了黑色的水柱之上,两者互相交融,产生了奇妙的反应。大地开始停止喷涌黑泉,眉心也停止射出光芒。在外界的泉水和光芒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光球。

张白鹿伸出左手,插入了黑球里面,只见黑色的光球不断化成细小的颗粒消失,而张白鹿手中则出现了一根纯黑的书册,上面用白色的光字,写着五个大字——社神亡者书。

众鬼看到那一本黑色的书册,感到一种难言的压力与束缚,似乎自己的一切都被掌控了一样。张白鹿了看了一样众鬼的样子,手一翻,将亡者书收了起来。

虽然张白鹿没有打开书册,但是对于书中的内容都了熟于胸。这一本出现的亡者书,正是之前出现的生人簿的下册。上面收录了桃溪以及白河集两地所有死者的名号以及信息。除此之外,更还有众鬼的一缕魂魄气息也被收录在了这亡者书上。

有了这亡者书,但凡被收录了信息和气息的鬼物,都无法违逆张白鹿。因此,之前众鬼看到亡者书时,才会如此难受。张白鹿抬了抬手,安抚了一下有些骚乱的众鬼。

张白鹿清了清嗓子说到:“大家不必惊慌,不过是一件神器出世罢了。眼下,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还请诸位跟我前来。”

说完,便率先往白河集北岸走去。众鬼见到张白鹿离开,也连忙跟上张白鹿的步伐,往北岸走去。不过,走到白河边时,鬼群之中发生了骚乱。

张白鹿回头一看,发现众鬼正挤在一座石桥之上过河。而由于鬼物太多,这才发生了骚乱。张白鹿看了一眼脚下静静流淌的白河以及上面的淡淡神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白河是白离的神域,被白离的神光笼罩,普通的鬼物自是难以通过,只能从那一座石桥通过。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容易解决了。

只见张白鹿对着脚下的河水说到:“还请白兄行一个方便,让这些鬼物通过河道。”张白鹿话音刚落,白河上掀起一小朵浪花,好像在回应张白鹿一样。然后,就看到笼罩在白河上的神光开始收敛起来。

众鬼看到河面神光收敛,自然知道这时河神大人在放行了。于是,不再争抢过桥,纷纷从河面渡河。待众鬼全部渡河,张白鹿向河面招了招手,向白离感谢之后,带领众鬼离开白河。

当一颗巨大的桃木在众鬼眼中出现之时,众鬼到达了目的地。树下,正有大量的村民在祷告,大量的香火愿力环绕着桃树,仿若仙木。

众鬼看着眼前的这棵桃树,只觉得这棵桃树十分强大。但是不知为何,却没有不适之感,要知道桃木克鬼。

按理来说这么气息这么强大的桃木,他们这些若小的鬼物在接近之时就会被上面的阳气灼伤,又怎么会毫无感觉呢。

这一切,自然是张白鹿的缘故。张白鹿将众鬼带来,自然不会是想要用桃木上的阳气消灭众鬼。

这一颗桃树,实际上就是张白鹿的一具神力化身。而树前的众鬼都已经在亡者书上有了记录,自然不会受到桃木的排斥。

只见张白鹿走到桃树之下,手中出现一柄木杖。张白鹿用手中的木杖敲打在树身之上,那些环绕着桃树的香火愿力便有了反应。

在张白鹿的引导下,大量的香火愿力被引导在桃树的树根部位。然后,张白鹿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枚黄色的玉令,正是社神令。

张白鹿将自身神力注入了社神令之中,一道黄色神光从社神令上射出,照在桃树的根部。

随着社神令上神光的照耀,大量的地气汇拢回来,不停地了桃树根部的香火愿力交缠在一起。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光团在桃树根部。张白鹿看了看出现的光团,擦了擦额头上本就没有的汗水。

心道,终于弄出来了,这样可真是累死人了。张白鹿看着出现的光团,此刻难免有些埋怨起白公来。

这白公做事也够厉害,居然所有鬼物的为了早日登神,将整个白家所有鬼物的熔炼在了一起。

这下可好,随着白公消散,白公凝炼的白河灵域也很他一起消失,华为虚无了。

众鬼如果再找不到灵境居住,天亮后,就不知道有多少鬼要在大日真火下烧的魂飞魄散了。

不过,随着光团的出现,众鬼们也不必担心什么了。这个光团之中,正是一个给鬼物们提供庇护的灵境。

只见张白鹿再次敲打树身,一道神力波动传导而下,无数桃树的根须迅速生长,扎入了光团之中。

做完这一切,张白鹿对着众鬼说:“眼下,新的灵境已经完成了,诸位可以直接从桃树的树身到达新的灵境之中。”

众鬼听言,在白天福的带领之下,一个个的走向桃树,往树干撞去。

不过,想象中撞破头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众鬼如同穿越一面之镜子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最后,张白鹿也一同进入了灵境之中,只见一个同白河集一般模样的村子出现在灵境之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张白鹿看着这灵境,感觉很不错,也不枉过自己耗费的这么多的愿力以及地气了。

张白鹿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黄暮,说到:“这里就交给你了,以后要好好守护白河集了。”

说罢,便化作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六十九章 福德气(上)

桃溪村,社神庙,此刻张白鹿正坐在神域空间的云床之上,双目紧闭,似乎是在酣睡,却又不像,面容恬静安宁。

突然间,张白鹿的双眼骤然睁开,打破了这种状态。其实张白鹿并没有陷入深眠,而是神识一直在操纵白河集的化身。

因此,本体陷入了沉睡之中,现在化身回归,自然本体也跟着清醒过来。

张白鹿回想着白河集发生之事,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这一趟的白河集之行,可真是意外之外,收获满满啊!张白鹿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原本,张白鹿在白河集降下化身,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子的心态。没想到,事情千回百转,真的让张白鹿拿到了白河集的社神之位。

这是张白鹿之前没有料想到的。不过,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说明张白鹿气运气运强盛,合该祂最后获取神位。

而那黄眉怪,也就是那黄暮,气运没有张白鹿强盛,所以就被张白鹿摘了果实。而他本人也成了张白鹿的属神,从此不复自由之身。

由此观之,这气运可谓是神妙无比。张白鹿拥有太乙中黄福德玉章这样的镇运神物,可谓是运势无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张白鹿有更加重要之事。

只见张白鹿先是伸出左手,光华一闪,出现了一本白色的书簿,上面用黑色的墨迹写着桃溪生人簿几个大字。

不过,张白鹿刚一拿出书簿,上面的字迹如同蚯蚓一般蠕动起来。最后书簿的名字发生改变,变成了社神生人簿几个字。

只是在书簿的右下角,竖着排列着两行字。分别是桃溪以及白河集几个字。

然后,张白鹿又伸出了右手,一道光华过后,同样出现了一本书册。不过与左手中的书簿不同。

书身通体漆黑,上面用白色的光字写着社神亡者书数个大字。亡者书的右下角同样竖着写着一样的字。

张白鹿的手轻轻一抬,两本书册就从手中飘起,浮在空中。然后,一道金光从张白鹿的眉心射出,打在书簿之上。

金光照射在书簿上,原本棱角分明的书页竟然如同受热的金属一般,慢慢变软,融化开来。

在金光的持续照射下,书簿完全化作了两团黑白二色的液体静静的飘在空中。

看着完全消失,变成两团液体的生人簿与亡者书,张白鹿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然后召唤出社神令来,只见张白鹿手指在社神令上一点。原本的社神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布满伤痕的玉章。

张白鹿轻轻的抚摸着玉章上面的伤痕,感到有些心疼。

不过,和上次不同,虽然变化不明显,但是张白鹿还是注意到了一些细小的伤痕被修复了。

这些日子日以继夜的大量吸收社神三气,也算有了一点成果,不算白白浪费。

如果一点成效都看不见的话,那张白鹿必须好好考虑是否应该往里面输送社神三气了。

毕竟,张白鹿的实力一直没有显著提升,就是因为这社神三气不够的缘故。

现在的张白鹿处在一种令人难受的状态,就是境界已经晋升为赤敕中阶了,然而自身的力量却没有跟上境界的提升。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社神三气不足的缘故。之前张白鹿开辟白河集的灵境,更是大大消耗了社神三气。

因为张白鹿初登白河集社神之位,仅凭白河集一地的社神三气,根本不足以开辟如此巨大的灵境。

因此,不只是白河集一地的社神三气,动用的更多的是桃溪村的储备。

现在的张白鹿,可谓是两手空空,举目望去,就连神域空间都变得一片空荡荡。

之前那四处弥漫的白色云气,全部不见了踪影。就连“天空”和“大地”都变得透明起来。

整个神域空间,剩下的唯有张白鹿屁股底下坐着的云床了。除此之外,一片寂寥。

第七十章 福德气(下)

所以,现在张白鹿对社神三气的需求十分大,如果这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在吸收了那么多的社神三气还全无变化的话,那么张白鹿无论如何都要重新考虑社神三气的分配了。

不过还好,虽然变化不明显,但玉章还是有了修复的迹象。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玉章的修复,而是眼前的生人簿与亡者书。

在张白鹿的操纵下,那两团黑白二色的溶液被牵引着,渐渐融入了太乙中黄玉章之中。

太乙中黄玉章吸收了生人簿与亡者书所化的溶液之后,就笼罩在一团黑白二色的的光芒之中。

玉章之上,黑白二色的光芒如同两尾游鱼,在玉章表面上下游动,构成了一副太极图的样子。

少顷,流转不息的太极图停了下来,黑白二色的光芒消失不见,露出玉章暖黄的章体。

张白鹿看到玉章上面的光芒消失不见,感到火候差不多了。将左手按在了玉章上面,然后将自身神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其中。

在张白鹿的神力加持下,玉章的顶端,缓缓升起一点米粒大的光辉。

这一点光辉由小变大,最后变成一个黄灿灿的大光球浮在空中。然后,只见张白鹿以手为刀,辟开了这个光球。

光球被分开成两半,露出了里面隐藏的东西,是一本金边黑色封皮的书册。

上面用金色神文写着——社神生死簿。张白鹿打开书册,发现白色的书页上,正面用红色的笔墨写着张白鹿神域范围内,所有生人的信息。

而在书页的背面,则用黑色的笔墨记录着神域范围内所有鬼魂的信息。

很显然,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将之前的生人簿与亡者书合二为一了。

不过,这可不仅仅是两册书合二为一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将两本书册合做一本,那张白鹿有浪费这些功夫干嘛。

事实上,张白鹿之所以用玉章的神光将生人簿与亡者书毁坏,是感受到玉章的诉求。

或者应该说是反应比较妥帖一些。张白鹿感到泥丸宫之中的玉章,在亡者书现世之后,对其生出了反应,似乎想要将其吞噬。

其实张白鹿也不清楚玉章吞噬生人簿与亡者书之后会发生什么。张白鹿也不一定能确保发生的一定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不过,张白鹿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有一种灵感。这种灵感是在张白鹿登临神位之后出现的。

张白鹿将其解释为神祗和天地的共鸣,是那冥冥之中的天道对神祗的引导。

神祗与天地或者说与天道的关联是是十分紧密的。神祗,天道,天地,这三者即可以看做一体,也可以相互区别来了。

神祗和天道都可以看做是天地规则的具现。其中,神祗代表的是一些比较浅层的,局部的规则具现。

是一种或者某几种规则结合后的具现。就像火神,雷神一类的神祗,就是火之规则与雷规则在天地间的体现。

而像张白鹿这样的社神,虽然是大地规则下的神祗,却也包含了其他的一些人道规则,就比如说守护之类的。

而天道呢,就好像是所有规则的聚合,是这方天地的核心所在。天道的层次高于神祗。

如果神祗是表象,那么天道就是核心。而天地呢?就是承载天道与神祗的载体。

正是由于这种关系,身为神祗的张白鹿才会生出这么一种灵感了,指引着神灵往正确的道路上行走。

事实上,张白鹿现在所有的神通于神力运用,都是来自于这种灵感。

不然,张白鹿前世可没有接受过什么神通修炼的知识,哪会什么桃神傀,神降之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成神之后,自然而然通晓的。

正是在这种灵感的指引下,张白鹿才胆敢直接融掉了生人簿与亡者书,才能得到这社神生死簿。

张白鹿左手拿着玉章,右手拿着社神生死簿,静静体会着那隐藏的变化。

有了,张白鹿的神念一动,社神生死簿的书页中缓缓升起一缕金黄色的气息。

福德气!

看到张白鹿的脑中自然浮现出这个词和关于福德气的信息。

第七十一章 概念重塑

福德气,增福添德之气,凡人受之,福寿具增,得享天年,灾祸不生。

这福德气,从某种意义上说,算得上是功德的一种。对于凡人来说,一旦获取了这福德气,就拥有了改变原定命运的力量。

将一切的命中注定,进行重新书写,改变所谓的命数。就比如:命中无子的,可以孕育自己的后代;生而贫穷的,可以富可敌国;容貌丑陋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国色天香。

可以说,这福德气妙用无穷,只要数量充足,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达成。

虽说如此,这福德气也不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而且因为实现愿望的主体不同而不同。

就比如说,如果一个人的愿望是想要成为这方天地的主宰,那么需要消耗的福德气可谓是难以称量,就连这方天地有没有那么的福德气都是两说的。

再者,作用对象不同,发生的效能也不同。就像张白鹿手中的这一缕福德气,如果是加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可以让他家庭和顺。

但如果放在张白鹿的身上话,恐怕连水波都不会激起一点,最多让他出门不会踩到狗屎罢了。

所以,对于神明来说,除非达到一定数量,不然这福德气与鸡肋无异。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福德气对神明全然无用,相反有用至极。因为这福德气象征着另外一条神祗之道——万应之神。

再这世上的神祗之中,大部分的神灵都受限于自身的神职,对于超出自己神职范围的祈愿,往往爱莫能助。

或者说,神祗如果想要完成超出神职范围的祈愿,就必须另辟蹊径。因为祂的神力对此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如果有了福德气的辅助,那么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凡有所求者,皆有回应。

在经过长时间的神人交互之后,就算神祗本身并没有该项神职,年深日久,也会慢慢凝聚。

这对于所有神灵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神物。当张白鹿得知有关福德气的信息之后,笑容难以抑制地在脸上绽开。

至于这福德气的由来,自然是太乙中黄福德玉章的功效。原来,这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中的“福德”二字,就应在这福德气上面。

随着玉章的修复,一些玉章原本的效能,也开始慢慢恢复起来。福德气便是其中一项。

不过,这玉章受损是在过于严重,要想完全修复福德一项效能,光凭社神三气是完全不够的。

社神三气能够修复的,不过是玉章的实体,其中玉章的效能的恢复,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

还需要一些内核的存在,那就是内核概念的重演。

现在的玉章,就如同被格式化一样,剩下的就是一些类似本能的东西。

因此,就必须进行概念重演,重新塑造玉章包含的概念。如果想要修复福德这一概念,就必须进行重复践行。

为此,社神生死簿应运而生。福德,不仅仅来源于玉章,其更基础的来源,是人们的善行。

玉章所做的,就是将其升华转化,而这个升华转化的过程,就是玉章福德概念的重塑。

等到概念再次重塑之后,玉章就可以自主产生福德气,而不再依赖信徒的善行。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张白鹿要做的就是,大量发展信徒,让信众们以张白鹿之名行善。

然后,张白鹿在将其善行转化为福德气,用以赐福信徒。在这个过程中,达到修复玉章,重塑概念的作用。

而张白鹿也可以使用福德气,借得的以踏上谋求万应之神的道路。

一旦成为万应之神,但凡信徒所在,信仰所及,都是张白鹿神光普照之地,皆为神域。

第 七十二章 来客(上)

自白河集血月事件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张白鹿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日巡视啊神域,倾听信众,感悟天地,水波不兴。

这一日,正处在与天地交融之中的张白鹿被一阵清脆的铜铃声闹醒。张白鹿神念一扫,就发现了铃声的来源。一道流光闪过,云床上的张白鹿消失无踪,瞬息出现在村东头的边界。

“请问你朝吾有何事?”张白鹿看着眼前手持铜铃的小萝莉,温声说到。只见,在张白鹿的眼前,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头顶上扎着两个小鬏鬏,穿着一声藕粉色的衣裙,脸上却是满脸严肃,略萌。

不过,张白鹿可没有见到她身形幼小就对她有所轻视,因为张白鹿已经大概知道来人的身份了。

再者,在这个妖魔鬼怪四处出没的世界,只凭外表去认知一个人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在这里,人不可貌相,也许你看外表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但人家实际上也有可能是一个杀人嗜血的妖魔,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可不是什么凶厉妖魔。因为她身上和张白鹿同出一系的神光暴露了她的身份,这小女孩显然是社神一系的人。

而且,她身上的神光的层级远高于张白鹿,就连金敕级别的神灵也达不到这种神光纯度。

社神一系,神光层次高于金敕神灵,实力却不是很强悍。如此一来,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她应该就是国社主的神使。

至于她前来的目的自然也很清楚了,应该就是那奉土之仪特意前来的。

正因为猜出来人的身份,在加上其举止有礼,明明实力强于张白鹿,可以完全无视桃溪村的神力屏障直接来到社神祠前,却也没有这么做,因此张白鹿才这般和颜悦色。

不然,换作他人打断自己的修炼,而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那么张白鹿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听到张白鹿询问,眼前的女孩没有直接回答张白鹿的问题,而是一板一眼的说到:“请问你可是此地社神?”

“正是。”

“如此便好,我叫铃铛,是国社主座下的侍女,奉了国社主大人的神令,前来举行奉土之仪,并为社神大人录入神名。还请社神大人配合。”

张白鹿虽然知道眼前的萝莉不能和普通的人间女童等视之,但是看着她一副老学究的口吻,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好笑。忍住心中笑意,张白藕继续说到:

“感谢尊使特意前来行仪,不过尊使虽然口称是国社主大人的使者,不知可有什么凭证啊?毕竟口说无凭,奉土之仪有时关乎南越国一国之运的大事,还请尊使见谅。“

不知道是不是张白鹿的错觉,听到张白鹿索要凭证的时候,眼前的小女孩明显呆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只见这个名叫铃铛的小萝莉正努力绷着自己的小脸,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了动作。顿时,张白鹿和这个小萝莉大眼瞪小眼的静默下来。

不过,一阵轻快的笑声打破了两人间的静默。

”小铃铛,怎么不说话啦?社神大人正在向你索要凭证呢“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张白鹿和小萝莉的耳边响起。同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身穿红衣的美貌女子。

这女子初见时还在远处,话音未落,就出现在了女童身旁,伸出手按在了女童的头顶上不停地摩挲着。

小女孩看见红衣女子出现,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但是当女子的手按在她的头顶上时,一边用双手去掰开红衣女子的手,一边气呼呼地说到:

“臭红花,这是国社主大人交给我的任务,你跟过来干嘛!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哦?我来干什么,你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只见红字女子放开小女孩的头,手中出现了一卷明黄色的锦帛。

“这是国社主大人的手书,怎么会在你这里,快给我!”小女孩看到女子手中的物事,连忙向其索要起来。

“怎么会在我手里?你这个丢三落四的小家伙,第一次出门执行国社主大人的任务,尽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房间里。如果不是我偶然发现,我看你要怎么办?”

“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你好大的胆子啊!”然后,只见红衣女子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又将锦帛收了起来。

小女孩见状,赶忙说到:“红花姐姐,我错了,是我错了,原谅铃铛好吗?没有国社主大人的手书,今天的奉土之仪是进行不了的。”

红衣女子见到小女孩一副快哭的样子,也不再逗她,将锦帛交给了她。又转身对张白鹿说到:

“让桃溪社神见笑了,铃铛这丫头第一次出远门,又有些马虎,将国社主大人的手书落下了,还请社神多多见谅!”

听到女子的话语,原本正在欣赏美人的张白鹿回过神来,笑着说到:“不碍事的。”

然后又对着终于不再装严肃,脸上带笑的铃铛说到:“尊使,这下国社主大人的凭证可以交给我了吗?”

听到张白鹿的话,女孩的脸有些涨红,伸出手,将锦帛交到张白鹿手中。然后说到:

“还请社神大人仔细查看之后,再写下自己的神名,然后就可以进行奉土之仪了。”

第七十三章 来客(下)

张白鹿伸手就接过了铃铛递过来的锦帛,将其浮在空中,用手轻轻展开了锦帛。

锦帛刚一打开,一道极其纯粹的神光从帛书中射出,射入了张白鹿的眉心之中。

这一切瞬息而至,还没等张白鹿做出反应,就已经进入了张白鹿的识海之中。

这让张白鹿蓦然一惊,如果这是一件暗器的话,相信张白鹿不死也要重伤了。

只能说不愧是青敕级别的大神,张白鹿这个赤敕神灵,恐怕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二者间的实力可谓是天差地别。

虽然知道这是国社主在显露自身神威,让张白鹿这些社神不要生出不必要的小心思,但这还是让张白鹿感到十分不爽。

不过,不爽又能如何,实力差距如此之大,那就只能自个儿憋着。但这也让张白鹿警醒起来,这方天地,实力强大之辈比比皆是。

以现在张白鹿的实力,那是完全不够看的。还是苟住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张白鹿放下心里的小心思,开始查看神光所裹挟的内容。

这一道神光,一进入张白鹿的识海,就迅速溃散,化作信息流入张白鹿的识海。

细细阅读之后,张白鹿发现神光所包含的信息,大部分是关于奉土之仪的事情,与张白鹿从白离哪里得到消息都差不多。

看来这白离倒也是个可靠的家伙,没有信口开河。

查阅完信息之后,张白鹿看着眼前漂浮在空中的锦帛,大手一挥,就用神力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真名。

张白鹿刚写下自己的名字,眼前的帛书就燃起了金黄色的火焰,一点点的将帛书烧毁。

在帛书燃尽之后,张白鹿感到一阵恍惚,在朦胧之中看到一张图,上面自上而下写满了诸多神灵的名号。

在一个角落,张白鹿看到了自己红色的神名——桃溪村暨白河集社神张白鹿,而在自己的边上,赫然是白离的名号。

张白鹿的视线往上移,想向上看一下位于图谱上方的都有哪一些神灵。

首先眼帘的,是一个青色的,位于最上方中央的神名——国社主,除此之外,其他信息一概全无。

张白鹿发现图谱上除了国社主还有两个青色的神名,刚想仔细查看,图谱一阵波动,就消失不见了。

看来,自己还没有到达那个级别,这图谱上的很多信息自己都是看不到的。

不过,纵使是惊鸿一瞥,张白鹿还是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说,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可不简单啊。

据张白鹿推测,这国社主除了是国都地区的社神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南越国的国神。不然,祂的神名也不会居于南越国诸神之首。

看来,自己这是报上了一根大粗腿了啊!张白鹿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暂时抛开诸神图谱的事情不去想,张白鹿开始自我检视自身的变化。

与脚下土地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能够调用的力量也更多了。不过,张白鹿隐隐有一种被什么束缚住一样的感觉。

显然,将自己的神明写入南越诸神谱中,也不算是好事,有利有弊吧!

好处不仅是能够调用的力量变多了,更大的好处是张白鹿的身后有了南越诸神,或者说是国社主作为靠山,也算是上面有人了。

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什么路过的巨妖大魔一口将张白鹿连带桃溪村一同吞了。

不过这坏处也是有的,那就是不再和以前一般自由了。张白鹿现在可以感知到与其他神灵的联系以及受到的束缚。

这让张白鹿有一点担心,将自己的死生系于他人之手,这可不是张白鹿的性格。

不过,张白鹿倒也没有十分有心,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想。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张白鹿但也不用担心了。

只是,验证这个猜想还需要在奉土之仪进行过后,现在还有些说不准。

张白鹿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神使,开口说到:

“眼下,这神名录入之事已然完结。还请两位进神域来,完成奉土之仪。”

“还请社神带路!”红衣女子同小萝莉对视一眼之后,微笑着答到。

在张白鹿的指引下,众人很快就来到社神祠前。

一颗巨大的桃木静静的伫立在低矮的神庙前,树枝之上,缀满了青涩的绿桃。而神庙前,有一个美貌的红衣女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同一个黄袍少年交谈。

“桃溪社神,你这里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居然生有一棵如此巨大的桃木,而且看样子这桃木很快就要化作灵木了。”

“尊使可真是说笑了,像这种偏僻乡野,哪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棵快化作灵木的桃树罢了,怎么能入的了红花尊使的眼呢?”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桃树上的果子已经挂了有些日子了。却迟迟不见成熟,不然正好用来招待两位。”

在神庙前交谈的,正是张白鹿同那名名叫红花的美貌女子。

“这又什么奇怪的,你这桃树即将脱离凡木,自然不会如同那些普通的果实成熟的一样快。”

一个稚嫩的童声加入了二人的谈话中。

紧接着,那个童声又说到:“还是不要说这些了,现将奉土之仪完成吧!这是国社主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我可不能让国社主大人失望。”

“好!好!好!还请铃铛尊使进行这奉土之仪,早些完成国社主大人的交代的使命。”张白鹿连声说到。

说要,便站到一边,将神庙空间留给了小萝莉。

只见小萝莉一脸虔诚的拿出之前被收起的铜铃,嘴中诵念着赞美国社主的祷文。

然后一边摇着铃,一边跳起了曼妙的舞蹈。伴随着清脆的铃声的,是小萝莉优美的舞姿,这让张白鹿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并没有持续很久。张白鹿不过是一时进去了自己的思维误区罢了。

既然能被派出来执行任务,也表明了这个小丫头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再者,此刻的张白鹿并没有心思关注小萝莉的舞姿,而是在感受神域内此时发生的变化。

此刻,张白鹿神域内的大地精华正在随着小萝莉的舞步汇聚。无论是桃溪村还是远处的白河集,神域内的大地精华都聚拢起来,出现在她的脚下。

第七十四章 奉土

在铃声与舞姿的牵动下,铃铛脚下的土地升起点点黄光,环绕在她身边,煞是好看。小萝莉看到身边飞舞的黄色光点,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觉得大概差不多了,于是便停下了舞蹈。

在收起了手中的铜铃之后,小萝莉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件黑红二色的漆盒,黑色的盒体上,描画着一条蜿蜒盘绕的巨蛇。小萝莉双手捧着漆盒,高高的举过头顶,而她周围的那些黄色光点如同受到什么吸引一般,源源不断的飞进漆盒内。

在全部光点进入漆盒之后,张白鹿蓦然感到一阵晕眩,连带着身子都虚弱了几分。“桃溪社神,你没事吧?”不知何时,红花走到了张白鹿的边上,一脸关切的问道。

“无妨,只是略感晕眩罢了,不妨事的。”张白鹿面对美人,自然不能露出自身虚弱,强做无事的回答道。

“还请桃溪社神不必担心,这不过是奉土之仪的一点副作用罢了。毕竟那漆盒收取的是桃溪社神您神域范围内的大地精华,自然会有损神体。”

“不过,等待这漆盒中的神土带到南越国社之中供奉之后,到时有了南越国运的滋养,社神你很快就会恢复的,连力量也会跟着壮大几分的。”这红花并没有理会张白鹿的谦辞自顾自的说到。

“原来如此,那多谢红花尊使解惑了,这倒让吾安心许多。”面对红花的善意解释,张白鹿倒没有继续逞强,反而老实地道谢起来。

“红花姐姐,这奉土之仪已经完成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要再跟这社神浪费时间了。”

不知何时,铃铛这个小丫头走到了张白鹿与红花的中间,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对张白鹿产生了一丝敌意。

嗯?张白鹿对这个小丫头的变化有些奇怪,方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态度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个小丫头,莫不是在吃自己的醋吧?张白鹿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

自己不过是同这个红花神使说了几句话,客套客套罢了,没成想竟然激起了这个小丫头的敌视。

这个小丫头,人不大,占有欲到时还蛮强的嘛!张白鹿心中不仅感叹。

“咦?两位尊使这就要走了吗?两位风尘仆仆而来,我这里虽然地方简陋,也是可以招待二位一番的。还请稍作休息一番再走吧。”

张白鹿看着扑在红花怀里的小丫头,对着二人说到。

“不了,还请桃溪社神不要麻烦了。这是国社主大人交代下来的使命,我等还需早点回去复命,就不做停留了。”

红花怀中的小萝莉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还好这红花姐姐没有答应这个社神的邀请,留下来做客。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社神肯定对红花姐姐不安好心!哼!这样的人我铃铛可是见多了,瞒不过我的。

这小丫头一边脑补,然后又一边朝张白鹿做了一个鬼脸。

张白鹿对这个小丫头的突然转变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摸了摸鼻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然后,又对着前面的两人说到:“既然二位心系国社主大人的命令,那吾也不强做挽留了。还请二位一路顺风。”

“多谢桃溪社神的吉言,那也请社神保重,红花就此别过了。”

说完,红花便抱起腿边的铃铛,转身离开。同来时一样,一息还在眼前,下一息就到了极远处。

“红花,可真是伊人如花,红似焰火啊。”张白鹿看着红花远离的身影,喃喃自语到。

静静伫立了一会儿,确定来客已经走远之后,张白鹿拍了拍衣袍上根本存在的尘土,转身,化作一道神光,回到了神域空间之中。

神域空间,张白鹿坐在云床上,手里不停地盘着一块黄色的玉令,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看来,就算是国社主这种层级的青敕大神,也不能够束缚住玉章啊!反而这玉章还能够隔离国社主,甚至整个南越国神网的约束。

张白鹿看着手中的玉令,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关于自己是否会被之前窥见的南越诸神图谱的束缚,张白鹿心中只不是有了一点猜想。

在奉土之仪完成之后,这才彻底验证了张白鹿的猜想。

原来,在当时张白鹿神域中的大地精华被漆盒收取之时,张白鹿的确晕眩了一下。

不过,深藏在张白鹿泥丸宫中的玉令突然亮了起来,令张白鹿瞬间清醒,而且如果张白鹿愿意,虚弱的身体可以立马恢复原状。

但张白鹿还是阻止了玉令的激发,还做出一副强做坚持的样子,和那红花神使交流起来。

毕竟自己拥有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之事,可不能够轻易暴露出去。

随着张白鹿实力日益加强,祂越发能够切身体会这玉章的神妙,也越发不敢暴露玉章的存在。

这玉章就连青敕大神级别的存在也不能够发现,可不是张白鹿小小一个社神能够掌握的东西。

张白鹿相信,玉章的存在一旦暴露,等待张白鹿的恐怕就是无尽的追杀了吧。

这样的日子,只要张白鹿没疯,就不会想要拥有的。

另外就是奉土之仪过后,张白鹿对神域的掌控问题了。张白鹿心中有这么一种感觉,那就是只要自己希望,这国神主能够看到的,只能是张白鹿让祂看到。

这个发现,让张白鹿有些担忧的心彻安定下来。毕竟,自己这个社神和其它社神不同,自己的神域一直处在不停地扩张之中。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年深日久,这种不正常的扩张速度终究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

但是说不准,连玉章的存在也会被暴露出来的,这可不会是张白鹿所希冀的。

不过现在张白鹿的心彻底安稳了。这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可以掩盖自己的神域范围,只要张白鹿谨慎一些,其他人是发现不了张白鹿的真正神域范围的。

而且,现在有了国社主作为自己的背后靠山,其他人也不会过度探究张白鹿的私隐。毕竟每个神灵都有自己的秘密,过度探究,无疑是一种宣战行为。

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加入南越神谱,名义上归属国社主统辖,是一件利大于弊的抉择。

而且因为玉章的存在,就连这种弊处也被极其削弱了,可谓是一桩十分划算的交易,张白鹿对比很是满意。

第七十五章 一封请柬

微风吹过荒原,翠嫩的绿草弯下了自己的腰杆,夜空中零星点缀着数颗星辰,不见一片云彩,好一个寂静的夜。

桃溪村东方的道路之上,一团绿色的鬼火正在道路上空一飘一荡的,似乎正在往桃溪村前进。

不多时,鬼火在一道白色的光幕前停了下来,俨然已经到了桃溪村的边界。

鬼火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不久,绿色的火焰开始波动,随着一阵阵波动,一个青面小鬼从火团之中跌落出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青面小鬼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子,将空中只剩拳头大小的鬼火摘下来,吞进了肚子里。

它看着眼前的白色光幕,,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这社神,离村子还有这么远,就在这里设下屏障,真是财大气粗啊!”

“那些其他村子的祖灵,哪个不是吝啬至极,让他们在村子的屋舍边设立香火屏障已经是极限了。哪还会管村外的土地。”

青面小鬼看着身前的屏障喃喃自语到。

“不过,这里距离神社那么远,不知那社神能不能感应到啊!算了,既然无法继续前进,就在这里叫那社神出来吧!”

于是,青面小鬼深吸一口气,张大嘴,想要呼唤张白鹿。

正当小鬼张大口,要喊出声时,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挠自己的肚子,顿时一口气卡住,咳嗽不已。

小鬼一边拍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低下头,发现是一根木杖正点在自己的肚子上。

它顺着杖身抬头望去,发现一个星眉朗目,身穿黄色锦袍的少年正现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小鬼看到少年的一瞬间,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在青面小鬼的眼中,出现的不仅是黄衣少年,还有神圣而威严的黄色神光。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正是自己此行的目标,桃溪村的社神大人。

此时,青面小鬼的心中慌乱不已,不知道刚刚自己自言自语的话被这社神听到了多少。

在背后妄议神明,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是性格和顺的神明,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可若是一些性格严峻的神灵,那么自己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但青面小鬼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得不停磕头,等待对自己的处理。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徘徊?”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传入小鬼的耳中。

听到张白鹿的声音,小鬼明显放下心来,心中还升起了对张白鹿的亲近之意。

于是,它抬起头,对张白鹿说到:“小的陆甲,见过社神大人。小鬼奉了临川城隍之命,向大人投递请柬,邀请大人参加城隍老爷的寿宴的。”

“哦?是这般啊!那你起来回话。”

听到张白鹿的话,陆甲从地上起来,然后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封红底黑字的请柬来,十分恭敬地递到了张白鹿的手中。

张白鹿接过请柬,打开一看,上面纯正的神力气息,证明了这青面小鬼说得的确没有撒谎。

然后,张白鹿说到:“请柬吾已经收到了,你回去禀告城隍大人,吾到时定会前往。”

说罢,向小鬼手中打出一道气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陆甲在目送张白鹿离开之后,连忙查探起手中出现的那一道气息,发现居然是数缕纯粹的香火之气。

陆甲顿时大喜,这种纯度的香火之气,平时可不是自己这种小鬼可以享用的。这位桃溪社神,还真是一位大方的主。

陆甲连忙将手中的香火之气吸食干净,拍了拍肚皮,感到十分满足。吞食的这些香火之气,已经抵得上陆甲将近一个月的苦修了。

然后,陆甲从嘴里吐出一团绿色的鬼火,一个闪身,钻进鬼火之中,悠悠的飘荡着离开桃溪。

第七十六章 城隍(上)

五月十一夜,城隍诞,宴鬼神。

白河之上,一只一丈多长的青虾正在河面上上下沉浮,而在青虾的背部,系着两根黑色的光带,光带的另一端,也是一条乌蓬小船。

乌篷船悄无声息地划开河面,一圈圈的水纹以船身为中心四处扩散开去,船头,坐着两位神光熠熠的神人,正在交谈。

坐在船头的,正是张白鹿与河神白离的化身。此时,他们正一同前往临川县城,赴那城隍寿宴。

城隍,又称城隍爷,是守护城池之神。其神职为守护城池,主管生人亡灵,奖善罚恶,生死祸福等等。

如果说国社主是张白鹿的顶头上司的话,那么这临川城隍从某种程度上看,可以称作张白鹿这个社神的直属上司。

不过,这种管辖关系是那个遥远的过去之事了。原本社神与城隍之间从属关系的基础,是建立在死后亡灵的管辖之事上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亡灵死后无处依归,就算是县城级别的城隍神域,供养县城之鬼已是极限,再无力收容下属村镇的鬼魂。

因此,社神与城隍的从属关系也在漫长的时光之中渐渐断绝了。因为从神职属性来看,城隍并不能算作社神的上位之神。

虽然二者都属于守护神,都主管治下生人死灵的生死祸福。但是,社神与城隍,两者并不是同一属系的神灵。

城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道之神,而社神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人道之神。

无他,因为社神手上还握有大地权柄,主管五谷生发。因此,社神是处在人道神与自然神之间的神灵,不受城隍的天然统帅。

话虽如此,张白鹿与临川城隍虽然没有实质上的从属关系,但是城隍毕竟是金敕级别的神灵,位格在张白鹿这个社神之上。

这城隍差人送来请柬来请,张白鹿也没有理由推辞,只得同这白离一同赴宴。

此时,张白鹿正同白离探听关于这临川城隍的信息。不过,白离也不清楚过多关于临川城隍的信息。

只知道这临川城隍,是南越开国功臣,死后被国主册临川县的城隍,至今已有将近三百年了。

说起神灵的诞生,大抵有三种形式。其一为天地诞育,这种神灵才是这天地间最为正统的神灵,各种自然神明诞生于此种方式。

不过,这种神灵诞育困难,又因为种种原因陨落。如今这个世界,这种自然神的踪迹已经越发罕见了。

其次,也是源于人们信仰的概念神,这才是当今世界神明的主流。无论是社神、河神、还是城隍等等,其神位渊源都来自先民们的信仰与崇拜。

最后,还有一种神明来源,就是册封,由上位神灵,一国之主,以及修炼有成之事进行人为封神。

虽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成神之法,但究其根本,都离不开上述三种根由。因此,也再不计入神灵诞生之法之中。

这三种成神之法,其一最贵,其二次之,三为最次。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册封成神之法,有着无法回避的缺陷。

如果是由上位神灵册封,那么这被册封之神,祂的神位在册封祂的上位神的一念之间,无论剥夺还是赐予,都只能乖乖接受。

就如同白河集的代社神黄暮,就是张白鹿以这种方法造就的。不过,神灵们并不会大量册封神灵。

一来,并无必要,而来,则是多了一个人分润自身的信仰权柄。因此,神明们只会在必要之时册封下位属神。

这册封之法,运用最多的便是一国主君对死去功臣的册封。这国君运用一国之气运,同样可以有册封神灵的能力。

不过,这种方法的缺陷也是最大的。因为此种神灵自诞生之时,就已经和册封祂的国家绑定在一起。

当神灵诞生于国主的册封的时候,祂的命运就已经同这个国家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国家的强盛让祂们一同沐浴荣光之下,但是国家的破灭之时,这些被册封的神灵也将随之共同湮灭,成为这个国家消亡的殉葬。

除此,还有修炼有成之士,利用人间香火,凝结香火神道符敕。利用这符敕,也可以登神。

不过,这种方式成神的神灵,也被这些修炼之士掌控,沦为打手一般的存在,不得自由。

这城隍就是属于国主册封之神。不过这城隍虽是金敕神明,张白鹿却也没有过度畏惧。

张白鹿虽然位阶低于城隍,但大家同为南越国的受祀正神,更还有国社主这位社神之首坐镇南越,只要张白鹿没有什么重大过错,也不需过度畏惧这城隍。

让我们回到张白鹿与白离的交谈之中。

“白兄,不知在这城隍宴上,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请白兄多多指教,免得在下冒犯了那位城隍阁下。”

乌篷船上,张白鹿对着一边的白离说到。

“这指教不敢当,这城隍宴我也参加过几次,愚兄我就随便随便说几句吧。”

说到这里,白离似乎想到了什么,嘴上露出几分讥讽之色,继续说到。

“我们这位城隍老爷,为人倒也不是十分严苛。只不过就是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为人有些贪婪。”

“这一年一次的城隍宴,表面是为了庆贺祂的神诞日,实则是为了大肆收取贺礼这才孜孜不倦地每年举办。贤弟,你这贺礼可要好好准备啊!不然难免要开罪这城隍了。”

说罢,白离一脸坏笑看着张白鹿,似乎在等着张白鹿出笑话一样。

事实上,张白鹿虽然面上不显,内心之中也感到十分麻烦。

张白鹿现在可谓是一穷二白,之前开辟白河集灵境,几乎耗尽了张白鹿的积累。

不过,这张白鹿也没有全无准备,在收到请柬之后,利用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从大地深处提取了一壶地气。

用来充当此次城隍宴会的贺仪之用。至于你白离的言外之意张白鹿也明白。

那白离似乎有心代自己提供贺礼的想法。不过张白鹿没有接祂的话茬。

在张白鹿看来,自己与那城隍并无深交,也不是祂的下属,这贺礼只要尽了自己的心意即可。

再者,这一壶大地之气虽然谈不上贵重,但也不算是轻贱,也应该差不多可以充当礼物。

因此,不需要特意向白离求取礼物,凭白欠了祂的人情。还有就是,张白鹿作为一方神灵,也不愿意在其他神明面前露出窘迫之态。

“多谢白兄的关心,这贺仪小弟也准备了一二。至于那位城隍老爷是否喜欢,便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

白离听到张白鹿的话,脸上露出意外之色,还以为可以从这社神讨来一个人情呢?

然后,二人开始继续交谈起来。

在张白鹿和白离畅谈正酣之时,乌篷船忽然停了下来。张白鹿抬头一看,发现临川县城就在眼前了。

第七十七章 城隍(下)

由于现在已经入夜了,临川县城的城门禁闭,凄清寂寥,奇形怪状的妖妖魔不见一个人影。

不过,以张白鹿的视角来看,现在临川县城的城门口可谓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两排大红色的灯笼整整齐齐的凭空浮在道路两侧,一个个妖或鬼正簇拥着往前,正往临川县城中走去。

当张白鹿与白离二人出现时,前面的人群一阵骚动,往后方退去。无他,这两位身上的神光没有半点收敛,明晃晃的照的人难受。

不过这两位始作俑者却没有惊扰他人的自觉,反而借着神光的威势,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

在半途中,也有妖鬼对张白鹿二人的横行霸道感到不满足,做出呲牙咧嘴之姿。

被白离一道神光击飞出去,生死不知。其他妖鬼见状,反而安分了起来。

“白兄,你我二人是否太过张扬了,是不是应该低调一些,它们好歹也是城隍的客人。”

在众人听不到的地方,张白鹿用神念对着白离说到。

“贤弟,你们皆是神祗,和这些妖鬼天生对立,何必给他们好脸色呢?”

“这些妖鬼欺软怕硬,你如果对它们温和一些,它们不仅不会有丝毫感激,反而会认为你软弱可欺。霸道一些反而能够让它们会敬畏我等神灵。”

面对张白鹿的不解,白离解释到。听到白离的话,张白鹿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猜想,看来这白离也是有个经历的的。

他说的这些看来都是祂的前车之鉴吧。不过,被二者的神光吸引的,不止眼前的妖鬼。

不远处的城门之之中,一个矮肥的身影看到神光之后迅速迎了上来。

观其气息,也同属神灵一脉,实力大概在赤敕中阶左右,看来应该是城隍的一位属神。

“白河神,好久不见啊!”人还未近身,声音就已经率先到达。

接着,便近身来,是一个中年男子模样,面白无须,看着十分温和。然后,就开始和白离寒暄起来。

从二者的对话中,张白鹿得知这是城隍坐下的文判官,协理城隍治理临川,和白离的关系还不错。

“对了,白河神,不知你身边这位神灵是哪一位还不给我引见引见?”

现在一旁的张白鹿突然被这位文判官提到。

“这为是桃溪社神张白鹿,成神还不久,还要请老兄多多关照啊!”

接着,白离又向张白鹿介绍到:“贤弟,这位是城隍座下的文判官薛怀仁。这位薛判官可是有才之士,而且乐于助人,贤弟要是有什么疑问,尽可找他,不必怕麻烦。”

在白离的引导下,二人简单的认识了一下。然后在这位薛判官的带领下,进入了城隍的神域之中。

此刻的张白鹿正处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之中,广场上张灯结彩,摆满了桌椅板凳。

各种奇形异状的妖鬼都已经落座,身上冒着鬼火的小鬼端着酒壶飞来飞去,在招待来客。

广场的后面,是一座青砖黒檐的巨大宫殿,里面灯光人影,显然是这次宴会的主会场。

“两位,这外面是招待普通客人的地方。二位是贵客,还请随我到大殿中拜会城隍老爷。”

薛判官对着张白鹿与白离二人说到,然后引着两人往那出黑色的宫殿走去。

第七十八章 城隍宴(上)

在薛判官的引领下,张白鹿与白离很快就来到了黑色的大殿之中。

此刻,大殿之中已经坐满了客人,不过大殿中央的主位仍然控制,显然这一场寿宴的主角,临川城隍还未到场。

张白鹿放眼望去,发现殿中的客人周身全都环绕着浓厚的香火之气。

如果张白鹿所料没错,这些人应该都是整个临川县下属村子的祖灵们。

张白鹿甚至还发现了数个神灵坐在大殿上首的位置,很快,在薛判官的带领下,张白鹿和白离来到这些神灵的身旁坐下。

带领张白鹿和白离落座之后,薛判官便离开了大殿,显然是要去外面继续迎接来客。

张白鹿打量着周围的众神,开始攀谈起来,发现自己想的没错,这些都是临川县的社神以及山神等。

不过张白鹿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在场的诸神之中,除了白离,竟无一人是水神。

这个发现让张白鹿对白离的来历越发感到好奇。这个时代,河流并不是人类的领地,大量的妖鬼栖息其中。

主宰河流的,大多都是实力强劲的妖鬼,神灵反而是少数。甚至一些实力弱小的水神,还会被巨妖大鬼吞噬。

因此,白离能够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清缴白河中的妖鬼,成为白河之主,可见其非凡了。

张白鹿与众神交谈不就之后,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张白鹿往大殿门口望去,发现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面容普通,脸上挂着笑,在和身边的人谈笑着,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感觉。不过,在场的所有人之中没有一个敢对他有所轻视。

官服男子周身神光环绕,气息强大,殿内原本有些吵闹的氛围一时间冷却下来。

这名进来的官服男子,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临川县城的城隍,胡绪是也。

众人见到城隍入殿,纷纷起身向城隍拱手行礼。城隍回礼之后,在中央主位落座,殿中站立着的众人也随之落座。

“今天是老夫的诞辰,承蒙各位赏脸,请来庆贺,还请各位吃好喝好,不要客气!”

城隍落座之后,就开始招呼起众人开,然后其话音刚落,就有众多美丽的鬼侍女端着酒菜入场,一一奉在众人面前。

宴会就此开场了。

张白鹿看着放在面前的酒菜,感到兴致缺缺。眼前的这些东西,连正经的奉神祭品都不是,不过是用香火之气幻化出来的罢了。

虽然看着好看,但对张白鹿这等神灵来说,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张白鹿一边听着周围的神灵交谈,偶尔插上几句话,然而在他心里,只想着早些结束这场无聊的宴会。

在张白鹿看来,就算是躺着自己的神域中睡大觉,也比在这里参加什么无聊的城隍宴好。

就在宴会进行了一会儿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站在城隍身前。

这个突然起身的人正是薛判官了。只见薛判官清了清嗓子,对着在场的众人说到:

“在这里薛某先感谢诸位前来参加城隍的寿宴。眼下看大家也差不多酒足饭饱了。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向城隍大人进奉贺仪。”

薛判官话音刚落,就有一列白衣女使端着一个个盘子上前来,分做数列,立于大殿之中。

第七十九章 城隍宴(下)

张白鹿看着侍女们端过来的一个个盘子,以及上面覆盖着的红布,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虽然因为红布自身性质的缘故,张白鹿的神识无法看穿盘子里面盛放着什么。

但是,张白鹿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不是吧,我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吗?”张白鹿不由得扶着额头,感到十分的不适。

“罢了,我倒要看看事情会发展到那种程度。”张白鹿整了整衣袍,正襟危坐,仿佛接下来的事情与自己完全无关一般。

在张白鹿的注视下,一个侍女率先端着盘子上前,而站在上首的薛判官,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本金边绿地云纹的小册子。

薛判官打开手中的小册子,看了一眼,开口念道:“大芸村祖灵恭贺城隍神诞,进献五十年份的黄阶下品白沙参一支。香火愿力一坛。”果然,张白鹿预想的情景发生了,这薛判官开始在众人面前展示来宾们送来的贺礼。

此时,盖在盘子上的红布已经被侍女揭下,盘中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的眼前。只见一支品相完好,身上点缀着点点白色斑点的灵参以及一个酒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张白鹿看着盘上的贺礼,面上不显,心里却在不停的抽搐,这份礼也太过贵重了吧。现在的张白鹿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新生社神了。

首先是那一只黄阶下品的白沙参。现在张白鹿已经知道,这世间的灵药,大抵可以划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天阶最贵,后而次之。这黄阶的的灵药虽然数量最多,却也不是什么什么田间的大白菜,也是比较稀少的。

再者就是那一坛香火之气,张白鹿粗略一看,发现里面大概有百斛的分量。以张白鹿的划分,一斛为百缕香火之气,这一坛就是万缕香火之气了。

这万缕香火气对于普通的祖灵或者社神来讲,可不能说是一个小数字。这可以说是一个大约一千人的村子一个月左右的产出了。毕竟并没有那么多的虔诚信徒能够日日祷告。

如果是一些比较小的村子,恐怕需要两个月才能够凑齐这一坛的数量。进献了这么多的香火之气,那么自己村子的用度肯定会出现问题的。

在第一份贺礼展示完毕之后,后面的侍女便接着上来,继续献礼。张白鹿在看了数个祖灵的贺礼之后,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这些贺礼的规格都是一株黄阶下品左右的灵药再加上一坛香火之气。

这与其说是在进献贺礼,还不如说是在向这城隍进贡吧。看来,这个城隍的心还真是有些黑啊!张白鹿不由得心中感叹。

不多时,祖灵们的贺礼进献完毕了。下一个侍女端上来的盘子明显高级一些,多了许多花纹。看来这是要轮到神灵们的献礼了,张白鹿不由得坐正了一些。

“赤岩村社神恭贺城隍神诞,进献黄阶中品灵材,赤云沙一盒,香火之气一坛。”张白鹿听到,有时心中一阵感叹,这一个个都是有钱的主啊。灵材,如同灵药一般,是天地孕育的珍宝,划分等级和灵药一样,同样是天地玄黄四阶。

此时此刻,张白鹿已经是心如止水,等待着自己的那一份贺礼出场。但不知为何,这薛判官一直迟迟没有念到张白鹿的名字。

突然,张白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白河河神恭贺城隍神诞,敬奉黄阶下品灵材,水之精气一壶。”额,这厮不是故意的吧。张白鹿听到白离的贺礼是,感到有些吃惊。

这水之精气,不就是从白河之中提纯出来的特殊灵气吗?和自己的大地精气同出一辙。但奇怪是。在场的所有人听到白离的贺礼之时,悄无声息,好像所有人都早就料到一般。

在白离的贺礼被送下去之后,场中就只剩下一个侍女没有将手中的盘子端上前来了。而在场的来宾之中,没有被念到名字,也只剩张白鹿一人。

第八十章 质问

张白鹿看着渐渐走上前来的侍女,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色,心里却不禁冷笑。

这城隍,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人物,将自己的贺礼故意放在最后,张白鹿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在张白鹿的注视下,盘子上覆盖着的红布被揭开,而盘中放着的正是一个陶壶。

“桃溪村社神恭贺城隍神诞,进献黄阶下品精材,大地精气一壶。”

薛判官的浑厚的声音在广阔的大殿中回响。在犹如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石头,激起一圈圈波纹。

大殿之中的神灵和祖灵们顿时喧哗起来,一道又一道的视线落在张白鹿的身上,想要见识一下这个桃溪社神究竟是何许人也。

面对这可以将凡人扎的千疮百孔的炽热视线,张白鹿是置之不理。任由他们随意打量,这倒不是张白鹿能够荣辱不惊,现在的张白鹿还没有这种心境。

不过,在这城隍宴上,张白鹿也不是失了智,自然不会做出失仪之事,让人抓住痛脚。

这众人的议论与注视,张白鹿也只能任他们去。不过,有人显然看不惯张白鹿的这一种淡定。

殿中突然有一个祖灵站了起来,指着张白鹿说到:“桃溪社神,你竟敢对城隍大人如此不敬,用大地精气敷衍了事,你可有何辩解。”

面对这突然起来的质问,张白鹿心中暗道:这打头阵的小兵终于跳出来了,我还以为这位城隍老爷还能多忍耐一会儿呢?

不过,张白鹿却没有接这个祖灵的话。反而是对着现在一旁的薛判官说到:

“判官阁下,在下初登社神之位,对于许多事情还不甚了解,不太明白这位祖灵之言,不知阁下可否告知,感激不尽。”

薛判官突然被张白鹿问道,眉毛微不可见的挑动了一下,说到:

“这位是赵家庄的祖灵。至于他所说的不敬之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桃溪社神发问了,那我也猜测一下。可能是这赵家祖灵敬爱城隍大人,见到社神阁下的贺仪稍显平常,一时不忿,才出言质问的吧。”

面对张白鹿的问题,这位城隍庙的文判官一阵连消带打,将事情又给踢了回来。

听到薛判官的回答,张白鹿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向正中的城隍弯腰施了一礼,说到:

“城隍大人,在下初临神位,又出生乡野。乡下地贫人稀,无甚好物进奉城隍,如有失仪,还请城隍大人见谅。”

众人听到张白鹿这一番言论,沉寂了下来,不少祖灵心中冷笑,暗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楞头青登了社神之位,竟然如此不知分寸,托辞也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如此说辞,摆明了是不想进奉城隍,怕是要开罪城隍老爷了。

张白鹿说完话之后,殿内沉寂下来,无人言语,一种压抑的氛围扩散开了。

过了一会儿,大殿前头传来了一个男声,是城隍说话了。

只听城隍说到:“桃溪社神,不必介怀,区区贺仪不过是小事而已。吾举办这宴会,只不过是让大家聚在一起乐一乐罢了。什么贺礼不贺礼的,有个心意就好,不必太过贵重。还请社神快快落座吧!”

张白鹿本来已经做好面对城隍刁难的准备了,没成想竟然就此揭过,心中有些惊讶。

不过张白鹿也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在谢过城隍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第八十一章 鬼市

张白鹿回到座席之后,献礼流程也彻底结束。在薛判官的主持下,一对对身着霓裳的舞女进殿来,在一旁乐队的伴奏下,舞起了动人的舞蹈。

一时间,乐声靡靡,倩影曼妙,冲淡了方才的压抑,宴会的氛围开始热烈起来。就连张白鹿,也暂时放下方才的不悦,欣赏起这些城隍蓄养的舞女们的舞姿。

不得不说,这个城隍不愧是做了快三百年的城隍了。这些献舞的鬼姬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都是难得的美人。

半晌过后,丝竹管弦渐消,舞女们缓缓迈着步子退出了大殿之中。薛判官对着殿内的众人说道:

“今日的宴会就到此处了,希望各位都玩的开心。接下来,还请各位请便了。”

说完,薛判官拍了拍手,一队侍女鱼贯而出,同样是端着木盘。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上面没有盖着遮蔽神识的红布,而是盛着各式各样绘着鬼怪的面具。

这些侍女来到宾客的身边,屈身而跪,将手中的木盘盛在来宾的面前。

张白鹿看着殿内的众人,只见殿内的来宾们在看到鬼怪面具之时,喜不胜禁,迫不及待的拿起身前的面具带在脸上。

在带上面具之时,张白鹿瞳孔微微一缩,那戴上面具的客人瞬间从殿内消失,不见踪影。

张白鹿的神识再也不能感受到那一位消失的客人的气息。紧接着,在第一位客人的带头下,一个又一个的客人接连消失。

张白鹿扭头,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白离。只见白离这厮在向张白鹿露出一个微笑之后,带上了一个绘着赤鲤的面具也消失不见了。

张白鹿见状,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也知道应该不是坏事。于是,便拿起身前侍女盘中的赤角青纹鹿面,覆在面上。

在戴上面具以后,张白鹿的身影也跟随着众人消失在大殿之内。一眨眼的功夫,张白鹿重新见到了光。

张白鹿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处熙熙攘攘的闹市的人流之中,被周遭的行人挤来挤去的。

在行人的簇拥下,张白鹿也开始移动起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虽说是一个闹市,但也不是一个普通的闹市。来往的行人每个人脸上都覆盖这形形色色的奇异面具。

市集的顶空是一片漆黑,不见一颗星辰,更无论说太阴了。这个市集唯一的照明,是一个个飞来飞去的人皮灯笼,正散发着莹莹绿光。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人皮材质制成的灯笼,张白鹿在见到那些灯笼之时,心底就升起厌恶之感,心中自然明了。

不仅是头顶的灯笼,在街道两册售卖的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已经生出尸毛的尸体,还散发着生人血气的肉脯,以及充斥着阴晦与不详的冥器。

就连那冒着白色热气,貌似普通的食肆,一只看不出原主的带毛大腿正在白色的浓汤之中上下沉浮。而一旁的食客,正津津有味的喝着碗中的浓汤。

看着周围的场景,张白鹿胃中一阵翻腾,感到有些恶心,寻了个人少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张白鹿胃里的恶心感好了些。方才不过是之前身为人类残存的感官作祟,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张白鹿终于可以做到对眼前的景象熟视无睹了。

看来,这个临川城隍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啊。张白鹿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了城隍的神域,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界。

至于要说这处地界和城隍没有丝毫关系,那是骗鬼。不过要说有多大关系,张白鹿现在还不能够确定。

多思无益,既然难得来一次,张白鹿决定好好逛一逛这一处群魔乱舞的市集。

走了一会儿之后,张白鹿发现,此处虽然有不少令人作呕的东西,但是好东西也是不少的。

张白鹿甚至还发现好几处售卖灵药的摊位。至于摊主,肯定不会是普通凡人。

虽然摊主们都戴了面具,无法探查到真容,但是面具下的身子奇形怪状,没有哪个人类能够生成这副样子。

张白鹿还看到有好几位摊主根本连幻化都没有,顶着真身就出来了。

就比如说张白鹿身前的这个摊主,虽然戴着面具,但分明就是一只灰狼好吗?

张白鹿看着这只带着白色笑脸面具的灰狼,心中不住的抽搐。虽然不知道这面具是如何刚好贴住狼头的,但是张白鹿只想说:好想笑,怎么办,在线等。

这位灰狼摊主见到张白鹿站在他的摊位面前,竟然用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阁下是看上什么了吗?”

听到灰狼的询问,张白鹿的脸色更加怪异了,不过好在有面具的遮挡。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觉得一只灰狼的声音好听。

这个世界是在是太疯狂了,张白鹿心中不停的吐槽。面对灰狼的问题,张白鹿回过神,看向它的摊位。

只见一张看不上原来颜色的垫布上,摆着各种带有灵气的药材与种子。

张白鹿甚至发现好几株都是入了黄阶的。虽然一只狼在卖药材是在有些奇怪,但对方既然都出言询问了,张白鹿也不好不回答。

于是,张白鹿指着一株微微发光,带着黄色小花的灵药问道:“这个怎么卖?”

“你指着的灵药叫做黄芪花,有凝神静气之效,对于鬼魂来说可以凝实躯体,就连神灵也有一定的效果。至于如何售卖,看你可以出什么东西让我满意了。”

灰狼操着低沉的男声回答到,而且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张白鹿听到灰狼的话,身子一阵,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神灵的?”

话刚说要,张白鹿就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这样可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就在张白鹿心中懊悔之际,灰狼抬起了自己的右爪,指了指张白鹿的衣袍。

张白鹿随着灰狼的爪子看向自己,发现自己是在有些犯蠢。刚来之时虽然想到了收敛自身气息,但忘记了自己身前还穿着参加城隍宴的社神袍。

一想到刚才还在心里嘲笑对方不会幻化,没想到自己却犯了同样的错误,心中臊的要死。

不过,张白鹿自然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内心。只见张白鹿十分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袍,黄色的云纹神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青色道袍。

第八十二章 交易

看到张白鹿的连忙更换衣装,灰狼说到:“这位神灵大人不必慌乱,今天日子特殊,鬼市上的大伙儿都知道会有一些特殊的客人。所以大人不必有暴露身份的顾虑。”

张白鹿听着灰狼的话,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合着张白鹿这一群祖灵与神灵的到来都在人家的意料之中了。

不过,这群摊主不会借机涨价,把我们这些人的当肥羊宰吧!想到这里,张白鹿感到心在滴血。

虽说可能会被宰,当机会难得,平日里哪有这种机会到这种市集来。贵点就贵点吧,谁让主动权掌握在对方的手中。

这样自我安慰着,张白鹿觉得自己的心绞痛好了一些。然后,张白鹿将摊上的黄芪花拿到手里,细细感应起来。

张白鹿身为地祗,对于生长在大地的植物拥有天生的感知。虽然不能够知晓每一株植物的具体效能,但是大概的功用还是可以探知的。

一阵感应过后,张白鹿的确发现手中的灵草有能够精心凝神的效用。不过,话虽如此,但是该用什么进行交换呢?

铜钱?别说这东西张白鹿没有,就算是有,如果张白鹿敢用铜钱付账的话,相信等待张白鹿的,不是灵草,而是灰狼一口白牙的大嘴。

张白鹿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方便,缺乏一种能够在神灵,妖魔,鬼怪之间流通的货币。

如果这么一种货币就不会像这样麻烦,还要思考用什么东西交换。以物易物,实在是太过于原始了。张白鹿在内心想到。

不过,张白鹿不知道的是,创造出这样一种货币是天下所有财神的的追求。如果能够达成如此成就,那么就可以获得无量功德,裨益无穷。

但是,事情又哪会如此简单。这么多的阵营,大家利益不同,甚至是互相敌对,又怎么会诞生出这种货币来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张白鹿稍作思考之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瓷酒壶,递到了灰狼的面前。

“白酥酒一壶。”

在白瓷酒壶之中的,装盛着的自然是张白鹿再次酿造的白酥神酒。

这次酿造的白酥酒,张白鹿对配制比例进行了调整,对于妖怪来说,可谓是滋养血气的良品。

为了得到这次的比例,黄家的那几只小黄皮子可没少帮忙,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家。

在拿出白酥酒时,张白鹿听到灰狼在不停的吸气,以及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看来,这白酥酒就灰狼的诱惑,还在张白鹿的想象之上。于是,张白鹿对着灰狼摊主说道:

“摊主,吾拿出的东西可还满意否?”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灰狼摊主并没有立刻表态,反而用尾巴从不知哪里扫出一只黄褐色的陶碗。

“这位神灵大人不知可否让在下品鉴一下手中灵酒的品质,之后再做决断可否?”

面对灰狼摊主的要求,张白鹿点点头,说到:“自无不可。”

随后,便往陶碗中斟了一些白酥酒。白酥酒一离开酒壶,一股迷人的酒香便在四周弥漫开来。

只见灰狼深深的吸了一口酒香,却也不急着品尝。反而从口中吐出一颗绿豆大小的玉珠,玉珠落入陶碗之中,却没有什么变化发生。

灰狼见状,狼吻微微一吸,玉珠又回到了灰狼口中消失不见。接着,灰狼伸出舌头轻轻在酒碗中一舔,然后细细品味白酥酒的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张白鹿的错觉,祂发现眼前的灰狼似乎正处在一种类似被顺毛的愉悦之中。

不多时,灰狼摊主张口说到:“的确是极好的灵酒,不过单单一株黄芪花是不足以换取阁下手中的这一壶灵酒。还请阁下在我这摊子上拿着东西补足才好。”

张白鹿对此自然是毫无意见,于是在灰狼的摊位上挑选起来。在与灰狼的一番商谈之后,最后,张白鹿除了黄芪花,还拿了两株灵药,以及一小袋各种灵药的种子。

收取灵药之后,张白鹿离开灰狼的摊位,继续游逛起来。

忽然,张白鹿泥丸宫之中出现了一丝异动。于是,张白鹿在一个售卖冥器的摊子前停下了步子。

冥器摊子的摊子不是妖怪,应该是一只积年的老鬼,个子有些瘦高。

虽然看不清身形,但张白鹿执掌社神生死簿之后,对鬼魂十分敏感,看出对方应该是一副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

张白鹿没有继续推探摊主的信息,眼光在摊位上四处流转起来。在这个摊位上,摆放着许多陶俑,铜器,玉石,等等。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缠绕着青黑色的晦暗气息。表明这些东西已经在地下深埋了太多时光。

张白鹿发现,引起自己感应的,是一只庖厨模样的小陶俑。于是,张白鹿指着那只陶俑问道:

“摊主,你这只陶俑怎么卖啊!”

“这位爷好眼光,在下佩服。这只陶俑可是我这个摊子上难得的物事……”

这摊主见张白鹿询问,开始对陶俑一阵吹捧,将其说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宝贝。

张白鹿见这摊主的表演,知他是为了抬价。于是,张白鹿一边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一边说到:

“既然这物事像摊主说的一般珍贵,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不如就此作罢吧!”

摊主见到张白鹿迈开步子,一副要走的样子,连忙喊到:“这位爷,还请停住,虽然东西难得,但是看在这物事与你有缘,还请爷开个价吧。”

张白鹿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回到摊位前。然而,张白鹿并没有顺着对方的话主动开价,反而说到:“不知摊主需要什么东西交易,作价几何?”

“香火,一万缕!”摊主见张白鹿停下,狮子大口的说到。

张白鹿被摊主的开价气笑了,然后一伸手,手中出现了一缕香火,说到:“香火,一缕!”

面对张白鹿的开价,摊主做出怒冲冲地说到:“阁下莫不是作弄于我,这一缕香火,可以换到什么东西!”

面对摊主的怒火,张白鹿却十分平静的说到:“那摊主又何尝不是作弄于我,这一万缕香火可以换到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吗?”

摊主见到张白鹿并不是好骗的样子,于是放弃了敲竹竿的打算,又不甘心的报出一个价格:“香火,一千缕。”

张白鹿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继续报出一个低价。最后,在二人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下,陶俑最终以十三又二分之一缕香火之气成交。

在交给张白鹿陶俑的时候,摊主嘟囔着的说到:“你们这些祖灵往日里都是大方的主,今日怎会如此吝啬起来。”

张白鹿对再一次暴露身份已经内心毫无波动了,不过这次还好,没有暴露神灵的身份。

但张白鹿虽然心里无感,嘴上却不肯放弃,在接过陶俑时说到:

“摊主,你可不要瞎说,我一个山脚野鬼,怎么会是祖灵这种大人物呢!”

此时,摊主已经没心情搭理张白鹿,向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张白鹿快点离开。

张白鹿嘿嘿一笑,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小调,渐渐走远,往其他地方走去。

第八十三章 偶遇

张白鹿在离开冥器摊之后,继续在鬼市上四处淘宝,想要趁这个机会多买些用得上的东西。

正当张白鹿注视着一座妖异断首之时,突然感觉有人在搭自己的肩膀。

张白鹿一惊,迅速转身,发现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头戴赤鲤面具的男子。

张白鹿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子,没好气的说到:“河神大人这是有何事啊?怎么如此突兀的出现在别人身后,殊不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白离看到张白鹿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心知这位社神心中对自己有了怨气。

是在责怪自己先前许多事情都没有告知祂,让祂在城隍宴上进退维谷。但又碍于面子,不方便直说,才做出这番模样。

于是,白离笑着说到:“方才在远处看到一个人影,身形与贤弟十分相似,才上前来察看。没想到真的是贤弟,这还真是好巧啊!”

“贤弟,机会难得,愚兄做东,请贤弟尝尝这鬼市的特色饮食可否?”

“哦,既然白兄如此盛情,那吾也就却之不恭了。”

张白鹿先前故作置气,其实并不是真的对这白离有所怨怼。

毕竟自己与白离非亲非故,对方是没有必要将一切信息细细告知的。

但张白鹿之所以这么做,是在试探白离的底线,以及二者关系的尺度。

今日的城隍宴上,虽然城隍并没有任何责怪,但张白鹿心知自己已经得罪对方了。

还不知道这城隍日后会如何找自己的麻烦,而白离作为自己的潜在盟友,张白鹿必须试探两人之间的关系到达各种程度。

如此,才方便应对日后可能会遭遇的麻烦。所以,当看到白离主动邀约时,张白鹿见好就收,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不过,张白鹿虽然举止没有任何异常,心里确是坎坷不安。特色饮食?张白鹿想到了自己刚到时见到的一根长毛大腿所熬煮的浓汤。

心里又是一阵翻腾。这白离,应该不会带自己前去什么奇怪的食肆吧。如果他敢如此,张白鹿发誓日后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就这样,怀着不安的心情,张白鹿跟着白离来到鬼市中央的一家酒楼门口。

酒楼门口的匾额上写着“迎客居”三个大字,门口还有许多美貌的鬼姬在招徕行人。

张白鹿看着店没满满当当的客人,心想,这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客栈,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吧。

于是,跟随着白离的脚步,张白鹿进入了这间开在鬼市的酒楼之中。

二者刚一进楼,白离就向走过来的一只红面小鬼扔去一团香火,说到:“给我找一间僻静的单间。”

看样子,这白离不是第一次来这酒楼了,张白鹿的心也平静了几分。

在招待小鬼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了二楼的一个隔间之中。坐定以后,白离对着张白鹿说到:

“贤弟可有什么要吃的,这次愚兄做东,不必客气,放开了点便是。”

张白鹿对这个鬼地方人生地不熟,又怎么肯自己下单,万一要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可就是作茧自缚了。

于是,张白鹿笑着说到:“吾不挑的,还请白兄决定即可。”

白离也不托辞,对着一旁的小鬼低语几句之后,就打发对方下去了。

在一应菜品齐备之后,白离手一挥,一个神力护罩出现,将整个房间包围,然后取下了赤鲤面具。

第八十四章 席上

张白鹿见此,也跟着取下了自己的面具。不过,张白鹿没有去管白离,神识在眼前的菜肴上来回扫视。

确认气息纯净,没有丝毫怨气,血气等隐晦气息,终于安全放下心来。

于是,对着正在已经开始自斟自饮的白离说到:“不知白兄邀小弟前来有何事,可不会是单纯的饮宴那么简单吧!”

“哦?贤弟不在多检查一下菜品吗?如果吃到什么不洁的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面对白离促狭的语气,张白鹿心枝刚才一不小心有些心切,自己担心的模样落到了对方的眼中。

张白鹿自然不会承认,装傻充愣的问道:“什么不洁的东西?难道这些菜肴之中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离轻笑一声,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这些菜品是我专门交待下去奉神之用的,自然不会有街边的哪些腌臜东西。”

“不过,贤弟,你这次大祸临头了可知,怎么还会有心情在鬼市之中四处购物呢?”

白离语气突然转换,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到。

“还请白兄救我!”张白鹿突然起身,对着白离长鞠一躬,恳切地说到。

白离被张白鹿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自己只是打算惊吓一下对方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白离清咳一声,说到:“贤弟还请坐下,我这次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事情还有转机,不必过份惊慌。”

“如此,小弟在这里就谢过白兄了。”张白鹿露出大喜之色,连忙对白离说到。

“白兄,不知这危险是从何处而来。”

“贤弟,你看这鬼市如何?”白离没有回答张白鹿的问题,反而问起了这张白鹿对这鬼市的看法。

张白鹿思索了片刻,答到:“混乱却有序,而且也是算繁盛。在这鬼市之中,售卖之物十分繁杂,且多为一些阴邪血腥之物,此为混乱。”

“不过,此地龙蛇混杂,妖魔鬼怪多不胜数,但也十分守规矩。看来,这鬼市背后应该有一尊大人物坐镇。才让这些无法无天的妖鬼们如此安分守己。此为有序。”

“这繁盛就更不用说了,这楼下行人如织,可见其繁荣了。”

“那贤弟可知这鬼市的主人是那一位啊?”

“可是临川县中的哪一位?”张白鹿心有顾虑,并未直言其名。

“是,可也不全是。”

“喔?难不成那一位身后还有靠山不成?不知是哪一位啊?”张白鹿虽然心有猜测,但仍继续问道。

白离点点头,继续说到:“贤弟身后有国社主大人,其他人又怎会没有呢?相信贤弟也有所猜测了,这鬼市的庇护之神,与暮云商社背后的是同一位?”

“这下,贤弟知道自己的危险是从何处而来了吗?”

“是因为香火的问题吧!”张白鹿冷哼一声,对白离说到。

“看来贤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了,看到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哪有,小弟还是要多谢白兄的好意提醒。不过,吾还有一个问题,临川城的这一位,虽有管辖之名,却无管辖之实权,为何境内所有社神,祖灵都向其上缴香火。”

“贤弟看到这鬼市还不明白吗?坐拥这么一座鬼市,想做点事情又何必亲自动手,有的是为了拍马屁的妖鬼。”

“你看这鬼市之中售卖的诸多货物,可都是来自临川境内的。这些在鬼市做生意的摊主,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听到白离的话,张白鹿沉默片刻,说到:“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罢了。那一位毕竟是这临川县名义上的主人。”

“贤弟还是成神的日子有些短暂,时间久了,就会知道,所谓神灵,也不过那么一回事罢了。”

“不过,白兄为何也不未曾缴纳香火啊,就不惧怕那一位的威势吗?”

“哈哈,我孤家寡人,神域之中不过是一些普通鱼虾,怎会惧怕那一位的威胁。再说,愚兄还是有些门路的,何必缴纳什么香火。”

听到白离的话,张白鹿想起了先前在桃溪建立神庙之时,暮云商社出的大力。看来,都是一些背后有人的家伙啊!

想到此处,张白鹿有些头疼起来,自己可是什么靠山都没有啊。国社主?

那一位一看就是不管这些事的。不然缴纳香火的,除了祖灵,还有社神。这些社神同样是国社主的下属,同样向南越国社奉献香火,也未曾免了临川城隍的这一份。

此时,对面的白离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物事,是一个绘着狐狸花纹的面具。

白离将其递到张白鹿面前说到:

“看贤弟对这鬼市十分上心,这个面具是愚兄的一点小心意。有了它,就可以随时进入这鬼市了,不必借助临川县的那一位的力量。愚兄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贤弟慢慢享用。”

说完,白离受了神力护罩,就离开了雅间,空留张白鹿一人在酒桌前。

张白鹿看着眼前的菜肴,顿时没有胃口,将桌上的面具收下之后,也离开了酒楼。

第八十五章 鬼卒

离开酒楼,张白鹿刚刚采购了一些东西,就听到了锣声。“是阴锣声,闭市的时刻到了。”张白鹿听到身旁一个声音说到。

阴锣?正当张白鹿好奇之时,有时接连两声锣声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邪异的怪笑。

“阴锣三响,今夜鬼市闭市!”

怪异的声音在整个鬼市上响起。

当张白鹿再次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临川县城的门口,身边还有诸多祖灵社神。

张白鹿突然感觉脸上一凉,发觉先前的鹿角面具四分五裂,化作粉末消失无踪。

“一次性的东西吗?还真是小气啊!”张白鹿心中吐槽。没有去管周围的祖灵,张白鹿的身形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儿,便回归到了本尊之中。张白鹿坐在云床之上,回想着城隍宴上发生的一切。

“看来,今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啊,不多做些准备是不行的。”张白鹿喃喃自语到。

是夜,村北墓地,张白鹿的身形突然降临,周身的神光惊起藏在鬼灵境之中的群鬼。一个又一个的鬼魂现身在张白鹿面前。

“见过社神大人,不知大人召唤我等有何事?”叶大海率先上前,向张白鹿问到。

“诸位,这世道凶险,妖氛四起,本神今日打算在诸位之中选拔鬼卒,在手下听用,以备不虞。还请各位踊跃参与,凡在吾手下听用者,每月皆有香火赐予。”

当听到张白鹿想要招纳手下而且还有香火提供之时,鬼群之中开始骚动起来。

毕竟,随着时间流逝,鬼魂生前铭刻在人间的印记会渐渐消褪。就算是亲人,数代之后,祭祀也会逐渐断绝。

终有一天,整个人间再也没有一人知晓这些鬼魂的名,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

当到了那一日时,如果未能从普通的鬼魂之中超脱,那么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灰飞烟灭,回归天地一途了。

当然,这世间大量的鬼魂都是等不到那一天的。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要么消散于大日火灾的炽烈,要么在黯月冥潮的侵蚀中湮灭,要么就是堕为饿鬼,迎来自身的终结。

想要在时轮的运转之下渐渐回归天地,也成了一种奢望。因此,今日得知张白鹿需要招收下属之时,它们才会如此骚动。

“不知社神大人想要挑选多少鬼卒。”听到这个消息,叶大海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问向张白鹿。

“嗯……大概二十人左右。”张白鹿沉默片刻,说到。“至于挑选方法嘛,实战为验。”

说完,张白鹿手中木杖往地上一杵,地面上便出现了四个方台,台中央放置着一枚三尺多高的黑色土卵。

“诸位,谁想先去挑战啊?有意者皆可上台,不设任何条件。”

众鬼看到方台出现,起初还有些犹犹豫豫,无人上前。此时,鬼群之中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打破了这种僵持,第一个走上了方台。

说起来这个年轻男子张白鹿也有些印象,就是先前大头鬼入村时,那个唯一站出来反抗的鬼。

第八十六章 选拔(上)

张白鹿看着登上台的年轻人,关于他的信息便浮现在张白鹿的脑海中。

“许昆,孤儿,生年二十一载,死于疫病……”浏览着许昆的生平种种,张白鹿知晓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虽然生性平庸,却也是一个勇敢之人,在危机来时敢为人先。

张白鹿倒是十分看好眼前的许昆,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自己的挑战。

台上,在张白鹿示意开始之后,那一枚静静伫立的土卵生出变化来。一道道裂隙出现在壳上,咔擦一声,大块大块的蛋壳脱落下来,露出了里面藏身之物。

赫然是一只黑瘦干瘪的人形怪物——阴土傀儡。这阴土傀儡,是张白鹿用脚下的墓土点化出来的傀儡。

虽说派不上多大的用处,也存在不了多少时刻,但也不是普通鬼物可以应对的,眼下刚好用来考校桃溪诸鬼的实力。

许昆看着出现在眼前怪物,手脚微颤,不过却没有退后半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鬼卒的名额。

不仅是为了报答社神大人拯救自己的恩情,更是为了日后自身的存续。

许昆是一个孤儿,从记事的时候起,对于父母没有没有一丝印象。在桃溪村百家饭的养育下,跌跌撞撞长到成年。

正当许昆从村正叶宣手中获得土地,期待着日子一天天变好的时候,上天却没有眷顾这个桃溪村的孤儿。

秋日的一场雨,淋在田间想要多干一点农活的许昆身上。许昆本以为自己年轻,挺几天身子就会好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起初并不严重的伤寒,随着时间过去,不仅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反而越加严重。

病气缠绵入骨,最终,这个的年轻人,怀着无尽的怨念与期望,孤零零地死在病榻之上。

他怨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就这么剥夺自己的生命,但他直至死前仍抱有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许昆死后,由于是孤家寡人一个,并没有任何任何人对他祭祀。支撑他存在的,是死前的怨念与执念。

不过,再深厚的怨念,在时光面前也无力抵抗。时间流逝,许昆每天看着周遭一成不变的景色,再多的怨念与执着,都化作了无尽的虚无。

许昆知晓,这种虚无正在不停地吞噬这自己的内心,当自己的心被完全吞噬之时,就是自己堕为饿鬼之日。

如果想要拜托这种虚无的吞噬,许昆需要活人的心念,也就是香火之气,注入他干涸的心田,成为支撑他延续的力量。

因此,这鬼卒的名额,许昆势在必得。在许昆迟疑的时候,对面的阴土傀儡已经扑了过来,一道道乌光在空中飞舞,是阴土傀儡的利爪。

台下的众鬼看着阴土傀儡的攻势,一些鬼魂忍不住惊呼。正当群鬼以为许昆要狼狈逃窜之时,没想到许昆却做出了惊人之举。

只见许昆不躲不避,任由阴土傀儡的攻击落在自己的身上,利爪落在许昆的魂体之上,一道道魂气从其体内流散出来。

许昆对比不管不顾,以同样凶狠的攻击回馈给阴土傀儡。牙齿,头颅,四肢,身体,一切能用的部位都成了许昆的武器。

这是一场极惨烈的战斗,一些懦弱的鬼物甚至捂住了双眼,不敢望向方台之上。

张白鹿看着台上的战斗,忍不住挑了挑眉,没想到这许昆看着普普通通,战斗方式却如此凶戾,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过,这世道,还是凶戾一些的好,你若和善可亲,其他人反而认为你是软弱可欺。

第八十七章 选拔(下)

方台之上的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不过,却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方台之上的阴土傀儡,不过是张白鹿随意召唤之物。

虽然看上去十分凶厉,但也不过充当桃溪村这些普通鬼物的对手罢了,算不上厉害的手段。不过,这一场战斗的结束方式倒也令张白鹿有些许意外。

原本台上双方都是在势均力敌的厮杀,无论是阴土傀儡还是许昆,都是伤痕累累。哪一方率先倒下,就意味着对方的胜利。

但许昆身上突然爆发的力量,改变了这一种结局。许昆在与阴土傀儡厮杀时,双手发生了异变。原本普普通通的双手,化作阴厉瘆人的绿色鬼爪,一瞬间就将身前的阴土傀儡搅烂,将其化为地上的一堆废土。

「神通·鬼爪」

张白鹿在看到许昆双手变化的时候,就知晓了发生了什么。在这世上,不仅是神灵拥有神通,妖怪和鬼物之中一些拥有特殊资质的,都会觉醒神通。

神通各种各样,威力也是大小不一。就如现在许昆所觉醒的神通「鬼爪」,就是一种鬼物经常觉醒的神通。

不过虽然常见,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神通,一但觉醒,战力大大提升,对于现在的张白鹿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助力。

但张白鹿对于许昆的觉醒却并不感到意外。现在许昆被大头鬼所伤,如果换作寻常的鬼物,早就灰飞烟灭,回归天地了。

而不是像这许昆一般坚持了二十多年。许昆之所以可以坚持这么久,一是由于不甘,不甘就此湮灭,再者就是他的灵魂属于有资质的那一种,可以主动吸收天地灵气滋养自身。普通的鬼物虽然同样可以吸收阴气,但是效率却是比不上这些有资质的鬼魂。

正因为如此,许昆才熬到张白鹿的到来,避免了自身的消亡。张白鹿对于他的突然觉醒,也就不感到意外了。

战斗结束之后,张白鹿拍了拍手,对许昆的表现感到很满意,然后有投下神光,治愈了许昆身上的损伤。

“许昆胜,中选!”站在张白鹿身旁的叶大海并没有和台下的鬼众们一起等待选拔,反而被张白鹿拉过来充当临时的主持人。

然后,许昆就被叶大海引领到一旁休息。听到许昆中选的消息之后,在场的桃溪鬼众们都开始躁动起来。

在他们看来,许昆这样无人祭祀的鬼魂都可以中选,他们这些受到后人香火祭祀的鬼魂,自然也可以中选。虽说那许昆是突然觉醒了神通,这才奠定了胜局,

但在他们看来,许昆在觉醒之前就和那阴土傀儡打的有来有往,许昆可以,自己怎么就会不行呢?于是,众鬼结束了观察,一个接一个的登上方台,开始挑战。

许昆离场之后,被他破坏的阴土傀儡很快就恢复为一枚高大土卵,又迎来了下一位挑战者。不仅如此,先前空置三座方台同样开张,迎来了挑战者。

不过,这些新的挑战者也吃尽了苦头。方才在台下还觉得容易,到真正上台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哎呀妈呀,这阴土傀儡的爪子落到身上可真他妈疼!还有,这阴土傀儡怎么这么坚固,根本打不死嘛!站在台上的挑战者们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憋闷极了。

终于,有人再也忍耐不住了,跳下方台主动认输。其他挑战者见此,也跟着跳台认输。这一轮,无人中选。

这些人的失败,让有些头脑发热的桃溪众鬼冷静下来,知道入选鬼卒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但他们也没有就此放弃,毕竟机会难得,不尝试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于是,下一波的挑战者又开始了自己的挑战。

在一轮接一轮的挑战之中,虽然有不少人都遗憾落场,但也有人在许昆以后挑战成功,成为新的鬼卒人选。

在最后一位挑战者落败之后,鬼卒的选拔也差不多迎来了结束。而中选的人,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不多不少刚好是二十人。

张白鹿看向叶大海,示意他宣布选拔结束。而叶大海却向张白鹿深深施了一礼。说到:

“社神大人,小老儿愿请上台一试。”

张白鹿听到叶大海的请愿,笑着说到:“叶村正,你不必上台。”

听到这里,桃溪鬼物明显有一些骚动。张白鹿摆了摆手,示意众鬼稍安勿躁,然后继续说到:

“叶老你作为这桃溪村的开辟者,吾自当不会忘记叶老你的功劳。”

“吾再此宣布,封叶大海为座下属神,助吾一同治理桃溪村。”

听到这个消息的桃溪众鬼先是感到十分惊愕,但短暂的沉默之后,鬼群之中爆发出喜悦的欢呼之声。

而这场册封的主人公——叶大海,更是呆愣在原地,一副那以置信的样子。

此刻叶大海的心情难以平静,先前他认为张白鹿有意打压自己,借此更好的掌控桃溪村。

因此,当他听到自己被封为属神时,陷入了一时的呆愣之中。到张白鹿提醒他回神之时,才恢复了意识。

原来,是自己浅薄了,竟然如此揣测社神大人。叶大海感到十分愧疚。

回过神的叶大海,湿润着眼眶向张白鹿拜谢,十分激动地说到:“属下拜谢社神大人,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大人的信任。”

张白鹿听到叶大海的谢词,知道他是真心臣服,然后左手之中出现一团黄色神光。

神光中心,是一枚神妙的神文,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张白鹿手一招,被神光包裹着的神文投入叶大海体内,完成了封神仪式。

而跪在地上的叶大海,在神光入体之后,气势暴增,身上的气息不断转化。最终脱离鬼躯,成为神灵的一员。

再次谢过张白鹿之后,叶大海站到了张白鹿的身后。在处理完叶大海之事后,张白鹿将目光转向在一旁等待的鬼卒人选。

这一次的选拔鬼卒,统共有二十人,其中男子十六人,女子四人。不过,虽说有女子,但大都是健壮的农妇模样,让有所期待的张白鹿有些失望。

第八十八章 杂事

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不是什么光杆司令,手下也有一些人可以使用了。张白鹿大体还是感到挺满意的。

不过,这次张白鹿招收鬼卒,其实并非其所愿。毕竟,多收一个鬼卒,就要多发一份香火。

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城隍宴,是一个开始而非结束。那城隍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如果临川城隍真的是和善可亲,又怎么会除张白鹿之外地社神于祖灵,都向其敬奉香火。

估计不需要多久,这临川城隍的爪牙们就会扑向张白鹿的神域,要给张白鹿一点颜色看看。

为此,张白鹿必须提升武力,用来应对接下来的局势变化。

张白鹿看着眼前被选拔出来的鬼卒们,感觉除了许昆,其他人都不堪大用,难以在日后的危机中发挥作用。

不过,张白鹿对此早有准备。只见其大手一挥,每一名鬼卒手里都多了一把阴气森森的大刀。

这样刀都是张白鹿在鬼市购买的。虽然比不上白家祖灵的那一把鬼首大刀,但用来对付一些普通妖鬼那也足够了。

而许昆,手中除了多出一把大刀之外,还多了一件物事,是一件惨白的玉佩。

接着,张白鹿对着众鬼说到:“这次选拔的鬼卒,十人为一伍,共分为两伍。至于伍长,由于许昆觉醒神通,表现优秀,赐护身阴玉一块,擢其为第一伍的伍长。”

“至于第二伍,暂不设伍长,先交由叶大海管辖,日后有表现优异者,再做提拔。”

接着,张白鹿手指一弹,道道白光打入鬼卒们的额头之中。鬼卒们还没来得及查探,就听张白鹿说到:

“这一篇阴鬼经,是鬼物的基础修炼法诀,尔等下去好生修炼。非得吾诺,不得外泄。”

鬼卒们听闻这是鬼物修炼之法,大喜,道:“感谢社神大人恩赐,我等定当好好修炼,绝不外泄。”

这修炼之法,就是张白鹿除了鬼器之外,又一准备。虽然只是一篇普通的鬼修之法,但也好过众鬼凭借本能吞吐。

至于为何不让众鬼外泄,张白鹿主要是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则是因为桃溪村并没有那么多阴气供给全部鬼物修炼。

二来是因为那些选拔剩下的鬼物大都资质平庸,修炼不出多大成果。与其凭白交给他们,还不如日后作为奖励来奖赏给立功之人。

说起这鬼修修炼,大抵可划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厉鬼——罗刹——鬼王——鬼仙。至于普通游魂野鬼,也不计入这四者之列。

做完这一切,张白鹿便回到了神域空间之内。

神域内,张白鹿盘腿坐在云床之上,手里盘着一样物事,隐约是个土偶模样。

正是先前张白鹿再鬼市上的收获。这个陶偶在鬼市引起了太乙中黄福德玉章的反应,张白鹿才将其买了下来。

只是,张白鹿先前有事,没来得及细细查看,在鬼卒之事了结之后,这才有空来研究陶偶的秘密。

不过,张白鹿翻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异之处。难不成是玉章出错了?

张白鹿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看了,要解决这个问题,还需要依靠玉章。

无关正文,小道说给自己的一些疯癫之语

首先,妖道在这里先感谢诸位一直在给妖道投票的书友们,谢谢大家了。其次,说一下关于本书的更新问题。在这里先说一声抱歉,从上个月来,本书就在一种断断续续的更新之中。

我在这里说一下原因吧。妖道并不是什么高中生,而是一名大四,即将面临毕业的大学生。

当初之所以开这本书,是因为妖道考研以后,成绩还没出,面临着一个空窗期。但考研之后,妖道心里就已经知道自己可能要凉凉了。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妖道开始了第一次写书,一来用来消磨时间,但其实也就是一种逃避,在借写书来麻醉自己。

到后来,考研成绩出来之后,果真和自己当初预计的一样。这也是本书开始陆续断更的原因,妖道虽然心里早有预计,却也一时难以接受。

就这样,消磨了整个三月的时光,但是,毕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妖道自己的工作却没有着落。

之前原本还想着也许写书可以养活自己,但不过是自我蒙蔽罢了。开书时,想着自己看了这么久的小说,无论怎么也能写出一本书来吧。

但是,只有真正开始创作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这一本小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自以为脑中绝妙的好点子,写出来后,却是平平常常。从一个时间点开始,本书的收藏就再也没有涨过了。

书的成绩也就是这样了,工作也没有着落。于是,前日,妖道跌跌撞撞地慌忙逃离了成都,在没有仍何准备的情况下一个人到了广州。

眼前,是一片茫茫大雾,看不见前路,妖道也别无办法,只能梗着头向前冲。至于前方会遇到什么,是悬崖还是大道?妖道不知道,只能迈着步子向前走。

最后,说一下关于本书更新的事,妖道决!计!不!会!太!监!的!但是稳定的更新却不能保证了。

现在妖道在广州的住宿还未解决,近几日要忙着去租房,其次,也要忙着找工作的事情,所以不太有时间与精力能够保证更新了。

其实,有些书友也应该看出来了,妖道是个时速一千的手残党,先前两千字的更新,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够写出来。在这里,突然好羡慕那些时速四五千的大佬们。

不过,在有空的时候,妖道会尽量写一些,等不了的书友们还是多存一些日子再看吧。

零零碎碎,说了好多东西,妖道写今天的这些东西,其实没有什么目的为的是记下今日的心情,不知若干年的妖道看到这些文字时,会是作何感想。

妖道再多絮叨几句吧,我知道很多看书的都是一些比较年轻的在校学生,在这里给你们一个忠告:大学,并不是用来混的,希望你们能够珍惜学习的时光,不然毕业时就会落得和妖道一样狼狈不堪了。

一时疯癫,不知所言,希望诸君归来时仍是少年。

以上。

第八十九章 分身之法(上)

张白鹿接着就召出了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在张白鹿的引导下,陶偶被吞噬的一干二净。过了一会儿,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如同一个吃饱了的人一般摇摇晃晃的,接着便从玉章顶端喷吐出一团黄气。

张白鹿在黄气上轻抚,黄气如同纸张一般被展开,上面竖列着许多文字。看到黄气上显现的文字,张白鹿精神一阵,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半晌,张白鹿方从上面的文字记载中回过神,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原来,在上面记载着的,是一篇有关于神道化身的炼制之法。

虽然现在张白鹿已经能够使用桃神傀,以及神力化身之类的分身之法。但是,化身毕竟是化身而非分身。

化身与分身的区别,就在于承载本尊力量的区别,以及可否脱离本尊独立活动的能力。

就如同先前张白鹿领悟的桃神傀之术,虽说可以承载张白鹿较多的能量,但却不能远离本尊。

一旦距离过远,就会应失去控制而休眠,至于神力化身,那就更是不济了。

一但化身的神力耗尽,寄居在里面的分神也只能回归本体了。所以,目前的张白鹿所掌握的化身之法,是难以满足张白鹿的需求的。

原先,张白鹿打算将桃神傀的炼制方法进行改进,自创出一门神道分身之法。

可还没等张白鹿着手,就有现成的神道化身之法送上门开。至于为什么陶俑之中会藏有神道分身之法。

张白鹿先前也许不太清楚,可当太乙中黄福德玉章将陶俑吞噬之后。

事情的缘由便隐隐约约出现在张白鹿的脑海之中。这一尊陶俑本身并不具备什么特殊的威能。

真正特殊的,是用来铸造陶俑的材质。根据玉章的反馈,张白鹿得知,陶俑的材质,乃是一尊地神的神道化身陨落后的遗存。

不过,神物自晦,除非拥有一些特殊手段,不然普通的妖鬼神人都难以察觉它的特殊。

以至于,陶俑被当作普通带走阴气的物品在鬼市上出卖。其实,若非玉章的提醒,张白鹿也不会注意到这座陶俑有何特异。

除此之外,还令张白鹿四分激动的是,太乙中黄福德玉章似乎可以对一切特殊物品进行解析,提取隐藏其中的秘密。

如果能够随意解析各种法术,那么这个功用是在是太喵了。不过,这一切只不过是张白鹿的痴心妄想罢了。

张白鹿在和玉章进一步沟通之后,他发现这中解析之法并不是万能的,还是存在着一些的限定的。

首先,并不是所有的材料都能够被解析。只有属于大地一脉的材质才能够被解析出隐藏的秘密。

但是,就算是大地一脉的特殊物质,也不是都能够被解析出来的。这取决于隐藏在其中的炼制方法的级别,所蕴含规则的深浅与多寡。

规则越深,就越加难以解析。而且,并非所有的信息都能够被尽数解析出来,信息越多,就越发难以解析。

就算解析出来了,也会伴有一点程度的流失。就比如说张白鹿眼前的这篇神道分神之法,和原来相比,顶多可以是一篇简易之法。

不过,不管黑猫白猫,能够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再者,就算是一篇简易之法,对于目前的张白鹿来说也没有挑剔的理由。

第九十章 分身之法(下)

眼前的这一片分身法,唤作种神诞灵法。是通过将自己的一缕分神种入灵植之内,这一缕分神在灵植内孕育成长,最终会从灵植之中缔结出一具神道分身出来。

当张白鹿看到这一篇种神诞灵之法之时,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不就是为张白鹿贴身打造的分身之法嘛。接着,张白鹿就消失在了云床之上,来到了社神祠前的大桃树之下。

虽然花季已经过去了许久,早已灼华落尽,但是桃树上的果子却仍迟迟不见成熟。以王富贵为首的顽童们,早就在大桃树下不停地徘徊,眼巴巴地瞅着树上的桃子。

明明去年这个时候果子早就应该成熟了的,今年为何迟迟不见成熟,一定是这个社神在后面做的鬼。王富贵在心中不停地腹诽着张白鹿。

而王富贵今年估计要失望,今年的桃子他是吃不上了。不只是王富贵,其他所有人也都全部吃不上今年的果子了。无他,今年的桃子全被张白鹿承包了。

只见张白鹿来到桃树下,看了一会儿,寻了一颗长得最好的桃实。食指对着这一枚青桃轻轻一指,只见除了这一枚青桃,其他的桃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最后化作飞灰,被一阵夜风卷得无影无踪。

大桃树巨大的树身之上,不见先前的拥挤,只剩一颗硕大的青皮桃子。在吸收了其他桃子的养分之后,青皮桃子已经有了砂锅那么大,却也稳稳当当的挂在桃树上,没有落下的迹象。

接着,一道金光从张白鹿的泥丸宫之中射出,没入青皮桃之中,扎根在桃核之内。在分神落入桃实之中以后,张白鹿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桃子,正舒适地从母体之中汲取养分。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张白鹿很快就从这种奇异的感官之中脱离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分身吗?与本体的联系,要比分神和化身来得强烈的多。

虽然眼前的分身果实并未完全成熟,但是张白鹿却对他的未来没有任何怀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瓜熟蒂落之时,到时自然一切就会见分晓。

、第二日,社神祠的桃树下传来了一阵阵惨烈的哭嚎声。“富贵哥,大桃树上的果子不见了,就剩下一个了,妞妞想要吃桃儿。”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花衣,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女孩哭喊着对一旁的一个小男孩说到。

站在女孩身边,自然是王富贵本富贵了。只见王富贵的眼神滴溜溜地转,然后就对着身边的女孩说:“小花,别哭,我看这果子一定是被社神老爷吃掉了。看我的,这个剩下的一定是最好吃,看我把他摘下来,让你吃了他。”

说完,王富贵身手敏捷的一下子就窜到了大桃树之上,一只手扶着枝干,伸着另一只手,就要去够远处的大桃子。

傻孩子,这枚桃实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摘下来呢?张白鹿站在社神祠前,忍不住笑着说到。

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那么顺利,只见原本安安静静地挂在树枝上的大青桃突然动了起来。

然后“啪”一声,结结实实的正中王富贵的小脸上。然后就将他从大桃树上打落下来。

其他的小孩瞬间围了上去,查看王富贵小朋友的动静。如果不是他还在隐隐抽动着的四肢,其他人还以为王富贵小朋友就要英年早逝了。

“调皮!”张白鹿对着树上的青皮桃子说到。俨然忘记了青皮桃子是他,他就是青皮桃子的样子。

第九十一章 祭田(上)

正当小孩们挤作一团,围观王富贵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以及人们说笑的声音。

大人们正扛着农具,牵着耕牛,拉着犁向社神祠边走来。看到孩子们挤作一团,一个热心肠的大婶扯着嗓子问道:

“孩儿们,你们挤在这里干嘛,快让开,别挡了大家伙的道。”

看到有人来了,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说到:“富贵儿被大桃子从树上打下来了,现在快要不行了!”

听到小孩们的话,大人们拥着白三娘走到前面来,查看王富贵的伤势。

白三娘被众人簇拥着上前,但是不知怎地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边上的人催她,她反而笑眯眯地让众人不要心急。

看得边上的人一愣一愣的,还道是这白三娘受到的刺激过度了。但其他人也不敢继续催促白三娘,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就这样,白三娘来到了王富贵身边,不过白三娘还是很平静。既没有瘫软在地,也没有大喊大叫。

只是用足尖轻轻地踢了踢王富贵的身子,说:“富贵儿,还不起来吗?别挡大家伙儿的道儿,今天大家还有重要的事呢?”

躺在地上的王富贵耳朵动了动,然后缓缓起身,对着身边的小伙伴儿做了个鬼脸,就跑到一边去了。

其他小孩看到王富贵这样作弄自己,顾不上喜悦。气冲冲地追着王富贵跑来了。

而白三娘身边的众人看得渍渍称奇,凑到白三娘身前问道:“三娘,你怎么知道你家富贵是装的啊?”

白三娘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对着众人说到:“一切皆是社神大人的恩典。”

众人听到三娘这位村子的神巫这么说,赶忙满是敬畏的念诵着张白鹿的神名。

接着,白三娘顿了顿,又接着说到:“诸位还是不要在此耽搁了,莫不是忘了我们还背负着社神大人的任务,要在社神祠边上开辟祭田呢!”

众人听到白三娘的话,想起了他们的正事来了。他们是要来开辟祭田,用来供奉社神的。

然后,众人连忙散开,在社神祠后面的荒地上开始忙碌起来。女人除草,有人犁田,有人开辟沟渠,一时间好不热闹。

虽说这开荒辟地是一件极其劳心费力的事情。但是人多力量大,在你搭把手,我出份力的情况下。

一段时间之后,两块崭新的农田出现在社神祠的后面,一条水沟静静的从农田后流过。众人看着新生的农田,心中升起一阵喜悦。

虽然开辟荒地已经都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开辟的这么好,用的时间这么短,这还是第一次。

更重要的是,这祭田代表着众人对社神的虔诚奉献,是他们信仰的象征。

一些准备就绪之后,一阵飘渺动听的歌声传来。只见白三娘赤裸着双足,手里捧着盛满谷物的谷升,一袭五色祭袍,头戴桃木冠,走在新翻的湿润的泥土之上。

她似乎在应和着天地的旋律,从嘴里不断吐出没有歌词却美好的调子。

白三娘一手持住谷升,一手从谷升之中抓出谷子,撒向身后的土地。

一副令人惊奇的场景出现了,谷子在落地的瞬间就生根发芽,迅速抽苗长大,变成三寸多高的秧苗稳稳当当地扎在土地之上。

众人见到这一神异的场景,没有惊呼,也没有惊慌失措,有的只是满脸的虔诚,他们在默默地祈祷,祈祷着今年的丰收与家人的幸福。

第九十二章 祭田(下)

张白鹿感受着外界传来的虔诚愿力,心里也欢欣起来。众人在社神祠后面开辟祭田,自然是奉了张白鹿的命令。张白鹿并非天生神灵,对于神明之路该如何行走,并没有什么老爷爷之类的前辈指引。

张白鹿的社神之路,靠的全部是自我的探索,这次开辟祭田也是一样的。起初,张白鹿只是想开辟出一块专门供奉张白鹿的稻田,里面产出的稻米专门用来供给张白鹿的白酥酒试验。

在这方世界,祭祀过神明的祭品已经是不能够再食用了。也并非对神明不敬之类的无聊原因,而是祭品里面的精气已经全部被神明吸收了。

再来吃这样的祭品,那就真的是如同嚼蜡一般,就算再怎么饥饿,也是难以下咽。但是张白鹿想要继续改进白酥酒,这就需要大量的谷米作为试验原料。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白鹿才向白三娘发布神谕,让她带领村民开辟祭田。同时,也是在向张白鹿发起一场祭祀。所谓祭祀,并非三牲香烛才算祭祀,只要有心念,有行动,便是在进行祭祀。

当然,这也和神明的理念是有关的。祭祀是一个双向的行为,如果信徒用自己的方式祭神,但他所奉祀的神明却不认同的话,那无论信徒怎样虔诚,都将是徒劳而已。

张白鹿并非这个世界的土著,对于祭祀的理念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强求信徒一定要用盛大的仪式,严苛的仪轨,借此来彰显神明的威严。

张百酷需要的,是一颗虔诚的心,以及由心而发的行动。就算是以黄泥做香炉,以枯枝为香火,以败叶为繁花,就要奉祀张白鹿之名,都是张白鹿的信者,死后都将受到张白鹿的庇佑。

不过,张白鹿的一时兴起,却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当开垦祭田的神谕发布之后,张白鹿的心中就有了预感,当众人齐心协力开辟出祭田之时,神域空间之内也会出现一块田。

这块田是张白鹿权能的具化,代表着祂丰收权柄的升华。通过这出现的田,神域之内的所有作物的产出都将受到祂的支配。

当祂准备施恩时,金黄的稻谷将压弯挺直的稻杆,当祂发怒时,无论怎么风调雨顺,作物的产出都不能填饱作响的胃肠。

果然,当外界的虔诚愿力流入之时,云床下面的云海开始了翻腾。白色的云气不断地被推向两边,黄色的地气在不断堆叠。

张白鹿的左手掌心射出神光,照耀在堆叠的地气之上。一时间,神域之中的各色气息混合起来。

最终,虚无的气团开始不断凝实与坚固,而不再是那稍微一波动就四散开来的云气。

“大地”出现了,原本只有一座黄色云床的神域空间之中出现了新的造物。一块平平整整长宽三丈的农田出现在云床的后方。

给这个孤寂的世界带来一抹亮色。不过,变化却不止于此。黄色的土地上长出了各色谷物,稀稀疏疏的出现在张白鹿眼前。

不过张白鹿却对此不是十分担忧,因为这不过是个开始。日后,整块田地都会长着茂盛的作物,带来丰富的产出。

第九十三章 踪迹(上)

这一日,张白鹿坐在神域的公堂的太师椅之上,面前是以叶大海和许昆为首的两班鬼卒。

此时,他们分做两排,正向张白鹿汇报着今日巡查的结果。在选拔出鬼卒之后,张白鹿也不能让他们只在桃溪神域范围内巡查。

而是命他们走出神域,到周边地域进行戒备巡查。将张白鹿的视界带出桃溪,发现更多的情报。

如若只是在桃溪范围内,张白鹿还费力选拔培养他们干什么。这次城隍宴归来,张白鹿发现了许多之前并未注意到的事情。

或者是说他之前有意无意忽视掉的事情。在城隍宴上,几乎每个祖灵和社神都有黄品的灵药或者是灵材交出。

如果说,这全都是他们所在村子的产出。那么张白鹿是不会相信的。

就算有的村子会产出一些灵药过灵材,但年年上供之下,肯定是难以满足临川城隍的欲望的。

这些进供的灵物,肯定是来自于外界的荒原山岭之中。而外出寻觅这些灵物的,自然就是村里的家鬼们。

而且,这些祖灵社神,和外界的妖鬼们肯定有着关系,存在着某种交易。

不然,就算把这些祖灵社神都杀了,也拿不出每年的份例。至于用来交易的资本,张白鹿不由得感叹自己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无论是大地之气、生灵之气还是香火之气,甚至是村子里的活人,,对于这些山野妖鬼来说,都是不能拒绝的诱惑。

只不过碍于实力,不能够直接掠夺,所以一些聪明一些的妖鬼,就会用从荒原中拾取的灵物,来和祖灵社神们交易。

其中,鬼市就是这些交易最为集中的地方,张白鹿先前在鬼市大量采购,就是使用生灵之气与香火之气进行交易的。

不过,这一切虽然每日都在源源不断地产生,却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这世间万事皆有其度,有些界限是需要严格遵守的。一旦突破,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社神三气是社神以及祖灵的存身之基,如果肆意挥霍,无异于自断后路。

实力才是在这个世界立身的本钱,而不是什么城隍老爷的照拂。想到此处,张白鹿不仅有些佩服起这位临川城隍大人了。

明面上征收的香火税不会太过,不至于招致下面社神祖灵的反抗。可又通过供礼来再次盘剥下面的社神祖灵们。

虽然同是压迫,但祖灵社神们各自的能力不同,所面对的处境也就大为不同了。

其中有的一些长袖善舞,可以轻松搞来城隍需要的贡品。另外一些,既无过人之处,交游也不是十分广阔的。

只能用自己村落的稀薄产出,来换取供奉城隍的贡品,连累自己所在的村落难以得到发展。

如此往复,不仅自己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可能,而且一朝如遇风雨,便会被雨打风去,化作尘泥碾作尘。

张白鹿自然不会让自己被临川城隍的钝刀子一点点磨死。因此,才开始训练鬼卒来应对临川城隍的挑战。

果不其然,这许昆和叶大海还没有带着鬼卒外出巡视多久,就发现桃溪周遭多了一些妖鬼的痕迹。

妖鬼们都有自己的活动区域,很少会允许外来的妖鬼越界。除非是自己难以抵抗的。

如今,桃溪周遭出现如此多的妖鬼活动迹象,除了那一位临川城隍的暗中授意。张白鹿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驱使这么多的妖鬼前来侵扰。

第九十四章 踪迹 (下)

虽然张白鹿早知道临川城隍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但却没有料到这城隍的攻势会来得如此之快。

手下的鬼卒队伍才刚刚建设没多久,就要面临妖鬼的袭击。不过,这也不是张白鹿可以阻止的事情,张白鹿可以做的就是嘱托他们巡视之时多加小心。

如果遇到什么异常情况,迅速回来禀告,不要轻易与这些过界的妖鬼们发生冲突。

一番嘱托过后,张白鹿挥了挥手,示意眼前的众鬼退去。只剩张白鹿一人独坐大堂之中,望着公案后的光幕静静沉思。

在光幕之上,绘着的不是什么麒麟踏波图之类的图案,而是两座村庄的水墨缩略图。

这两座村子,自然就是桃溪村与白河集。不过,对于白河集,张白鹿倒是没有很担心。

自己虽然已经是白河集的社神,但白河集的大部分村民实质上信仰的还是河神白离。

之前张白鹿曾经借助桃木神迹来强行吸收信徒,效果也还不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洗脑效果已经在渐渐消失。

虽然也不是毫无所获,吸收了一部分信徒,但大部分都是浅信徒,无法和白离长久的经营相比。

所以,现在的白河集,大部分村民都在信奉着河神白离。而自己这个社神,虽然也同样得到村人的供奉,到收获的香火愿力是远远比不上白离的。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白离的庇佑,白河集不用担心来自这位城隍大老爷的骚扰。

这样,张白鹿就可以专心守卫桃溪一处,不必分散精力。但想到此处,张白鹿的眉头不由得挤作一团。

虽然知道就算给这城隍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将整个桃溪屠村灭户,将整个村子完全抹去。

但是,这也不代代表这次的妖鬼踪迹只是用来惊吓张白鹿的。毕竟在鬼市之中的所见所闻,无一不告诉你张白鹿,这位城隍大人的下限还是蛮低的。

那就是除了不屠村,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想到这里,张白鹿的心更加忧虑了。

根据这次的回报,在桃溪村周围徘徊的妖鬼的数量可不是少数。如果数量如此多的妖鬼全部跑进村子里来,那么桃溪将化作食肆,为这些妖鬼们提供一场修罗盛宴。

到时候,鲜血和眼泪将淹没桃溪,绝望与怨恨会徘徊于废墟,昨日言笑晏晏的亲人,如同梦幻泡影,一触即灭。

张白鹿想到这种可能,不由得咬了咬牙,暗自说到:

“决计不能让这种残酷降临在我的神域之中。如果让他们如此肆意横行,我还称什么神,还有何颜面接受村人的供奉。”

不过,这破局之法究竟在何处呢?张白鹿不由得苦思起来。首先,以张白鹿一人之力肯定是无法御敌的。

敌方人多势众,张白鹿又缺乏积累,倘若只靠自己,决计是翻不了盘的。

自己的实力面见城隍之后已经被对方知晓,肯定不会送菜来让张白鹿虐。

派来的,一定是张白鹿难以抵挡的力量。半晌,张白鹿思来想去,就只提出来一个方案,那就是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有用上每一份力量,才有度过难关的机会。

说干就干!张白鹿大手一挥,公堂上的地板上就出现了许多带有阴煞之气的物事。

只有零星几件是兵器,其他都是一些普通的阴器。这些原本是张白鹿买来做研究的,到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神光照耀在这些物事上,所有的东西全部融化开来,化作一灰白液体。

然后,张白鹿从后方的神域空间之中抽取大量香火之气,注入到这团液体之中。

待两者混合完全之后,张白鹿轻轻吹了一口气。液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柄灰白的长刀,和一件件灰白色的长衫。每一件长衫的背后,都写着一个“护”字。

张白鹿看了一眼这些长刀和长衫,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

长刀具有一定数量的阴煞之气,可以对妖鬼造成一定的伤害。虽然比不上鬼卒手里的兵器,但也比赤手空拳来的好。

长衫上面的“护”字,是张白鹿用自身神通,以香火为墨进行的赐福,可以为穿着的人提供一定的守护之力。

做完这一切,张白鹿有点目眩,是消耗过度的体现,不过也不严重。然后,张白鹿手一挥,就将叶大海和许昆招来,对着他们说到:

“想必你们二人已经隐隐猜到桃溪村将要面临的灾难了。我也不瞒你们,先前我拒不向临川城隍缴纳香火,惹恼了对方。”

“现在,城隍手下的妖鬼已经迫近。事已至此,再无退路,虽然我是社神对方不敢轻易戎害,但是桃溪的村人与尔等灵鬼,唯有拼死一战才可保存。不知尔等可有勇气一战?”

“社神大人,我许昆现在的命是您给的,只要您下令,我许昆绝不会说一个不,也绝不会往后退一步。”

张白鹿话音刚落,许昆就毫不迟疑地说到。

接着,又一个声音响起,是叶大海跟着说到:“社神大人放心,只要我叶大海还在,就不会让这些妖鬼肆意妄为,侵扰桃溪。”

张白鹿对许昆的反应并不奇怪,但这叶大海的坚决,却让张白鹿有些吃惊了。

不过,细想以后,也就明白了。虽然这叶大海先前在面对大头鬼之时,没有暴起反抗,但那只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到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卑躬屈膝。

张白鹿相信,倘若当时那大头鬼是直接想要灭村,这叶大海是决计不会怂的,就算是死也要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

毕竟,这桃溪村的一砖一瓦,都是在叶大海的见证下搭建起来的,是他带领流亡的众人建起了这个村子。

桃溪村就如同他的孩子,当有人想要伤害他时,叶大海绝不允许。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也不容许他用其他方法解决,能做的只有拿起手里的兵器。

张白鹿的话里已经很清楚了,虽然祂这个社神不会消亡,但桃溪普通村人和鬼魂的安全却是难以保障。

很多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行选择。现在的叶大海就是,对于张白鹿来说,就算桃溪死伤惨重,祂也能够继续做神,而对于叶大海,只能挥刀来保护自己与家人。

在说明情况以后,张白鹿将地上的兵器和衣服交给叶大海和许昆,让他们分给所有鬼众,并把张白鹿的话转达。

那就是:“灾祸以至,不想被毁灭,那就毁灭对方!”

第九十五章 围村(上)

第二日,夜,今日桃溪的夜色似乎格外深沉一些,如同一块漆黑的幕布,压的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叶宣看着外界的一片漆黑,深深地往外吐了一口气,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然后,便转过身,看着身后忙碌的众人。是的,虽然已经入夜,但今日的桃溪不同往日。

村人们没有回到家中各自安睡,反而携家带口地挤在社神祠前面的空地上,围绕在一个用石头围成的火塘周围。

而火塘前,身着五色祭袍的白三娘,正围着火塘不断绕行。白三娘神色肃穆,口中不停地念诵着祈神的祷文。

手也没有闲着,不断接过众人递过来的木材,猛地丢入火塘之中,溅起一大片火星。

随着木材不断地被丢进去,火塘里的火焰越发炽烈起来,众人被夜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身子也慢慢舒缓起来。

这样的仪式进行了一会儿之后,白三娘停下了步子,向着社神祠郑重地行了一礼,宣告仪式的结束。

此时火塘之中的火焰,已经有了一人多高,炽烈的能量蕴含在橙红的焰火之中。

焰光照在村人们的面庞上,裹挟来的热意让肌肤有些刺痛。不过,众人却没人后退,反而紧紧的盯着跳动着的火焰。

似乎这样可以让他们忐忑不安的心绪可以安静下来。今天下午,他们如同往日一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打算回家中享用晚饭,然后打算早点休息,好为明日的劳作积蓄力量。

但来自村正叶宣和神巫白三娘的通知,说是今夜村子里会有妖怪进来,让每家每户准备准备,带上柴火和其它东西,到社神祠前的空地集合。

村人们听到通知的时候,虽然震惊不已,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简单收拾收拾之后,来到了社神祠前面的空地上。

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焰,村人们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然后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着今夜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

叶宣看着结束仪式,慢慢走过来的白三娘,连忙走上前,一脸担忧地说到:

“三娘,这样就可以吗?不需要再进行什么仪式,用来守卫村子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暴露了叶宣心中的担忧。不过,白三娘似乎没有照顾叶宣这位村正大人心情的意思,说到:

“根据社神的神谕来看,今夜来袭的鬼物不同以往。不仅实力强劲,而且更是数量众多。”

“这一塘大火,虽然有了社神大人的神力赐福,但是面对今夜的突袭,还是力有不逮的。”

听到白三娘这位神巫如此说,叶宣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更加慌乱起来,连忙继续追问到:

“那三娘为何还是如此平静,倘若村破,你们一家三口也会遭受妖鬼的屠戮的。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的吗?”

“村正大人,我身为孩子的母亲,丈夫的妻子,对他们的安危自然是忧心的。你问我为何如此平静,我只能告诉你,因为我能感受到社神大人的存在。”

“感受得到社神大人对村子,对村人们的守护。我坚信社神大人一定能够摒除妖鬼,带领我们度过今日的劫难。”

“你问我为何会如此平静,我只能说是对社神大人的坚信,才带给我内心的平静。”

叶宣听到白三娘温和却有力的话语,看着她一脸平静的神色,不知为何,躁动不安的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第九十六章 围村(下)

在社神祠前是拥挤热闹,不过社神祠中却是神光黯淡,十分安静。很显然,此刻我们的张白鹿并没有身处神祠之内。儿此时,张白鹿人去了哪里呢?

我们把目光转到桃溪的西部边界,就可以发现张白鹿的身影。此时,张白鹿正站在神域边界,遥望着不远处的低矮山岭。从桃溪往西百里,就是苍山山脉的支系,越往深处走,山岭越高,树木越茂,妖鬼也就越多。

而苍山山脉与桃溪村之间,还有几十座低矮的山峰,黄家的妖灵们所居住的白头岗,就是其中的一座。这些山峰虽然山也不高,林也不密,灵气也不够旺盛。但也是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桃溪村的存在。因为但凡有点修为的妖鬼,都不会停留在这样贫瘠的地界。

栖息在其中的,大多是一些初通灵智的妖灵,或者是一些不成气候的鬼祟。其间最厉害的,也就是黄三夫妇这种阴神初成的妖灵。再厉害些的,早就离开了,前往苍山山脉的更深处了。

不过,今日这里却不同与往日的平静,虽然景色和往日别无二致,但在张白鹿的眼中,却是和往日天差地别。妖气与阴气源源不断的从不远处的山岭之中蒸腾而起,形成一块巨大的黑云,正缓缓地压将过来,给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在此处的,除了张白鹿,还有许多人。有白离在桃溪的化身,有叶大海和许昆以及他们手下的鬼卒,有黄三夫妻两,还有就是整个桃溪的鬼众们。

张白鹿转过身,看着黄三夫妇的阴神,说到:“今夜凶险难测,此事与你们夫妻俩并无干系,你们有何参与进来呢?“

这时,一个有点低哑女声突然答道:”社神大人有所不知,此事虽然看上去与与我们夫妻二人并无干系,但其实我们和社神大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个女声自然是黄三的妻子的声音,说起来,这还是张白鹿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呢。在张白鹿的印象中,黄三的妻子是一个极其安静的人,很少听到过她开口。听到她这么说,张白鹿有些好奇,问道:“不知此话怎讲。”

“说起来真还是我们夫妻俩刚到此地时结下的梁子了。那是,我们刚到这里,想找一个地方落脚,一番寻找之下,看上了白头岗的风水,就想在那里定居。”

“麻烦就是出在了这里,在我们夫妻之前,已经有了一只红皮二点、恶鬼盘踞此处。起初,我们夫妇不知道此地是有主的,看到白头岗有了主人之后,也不想与人争执。一番赔礼道歉之后就打算离开。”

“可没想到的是,这只恶鬼见我二人退让,竞以为是怕了他。竟对我们夫妇起了歹意,想要杀了我们夫妻两个,用我们的精血助他修行。但我们夫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这恶鬼看着凶狠,却也不是我们夫妇的对手。一番争斗之后,这红皮恶鬼便狼狈逃窜而去。”

“之后,我们便在这白头岗安了家,但和这恶鬼的梁子也算结下了。虽然我们也四处搜寻这恶鬼,想要斩草除根,但没想到好几次都要抓到了,却让他逃过了。后来,他还投靠了一只名叫赤牙的厉鬼手下,追杀他的事情也就只能作罢。不过,我们之间的仇怨却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听到这里,张白鹿稍稍有了点兴趣,但这和今夜之事有什么关联吗?张白鹿向黄妻表达了自己的疑问。面对张白鹿的疑问,黄妻顿了顿,继续说到:

“这个赤牙,可不是普通的恶鬼,据说是临川城隍的心腹,而且,今夜在外面统帅妖鬼们的,正是赤牙。我们从一些朋友处得知,那红皮恶鬼趁机向赤牙贿赂,想要把我们夫妇同桃溪一并除掉。社神大人你看,我们可不是在一条船上了吗?“

“这样啊,那今夜我们便同舟共济了!”张白鹿点点头,向黄三夫妇二人说到。

接着,张白鹿又对着众人说到:“妖鬼们已经逼近了,村子每个方位都会有遭受攻击的可能。因此,吾决定分作四路,共同守卫桃溪。”

然后,张白鹿向身旁的白离拱手说到:“白兄,这北方就拜托你了。”白离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黑色神光,往村北方向飞去。目送白离之后,张白鹿又对着黄三夫妇说到:“这南方就拜托两位了。”

黄三夫妇自然没有问题,转身向村子的南边遁去。安排了北方与南方之后,就只剩下东方了。张白鹿的眼神在许昆和叶大海的身上来回打转。思虑片刻之后,对着叶大海说到:“这东边面对的压力应该是最小的,所以就交给你一个人了,你可以吗?”

面对张白鹿的询问,叶大海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半晌也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属下定不辱命,还请社神大人保重,也请诸位保重。“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往东方走去。

听到叶大海的话,张白鹿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剩下的众人说到:“想必众位也看到了,虽然四面八方都会有敌人来袭,但来的最多,来的最强的,正是这西面。不知众位,可否畏惧?”

张白鹿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鬼,只见众鬼皆手持兵刃,身着有着张白鹿神力加护的衣袍,脸上并没有退缩之色。虽然有的鬼魂身子在微微颤抖,却也没有向后退半步。

然后,只见许昆挺直了腰,大声喊道:“不畏!”一声,两声,三声,在许昆的带动下,众鬼的一声声呐喊,最终化作一声震天动地的“不畏!”

伴随着这句“不畏”,张白鹿看到了一股奇异的气势在鬼群之中诞生。无论是普通鬼众,还是被选拔出来的鬼卒,仿佛都被拧在了一起。而处在中央,维系这股特殊气势的,正是许昆。

许昆受到这股气势加持,身上的气息不断加强,竟突破到了厉鬼境界。魂体变得十分凝实,气息也是十分强大。这难道是所谓的将魂吗?在张白鹿眼中,许昆不仅是突破了厉鬼之境,更还觉醒了一个新神通,名曰“统率”。这个神通,可以让许昆受到手下兵卒们的加成,手下兵卒越多,加成越厉害。更可以将手下人的力量集合在一处,统率众鬼作战,发挥出远胜个体的力量。

这许昆,没想到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可真是令人惊喜啊!张白鹿心中感叹到。

第九十七章 战!(一)

不过,张白鹿很快就镇静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不远处的群山。强烈的妖气和阴气,扑面而来,一些体育的鬼物双股战战,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近了,越发的近了!很快,人头犬身,周身长满黑毛,尾巴拖在地上的怪物首先出现在视野之中。

“尸犬!”鬼群之中一个鬼物惊呼道。张白鹿听到这个声音,眉梢轻挑,细细打量着那一只出现的尸犬。

尸犬这种鬼物,张白鹿也并没非一无所知。所谓尸犬,就是流浪的野狗,在长期吞食人类的尸体之后,因缘际会,所诞生的妖异。

随着野狗不断吞食尸体,其体内的阴气不断聚集,野狗的身体也发生异变。

大量的阴气、怨气、煞气在野狗的头部盘踞,原先的犬头也开始慢慢向着人的面孔转化。

这尸犬的头颅长的越像人首,代表其年数越久,实力也越强劲。眼前的这一只尸犬,面孔已经人类无异,显然已经成了气候。

在尸犬身后,一只,一只,又一只,各种恶形恶状的妖鬼不断出现。张白鹿大致看了一下,发现出现的妖鬼竟将近百只。

除此,在张白鹿的神识之中,东南北方向也有数量不等的妖鬼出现。虽然比不上西面的妖鬼,但是除了白离,估计其他人都会很棘手。

不过,现在张白鹿可顾不上他们,因为,这场战斗的主角出现了。只见一只丈二有余,周身通红,满嘴獠牙,额间还生出一只惨白的独角。

这只鬼物一出现,周围的妖鬼连忙退散开,让出一片空地,深怕手脚慢了,就遭受什么厄运一般。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赤牙吗?看起来还挺强的嘛!张白鹿自言自语道。

这个叫赤牙的厉鬼,应该一只上阶厉鬼,还比张白鹿高了一个小段位。

“来了,列阵!”许昆对着身后的鬼卒和灵鬼们喊到。

就在鬼物们忙着列阵的时候,张白鹿先前一步,伸手一挥,撤去了村子边界的守护光罩,然后身后的村落上,浮现出一个散发着微黄神光的光罩。不仅是鬼物们,就连村中的民众都可以看到。

眼下这种情况,位于最外层的守护罩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还不如收束力量,集中在中层护罩上。

接着,张白鹿对着越来也近的妖鬼们喝道:“妖鬼们,止步!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到来的地界!”

张白鹿的喝声中蕴含着神力,让前进的妖鬼群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那个叫赤牙的厉鬼大笑起来,震的人有些耳鸣,然后对着张白鹿粗声粗气的说到:

“这位社神老爷,我和我这些兄弟们一路过来又恶又累。如果社神老爷能够好好招待我们一番,让我这些兄弟们吃饱喝足了。那我们自然就会退去了。”

“哦?那不知诸位想要怎么招待你们呢?”张白鹿冷冷地说到。

“自然是滚烫的鲜血,还有新鲜的人肉啦!只要让我们兄弟吃饱了足,那么大家自然是相安无事。不然的话,破了你的神域神域,屠了你的村子,看你这个社神该怎么做下去。”

张白鹿被他的话气笑了,说到:“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废话,来战吧!”

第九十八章 战!(二)

听到张白鹿的宣战之声,赤牙一副要就料到的样子,发出一阵大笑,然后对着身后的妖鬼们说到:

“兄弟们,听到了没?这位社神老爷要跟大家伙儿宣战呢!这样的话,大家还在等什么呢?都亮出本事来,可不要让这社神小瞧了我等!来,都给我上,给我屠了这个破村,打掉这社神的神位。”

在旁边的妖鬼们早就已经心痒难耐,想要到村里大杀特杀一番了。如今听到赤牙的命令,哪还有半分犹疑,全都一气地冲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就只剩残羹剩饭了。

而对方的张白鹿,抬手制止了身后想要出阵的群鬼们,一脸冷漠地看着迎面冲开的妖鬼们。

妖鬼们与张白鹿之间相隔不过数里地,妖鬼们有大多身影敏捷。不多时,就已经行过大半路程,很快就要冲到张白鹿和众鬼面前的样子。

张白鹿看着妖鬼们越来越近,并且踏进了桃溪的土地之内,用不带丝毫情感的语气说到: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如此不知死活,胆敢踏入吾之神域,竟然如此,都给我死来!”

妖鬼们被张白鹿的话语一时所摄,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大地之中,一根根粗壮的树根正在不停的透出来。

粗壮的树根上面有黄色的神光在隐隐闪烁,给人一种震慑之感。一些妖鬼不小心给树根擦到身体,就激起了一股黑烟。

而有些倒霉鬼,正好被从地下蹿出的树根扎了个透心凉,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这些树根窜出地面以后,都静悄悄地矗立着,一动不动,惹得周围的妖鬼们惊疑不定。

忽然,一只鬼物难以忍受这突来的寂静,手中聚集起一团阴气,朝着身边的一根树根打去。

这下子,如同激活了什么机关一般,静静矗立的树根倏然活了过来,如同一天天游蛇往地下探去。

随着树根不断伸入大地,隐藏在树根后的巨大树身也从地下倒拔而出,展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这些树全部是桃树,共有十株,棵棵生的高大茂密。一时间,妖鬼们场景突变,从原先置身的荒原荒原中,来到了一片桃木林地之内。

桃木那充沛的阳气,妖鬼们如同身处在一片盛夏中的沙地上,个个如同火灼,躁动不安。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这些桃木的树干上面一阵扭动,出现了一张张的俊朗少年的脸庞,少年双目禁闭,无甚表情,可却充斥着神圣之意。

它们之中一些眼尖的发现,这个突然问这个突然出现在树身上的面庞,正是那个社神的面貌。

就在少年的脸庞出现的时候,一些对空间比较敏感的妖鬼发现了此间的变化。这里的空间好象被封锁了,他们被闭锁在这些桃木之中,出不去了。

这个变化很快被传开,一些妖鬼们开始嘈闹起来。其中,一些暴躁的家伙发现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回到原先的起点。

这让它们再也难以忍耐了,开始将目光盯在这一切的祸首,那些突然出现的桃树之上。

有的更是恶狠狠的盯着那个桃树上那一张双目紧闭的少年的面庞。可是,回馈他们的是神魂的一阵阵震动。

脑子的晕眩让它们不得不挪开目光,看向别处。毕竟神灵真容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直视的。

这也让这些被贪婪和欲念包围的妖鬼们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明白了他们将要对付的是一位神明,而不是那些脆弱胆怯的凡人。

第九十九章 战(三)

不过,神魂的受创虽然使一些妖鬼清醒过来,但并不是所有的妖鬼都是这般。

其中一些妖鬼反被激起了凶性,嘴里发出令人惊惧的喊声,然后一边向桃木冲击而去。

在它们的带动下,或者更准确的说,一些生性狡诈的妖鬼,以前面的妖鬼为盾,同样向桃树发起了攻势。

这些妖鬼们种类不同,攻击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张大嘴巴,口中吐出一团恶臭粘浊的液体,向着桃树打去。

飞行中滴落的液体落在草木上,落在大地上,草木瞬间枯死,土地上激起黑烟,端起凶恶异常。

还有的,身后的长尾迎风而长,如同一道钢鞭,打出一道乌光,撕裂空气,向着树身打去。

那耳边隐隐传来的破空之声,让人感到一阵胆寒。这乌光要是被打在寻常人身上,那肯定会将人打成一滩烂肉了吧。

。。。。。。

就在这些各式各样的攻击打过来时,似乎引起了什么变故,那桃木上少年紧闭的双眼,忽地睁开,爆出一团神光,将前排靠近的妖鬼们全都炸飞出去。

接着,神光从少年的面目上流出,源源不断的注入到树身之中,黄色的光芒贯穿在树根,树干,树枝与树叶之中。

然后,这些桃木全都活了过来,树枝化作双手,枝条不断生长,裹挟着黄色的神光,朝妖鬼们抽打而去。

将靠近的妖鬼一个个打的皮开肉绽,一些弱小的鬼物被枝条抽中,直接被抽成一团黑雾四散而去。

黑雾在远处重新凝聚,结出鬼身来,不过身影模糊,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被身旁的妖鬼看到,顺口吞了去,神魂皆散。

而哪些妖鬼们发出的攻势,被少年眼中的神光照射,无论是黑光还是乌光,都被不断消解而去。

还有一些比较强劲的,未能被神光完全消解,但也被桃木不断抽出的枝条打散。

有一些地行的妖鬼,看到地面上神光熠熠,就潜入地下,想要从中突破。

不过,随着大地一阵蠕动,一根根坚硬的树根从地下伸出,一个又一个被扎了个透心凉,挂在了突出的树根之上。

这正是那些潜藏在地下,想要进行突破的妖鬼。不过,此时它们被扎穿心肺,正在树根树根上不停地扭动挣扎,呻吟哀嚎。

有的想要壮士断腕,舍去这一部分身体,逃出束缚,有的想要运使神通,遁到远处。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各使神通,都是无用的挣扎。这些树根似乎有奇妙的力量,将它们通通镇压在了树根之上。

脱逃无望的妖鬼们,只能在树根充沛的阳气灼烧下,不停地哀嚎。一时间,这一片突然出现的桃木林,变成了充斥着绝望与血腥的修罗场。

张白鹿看着那些不断哀嚎的妖鬼,眉头略微发皱,心道:

“看来这妖鬼的数量还是太多了,力有不逮啊。不然这些被树根插中的妖鬼哪还有力量哀嚎,早就被通通扎死了。哪还只是被社神的神力封禁,然后只能通过桃树自身的阳气来消磨它们。”

张白鹿看着被困在桃木林中的妖鬼,手往前一挥,让身后气势不断积攒壮大的鬼物们出阵,将其送入了桃木林之中。

第一百章 战(四)

桃溪众鬼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再次回过神事,发现已经处在桃木林之中了。桃木林之中澎湃的阳气让他们顿感一惊。毕竟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不过只是一些普通的鬼物,收不了如此浓重的阳气。

不过,好在他们担心的事情比并没有发生,或者说张白鹿对此早有预计,怎么会放任这种状况的发生呢?桃溪众鬼身上的衣袍发出白色的微光,上面的“护”字亮了起来。

桃林之中浓重的阳气正在缓缓地被转化,化作守护之力环绕着桃溪众鬼。感受着身上萦绕着的力量,桃溪众鬼心中大定,看着正在桃林中哀嚎的妖鬼,眼神一厉,在许昆的带领下,举起手中的长刀,便向着妖鬼们砍去。

一个被树根束缚住的尸鬼,正不停地挣扎着,想着该如何摆脱控制,可还没等到它想到成功脱离的法子,一抹冷光卷着风声就迎头劈下。剩下的只是一副还在不停抽搐着的无头尸体,黑色的污血将褐红色的树根浸染了一大片,流淌到地上,汇作一方小小的黑色湖泊。

拿着长刀的,是一个面色普通的老鬼,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把他丢到人群之中,都不会让人多注意一分。而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老鬼,凭着一把不是十分锋利的煞刀,轻易结束了一只平日里难以抵抗的尸鬼。

这样力量地位的转化,带给老鬼的变化也是十分巨大的。那样十分厉害,平日不敢直视的尸鬼,只要这样轻轻的一刀,不需要很用力,就可以让其彻底死去,变作一坨烂肉和一滩污血。一股难言的兴奋之感在老鬼的心间涌起,冲淡了原先的畏怖。

血色在老鬼的双眼之中漫散,老鬼嘴里发出一声厉笑,一脚踏进黑色的湖泊,溅起一片腥臭,擎着吸足了煞气的长刀,向着下一个目标飞驰而去。这样的情形不只是发生在老鬼一个身上,而是发生在一个又一个,所有的桃溪鬼众身上。

一时间,刺鼻难闻的血煞之气在这片神圣的桃林之中弥漫,痛苦的哀嚎与呻吟此起彼伏,不见停歇。黑色的长刀不断地在挥舞、砍下,腥臭难忍的污血从刀尖甩飞,溅落四处。

不知是哪一个持刀者太过用力,一滴黑色污血被激烈甩出,落到了桃木之上少年美好而神圣的容颜之上。污血落到少年的眼睑处,却又迅速滴落下去,没有在少年的容颜上留下一点痕迹,哪怕是一丝丝它曾经留存过的证明。

少年的脸庞仍是俊朗而美好,但除此之外,此时的桃木林已经完全惨不忍睹,一片模糊。原本绽放出无数神光的桃木,树身沾满了污秽,无论是枝干还是叶片,都被污血和烂肉包裹,黄色的神光正挣扎着从这些污秽之中透出。

桃树之外,更是让人目不忍视,大滩大滩的污血流满一地,还混杂着不知是谁的肢体与白骨。断作两段的长刀安静地插在地上,不知主人去了何处。被污秽沾染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灰白长衫,已经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布,埋在泥土之中。碎布的一角上似乎是一个什么字的一部分,可惜已经认不出是什么字了,只是在一滩污血之中发着微弱的白光。

黑色的煞气与灰色的阴气不断地从大地之上蒸腾而起,它们交织在一起,在这片密闭小空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有的还发出无意义的尖嚎,似乎其中蕴藏着的意识还未完全消散。它们混合在一起,将这狭小密闭的空间搅得更加混沌无序。

在一处战场之中,已经彻底被杀戮笼罩,不是你砍倒了我,就是我被你扑到在地撕咬。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只有呼啸的风声与威胁的低吼。血肉横飞,肌体四散,魂体无所归,所谓修罗地狱,也不过是如此吧!

张白鹿站在后方,通过神识看着桃林之中正在发生的种种。不过,祂并没有投身进去,进去将里面妖鬼尽数屠戮。不是祂不愿,而是张白鹿有自己的战场。

对面,赤牙也看到桃林之中发生的杀戮。虽然死伤的都是一些不相干的妖鬼,就算死再多它也不会有什么心疼的。但此刻的赤牙却越发的愤怒起来。

不过是一个诞生没多久的社神,自己本想着不需要耗费多少力气就能够将其轻易拿下。没成想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社神,让他弄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虽然自己不在意这些杂鱼的死活,但是如果死伤太过严重的话,自己也没法向城隍大人交代。

也罢,还是速战速决,早些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社神打杀了事,然后自己将这个破村的村民全都吞了。如果能够吞噬掉这个村子的话,相信自己也能够更进一步吧。毕竟,平日里不过是能够吞食一两个凡人打打牙祭罢了,哪能够像今天这样,一整个村子都能作为我的食粮。

想到这里,赤牙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獠牙,狰笑一声,召唤出一柄通体赤红的狼牙棒,一个闪身,便往张白鹿的方向冲杀而去。

另一边,一直在关注赤牙动作的张白鹿注意到了对方在朝自己冲杀过来。右手一招,神杖出现在手中。只见张白鹿面色一冷,便朝着赤牙冲将过去。

“砰!”赤红的狼牙棒与充斥着黄色神光的木杖猛地撞击在一起,然后突然爆开,将两者向后推开。张白鹿看着前方的赤牙,手腕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个赤牙果真有些本事,这力道还真是够劲。

不过,张白鹿也没有退缩的打算,活动活动手腕之后,又蓄满神力,朝着对方攻去。对面的赤牙见状,狂笑一声,也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朝张白鹿打来。一时间,二者激战在一起。

另一处,战斗仍在继续,此处的战斗虽然没有外面激烈,但却更加的残酷。不断有魂体被撕开,也不断有肢体被砍下,完全是一场吧杀戮的盛宴。但并非所有人都迷失在了这暴虐与杀戮之中,觉醒了【统率】神通的许昆,此时仍然神智清明。当他砍杀了眼前的妖物之后,终于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世界,却不自觉地身体一晃。

“所谓的地狱,也不过是如此光景吧。“

许昆既无惊恐也无畏惧,只是漠然地发出这样的一声感慨。不过,这种无谓的感叹并没有持续多久,许昆即刻收束住心神,看向了自己的前方。

前面,是十数个煞气冲天的妖鬼,身上流露出的气息让人心惊。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缺胳膊断腿的妖鬼们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这些妖鬼虽然都已经身体残破,但是那凶厉暴虐的眼神,显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易于招惹的。它们或许修为不够强悍,但是它们够狠,这才是支撑它们在这场血腥盛宴中存活下来的原因。

一第一百零一章 战(五)

看着对面煞气深重的一伙妖鬼,许昆回头看向背后,想要寻找一同战斗的伙伴。

看当他回首,发现自己的身后早就什么人都没有了,无论是敌人还是伙伴。

有的只是他们死战的痕迹,有的只是那些残兵断刃,只是那些破碎的肢体与血肉白骨。

许昆看着空荡荡的身后,心中一阵了然。先前战斗的情景走马灯似地在心间不断闪回,一切都记起来了。

虽说此地受到社神大人的加护,而且这些妖鬼们都受到了很厉害的压制,但自己手下的阴兵和鬼众们都根基太过浅薄。

在一开始的时候,利用社神的大人的封禁,自己和手下的鬼众们狠狠地杀了一个痛快。

但是随着战斗的深入,情势变得胶着,面对的妖鬼们越发难以对付起来。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只不过是敌我实力差距悬殊罢了。

自己和手下的鬼众只不是仗着主场优势勉强杀了个对方措手不及,但随着实力弱小的妖鬼被不断清除,实力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一个实力普通的桃溪鬼众不小心被对面的一只邪鬼撕碎之后,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桃溪鬼众接连不断的被撕碎。

最后,就连许昆手下的鬼卒也未能幸免,一个接一个的死在对方手上,最后只剩下许昆一个人。

想到这时,许昆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若不是这个玉佩在好几次危机的关头激发,救下了许昆。

不然许昆也已经早已混入了身后的那一片血肉场之中了。

许昆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桃树,看着上面张白鹿的面容,在心中静默的祈祷。

片刻之后,他举起手中饱饮血煞之气,变得暗红的长刀,发出一声长啸,向着敌人发起了冲锋。

他,许昆,就算是身死,也不会回退,他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就这样,许昆,这个没有了士兵的统率,发起了一个人的冲击。他是一个人,然而他又不是一个人。在许昆的意志的激发下,引动了身后战场中死去战友的意志。

这些意志聚集在一起,环绕在许昆身边,将他整个人映得通红。

就这样,许昆化作一个赤红的巨大箭矢,狠狠的扎向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鬼们。

而另一侧,为首的是一只巨大的尸犬,正是先前发起冲锋,走到最前方的那一只。

原先它发起冲锋之时,气息还未暴露,当时只道不过是一只成了气候的尸犬。

可没成想,当其气息完全暴露之后,才发现这只尸犬在一众妖鬼之中,除去赤牙,气息最为强大的就是它。

此时,许昆的目标正是这只尸犬。这只尸犬虽然体型巨大,但却十分神出鬼没,许昆的许多手下,都是死在了这只尸犬的口中。

这尸犬长期吞噬死者的躯体,口中滋生出一种极厉害的尸毒。就算是魂体,被它咬中,伤口也会迅速溃散蔓延,即使是社神施加在桃溪鬼众身上的守护之力,也会被迅速突破,起不到什么防护作用。

正因为如此,才让它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许昆也因此恨透了这只尸犬,想着就算身死,也要拉着这只尸犬陪葬。

对面的尸犬看到迎面冲来的许昆,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接着,四肢轻轻一跃,瞬间出现在许昆身后,张开大嘴,露出满嘴惨白的尖牙,朝着许昆的脖颈咬去。

许昆周身的血煞之气之时轻轻一闪,就被尸犬的利齿撕开。锋利的尖牙一下子撕开了许昆的脖子里,破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而许昆虽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却毫不在意,脸上反而露出快意的笑容。

尸犬看到许昆露出的笑容,觉得事情不对头,身子一扭,化作一道灰光,就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一道白光凭空而现,形成一个罩子,将尸犬与许昆一同包围在里面。

尸犬一头撞在了白光之上,现出了身形。而白光的源头正是许昆腰间的玉佩。

原来当尸犬逼近时,许昆腰间的玉佩就已经有了感应,即刻就要现出光罩,护住许昆。

而许昆却阻止了光罩的激发。不仅如此,反而将罩子扩大,将自己和尸犬一同罩在了里面。

当许昆看到尸犬被迫显出身形的时候,即可抓住了这个机会,双手突变,化作一双阴厉瘆人的鬼爪。只见许昆伸手向前一掏,十道绿光在尸犬的胸腹间迅速闪过。

绿光过后,尸犬的胸腹被完全剖开,碎的稀烂的内脏和肠子流的到处都是。而许昆呢,此时却身子渐渐透明,渐渐开始消散开来。

原来,尸犬在被阻掉去路之时,瞬间就吐出一道灰色的光柱,从头到脚贯穿了许昆。许昆看着自己渐渐消散的身体,却毫不在意。

它抬起头,目光掠过尸犬,穿过桃林,想着桃溪村望去。他看着那一间间熟悉的屋子,回想起了生前的事情。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没有父母,也没有东西吃。

是桃溪村的大叔大娘们,省下了吃食,热心的招待许昆,才让他可以顺利长大的。

虽然就要消散了,许昆却感到十分的平静,因为这是为了保护桃溪,为了保护乡亲们,他无怨亦无悔。

最终,许昆还是消失在了空气之中。腰间的空气失去了主人,落在地上,消失在了土里。

而一旁的尸犬,则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一会过后,就彻底不动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尸犬硕大的脑袋蓦地裂作四瓣,一只小小的尸犬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只小尸犬和先前那只尸犬生的一模一样。只见它盯着许昆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怨毒的神色,然后会做一道灰影,不见了踪迹。

许昆死后,剩下的妖鬼们终于没有了阻碍,开始接连攻击起周围的桃树起来。

此时的这十株桃木,身上早已经沾满了污秽,树上的神光也变得有气无力。

在妖鬼们的接连攻击之下,树上的少年缓缓闭上了双眼,神光也跟着消失不见。

失去了神光的支撑,桃木迅速被周围的污秽浸染,叶片枯萎掉落,挺拔的树身也不断干枯萎缩。

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只干枯的怪手,狰狞而可怖。树身上唯一不变的,是上面少年美好的容颜。

树上的样貌,是张白鹿神性的具现,只要此地还是张白鹿的神域,就不会被污染。但是这容颜和扭曲的树干结合在一起,端的是十分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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