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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世界游记》


第一章 身在他乡

当第二遍鸡鸣声响起时,七月份的天色已微微亮了起来,一阵清风吹过,两岸树木沙沙做响,晨雾在穿城而过的清水河面上飘来飘去,似乎下一刻就要散去。

会丰县城东北角临街一家后院内,从卯时就发出的噗噗闷响声停了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转身走向院角,脱下汗透的青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身板,从井里打出一桶水就从头上浇了下来,一连淋了三桶,这才擦干身子,穿上挂在一旁的蓝袍走进屋内,不一会朗朗读书声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程元,字子昭,前生是地球上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四川人,生于八十年代,父母都是工人,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吃了两个月闲饭后,受不了父母天天在耳边唠叨,背起几件衣服就投入到滚滚打工大潮中去了。

此后他在社会上闲混了几年,学了手电工本事,又托朋友的关系在cd一家酒店当起了电工。工作虽然清闲但钱也不多,一个月只有两千多块,这点微薄的工资使得他二十七八了也没找到个女朋友,平日只能看着街上美女流流口水,晚上再对着电脑撸撸管,生活淡而寡。

一天晚上在给酒店房间换电线的时候,不知哪个混蛋把电闸给拉上了,一阵无助抖动之后魂魄就脱离了身体,没进入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反而飘向了茫茫不知名的空间,投生在了大夏王朝扬州府治下申州会丰城内程记布庄家中。

程家一共三口人,父亲陈潮生,三十五岁,是城外杨树村人,十几年前随父母来县城打拼,奋斗了十来年挣下了这座前面临街后面有七八间房的小院,做起了布匹生意。母亲楚氏,今年刚满三十,十四岁时从外乡逃难到了县城,后经人介绍嫁给了程父,一晃就过去了十几个年头。前两年间程潮生父母相继去世,只留下小两口守着这份不大的家业。

在从娘胎出来两个月就有记忆的程元看来,死了一次还能重生的他是快乐的,兴奋的,骄傲的,对于在网上读破千百卷电子书的他来说,穿越这种事情在惊讶了三分钟后就愉快的接受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仙侠类还是历史军事类或又是玄幻类的时代,还在吃奶的程元已定下了远大宏伟的目标:修真的话起码金仙,如果没神仙那就当大官,讨他几十个老婆。假如有武功可以学的话也试试争个天下第一,要不第二也行。枪炮火药水泥炼钢什么的也在考虑之中,才出生几个月的小脑袋就想了这么多事情那是相当的累,吃奶也就更厉害了,害得陈母不得不请了一个奶妈,两人一起哺乳才安抚下他那欲求不满小肚子。

在父母的关爱下,渐渐长大的程元走出家门,转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眼见耳闻之下逐渐了解到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和地球有些相似的时空,和中国的历史差不多,也有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的传说,春秋战国后也是秦朝统一天下后又被汉朝取代,不过到唐朝后就了有改变,没有了宋元明清,而是一个和宋朝或明朝有些相似的朝代,叫大夏王朝。

据史料记载,唐朝灭亡后天下群雄割据共逐其鹿,又有北方草原民族趁火打劫,大肆掠夺人口与资源,数十年下来,弄得神州大地哀鸿遍野赤地千里,所幸天降圣君于世,解救苍生,一张姓豪杰从群雄出脱颖而出,几年时间就击败各路军阀一统中原,又后带领军队北进草原,打得以契丹为主的草原各族溃不成军,远遁万里,数百年不敢再犯中原。天下一统后在万民拥护下荣登大宝,立国号为夏,史称太祖,都城没有选在长安洛阳金陵这等古都,而是定都北京,意谕天子守国门。

大夏朝传国至今已有三百九十余年,国土有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天下分为数十个州府,数百州县,人口约七千万户三四亿人。由于地广人稀,大夏朝庞大的版图也只有六七处洲府人烟繁华,多大数人都只在地势优越的中原地区和海运发达的南方还有就是做为京城的北方,其余几处多是崇山峻岭深湖大泽,有山精水怪出没,为夷人土著所居。

王朝中也是儒学治世,乃春秋时期孔圣所创,历经数个朝代,开国后由大儒董思贤发扬光大,继承了汉唐朝时期的那套天人感应的理论又融合孔孟学术,保留下对统治者有利的言论使其发扬光大而被后世人尊为董圣。高祖在位继承前朝传统立儒学为尊,从此儒家大兴。

几百年下来,儒学经过一代代延伸著解,慢慢变成了一套有利于统治阶级禁锢百姓的有效工具,形式越来越死板僵硬,内容空洞无聊透顶。历朝历代的儒学宗师们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仁义思想和君权神授作为核心的政治纲领,随着每一代帝王的坚定执行,深深地溶入了每一个百姓的灵魂里,让亿万老百姓都安安份份的活在其中,心里产生不了半点反抗的念头,并且实行科举制,除了世家大族和权贵阶层以外,如果要当官,必须由科举提拔。

王朝学子分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在童子试中取成绩前两等参者加院试,取其一等二等者于以结业,此时可称为秀才,而这,才是功名的起点,大部分人在到达这个点时人生已过去近半。得了秀才身份就有了一些特权和福利,见官可以不跪,还可以免除自己和配偶的徭役。

成为秀才后才有了乡试的资格,可外出游学,也可在各地所属州府中学院内学习,有资格参加每三年进行一次的乡试,基本上是百取一二,考中之后称之为举人。中了举人后就算是脱离了平民阶层,进入社会的士绅阶级,具备了担任底层官员的资格,不过也仅仅是不入流的官员资格而已,一般不太可能进入流内官,但是免了徭役,还可以免五百亩的田税负,所以一旦有人中举,许多人争着上门把家人和田地产业归于其门下,借此逃避各种税务与徭役,而举人也因此可以谋利,这在大夏王朝里也就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一生了。

但秀才举人加起来的一切都比不上进士,除了恩科可以由皇帝随时定以外,大夏朝在每次乡试后于次年三月在京城举行会试,天下间数以千计的学子从各地涌入京城,经历会试殿试去后争取那三百个进士名额。一旦被取中,那真算是平步青云。前十名最高可直接进入八品官列,而余下几百进士最差也可当个九品县令,这可是有正式诏书的流内官,所以说每次等到放榜之日,京城里总要上演一场场榜下捉婿的好戏,不管你是天资出众的少年还是四五十的老头子,也不管你家里有无妻儿,只要榜上有名,各路乡绅豪强就跳将出来,把人抓在手中就吹嘘起自家女儿是多么多么的秀外慧中,人间绝色,嫁妆更是一千贯两千贯的往上涨(大夏朝一贯=一千文铜钱=一两银子,十两银子=一两金子),一旦谈妥,仆从们就扑将上来,把人住马车里一塞,冲出人群绝尘而去,当晚就能拜堂成亲洞房花烛。所以说每到这个时候,京城之中总是重复上演着一幕幕喜从天降、金玉良缘、抛妻弃子的戏码。

几百年下来王朝等级制度越发森严,“士农工商”各个阶层泾渭分明,除了各大世家巨族以外,科举制度已然成为广大寒门子弟摆脱底层身份的唯一途径,朝廷规定科举以“八股文”为格式,全部答案必须以四书五经上的内容为主,不得有丝毫逾越,中宗皇帝在位时更是亲笔写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劝世文,至此世间学子更是从者如云,千千万万的学子为了出人头地经年累月地捧着书本苦读,由此也产生了一个庞大的群体:读书人!

何为读书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自命清高,不事生产。整日嘴里念叨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穷经皓首地专研着经文,幻想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一飞冲天,无数人为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部分人也过着清贫的生活,所以世人也多称其为“穷书生、傻书生”,可一旦中得进士,功名富贵那是唾手可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人生际遇立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进士科这条金光大道以外,朝廷还设制了明经科和武举这两种科目,不过比起进士,那待遇是天差地别了。

此外天下各地也有道观庙宇,拜的也是三清佛祖诸天神佛,许多的寺庙和道观都广有田产,也没有税费,和尚道士们的日子大多过得很滋润。不过这都是由官方管理,要想进得庙宇道观中那也是非常之难,出家都要由朝廷颁发度牒,管理极严,一张度牒要价几十上百贯,一般人几乎买不起,以至天下多有野道野禅。

剩下的“农工商”阶层只是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除了商人和地主凭着钱财能过得好些外,当兵吃粮,进衙门当差也算是底层人为数不多的出路了。

第二章 订把防身兵器

此时的王朝经过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天下已渐渐不稳。宁宗皇帝在位四十几年,不勤政务,好奢侈,喜美人,晚年时又迷上了修道长生,爱用处女进行采补,使得天下贪官污吏横行,弄得世间疾苦,民不聊生,好在没折腾几年就归天了,由太子张明坤做了皇帝,世称明肃帝,改元“顺泰”。

登基后的明肃帝大力清除官场腐败,同时改善民生,使得天下安稳了不少,各地百姓大多也能安居乐业,到现今已执掌大宝十七年。不过近两年也慢慢懈怠下来,一月只有几日上朝,其余时间在后宫享乐,使得天下又有些动荡,幸得这天下各地大都风调雨顺,百姓日子都还过得去,程家的布庄生意也还行,一年到头有二三十两银子进账,在这小小的会丰县城里也算得上中等收入。

到程元七岁时就到被父母送去城北的正轩学堂里去读书去了,说是学堂,其实也就是所私塾,教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姓周名达字正山,当年二十六岁时考上的秀才,也算得上是年轻俊杰,不过之后在乡试上连考了七八场都没中举,从翩翩公子考到小老头子,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终于放弃了。读了几十年书,隔几年就到杨州府去赶考,好好一个中产之家弄得家徒四壁,妻子也早早故去,留下一个女儿嫁到了邻县,幸得当年的房子还在,七八间房的一个大院子,他便在家中开了个学堂,教起了书,从开蒙到童生前都可以教,凭着几十年的赶考经验,五六年当中也教出了两个秀才几个童生,在县城周边也算是有些名气。

在学堂中度过五年时间,虽然自己也厌恶这如同嚼蜡的经义文章,但要想在这个世界能过得舒服,活成个人样,也只能咬着牙硬上了。凭着他从娘胎里就带着的聪明劲,那些什么经义文章还真没什么难度,不过程元保着低调才是格调的态度不显山显水。在几个月前取得童生资格后又历经县试、府试、院试后以一等第九的成绩顺利的成为了大夏朝康佑八年会申州会丰县城里一名光荣的秀才生员,被扬州府三大学院之一的广华学院收录,开年后就要到杨州进学。

由于了过院试,程元也就没再去学堂,除了中试第二天全家去周先生家里送了谢师礼,摆了宴席请周围邻居庆祝了一下后,基本上就无事可做,每天就在四周闲逛,读读书文,打熬身体。

早晚一个时辰的打坐冥想(程元称之为修炼),其实从他两岁起就开始了,不过为了不让父母认为是生了个妖怪所以一直都是躺着来的。以他的理解,修炼就是把精神放空,灵魂放空,身体放空,使整个人处于“忘我”的境界,在这种状态下,让身体依着功法本能地去吸引天地灵气入体,壮大神魂,洗伐肉身,以达到增长寿命和通过肉体及神魂而发出强大力量的方法。

程元前生在起点和纵横网站上看到的武功秘籍修行功法无数,像什么九阴真经、九阳神功、降龙十八掌、元婴成道、元神成道、九转玄功、大品天仙决、少女之心咳咳…这个不算,就连怎么成为混元无极大罗金仙都知道有三千大道可成圣,容易者有三,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练?睡了几年,哦不,是修炼几年下来,体内有没有真元法力那是不知道,不过入定到是极快,醒来后能够感觉到精神变得更加旺盛,饭量增大,个头也比同年人长得要快些。

入学之后陈元从父母房中分了出来,有了自己单独的卧房和书房,冥想也从躺着换成了正规的坐资,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正规意义的修行:九字真言!

九字真言又名六甲秘祝,典出《抱朴子内篇卷十七登涉》第五段:“入名山,以甲子开除日,以五色缯各五寸,悬大石上,所求必得。又曰,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佛教(密教)称为奥义九字。配合手印密咒,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前世修真系列小说兴盛时,程元也是众多爱好者之一。那时他正在读高中,在学校旁边的租书店里租到第一本仙侠类小说书后,就深深的沉迷了进去,以至于影响了正常学习,没考上大学。网络兴起后,各种书籍更是层出不穷。程元特意在网上详细的了解这“九字真言”,学会了这九种真言咒语手印,然后拿来…耍帅。

经年累月的练习,程元体内依然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使用九字真言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应,平常有事没事的也摆出了什么“神兵火急如律令,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的经典姿势,还是没啥卵用,使得他不禁怀疑这世界到底能不修真了道,于是便从十二岁时取消了早上了冥想,在后院架起了沙包、石锁、木人、梅花桩,每日晚上修行冥想,早上就锻炼起了身体,拳打脚踢,再在梅花桩上踏点临波微步,争取能成为个武林高手,日后也好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来。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四年,他也从一个黄毛小儿长成了翩翩少年。

这日程元做了早课后,看着天色还早,便向父母招呼一声,说是去街上逛逛,中午就不在家吃了,晚上才回来。由于他从小到大都没让家里操过半点心,对待父母孝顺有加,上了几年私学后一个秀才身份也稳稳当当地落入袋中,除了近几年忽然每天早上在后院练起了拳脚(他自己解释说是为了保持身体健康正常的成长发育而进行的必要的锻炼)外,浑身上下找不出啥毛病,简直一个五好少年。所以听说儿子要出去玩,程母只是给了他十文铜钱,说了声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就放他出了门。

走出了家门,把刚得的十文放入钱袋,合着里面的碎银子约有四贯多一点,程元把钱袋揣入怀里,转身就往城西临河边的打铁街走去。

打铁街整体不大,约两三百米长,整条街有二十多家铁铺,十几家木匠铺,主要经营些农具家具,也有一两家做着兵器生意,打些刀剑铁棍。

程元进直走到街尾的杜家铁铺门前,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一进店门,只见屋内两面墙上都挂满了刀剑棍叉各种兵器,屋角也堆着锄头铁犁,五十出头的老板杜世雄斜躺在椅上,左手拿着茶壶,凑在嘴边,正美滋滋的喝着茶水。

看见有人进来,他一咕噜站起身来,待看清来人后,杜世雄哈哈一笑,拱了手说到:“程小哥来了,是来拿货的吧?”

“杜老板好!”

程元回礼道:“今日正好凑足了钱,所以就过来了,不知道那东西杜老板可打造好了没有?”

“两天前就造好了,正等着程哥儿来取呢,你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来。”

说着杜世雄转身走进后堂,不一会就出来了,把手里拿着的两个用兽皮包裹的长条递了过去。

程元接过手来,剥开兽皮细细打量:只见此物全长七寸左右(一尺十寸,相当于30厘米),寸把粗细,柄口被做成虎头形,余下五寸被铜鞘包裹,握住把手向内一扭,就把剑身抽了出来,通体呈墨黑色,前端极尖,剑身呈棱形,开了三条血槽,就像是现代的军刺,不过比例却小了很多。

两根军刺一模一样,只有把手处虎口一左一右,卡口一个左拧,一个右拧,正好适合双手拿握出鞘。

杜世雄在旁插口道:“这短刺用的是上好的百煅乌钢,每把重一斤七两,连剑鞘正好两斤。全按着图纸做的,其它都好说,就是这三条槽口费了好些功夫,程小哥看看可还满意?”

程元把军刺卡进铜鞘,用兽皮包好,转身说道:“杜老板的手艺在这方圆几十里都是一等一的,小子怎会不满意呢?”

说完将钱袋拿了出来,数出五文,然后把钱袋递了过去,道:“杜老板,这里面是四贯,请你点一下,连同先前付的一贯定金,正好五贯。”

杜老板拿过钱袋看也不看转身就倒进钱箱,接着把钱袋还给程元:“我还信不过程小哥吗?程小哥已是秀才相公,就要去杨州学院读书,过几年就是进士老爷了,今日进了小店,小老儿也算沾了贵气了,哈哈哈……”

谢过杜老板出了店门,走到街脚无人处,程元蹲下身子,用布带把两柄虎刺(因为手柄上面的虎头,就把它们命名为虎刺吧)绑在两边小腿上,弄好后衣摆一遮,外面什么也看不到,需要用时只要蹲下就可以抽出来,即方便又隐蔽。这也是程元得知要远行时,用掉了存了几年的私房钱为自己打造的防身利器。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虽然王权稳固,可国土太大,州府县城里还好说,不过要是走出官府控制范围外面,各地占山为王的寨主,拦路打劫的匪徒那还是有不少的,出门在外,要是有个不小心就很可能遭了难。会丰县城周边各乡镇虽然没听说有什么大王恶匪,可一年到头城西菜市口也要斩上一两颗人头的,多是些杀人越货的强徒和江洋大盗。

至于为什么选择用军刺,这也是程元深思熟虑了很久才确定下来的,首先,军刺招式简单,除了挡划就是刺,来来回回就是几招,说白了就是对着人捅就是,并且一捅就是一个窟窿,杀伤力极大。禀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快不破”的理念,如果能练到招式快过声音的话,自己估摸着就可能混出个“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名号了。

还有就是小巧隐蔽,相对于刀剑来说,对于年纪幼小的程元更加适合。

最最重要的是,你以为他不知道令狐冲的一手独孤九剑破尽天下招式的万般潇洒,白云城主叶孤城一招天外飞仙败尽天下英雄的如仙之资,天刀宋缺那傲世群雄的无双霸气以及狂刀聂人王杀天砍地的疯魔人生。那是因为程元不管前世今生除了能拿把刀子瞎比划几下外,什么剑法刀法拳法掌法都不会。

他只会捅!

第三章 茶馆听书 初闻鬼事(一)

在用三个大钱填饱了肚皮之后,程元就在城中闲逛起来。

会丰县属于下县,治下有十几个乡镇,全县人口近三万,占地十里大小,常住人口万把人。城内分为东南西北中五条主街,一条清水河由东西穿城而过,将城池划分为两半,两丈高的城墙将整个县城围住,有南北两座城门和东西水门可以出入。平日里四周乡民,来往客商川流不息。

程元从十岁起一有时间就在城内闲逛,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运气碰到什么一代宗师和世外高人,也好跟着当个徒弟学些本事,不过几年下来也没遇上什么神仙老师,除了一些算命的,江湖中人到是见到几批,多是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江湖好汉,有时也能碰到几个携刀带剑的侠少侠女们,不过他没敢往上凑,怕被当成上门挑衅的给砍了。

在城西逛了两个时辰,又是一无所获,眼看天色渐晚,他便走出街口,踏过百步长的清水桥往城东走去。

与此同时,桥下使来一艘乌蓬船,船舱中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老道正在闭目打坐,身旁立着一杆黑幡,幡顶上挂着一枚小铜铃,不时发出叮铛声响。

河水悠悠,小船顺水而下,向着城外漂去。

其后几月,程元隔三差五的就出门逛街,有时也和同学一起去城外踏青,其余时间都在家帮着父母看店。由于开年后就要去扬州学院报到,可能一年中都没什么机会回家,所以他趁眼下还没走,尽可能的多抽出些时间陪陪父母。

转眼进了腊月,还有几日就过年了,天气也冷了下来。

这天程元起了个大早,先练习了个把时辰的拳脚,又把一对虎刺练得熟手了才出门去陪家人买年货。在把肉米柴油面拉回家后想了想又出了门,准备再去买点烟花爆竹,也好在过年时些添几分喜庆。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年味也越来越浓了,两街的门面和街边的摊贩都是生意火爆。辛劳了一年,无论有钱没钱的都要往家里添点应景的物件,像什么酒肉、腊药、新衣、新历、门神、桃符、春帖这些什物基本上都要来上几样,店家摊贩们收钱拿货的忙得不亦乐乎,就连程元家里的小布庄都请了两个短工在店铺里帮忙。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程元已累得一身大汗。抬眼看到边上正好有间茶楼,便走了进去,正巧左边墙角一张小桌上还有个空位,便走过去,对着桌上三人拱手告声打扰,点了壶茶水,先付了茶钱,这才坐下歇口气。

此时大堂上正是高朋满座,十几张桌子挤得满满的,还有人进来都只有往楼上雅间去了,程元坐在墙角,一边慢慢的品着茶水,一边听着众人谈话。

大堂里喝茶歇脚的大多都是进城购买年货的村民和做买卖的小贩,大伙坐在一起无非是谈论些地里收成和乡土见闻,或吹嘘着自家儿子讨了个好婆娘,哪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又把府里的丫环给搞大了肚子,惹得家里悍妇给追打了半夜,最后给罚跪两天才算了事……

听着众人喝茶打屁谈笑风声,坐在角落里的程元心想,也许这才是王朝下面普通老百姓的想要过的生活吧!

这时,西边一张桌子上几个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张桌上坐了七个人,桌子下面都放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进城买年货的村民。此时一个人正就着茶水,说得口沫横飞。程元凝神听了半晌,弄清了大半。

那人说的是在离城四十多里的青旗镇上有家姓齐的大户人家,齐老爷一妻五妾,生了三个儿子,都已成年,大儿和二儿子都已成家,只剩下小儿子还未成亲。小儿子十七八岁年纪,读了十年书,连童生都没考上,平日里只管打着读书考功名的名义,其实都是呼朋唤友地在青楼花巷里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真是神仙般的生活。

齐家亲族中有多人做官,齐老爷家虽没有人当官,但广有财富,家有良田上万亩,在申洲境内周边有几十间店铺,经营着各种产业,仆从数百,也是家财万贯的主。

两年前小儿子在齐老爷的安排下取了个老婆,是邻村的大家闺秀,不但人长得漂亮,也有些才学,老爷子就希望小儿子成家后能收收心,老老实实的读读书,争取考上个秀才出来,这样他也能通通关系给其谋份差事,也算是能有个前程。

如此小儿子才收了性子,两口子分了个独院,过起了小日子。

来年三少奶奶就有身孕,到了四个月时,夫妻分房而睡。没过几天,小儿子的花花肠子就憋不住了,三天两头的向外跑,再后来就夜不归宿了。虽然家里还有两个通房丫头,不过哪能能管得住三少爷的花花心儿,直到夫人怀胎十月即将临盆时才在家里守着老婆,等着抱儿子。

哪知这一等,竟等了两个多月也不见有生产的迹象,三少奶奶的饭量虽是日渐增加,人却慢慢消瘦下来。

这番情形可急坏了众人,齐家到处寻医问药,甚至派人远赴几个州府请来名医诊治,可都没查出什么毛病,找不到病因。那时候又没有剖腹产,眼看着大人身体越来越弱,群医束手无策,只能开些补药把命吊着,盼着孕妇早日把孩子生下来再把脉问药。

这一等又过了半个多月,三少奶奶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齐家正着慌时,镇上来了位自号玄通的游方道士,听闻此事后,登上齐府,直言可治此症。

齐家也是急病乱投医,虽然也不太相信一个道士能治妇产病,但也恭恭敬敬地出门相迎,一番招待后将玄通道长引到产妇房中。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玄通道长又将伺候三少奶奶的丫环下人招来详细询问后,这才起身出门,到了客厅,向众人说出了一番话来,听得齐家老小连同四周下人都心头乱跳,大惊失色。

原来玄通道长说三少奶奶根本就没得病,而是怀了鬼胎!

何为鬼胎?简单来说就是鬼魂挤走了正常胎儿的魂魄,夺了肉身。

本来世间分为阴阳两界,活人在阳世生活,死后归阴间管理,由阴差接引,或进地狱受罚或入六道轮回超生。

可凡事都有例外,这世间每天死的人海了去,有些心愿未了的,怨气未平的,还有些会道法神通的,也有从阴间跑出来的。这些鬼魂躲过阴差的收捕,都可以在阳世出现,如果有机会,这些东西都会想方设法的在活人身上捞取好处,比如说吸食活人的阳气精气,吓唬人们设灵位来供奉,更有些厉鬼活吃血肉,这样有助于修炼,有些道行高的鬼魂还能上得活人身体,在阳间生活。

玄通道长说齐家的三少奶奶就是被有道行的厉鬼上了胎儿身子,躲在母亲肚子里吸取大人的精气能量,等着他把母亲的精气吸完了就会从其体内出来,相当于再活出一世,那时候鬼婴法力大增,不但大人没了性命,就是齐府上下恐怕都难逃这鬼婴的毒手。

听到这里齐家老小信了大半,连忙恳求玄通道长出手相救,齐老爷更是命下人送来百两黄金,亲手端给玄通道长,望道长看在齐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命上,大发慈悲,出手降魔。

玄通道长婉拒了齐老爷递上的黄金,诵了句“无量天尊”后才道:上苍有浩生之德,贫道也是每日默诵黄庭,礼拜三清之人,遇到此事怎会袖手旁观呢?现在知道了这东西的原形到是有把握除掉它,如果能查到它是几时上的三少奶奶的身子那就更能添上几分胜算!”

说到这儿玄通道长转头向一旁问道:“三少爷,你平日都和少夫人在一起,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

三少爷听闻哼哧吭哧了半天也蹦不出半个屁来,他平日里多在青楼花巷里过活,少有回家,哪能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到是边上一个丫环小梅想起了一件事来。

那是半年前的一天,当时三少奶奶已有六个月身孕。由于已为人妇,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唯有每月十五都要到十里外凤来山上的平心寺去上香礼佛,乞求齐家全府平安,腹中胎儿安康。

那天小梅和几个丫环下人陪着三少奶奶上完香后,又在寺中吃了素斋,到了下午才出了寺门。刚下得山来,天空就下起了大雨,小梅几人忙把马车赶到一片小树林中避雨,等了个把时辰,待得雨小后才赶回齐府。

到了晚上三少奶奶就有些头昏,大伙以为是受了风寒,叫来大夫开了些药,吃了三天才慢慢好了。从那以后,三少奶奶的饭量就变得有些大了,吃了饭没多久又在喊饿,一天要吃好几顿,睡眠时间也变长了,基本上吃了饭就要睡觉。

说到这儿,大伙也想起来了,三少奶奶那次生病后,齐老爷还发了火,当时那群陪三少奶奶上香的众人都还被罚了月钱。

此外,大家也再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加特别和怪异的事了。

玄通道长听到这儿,心里有了底,开口说道:“可能就是那次在小树林避雨的时候让那鬼物找机会上了胎儿的身子,这样算来,那鬼物已吸了近七个月的人血精气,不过还好,它还没出世,证明它还没达到最佳状态,贫道有把握除掉它。”

说完玄通道长命齐府准备香案、公鸡,狗血,糯米等事物,待弄齐后一发搬到三少奶奶房中,又叫齐家请了大夫和稳婆在外待命。到了子时便屏退众人,关上房门做起法来,要灭了这个鬼胎。

第四章 茶馆听书 初闻鬼事(二)

三更时分。

齐府众人全都挤在院里子,家丁们都提着棍棒,几个护院手里握着刀剑,把齐家老小护在中间。大家伙围成一圈,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随着玄通道长那晦暗不明的咒语声响起,不大会功夫,屋内便传出三少奶奶痛苦的呻吟声,接着越来越大声,到后来变成了惨叫,忽地惨叫声一停,继而传出一阵“嘎嘎”怪笑,犹如鬼哭。外面人群一阵骚乱,几个使女更是吓得尿湿了裙子。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吼:

“孽障敢尔!”

轰的一声巨响,大笑声变成了“哇哇”的惨叫,随着一阵掀桌子抽板凳的打斗声后,屋里忽地安静了下来。

齐老爷站在人群中间,几个小妾死死地靠在他身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就连齐夫人这正牌主母都给挤到边上去了。

齐老爷虽然脸上还显得沉着冷静,不过腿肚子也在打着颤。几个儿子带着妻妾站在后面,抬起头向屋内望去。

等了一会不见里面有动静传来,齐老爷向几个护院说道:

“你们去看看。”

四个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在一起,哭丧着脸向屋内走去,挪了一刻钟才到了门边,刚踏上一级台阶,房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四人哇的一声大叫,连滚带爬的钻进了人堆里,回头一看,却是通玄道长正站在门后,右手提着个金光灿灿的网兜,里面网着个事物。

他抬脚踏出房门,向着众人走了过来。

四人还未回过神来,人群中便发出了更大的尖叫,随即便感觉身上被无数只脚踏过,都给踩得快闭了气,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喊声:“救命啊!别过来!快跑啊!”

众人你推我搡,争相往外逃去。

忽然一声大吼“不要乱!谁再跑就把他腿给打断了!”

只见齐老爷站在院中,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脸上怒容满面,齐家三个少爷也在一旁呵斥着众人,大伙这才回过神,从慌乱中平静下来,几个跑得快的都跑出了大门口,此时也从门外走了回来,瞅瞅没人注意,赶忙蹭进了人堆里。

只见玄通道长面容疲惫,身上道袍也破破烂烂,嘴角隐隐有血迹溢出,看上去应该经历了一场苦战。他右手提着一张黄网,里面裹着一个十来斤的小孩,只是这孩子浑身漆黑,身上长了一层肉鳞,嘴里更是满口獠牙,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不过此刻被捆在网中,已没了声息。

齐老爷的一个小妾偷偷从指缝中往外看去,正好盯在鬼婴身上,看到那副狰狞的模样,她吓得嘴一张,还未等喊出声来便软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不过这时也没人在意了。

玄通道长走到齐老爷跟前,引得众人又退了几步。

“无量天尊!贫道幸不辱命,已将这鬼物除去。”

众人一喜,齐老爷正要道谢,玄通道长又接着说道:不过贫道虽将它魂魄打散,但这躯体也是招灾纳祸的不祥之物,需立刻寻处绝地将其毁去,所以贫道这就告辞了,另外三少奶奶还没死,需尽快救治。”

道长说完就要离去。

齐老爷连忙上前挡在玄通道长身前,一面命几个使女和稳婆进屋去看看三儿媳妇的情况,一面对着玄通连连施礼,恭声道:“幸得道长法力高强除去了这个祸害,也救得了我齐府上下数百口人命,如此大恩,齐某怎能不报?况且道长劳累半夜,身上又受了伤,且在府上安心休养,待养好伤势后再走不迟,也好让齐某一表谢意。”

道人诵了句“无量天尊”说道:“降妖除魔乃修道人的本份,齐老爷不必如此,至于贫道身上伤势,只是些小伤,无需挂怀,这鬼物留下的躯壳才是眼下要紧之事,需尽快处理才能妥当。”

齐老爷连连挽留,周边众人也一起相劝,玄通道长推辞不过便答应到了天亮再走。于是先命人拿布将黄网包起来免得吓着人,再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吃了些饭食就问齐老爷要了一间静室休息。

此时三个稳婆和几个使女已进到房中,用火折子点燃了屋内的烛台,这才看清里边的情况:香案已碎成一地,地面散落着糯米和血点,四周墙面也散布着点点血迹,三少奶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下身处有一团血迹,面色苍白,只有胸口处还有微微起伏。

稳婆们忙上前给三少奶奶净了身子,换上了干净衣服,几个使女用被褥将其裹住抬出屋外,转到另处院内让大夫诊治。

天还未亮,玄通道长就已起身,提了鬼婴就要走。齐家苦劝无果后,齐老爷奉上五百两黄金,被玄通道长谢绝了。一番推让,道人只收下十两黄金,在一阵恭送声中,趁着晨色飘然而去。

三少奶奶虽然被救了下来,但由于被鬼婴吸了大量精气,生产又时耗费了心神,再加上受了惊吓,没熬上几天后也香消玉损了。三少爷在悲痛之余心里也有一丝窃喜:以后又没人管着他了,看来离花天酒地的日子又不远了!

一个月后,三少奶奶终于入土为安。

隔天一早,齐老爷便行起了家规,重重处罚了当日几个表现不佳的奴仆,特别是都跑出大门外边去了的那几位,全都重打二十大板,撵出了齐府。

就在众奴仆小心翼翼地挨过了齐老爷的怒火后还没过上几天太平日子,府上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使得众人一下子跑了大半,什么府规家法的都顾不上了。

原来齐府又闹鬼了!

自从发生了鬼婴那件事后,三少爷两口子所住的那座小院就空了下来,三少爷另选了一间院子居住,齐家用石板把这座小院的大门给封住,平日众人经过这里时都是绕着走。

也就在三少奶奶下葬半月后,在夜里人们就经常听见那座小院内有声音传出来,开始大家以为进了贼偷,齐老爷就让人搬开石条,打开院门进去抓贼。前次挨了处罚的几个护院为了挽回那晚的丢人形象,更是卖力的干活,带着人手仔仔细细地把院子搜了个遍,不过没找到什么贼人,小院的东西也没少一分。

随后几日,一到晚上,小院里就阴风阵阵,鬼声啸啸,到后来竟漫延到整个齐府,不少人在晚上都说看到有鬼影在府中游走,吓得大家起夜都要结伴而行,传言都说是三少奶奶被恶鬼害死后冤魂不散,在找自己的孩子哩。

这紧张恐怖的日子过了十七八天,有天早上大家起来后,发现失踪了一名下人,众人寻了半天后在三少奶奶原来的小院里的水井中给找到了,不过早就断了气。捞起来一看,只见这人满脸惊恐,胸口一个大洞,心脏连同浑身血液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吃了个精光,看着就像是被鬼害的。

一看出了人命,还死得这么惨,众人立马就炸了窝,住在周边的仆人使女当天就回了家,剩下别州府的和一些签了卖身契的跑不掉,每日过得战战兢兢,一到晚上就挤到一屋,听着外面的阴风鬼啸,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这期间齐府也请了几位法师长老前来,不过都没能降住这个鬼怪,还有法师被打得半死给抬了出去,府上也派人四处寻找着玄通道长,可找遍了周边州县都没有消息,问了许多人也没听说这样一个道士,只得做罢。

齐家内里也是闹成一团,齐夫人和几个小妾哭着喊着要搬家,两个儿子家里也是同样,小儿子更是从第一天闹鬼后就没回过家门,整天在青楼里住着,倒也没啥操心的,再加上从鬼婴事情后到现在,整个青旗镇上都在传着这事,说齐家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才得此恶报。一时间众说纷云,俨然已成为大家日常的最好谈资。

在各方压力下,齐老爷也就定下了心思,变卖了周边田地和各处产业,舍了这处闹鬼的祖屋,领着全家去了京城生活。

茶楼大堂里,那汉子说到此处也是口干舌噪,便停下了口来。抬眼看着满堂的人都在认真的听着他讲说,不由得心中得意,端起茶碗便一口饮下,才发现茶水早已凉透,冰得渗人,不由叫骂一声,忙喊小二过来添壶热的。

此时东边一桌上有人唤着小二说给这汉子的一桌上壶好茶,记他帐上。那汉子忙起身相谢,那边也还礼说道不需如此。

不一会,小二端上一壶上好春雪茶上来,换了茶盏,给那汉子和同桌之人倒上,同桌几人连连道谢,那汉子小口品着香茶,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神色。

这时一旁有人喊道:“李二,你就是青旗镇边上一种田的,和齐家八杆子都粘不上半点关系,哪会知道这些事情?还说得如此详细?定是你胡吹的!”

那李二听闻此言不由得面红耳赤,起身便寻那说话之人,一看此人正是自己同村的李大壮,顿时气得张嘴大骂道:“李狗子你这个驴日的,你爷爷我一口唾沫一个钉,哪有半句假话?这些事都是我三舅家的周表哥告诉我的,我那表哥就在齐府当差,前些日子来我家喝酒,在酒桌上讲出来的。”

说着他拉起旁边一人:“当日平哥儿也在一起喝酒,你问问平哥儿,这事儿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那平哥儿被拉了起来,也是一脸无奈,对着李大壮说道:“当日周家表哥来找李二喝酒,我也在一旁相陪,在酒桌上周家表哥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当时周家表哥后面还说了些事,李二没说完。”

李二听后一脸的得意,对着李大壮说道:“李狗子听见了吧,平哥儿都证明了我说的是真的,你个驴日的还有什么话说?你要再是不信,等明日我就叫上我表哥一块到你家去,让他再亲自给你讲一遍,到那时看你还有没有胆子敢说我是胡吹的!”

第五章 茶馆听书初闻鬼事(三)

众人听到此处已觉得十分精彩,大堂内都坐得满当当的,还有些人站在过道上,听着李二大吹特吹,听闻还有后续,连忙纷纷相劝。

有几人先把李二哄得坐下让他消消气,又叫跑堂小二给这桌添了几样茶点,接着便摧他赶紧把后面的接着说完。

李二给众人一捧,脸上红光满面,像打了胜仗似的,他先是得意瞪了一眼李大壮,这才坐下,吃了几块糕点,喝了口热茶,这才又慢慢地讲了开来。

原来李二的表哥周胜强,就是齐府上那晚差点被众人踩死的护院之一。

周胜强少年时跟着一个武师学了些功夫,几年下来,虽然在大家眼中三流都算不上,不过自我感觉良好,就产生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决定出外闯荡一番,心想凭着自己一身本事,肯定能混出个名堂来。

于是周胜强就离了家门,一路辗转到了扬州,凭着人高马大,还会点功夫,入了当地的一个帮派,在里面当上了一个小头目,平时也就是跟着镇镇场子,收收保护费啥的,有时也要和别的帮派火拼打斗,虽然有些风险,但也还算过得快活。

不过他这好日子没过太久,两年后本帮在和另一个帮派打斗时输了,帮主被杀死,众人也伤的伤逃的逃,周胜强被打成重伤,逃到了一处寺庙,熬了大半年才算养好伤势。

这下当年的豪言壮语那是灰飞烟灭了,几年下来存的点钱也在养伤期间用得干干净净,到后头连吃喝都成了难题,亏得寺庙里的方丈有些慈悲,一日施舍上两餐饭食才没让他靠喝西北风过活。落到这个地步,周胜强那没读过书的大脑也生出了“他乡虽好,但我更爱家”的感慨,于是在伤好得差不多后便拜别好心的方丈,一路乞讨着回到了家乡青旗镇。

回到家里的周胜强虽然栽了个大跟头可好歹也算见了些世面,便有些看不上种田的营生,每日只在镇上瞎晃,想找个体面的活计。也算他运气好,正碰上齐府要招下人,凭着混了几年江湖的经验,再加上在外面收保护费练出来的好口才,一番糊弄下来顺利的被齐府给聘用为护院首领,领导七八个手下,为齐老爷看家护院,可算是端上了铁饭碗。这一端就端了六七年,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过上了太平日子,平日工作清闲,月钱也不少,在一众仆从中又有面子,周胜强也很满意,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变得光明起来了。

直到那晚被几十人踩得差点把苦胆给吐出来后,周胜强在齐府中就不怎么被人待见了,不但齐家的大小老爷对他是俞发冷淡,就连众仆从侍女也少了往日的恭敬,虽然在以后的日子里周胜强是更加的努力工作,在那晚的搜索行动中也是身先士卒,全程参与,以期挽回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可行动才刚刚开始就很快结束了。

刚开始闹鬼的时候,周胜强还是有些勇气的,每晚都是他带着人手巡逻守夜,整晚不休,在那阴风鬼影的环境下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获得了全府上下的一致好评。

那晚有个手下失踪后,也是周胜强第一个找到并将他打捞上来的。不过在看到死者的惨样时他精神就有些崩溃了,到这时才发现,看似强大的自己,胸膛里其实也是长着一副需要被人呵护的小心肝啊!

于是当天周胜强就跑了回家里,工钱当然也没好意思去要。随后一个来月,听闻齐家卖了田地店铺去了京城,周胜强觉得自己的人生又黑暗了起来,没想到才过了大半月,就有几个齐府的家丁和两个手下找上门来,说是要送他一场富贵。

原来那几个家丁都是齐府里签了死契的家生子,那两个护院也是愿意跟着老爷们到京城去享福,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偏不该让其中一人听到了一件秘事。

由于齐府家产人口众多,所以上京时走了水路,用了十几条船,齐家一房一艘客船,奴仆们数人挤一艘,剩下的装满了家当,一路往北行去。

奴仆中有个叫齐忠的,有天晚上在给齐老爷送茶点时,在船舱外听到了一段对话,由此引发了一连串的事件,到最后也牵扯到了周胜强的身上。

那晚正是一更时分,齐老爷和老夫人住在楼船二楼主房里,当时齐夫人有些饿了,就叫下人送些茶点,老两口正等着点心送来,说着闲话。夜深人静,一些谈话声就从房内飘了出来。

当时齐忠端着托盘正要敲门,就听见屋内齐老爷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次走得有些匆忙,后院还有几处财货没有起出来。”

齐夫人问道:“不知还有多少?”

“约是有三四千两金子吧。”

齐老爷也有些不确定,“主要是时间太久了,有些遗忘。”

“老爷不必忧虑,咱们此次上京已带了几万两财物,足够花销,后院那么大,又埋得隐蔽。再说这是祖屋,待得日后请得道法高强的法师灭了那鬼怪,咱们还是要回来的……”

听到此处,齐忠忙退了回去,躲在转角处,心头砰砰乱跳。“后院,金子,三四千两”这几个字眼灌满了脑袋。

待得稳下了心神后,齐忠平静地进了屋内,等二老吃完茶点后收拾好碗筷退了出来,再回到奴仆睡的客舱里,用被子把头蒙上。这时,稳下来的小心脏才又砰砰的狂跳起来,脑袋也飞快的转动着,动起了心思。

到了第二天,齐忠找了个机会把齐义齐智叫到了一起,寻了个无人角落,说出此事。

齐义齐智和齐忠都是十几年前一起被卖进齐府做了家生子,三人一起长大,一起做事,感情很好,所以齐忠也不怕他们泄露出去。

齐义齐智听闻此事也是激动万分,他们在齐府里说是家生子,其实也是和奴隶一个性质,不过他们这种人不但自己一辈子都要为齐家做牛做马,就算是有了后代也要给齐府卖命,没有出头之日。这时听闻齐府后院里有几千两黄金,如果能拿出来,到时候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改名换姓,那他们也能过上老爷般的生活,同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三人都是一条心,就想着怎么能跑回去。此时众人都在船上,到处都有人,四面都是水,到底要怎样才能正大光明的消失掉而又不会被人怀疑呢?

三人中还是齐智脑袋转得最快,不愧是名字中带个“智”字,很快就有了思路,想出了个办法来。

他说道就他们三人是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离开的,就算是三人能够跑掉,可也会引人怀疑,所以必须要借助外力才行,而他所指的外力,就是那两个护院。

齐府上有十几个护院,不过当日跑了好几个,余下的有也些是本地人,不愿跟着齐家远去京城,只剩下这两人,没家室拖累,所以愿意跟着走。

齐智看上这两人的原因就是他们贪财,这年头乡土观念很强,大多数人都在本州府四周讨生活,除了些商贾,少有人愿意离家背井几千里的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工作。这两人愿意跟着齐家去京城,除了跟齐家有感情以外,恐怕最多的还是看在钱财上面。

果然,由齐智出面,三五两下就把二人给搞定了。

由于原先齐家的护院只剩他们两个,所以齐老爷上路前又招了一批,这些人都不是本地的,和两人不熟,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两人日子正不好过,看在齐老爷给的钱上才勉强跟行,有时碰在一起都是相互抱怨,忽听得这场富贵,都道是老天开眼,见不得好汉受难,当场就答应下来。

这时虽然不能歃血为盟,可几人也都立下重誓,不得违背,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立下了誓言,几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大家觉得心连在一起了,劲也能往一处使了。

还是齐智,说出了一个大概想法,大家再提些补充意见,渐渐的就理出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四人听完后都赞绝妙,接下来就各回各位等着机会的到来。

由于南方人大多会水,齐智先是让两个护院趁着机会弄到了五副水肺(也就是猪尿泡)藏在船上,再由齐忠通过操作把几人安排在了同一条小船上,过了几天,等船行到越州境内时,机会真的就来了。

由于这几日天气很好,风浪也小,再加上顺水,所以船队晚上也在行驶。到三更时分,五人悄悄起身,先用绳子勒死了掌舵的船夫,把船慢慢往后靠,落在船队后面,几人用绳子串在一起,再吹满水肺,接着一齐使力,把船给弄翻了。

一时间船上十几人都栽进河里,水面扑通乱响,呼喊声一遍。前几条船上也打了火把灯笼,又有数人跳下船来救人。弄了小半个时辰,救了数人上来,沉了的这条船是没有办法了,好在只是条载奴仆的小船,没多大损失。

又等了一阵,看着河面没了动静,船队便收起了舱石,顺着水往下游流去。

齐智等人入了水也不冒头,直往岸边潜去,中间用水肺换气。初冬的河水也是冰冷刺骨,五人累得精疲力尽才上了岸,顾不上休息,躲在河边乱石后监视着船队,一直等到船队驶向下游去才松了口气,这中间是否有人被淹死也不在几人考虑之内了,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接下来五人便连夜往回赶,一路上昼伏夜出,专走山间小路,吃喝只买干粮就食,遇到集镇也都避了开去,十几程的水路几人硬是只走了九天就回到了青旗镇上,出现在镇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第六章 茶馆听书 初闻鬼事(四)

此时众人也都是风尘仆仆,满脸的疲惫,不过想着近在咫尺的财富,精神都极为亢奋,就着冷水干粮,望着远处山脚的齐府,一边嚼着干面饼子,一边商量着怎么进去。

齐府依山而建,占地尽百亩,府内房舍众多,院落林立。由于是几十里内第一大户,镇上居民都离着齐府远远的,使得齐府数里内都没第二家住户。

齐家走的时候封了大门,又请了人看护,不过这些人都是在府外四周走动,一到了晚上便跑了个精光。

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将黑,几人终于商定好由后山翻入齐府,齐忠齐义齐智三人由于前时间在后院帮着起获过财物,知道大致方位,估摸着也能找对地方。大家商量妥当,就等着入夜行动。

这时,一个叫程大虎的护院插了句嘴:“那里面的鬼咋办?”

“鬼?”

四人这才想起里面还有个要命的事物,先前都想着怎么寻找机会逃跑,怎样假死脱身,挖到财宝后怎么分配。一想到日后能过上吃香喝辣、妻妾成群的富贵日子,众人心里都乐开了花,就把这事给忽略了。

栖身在齐府的鬼物,众人可是领教了他的厉害,那个死在里面的护院的惨样,到现在让人想起都觉得害怕,就连齐家大小都没有办法解决,只能远避而去。

让他们几个人去收拾了那鬼物那是不可能的,一时间几人能找到什么方法?不由得咬牙切齿,连声咒骂,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没出这件事情,就凭他们几人,能有机会得到这场富贵吗?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那程大虎又说道:“不如把周头找来,和我们一起去?”

四人听闻后思量半晌,均认为可行。周胜强为人仗义,也会些武艺,平日在府上也有威信,和众人相处关系也还可以,闹鬼那段时间也是每晚都在府中巡逻,胆子算是大的,如能拉他入伙,虽然几人又要少分一份,可想着多了个周胜强,大伙的性命又多了份保障,也算值了,总比落得个“有钱没命花”的地步强些。

这时又有人说:“如果周头儿不愿去,那又如何?我们可是见不得光的。”

“那就做了他,以防走漏消息!”

齐智恶狠狠地说道!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天色也慢慢黑了下来。齐智叫程大虎去请人,又叫另一个护院去邻镇买些糯米和黑狗血来,也好做个防备,。

程大虎潜入镇上,摸到周胜强家后门,成功的将他引出了来,钻进小树林里,到了众人面前。

周胜强当时正独坐在家中后院喝酒,听得墙外有人轻轻地敲着院门,轻声喊着“周头,周头。”

打开门一看,却是早已随着齐家去了京城的程大虎。程大虎开口就说有要事相求,请周头跟着去个地方详谈。

周胜强不疑有他,便跟着程大虎出了镇子,一直走到小树林里,这才看见里面还有三人,却都是齐府中人。

几人一起向前,将他围当中。

周胜强出来得匆忙,再加上是熟人,身上没带什么家伙,一见此阵势,脸色微变,说道:“几位什么意思,我周某平日可有什么得罪之处?需得如此对我?”

“周头莫慌,我们没有恶意,相反,还有桩天大富贵要送与周头。”

齐智站了出来,对着周胜强弯腰行礼,起身后也不隐瞒,从在船上听到消息说起,一直讲到如何假死脱身到了此处为止。

齐智介绍完来龙去脉,抬头对着周胜强真诚地说道:“我几兄弟本来要直接去齐府取宝,可想起平日里周头对大家的照顾,大伙都说应与周头同享这场富贵,所以特意将老哥请来共襄盛举,如周头不愿同去,小弟也不勉强,但请回去后要保密,不要将此事说出就行。不知周头意下如何?”

说完抬眼望着周胜强,旁边几个也围了上来,一手握着刀柄,等着他做出选择。

周胜强听得齐府内有数千两黄金,也是一阵眼热,如弄到手,一人也能分上六七百两,那就是几千两银子,足够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可一想到齐府院内的恶鬼,心里就免不了有些肝颤,有心说不去,可看到眼下这阵势,要是自己嘴里吐出来一个“不”字,恐怕这几人就能把他给活剥了,自己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片刻间周胜强就想了个明白,当即长笑一声,对着齐智说道:“难得众兄弟看得起,愿与小弟同享这泼天富贵,周某就跟着大家干了!”

四人听得此言,放下心来,脸上都露出笑容,同时放下了握刀的手,一同上来欢迎周头儿加入队伍。

几人又等了个把时辰,才见得一道黑影背了个包袱潜过来,正是那护院,等他说了句幸不辱命后几人都松了口大气,齐智说事不宜迟,大家这就前往齐府取宝,说完众人走进树林,裹着周胜强就往后山行去。

此时已是一更时分,天已黑透。众人也不点灯火,摸黑走了一路,直到二更,才潜到齐府高墙之下。

齐府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从山林中传出些鸟兽的叫声,连风声都没有,乌云遮盖了天空,除了几里外的镇上还有些灯光以外,四周更是一片漆黑。

六人聚在一起,齐智吹燃了火折子,一小团亮光就透了出来,不过当下四周无人,也不需太在意。

那护院从肩上卸下包袱,从里面取出几个皮袋,里面装着黑狗血,又拿出几包糯米,齐义也从肩上卸下包袱,从里头掏出一捆勾绳来。

众人分了糯米狗血,齐忠把绳子抛上院墙,几下过后便听得叮的一声轻响,应该是勾住了墙面,伸手拉了拉,稳稳当当地,几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十道目光就齐齐向周胜强射了过来。

“这是要拿我趟刀子呀!”

周胜强心头苦笑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把狗血吊在胸前,糯米挂在腰间,抓着绳子,一咬牙就往上爬去。

两丈高的院墙没多时就到了顶,周胜强蹲在墙上向内看去,整个齐府都是漆黑一片,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时又有人从底下爬了上来,周胜强往旁边让了让,给腾出地方。

不一会六人都坐在了墙上,众人凝神往里看了许久,黑暗中一人轻声说道:“还等什么?下去吧!”

大家把绳子拉上来绑个结实,扔到里面,一一顺着绳子滑了进来,几人都熟悉地形,便只打起了两个火折子,一路往后院走去。

由于进来时就是齐府的中院,所以没多久就到了后院。到了这儿大伙儿便没了顾虑,点起灯笼火把,将这里照得通透,齐家的几个家生子在寻找方位,估计着埋宝的地头,周胜强这时也分到了一把钢刀,手里抓着糯米,与两个护院在一旁巡护。

齐家三个奴仆寻找了一会,就各自拿着铁锹向地下挖去。三个人一起动手,没挖几处就从地里掏出一个坛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元宝,十两一个,约有百来个,怕有近千两黄金。(十两是一市斤1000两就是100市斤也就是等于50公斤不过古代的8两等于现在的5两这样算一下的话古代的1000两等于现在的625两也就是625斤)

几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就连周胜强也有些激动。

这钱来得太快了!

齐礼取下包袱,把黄金装了进去,放在一边,继续寻找挖掘,就连两个护院也放下钢刀拿起铁锹加入了进去,一时间整个后院尘土纷飞,到处都是坑洞。

大家干劲十足,小半时辰后又找出一个,也是一千两左右,周胜强心里估算了一下,已快到子时了。便向几人说道:“各位兄弟,咱们是不是可以收手了,眼看子时快到了,那时恐怕鬼怪就要出来了,咱们是不是先撤回去?这已有两千两黄金,足够兄弟们花用了。”

此时众人已被这一堆黄金发出的金光晃瞎了眼,蒙住了心,哪能听得进去,纷纷摇头:“咱们冒这么大风险怎能就只得两千两,还有几处没挖出来,这得多可惜?劳烦周头多盯着点,咱们几兄弟很快就能把那剩下的都给找出来。”

说完五人又埋头苦干起来。

周胜强只得停了口,站在一边,打起精神往四边张望。

又过了一会,空中忽然刮来一阵阴风,吹灭了几支火把,只剩下两盏灯笼还没熄灭,发出幽幽的光芒。

少了大半的灯火,整个后院顿时黑了下来。

众人还未回过神,一阵浓雾就在后院蔓延开来,雾中传出啾啾鬼声和嘎嘎怪笑。

周胜强在阴风出现之时就已提高了警惕,一见浓雾,立马扔下众人直往中院跑去,由于站在最外边,没几步就跑出了后院。

这时才听到后院里众人发出的惨叫:“鬼呀!啊!救命……”

周胜强全当成耳旁风,凭着对齐府的熟悉程度,硬是在在没火照明的情况下准确的跑到中院,来到放绳子的墙下,伸手一摸,不由得脸色大变。

墙上的绳子不知何时不见了!

此时还有一个惨叫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像是齐智的,其余几人倒是没了声息。

周胜强试着跳了几下,可两丈高的墙壁哪能跳得上去,内心正绝望之际,忽然想到厨房那边有条阴沟通到外面,大小正好能钻出去。

周胜强急忙往厨房跑去,边跑边扔下了狗血糯米,穿过了一个院子就到了厨房边,顺着墙边一摸,那条阴沟还在,忙趴着往外钻了出来,他也不走后山了,直接往大门处跑去。

此时,里面的惨叫声已停了下来。

周胜强顺着大门方向往镇上跑去,还没进入镇子便被闻声而来的人群给挡了下来。听着周胜强语无伦次的话语后,大伙都没敢往前去查查情况。

第七章 夜探齐府 玄通道长

直到第二天,有人报了官,县里来了十几个官差,又选了二十几个壮汉,大白天的打开了齐府,进了后院,不过没发现五人的踪迹,地上平平整整的,连周胜强口中众人挖出出的坛子、挂在四周的火把灯笼以及他丢弃的糯米狗血都没有找到。

这下大家都说周胜强是被鬼迷了,中了臆怔,应该请个法师来做场法事消消灾才行,说得周自强都有些迷糊了,自己到底有没有经历过这场事呢?还是真的是被鬼迷了脑子里出现的幻象?

几日后,远在越州的齐家传回话来,说是有天夜里在河上翻了一艘船,淹死了船夫和两个下人,还有几个失踪,而那失踪的,正是周胜强口中的五人。他们齐家短时间也不会回来了,要到明年才会派人回来处理此事。

李二说到此处也算讲到尾声,喝了口茶总结道:“这事过后,我表哥好多天都迷迷糊糊的,又被官府拉去问了几次,前两天才回过神来。”

周胜强那日去表弟家喝酒,其实也是心头苦闷,想找人倾述倾述。在回顾了自己波澜壮阔的小半生后,觉得出了这件事,自己在青旗镇是混不下去了,趁着自己还算年轻,想再出外闯荡闯荡,这次来也算是来道个别的……

大堂众人听到此处已心满意足,相熟的都在桌子上谈论着此事,也有几人跑到李二那桌去,还再想问明白点,比如周胜强遇到的五人到底是人是鬼?那齐府后院里到底有没有金子?是四千两呢?还是真的只有三千两……

程元此时也歇息好了,便起身往外走。出了大门,还看到李二还在滔滔不绝说着,程元心想道:“这李二让他种田还真是浪费了人才,应该来说书才是对了他专业。”

又想起李二讲的故事,直觉中感到这是一个能够验证这世界到底有没有鬼怪的好机会,如果是真的,那自己的人生肯定会走向另一个不同的方向。

买好了烟花,程元就回到了家。前面父亲正忙,他也上去帮着卖货,直到酉时天色渐晚才关了店门,帮工的两人自回了家,父子俩也回了后院。

吃过晚饭后,程元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这是一栋小阁楼,有两层,底层放了些货物布匹,自己住在二楼。

喝了两杯热茶,又歇了一会,便盘坐在床上,先把“九字真言”给练习了两遍,休息一刻,再入定冥想。程元平心静气,很快便入定下来。

一个时辰后,程元便醒了过来,听了听屋外声响,也才二更时分,脱了衣裤钻进被窝,沉下心来仔细的思量着白天听到的那个故事。

青旗镇自己没有去过,不过会丰县城里到是有好几家齐家的店铺,多是些油粮米店和金银首饰店这些,前几个月也听闻是转了出去,看来齐家搬走了这恐怕是事实,不过最重要的是齐府闹鬼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按周胜强所说的玄通道长都把鬼婴给收拾了,应该就没事了,不知怎么后来还是闹起了鬼,更是吃了人,周胜强他们六人到底进没进入齐府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一想到找了十几年的绝世高人就离自己几十里距离又失之交臂,他不由暗叹运气不佳。

想了半夜,最后决定亲自去青旗镇,找机会到齐府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时间嘛,就定在三天后的腊月二十八。

转眼就到了二十八这天,程元早早起身,顶着寒气练起了拳脚,直打得一身热汗才停了下来。

进屋换了衣服便去了饭厅,父母也已起床。一家人吃了早饭,程元便对父母说道:“今日孩儿要去城外四水村一同年家里,谈谈年后一起去扬州学院的事,恐怕明天才会回来。”

父母一听是为此事,当即答应了。程母还进屋拿出百文铜钱递给程元说道:“快过年了,我儿去了别人家里,可得备些礼物才行。”

程元谢过母亲,收下铜钱,便回屋去收拾行李,把前日订的一套紧身衣和一把勾子装进包袱,又把一对虎刺绑到腿上,告别父母后便出了家门。

出来后先转到东边集市上买了捆绳子,再出了南门向青旗镇走去。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也出来了,不过空气很干,四十里地也没行多久,快到中午,程元便到了青旗镇。

这是一个百来户口的小镇,正值快过年,也有四方村民到镇上采买,很是热闹。

抬脚进了一家小饭馆,正值饭点,里面也是人声鼎沸。程元找了个靠窗雅坐,点了几个菜一壶酒,低头慢慢吃了起来。

这饭馆里也有谈论齐家的事情,除了程元以前听过的,就是周胜强一家离开了青旗镇,去外地打拼去了。

吃过午饭,又在店里买了些干粮又加了一袋水酒才出门在镇上逛了起来,没走一会,就到了镇尾处,隔了两三里远,看到了山脚下的齐府。

程元慢慢向前走去,走了一里多就看到齐府外面有人影晃动,看来是齐家请来守宅的,他见此便转了方向,往右边行去,绕过了青旗镇,走到了那座小山的后面。

这里也有几处人烟,四周都是田地,不过在山脚处有片小树林,一直延伸到山上。程元暗暗记下地形,就往前走了。

待得天色全暗了下来,程元又溜了回来,潜进了山脚的小树林。此时周边村民早已入睡,没人注意到他。

程元脱下身上棉袍,换上了黑色的紧身衣,把勾子绑在绳头后背在了肩上。虽然已是寒冬,但他这身板经过长年的锻炼,体质极好,也不觉得冷,想着待会要做的事,没什么害怕,只感到十分刺激。

顺着山路走了两刻,就爬上了山顶,向下望去,只见一大片宅院就在眼前,里面静悄悄的,外面也早没了人影。

从山上下来,没走几步就到高墙下。程元先不着急往上爬,而是顺着墙面慢慢搜索,不一会果然在墙面边找到了一条阴沟。

此时明月在天,星星也有那么几颗,程元看看天色,估计该是戌时(一更)时分。等了一会见四周没啥动静,便从肩头取下绳子往墙上勾去,没甩两下就勾住墙面,扯了扯绳子,挂得很牢实,抓着绳子三两下就爬了上来站在了墙上,睁大眼睛向里面望去。

月色下的齐府静悄悄的,各处宅院门窗都是闭着的,还有些没在阴影里,看上去阴森恐怖。程元观察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动静,便把绳子收上来,走到中院的位置上,这里基本上能看得清齐府大半建筑。

他找了个墙柱台子坐下来,这柱子约有二尺见方,够宽敞了。接着从贴身的怀里取出一个皮袋子,里面装的是米酒,还有点热乎,再从包袱里拿出牛肉干粮,却是早冷得透了。程元也不理会,一边就着酒水小口的嚼着牛肉,一边观察着府内的动静,倒也自在得很。

你说让他下去搜寻线索,他又不傻,万一是真有鬼呢?

还是墙头上安全些。

等到两斤牛肉下肚,一袋子米酒也喝得干干净净,子时都过了一刻了,齐府里面还是没什么响动,看样子是没戏了。

程元站起身来,掏出老二对着院内撒了泡尿就准备撤了。

“看来这闹鬼的传闻是假的,白跑了一趟,晚上又进了不城,这寒冬腊月半夜三更的无处可去,是不是就趁着这个理由到镇上青楼里面过活一晚,顺便找个花姑娘,把自已修炼了十六年多的童子功给破了?”

想到这里,身体内不由得有些兽血沸腾,嘴里也发出了猥琐的淫笑。

才笑了两声,程元忙闭了口,紧张地抬头四处张望了下,见四周没人,这才按下心思,把绳子勾在墙缝里,准备爬下去,好早点回镇上看看有没有美女。

还没等翻下墙头,就听见齐府里“吱呀”一声,西边一座小院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头探了出来,向这边张望。

程元吓了一跳,手一软,差点直接从墙上掉下去,忙急吸一口气,双手一探,抓住了墙面,稳住了身形。

这时他脑袋里面是轰隆做响,心口也是砰砰乱跳,喝下去的一袋子酒水也变成冷汗流了出来,打湿了后背。

程元一声低喝:“临”,顿时将这一切都压了下去,脑袋也恢复了清明,人也平静了下来。

“九字真言”字字都有妙用。其中“临”字真言可使身心稳定,临事不动容,能让人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程元修习“九字真言”数年,虽没有降妖除魔的威力,可长期练习下来,也使得自己有了极强的意志力。

喝出“临”字真言后,程元很快冷静下来,就这样趴在墙头上往里看去,全身都注满了劲,稍有不对,便可跳下墙头,逃之夭夭。

只见窗口的那颗脑袋在望了一会后就缩了回去,不一会就听见下面的院门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听到这里,程元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随着几声开门声响,不一会,一个人影就走了出来,站在月光下。

程元定神向他看去,只见来人是个老者,五十六岁样子,身穿黑色道袍,头挽道髻,脚踏芒鞋,一脸仙风道骨,却是一个道士。

道人左手拄着一根黑幡,顶上挂着一只铜铃,不过走动之间并没听见声响。

那道人走到跟前,向着趴在墙上的程元望去,口中说道:“小兄弟从哪里来?为何半夜爬上这齐府墙头?你可知这府内可是闹鬼,难道你不怕吗?”

程元趴在墙头,只探了个脑袋出来,对着道人说到:“小子是黄州人氏,跟着家人来申州走亲戚。在镇上听别人说起这齐府闹鬼,小子有些好奇,就跑过来看看。不知道长尊姓?在此何干?”

那道人口诵“无量天尊”,开口道:“贫道玄通,乃一游方道人,闻得此处有鬼物出没,所以特来降它!”

第八章 歹毒的兵器 歹毒的小子

程元一听此人就是玄通道长,一激动又差点摔了下去,忙挣扎着爬了上来,跨坐在墙头上对道人拱手说道:“原来是您就玄通道长,小子在镇上多听得人说起道长威名,听说齐家也在到处寻找道长,没想到在此相遇,道长此行是来捉鬼的吗?”

玄通道长微微一笑:“贫道云游四海,生性喜动,那日给齐家消了灾祸后就去了别处,哪知一别几月,前日路过此地听闻齐府又有鬼物作祟,就连齐府全家都给吓跑了,所以今晚特地前来看看,如有可能,也将它降伏了去,还齐家一个太平。”

说到这儿他抬头望向上方:“小兄弟,可有兴趣跟着贫道一起去看看?”

程元在墙上说道:“小子可没什么本事,如跟着道长一起,岂不拖累道长?我看还是算了吧。要不让小子去镇上多喊些人来,一来能给道长打个帮手,二来也能给道长助威?”

玄通道长笑了笑,说道:“常人哪能帮什么忙?我只是看小兄弟和我有缘,所以特地让小兄弟一起,不是贫道夸口,小小鬼物还奈何不了贫道,更能护得小兄弟周全,你若不来,岂不负了贫道一番心意,小兄弟也可能会少了一份机缘。”

程元听到此处也只好起身行礼道:“既然不会拖累道长,小子也愿意跟随道长一起,也能长长见识。道长稍等,小子这就下来。”

说完将包袱放下,把绳子在墙柱上系了个结实,顺着绳子滑了下来,走到了玄通道长身前。

玄通道长见状便提起黑幡向内走去,程元也跟在身后,道长边走边说到:“小兄弟放心,跟在贫道身边就行。呵呵,不是贫道夸口,今晚的经历定会让你毕生难忘!”

说话间已快走进阴影处,玄通道长伸手正要推开院门。这时道长左手黑幡上的铜铃“叮铛”一响,程元下意识的向后一看,就着月色顿时看到墙边的绳子正被一个浑身漆黑的怪婴给取下,扔到了墙外。

程元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就就矮身倒着滚了一圈,刚好避过道人的转身一掌。

程元矮身单腿蹲下,双手握住小腿上的两柄虎刺,将虎口柄把向内一扭,瞬间将一对虎刺抽出,合身向玄通道长扑去,撞进道人怀里,双手如闪电般连挥了两下,抽出虎刺就朝一边滚去,一连滚了七八圈才止了下来。

这一连串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时玄通道长反身击向程元头顶的一掌却被打空,十拿九稳的事竟然出了意外,正愣神时就被程元冲上来撞倒在地,感觉胸口一麻,怀中人儿又滚了开去。这时那鬼婴才把绳子扔掉,正要向这边扑来。

玄通道长站起身来,一摸胸前已有血迹,不由得淡然一笑,却是毫不在意,伸手点了几处穴道就向程元走去,哪知才走了几步,就觉得胸口巨痛,浑身无力,软到在地上。就着月光向胸口看去,哪是什么刀口子,分明是四个对穿的窟窿眼,把心脏都给捅烂了,正咕咚咕咚的往外冒着血浆子。

玄通道长看着胸口的一排血洞,不由得脸色大变,对着程元惨声叫道:“好歹毒的兵器!好歹毒的小子!”

程元眨眼间在鬼门关上打了个来回,此时也是心跳如鼓,虽然捅伤了玄通道人,可墙那边还有个鬼婴没解决,远没到安全境地。

不过那鬼婴就立在墙头上,向着这边张望,这会儿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何缘故?

程元定了定神,站在三丈外,持着虎刺向着玄通道长问到:“小子也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平日里也没和人结怨,自问更是没有得罪过道长,不知道长为何要治小子于死地?

“你小子屁个清白!”

玄通道长正在往怀里摸着伤药,哪知摸了半天都没找到,这才想起是把药放在屋子里了,正在懊恼间,忽听到程元这一通话儿,顿时悲愤莫名,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你小子三更半夜不睡觉,穿着这身衣服跑到这儿来,还不是听说这齐府里面有几千两黄金,想跑来挖金子的。跟我说清白,你配吗?你分明就是个小贼!”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玄通道长有些喘不过气来,加上一发怒,气血上涌,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随着血水流出,半躺在地上,气息也弱了不少,不过还是瞪着一双小眼睛,怒视着程元。

程元紧了紧虎刺:“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不是为了黄金来的,只是听说这是有鬼,才跑来见识一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道长搞出来的事。”

说完一指墙上的鬼婴:“小子听得大家都说道长已把鬼婴消灭掉了,可现在看来,正是道长制造出了这个鬼物,弄出了这场祸事。”

玄通道长听闻此言,不由目露凶光,默念了几句法决,向那鬼婴一指,耳闻一声婴儿的啼叫,如同丧鸦,紧接着一道乌光就向着程元射来。

程元往前一滚,躲过这一扑,正好到了玄通道长面前,他一纵身越了过去,躲在道长背后。那鬼婴一扑没中,再往程元扑来,还未近得身来,突听得叮铛铃响,鬼婴哇的一声,倒跳回去,趴在院子里,冲着这边呜呜鬼叫,四肢撑地,做势再起。

程元抬头望去,只见倒在地上的黑幡无风自立,顶上的铃铛不时发出一声脆响,每当鬼婴扑过来时,铜铃便发出一声“叮铃”响声,那鬼婴听了便退出两丈以外,黑脸上露出惧怕的表情。

程元见状二话不说,抱起黑幡就跑了开去,玄通道长急得大叫:“小贼,放下我家宝贝!”

程元抱着黑幡向鬼婴冲去,那鬼婴果然不敢阻挡,退在一旁。见此情境他倒也就不忙着离开,站在一旁向那鬼婴打量起来。

只见这鬼婴看上去已快有三岁大小,浑身乌黑,不着一缕,小脸上全是恶毒凶相,嘴里长了一口白森森的钢牙,突到嘴皮外面,皮肤长满了厚厚的肉鳞,颇为恶心,手指十根指甲尖如匕首,刮在青石板地上兹兹做响,不过眼下却只瞪着一双白眼望着程元手上的黑幡,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不敢往这边过来。

一时间三方就这样对峙起来,院子里也暂时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还是那鬼婴按奈不住,哇的一声婴啼,程元忙暗自提防,哪知鬼婴脑袋一偏,竟向墙外扑去,转瞬间跳出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愕然。

过了一会,玄通道长开口说道:“小兄弟,明人不做暗事,贫道今日是认栽了,不过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伤我之事就此不提,贫道也不再追究,我看小兄弟骨骼清奇,资质不错,贫道至今还没有弟子,愿将小兄弟收入门下做个衣钵传人,小兄弟习得仙法,日后成仙得道,岂不快哉!不知你意下如何?”

程元隔着有十几米远,听闻后一脸兴奋:“蒙道长垂青,小子感激万分,不知道长仙乡何处?有何等仙术可以教我?”

玄通道长傲然一笑,说道:“贫道乃玄阴教修士,我玄阴教传承数百年,内有各种法门,能让人成仙成佛成神成圣。就算成不了仙佛神圣,也能飞天遁地,长生不老,足以逍遥世间。”

说到这儿,喘了两口大气,玄通道长脸上笑容愈发真诚,口中更是诱惑道:“想想看,如果你得了我的传承,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什么美女得不到?金银财宝更是不在话下,不说远了,现下西院里就有几千两金子,来,扶贫道起来,咱们这就去取来分了……”

说着撑起身子,把手伸了出来,望向程元。此时道人身上已不再流血,想是用秘法止住了伤势。

程元满脸笑容,连声答应,把黑幡立在地上,便走过去扶玄通道长起来。

两人相距五步,同时大喝一声,瞬间撞在一起,交起手来……

玄通道长的确名不虚传,只凭一双肉掌便挡下所有攻击,曲指一弹,叮的一声响,便把虎刺弹偏,一掌拍出,更是劲气四溢,在石板上留下一个薄薄的掌印,看起来势不可挡。

程元则是按着《葵花宝典》的套路,进退如风,围着玄通道长转起了圈子,两把虎刺连划带刺,专往要害上招呼,一击不中,立马抽身后退,长期的锻炼,使得他爆发力极强,耐力也足,虽不时需要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有些不雅,可胜在实在,这也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和人动手,幸得前世电影电视剧看得多了,适应能力极快,没多久就找到了感觉,转来转去的缠着他不放,期望那道人撑不住伤势早点嗝屁。

双方交手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身来,呼呼喘着粗气,相互警备着。

“好个狡猾的小贼子!”

玄通道长喘息着骂到。

只见道长胸口又流出了鲜血,想来是刚才的运动使得伤口又被崩开了。道袍上被划开了几个口子,手臂上也给捅了个窟窿,看来还是没完全挡住程元的进攻。

程元也不好过,浑身都被汗湿了,玄通道长的双掌势大力沉,挨上一下恐怕也要摧筋断骨,自己仗着身子灵活,才勉强躲了过去,不过还是被一道掌风刮中胸口,现在还有些发闷,这中间精神高度集中,一下子停了下来,也是浑身有些脱力,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九章 初战告捷 大有收获

听到骂声,程元也张口回了过去:“好你个老混蛋,还好意思说我?说好的不再追究,还要收我为徒呢?要不是小爷有了防备,早就遭了你的毒手了!”

玄通道长恶狠狠的盯着程元,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但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估计自己血流干了他可能还没死,鬼婴脱离了控制跑了,胸口的伤势虽用功力暂时压了下去,可也需要赶快找地方疗伤,所以这一仗必需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心里也下了决断,玄通道长当即散了道髻,盘坐下来,闭目暗运玄功。不一会,便见一团虚影从他顶门钻出,隐约是道人的样子,电闪般往程元扑来,瞬间就到了面前。

程元正喘着粗气,一看到这团虚影,大吃一惊:这是元神出窍吗?要毁我的魂魄!

跑是来不及了,程元当即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就向着那虚影喷去,正中其中。隐约听到一声惨叫,那虚影还是挺了过来,顺着眉心钻进了他的脑内。

程元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忙盘坐在地上,双手结印,口中呵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程元也是福灵心至,当阴神入体时,下意识的就念起了“九字真言”,由于平日练习熟了,很快就进了入状态。

当程元换了内狮子印,呵到“者”字真言时,脑内忽然传出一阵惨叫:“啊!这是什么法术?怎么会震散了我的阴魂?快放我出去!饶命!饶了我吧……”

程元把“九字真言”念了三遍才停了下来,脑中的那个声音早已不见,人也清醒过来,当下跳起身来,看了看周身都没有什么不适后这才向玄通道长看去。

只见玄通道长盘坐在地上,早没了声息。他小心地走上前去,轻轻一推,道人便倒了下去。

看来是自己胜了!

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生死之战,程元成为了站着的那个,看着玄通道长瞪着双目,满脸不甘心的模样,心里感触颇深。

“恩怨情仇,生死无常。唉!这就是江湖啊!”

把两根虎刺放回剑鞘,走到边上把那杆黑幡捡起来细细打量,只见这面布幡是由一种不知名的材料织成,摸上去光滑如水还带着点暖意,顶上的铜铃古朴无实,约一指大小,铃面刻满了玄奥的符咒,摘了下来摇了摇,没发出声来,看来这铜铃是要遇到鬼怪后才会响,倒是这根杆子就是普通的竹杆,一折就断了。

把这两件宝贝揣入怀里,又蹲下来在玄通道长的身上摸了一遍,想看看还没有洋落,结果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也是个穷鬼!”

程元恨恨想到。

把玄通道人的尸体给拖进了一间房里,出门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也快四更天了。程元抬脚便走,没走两步,忽然想起刚才这道人说起过西屋里有黄金,忙打了个火折子,往那小院走去。

进了西院,走入刚才玄通道长在二楼窗户上看的那栋小楼,在二楼的一间房屋里,发现了有人住过的痕迹。

程元点燃了房里的烛台,拿在手里四处打量,这是一间卧房,装饰得还算不错,中间桌子上摆着些饭菜,看来玄通道长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走进里屋,在床上发现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银两,几包药粉,两个小瓷瓶,打开一看,估计是些丹药,最下面放着两本书和几张符纸。

程元把包袱背在背上,在这间阁楼里仔细搜索,最后在楼梯间的杂物堆里拉出了一个大包裹,打开一看,全是金元宝,约两三千两样子,一百多斤重。

看着这一大包黄金,程元心里顿时一通火热,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发大财了!

这得值多少钱啊!

等他慢慢平静下来后才有空想起了别的事情,看来那周胜强说的是真的,他们肯定来过齐府,不过,除了周胜强,其他五人定是被这玄通道长给杀了,尸首估计给那鬼婴吃了,或者是扔到哪角落里藏了起来,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了,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家,数钱!

背着这百多斤金元宝走出了阁楼,虽然沉甸甸的可也压不下心里的欢喜,有了这些黄金,他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过得无比潇洒快活,但程元感到今夜最重要的收获还不止这些黄金,通过与玄通道长的一场打斗,他增强了自己的信心,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神魂交战自己是怎么赢的,但无疑是肯定了自己这十几年的苦功没有白费,“九字真言”还是有用的,还有那两本书,刚才没有仔细看,但能让玄通道长收藏的东西定是不差,这也许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情况的重要线索。

出了院门,程元便把那铜铃给挂在了胸前,以防那鬼婴偷袭,不过直到从阴沟里爬出墙外都没听到响过,看来是真跑了,其实就算是那鬼婴在这里,自己也啥没办法,至于它跑出去又干了什么,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

出来后在空地上把绳子寻了回来,爬上墙把自己的包袱背上,带着黄金到了后山,在小树林里停下脚步,对着这一堆金子发了愁。

怎么弄回去呢?

直接背回去是不可能的,背着这一大包东西上路,要是有人稍有怀疑一打开就露馅了。

想了半天,程元把夜行衣脱下,拆成布条把金元宝缠在身上,把上下都缠满了,估计有一千两左右,再把棉衣穿上,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臃肿了点,不过这大冬天的,多穿些也没人说什么。

剩下的两千两程元就在后山找了个隐蔽处挖了个浅坑藏了起来,反正这后山除了有些打柴的村民上来砍点柴火平日就没什么人来,藏它个三五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元把绳子和黄金藏好后又仔细的抹去了边上的痕迹,把玄通道长的包袱背上,趁着天未亮便偷偷地下了山,准备绕过青旗镇后再往县城走。

刚到山脚,忽闻一声婴啼,程元往上望去,隐约看见一道乌光往齐府射去。

看来那鬼婴是进齐府了,不过它既然跑了为啥又回来了呢?难道齐府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吗?

晃了晃头,程元继续往前走去,先绕了个大圈,绕过了青旗镇,才转头向县城方向走去,由于身上绑着东西,走得比平时慢些,到了快中午,才走进县城,又走了两刻钟,才回到了家里。

和父母说了几句话,程元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关上房门,脱下了衣服,只见身上都被元宝硌出了乌青的印子。

把金元宝藏在床下,稍微洗漱了下就出门吃饭,虽然一晚没睡,又经历了一场打斗,可这兴奋劲还没下去,此时也是毫无困意,

转天就到了大年三十,店里也关门歇业,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过了新年,程元又找机会分两次把剩下的两千两金子都给弄了回来,除了拿出三百两放在一边以留着去扬州府用以外,其余的都埋在了后院花台下面。

其余时间他都没再出门,整天在家里研究着那玄通道长留下的两本书,细细研读下来,不由得大呼运气,直言捡到宝了!

这第一本书是《上清通玄真解》,估计是玄通道长从哪里得来的,这本书是正宗道教法门,里面详细介绍了从筑基到锻神期的修行功法。

原来这个世界的修行层次分为:筑基、炼气、锻神、元神、人仙、天仙境界。

普通人在踏上修行之路时先要依法门打通全身经络,在筑基成功后,体内有了真元法力,便可称得上是修行中人了,这时便进入了炼气期。

随着体内真气越多,修行日益精深,便进入锻神境,可修出阴神。阴神可上天入地,出入幽冥,不过不能持物,也经不起罡风烈阳。再后来又修出阳神,阳神也不可持物,但可以在白天出现。到此境界已称得上高手,这世间绝大部分修行者都最高都只能修到这个境界。

又往上练到阴神阳神相交相溶合二为一后便称为元神境,元神极为强大,本身能带法力,可施法,持物,如果肉身损坏还能夺舍重生,能多活出几世来,到此境界已可称得上顶间高手,世间也只有极少数人在这个境界。

元神境界修士再往上修便会在体内结出金丹,还要经历雷劫,过了雷劫便是人仙,也称为陆地神仙,这种境界的人称得上是这世间最为强大的人物。不过这需要有极好的功法和各种资源才可能修成,天下间也只有几个大教和海外仙山之中才有这么几个。

至于天仙基本上就没在人间出现过,到了天仙境界早就飞升仙界去了,哪还会留在这人间浊世,徒增烦恼。

程元越琢磨这本书就越觉得不简单,此书根本就不像是普通修行者能有的,必然是哪个教派的镇派宝典,不知道玄通道长是用什么办法弄到手的,不过,这可是便宜了程元,也许这就是主角光环的作用吧。

至于另一本书,则是玄通道长亲笔所著,算得上是玄通道长的自传吧。程元看了一遍,也是大有收获,也算对玄通道长的过往有了个了解。

第十章 远行前夜 路在何方

依着书中所述,玄通道长本名玄辰子,是玄阴教的一名长老,玄阴教乃西北大教,传承已有四百多年,行事亦正亦邪,教内门徒众多,高手也不少,为了资源功法,众高层彼此之间也互相争斗。

玄辰子原本也是阳神境修为,十年前在冲击元神境界时,被教中对头偷袭,弄得修为尽失,差点丢了性命。

逃脱出来的玄辰子跑出了西北,化作普通人,隐姓埋名云游四方,慢慢地恢复修为,等着日后好报仇。几年前走到山东崂山地界时,从一位醉酒的崂山长老身上偷到了这本《上清通玄宝录》,顿时如获至宝,忙又跑到南方躲了起来。

玄辰子擅长养鬼,他的修炼方法就是操纵鬼物去吸食凡人的精气神魂,过后他再从鬼物身上吸取阴气以增强法力。原本他炼制得有五只鬼,养了几十年,都是快到鬼将级别的厉鬼,平时藏在用天蚕丝炼制的玄阴神幡里,再用镇魂铃镇压,不过在那次被同门偷袭的大战过后只剩下了一只,以后的日子里他就靠用这一只鬼来增长修为,又参详着《上清通玄宝录》,几年下来伤势也渐渐有了起色,恢复到了阴神境界。

一年前,玄辰子云游到了青旗镇上,正碰上齐家的三少奶奶上山进香。玄辰子看出三少奶奶是纯阴之体,当时脑子里就想出了个恶毒的主意,要利用三少奶奶的身子培养出一尊魔婴来。

魔婴乃是天地邪魔之气禀呈气运而生,一出世便有匹敌神魔的能力,仙佛难挡,不过这玩意几百年都难得出现一个。

玄辰子当然弄不出这种东西出来,不过他另有算计,在摸清了三少奶妈的行踪后,先是趁着她出门上香之际,用秘法把自己养的那只鬼物送进了她的肚子里,让那厉鬼夺了胎儿肉身,吸着她的玄**气。等着把三少奶奶吸得差不多快没命时,玄辰子又化名玄通道长,登上齐府去降妖除魔,在取得齐家信任后,演了场戏,把鬼婴收了回来。

但由于那鬼物在孕妇肚子里养了几个月,相当于重生了一次,有些脱离控制,玄辰子一时没hold住吃了个小亏,幸得他先前从那厉鬼身体里分出的一丝残魂给炼在了镇魂铃上,对那鬼婴还有几分牵制,接着又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它重新收服。

在把鬼婴收到手后他本来就想离开了,出来时又发现齐府的西院所在正是一处阴气旺盛之地,正适合他炼法,所以在离开几天后又悄悄潜回了齐府,做法把齐家人吓跑路后便藏在了西院,每日潜心运功,用玄阴教的秘术加强鬼婴的魔性,准备先用点时间把鬼婴彻底的控制住,再去找个深山老林里练他个几十年,以彻底把这鬼婴转成魔婴,到时候那魔婴拥有着仙佛般的实力,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别说报仇,就算是坐上玄阴教掌教的宝座那也无不可呀!

此后他就在齐府里住了下来,除了每隔几晚上去镇上偷些饭菜,其余时间都在用功炼化这个鬼婴。

隔了个把来月,齐府上来了一伙挖黄金的贼人,玄辰子指使着鬼婴把其中五人都给吃了,只有一个跑了出去,地上落下了两千两金元宝,他使唤着鬼婴在院子里又挖出来了一千两,总共三千两黄金。

得了这笔横财,玄辰子就准备走了,本想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好出去,哪知在二十八这天就遇上了程元,本打算不惊动旁人悄悄将其弄死就算了,不成想一时大意竟丢了性命,鬼婴没了禁制也跑了,不过西院里的阴气有助于其修炼,所以它还是又转了回来,藏在里面吸食阴气,暗自壮大实力。

当然这些事情书里是没有的,书里除了记载着玄辰子自己修炼的心得外还记载了不少鬼道法术,多是些杀人炼魂,做法引鬼的邪术,还有好几种符咒的制法。程元一时也没有精力来研究,当下紧要之事还是把《上清通玄宝录》上的筑基一篇给弄个通透后再说。

花了三天时间仔细的研究了这一篇文字,程元就开始按照上面的方法打坐引气。每天两个时辰,日日不断,直到过了二月应该起身往扬州上学的日子了,才感觉到体内有一丝气感,离书中所记“千日内气满任督自开”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日已是二月初九,离三月初三的开学日子还有二十几天。程元前日就停了修炼,忙着为出行做着准备。

先是去县上拿了官府开出的举荐信,又和本县要同去的同年联系,约好大家一起走,再去定船。忙了两天,终于定下二月十四和两位同年一起上扬州府。

由于是考上的,所以学院对于这类生员都是不收费的,只是收取住宿费和饭钱,所以一年下来花费不是很多,最多七八两银子就够了,当然,这说的是最低标准,你若是想吃好喝好玩好,还要每个月参加几次诗会词会同学会和青楼聚会这些活动的话,就算给你一百两银子也不够花呀!

到了二月十三这天,父母早早地关了店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就为程元明天出门需要准备的东西忙碌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衣服鞋袜什么的早在之前就准备好了,两套衣衫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青色布袍各接缝处都走上了好几层扎实的针线,虽不是什么好料子,可穿起来也十分的合身暖和。

抚摸着青袍,程元心中被一重浓浓的母爱包围着,感觉到十分的温暖。看着母亲在灯下拉着自己的手,谆谆告诫着自己:在路上要注意安全,必要时舍财不舍命,到了学院要注意身体,别着凉,饮食要吃得好些,和同学要好好相处……

父亲程潮生在一旁也没插话,只等着母亲停下了口,才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三锭银元宝,整整三十两,递给了程元,说道:“出门在外,总会遇到各种难处,多带些钱财,遇到事情也能多些手段。这银子你放好,关键时可以派上用场。”

说完又拿出了几两碎银子:“这些钱就放在身上,沿途好花用。”

拿着银两,程元眼中不由得有些泪光。程父平日话语不多,性格也老实本份,可对于儿子的关爱却是在这种沉默中体现了出来。

这几年天下不算太平,百姓手里也不宽裕,程家布庄的生意不算太好,这三十几两银子当算得上是程家一两年的收入了,可为了儿子,程父还是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在那一瞬间,程元有些冲动的就要开口把后院黄金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事怎么解释?老老实实说是自己在齐府杀了个妖道后捡的?父母能接受得了吗?

想到这里,程元按下了心中的冲动,站起身来说道:“孩儿是学院录取的生员,不需要学费,只是住宿和饮食上有些开销,一年怎么也用不到十两,不需要这么多钱。”

说完把两锭银子拿出来放到桌上,又说道:“二老不用担心孩儿,倒是爹娘平日要多注意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我看顺哥儿为人忠厚,手脚又勤快,父亲不如把他请为长工,让家里也少些操劳,不要舍不得这些小钱。请爹娘放心,孩儿此去必将得个出身才回来,到时有了功名,还要让爹娘享享清福,所以还请爹娘万万保重身体才是呀!”

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二老听到这些话语,不由得满脸欣慰。

“就听元儿的,我看那顺哥儿也不错,又是本地人,就把他聘为长工,咱们也好有时间过来看你。”

母亲楚氏拍板说到。

一家人慢慢谈到亥时,父母就让程元回屋休息,明天好早起赶船。

程元回到屋里也忙着收拾东西,三百两黄金被他弄成了三十张薄薄的金叶子放在身上,方便携带,也好花用。那两本道书抄了一份用油纸包好,放进个小铁箱里,藏在书房的墙内,把原件带走。镇魂铃挂在父母的房里,提防着那鬼婴,只把那黑幡和几张符纸丹药带走,其余的笔墨砚台、书籍纸张、换洗衣物,干粮水袋等,统统都装进读书人的专属装备:“书筪”里。

整个书筪用普通的黄梨木打造,长二尽,宽约一尽,上面有两排格子,可装书纸笔墨,下面可装杂物衣服等。这是程父在程元中了秀才后就买回来的,虽然只值个一两百文,可也算得上是父亲的一番心意。背起来试了试,还真有些宁采臣的风采。

程元把这些都收拾好了,出外洗漱过后,就倒在床上,脑子里慢慢地思考着以后的路。

在考上秀才之后,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按着当官发财讨老婆的套路走了,哪知一趟齐府之行,让自己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这个世界也是有着妖魔鬼怪,神仙佛陀的。

那自己的路又在哪里呢?放下一切去寻真了道?这对于父母来说,太残忍了些,程家就自己一根独苗,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那父母还不知有多伤心呢。

考取功名当官?程元心里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自己虽然是重生来的,可对于这些古文经义的理解研究也比别人没什么多大的优势,做八股文文章的时候也是绞尽脑子的思虑才能做好,能考上举人恐怕就是最高极限了,要想从数万学子中杀到进士里,估计很难。不过还有几千两金子,自己家里要想过得好那还是挺容易的,就是这些金子怎么能光明正大的拿给家里,倒还是要好好筹划一下……

想到半夜,程元才理个出方案:先到学院去把书读着,至少得把举人身份给弄到手,至于能不能中个进士那就到时再说,以后再找个理由把黄金拿出来,父母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享享清福了,另外自己的修行那是万万不能耽搁,大不了自己娶妻生子服侍到二老仙去后再去寻仙修真,或许……

想到这里,程元也睡意上涌,快要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想着:“也许还可以让爹娘再给自己添上几个兄弟也行,反正父母年纪又不是太大……”

第十一章 同年同行 书童叫香儿

第二天天色还未亮,程元便起了床,到后院洗漱完毕后走到大堂,发现父母也早已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着。

一家人吃过早饭,程元背上书筪,和父母一起出了家门,往城西的码头走去。

会丰县离扬州府约五百里远,途经六七个州县,从会丰县出发,可走一百多里水路到光州,上岸后再走陆路,走得快的话也就几天时间。

到了码头,天色亮了起来,水门也开了,岸边停泊着几艘客船,这时已有人上下。

三人正沿着岸边寻找着定下的客船,忽听得前面一艘两层的木船上有两人站在船头向这边喊道:“子昭,子昭,这边。”

程元往这边一看,正是两位同年王成和朱思文。便大叫一声:“知道了。”喊完后转身对着父母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爹、娘,孩儿这就去了,二老在家里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也不用担心孩儿,如有事可来信告之,孩儿立马就能回来,二老请多保重!”

说完站起身来向船上走去,走上船头后转身对着父母说到:“你们回去吧。”

这时客船也收回了跳板,缓缓驶离了岸边,岸边二人挥手告别,母亲喊到:“元儿,一路小心,到了学院记得带个信回来。”

“知道了!”

程元大声说道。

客船越行越远,渐渐就驶出了水门。程元站在船头挥着手,直到看不到父母的身影后才回身来,对着站在身旁的二人施礼道:“复台兄、玉璋兄,小弟失礼了,还请两位兄长见谅。”

这两人正是程元的同年,王成,字复台,家里排行第二,二十七岁,早已成家,有一妻两妾,儿女都有两个了。王成十岁读书,也和程元在同一个私塾,不过他可是里面的老人了,程元来时他都走了好几年了,连考了四次才在今年中了秀才,不过名次靠在后面,去广华学院上学是要交学费的,程元和他也谈得来,特别是对女色方面两人有许多共同话题。

王家在县城里面开着好几家当铺,也是不缺钱的主,平日里兴趣广泛,什么溜鸟斗鸡斗狗的都喜欢,不过更喜美色,在县城的百花楼里属于vip客户,重点接待对象。

朱思文十九岁,是城外四水村一农户家的孩子,在本村上的私塾,性子内向老实,不过读书刻苦,学问很好,是去年县里院试第六名。

两人见程元道歉,忙也回了一礼。王成笑道:“子昭对父母如此孝敬,老哥我只会敬佩,哪里会怪罪贤弟呢?”

朱思文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三人站在船头说了阵闲话,就到了客舱,准备上到二楼的房间里休息。

这艘客船有两层,一层都是些短途客人,二楼上面就住着走长途的,有十来个房间,一间房内可住两到三人。

三人房间都是挨着的,程元和朱思文合住一间,王成则是和他的一个书童住一间。

三人正要进屋,王成的房间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书童走了出来,对着王成说道:“少爷,你回来了。”

程元定睛一看,哪里什么小书童,分明是一个倩丽的小姑娘。

只见这女子十四五岁,长着一张秀气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大眼睛带着丝妩媚,虽然穿着一身书童装,可修长的身段还是显了出来。

“呦西!王成这老小子真会享受,带着这么个小美人上路,真是不会寂寞啊!白天陪读,晚上陪寝,这日子过得,啧啧……”

程元暗暗羡慕道。

王成拉着那女子的手,对着程元说道:“这是我的使女香儿,子昭你也知道,老哥我平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哪会其它杂事?你家嫂子怕我照顾不了自己,特地安排香儿来服侍我的,平日也就管管我的饮食起居,顺便监督我读书,所以贤弟不要多想哈。”

“理解理解,复台兄所言极是。”

程元忍住笑,一脸正经地回答到。朱思文在一旁没有说话,估计先前就知道了。

程元对着正羞红了脸蛋的俏书童行礼道:“见过香儿姑娘!”

王成对说香儿说道:“这是我的同窗好友程元程子昭,我俩兴趣相同,关系很好,子昭学问精深,第一次院试就考上了秀才,日后前途无量啊!”

香儿姑娘红着脸施了个万福,回礼道:“见过程公子!”

四人在门口约好中午出来吃饭后便各自回了房内。

程元和朱思文进了左边房间,只见屋里有两张床铺,床下放着尿壶,房中摆了一张小木桌,两根板凳,墙边架子上还摆了两只木盆,其余便没什么东西了。

程元把书筪放在床边,对着朱思文说道:“玉璋兄昨夜是住在城内吗?怎么不来我家里住一晚,今日正好一起出来。”

朱思文坐在床上,正拿着本书要看,闻言回道:“昨日和父母一起来的,晚上住的客栈,人太多,所以没来打扰子昭。”

说完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程元微微一笑,朱思文平日很是勤奋,一有时间就用功读书,他家有兄弟姐妹六人,只有他一人有机会上学。或许是农家出来的孩子,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秀才,又被扬州府学院收录,有机会改变他自己乃至全家人的命运。

见朱思文在认真看书,程元也不便打扰,轻轻地出了门外,关上房门,走到船尾处依着栏杆向外望去。

此时客船早已驶出县城,沿途都是些小村庄,眼下正是初春,田间到处都有人影晃动,耕地施肥、播下种子,两岸一片忙碌的景象。

这时只听得一声开门声响,程元转过头去,看到王成走了出来。看到程元,便走了过来,笑道:“子昭在看什么?”

程元说道:“小弟在房里觉得有些闷,玉璋兄又在读书,不便打扰,就出来透透气。”

王成也依在栏杆上,望着河水说道:“玉璋就是那性子,平日有空就在读书,你我是学不来的。”

说完转过头来看着程元问道:“不知子昭到了扬州是住到学院还是在外面租房居住?反正我是不习惯住在里面,家里已派人给我租下了一间小院,离学院不远,子昭若有意也可和我住在一起……”

说道这里,他脸上露出了淫荡的笑容,低声道:“扬州美女天下闻名,听说天下十大名妓里面就有两位在这扬州城内,愚兄早就心生向往,这次去扬州读书,咱哥俩定要好好品尝品尝这扬州的美女,如果有机会,定要去看看那两大名妓,是不是和传闻中说的一样美若天仙,如果能一亲芳泽,啧啧……”

王成眯着眼,想象着那等场景,心里美得哼出声来。

程元等着王成陶醉够了,才开口回道:“小弟可没有复台兄那样强大的肾功能,能夜夜笙歌雄风不倒。虽说小弟也不习惯束缚,不想住在学院,可也不能搬到复台兄家中呀?到时老哥你每晚依翠偎红的,小弟又没哥哥的本事,若是看得眼热可没地方泻火呀……”

王成听得哈哈大笑,指着程元一时笑得说不出话来。

等着王成笑得够了,他才又接着说道:“小弟在扬州人生地不熟,哥哥若想帮帮小弟,还请帮忙留意一下哪里有便宜的住处,地方也不用太大,能住得下一人也就够了,拜托拜托……”

说完向王成拱手行礼。

王成摆了摆手:“既然子昭不想和愚兄住一块,我也不勉强了,至于说给你找个住处,那是小事一件,包在哥哥身上,到时给你找个离我近点的,咱俩也方便联系…”

说着说着就脸上又淫荡了起来:“我看兄弟还是个处吧?也包在哥哥身上,到时候给你找个清倌人,让兄弟你开开荤。我跟你说,这女人的滋味呀,啧啧,兄弟你尝过就会知道,那感觉,能让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啊!不过也只能是一般般的哟,要是贤弟看上的是那一夜千金的主,就是把愚兄给卖进去了也请不起呀……”。

两人靠在船尾,讨论起了女人的妙处来,程元凭着前生看尽万片的经验,早达到了眼前有码心中无码的境界,谈起女人来那是丝毫不弱,各种经验招式张口就来,没说一会,倒把王成听得满脸发红,血液贲张,那是淫心大起呀!告了声罪,便溜回了房里,只听得香儿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少爷,这可是白天呀?”

随后便没有声息。

程元一声感叹:“有女人真好!”

言罢转身进屋去唤朱思文吃饭,待两人去底舱吃了午饭,提着壶茶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时,隔壁房门吱呀一响,王成探出身来,看到二人,不由得脸色一红,忙说道:“愚兄刚才与子昭讨论学问,忽然解开了一个困扰我多日难题,忙回屋钻研,不曾想都到这时辰了!”

程元听完差点没把刚吃下的饭给喷出来,这货也太无耻了些吧?搂着使女在房内胡天搞地的竟被说成是做学问,理由很好很强大,自己竟无言以对。

第十二章 行远路 途中游山

程元忍住笑,开口道:“没成想复台兄研究起学问来竟然如此废寝忘食,真可谓是我辈的楷模呀!好在这时辰也不算晚,底下厨房还有些饭菜,要不让香儿姑娘给你端些上来?哥哥就是要做学问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别把肚子给饿着了,不然的话到时候可要吃不消哟!”

看着程元一本正经地说着不着调的话,王成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看着朱思文也在一起,倒是没敢多说,只是关好房门就往船下走去,边走边说道:“下面尽是些男子,怎可让一个女儿家下去,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完便沿着楼梯往下走去。

程元在身后喊道:“楼梯有些湿滑,哥哥小心闪着腰!”

王成听得此语,身子一颤差点滚了下去,忙把着扶手稳住了身形,回头一看,程元已跑进了屋内,只留下朱思文站在上面。憋的一肚子骂腔也不好出口,只能继续往下走,在肚子里暗骂道:“这小子!没碰过女人,哪知道这么多调调?言语间就撩得我火大,大白天就干起了风流事。好小子!总归要让我找到机会,到时候也让你出出丑……”

这一天都没看到香儿出房门,到得第二日下午,已到了光州地界,四人下了船,商讨着接下来该怎么走。

程元和朱思文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哪分得清方向,还好王成去过扬州几次,三人跟着王成先出了码头,拦下一辆马车,王成说了地方,四人坐上车,往城内驶去,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光洲城内,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香儿付了车钱,四人下了车,进了这家“四方客栈。”

客栈很大,是个三层的四合院。王成去柜台上订了两间普通客房,五十文一晚,还管一顿晚饭。

跟着小二到了房间,发现里面很宽敞,还有浴室,里面摆着个木桶,唤小二送来热水后,程元和朱思文两人轮流洗了个热水澡才算解了这一路的风尘。

洗完澡后,程元跟朱思文商量:“玉璋兄,你我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依我看,咱俩不如把路费都交给复台兄,让他来安排行程,不知你意下如何”

朱思文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摸不清方向,再加上王成处处都抢着付钱,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闻言忙说好。

待得晚饭上来,程元便去隔壁,叫王成一同吃饭。

王成这边也已收拾妥当了,程元站在门口,把路费的事跟王成说了。王成先是不许,说这点小钱值什么,他一人包了,程元劝说了一番,直言要是只有自己那没什么,凭哥俩的关系也算不得啥大事。但是朱思文和自己不一样,老实本分,自尊心很强,不愿占人便宜,如果不收,他肯定不会答应,不如先收下来,到时候少算一些就行了,这样皆大欢喜,又不伤情分。

王成想了想,便答应下来。程元又叫他去两人房内吃饭,便回了自己房内。

不一会王成带着香儿一起过来了,几人都是年轻人,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再说这一路几百里,香儿也不可能一直躲着,所以王成带着香儿一起过来,大家也都没说什么,再说有个美女在一旁,也能养眼不是么?

香儿本是王家的使女,这次出远门由王成夫人给派来服侍相公起居生活,估计回去也能被收做小妾。四人坐下一起吃了晚饭,香儿也慢慢和大家熟悉起来,开始有说有笑了。

吃完晚饭后,又坐着喝了茶水,王成准备回屋,程元拿出了五两银子,朱思文也掏出了五两,程元说道:“我俩把路费都放在复台兄这里,由复台兄安排行程,我们也就放心了。”

由于程元刚才已讲过,王成也没多说,直接收了银子,说道:“好,愚兄就先收着,等到了学院咱们再算算,多退少补,明早咱们就去租车行,租辆马车直接到扬州。”

说完带了香儿就回了自己屋里。

第二日起来,四人退了房钱,到城西的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谈好了五两银子,先付了二两订金,从光州到扬州,沿途住驿站,估计六七天日程。

车箱里面十分宽大,两边各一排木板可以坐下,还摆了一铺床,马也是双马,赶车的许叔是位五十多的小老头,自言十几岁就进了车行赶大车,经验十分老道。

许叔赶着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沿着官道行走,中午就在车上吃的干粮,到了天色将黑,已跑了七八十里路,到了一家驿栈。

坐了一天马车,几人都疲惫不堪,唯独许叔和程元二人还精神抖擞。

进了驿栈,四人找了两间房间,许叔自去和别人挤大通铺去了,王成和香儿朱思文三人饭都没吃就进屋休息去了。程元在大堂里吃了晚饭,回到屋内,看到朱思文已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程元微微一笑,这年头的读书人身体都不太强健,颠簸一天就累得受不了。

休息了一会,就盘坐在床上,闭目导气。从出来后好几天都没机会练功,这下没人打扰,程元也就抓紧机会修炼。

依着筑基篇上的行气路线,运行了两个周天便停了下来。程元眼开了双眼,看看外面天色,估计已是子时,闭目感应了一下,觉得体内气机有些壮大,却还是没打开通路,离筑基成功还远得很哩!

第二天大家起来,吃过早饭上路,王成跟许叔说了下,离开学还有一二十来天,大家都不是太忙,可以走慢些,就算一天走上四五十里时间也够了。

许叔听闻变放慢了速度,上午走上二三十里便停下休息一阵,到下午再走一二十里左右就找地方歇息。

这一下众人都缓过气来,每日也有精力看看风景,习习书文,一路穿州过县,倒也轻松。王成见过世面,一路上都由他主事,吃饭住店也由他来交涉,没出过差错,大家也吃得好,住得好。

行了六七日,已到了寿州定县,离扬州城还有九十里左右。四人在县里的驿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正准备赶路,王成开口对大家说道:“大家这几日都在车上过了,看着还有两日就到了,也别那么赶。我昨晚听驿栈的人说,这附近有座栖云山,风景独好,不如今日休息一下,去那栖云山游览一番如何?”

程元无所谓,朱思文倒是兴致很高,说整天闷在车里有些烦躁,书都读不进去,去山上散散心也行。

三人说定,就给赶车的许叔说了一下,让他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再走,许叔应下了,把车停好就去了县城逛街。

大家出门要走时香儿也不想去了,说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想趁着不赶路再回房多睡一会,王成也怜惜香儿,就让她回去了。三人出了驿栈,向五里外的栖云山走去。

走了没多久,来到了山前,只见此山果然秀美无比,山峰不高,但山腰处却有白云环绕,很是神奇。山脚下已有数辆马车停在一旁,想是主人们都上山游玩去了。

三人从小路上山,一路上也见得有游人往来,四周树木成荫,鸟语花香。几人边走边谈,很是享受。

待到中午,才到了山顶,顶峰有一片平地,树木林立,崖边修了有好几座凉亭,林中也有几处茶棚,供游人歇脚。

三人进了一处茶棚,点了茶水点心,边吃边聊。

程元给二人参上茶水,向着朱思文问道:“玉璋兄到了扬州可是住在学院呢还是在外面居住?我与复台兄决定在外面租房,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如有意,我俩可以合租一套房间,住在一起。”

朱思文回道:“我还是想住在学院里,两位也知道,在下家境不太宽裕,比不上二位,再说小弟也想用功读书,好考个功名出来,在学院里找教授请教也方便,所以就不用在外面了。”

二人听了也没再劝,都说:“就依玉璋兄(贤弟)的意思,大家都是同乡,又有这一路的情意,平日在学院可要互相关照。”

三人吃过茶点,又到四周游览,到了下午酉时(六点多),才下得山来,向驿站走去。

第十三章 香儿失踪

上了官道没走多久,前面就有两人赶着三头骡子迎面而来。

双方正要错身而过,一头青骡忽然挣脱了赶牲口的二人,跑到这边咬着王成的袖子就不松口,眼口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王成吓了一跳,忙扯住袖口向外拉,可那青骡就不松口,喉咙里发出悲惨的低鸣,眼泪更是不停的涌出。

那两个赶骡子的人也吃惊不小,其中一人过来扯着缰绳就往外拉,左手拿着皮鞭狠狠地抽在青骡的背上,发出“啪啪”声响。

打了十几下,青骡吃不住痛,终于松开了口。

王成抬起右手一看,手倒是没事,只是袖口已被咬得只剩下了几缕细丝,不由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畜牲,竟然还敢咬本老爷?”

一边骂一边抬脚就要向那青骡踹去。

那人见状连忙挡住,转过身来施礼道歉,见三人都穿着书生袍,想来定是读书的士子,那人不断作揖,口中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没管好这畜牲,让它冲撞了几位相公,还请相公不要怪罪……”

程元站在一边注意着这两人,只见在道歉赔罪的这人很是瘦小,个头也不高,一米五六的样子,只在程元的肩膀处,此时他脸上带着惶恐神情不停的赔罪,不过程元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里面根本就没有害怕的神情,看来现在这样子怕是装出来的。

至于另一人就强壮多了,一米八几的身高就让人不得不引起重视,更何况肌肉发达,胸肌都快把衣衫撑破了,手脚粗大,看上去孔武有力,腰间鼓鼓的,也怕是藏着兵器。

此时这高个牵着两头骡子,远远站在一旁,也没什么动作,淡漠地向着这边看来。

王成骂了一通,抬头看见旁边的高个也有些心惊,声音不由得小了许多。那矮个子赔了会罪,伸手掏出钱袋想要赔王成的衣服,王成也没要,说了句怪自己倒霉就要往前走。

三人起身向驿栈走,程元转身往后看去,只见那两人把那头发疯的青骡鞭打了一顿,牵着三头骡子快步往南而去。

几人回了驿栈,天色渐晚,也就不忙着回屋,坐在大堂里叫了些酒菜,准备好好喝一顿酒,王成则去屋里叫香儿一起过来吃饭,此时许叔也从县城回来了,已吃过晚饭,见了几人,打了招呼,就回屋去休息了。

程元和朱思文刚在桌上喝了两杯酒,忽然看见王成跑了出来,脸色惊慌,叫道:“香儿不见了!”

二人听了大惊,忙跟着王成进了他的房间,只见屋内整整洁洁,没有翻动打斗的痕迹,香儿的衣物还有包袱都放在柜子里没有拿走,看来不是独自出走了。

三人回到大堂,叫来了店长和伙计。店长听闻有人在这驿栈失踪,也是吓了一跳,这可是要摊上官司的,忙向几个伙计问到:“你们可有看见小娘子?”

几个伙计都摇头表示没看见,只有一个跑堂的伙计说道:“中午的时候小娘子叫了饭菜,我给端进去的,后来我看见小娘子到了大门外,说是等人,店里人来人往的,我就没有再意,再后来就没见过她了。”

几人又沿着驿栈四周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王成心急如焚,就要去报官,可天黑后城门都关了,最迟也要明早才能进城。王成不管不顾就要马上动身,众人一时没有主意,也就先去张罗着马车要拉着王成去报官,朱思文也跟着一起去,他转身问程元:“子昭不一起去吗?”

程元心中苦笑,这报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香儿午饭后就失踪了,到现在已有几个时辰,晚上肯定进不了城门,到明早报了官,再派人过来调查,什么都晚了。可香儿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程元站在一旁绞尽脑汁的思考,心里忽地一闪,想到了下午遇到的那两个贩牲畜的人,不但两个人有些古怪,那头青骡的行为也十分奇怪。

想到这儿,程元立马开口问向那跑堂小二:“你们这里今天接待过两个贩骡子的人吗?”

小二回到:“下午是有两个贩骡子的小贩到店里歇脚,说是从黄州贩的骡子到扬州贩卖,完了只剩下两头,这两人吃过饭就走了。”

两头骡子?

程元听完后心里有些确定那两人有问题,转头对着朱思文说道:“你们两人去报官,我发现些线索,想去查查看?”

说完出了大门,看见许叔正牵着马车,王成坐在上面正在催促,见了程元出来,忙喊到:“子昭,快上车!”

程元站在马车旁说道:“玉璋兄和你一起去,我觉得今天下午咱们碰到的那两个贩骡马的人有些古怪,我想去查查看。”

“那两人能有什么古怪!”

王成大吼道。

“复台兄,一时我也说不清楚。”

程元看着朱思文出来了,便向外边跑去,边跑边说道:“你和玉璋兄一起去报官,明天带人往南边来寻我。”

说完不管王成在后面大呼小叫,小跑着踏进了夜色里。

程元顺着官道向前跑去,天上月色明亮,伴着星光照得大地一片银色。好几天没有运动,程元长期锻炼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动力,渐渐地越跑越快,很快跑过了栖云山脚,来到了遇到两人三骡的地方。

程元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跑去,到二更时分来到了一条三岔路口。左边的路是通往汾城,中间正是他们来的方向,通向黄州,右边就往苏州去了。

此时程元一口气跑了一个多时辰,也有些喘气。歇了一会,擦了擦满头的热汗,等呼吸平息下来后蹲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路上的痕迹。

只见三条路上都是车痕滚滚,各种车轮印痕、鞋印和马蹄印都有。程元细细察看,在通往苏州一边的路上发现了一排蹄印,不像是马留下的,倒像是骡驴等动物的,一路向前延伸出去。

程元向着这条路追去,一路上两边都是树林土坡,少有人家居住。跑了快两刻钟,忽然感到眼角一点火光闪过,忙停下了身子,向右边望去。

只见右边是一片树林,长的尽是些松树桦树,在林子深处似乎有些响动,从枝叶的缝隙间也透出了一点火光。

程元把虎刺抽了出来,脱下了长袍,把金叶子和道书包好放在草丛里,再用泥灰抹黑了脸,只着单衣衣猫着腰慢慢向那边潜去,待近些时,趴在地上爬了起来,瞧见火堆后停下,扒开眼前的草丛向前望去,果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前方是一小块草地,离路边有十几米远,被树木遮掩,再后面就是一面崖壁,草地中间生了一个火堆,上面架了个小铁锅,正烧着汤水。那二人围坐在火旁,一边烤火一边说着话,三头骡子就拴在旁边的小树上。

程元趴在阴影里,耳中听道那矮个子正在说话,“这趟下来,少说这是这个数。”估计是用手比划了下,“你我两人也能落个二三十两辛苦钱,楚雄,你说咱俩是不是再往西边走一走,多弄几个货物,钱财那些不说,要是门主一高兴,赐下一两门法术,那咱俩可是要发大发了。”

那高个坐在火堆旁,比常人高出一大截来,影子都拖到了树林边,闻言讥讽道:“你就别做梦了,像我们这种人,门里多了去了,要不是头几年被人攻破了总坛杀了好些人手,你以为咱们有会机会出头?学到这手本领,还不是要出来为门里卖命。你还想往西边走?上个月杜鬼儿那们那一路在江西境内弄了几个货物,还没走多远就被龙虎山的道士给识破,抓了送到官府里,四个人全都给剥皮点了天灯,那边现在还到处在搜查,你要想去你就自个儿去,反正我是不会往那边去的,我只求能安安稳稳的把这几个货物弄回门里,不被上边责罚就行了。咱们干的这些行当阴德折亏太多,日后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程元听到这里,已基本肯定是他们把香儿劫了去,不过还没搞清楚他们是用什么法术把人变成了骡子,现在先要做的是怎么搞定这两人?

要是自己先跑回去找人,估计没什么用。驻站里的那几个都是普通人,帮不上什么大忙,再说自己这一来一回,加上叫人,起码天亮都赶不到,那时这两个人恐怕早就走了。

要不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程元不由得有些气血上涌,忙静心平气,把心跳声缓了下来。

通过刚听到的一番对话,他发觉这高个虽长满了肌肉,但脑子却不笨,绝对好使,估计身手也不错,属于优先处理对象,那矮个的要留下活口,好逼问出解决办法。

想到这里,程元丢下左手的虎刺,慢慢的爬绕到两人身后,过程中没发出一点声响,再向前爬去,直爬到高个背后两三步远,才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那矮个子正端着木碗喝汤,口里还含糊的说道:“楚雄你就是没啥志向,要是我有你这身手,早就做到了香主的位置了,你这等想法……”

听到这里,程元已贴在楚雄身后。这楚雄坐在地上就有常人高,程元也不用弯腰,一咬牙,两手伸出,左手顶住他的下巴,抬起一条缝隙,右手虎刺探进去对着喉咙狠狠一划,把脖子都割烂了一半,一蓬鲜血向前喷洒而出,喷在火堆上,发出吱吱声响。

楚雄身子一震,晃了两下便直挺挺地仰倒下来,砸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喉咙里发出“嗬嗬”闷吼,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第十四章 锦门造畜术

那矮个子正喝着热汤,听到响动后抬头往这边一看,只见楚雄倒在地上,喉咙间全是血,打了几个摆子后就没了动静,边上还站着一个满脸漆黑的汉子,手里拿着把三面带刃的兵器,上面正啪啪的向下滴着血珠子。

忽然遭此变故,矮个子都惊得呆了,手里的木碗掉落下来,热汤倒在肚皮上也没感到疼。还没等回过神来,头上就挨了一脚,倒在地上,脑袋里哄哄做响,接着便被人抓着头发给提了起来,接着后脑勺又连挨了几下重的,他这下再也受不住了,翻着白眼就昏了过去。

程元见这矮个翻起了白眼,也吓了一跳,生怕出手重了把他给打死了,忙蹲下来按着他的人中,过了好一会,那矮个的气息才平稳下来,把他翻过来一看,后脑肿得跟馒头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给打傻了?”

程元有些担心道。

转头看那个楚雄,此时早就没气了,便不去管他,先把那矮个的衣服给扒了下来,只剩短裤,从衣服里摸出些银两和一叠符纸放在一边。再把他的衣服撕成布条,将他手脚背着绑了个结实,嘴里也给塞上一团布,这才放松下来,坐下歇了几口气,把那锅里的热汤喝了两碗,这才站起来向着那三头骡子走去。

先前的一番动静早引起了三头骡子的注意,在他杀了那高个后更是有些躁动,刨着蹄子的想往外蹦,不过却扯不断缰绳,只能在树下转来转去,直看到他走过来才停了动作,安静了下来。

程元走到那头青骡面前,只见它一尺多高,很是瘦小。被套上辔头拴在树下,嘴用布套套着,双眼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一个货架放在它脚下,怕是从它身上卸下的。其余两只骡子靠在一起,没有出声。

“香儿姑娘,是你吗?我是程元,程子昭。”

程元出声问道。

那青骡听闻此言,立刻抬起头向他望去,骡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程元猛然想到自己脸上还抹着黑泥,忙到火堆旁找了清水用布条把脸擦干净后再回到了树下。

青骡一瞧见这张脸,立马激动起来,脑袋猛点,从布套里发出“嗬嗬”的叫唤声就往向程元蹦过来,结果被缰绳扯住,差点摔倒在地上。那两头骡子也往这边望来,骡脸激动。

程元瞧这头青骡的动作,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地,长呼一口气叹道:“香儿姑娘可真让我们好找?”

走上前去扯下布套,见其还在蹦达,安慰道:“香儿姑娘不要慌,我去问问那人看有什么办法帮你复原。”

说完便走向火堆处,到了那矮个身边,看着他还是昏迷不醒,程元也不二话,拿虎刺对着矮个的左手掌就捅了下去,直接来了个对穿。

只听得“呜”的一声闷叫,那矮个儿醒了过来。

矮个子给痛醒了,睁开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先前好像看见楚雄被杀了,忙想起身查看,哪知想伸脚才发觉被人给捆了个结实,浑身都动不了,只剩下一双眼睛左右转动,就见有个人让在自己面前,一身单衣,满脸清纯,好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程元见他醒了,便蹲下身子,微笑着对着他说道:“别看了,你那个同伴死了,现在没人救得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你用什么邪术把我朋友变成了骡子?怎么复原?你若是说出来,也许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说,我就把你送到官府里,让他们好好炮制你。我时间不多,免得你糊弄我,先给你上点开胃菜,忍着点,一会就好。”

说完对着矮个的左腿,从脚背到大腿连刺五下,捅出了五个血窟窿。

那矮个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可嘴里被布团塞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吼,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期间也尿湿了裤子,散发出一阵骚臭。

程元站在一旁,等他滚了一会,再上前踩住。那矮个被踩得动弹不得,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身体还不时微微颤抖。

程元蹲下身来,对着那矮个的眼睛,微笑着说道:“怎么样?滋味如何?如果你愿意说实话,就点点头,如若不然,你还有一条腿两只手,那让我再捅几次,等天亮了就把你押到衙门里去,让他们来问你,你怎么选?”

那矮个子连连点头。

程元说道:“你是要我把你送到衙门里去?”

那矮个连忙摇头。

“那就是说实话了?”

连连点头。

程元笑着说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大哥果然上道,那我就把你嘴里的布拿出来了,你不会叫吧?”

矮个连连摇头。

“这就对了嘛!我先给你包包伤口,你看这血都流了快一桶了,再不包扎下,怕是要流干了,你说我对你多好?待会可要说实话哟,要不然,小弟就在你手脚上捅他几百个窟窿。”

说完,不理会那矮个眼中发出的惊恐目光,找了布条胡乱的在他左腿上缠了几圈,抬头笑道:“好了,血止住了,小弟这就给你把嘴里的布拿出来。”

说完一手拿着虎刺对着矮个喉咙,一手伸向他嘴里,把布团拿了出来。

那矮个张嘴喘了几口粗气,抬头望着微笑的程元,心里更加害怕,这小子看上去笑眯眯的一脸和善,可心肠着实歹毒,杀了人还笑得这么欢,不是变态就是人杀得多了所以无所谓,自己落在他手里,怕是有得罪受了……

程元见他不说话,做势欲捅,那矮个连忙求饶,开口交待起来。

原来这矮个叫乌细虫,和一旁被杀的楚雄都是锦门的人。

锦门是个邪派,修炼的都是些邪术,不过门派里的人不这么认为,都称为圣法,听说是第一代门主巫显圣从南方十万大山里的蛮族所学来的巫术。

巫术源远流长,自上古便有。传闻几万年前的上古时期,天地灾祸频发,又有远古巨兽和妖魔鬼怪横行于世,那时的人们生活极为艰难,所以崇拜自然的力量,到后来慢慢懂得利用天地自然之力,消灾减祸,使得人族能发展壮大,繁衍至今。

这类能使用自然之力的修士便被称为巫,巫人留下传承,慢慢壮大,人数众多,渐繁衍成一个个部落,自称为巫族,兴盛了数千年时光。

后来随着道佛的兴起,大家发现参禅悟道更适合人族,能使得普通人也具有神通,降妖除魔消灾减难,成仙成佛长生逍遥,于是巫族便逐渐地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只有深山老林里的蛮族还懂得少许皮毛。

巫术歹毒诡异,可借助天地万物原力,能产生出类似法则的效果。法则就是自然的规则,小到收魂灭魄、万里夺命,大能移山填海、毁天灭地,可谓是威力无边,不过传到现今,早没了上古时的辉煌。

百年前锦门的第一代门主是个江洋大盗,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了。当时被人追杀,逃到了西南地界,钻进了十万大山里面,躲过了一劫。五年后他又从山里钻了出来,一身能力高深莫测,几乎无人能敌。他舍了原来的名字改称巫显圣,把当年追杀他的众人满门杀绝,又在蜀中锦州创立了显圣教,做上了教主宝座,接着便广收门徒,传下数种歹毒法术、诅咒术和蛊术。能吸魂夺魄,千里杀人,一时间弄得蜀中白骨露野,人神共愤。

后来蜀中剑派联合峨眉、青城等派修士一同围杀显圣教,斩教主巫显圣于怒江之畔,其门下近千教众几乎被杀了个干净,只跑了几个长老和少数门人。

被灭了山门的显圣教消失在了江湖之中,残存的几个长老跑到了北方躲了起来,过了十几年才慢慢现身,组建了一个叫锦门的小门派在江湖上活动,不过传承却少了大半,不再复往日的荣光。

又过了近百年的时光,现今的锦门更是沦落得只靠拐卖妇女小孩为生的下九流门派,不过倒还是有些底子。除了武功以外,传闻门主手里掌握了两门术法,一是蛇蛊,门主靠它来控制门下徒众,免得部下叛逃。

第二门就是造畜术,这门术法属于巫术的一种,能把人变成骡马驴等牲畜,先是把骡驴马等牲畜的皮完整的扒下来,再用秘法炼制,将其炼成法器,要用时就念造畜咒,再把皮披在人身上,皮毛就能自行将人包裹住,变成驴马,毫无破绽,到要把人放出来时,就直接烧化孽符和水吞下,就能脱皮而出,变回人身。这门巫术都是由门主和几大老长掌握在手中,由他们来炼制成符再分发给手下门人使用。

至于普通门人那就只能练些二三流武功,并且在一加入锦门后就被下了蛇蛊,每年必须服解药才行,稍有背叛,便不给解药,让其毒发身死,高层平日里就发下炼好的造畜符,让门下众人去各地拐来妇女儿童,卖给青楼妓院,如有年轻美貌的上层等货色,除了自己享用以外就卖给那些高官富商大族,赚取高额的金银用来花销,锦门虽没了前代显圣教的威风,但也闷声发大财,广有财富。

不过七年前锦门的几个门人在山西拐了石州知州的一个小妾,后来被官兵给抓住了踪迹,一路穷追猛打,杀了无数教众门人,锦门被迫舍了主坛,跑到了北方去发展。

第十五章 英雄救美 香艳无比

楚雄和乌细虫就是在总坛来到北方后才招纳进来的,至今也才不过四五年时间。两人都是河北沧州人,当年一进去就被门主下了蛊毒,每年发一次解药,二人也没有办法,在里面学了两年功夫就给打发出来替门里赚钱,不过不准在北方行事,怕被抓到老底,这二人就选了南方,几年下来也拐了十几个女子和儿童。锦门高层见二人还算能干,就许他们将来做上香主堂主,还大谈了锦门前生显圣教的光辉历史,许诺立功多者还可传下法术神通,让其好好卖命。

这二人三月前从北方过来,一路转悠,寻找着下手对象,前两天在扬州城外拐到了两个美女,当下便想跑回北方交货,昨天下午在驿站吃过午饭出来,看见香儿一个人站路边张望,眼看四处无人,香儿又长得漂亮,二人就趁机动了手,上去迷倒了香儿,用造畜符把香儿变成了一头骡子,往前走的时候碰上了王成这一伙,香儿上去扯住王成,王成认不出香儿,被二人拖走。到了晚上,他们在此地休息,哪知遇上了程元这个杀星,无声无息地杀了功夫最高的楚雄,自己又被捆着扎了一排血窟窿,乌细虫也是无法可想,所以把这前因后果,事无巨细的给说了出来,只求这杀星能饶过自己一命。

说完后乌细虫对着程元求饶道:“大侠,我也是给人卖命,身上给门主下了蛊毒,也是迫不得已呀,待会给你朋友解了法术,请你饶我一命吧!”

“听完你这番话下来,我才发觉老哥哥你也是个苦命人啊!被门主下毒控制,干下这等事来,也是身不由己啊!老哥哥你放心,待会解了我朋友法术,小弟再考虑考虑放不放你。”

程元说到这儿,看着乌细虫面色一喜,接着说道:“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锦门的总部在哪里?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乌细虫一愣,才犹声说道:“不是我不想说,这总部在哪里我是真不知道,平日里我们都是单独联系的,像我和楚雄一组,都是由香主接待教导和发下任务的,其余什么长老门主根本就没见过。”

“那你们拐带的这些人,又怎么交到上面去呢?”

程元问到。

“我们都是在客栈和集市上交给上面的,还有就是上面传话说哪里要人,我们再去那地方把她们变成人卖出去,来买的人也是经常换面孔,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乌细虫忙说到。

“那就算了,小弟也是好奇问问,那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解咒了。”

乌细虫忙说道:“解咒很简单,就是把我身上的那化孽符烧一张放在水里,同时念解孽咒,把符水喂给她们喝了就行了。”

程元从旁边拿起乌细虫衣服里的一叠符,数了数,一共五张,全用黄纸剪成,上面用血画了一道玄奥的符咒,寥寥几笔而就,简单粗旷,显得颇有巫风。

程元拿起来放在乌细虫眼前问道:“是这些吗?”

“就是这个。”

乌细虫说道:“平日里都是我和楚雄各管一面,他负责造畜,管造畜符,我负责解咒,所以带化孽符。”

程元去楚雄身上搜了下,果然找出两张符咒。只见这造畜符乃是一张驴皮,巴掌大小,头、身、腿尾一应俱全,看上去跟活的一样,栩栩如生。

程元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便放在一边,对乌细虫说道:“好了,这下可以开始了,老哥哥你先教我念解孽咒吧?”

乌细虫便开口念道:“巫起荒莽,神人不显,纵横万古,天地俯首……”

一百来字的咒文念了下来,中间还夹杂着几段呜啦吧啊的蛮语,程元听了一遍便记住了大半,又让乌细虫念了一遍便记全了。

对了下没有错误,程元便用铁锅装了半锅水,拿着一张符,点燃丢在锅里,静下心神,念起了解孽咒。

只见那符纸入水不熄,纸上的血色笔画随着咒语声慢慢地发出红光,聚在一起变成一颗血珠。随着最后一句咒语“言出法现,还得人身”念出口,符纸刚好烧完,血珠合着符灰化到水里,半锅水都呈现出淡淡红色。

程元端着锅走到青骡面前,取下套在身上的辔头,那青骡也不叫不跑,只瞪着两只眼睛望着他。

程元开口说道:“香儿姑娘,这锅里是解药,你把它喝光就能变回来了!”

说着把锅端到骡嘴边,那青骡听了就把头伸到锅里喝水,一气喝了个干净,抬起头来,看着程元。

没等片刻,青骡忽然“嗬嗬”叫唤了几声就倒在地上翻来翻去,打了十几个滚后,骡后背处裂开了一个口子,渐渐越来越大,紧接着一个白花花的屁股就露了出来。

程元看了脸色一红,心里暗赞:“还有这福利呀!”

他不好多瞧,便转身向火堆边走去,把乌细虫提到了一边,又把他嘴给堵上了,说道:“看来乌老哥是个信人,没耍花招,本来就该放了你,”说完停了口气,看着乌细虫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又接着道:“不过,你们锦门人多势众,又都是些邪恶之徒,要是放你走了,你回去报了信,那我可终日都不得安宁。所以为了我的小命,那也得委屈下乌老哥了,我也不把你弄到衙门里去受罪了,直接给你个痛快,你就放心的去吧!”

说完不理会乌细虫那求饶的眼色,转到他身后,双手伸到他脖子上发力向左一扭,“咔嚓”一声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等了一会,看着乌细虫确实死透了,这才丢下尸首,把两具尸体拖到远处一棵树下,用树枝盖好,才又回身往香儿姑娘那边走去。

等到了那边一看,只见香儿姑娘下半个身子已经出来了,不过腰以上部分还在骡皮里,使不上力,只能双脚乱蹬,慢慢往外蹭。

程元站在一旁又等了半晌,见其还没动静,便开口问道:“香儿姑娘,需要帮忙吗?”

只听骡肚子里发出声音:“快拉我出来!”

“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说完这句话后,程元走过去蹲下身子,抱起香儿双腿就慢慢往后拉,不一会便把香儿给拉了出来。

只见小娘子披头散发全身赤裸,这时候也没了力气遮掩,只躺倒在地上喘气,估计还没回过神,那骡皮离了人体就慢慢缩小,最后变成巴掌大的一块落在了地上。

由于香儿是王成的女人,程元也没也敢多看,把她抱起来走到火堆旁放下后就想找东西来给她遮一下,如果实在没东西也只能从那尸体上剥了,就是不知道香儿姑娘愿不愿穿。

程元站起来四处打量,忽然看到从骡子身上取下的货架上有两个包裹,忙打走过去打开查看,发现一个包裹里是一些干粮盐米调料等杂物,另一个包裹里是两套辔头和几根缰绳,在最下面终于找到了几套女人衣裙鞋袜,一些首饰,还有一套书童装,正是香儿姑娘的衣服。

程元把那包裹提到香儿姑娘面前,说道:“香儿姑娘,休息好了吗?把衣服穿上吧?”

香儿起身一看,自己正光着身子,羞得惊叫一声就蹲了下去,背对程元小声说道:“程公子,你,你不要看!”

程元哈哈一笑,说道:“好,我不看,衣服在包裹里,你自己找,我再到那边去看一下。”

程元忙了这一晚也是全身泥灰,转身在火堆旁用水擦洗了下身体,又走到路边把自己的衣服和那柄虎刺给拿上,穿好衣服后再走了回来。

这时香儿已穿上了衣服,头发也理了一下披在在脑后。见了程元过来,香儿满脸羞红,但也跪下使了大礼,诚声道:“多谢程公子救命之恩,香儿无以为报,只求来生……”

程元忙打断道:“好了好了,香儿姑娘快快起来,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复台兄他们去县里报官去了,我也是感觉这两人有些可疑才跟上来看看,还好老天保佑,把香儿姑娘你平安地救了出来。”

说完这一段,见香儿还要磕头,忙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将她给拉了起来,见其满脸通红才发觉有些不对,急忙松开了手,这年头男女授授不亲,何况还是好兄弟的女人,这么做可有点于礼不合呀?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还是程元打破了沉默,问道:“香儿姑娘,你怎么会成了这幅样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香儿听得程元问起,脸上也没了羞色,换上了一幅害怕的表情,说道:“本来我在房里休息,吃了午饭见你们还没回来就想到外面去等你们,在路边走了没多久,就失去了知觉,等醒了过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骡子,被两个人牵着往前走,中途遇见你们,我跑过来拉少爷,可少爷不认得我,还要打我,后面就被那两人给拉走了,要不是程公子你救了我,还不知道我会被弄到哪里去?会落个什么下场……”

说着便伤心地哭了起来。

程元忙又安慰一阵,香儿忽然停下了哭声,抬起头说道:“没想到程公子还会武功?怎么以前没听少爷说起过?也幸好程公子会武功,要不然也救不得奴婢的姓命,不知程公子的武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学了多久了……”

程元一听顿觉头大,忙开口打断道:“这事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你说,这两头骡子是否也是人变的?若真是的话,那我得看看去才行。”

说完忙向那边走去,只留下香儿噘着小嘴,不满地看着程元溜走。

第十六章 美人与禽兽

程元走到近前,发现这两头骡子都是灰色皮毛,浑身干干瘦瘦的也没什么肉,见他过来了也没有叫唤,只是眼里有哀求之意。

程元对着它们问道:“你们是否也是人?”

那两头灰骡忙点头。

“那好,我这就把你们给救出来。”

程元说完就把锅端上准备去找水。

听闻此言,一头灰骡忙点头,另一头灰骡有些迟疑,骡眼里也有些羞色,可程元没有注意到,忙着跑去端了锅水过来,点燃符纸口念咒语,化成符水后就端给了一头灰骡让其喝下。

待得那骡皮开了口子,便走到一边去,等了许久,又不见什么动静,便对香儿说道:“香儿姑娘,那女子怕是没力气钻出来,要不你去帮帮她?”

香儿躺在地上闭着双眼休息,闻言说道:“程公子,不是婢子不想帮忙,而是今天被那两个恶人拉着走了几十里路,又挨了一顿鞭子,浑身是又痛又累,现在想起来都难,婢子真是没力气了。”

听到她这样说,程元也不好再让其帮忙,只得起身走过去。

到了近前,看到那骡皮里一双白嫩嫩的腿伸在外面有气无力的摆动着,于是说了声“得罪了”,也不管她听没听见答不答应便抱着双腿慢慢往外拉,不一会便把她给了拉出来,抱起来一看,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形娇小,不过胸前有料,长着张漂亮的小脸蛋,正红着脸儿望着救他的男子,和其目光一对上,忙闭上眼睛蜷缩在他怀里。

程元微微一笑,自己十几年都没碰过女人,哪知今晚都看了两个女人的裸体,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呀!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些骚动,右手滑到女子屁股上轻轻捏了一把,顿时感觉嫩如豆腐,手感很好,很不错。

那女子被捏得身子一抖,呼吸也急促了许多,紧紧抓着程元的衣服,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上,也不说话,看起来就像是任君来采的意思。

程元也不敢多摸,起身把那女子抱到火堆旁,让香儿找衣服给她换上,接着又走回来照样一番施为,把最后一个女子也给弄了出来。

当看到这女子的脸时,程元顿时被惊艳到了,这真是绝美的容颜: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此刻她红着小脸儿,把双眼闭得紧紧的。

女孩看上去十六七岁,不过只比程元矮了一点,约一米六七左右,身材前凸后翘,胸前的一对估计有d罩杯,一只手掌握不住,一头青丝披散在胸间,真是我见犹怜,太监见了都要流口水,和尚碰上了都想还俗。

程元看着这女孩,憋了一晚的欲火再也忍受不住,一俯身吻在姑娘的脸蛋上,右手攀上了高峰,轻轻一抓。

哇!好大!好软!好舒服!

那女子经此一弄,再也装不住了,睁开了双眼,清澈明亮的瞳孔里满是羞涩,柔唇轻呼道:“公子,不要!”

听得怀中佳人出声,程元清醒了过来,见自己的右手还放在女子的胸口,忙抽了回来,心里也有些打鼓。见女子羞红的眼神望着自己,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辩解道:“在下孟浪了,姑娘实在太美,在下一时没控制住,就,嘿嘿嘿……”

那女子也红着脸儿,娇羞道:“奴家不怪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奴家还未报答,怎会……”

程元抱起女子,向火堆前走去,打断了她的话,开口说道:“姑娘说哪里话,在下也是适逢其会,算不上什么大事。”

说话间走到了火堆边,香儿和那女孩也都穿上了衣服,见程元抱着这女子过来,那女孩起身叫到:“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程元等那女子穿好衣服才走过来,四人坐在火堆旁,程元从那二人的包袱里找到了些干粮分给三女。几人饿了好些时候,也顾不上女儿家的形象了,拿着食物就一阵狼吞虎咽,等她们吃饱后才听着叫环儿的丫环说起主仆两人的遭遇。

原来环儿的小姐姓杜,名婧雪,上月才满了十七岁,祖籍扬州,祖父杜远山乃是刑部尚书,不过几年前去世了。父亲杜兴现在京城,当上了户部员外郎,官至从五品。

杜兴家中一妻五妾,有六个儿女,杜婧雪是杜兴小妾所生,所以在家里没多少地位,十岁时就就和母亲从京城搬回到了扬州祖屋居住,只有过年时到京城去和父亲团聚。

杜婧雪从小聪慧,喜欢读书,虽做不得八股文,可极喜诗词,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听到这里,程元不禁暗自想到:“我查!看不出这女子小小年纪还是个十项全能的种子选手,看来除了不能打小怪兽以外,恐怕也没什么不会的了,人长得漂亮,家境又好,谁要是娶了这女子,真是压力山大,也许只能考虑用武力值来取胜了。”

胡思乱想之际也没听清楚在讲什么,等程元回过神来正听到环儿讲到这次出事。

原来杜婧雪在十一月到了京城,和家里一起过了新年,二月初才从京城回来,因喜爱城外秀山的景色,三天前和环儿出城游玩赏景,哪知在秀山脚下被楚雄和乌细虫给盯上了,找机会把两人给变成了骡马,一路走了上百里路,二女都累得浑身无力,直到这时才让程元给解救了出来。

说到这儿,环儿脸上一脸感激,对着程元说道:“多谢程公子救了我和小姐,环儿无以为报,先在这里给恩公磕头了。”

程元忙阻止道:“环儿姑娘,不需如此。”见环儿还要拜下去,只得去过拉了她起来,说道:“真的不用谢,遇到我是你们的幸运,也何尝不是在下的幸运呢?若没有此番变故,在下又怎能认识两位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呢?”

说完,在环儿手心轻轻挠了两下。

环儿被挠了手心,又想到刚才屁股又被程元给摸了一把,还给看个精光,不由得满脸羞红,跑了回去躲在杜婧雪的身后。

杜婧雪和香儿都疑惑的望着程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程元见状忙开口道:“三位姑娘还是想想回家怎么说吧?香儿姑娘还好说,你们二位这么久没回去,家里也不知道多担心呢?”

三人一听,也都有些发愁。环儿心直口快,对着杜婧雪说道:“我们这次被这两坏人劫了出来这么多天,回去肯定要受罚,要不回去给夫人如实说了,报官把这伙坏人都给抓了。反正老爷和知府大人关系很好,定能把这伙贼人给一网打尽,咱们也能出……”

环儿话还没说完,三人一齐开口说道:“不行!”把环儿吓了一跳,望着三人,一脸无辜。

三人也没想到这么一致,都有些发愣,还是程元开口道:“杜小姐,你先说,为什么不行?”

杜婧雪说道“要是我们如实说了,那大家不都知道我们受了这等遭遇,被人看光了身子…”

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下去,脸蛋也红了起来。程元立马低下头去,假装咳嗽了几下。

杜婧雪接着说道:“女儿家的名节不都毁了吗?我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然我情愿去死!”

香儿也接口到:“是呀是呀,要是让少爷知道我被别人看光了身子,肯定不会要我了,你们要给我保密呀。”

说完看着三人请求到。

程元和杜家主仆连忙保证,这才让香儿放下心来。不过她抬头问道:“我们女儿家要保密,你怎么也要保密呀?”

程元咳嗽一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虽然会点粗浅功夫,可还想着考取功名好当官呢,要是让人知道我杀了人,那可让我怎么混呀?所以三位姑娘,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杀了人,特别是我会武功的事,再说这两人是锦门的人,锦门可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门派,而且手下众多,高手也不少,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杀了他的门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大家都不能说,也不能对家里人说。”

看着环儿还有些不同意,便吓唬道:“要是让人查到我身上了,我就把这些都抖出来,我会跟他们说……”

说到这儿,程元脸上带着丝淫荡,快速说道:“我会跟他们说,环儿你身材看起来娇小可不但胸大屁股也很大,香儿姑娘胸口有颗红痔,至于杜小姐你么,没想道杜小姐不仅脸蛋漂亮,胸大屁股翘,而且,嘿嘿嘿,杜小姐下面更是一片清白呢,哈哈哈……”

话一说完,三位女子都是满脸羞红,娇声相骂。

香儿姑娘红着脸说道:“程公子,你好坏呀!”

环儿瞪着双眼骂道:“下流!”

杜婧雪面色清冷,小嘴里吐出两个字:“禽兽!”

程元哈哈一笑,对着杜婧雪拱手道:“谢谢杜小姐赞誉!”

三人一愣,环儿开口说道:“小姐是在骂你呀,你怎么还说是她夸你呢?”

程元说道:“我说杜小姐是夸我,这是有依据的。话说从前有个书生半夜赶路,走道一处地方,这里四周无人只有一户人家,于是便上前敲门,想请主人留宿,哪知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女子,家里只有一张床,很是不便,于是便拒绝了书生的要求。那书生苦苦哀求,女子心肠一软便答应了让他住上一晚。

回到屋内,女子拿了一叠碗装满水把床分成两边,告诉书生各自睡一边,不得逾越,不然便是禽兽。两人睡在床上后,书生想到女子的美貌,辗转反侧了半天都没能静下心来,几次都想爬起来端开碗扑到对面去,可又想到女子说的话,也不想干下这禽兽般的事情出来被女子笑话,于是硬给忍了下来。

到了二天早上,两人起床,女子见到碗没动过,碗里的水也丝毫没撒落,书生正站在一边,等着女子夸奖,哪知女人脸色大变,喝骂道:我以为你是禽兽,没想到你这种人连禽兽都不如,说完就把书生赶了出去。”

程元说道这儿,对杜婧雪笑道:“在下做不到禽兽不如,只能做禽兽,所以我说杜小姐是夸我呢!”

第十七章 行家法 镇妖精

三女听完程元这一通瞎侃,杜婧雪和香儿姑娘都掩着嘴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香儿姑娘笑了一会更是用双手对着地面捶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程公子讲的这个故事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笑着笑着竟然倒在了地上,身子还在抖个不停。

环儿看着笑得正欢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杜婧雪趴在她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只见环儿越听脸上越带着笑,等杜婧雪说完也终于忍耐不住,趴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等着三人把气给喘平了,大家才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办,到最后一致决定,就说是杜婧雪主仆二人到怀县好友家玩耍,在路在碰到正在等人的香儿姑娘,就拉上她一起找人,哪知没找到,眼看天色不早了,几人就在怀县住了一晚,今早才往回走,半路上碰到了程元,大家也就一起回来了。

至于杜家主仆回去怎么说,程元想着杜婧雪的聪明,也不必为她瞎操心。

几人商议妥当后也是快四更天时间了,三个小女子都累得有些招架不住,挤在一块倒在火堆旁,不一会便睡着了。

程元坐在火堆边,拿起造畜符和化孽符打量许久,最后还是把它们都投进火堆化为了灰烬。虽然这些符咒很神奇,可要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给当成了锦门的邪人,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所以还是毁了算了。

又添了几根柴枝,把火弄得大了一些,程元也盘坐在地上运气行功,一时间,树林里也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程元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一睁眼,看见杜婧雪正慢慢向自己走来。刚想开口,杜婧雪把手放在嘴边摇了摇,又指指外面,程元站起身来,跟着她轻轻地向外走去,一直来到了树林外面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天se已快亮了,天空中也慢慢有些发白,程元看到杜婧雪有些发冷,便伸出手来,把她双手握住。

两人脸对着脸,相距不过一尺,彼此间呼吸都喷到脸上。

程婧雪脸儿红了红,也没有挣开,任由程元拉着她的手,抬着头望着对方,神se平静,开口说道:“不知程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程元听得一愣,大姐,你第一个问题就这么深奥,叫我怎么回答啊!

他心里狂汗道。

见杜婧雪那清澈的眼神里透着认真,看来不回答那是不行了。程元想了想,开口说道:“杜小姐,在下现今是广华书院的学生,当然是以学业为重,平日当专心于学问,争取在三年后能考上举人,进而中得进士,获取功名,还要……”

程元口里滔滔不绝,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有志气,有志向,有抱负,为了大夏朝的繁荣昌盛而努力学习的五好少年,心怀天下,那真是为国为民啊!

到最后说得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眼下正说道这天下大势看似平稳,却也有许多的隐患时,杜婧雪忽然打断他,问道:“程公子可是已经娶亲?”

“啊?啥?娶亲?”

程元忽地一愣,这话题也转变得太快了吧?忙回道:“这倒还不曾,我家只是会丰县里一小户人家,在下在平日又专于学业,哪有时间来……”

还没吹完,杜婧雪又开口问道:“那程公子可有中意之人?”

“也没有,只因平日……”

“公子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额?”

…………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程元不由得有些发热,看着杜婧雪那平静优雅的姿态,步步紧逼就差点刨根问底的话语,眼前是一阵阵的发昏,感觉像是面对着丈母娘的盘查,不但把家里情况介绍了一遍,还把自己几岁上学,何时学武给说了个明白,除了绝不能说的秘密坚持忍住了没透露外,就连自己七岁时看到一个青楼的漂亮姑娘心里就有了反应的话儿都给招了出来。

杜婧雪看着程元一头冷汗,轻轻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张香帕,温柔地替他擦拭起来。

程元吓得抖了抖,也没敢动,任其她在脸上抹来抹去。

杜婧雪边擦边开口说道:“没想到程公子乃是有远大志向的伟男儿,虽然还有些事没说,但奴家对公子只会心生敬佩。”

擦干净了程元脸上的冷汗,杜婧雪把香帕拿在手里把弄着:“程公子,你觉得小女子如何?”

程元忙出口称赞:“杜小姐冰雪聪明,秀外慧中,容貌无双,就像那天上的仙子,人间少有!”

杜婧雪听得掩面轻笑,“哪有程公子说的如此夸张,小女子可担当不起。”

她慢慢低下了脸蛋:“我主仆二人遭此一难,清白身子被公子看到,此生唯有托负于公子,还望公子垂怜!”

鼓起勇气说完这段话后,她不由羞红了脸蛋,忙背过了身去。

程元听得呆了,没想到一晚上时间就有了个老婆,看样子还要把环儿给搭上,杜婧雪不但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自身才华还蛮高,并且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要不是自己救了人家,平时哪会拿正眼瞧上一瞧,眼下竟然主动示爱,自己这是撞了啥运了?真是人生!梦如路长……

程元正在自我陶醉,杜婧雪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回头看到程元呆立在原地,不由得脸se惨白,悲声道:“公子可是嫌弃奴家,奴家虽被那两个恶人掳走,可也没被坏去清白,公子若是不信,奴家只有以死……”

程元心里还在美着,听闻此言吓了一跳,忙扑过去抱着杜婧雪,急道:“在下只是听到这天大喜讯,如在梦中,想我程元何德何能,莫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缘?能得到杜小姐如此垂青,真是三生有幸,在下心里正在激动着,所以没能及时回复小姐,真是罪过,还望杜小姐不要怪罪!”

杜婧听得程元说出这些话来,心里也是喜欢,眼中流着泪,趴在程胸口,道:“公子放心,奴家绝不会辜负公子,另外,”说到这里,她小脸儿一红,娇羞道:“公子唤我秀娘就行!”

“秀娘!”

程元心中兴奋不已,这是女孩子家的闺名,除了亲人,外人一般都不会知道。杜婧雪把闺名告诉了自己,那就把自己当作了相公来对待了。

程元把杜婧雪扶起来,看着她脸上流着两行清泪,忙用衣袖拭去,看着她的双眼,真诚的说道:“秀娘,我程元程子昭此生也定不负你。另外,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叫我了,也该换个称呼了吧?”

秀娘闻言妩媚地看了眼程元,娇声喊道:“元郎!”

喊完后满脸通红,娇羞不已,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程元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娇艳得不可方物,一双红唇娇艳欲滴,不由得口舌大动,右手勾起秀娘脸蛋,一张口就吻上了她的小嘴。

杜婧雪只感到程元的嘴吻在了自己唇上,用力的吸着,一条舌头伸了进来,缠住了自己的舌头,舌尖在嘴里左扫右扫,弄得自己意乱情迷,不由得抱住程元,和他对吻起来。

二人这一吻吻出天雷地火,程元拿出前世在岛国片里学到的技巧,一条舌头硬是被他耍出了百般招式,直到二人喘不过气来才分开双唇。杜婧雪被吻得娇喘连连,身子发软,神se迷茫,程元扶着她嘿嘿发笑。

杜婧雪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见程元笑得****,不由羞得趴在他胸口上,小手轻轻捶打,娇声说道:“元郎好坏,作弄奴家!”

程元好一通哄劝,杜婧雪才止了羞意,问道:“不知元郎到了扬州可安排了住处?”

程元说道:“我不愿住在学院里面,想在外面租住,不过扬州城我没来过,也没熟人,所以还在想办法到时怎么去找房子呢!”

杜婧雪听闻,露出了欢喜之se,说道:“我家就住在城南青石巷,那周围有很多小院租售,离学院也不远,只隔了几里路程,元郎可在那片找间院子住下,平日奴家也可过来照顾。”

说到这儿,杜婧雪话风一转,俏脸上也有些冷se:“扬州城风流之地众多,元郎应专心学业,不可分心,奴家也会监督着元郎。不是奴家自吹,科举的四书五经虽然不算得通读,可也有几分研究,平日可和元郎讨论,另外,衣食起居可为元郎安排妥当,元郎便可专心学业,以期能一举高中。依奴家看,元郎早上应该五更起床……”

程元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杜婧雪,耳听得从那红红的小嘴里吐出一条条话语,早上做什么,中午做什么,晚上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准做什么……

恍忽间,眼前的人儿变成了前世酒店的女经理,正站在高台上对着下面一排员工做着训斥,强调着三个规定,五项标准,八条不赦,如有违背,轻者罚款,重者开除。

望着杜婧雪越说越兴奋,程元心里嘀咕道:“难道这就是古代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想到这儿不由打了个寒颤,走上前去对着杜婧雪的浑圆的翘臀啪啪啪啪打了四个巴掌,恶狠狠的说道:“咱俩都还没有成亲呢我就要夫纲不振了!这还了得?为夫今天就要行家法,镇住你这个小妖精!”

说完,顾不得她那惊讶的神se,张口就吻上了杜婧雪的小嘴。

杜婧雪被这三路围攻给弄浑身发麻,脸上也布满了惊恐的神se,小手使着劲的想推开程元,可哪敌得过这头se狼的一身蛮力,小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挣扎了一会便没了力气,只能任由其施为,感受到胸口和pi股上传来阵阵电流,被刺激得浑身发抖,不由得瘫倒在程元怀里。头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刺激,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受得了?所以她大力颤抖了几下便爽快的昏了过去。

第十八章 驿站夜话

程元见杜婧雪靠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不由得吓了一跳,忙扶起来给她顺气,又拍胸口又拍背,最后还来了几下人工呼吸,好一会才把她给弄醒过来。见她还夹着双腿,心里暗暗发笑,对着杜婧雪说道:“怎么样,为夫的家法如何,若是不服气,那就再来一次?”

程婧雪被弄湿了裙子,正暗自羞涩,闻言忙娇声求饶道:“元郎,饶了奴家吧,奴家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程元见她服了软,心里暗暗解气,正要再调笑几句,忽闻得一阵车轮声传进耳中,抬头一看,天色已大亮,官道上有一辆马车正向着这边驶过来。

程元吃了一惊,真是情浓不知秋寒,两人在这里不知不觉的就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忙抱起杜婧雪退回到火堆处,叫醒还在酣睡的二女准备上路。

三个女人先用水洗了洗脸,整理好衣衫后又坐在一起互相把头发盘好,程元弄熄了火堆,又把锦门那两人的包袱拿到远处埋在了树下,回来后看大家已收拾好了,便一起出了树林到了官道上,向驿站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远,终于等来了一辆空车,四人上了马车往驿站驶去,行了三十几里,到了驿站外面,程元付了车资后便一块往里边走去。

到了大堂,一问王成他们还没回来。杜婧雪要了一间房间,和环儿进屋休息去了,香儿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转眼几人走过精光,只剩程元一人留在了大堂里。

由于饿了一晚,程元便叫了些吃食,准备吃完后便进城去找找王成他们,没成想等饭菜上来后还没吃上几口便听到堂外便传来王成骂骂咧咧的声音,抬眼一看,王成正从外面进来,后面朱思文跟着在劝他。

二人看了程元,都是一惊,王成问道:“子昭昨天去哪里了?可有找到香儿?”

程元笑着答道:“香儿姑娘已在房里了,我昨晚…”话还没说完,王成便大叫一声:“香儿回来了?”转身就向客房跑了过去。

程元见编了一晚的谎话还没说出口王成就跑了,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是让香儿姑娘自己对他说吧,相信香儿这么聪明,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的。

程元对着一旁的朱思文问道:“玉璋兄,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去报官吗?”

朱思文闻言苦笑一声,回道:“我俩昨晚到了定县的时候还没开城门,等到早上开了城门到了县衙,哪知县令大人对此事根本不予理会,只说是没有证明是失踪案件,就不立案,也没说派人过来看看,复台兄跟他理论几句就被轰了出来,所以看上去有些失态。子昭,你是怎么找到香儿姑娘的?”

“我昨晚听小二说到那贩牲畜的两人,觉得可些可疑,便想追上去看看,哪知追了半夜也没找到,就找了家农户借宿。早上起来后就往回赶,走到半路看到香儿姑娘和一位小姐同车而来,香儿姑娘说是来找我们时迷了路,被杜家小姐给带到怀县住了一晚,所以今早我们就一同回来了。”

程元回答道。

朱思文昨晚也没怎么休息,此时也是眼皮子打架,两人坐在桌上吃过早饭,便一同回屋休息去了。

一直到傍晚大家才起身出门,王成和香儿是给饿醒了。三人出来吃饭,又叫小二端了饭菜给香儿送了去。

王成叫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点了壶好酒,说是要感谢二人,特别是程元,一晚跑了几十里路,最是辛苦。朱思文酒量不行,没喝几杯便有些上头,就没有再喝,只是吃菜,二人也没再劝,王成便和程元对喝了起来。

不一会一壶酒便给喝光了,便又叫了两壶,等这点酒也下了肚后,王成便喝得有些醉了,拉着程元的手就不松开,嘴里絮絮叨叨,说香儿对他有多好,他也爱极了香儿,有意将其收为妾室。这次香儿失踪真是急坏了他,多亏得两位好兄弟在身边帮忙,才让香儿平安的回来了,两位的恩情他真是感激不尽,接着又对着程元感激地说道:“听香儿讲起,才知道子昭一夜奔波了几十里,这份情意哥哥记在心里,以后定当报答!”

程元忙道不用不用,二人正说着话,就见从客房那边过来一个小女子,走到柜台边,叫掌柜给房里送些热水,说完便要往回走。程元一看,正是杜婧雪的丫鬟环儿,那环儿也正好往这边看来,见到程元,脸上一喜,走了过来,矮身道了个万福:“小婢见过三位公子!”

三人忙起身还礼,王成不知道她是谁,程元向他说道这位就是把香儿带回来的杜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叫环儿。王成听了忙又向环儿施了一礼,感谢杜家主仆对香儿的照顾。

双方客气了几句,环儿就向程元说道:“程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角落处,程元看着环儿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笑着问道:“环儿姑娘休息得可好?”

环儿想是被杜婧雪说过了两人关系,见了程元脸儿就红了起来,也没回他的问话,小声说了句:“小姐叫公子晚饭后有空去房里来一趟,记得,是甲字房四号。”

说完就跑了回去。

程元回到桌上,王成问两人说了什么悄悄话,被程元打了个哈哈挡了过去。王成又问道这杜小姐是谁,得知是户部员外郎的女儿,祖父更做过刑部尚书,不由得惊叹送香儿回来的竟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可惜自己无法当面拜谢了。

这时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程元见王成喝得有点高了,便和朱思文扶着他回了客房,又叫柜台给两间房里送了热水,等洗浴过后天se已黑尽,程元又等了两刻,看着已朱思文已睡熟了才起身往外走去。

此时客房外已没什么人,程元到了甲字四号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就见房口被慢慢打开一条缝,环儿在里面见得是程元,就打开了门,等程元闪身走了进去,环儿便背好了房门,引着程元往里屋走去。

这甲字房是间上房,有里外两间卧室,还有一间浴室,各种设施比程元住的丙字房好多了。

到了里间,房里点了两盏烛台,照得屋里透亮,杜婧雪坐桌边,看样子也是刚刚洗浴过,一张俏脸白里透红,从身上发出淡淡的清香。

见得程元进来,起身微微一福,娇声道:“元郎来了。”

程元让杜婧雪同坐到桌上,开口问道:“这么晚了,秀娘唤我过来有何事?”

这时环儿端上了茶水,给二人倒了一杯茶后,就退到小姐身后,一双大眼睛不时的往程元看来。

杜婧雪回道:“今日休息了一天才有些清醒,想到昨晚对元郎说的话有失分寸,元郎乃堂堂伟丈夫,做事有自己的章程,奴家身为女人,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本就不应该过于干涉,所以特意叫环儿请元郎过来,好给您赔罪。”

说完就想起身,程元忙止住了,笑着说道:“秀娘也是太在乎我,所以才会这么关心,我只会欢喜,哪有什么不快呢?不过,”程元对着杜婧雪轻声说道:“这门亲事这只是我俩私下所定,不知道你家里会不会同意认下我这个秀才女婿?”

杜婧雪听了也是露出愁容,先前两人处在那种环境之下,杜婧雪先是被程元看了个精光,后来从谈话当中发现程元也不像大多数读书人迂腐呆板,心里就有了情意,愿意托付终生,却忘了自己可做了不这样的主。

这年代的男女婚事都是要从听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儿女哪能自己做主?再说杜家乃宦官之家,程婧雪虽说不是嫡女,可也不是程元这种平民子弟能高攀得上的,除非程元能考上进士,获得功名,不然的话,杜家基本不可能看得上程元这号人。

可如果要等到程元三年后中了进士再来提亲,那可真是黄花菜都凉了。自己今年已十七岁,生母只是室妾,没什么地位。家里前两年都已在张罗着为自己找婆家,找都是些官家和富商子弟,学问教养没有几分,吃喝玩乐那倒是样样精通,如不是自己拼死不从,早就给嫁出去了,不过最多也只能再坚持上一年,到了明年十八岁,可再也没理由不嫁了。

杜婧雪虽然冰雪聪明,颇有才华,可在这礼法大过天的时代背景下也没什么好主意,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不由得暗自神伤,流下泪来,哭着对程元说道:“莫非你我有缘无份?元郎,奴家今生绝不负你。”。

环儿见状忙安慰到:“小姐不要伤心,我们回去跟夫人说明情况(她说的夫人是杜婧雪的生母,古时妾所生的子女都管正妻叫娘,管自己的生母叫姨娘),让她给老爷求求情。”

杜婧雪听了也不回应,只是对着程元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说完后暗自流泪。

程元听了也是暗暗感动,走过去拥着程婧雪,柔声安慰道:“秀娘莫慌,一切有我呢,大不了到时候把你抢了去,拉到山上去当个压寨夫人。”

程婧雪听了扑哧一笑,满心的忧愁也消散了不少。红着脸对着程元捶打了几下,嗔道:“叫你使坏,说出这等妄语来捉弄奴家!”

第十九章 到扬州

程元笑了笑,也不反驳。他可不是那些被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条款给缚束住的普通人,虽说你要他起来推翻大夏王朝建立个新中国他可能没这份能耐,可若只是抢个老婆,这份胆量他倒还是有的。反正天下那么大,随便往哪一躲,就这时代的交通,没个几年功夫别想找到他们。就算是让他们找到的时候,恐怕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当然现在还没到这一步的,程元把杜婧雪放在腿上,双手环着她的腰,开口道:“不知道秀娘与父母的关系如何?如给你生母求情,就说我愿出千两黄金求亲,千两不行,那就两千两,两千两不行,那就三千两,只要能让你父亲同意这门婚事就行。”

二女听到这话都有些呆了,接着就是感动。环儿站一边,俏脸通红,眼神激动,恨不得扑上来抱着程元啃几口。不过还是杜婧雪离得近些,就在程元身上,此时也是一声娇呼:“元郎”,抬首吻上了程元的嘴唇,亲得“吧唧”作响。

过了一会,杜婧雪冷静下来,向程元问道:“元郎你哪来这么多钱财?几千两黄金,就是我家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我这些黄金来路有些不明,不过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得来的,这事说起来很长,等到了扬州有了时间我再详细说给你听。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用钱财打动你的家人,让他们同意咱俩的亲事,毕竟你我门户地位相差巨大,不用钱财来开路,肯定没有希望。我身上现有三百两黄金,你先拿二百两去疏通关系,探探你父母的口风再说。”

说完从身上把金叶子拿出来,数了二百两,放在桌上。

杜婧雪和环儿见程元拿出了二百两金子,也就信了他真有几千两黄金,虽然程元说了这黄金来路来路有些不明,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杜婧雪叫环儿把金叶子收下,自己慢慢思索着怎么才能把这事给办成。程元也不打扰,在一旁喝着茶水,看着小美人捧着香腮,双眉微皱的样子,在灯光下透露出一种知性的美来。

过了半响,杜婧雪从沉思中醒过来,脸上也露出坚定的神se,开口道:“奴家在家里不太得大娘待见,父亲又忙于公务,我父女二人也少有交流。大娘一直想把我嫁给官宦子弟,也是为了给杜家在官场上找些助力。不过大娘贪财,这就事有可为,我回去后就求娘亲,我是她的女儿,她定是为我着想。到时求得娘亲同意,再让她回去给大娘游说,先用这二百两打点府内上下,最多一千两黄金,定能取得大娘同意。”

说完,脸上露出自信的神se。

程元听后也觉得可行,不过他又不了解杜家的父母,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反正还有最后一条路,大不了两人一起跑路。

此时已是二更时分,程元见二女脸上已有倦意,便起身说道:“秀娘,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回去后再慢慢商量。天se已晚了,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就要赶路了。”

说完抱着杜婧雪吻了吻,便往屋外走去。

杜婧雪被吻得脸红,有些不好意思,便让环儿相送。环儿便随程元走到外屋,刚打开门,便觉得脸上程元被亲了一口,屁股也被摸了一把。程元干完坏事,坏笑着说道:“环儿姑娘,晚安。”说完便窜了出去,环儿羞红了脸,也不敢大叫,只得恨恨地瞪了眼程元,把房门给关上了,回去找小姐告状。

程元悄然回到客房,见到朱思文还在酣睡,没发觉自己出去过。便轻轻上了床,练了一个时辰功,也睡下了。

二天一早,大家都起来了,王成也不闹着休息了,吃过早饭就叫嚷着马上启程赶路,程元叫着等一下。

过了一会,杜婧雪带着面纱和环儿出来了,环儿过来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去前面雇车,不一会便回来,大家一起往外走,到了外面,见许叔已备好马车,坐在前头,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环儿过来对着王成福了一礼,说道:“我们也是去扬州,我家小姐请香儿姑娘到我们车上同行,不知王公子可否同意?

王成忙回礼道:“蒙环儿姑娘和杜小姐相救,我家香儿才得以平安归来,在下身表感激,香儿也愿意和你们亲近,在下怎会不同意。”

于是就让香儿上了后面马车,三人坐了前面马车,一路往扬州赶去。中午也不停留,只在路边茶摊上休息了一会,到晚上住店,已跑了六七十里。第二天上午就进了扬州城。

扬州乃淮南首府,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水陆交通也很方便,所以极为繁华,多有外国商人在此交易买卖。

此时在南城门口有王成家的下人守在这里,王成在车里见了,叫停了马车,走下去问道:“王七,你怎么在这里?”

那王七见了王成,也是欢喜,笑道:“二少爷好!小人过年后就被老爷派来扬州给二少爷寻住处,前几日在城北找到了一处小院,小的便租了下来,估摸着二少爷就这几天要到,所以平日没事在这城门口闲逛,没想到二少爷到得这么早。小的这就带您去看看那院子。”

王成听了也是高兴,夸奖了几句就让王七先等一等,接着他回到了马车前,对朱思文和程元说道:“两位兄弟,家里已给我找到了住处,不如先到我那儿住着,等办完了入学手续再说。这离开学还有七八天,你俩也不用再破费房钱。”

程元和朱思文听了连连称谢,他们来得早,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如果住客栈,也要有一笔不小的开支。王成请他们一起住,确实是够朋友。

王成见二人答应下来,也很高兴。这时香儿从后车下来,过来问道“少爷,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听王七说了地址后,又跑回后面的马车,隔了一会才下车。接着那辆马车慢慢开动,从众人身边驶过,一路往城南去了。

错身之时,只见马车上窗口布帘掀开一角,杜婧雪带着面纱望向程元,两人眼神交会,片刻间马车就驶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王成把剩下的车钱付了,许叔就赶着马车往城外驶去,想着去城外看看有没有往南下方向的客人。

余下五人就慢慢往城北走,顺便看看扬州城的景se。只见城内商铺林立,南来北往的人是络绎不绝。王成对着几人说道:“这可比家里热闹多了,看来以后不愁没地方玩乐。”

王七领着众人穿过热闹的街市,走到居民区,到这里就渐渐就安静了下来,又穿过几青幽小巷,最后在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

王七伸手敲门,不一会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后,见了几人,笑对着王成说道:“二少爷,你们到了。”

说完便打开了门,让众人进去。

王成边走边说道:“刘妈,是你过来了?那李叔呢?”

香儿在旁边跟程元和朱思文解释,这刘妈和李叔是对夫妻,也是家里派来的,到这里给王成做饭和打理日常事务。

“老头子上街买菜去了,他还不知道你们来了,估计菜没买够,要不我去找找,让老头子多买些菜回来?”

刘妈回道。

王成说道:“不用了,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吃好,待会让王七到街上去订一桌酒席回来,好好吃一顿。我这两位兄弟也要在这里住几天,刘妈以后要多做些饭菜。”

程元和朱思文向刘妈见礼,刘妈忙躲开道:“我一个煮饭的老婆子,可受不起两位相公的礼,两位是二少爷的朋友,老婆子定当认真伺候。”

说话间已进了院内,这小院有七八间房间,除了主人的卧室和下人的房间外,还有两间客房。王七将程元和朱思文引到客房,两人各选了一间,便进屋休息了。

到了中午,和王成一起吃了顿丰盛的酒席,下午三人又让王七带着去广华书院认了门。广华书院位于城东广陵路,离王成的住地不算太远,也就三十几分钟路程。此时还未开学,所以大门紧闭。王成还想去城西的小秦淮河上瞧瞧,被二人劝阻了,都说现在才安定下来,入学时还有一些考试,不趁这几天好好读下书,等入学时考得差了那可有些丢人了。不如等入了学院再找机会来也不迟,这才把王成给劝了回去。

随后几天,程元除了早晚练功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有时也和朱思文交流下学问。王成倒是没这么努力,他的学问本来不太精深,来了扬州也是玩乐心占了大半,反正他家钱多,也不一定非要他考上举人进士。所以每天还是在外游荡,没来几天,杨州城的青楼花巷倒摸得有五六分熟了。

转眼几天过去了,已到了二十五。上午程元正在房内看书,香儿姑娘敲门进来说环儿来了,正在门外等候。

程元放下书就随香儿出来,到了门外,看见环儿站在一辆马车旁,见得程元出来,走过来行了个万福,开口说道:“小婢见过程公子,你托我们找的房子给你找到了,今天有空吗?要不去现在就去看看?”

第二十章 女儿要自己选

“这么快就找到了?”

程元很是欢喜,转头对香儿说道:“香儿姑娘,劳烦等复台兄回来后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去城南那边看房去了,恐怕要晚些回来。”

等香儿应下了,便和环儿一块上了马车,车夫一声鞭响,马车缓缓起动,往城南驶去。

二人在马车里各坐一边,程元见环儿不说话,估计是怕车夫听见什么,便也不开口,只向着她一阵打量。

好几日没见,环儿又变得漂亮些了。今天她穿着一套浅黄se襦裙,腰间又套着一件红se腰裙,更显得青春艳丽。头上梳着双丫髻,随着马车微微摆动着。一张亦嗔亦喜的小脸蛋上抹了淡淡的一层粉,更显得白嫩。

见程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环儿脸上不由泛起一团红晕,瞪着大眼睛狠狠地望向程元,见他不为所动后不由得小声哀求道:“少爷你不要一直盯着奴婢看呀?”

由于程元和杜婧雪已确定了两人的关系,所以环儿的称呼也从公子变成了少爷,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称公子才行。

程元见她害羞,更想逗弄一下她,于是便抬腿坐了过去,伸过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好几天没见了,没想到你这丫头更加漂亮了,真是令我思念不已呀!”

环儿只觉得程元在自己耳边说话,嘴里的热气呵到脸上,感觉痒痒的,听到这些情话,不由得心跳加速,脸蛋发红,害羞得低下头去。

程元见她脸都快烤熟了,便也不再逗弄她,坐回到了位置上。一时间只听得马蹄声响和滚滚车轮声,里面倒是安静一片。

行了小半个时辰,车夫一声喝呼,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环儿此时已恢复了平静,见得马车停下,又瞪了一眼程元,便要下去,程元忙先出去,把环儿扶了下来,付了车钱,那车夫便赶着马车去了。

程元四处打量,只见他们正处在一条巷口,里面有四五座院落,很是幽静。环儿说道:“这里是听雨巷,离青石巷不远,就三里多点。”

环儿带着程元走到最里一座小院前,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两人进了院子。只见这座小院不算太大,但是很是精致,分成前后两院,七八间房子,里面都布置得妥当,被褥家具生活用品都有,直接就可以住人。后院还有一个小花园,修了一座凉亭,四周种了花木,可以赏景。

两人草草逛了一圈,便回到客厅,环儿问道:“少爷,这里可还满意?”

“很好,秀娘和环儿你们费心了。”

程元赞了句,又接口问道:“不知你们回去后跟家里讲了我们的事吗?你家夫人同不同意?”

“小姐回去后跟四奶奶稍稍提了一下,不过小姐还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所以四奶奶没有太在意,只是说胡闹。后来小姐和四奶奶在房里说了好一阵,小姐回来说倒还有些机会。”

环儿开心的回道。

杜婧雪和环儿她们出去好几天,家里也很着急,如不是杜婧雪平日也爱出去游玩,再说杜家和官府关系也还不错,如有危险,杜婧雪肯定会找官府帮忙。在派人问了几个官员都说没接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后,四奶奶也只好在家等着。

好在没几天,杜婧雪和环儿就回来了。

吃过午饭,四奶奶忙带着女儿回房,好问问这几日她到哪去了。

杜婧雪的生母叫谢烟儿,原是杜府的一名歌妓,因生得美貌,十几岁时被杜老爷收入房内,由于年轻貌美,很得杜老爷喜爱。不过在生下杜婧雪后,由于不是儿子,杜老爷就有些不喜,再加上身份卑贱,没有家人背靠,在杜家的地位就越发低下,大夫人和几个小妾都排挤她,娘俩在杜家过得很是艰难。所以在杜婧雪十岁时,谢烟儿就主动提出回扬州守祖屋,征得杜老爷同意后便带着杜婧雪回到了扬州居住,只是逢年过节才回京城。

母女俩回到了程婧雪房中,环儿端了茶水上来,给两人倒好后便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谢烟儿等环儿走后便开口问道:“女儿,你这几日到哪里去了,也不传个消息回来,叫为娘好是担心?”

杜婧雪先是起身赔罪,称由于自己贪玩,害得母亲担忧,后面的就只有编了,谎称是和环儿出城去秀山游玩,想到回来后还没有通知好闺蜜张芸儿,便想去看看她,于是主仆两人又坐马车赶到定县张芸儿家里,玩了两天才回来,所以时间就有点长了。

谢烟儿听完杜婧雪讲述后,也算放下了心。自己女儿从小就很自立,又有主意,也懂得照顾自己,家人很少操心,所以只是叮嘱杜婧雪,以后再出远门,一定要跟家里说声,免得担心。

杜婧雪忙保证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定给母亲先说一下,不让母亲担心。见此事已糊弄过去,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气,心想着以后找着时间还要给张芸儿先说一声,免得穿帮了。

母女二人喝着茶又聊了一会,谢烟儿就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里。杜婧雪忙开口问道:“娘,咱们这次回去过年,我听说香梅那丫头说家里又在给女儿物se亲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谢烟儿听到女儿这话,转身又坐了下来,脸上也露出笑容,开口笑道:“哟,没想到我女儿也关心起自己的人生大事了,以前给你介绍了好几户人家你都不愿意,怎么?现在想把自己嫁出去了?”

杜婧雪听了羞红了脸,挽着谢烟儿的胳膊开口辩解道:“娘,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闻家里又在到处物se,就是想知道他们究竟又给女儿找了些什么人?如果还是那些浪荡子弟,女儿宁愿不嫁人。”

谢烟儿怜爱的摸着杜婧雪的手,叹道:“女儿!娘知道你从小就爱读书,也很有才华,知事明理,所以有些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富子弟。你说不愿嫁人,可是你父亲和大夫人他们怎能随你的心意。这次回京,大夫人把我给训了一通,说是这几年给你物se的几人你都不同意,一逼你就要死要活的,眼下你都十七了,你那两个妹妹都早已嫁出去了,说出去别人还说我杜家亏待小房,舍不得嫁妆。大夫人说老爷已传下话来,在你十八岁前一定要把你的婚事给定下来,所以大夫人派人在京里物se了好久,又找了三户人家。一户是工部李侍郎妻弟的二儿子,一户是太仆寺唐少卿家中的小孙子,还有一户是京里四海楼的张员外。大夫人说年后找时间好去问问三家看哪家……”

谢烟儿正说着,见杜婧雪脸se越来越白,到后来竟流下泪来,忙停下了口,低头抚去杜婧雪脸上的泪珠,柔声问道:“秀娘,你这是怎么了?”

杜婧雪悲声说道:“娘,父亲和大娘根本没把女儿的幸福放在心上,我那两个妹妹嫁人后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你就看大娘给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那李侍郎妻弟的二儿子三十多了,有个妻子合离了,家里还有好几个女人。那唐少卿家的小孙子唐纪,京城哪个不知道他不良于行,出入都需车马接送。特别是那张员外……”

说到这里,杜婧雪不由更加悲切,惨声说道:“四海楼那张胖子都五十多岁了,孙子都比女儿大几岁,大娘竟然给女儿找了这等人物,她考虑过女儿的感觉吗?”

谢烟儿叹息一声,搂过女儿,柔声安慰道:“咱娘俩的命运由得自己安排吗?这十几年来,娘在家里又不受待见,没人帮衬,谁会在乎你的感受。你那两个妹妹,一个是大娘所生,一个是三姨娘的,都有娘家人撑腰,当然不受委屈。至于给你物se的这三家,前两个都是官家人的子弟,对你父亲的仕途有帮助,至于这张胖子……”

说到这里,谢烟儿也有些想发笑,女儿竟乱给人起外号,不过眼下气氛不对,忙给忍住了,继续说道:“那是你大娘看上了他出的彩礼,这张胖子愿出五千贯,所以你大娘就有些心动了……”

杜婧雪听到这儿暗暗心喜,只要大娘贪财就好,她才有些办法周旋,不过这事也不能马上说出来,只能继续流着泪倾述,等谢烟儿好一通安慰,才平息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对着谢烟儿说道:“娘亲,女儿的终生幸福不能由着大娘来安排,我要自己来选。”

谢烟儿惊道:“这怎么可能?你父亲和大娘都不会同意的。”

“怎么不行,父亲和大娘要的就是能在仕途上给他帮助的,还有就是在钱财上给得多的,只要满足了这两个要求,大娘她们也无话可说。到时候娘再去求求父亲,让他看在父女情分上能给女儿一个幸福。”

谢烟儿看着女儿那落满泪痕的脸上露出的倔强神se,不由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好吧,秀娘,为娘答应你,让你自己去选,家里我尽量给你挡着。不过也不会太久,今年回京前你还没找到中意的,娘也没办法了,只能听老爷和大娘的安排了。”

杜婧雪听后轻声回道:“谢谢娘亲,女儿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租房雇厨娘

谢烟儿回到自己屋内还在为杜婧雪的命运悲叹,自家女儿聪明漂亮还颇有才华,可惜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自己这当娘又只是一个歌妓出身,在杜家毫无地位可言,哪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对!

谢烟儿坐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凭自家女儿的聪明,哪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些话,定是已找到了一个中意的人才会在自己面前套话,好让自己给她挡上一段时间。

谢烟儿起身要去问问女儿,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现在问她不一定会说,还是等女儿安排好了再来告诉自己吧。

环儿给程元转述了杜婧雪回家后和她娘亲讲的话,当然,后面一段杜婧雪肯定不知道,她娘亲已有些发觉女儿的小心思了。

环儿接着说道:“小姐和四奶奶谈了之后,觉得和少爷的希望很大,但是不能马上说出来,要缓上一段时间再说。过了一天,便让小婢出来给少爷寻住处,小婢便去牙行问了下,找到了这处小院。这家主人前几年中了举人,到外县去当主薄去了,把房子挂在牙行租售。小婢和牙行签了文书,租了三年,一年十五两银子,加上定金付了五十两银子,便把这小院给租下了,添了些生活物品,小姐说还需请个厨娘给少爷做饭。少爷再看看,还需补上些什么物事?小婢好去添置。”

程元说道:“也不需要再添什么了,我一个人住,哪需那么多讲究。我看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这就去请个厨娘回来?”

“好呀,小婢陪少爷一起去。”

二人锁了院门,出来后拦了一辆马车往牙行驶去,在路上程元先问了环儿哪有当铺,环儿指挥着车夫到了一家当铺停下。程元进去用二十两金子换了一百贯铜钱和一百两银子,放在包袱里背了出来,他身上拿着金子根本不好使用,还是换成银钱好些。

到了牙行,找到了管事的,程元就说了要求请个厨娘。正好牙行里就有一对夫妻刚从蜀地逃难过来的,女的烧得一手好饭菜,管事忙叫人把那对夫妻从后面喊了出来。

只见这对夫妻四十多岁,一付老实巴交的样子,男的脸上多有风霜之se,看上去说六十都有人信,他老婆倒是有些精干,看着程元这付公子哥派头,眼里不由得流露出希冀的神se。

程元和这男子谈了几句,从男子那带着浓重川音的官话里了解到了这对夫妻的基本情况。

这夫妻两人男的叫谭老根,女的叫刘翠花,是蜀中眉州人。夫妻二人原先都是地主家的佃户,给人种田为生,家里有个女儿,嫁到了邻村。

去年眉州发了洪灾,夫妻二人家也给冲走了,想去投奔女儿,哪知到了邻村才知道女儿已被洪水冲走,至今还没下落。夫妻二人没有地方投靠,只好逃难来了南方,年前到了扬州,平日靠谭老根在码头上搬运货物,刘翠花帮人浆洗衣服讨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前段时间两人来牙行托问有没有人家愿意招下人奴仆,由于两夫妻不是本地人,家底不清,所有没几个人愿意用他们。今日程元过来找厨娘,正好两口子又来问问情况,管事的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他们出来,看程元满不满意。

程元前世就是四川人,此生在另一时空见了老乡,也是很高兴。交谈了一会后,觉得两人不是那种奸诈耍滑之人,当下便说了,愿把这对夫妻一起请了去。

谭老根听了不由得惊喜万分,原以为程元只需要一名厨娘,就算把刘翠花给雇佣了,自己也不免和妻子分离,哪知程元竟然愿把他们两人一起雇用了,不由得向程元连连下拜,称愿为程老爷洗衣做饭,鞍前马后,看家护院,死而后已。

程元忙让两人起身,笑道:“我才十几岁,可不是什么老爷,两位还是称我公子吧,要不直接叫我名字也行。”

谭老根两口子连呼不敢,说道:“还是称您为少爷好些。”

程元听了也不再多说,和管事的签了雇佣文书,约定二人一月工钱五百文,还有些规章,比如说不得随意打骂,不得无故克扣工钱等事项。

等签好文书,又付了一百文介绍费,几人才从牙行出来。

四人拦了辆马车,程元说先去王成那里把自己的东西给拿上,现在自己已有地方住了,还是早点搬出来吧。

行了不久,到了王成家门口,程元让三人在车上等候,自己一人进了屋,此时王成还未回来,他便跟朱思文和香儿说了下,言明自己租到了房子,刚又请了两个下人,所以现在就准备搬过去了。又说了住址,让二人转告王成,大家有空就过来看看,也好聚一聚。

说完就去客房拿了自己的东西,背上书筪,出门上了马车,往城南驶去。

等到家了已快中午,环儿在巷口下了车,把院门钥匙交给谭老根,对程元说道:“少爷,奴婢要回去了,等有时间再过来。小姐也会找机会过来的,到时你们再慢慢商量。”

说完辞别程元就回杜府去了。

程元带着谭老根夫妻走到自家门前,打开了院门,让两人在前院选间房间住下,二人选了间下房住下,刘翠花便到了厨房,见到里面柴米油盐都有,便烧火淘米,洗菜做饭。谭老根也拿了扫帚,在前院打扫起来。

程元进了后院正房,把东西放好。两本道书和着符咒丹药找了个隐秘处藏好,书墨笔砚放在书房,剩下的几十黄金和才换的银两都锁进柜子里,身上只揣了二十两银子,铜钱拿了二十贯出来,以备花用。

隔了一会,听到刘翠花在门外喊道:“少爷,吃饭了。”

程元出了正房,来到厅堂。见刘翠花端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饭菜,进屋放到桌上,里面是三菜一汤,还盛着一盆米饭,还有一壶酒。

刘翠花把饭菜摆在桌上,把酒倒上,然后站在一边,小心意意地向程元问道:“少爷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若是不行,老婆子马上去重做。”

程元听了也不多话,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菜是两个青菜,一个炒肉片,还有盆菜汤,味道都是不错。

“好吃,刘婶做的这几个菜都好吃。”

程元边吃边称赞道。

听得程元称赞,刘翠花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老婆子的手艺少爷满意就好,那就不打扰少爷吃饭了,我就先出去了,等会再过来收拾。”

说完就想出去。

这时程元开口说道:“刘婶,你看这家里就三个人,要不以后大家都一起吃饭算了,你也不用端进端出的,免得麻烦。”

“这怎么行!不敢,不敢!”

刘翠花听了满脸惶恐,急忙开口阻拦。“我们只是下人,哪能跟少爷在一起吃饭,这不是坏了规矩吗?老婆子可不敢如此。”

程元见刘翠花脸都吓白了,心里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说错了话。大夏朝森严的等级制度经过几百年的传承下来,早已深入了每个人的心里,哪个阶层能做些什么,各自都已知晓,不需要别人提醒,更不会逾越。刘翠花只是下人的身份,根本就不配和主人同席而坐,自己看似一番好意,可是用错了地方。

想到这儿,程元也是暗自一叹,温和地对着刘翠花说道:“刘婶,无需在意,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既然不行,那以后还是照旧就行了。好了,你下去吧。”

刘婶听了忙应下了,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回身说道:“少爷,老婆子知道你是好人,对下人很好,但以后请少爷不要再说这些吓人的话了。我们做下人的做事做得好那本就是应该的,少爷满意可发些赏赐就行,千万别再跟下人们说这些话,那可是乱了规矩,大家也都会不安的。”

说完便走了出去,回到前院。

“呵呵,看来自由平等这一套在这年头吃不开,我还是继续当我的大少爷算了。”

程元自嘲道。

吃过饭,程元便取了几贯钱,去前面找到谭老根,拿出两贯钱给他,算是平时的开销,如果用完了,再来向他要。吩咐完这些,便出了院门,往外走去。

出来后,程元先往青石巷那边走去,没走一会,便来到青石巷。进去几个院子,就找到了杜婧雪的家。

这是一座大院子,约两丈高的青石墙挡住了里面的一切,外面爬了藤蔓,朱红se的大门已有些年头,显出青黑的底se来,上面匾额写的“杜府”两个金黄大字也快掉光了金漆,露出底se,倒显出一丝古朴淡雅的韵味。

此时杜府大门紧闭,程元也不敢上前敲门,看了几眼便走了出来。

“想来是杜家早就把家迁到京城去了,对这里也没太在意,所以显得有些破败。”

程元出去街上找了家书斋,买了几本应考的书和一刀纸也回家去了,眼看就要开学,自己还是抓紧时间啃啃书本,免得到时候入学考试考得差了。

第二十二章 正式上学

随后几日,程元都宅在家里,白天看看书练练字,早晚引气练功,体内气机越发壮大,已打通十几处经络,身体力量也大了不少。期间他也写了一封家信,托驿站带回父母那里。

环儿每天都抽时间过来一趟,帮程元收拾屋子,做做家务,俨然把程元当成自家少爷来看。期间王成带着香儿也来过一次,三人在一起喝了顿酒,王成告诉程元,朱思文每天都在家里读书做题,所以没时间过来。程元听了也不在意,朱思文就是这个性子,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考取功名,为家人改变命运,哪有他们这种闲情逸致。

二人这一顿酒直喝到晚上,才由王七过来送了回去,两人约好三月初一一起到书院报名。

转眼到了三月初一,程元起了个大早,吃过了早饭便往王成家走去。到了王成家,他们也收拾好了,三人一起向广华学院走去,没多久就到了地方。学院已开了大门,由于今天只是新生报名入学的日子,学院里的老生还没来,所以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六七十号新生和学院里的教授先生等人。

扬州城里有三大书院,前身都是私人创办的,不过百多前年就由朝廷接手过来,变成了官办学院。

三大书院中广华学院排名最末,这排名主要是以官办以来考上进士的多少来算的。排名第一的长风学院近百年来出了七十几个进士,第二的梅花学院也出了五十多个,只有广华学院这些年来只出了三十九个进士,所以位居名末席。不过如果是说举人的话,那这三家学院出的举人那就多了去了。

诸多新生在经办处办理了入学手续,就由掌祠带领着去祭拜儒家先圣,一番仪式过后,众人又给领到一间大院里等着院长训话。

广华学院的院长叫常怀望,字纯德,学生们都喊院长,书院里的从人都尊称为纯德公。此老五十多岁年纪,一脸和善,有着从七品的官职,还有从六品的承直郎的散阶。

常院长先是对着众人灌输了一通忠君爱国的皇权思想,教导大家要维护皇权,拥护朝廷,再个就是新生入学都要考试一场,按成绩分为甲乙丙三个班级,分开施教。入学后每月一小考,两月一大考,差的降,好的升,如连续三次大考都是差的话,那就不再收留,会被赶出学院。

听到这里,程元心里有些打鼓,自己的学问不算太好,以后怕是要努力了。身边的朱思文倒是显得很平静,估计有些自信。

转头看向王成,倒是有些吃惊,只见这位老大哥脸儿发白,头上也冒下虚汗,嘴里咕哝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时好……”

程元又向四周看去,也有十几人脸se不太好看,估计也是被吓着了。

院长接着说等会就会安排考试,大家考完后就可以回去了,初三的时候就正式开学,那时再按成绩分班,这些话讲完院长就下去了,后面由书办领着大家到了一间大教室,众人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进来发下了笔墨纸张,一名教授坐在高台上,出了两道时文,由杂役举着,传遍全场,限时两个时辰做答。

程元把考题写在纸上,慢慢思索,待得想透彻了,再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

一时间,教室里众人都在认真做答,只闻得纸张翻动发出的“沙沙”声响,大部分人都已提笔,不过还有十几人没有破题,正咬着笔杆子苦苦思索,急得面红耳赤的。

程元把两道时文都写完了,时间也过一个多时辰,在稿纸上慢慢检查,改了几处不太通顺的地方,觉得差不多了,就拿出一张白纸,认认真真的抄写下来。

等写完最后一个字,程元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看四周,已有不少人交了卷。看到如此也不耽搁,把桌上的事物收拾了一下,纸笔都收拾好后也站起身来走到前台去,把试卷交了上去,对着教授施了一礼后便出了教室。

到了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他的心情不由得好了些,这该死的应试教育,把人性压抑到极处,之乎者也的弄得人脑袋发蒙,不过为了功名,也只能跟着吱吱呀呀了。

此时已有大部分人都交了试卷都在往外走,有相熟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刚才的考试和学院的规矩。程元看了看,基本上都是不认识的,他们县里这次取了十七八个人,成绩好的那些被其它两大学院收去了,差的一些和没什么钱的都在州学里面,所以在这里没啥熟人。

程元也不和别人搭话,看着墙角处有几根石凳没有人坐,便走过去坐在上面,等着王朱二人。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声钟响,怕是时间到了。果然,剩下的人陆续的出来了,王成和朱思文走在最后,正在四处张望。程元站起来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外面,二人看到了就走了过来,一起出了书院大门,往王成家走去。

在路上,程元问着二人:“复台兄,玉璋兄,考得怎么样?估计能分到哪一等?”

王成苦着张脸说道:“这次考试倒没什么,大不了分到下等,还可以在里面继续读的嘛,愚兄愁的是这两月一大考,若是连续被评为下等,那就会被强制退学,唉!看来我以后还是要多抽些时间来看看书文了。”

程元听了笑笑说道:“复台兄若把那寻花问柳的精神劲转出两分用上学问上,就没啥可愁的了。”

转过头来又问向朱思文:“玉璋兄,你呢?”

朱思文微微一笑:“估计中等以上吧,那要看阅卷的教授怎么批了。”转头又对王成说道:“复台兄,小弟已办了住宿手续,下午我就搬到学院里住了,这段时间蒙复台兄多方照顾,小弟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便向王成施礼致谢。

王成忙拉着朱思文的手,不让他拜下去。笑着说道:“些许小事,哪值一提呀!老哥哥也只有在这方面比贤弟强些,咱们三人都是从会丰县出来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然要互相帮助,免得受了别人欺负。”

三人到了王成家,吃了顿午饭,程元和朱思文主就告辞离去了。程元是回了自己家,朱思文则是回了学院的宿舍。

待得初三正式开课,程元到了书院,才知道自己是分到了乙二班。教室里面已有五十多人,除了这期的新生以外,还有不少是在学院里呆了一两年的老生。程元找了一下,没见到王成和朱思文,估计在别的班舍去了。

由于才开学,台上的教授先没有急着讲课,而是说了下学院的规矩,程元听完觉得比前世他读书的时候可宽松多了。平日里上午两个时辰讲课,下午就是自己学习,来不来都可以,如有什么地方不懂的随时可以问学院里的教授,每个月底前一天都会考试一次,然后放假一天。

讲完这些,已过了小半个时辰,教授才拿起书本,讲起课来。由于大家来这里大多是为了考取功名,所以教授讲授的也是主要针对科举的经义文章,那是比起程元以前学的要深奥得多了。

拿着《论语》上的一小章,这位黄教授就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听得程元是摇头晃脑昏昏欲睡,强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给真睡着了,直到下课的钟起响起来才松了口气,等老师走了后把书本放进一个布袋里,提着出了教室,边走边苦恼道:“这老师讲得如此枯燥,这才第一堂课,自己就有些受不了,以后还咋办呀?看来平日里要多用花些时间在学习上了。”

在书院门口,程元等到了出来吃饭的王成和朱思文,三人到了街边的一家小店,点上饭菜后才慢慢谈起今天各自的状况。王成不出所料地分到了丙四班,他那一班里大多数都是学问不太好的士子,也有在里面混了三四年的老油条。朱思文也是不出所料地分到了甲一班,他那里面都算是尖子生了,学院里大部分老师的精力和希望都放在这里面,前途很是光明。

吃过了午饭,程元和朱思文就要回书院自习,王成倒是要回家,按他的说法是家里环境更好,利于学习。程元估计有香儿姑娘陪着,王成怕是要趴在床上读书了。

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月底。这段时间里程元也渐渐的适应了学院的教学方式,跟得上进度,其间有些不懂的地方也能在老师那里得到解答。昨日的那场小考,他估计最差也能得个中上的评语。

今天放假一天,是难得的休息日子。程元早起练完功后,便又回到屋里睡起了回笼觉。迷糊之间,觉得鼻子有些发痒,便抻出手去挠,哪知却抓到了一只手腕,睁开眼一看,只见环儿正趴在床边一脸的坏笑,手里拿着根头发,想来刚才是环儿拿头发在呵自己的痒。

第二十三章 大白天干坏事

看见环儿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正在眼前,眼中还透着恶做剧得逞后的笑意,程元心里一热,这送上门的美女豆腐那是不吃白不吃呀!抬手就把环儿给抱在了胸前,吻上了她的小嘴,双手滑到腰下就是一阵揉搓。

环儿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天天都来这儿,帮着收拾下屋子和洗洗衣物啥的,所以谭老根夫妻俩也都熟悉了,都把她当做是程元的通房丫头,来了也不需要什么通报,直接进来就是了。

半月前杜婧雪也来过一趟,三人在一起待了一下午,程元把自己怎么得来的黄金详细的向两人说了个清楚。二女听得他这离奇的境遇,吃惊不已。没想到程元小小年纪竟然能杀得了玄辰子这个妖道,得了道书,又得了齐府的黄金。虽然黄金来路不正,不过想来齐府家大业大,也不会太在乎这点损失,况且程元还帮齐家除了祸首。

惊叹过后又发愁怎么把这些黄金给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用?杜婧雪出主意说可以拿些钱来做点小生意,这样能洗白一些钱财。程元听了也只是笑笑,这要做个什么生意一年能挣几千上万两银子?其实只要两人对好口供,私下就说钱是对方出的,估计也能蒙混过去。不过他也没说出来,就让杜婧雪自己再去慢慢想办法吧。

谈过了这件事,杜婧雪又高兴地说了家里的情况,原先的时候,杜府上下的使女下人都对杜婧雪母女没多大尊重,皆因为二女在杜家没啥地位,再加上谢烟儿没多少钱财,大夫人给的月钱只够母女二人开销,没多余的赏赐给下人,所以众奴仆做起事来也多有怠慢。这段时间以来,杜婧雪用程元给的金银打点仆从下人,使得众人又对母女二人巴结起来,愿意为她们说话做事。

谢烟儿察觉到了府上的变化,招来女儿一问,才知到这些钱财都是程元出的,再得知女儿和程元已私定终生后,谢烟儿也不禁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家女儿胆子这么大。不过看到杜婧雪坚持不让,也只好由得她去,但是告诉女儿,自己要见一见程元,考察一下再说。

环儿把这消息告诉了程元,看来是过了丈母娘那一关,基本上事情就成了一半。环儿身为贴身丫鬟,肯定是要陪嫁过来的。所以二人关系又亲密了不少,平日里吃她点豆腐,比如摸一把呀,抱着亲个嘴什么的,环儿也没怎么拒绝,反正以后她也是程元的人了。

今天环儿打扰了自己睡觉,程元也就下意识的抱着环儿亲吻起来,依着往日,肯定也是半推半就一会就依着自己了。哪知环儿在被程元抱着后就极力的挣扎,不过嘴被堵住了,也发不出声音出来。好不容易把嘴给挣开了,忙红着脸说:“少爷,别闹了,小姐来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程元转头一看,杜婧雪正站在床边,看着他冷笑道:“登徒子,一大清早就不老实,还不起来!”

程元嘻嘻一笑,也不答话,左手抱着环儿不让她起来,只对着杜婧雪打量,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绿se的襦裙,脸上画了淡妆,发髻上盖着一串珍珠制成的璎珞,更显得青春靓丽,不过脸上带着冷艳的表情,很有种女王范的味道。

看到这里,程元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邪火,恨不得把杜婧雪抓来骑在身下狠狠的鞭打蹂躏,撕下她那高贵冷艳的面具,让她在自己面前呻吟求饶(难道是前世的屌丝心态在作怪?)

程元左手仍抱着环儿不放,把右手伸了出来,对着杜婧雪勾了勾:“秀娘,过来,让为夫抱抱!”

“哼!”

杜婧雪冷冷一笑,一脸鄙夷。

“怎么?为夫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程元起身下了床,慢慢向杜婧雪走去,嘴里邪邪笑道:“是不是要逼着为夫行家法你才过来啊?”

杜婧雪听见“家法”两个字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见程元一脸的不怀好意,也不禁害怕起来,忙颤声道:“你别过来呀,你想干嘛?”

说着转身就想跑,不过这时哪能跑得掉,被程元从后面给抱了起来,顺便关上了房门。住前院的谭老根根本就不会到后院来,就算刘婶过来也会先在门口通报一声,所以他也不怕会有春光外泄了出去。

回过来把杜婧雪给放到了床上,脱下她的鞋子,见其还在挣扎,程元顺手在她的翘臀上来了两下,啪啪声响后,杜婧雪一声娇呼,求饶道:“元郎,奴家错了,别再责罚奴家了!”

程元嘿嘿笑道:“不听夫君的话,认个错就完了吗?今天非要让你尝个厉害!”

说完便把杜婧雪翻过身子,使其面部朝下,接着伸手就要掀开她的的裙子。

杜婧雪一声惊呼,忙用手死死拉住裙角。程元见了一笑,把她的手掰开抓着放到前面,转头对环儿说道:“环儿,过来把秀娘的手给抓住,你可抓好啊,别放手啊!”

环儿听了忙摇手说道:“别呀少爷,奴婢可不敢。”

“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不敢的,再不听话,等会也给你上家法!”

环儿听了只好慢慢移到杜婧雪头前,摁着她的双手。

杜婧雪红着脸儿诧异道:“环儿,你?”

环儿低着头,小声说道:“小姐,是少爷逼着我做的。”

杜婧雪还要再说,忽然“啊”的一声,原来程元已把她的裙子给掀到了腰上,露出了淡黄se的底裤,她还要挣扎,可双手被环儿给抓住了,脚也被程元压着,使不上力气,还没等再动,忽然又感觉自己的底裤被扒了下来。整个下身都光了,杜婧雪脸se通红,忽然没了力气,一声娇吟后,只把头蒙进了被子里,不再动弹。

看着这光溜溜的下半身段,程元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虽然以前见过一次,不过那是在晚上,看得还不是太清楚,现在正是大白天,阳光照射在这具白玉般的胴体上,每个毛孔都清清楚楚。

程元看得是心火直冒,恨不得就此狠狠发泄一番,不过却被他用意志力强行忍住。此时的他连周身经脉都没完全打通,如果就此破了童身,泄了元阳,那估计以后的修炼之路恐怕更是险阻不断,时间更会无比漫长。

不过虽不能真的销魂,但也可以过过手瘾。程元移到杜婧雪腰间位置,伸手就打向她的翘臀,发出啪一声响,开口说道:“秀娘,以后还敢不敢对为夫不敬?”

被窝里传出低若蚊鸣的声音:“元郎,奴家不敢了”

程元又打了一下,说道:“叫夫君,还有,声音太小听不清楚,再大声点!”说完一下掀开了蒙在她头上的被子。

只听“啊”的一声惊叫,杜婧雪猛的挣开了环儿拉着的双手捂在脸上,话语中也点着了哭腔:“夫君,秀娘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看着高贵冷艳的官家小姐被调弄得如此模样,程元不由得升起一股变态的快感来。

古代男子在家的地位就是天,说一不二,怪不得前世看的穿越文章,个个都争着抢着要穿越到古代,讨上十个八个老婆,过得神仙似的生活。像自己这种,妻子在受家法,叫小妾帮忙抓着手,还不会被说成变态,这感觉,真是……

爽啊!

程元笑着说道:“这才乖嘛,娘子以后可要听话哟,不然为夫下次罚得更重。”

见得此景,环儿不由得芳心一乱,脸上发烧,心里涌出股股情欲来,恨不得也让程元把她压在身下蹂躏一番。

程元抻手把环儿揽了过来,张嘴向她吻去,两人唇齿相交,不一会便深吻起来。程元嘴在吻着环儿,手上又拨弄着杜婧雪,小小的卧房里顿时就涌出无边的春情。

…………

第二十四章 见丈母娘

快到中午,程元才一脸满足的走出房来,走到前院叫刘婶把饭送过来才又回到后院。杜婧雪和环儿已经穿戴好了,在前厅坐着,看着程元进来,回想着刚才三人在房里做下的羞事,二女不由得红了脸儿,更显人得比花娇。

程元坐下说道:“我已叫刘婶把饭菜送过来了,对了,秀娘,你今天过来干什么有事吗?”

杜婧雪听得程元这么说,不由得抬起头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己今天过来本来是有事情的,哪知还没说两句话,便被程元给拉到床上去整治了一番,到现在自己还身子发软,没什么力气。旁边环儿也是一样,刚才程元在玩弄了小姐一会后,竟然把自己和小姐的衣服都给扒光了,并排着让他好一阵蹂躏,虽没有被破身,但两人也给弄得娇喘连连,浑身发软。

杜婧雪开口说道:“今天来本是要告诉你我娘亲想见一见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哪知一进门就被你……”

程元听了忙打个哈哈,拉着杜婧雪的手哄道:“这不是许久没同娘子见面了嘛,见到娘子如此绝se,所以就忍不住,嘿嘿……”

他这一通情话说下来,把杜婧雪给哄得芳心暗喜,心想着反正是程元的人了,做些闺房之乐也不算什么。

这时刘婶在院外敲门,环儿忙站起身来,晃悠了两下,总算站得稳了,出去打开了院门,帮着把饭菜端了进来。

刘婶摆好了碗筷,说了句“少爷,小姐请慢用”便退了出去。

在杜婧雪第一次来的时候,程元就吩咐了谭老根夫妇,这是他的娘子,不过现在还没过门的,让他们管住嘴巴,不要到处说。两口子在程元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也不会被打骂,日子过得正好,当然连连保证不会乱讲,让程元放心。

三人吃了午饭,杜婧雪又待了个把时辰,问了程元什么时候有空去她家里,又给他讲了下去见她母亲谢烟儿要做的一些准备,还有要是她娘亲问起聘礼的事该怎么回答。

程元说这几天下午都有空闲,随便哪天都行,等杜婧雪安排好了就可以让环儿来叫他。

二人又商量了一阵,直到天se将晚才和环儿回去。

晚上程元照例打坐运气,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给憋得狠了,欲望没有发泄,以往要两三天时间才能打通一处经脉,今天竟然一口气冲开了两处,比得上以往数日苦功。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程元睁开了双眼,面露喜se。按这个速度,自己恐怕只需数月便能打通全身经脉,筑基成功,结省许多时间。可转眼又苦下脸来,今天做下荒唐事,自己是以莫大的定力才忍了下来,没有提枪上马的来场肉搏战就算是定力超强了。先不说两女以后还愿不愿这么做,就算是愿意,自己也能忍得住,可天天这样光看不上的,时间久了,引起了视觉疲劳和心理疲劳,自己恐怕要从“阳顶天”变成“杨萎”了。

听闻佛家为了锻炼自己的心境,经常会找些美貌女子,跳场天魔舞或者开些无遮大会什么的,用来考验弟子的定力。和尚也是凡人,开始肯定也是无法把持,可看得久了,产生视觉和心理上的疲劳,再加上佛法熏陶,明白了女se也就是这个样,任你是美若天仙,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就是披着一身臭皮囊的红粉骷髅,不再值得留念,以后再修习佛法,那就是顺风顺水,毫无心魔之患。

想到这里,程元不由得吓了一跳。要是自己到了那种地步,人生还有何乐趣呢?也就熄下了凭着美se欲望来加快练功的想法,还是安安稳稳的来吧,虽然慢了一些,可只要自己向道之心坚定,早晚也会到达的。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六月,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

这天程元从学院回来,吃过午饭便到了后院的花园里,搬了把摇椅放到树荫下,边上再摆上一壶茶水,就着吹来的习习微风,倒也悠然自得。随着摇椅摆动间发出的“吱呀”声响,慢慢回想着这两三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自那天和杜婧雪约好要去她家里,程元就忙着准备。先去买了两匹蜀锦,这可是高档货,花了三十几两银子。又买了些水果糕点,等着去杜家。可足足等了六七天,环儿才在下午过来带着程元往杜府去。

在路在环儿告诉程元,四奶奶为了这次会面,准备了好几天。虽然她在府上名义上地位是最高的,杜婧雪又拿银钱笼络了一下大家。可由于她没啥后台,在老爷那里也失了宠爱,所以众人也不怎么怕她。不说别的,就是陪着谢烟儿从京城过来的丫鬟嬷嬷,有好几个都是由大夫人派来监视她的,这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谢烟儿私会男人,那还得了。

所以这几天谢烟儿都在暗自等待机会,直到今天,府上管家带着几人去了城外田庄收租,奴仆下人带走了大半,谢烟儿又支走了身边的丫鬟嬷嬷,拿了五两银钱让她们去城北的堂记胭脂店买些胭脂水粉回来,这一来一去就要一两个时辰。趁这时间,才让环儿带程元过来。

二人到了杜府,由环儿领着从后门进去,一路弯弯绕绕的,也没惊动旁人,不一会走进了一处阁楼,环儿推开房门,里面只有杜婧雪和一名贵妇坐在一起正在说话,想来这就是杜婧雪的生母谢烟儿了。

抬眼望去,只见这位贵妇面如娇玉,眼含秋波,虽然知道她是杜婧雪的生母,怕是有三十几岁年纪,可眼下母女两人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姐妹。

看见程元进来,杜婧雪起身走过来,叫了声“元郎”,便让环儿接过程元提着的礼物,让她在门外守着。接着领着程元来到谢烟儿面前,娇声说道:“娘亲,这位就是程元,程公子。”

“程元见过伯母。”

程元躬身施礼道。

“免礼,程公子请坐,秀娘,还不去给程公子上茶?”

谢烟儿笑着说道。

“谢过伯母。”

程元又施了一礼,等谢烟儿坐下后才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时杜婧雪也给程元倒了一杯茶,放在程元面前,回身站在谢烟儿身后。

谢烟儿坐在椅上,向着程元望去:只见这少年身材高大,面容儒雅,身着一身蓝袍,坐上椅上背打得笔直,双手垂放在膝上,一对剑眉漆黑如墨,双眼中目光清澈平和,见得自己在打量他,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谢烟儿打量了一会,心里也不由得暗自满意。家世学问这些先不说,光从他的眼里就看不到那些世家公子的轻浮浪荡之se,看来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谢烟儿开口说道:“程公子,我想秀娘已跟你讲了我们家里的情况。”说道这里,谢烟儿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意,“我这个当娘的,在家里说不上话,连累得女儿也吃了不少苦头,她这次为了自己的幸福,愿意拼上一把,我这个当娘的又怎会不答应呢?不过…”

说到这里,谢烟儿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程公子也要拿出诚意来,尽力而为,大家一起努力,才有可能成功,不然的话,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场空幻罢了。”

程元听了也不反驳,只正se道:“伯母请放心,我和秀娘情投意合,无论会经历什么磨难,此生绝不负她。关于婚事,我俩也商议了也久,由于我现在还在读书,如果要等到考取功名后那就太迟了,所以现在最有可能的还是用钱财来打劫伯父和大夫人。在下家中还有些积蓄,此事还要劳烦伯母,请伯母回京向伯父和大夫人游说,就说程元愿用千金迎娶秀娘,望杜家同意。”

谢烟儿听到程元做出如此承诺,心里不由得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好!好!既然程公子这样说了,我也放心了。”

说完又转身抓着杜婧雪的手笑道:“没想到我女儿竟有如此眼光,找到这么一个好夫婿,为娘真是为你感到高兴!”

杜婧雪站在谢烟儿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听得谢烟儿话里有一丝调笑的味道,忙红着脸解释道:“娘,女儿,女儿……”嘴张了半天,发觉没办法解释,只得扑进母亲怀里,羞红着脸说道:“娘,不许笑话女儿。”

母女俩说笑了一会,谢烟儿又问了下程元的家庭情况和学习方面的一些事情,最后道:“既然程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说的,过两天我就回京城去,如果事成的话,便会来信告诉你们,到时候你再上京去提亲。”

说道这儿,谢烟儿看了看天se,恐怕已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又开口道:“我这里也不方便,那就这样吧,让环儿送你出去,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谈。”

程元听到这里,起身向谢烟儿行了一礼,说道:“那一切就拜托伯母了,在下先告辞了。”

第二十五章 找乐子 夜游花船

杜婧雪陪着程元出来,和环儿一起将他送出后门。程元瞧着四下无人,搂着杜婧雪就亲了一口,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为夫这就去了。”

说完哈哈一笑,转身往巷子外走了出去。

杜婧雪没想到程元这么胆大,在外边就敢亲自己,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呸了一声,羞红着脸暗骂道:“登徒子!”

谢烟儿在第四天便往京城赶,算算日子,怕是早到了京城了,就是不知道把这事办成了没有。

程元边摇晃着摇椅边想道。

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发觉都冷得透了,他干脆拿起茶壶,斜躺在椅上,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果然比茶杯痛快多了。

把一壶茶水给喝了下去,程元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回躺在摇椅上,又想起三天前和王成朱思文二人一起夜游小秦淮河的经历来。

那天是月底,上午又小考了一场便放了假,可以休息一天半时间。

程元出了学院大门正准备往回走,被王成从身后给叫住了。

前次的一次大考,王成不出所料的得了个下等评语,不过他倒无所谓,愁了小半天后又没啥所谓了,所以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往外面跑。

王成叫住程元,说道:“子昭,明日放假,今晚我们出去聚一聚怎么样?到时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来。

程元听了也不由得心动,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都没有去见识下正规的风月场所是啥样子,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丢了穿越人士的脸。

两人商量着把朱思文一块带上,便约好晚饭后在城西小秦淮河边见。

回到家里待了一下午,等吃过晚饭,程元跟谭老根讲了一下,今晚和同学聚会,可能要晚点回来。

谭老根笑着说道:“少爷放心去,老汉今晚先不睡觉,等着给少爷你开门。”

“那麻烦根叔了。”

程元出了家门,漫步往小秦淮河走去。来了扬州几个月,还一回都没来过城西这块。家里有了杜婧雪和环儿两个美女,平日里搂搂抱抱的吃些豆腐,再加上现在还不能破了童子身,所以也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女se上面,还是自己的修行重要。

一进入城西,程元便感觉热了许多,仿佛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欲望的味道。整个城西这一片到处都是酒楼茶楼和青楼,街边也有许多摊贩推着小车挑着担子卖些小吃点心,此时天se还没全黑下来,还不到寻欢作乐的时候,不过大街上已是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像赶集似的,大多人都是在找吃饭的地方,等到吃饱喝足了后再去找乐子。

程元挤进人流中,向着河边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女子也在逛街,三三两两的一起,穿着薄衫,颈间露出粉白的肌肤,不时指着人群中某个男子,一阵低语后捂着小脸发出“吃吃”的笑声,估计都是些青楼妓院里的女子,趁着晚饭后的空闲出来逛逛。

人群中也有不少无赖闲汉,挤在这些女子身边,摸摸捏捏占点便宜。害羞点的被摸了后都不敢声张,只是红着脸躲向一旁,不过也有那豪放型的,抓着这些卡油的就饱以一顿粉拳,打完了再跟着叫骂一句:“想吃豆腐滚回家摸你老娘去!”

被打的人也不敢还手,只得抱头而去,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哄笑。

随着人流走了两刻,天se全黑了下来,不过各家店铺都把灯笼挂了起来,照得街上亮如白昼。

踏过一座石桥,突然间眼前人流一分,露出一片星河出来,却是已到了小秦淮河边。

只见几百米外沿河数里停靠着上百艘画舫和船只,上面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和精美的宫灯,显得光彩夺目。灯光绵延开来,与夜空中的星辰遥相呼应,让人分不清自己是身处天宫还是尚在人间。

程元也被这景se给震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暗自惊叹:如此炫丽的美景,哪怕是自己前世那个世界都少有比拟的,真不愧是大夏朝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

又欣赏了一会景se,程元这才想起还要等王成他们,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还真不知道在哪儿等才合适?不由暗怨上午说的时候也没问下具体的集合地点。

想了一会,他便转身退回到桥上,反正他从家里到河边就上的这座桥,至于王成他们会不会走这座桥就不知道了。

站在桥头,程元无聊的四处打望,没一会就从人群中找出几拨眼熟的身影,都是广华学院的士子,还有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学院里的教授,都是五十六岁的老头子了,两人勾肩搭背的一路谈笑着往前边的一艘画舫走去,毫不在乎是否被别人给认出来,想来逛逛妓院青楼在他们眼中算得上是风雅之事了。

看来古代文人的夜生活还是蛮丰富的嘛!

“都老胳膊老腿了,还往胭脂堆里钻,当心闪了你们的老腰!”

程元在心里暗骂道。

又盯着画舫望了会,程元转过身往来路张望下,正巧看到王成和朱思文二人上了桥头向这边走来,随着二人越走越近,程元正想招呼,忽地停住了口,只在心口狂喷道:“妈的,你是去嫖妓,又不是去相亲,需要整成这sao包样吗?”

只见王成穿了一身上好蜀锦做的士子袍,腰间挂了一方温玉,想来是好货se,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整个人看上去花枝招展的。说他花枝招展,那是因为在他的头上真的是插了一枝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摘来的,并且还在脸上还抹了一层粉,看上去惨白惨白的,这么一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怪怪的,说不出是啥味道?

边上朱思文倒是平常装束,对王成的打扮也没露出啥表情,估计也是见怪不怪了吧。

两人过了桥头,看到程元站在这边,王成大老远就招呼道:“子昭,这么早就来了,怎么?等不及了吧?哈哈哈……”

三人见了礼,程元哈哈一笑,说道:“小弟不是还没来过城西这一块吗?怕找不着路,所以就早点出来了,倒是复台兄,你这一身打扮,是要去提亲吗?”

王成颇有经验的说道:“子昭你这就是不懂了,哥哥我穿这身是有讲究的,想我头几回来这儿找乐子,那些龟奴老鸨看我穿得寒酸都不愿意搭理。后来换了这身衣服再去,一个个的都爬过来巴结我。所以呀……”

王成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红宝石扳指,拍拍衣衫笑着说道:“今晚要想玩得高兴,还得靠哥哥这身打扮才得啊!。”

“我看是把你当成了肥羊来宰吧!毕竟你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暴发户,不宰你也太对不起那些龟奴老鸨的职业素质了。”

程元暗自嘀咕道。

几人下了桥头,后面的路当然就要让王成来领了。

王成带着二人从一艘艘画舫前走过,嘴里就没停过,细数着各家画舫的优劣:“这家美人居里的柔云儿人倒是漂亮,可我上次花了二十两银子,手都没摸到,真他妈坑人。还有这客上居,里面的龟奴长了一付狗眼,进门就伸手要钱,那是掉钱眼里去了。还有那家……”

王成嘴里骂骂咧咧的,引着二人走过一长段路程,快到了边上,终于在一艘画舫前停了下来。转头笑着说道:“还是这家好,里面的下人态度又好,姑娘也漂亮,咱们就去这家。”

程元抬起头来,望着挂在画舫上的灯笼,上面题了“翠云居”三个大字,下边站了两个龟奴,见得三人停了脚步,一人走过来恭声说道:“三位公子,要不要到船上玩乐一下?不是小的自夸,我们家船上的姑娘个个都漂亮,还很会伺候人,保管让几位公子满意!”

“小四,怎么连本公子都认不出来了?”

王成在一旁不满的说道。

“哟!原来是王公子,小的眼瞎,这天se有些暗,再加上王公子你…比往日英俊了许多,小的一时没认出来,还请王公子莫怪!”

这个叫小四的龟奴连连作揖,嘴里不停的赔罪。

“怕是脸上粉太厚了没敢认吧?”

程元恶意的想到。

“哈哈哈……,还是小四你会说话,今天我带了两位朋友过来,你可要叫里面的姑娘给伺候好了,不然的话,哼……”

说完拿出了一小锭碎银子,约半两上下,给了小四。

“来,赏你的!”

“谢王公子打赏!请王公子放心,小的包管这两位公子满意,三位请慢慢来,小的这就去通知姑娘们。”

小四行了个礼,便先行往船上去了,想是去通知老鸨了。

三人上了甲板,一进船舱,一位三十多岁的老鸨便迎了上来,笑着道:“唷!王公子,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么多日子没来了,我家宝儿可还念着你呢!每日茶饭不思的,人都有些瘦了。”

招呼过王成,老鸨转头又对着程元和朱思文说道:“两位公子是头一次来奴家船上吧?请放宽心,包管二位满意!”

王成笑着插口道:“秦妈妈,宝儿姑娘都瘦了,那我可得好好安慰安慰。”

说完指着二人道:“这两人是我的好兄弟,这位是朱思文朱玉璋,这位是程元程子昭。”

那老鸨听完王介绍便向二人行了个万福,口里说道:“奴家见过朱公子,程公子!”

二人还礼道:“见过秦妈妈。”

第二十六章 遇鬼

行过礼后,秦妈妈便领着三人到了二楼一间房内。程元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间房装饰得不算豪华,但也有些雅致,四周挂了些书画,还摆了不少盆景,他们在大厅里坐着,后面还有几个小房间,估计就是炮房了。

几人坐在桌上,自有下人端上酒菜,先摆了八个冷盘,又上了几个热菜,再加上两壶酒。王成开口说道:“秦妈妈你也别耽搁了,今个我请客,先叫几位姑娘过来给我两位兄弟挑着,最重要的是把宝儿姑娘给我叫过来。”

说完塞了二两银子在她怀里,又趁机在那团软肉上捏了一把,嘴里催促道:“快去,快去。”

那秦妈妈被吃了豆腐,也不着恼,只是笑骂道:“连奴家的这身老肉都吃,王公子你真是饿得慌了!”

边说边把那银子给掏了出来,一看约有五两,不由得心花怒放,抱着王成便亲了一口,起身说道:“谢王公子打赏,奴家这就去把姑娘们给叫来。”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不过还没忘记把房门给关上。

王成哈哈一笑,招呼着二人坐下,程元拿起酒壶给三人倒上,举杯说了声请,大家便先喝了一杯,再吃些菜品。没过三巡,便听见敲门声响,秦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位姑娘,都是十五六岁年纪。

看着几人进来,王成起身对着一位穿绿裙的姑娘笑着说道:“宝儿姑娘,快过来这边,让我看看你瘦了多少?”

程元在一旁打量着宝儿姑娘,只见她肤se白皙,容颜靓丽,配着一身淡黄色的薄裙更显得青春活泼,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媚意。

听得王成调笑,宝儿姑娘也不含糊,走过来一pi股坐在他的腿上,双手贴在他胸前,娇声道:“王公子,多日不见,更是英俊了不少,奴家都想死你了,每日吃得少了,人都瘦了好多,不信你摸摸?”

说完将王成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看这样子两人也是老**了。

王成淫笑道:“哦?那我可得好好摸摸,看看我家宝儿到底瘦了多少?”

说完把手往上一抬,握住了两团柔软,揉搓了一番,惊声说道:“宝儿你哪里瘦了?这里可比前次我来的时候大了不少啊?”

“哎呀!王公子你往哪里摸呀?讨厌!”

宝儿拉着他的手娇嗔道。

见着二人调笑起来,秦妈妈忙对着一旁的二女说道:“香兰,晓梅,你们去陪朱公子和程公子。”

见二女坐在朱程身边,秦妈妈才笑着说道:“几位公子慢慢玩啊,我就不打扰了,若有什么需要,唤我一声就行了。”

说完便往外走去,香兰跟着起身,待秦妈妈出去后背上了房门再回到程元身边坐下。

这下无人打扰,三女都放得开了,没喝几下,都坐在了男人身上。程元虽没有实战经验,可理论知识丰富,搂着香兰是上下其手,没几下便把怀中人儿逗弄得娇喘不已,眼里充满了情欲。不过另一边朱思文没经过这些阵势,那晓梅姑娘搂着他劝酒,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看到这里,王成开口说道:“玉璋啊,出来玩就不要拘束嘛,以你的学问,往后多半有同学约你出来喝酒玩乐,经常会碰到这种场合,如果还像这种样子,他们可不会高看你一等,只会嘲笑你没见过世面,这对你和同学们的关系可有很大影响啊。”

朱思文听了也暗暗深思,程元见状便说要不咱们来行酒令吧,几人都说好,便由王成起头,起了个“飞花令”,六人依次接下来,接不上的便罚酒一杯,行了四圈,大家都喝了几杯。朱思文也渐渐放开了,不时搂着晓梅亲吻几口,手也知道该放哪儿了。

三对狗男女一直玩闹到亥时,酒也喝了五六壶,王成喝得半醉,早就按耐不住,抱着宝儿姑娘进了后面一间房内,关上房门就整了起来。朱思文也喝醉了,趴在桌下,程元把朱思文扶起来进了里面一间小房间里,把他丢到床上,让晓梅姑娘进来服侍。

外面就只剩下香兰了,依在桌边,眼神也有些迷醉,见得他出来了,起身换着程元的手臂,贴在他的胸口,说道:“程公子,夜已深了,不如我们去房里休息吧?”

程元看着怀中的人儿,十四五岁年纪,身段还未长开,小脸上却有了风尘之se。此时抬头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付讨好的笑容来。

“唉,哥哥我是有心无力啊!”

程元暗叹一声,在香兰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今天哥哥家里有事,不能留下来了,改天有空再来找你吧。”

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约有二三两,放在她手上,不理会香兰脸上的幽怨之se,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香兰妹子早些休息吧,明早我那两个朋友问起,就说我先回去了。”

下了花船,在小四的恭送声中走了出来。程元长长的吸了口气,今晚王成带他们来的地方根本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没有什么琴棋书画的展示,也没什么音乐舞蹈的表演,直接就是嫖客和妓女的关系。看来王成混了这么久,还在低层圈里打转,玩的是些拿钱办事的女人。

穿过一艘艘灯火辉煌的画舫,上了河岸,踏过石桥,往家方向走去。此时已快到子时,街面上还是有不少人,坐着马车的,几人一伙的,进到青楼和河边的画舫里,不时看见有醉鬼趴在街面上呼呼大睡。幸好现在天气热了起来,要是冬天的话,怕是要冻坏几个。

一踏出城西,四周就安静了下来,两边的宅院都静悄悄的,除了碰到一两个巡夜的更夫,就没遇到别的人。

程元今晚喝了近两壶酒,不过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都没太高,也就十几二十度的样子,现在只有些微醉,此时就着月se,慢慢地向家里走去。

转过一个街口,眼前猛然闪过一个黑影,看似要撞上了,程元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躲了开来。那黑影速度出很快,无声无息的就窜出去了二三十米,哪知却又马上退了回来,停在程元面前。

程元定神一看,只见这人约五十多岁,青衣小帽,一身下人装束,不过脸上透着青se,双眼惨白,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人忽然跪了下来,开口求救,声音有些尖细:“公子慈悲,后面有两个恶鬼要抓我,求公子救小鬼一命。”

说完连连磕头。

程元定了定神,眼前这人竟然真的是只鬼,为什么要向他求救?不过这时候怕是没时间问了,自己要不要帮呢?

考虑了一会,程元说道:“我要怎么做?”

那鬼一听,没想到程元竟然真的愿意帮忙,忙喜道:“让小鬼藏在公子的袖子里或鞋子里就行。”但又有些担忧道:“就只怕那两个恶鬼能闻到小鬼身上的气味?”

程元想了下,从怀里拿出得自玄辰子的玄阴神幡,问道:“你能不能进这里面去?”

那鬼一看这块黑布,起身摸了下,惊道:“这是一件法器呀!里面有空间,小鬼能进去。”

也许是被追得紧了,说完也没等再问一句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整个身子就化作一股青烟钻进了神幡里面。

程元把神幡放进袖口,继续往家走去。才转过一条街口,一道阴风裹着团黑影就停在自己面前。

阴风散去,两个恶鬼现出形来,只见两鬼都高约一丈,身穿黑衣,长得青面獠牙,瞪着一对血红的双眼,历声问道:“兀那小子,可曾见到一只青衣鬼走过?老实回话,不然,哼……”

程元把脸一正,大喝一声:“好胆!尔等一介鬼物,光天化日,不,大厅广众,也不对…,在这大街之上竟敢威胁堂堂秀才,难道你就不怕王法吗?”

两鬼面面相觑,都有些发蒙,寻思着是不是碰上个傻子?满嘴胡话的竟然还不怕鬼。

程元还在那里咋呼:“少爷我读的是圣贤书,胸中自有正气在,尔得再敢放肆,少爷我定要参上你们一本,到时请得皇上下旨,斩了你们的狗头。”

“呃……”

打了个酒嗝,程元开口呵道:“闪开!别挡了少爷的路。”

说完从一脸蒙逼的两鬼中间穿过,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走出去几十步远,才听见后面传来两鬼的交谈声。

“这小子读书读傻了吧?”

“应该是吧。”

“还要给皇帝上奏章,他有那个资格吗?”

“还是大王说得对,书读多了果然要变呆变傻,幸好你我大字都不识一个,才能保持得这么聪明。”

“咱们再去前面找找看,估计他跑不远”

…………

到了家门口,已快四更时分,谭老根果然还没睡下,没敲几下门,便出来开了院门。程元给根叔道了声辛苦,回了后院,一番梳洗过后散去了酒意,把那玄阴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对着它说道:“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等了半天,没见得有什么反应。程元把玄阴幡拿在手里摇了摇,说道:“现在安全了,你可以出来了。”

又等了好久,还是没见着那鬼物出来,程元估计他是给困在里面了。根据玄辰子那本自传里所言,这神幡乃是用玄阴教秘法所炼,在里面开辟出一小片空间,可存鬼物,再用他所设的阵法禁固,关进去了根本出不来,除非用玄辰子的独门手法才能打开。虽然那书里写出了炼制和解封的手段,不过这都需要依靠法力才能施为,程元现在还没有练出法力,也只能看着玄阴幡干瞪眼,要想摧动这法器还得等着筑基成功后才行,眼下也只能让它呆在里边了,反正这鬼物现在正被追杀,躲段时间也好。

想到这里,程元便把玄阴神幡放到了柜里底下,这玩意还是等自己炼出法力后才能使唤,现在就先让它躺会吧。

第二十七章 逛城西

六月份的天气已渐渐炎热起来,不过程元躺着的后院里倒还是凉爽,晃动着摇椅,吹着从树木间透过来的爽爽凉风,他不禁慢慢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大半下午,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周身关节噼里啪啦一阵轻响,只觉得神清气爽。轻吸一口气,纵身一跃,便跳起了两米多高,再伸手一搭便翻到了凉亭上边,走了两圈后一个筋斗又翻了下来,随后就在这小小的后院里翻转腾挪,到后面更是抽出虎刺练习,直到两三刻时间才停了下来。喝了几口凉茶,身体也不觉得有多么疲惫,只微微有些喘气,歇息了一会便缓了过来。

随着体内的筋胳穴道被一条条打通,程元的体质也慢慢的发生着改变。先是骨骼的密度变大了,单手劈砖什么的都是小ks啦,只要运起气,就是用拳头击打砖石都没多大事,只有轻微的痛感。用力一跳也能跳到两三米高,双臂也有一两百斤力气,能举起装满水的大水缸走上几圈,这还只是冲开了三十几个穴位的成果,若是依着《上清通玄宝录》筑基篇中所书的打通全身一百零八处穴位方而功成的话,那时的自己怕是有千斤之力,绝对的人型暴龙。

按理说他修习的只是练气功法,又不是炼体术,怎么还能把肉身也给炼得强大了呢?程元也只能估摸着是自己从小就开始锻炼的结果。

吃过了晚饭,太阳还斜挂在天上,看着天se还早,程元给前院的根叔打了声招呼,便出门逛街去了。

杜婧雪前几日就带着香儿去了定县找她的好闺蜜张芸儿,还要数日才能回来,没了二女来串门,他一下子清闲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前在家时的习惯,爱出去转转走走,再加上前几天遇见了两个恶鬼,还救下一个鬼,让程元觉得这个世间越来越精彩了。

一路走到了城西处,不过却不是到小秦淮河那里,而是往码头方向走去。

码头这一片也是扬州城内最繁华的几处地方之一,沿着这一片四五条街道上开满了客栈酒楼茶馆青楼妓院和仓库,不过这里也是最龙蛇混杂的地方,会集了城内大半的帮派和地下黑势力。

扬州城乃是洲府所在,人口众多,每日所需的物资极为庞大,除了少数由陆路运过来,绝大部分都是通过船只把城内几十万人所需的粮食、布匹、酒肉等物给运进城来,又把本地的特产,诸如丝锦、珠宝、茶叶、水产等运往京城和全国各地,除了客运是走另外一处,光是在码头给人上货下货和运输储存这一块就养活了上千人,还别说往来客商、看货的守卫、运送货物时请的保镖,围绕这些人又建起的酒楼青楼客栈等等,起码数千人靠着这片码头讨生活。

为了利益,城西这一片不大的地方也滋生出了几十个帮派团伙,大的如专门在码头上给人上下货的苦力帮和西城帮,手下各有上千人,把持着码头劳力的生意,还有花间帮,管着码头这片的青楼妓院。此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帮派,大的数百人,小的几个人,他们活动在这一片,做的都是些违法犯罪的勾当,像是贩私盐,放高利货,收保护费,拐卖妇女儿童,更有杀人越货的强人和偷摸拐骗的坏蛋。

官府对这一片的管理也是颇为费神,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一块扎堆,打打杀杀的更是家常便饭,每年都要死上几十上百人,官差捕快束手无策,由于闹得凶了,数百年来也出动过军队剿过几次,不过隔个几年又死灰复燃了,到了近些年,这些帮派闹归闹,倒还是不敢公然与官府硬刚,怕引来军队给团灭了,所以都定下了规矩,不得与官府作对,有什么恩怨自己私下解决,哪怕是帮派火拼死了几十上百人也不报上去,自家悄悄处理掉就行了,平日里再给各级官员奉上孝敬,使得官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税费收得上来,大家面上都过得去,也使得码头这一片能继续繁华下去。

程元一身粗麻做的长裤长衫,看上去和打杂的下人差不多,挤进人群中也不会感到显眼。一路走过去,发现除了青楼客栈以外,这里最火的生意还是卖兵器的。靠河边的一条街上开了十几家兵器铺,后面匠工房内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前头铺面里挂满了刀剑斧棍等各种杀人利器,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的,比起家乡会丰城里那条打铁街上的生意红火多了。

穿过几条街道,眼前赫然一空,一片缓坡下便是码头所在。虽然此时的天se已快黑了,可河滩上仍然是忙碌不休,一大群人影不停地在忙上忙下,把船上的货物给卸下来,旁边自有人给装在大车上,拉到城里仓库存放。

程元观察了一阵,发现下面的工人果然分为两队,各自接活,看来就是码头上最大的两个帮派西城帮和苦力帮了。这两队人马互不干扰,相互间也不搭话,默默地干着各自的活计,有几个精壮汉子提着刀剑在四周巡护,想来是两帮派出来的监督之人。

把码头这一块转了一圈,天已全黑了下来,程元找了间茶馆坐下来歇歇脚。临街的这间茶馆里面喝茶的人多是外地来的客商和江湖人士,桌子上摆满了刀剑,穿绸带锦的客商和紧衣短褂的武者坐在一起,看上去倒还挺其乐融融的。

程元找了个墙角,拿出二十文钱叫了壶花茶和几样小吃,听着屋内众人交谈。

不过这些喝茶歇脚的人都是跑江湖跑惯了的,都知道出门在外要少言谨行,相互交谈都是轻声少语的,程元支起耳朵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啥消息,正感无趣,忽听见外面脚步声轰隆做响,只见一大群人往河边走去,有人还边走边喊道:“有热闹看啊!三青帮和恶狼帮的在河边摆场子,就要干起来了,大伙儿快去看热闹啊……”

呼喊声传了进来,安静的茶馆里也是嗡嗡声四起,人们都在打听着这两个帮派到底什么来头?又为啥要火拼呢?

还是店里的跑堂小二在这片混得久了,声称知道点内幕,在得了一个客商打赏的二两赏银后,站出来给大家讲了一通,才明白个大概。

城西这一块地方是块大肥肉,数百年来滋养出无数的帮派,伴随着帮派间的火拼,仇杀,吞并,无数帮派像彗星般的崛起,强大,后又如流星般的陨落。扬州城这段运河底下沉寂着众多的尸骨,大多都是江湖帮派之人,死后被沉尸河底,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人这个物种嘛,哪儿都不缺,就如同那地上的野草,烧了长,长了割,生生不绝,怎么都死不干净,所以每年还是有无数的人拥进来,为了利益争得个你死我活,血肉横飞。

恶狼帮就属于近几年新冒出来的帮派,帮主白克杰原是湖北开州一个小门派四象门的大弟子,因贪图师傅小妾的美se,竞伙同两个师弟,在饭菜里下了剧毒,毒杀了四象门全派上下,就连几个朝夕相处的师弟都没放过。四象门全派十几口人,除了与他同流合污的两个师弟,只留下了师傅的小妾。三人在死尸遍地的山门里把小师娘折磨了两天两夜,轮流发泄着兽欲,最后把她活活的给弄死了。

事发后湖北武林也对他们进行过追杀,不过由于白克杰武艺高强,在四象门里二十几年,把门里的绝学四象刀法练得炉火纯青,再加上敢拼命,以伤换命的杀了几人后,带着两个师弟逃出了湖北。

事后湖北武林放出话来,让他们三人终生不得再踏进湖北,不然将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到底。官府也下达了海捕文书,通缉这三个恶徒,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将他们抓捕归案。

白克杰领着两个师弟避开沿路官府,一路辗转来到了扬州,栖身在城西这块不法之地,打拼了两年多,立起了名号,成立了恶狼帮,自号白狼,不过有知晓他天良丧尽,弑师灭祖底细的,都称其为白眼狼。原来的五师弟洪万山号称红狼,六师弟李砦号称灰狼。手下又收罗了十多个人手,大都是些亡命之徒,三人领着手下做起了放印子钱的买卖,也兼职替人讨债收帐,凭着手段凶狠,动起手来不要命的风格,倒也在城西这一片站稳了脚根。

比起恶狼帮这种靠砍打拼杀斗狠而立足的帮派,三青帮就显得另类了些。与其说是个帮派,倒不如说她是一个慈善组织。

三青帮的总部座落在西城墙根边的慈心庵,乃是一座尼姑庵,主持定如师太六十多岁,三十年前就出了家,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秉承着佛家慈悲为善,普渡众生的理念,平日里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这里面既有因年老se衰而被妓院赶出来的青楼女子,也有因克死了丈夫而被人嫌弃的寡妇,不过更多的还是从外地逃难到此的女子儿童,三青帮的三位帮主就是这种情况。

第二十八章 恶狼帮

三青帮的三位帮主分别叫做葛青衣、葛青梅、葛青兰,乃是亲姐妹,老家在河南长州。十几年前河南大旱,当时才几岁的三姐妹随父母一起逃荒到了扬州,哪知才来了没多久,父母就因病双双离开了人世,留下年幼的三姐妹在街上讨饭度日,好在遇到了定如师太,被带进了慈心庵收留了下来。

慈心庵是由定如师太和信徒出资修建的,除了供奉佛祖菩萨的大殿外还有二十几间房间,占地约十亩上下。师太本身有朝廷颁发的度牒,是登记在册的正牌居士。平日里有信徒进香供奉,庵里也能得些香油钱进帐,不过也养不起收留的三四十张嘴,所以平日这些女子便靠着替人缝补衣衫,再做些刺绣贩卖,虽不能挣到多少钱财,但也勉强够全庵人的温饱。

在青衣十二岁的时候,有位女尼云游到了扬州,挂单在慈心庵里。她自称是来自峨眉山的观音院,看出青衣根骨极佳,愿收她为徒,带回峨眉好生教导,可青衣不愿丢下年幼的妹妹,便没有答应,那位女尼虽觉可惜,但也在慈心庵住了半年,传了她一段炼气口决和一套佛门剑法,离去之时言道,日后若是回心转意,可去峨眉山观音院寻她,再续师徒情缘。

青衣照着女尼所传下的功法练了三年,从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片子一跃成为一个剑法高手。她又把剑法和口决传给两个妹妹,不过可能是资质和悟性的原因,比起姐姐来,两个妹妹明显差了许多,四五年下来,功夫不及青衣的一半,但打他四五个壮汉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前年二月十九,正值观音菩萨的佛诞日,定如师太功德圆满,修成正果,在这一天圆寂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定如师太这一去,慈心庵顿时失去了主心骨。虽然师太的两个弟子还在,可由于她们属于半路出家,也没有朝廷发下的度牒,不被官府承认,镇不住场面,慢慢地来此进香的信徒也少了许多。这到没什么,两位弟子受师傅教导多年,经佛法熏陶,心性平和,对此事也不太在意。每日照常诵经礼佛,也发慈悲心,把那些需要帮助的女子收留进庵里安顿,凭着少量的布施和在后院种些菜蔬勉强渡日。

不过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渐渐的就有些地痞无赖和寻花问柳的登徒子上门sao扰调戏里面的女子,把一个佛门清静之地搅得不得安宁,虽然她们也告了官,可官差来了却说这里面的人都没有度牒,不属于佛家之地,只能算得上是民事纠纷,把那些闹事之人斥责一顿就算了事。

这些人见官府都没理会,不由得更加大胆起来,隔天聚集了十几个人,好几个都是城西这片的帮派中人,半夜翻进了慈心庵里,摸到众女睡觉的房间,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当然,主要目标还是葛氏三姐妹,谁叫她们都长得那么水灵呢?

结果不曾想到却是踢到了铁板上,被三姐妹拿着剑砍得哭爹喊娘的。葛青衣剑法高超,还拿得住分寸,怕弄出人命,往往避开要害,只在这些人的手脚处刺上几剑,算是惩罚一番就好。葛青梅和葛青兰两姐妹就不行了,功力剑法没姐姐深厚,加上夜黑害怕,出手就没了轻重,一剑下去就是血肉横飞,场面极其血腥。

等得众人出逃到外面,才发现大家几乎个个带伤,不但有好几人被削断了手指头和少了几两肉,更有一个被刺中了心脏,没挨到早上便死了。

虽说出了人命,但由于是这帮人无理在先,也不敢报官,只能请城西的江湖帮派来报仇。还是葛青衣出马,在不伤人命的情况下连胜五场,打服了这帮人马。两位师太又有意无意间透露出葛青衣是峨眉山上的某位佛家大能给内定下的弟子,城西众帮派怕惹出了她身后的那尊大佛,也就偃旗息鼓,双方罢手言和,了结了这场恩怨。

这事过后,葛青衣干脆带着两个妹妹组了一个三青帮的帮会,带着慈心庵里的十几个年轻的姐妹做起了刺绣生意。她们买来针线丝锦,发到城外一些乡村里面,让那些家庭妇女们按着图样做,完成之后再收上来卖到外地来收货的大客商手里。葛青衣的想法是先挣些钱,帮定如师太的两个徒弟静心和静性师太弄到一张度牒,只要她们有了度牒,就可以获得官府的庇佑,慈心庵便又能过上以前那种清静祥和的日子了。自己也能安心离开,带着妹妹们去峨眉山寻师父(当然这些想法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大夏朝对出家人的管理十分严格,毕竟只要你出了家,便能免除了一切苛捐杂税,使得朝廷少了收入。要是让一个人去考试(当然考是佛学了)以获得朝廷的度牒,那也是千难万难。除非你真的是精研佛法的高僧大德之士,一般人还真的考不上,也就只剩下了用钱买身份这一条路了。不过这是真心的贵,在官府手中最低也要三四百两银子,市面上更高,就扬州城来说,地下黑市一张度牒炒到了七八百两,别的地方还要高些,像川蜀一带就达到了上千两,而且还有价无市。

葛青衣三姐妹领着三青帮忙活了一年,也赚了二百多两银子。不过除了成本开销和工人的工钱,落在手里的只有百来两,要想挣到张度牒钱还早得很。

几人也不气馁,准备来年再扩大规模,争取多赚一些,争取能早日买到一张度牒。哪知祸从天降,平白无故的就惹到了恶狼帮这群狠人。

恶狼帮里的灰狼李砦,乃是极为好se之人。这家伙自从跟着大师兄白克杰做出了弑师灭门奸杀师母的恶行后,就一条道走到黑了,平日若是碰上放贷后若有还不起印子钱的人家,就把他们的妻女抢过来抵债,玩弄得厌烦后再卖到青楼妓院里面换取钱财,又在城西这块欺男霸女,反正上面有恶狼帮罩着,只要不是惹上了大帮派,就没人管得了,也不敢管,普通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

这天葛青梅带着几个姐妹到城外去收货,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恶狼帮的三帮主灰狼李砦,后者见其长得漂亮,就上前调戏。两人争斗了一场,葛青梅不敌,败逃而走,哪知李砦不依不铙,竟一路追到慈心庵,还是大姐葛青衣出手,伤了李砦左手,才把他挡了回去。

吃了亏的李砦把恶狼帮拉了出来,直言对葛二小姐一见倾心,要娶回家去当老婆,白狼也看上了慈心庵这块地皮,便以此为由的找三青帮的麻烦,派人威胁给三青帮做工的家人,不许给三青帮做刺绣,又威胁给她们供货的商家,不准提供针线丝锦等原料。这一通整下来,就断了慈心庵的生计,葛青衣几次找到恶狼帮求情,可白克杰放出话来,除了把她二妹嫁过来以外,其它事都免谈。

江湖事江湖了,最后还是要用刀剑来说话。葛青衣虽然根骨不凡,剑法高超,可也差了白克杰几分,不敌恶狼帮的凶焰。两方纠缠了几个月,不知三青帮今天为何有胆量把恶狼帮给约出来谈判?看来是找到了什么靠山……

那茶馆小二讲到这里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许多人起身赶往河边去看热闹。程元见状也跟着出了茶馆,绕过码头,沿河边走了三里多远,来到了一片荒滩上。

此时荒滩上已有上百人在这里,多是西城这块帮派里的,也有外地来的江湖中人。众人围成了一个圈子,里面空出好大一块地方,插了十几只火把,照亮了圈子里左边的一堆人群,竞都是清一se的女子,想来这就是三青帮的人马了。

程元站在外围,顺着人群间的缝隙向里看去,只见站在前排的三个女人都是一身青se劲装,显现出修长的身段。左首边的女子约二十岁年纪,空着双手,长剑插在身旁空地上,一张俏美的脸蛋面se平静,显得不急不燥。呼吸也是平和沉稳,小小年纪竟隐隐透露出一股宗师气度,看来她就是三青帮的大姐葛青衣了。

旁边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想来是她的妹妹荀青梅和葛青兰了,不过她们就没有大姐的气度和心境了,双手紧握住长剑,漂亮的脸蛋上充满了彷徨的神se,不时向四周张望着。她们身后站着二十几个女子,大的有四十多岁,小的有只有十三四岁,都没带武器,只是手挽着手靠在一起,脸上都露出悲壮绝决的神se。

又等了一会,已到了亥时,天se早已黑透,还未见到恶狼帮的人到来,吃瓜群众们渐渐不耐烦了,人群里有人喊到恶狼帮的人到底来还是不来?话也没一句,害得爷们在这里灌了一肚子凉风,莫不是吓得缩了卵子?我看大伙儿还是散了吧,回街上找几个婊子喝场花酒算球……

这番话引得众人齐声响应,更有几人喊着回去后要四处宣扬,让恶狼帮在城西混不下去。

第二十九章 同道中人

正闹腾间,远处跑来几人,边跑边喊着恶狼帮的人过来了,听说来了,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大伙扭头往西边望去,只见得一队人马打着火把往这边赶来,走到近前,人群分开一个缺口,等他们进去后又堵了个严实。

这队人马一直走到离三青帮十米处才停了下来,一个身影站出来,抱拳对着四周一晃,开口说道:“白某因帮里有事所以来得迟了些,劳烦诸位朋友久候,兄弟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说完拱手往四方转了一圈,人群中有几人忙回礼道不敢不敢,白帮主家里的事是大事,眼下能过来就算得上是给朋友们面子了。

程元向这位白帮主看过去,只见他年约四十岁左右,一身淡白长衫再配上脸上的三缕长须倒显出几分儒雅,再加上那一脸和善的笑容,如果把他身上的刀给拿掉的话,换个地方恐怕会给认作是位饱有学问的教书先生。长了这么一付相貌不知怎么会干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出来?看来还是古人说得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紧跟着白克杰身后的是两个壮汉,一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个瞪着对se咪咪的眼睛向着对面三女脸蛋胸脯打量,不时发出嘿嘿的淫笑声。他们身后隔着几步立着七八个汉子,全是短打穿扮,露出胳膊上的刺青,提着刀剑不发一语。

说过这段开场白后,也不等周边人回话,白克杰又对着葛氏三姐妹说道:“青衣姑娘,今日约我们过来,可是为了商量我师弟和你妹妹的婚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好当着众位江湖朋友的面,咱们就把这亲事先定下来吧,聘礼我们随后就送过来,绝对会让你们满意,不知这样安排青衣姑娘觉得如何呀?”

葛青衣施了个万福,起身道:“白帮主,我们三青帮只是带着慈心庵里的姐妹做些女儿家的小生意用于养家糊口,与贵帮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贵帮为何要让西城的店主不敢卖给我们针线丝锦,城外乡村里的农户不敢接我们刺绣订单?”

说到这里,葛青衣指着身后这群女人正se道:“今天请得贵帮前来,就是想求白帮主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活路,让我们能继续做这刺绣生意,好养活慈心庵里的众多姐妹。至于令师弟看上了我家二妹,还请听小女子一言,我们葛家父母早亡,剩下我们三姐妹相依为命,幸得庵主慈悲,好心收留,才免了我们饿死街头的下场,由于小女子几年前有幸获得了峨眉山一位师太的垂怜,愿收我为弟子,我们姐妹又不愿意分开,她俩日后定是要随我一起离开此地的,所以蒙贵师弟错爱,我二妹是无福消受,也高攀不起。”

白克杰微微一笑正要回话,他身后那一直用se咪咪的眼神打量三女的汉子抢先喊道:“什么高攀低攀的,大爷我看上你家妹子那是你们的福气!你们三个女子年纪轻轻的就想要去吃斋念佛,受得了那个苦吗?想必是还没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我看啦……”

说到这里,那小子一脸淫荡,“我说青衣大姐你也不用去峨眉山找你那个师傅了,刚好你们是三姐妹,咱们这儿也是三兄弟,干脆咱们一人配一个得了,你就嫁给我大师兄,我呢,就娶你二妹,洪师兄就和你三妹凑一对,这样两家合成一家,你那尼姑庵里的女人我们恶狼帮也帮着一块养了就是了,你身后的这些女人长得也算不错,到时把那尼姑庵改改,开个妓院,把这些女人都拉出来接客,那不是就有钱财了嘛,还怕养不起这一大家子吗?青衣大姐,我这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啊?”

说完这一通话,他自认为很满意,不由得放声大笑,他身后带来的汉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白克杰也没有出声,只是微笑着看着对面,等着三姐妹的回话。

程元听到这里不由得心生怒意,这恶狼帮果真是霸道惯了,对着一帮弱女子也狠得下心欺负,还要连着三姐妹一块吃了。

葛青梅和葛青兰两姐妹都是羞恨交加,小脸上挂满了泪珠,身后的一群女人也是哭声四起,反观恶狼帮这边,除了白克杰还装着个样子在那儿摆姿势外,其余几人都在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几声淫笑出来。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红狼洪万山也被李砦拉着,指着葛青兰对他说着什么。

围观的众人虽觉得过分,却也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看到这付场面,程元也只能在心里骂了声禽兽。

“禽兽!”

嗯……

程元一愣,自已好像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吧?没说出口呀?

“畜生!”

程元往右边一看,只见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人,这两句就是从他口里骂出来的。不过声音很小,再加上他们都站在最外边,除了他自己还没别人听到。

程元偷偷打量对方,只见这人也很年轻,看上去摸约二十来岁的样子,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的很是英俊,头上戴逍遥巾,身着黑衫,背上负着一方剑匣。见程元在看他,便把头转对着这边,双目中精光一闪,很是不凡,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不屑,像是在说:“看哈看?小样的还想着去告密呀?弄不死你丫的!”

程元笑了笑也不在意,自语道:“看来这三姐妹是难逃恶狼帮的毒手了,不知是否有好心人能帮上一把,让她们能逃离魔掌。唉!这世道难道只由得这些恶人横行,而好人就该遭难吗?”

那人听得这番言语,才收了嘲弄之意,转过头来正se向着程元打量,只见眼前之人虽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满脸坚毅,目光清澈如水,与自己对视也是毫无怯意。

正所谓“胸中自有正气在,铮铮傲骨无惧天!”

两人对视了一阵,都有些惺惺相惜。那人开口道:“你到是心肠好!”

程元伸手向外面一指,率先往后走去,那人随着跟了上来。走了几百米远,在一道土坡边停下了脚。这地方四周无人,说话也方便了许多。

双方站定,程元便先开口说道:“这位大侠,我见你也是看不惯恶狼帮的恶行,不知可否仗义出手,替这群女子免了这场灾祸?”

那人笑了笑,说道:“喔?你到是好心,可是看上了那姐妹中的哪一个?那为何不自己上?”

程元说道:“大侠说笑了,小弟在一个时辰前才知道这件事情。”

他把在茶馆听小二说的简单复述了一遍才又接着说道:“小弟原本就是想来看个热闹,哪知来了后才知道这恶狼帮的三个帮主是如此凶残恶毒之人。小弟虽然愤慨,可也有自知之明,自认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所幸遇到大侠,小弟观您气度不凡,风采过人,定是江湖上武功高强之士,于是便想请您出手相助。毕竟这世间总还是好人多些,坏人虽能猖狂一时,便也必会遭到报应,正义有时候会有些迟到,但我相信它总是会到来的。”

这一通正能量灌下来,顿时让那人肃然起敬,赞道:“不想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怀,真是令人佩服。不过……”

那人指了指那边,笑道:“这群女人明知道恶狼帮的厉害,怎么还会把他们给约出来谈判?你就没想过这里面的玄机吗?”

“这我知道,三青帮肯定是请了高手,不过那白狼能领着两个师弟从湖北杀出来,还能在扬州城里活得这么滋润,就可以看出他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人,他们既然敢来,那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

程元分析道。

“呵呵,算你说得有理。再看看吧,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再出手。不过,我来扬州有些事情,需要逗留一段时间,不想被人看出身份,以免引出些麻烦。”

程元笑着道:“这好办,把脸蒙上不就得了么?这黑灯瞎火的谁能认出来呀?”

说完从怀里掏出个用黑布缝的面罩,上面抠出了眼睛鼻子的位置,两边缝着细绳,只要把位置调整好了,再把绳子一绑,怎么运动都不会掉下来。

他随手递了过去。

“戴上它不就行了嘛。”

那人接过面罩,拿在手里一脸玩味,“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江湖经验倒是老练,出道几年了?”

程元谦虚道:“哪里,哪里,大侠误会了,我不是江湖中人,只是打小就敬仰那些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想着自己长大了也能成为那种人,只是很可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遇到明师,学不到本事,平日里也只能自娱自乐一下。这面罩就闲暇时做的,留着准备行走江湖用的,不过一直都没能有机会派上用场。”

说到这儿他羞涩的笑了笑:“其实,小弟是读书人来着。”

我信你才怪!

程元一抬头,见那人已往前走了,他忙起身跟了上去。

那人也不言语,心里显然是不相信。程元跟在后面,猛然想到还有最关键的一句个问题没弄清楚,忙追上前问道:“大侠,我还想问一句,你能搞得定吗?”

那人停下来,盯着他的双眼:“你想怎么搞定?”

程元一愣,“不是杀了他们吗?”

“你到是够狠,难道不可以只打败他们,让他们不再为难那群女人就行了吗?”

程元急道:“这恶狼帮里都是凶恶残暴之人,哪会轻易认输,就算是大侠你逼迫他们低了头,这群人也只会是当时服软,等事过了定会报复到慈心庵那群女人头上。大侠,你可不能这样啊!需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那人一脸诧异:“你真的是读书人?”

见程元点头确认,他不由叹道:“看来世人说得不错,还是你们读书人心眼最毒,杀起人来也是面不改se理直气壮,真是……”

程元心头狂汗!大哥,我们在谈恶狼帮的事,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读书人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见他还在往前走,程元在身后喊道:“大侠,你还没说,能不能搞定啊?”

那人头也不回,只是传过来淡淡的一句“土鸡瓦狗而已!”

“这么屌?”

第三十章 恶狼帮的手段

见已快回到人群处,程元便没再开口,等他站到人堆后面往里看去时,三青帮前排已站着一个男人,正在和恶狼帮的白狼做着交涉。

那人二十七八岁样子,看起来有些小帅,身形瘦长,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个高手,不过面se看上去有些轻浮,笑起来和王成那淫荡样有得一拼。

此时那汉子正施展口才做着调解:“白老大也是江湖上叫得上字号的豪杰,何必做出欺负一帮娘们的事来,这岂不惹得道上人耻笑?我看不如让三青帮的姐妹给贵帮认个错,再摆酒赔罪,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白老大也就放过她们吧。”

程元向周边人打听,可认识替三青帮出头那人?一问之下还真有人认识,说他是江湖上人称飞虹剑的齐仲林,出身点苍派,武功高强,出道几年无一败迹,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不过就是比较好se,听闻和江湖上的许多侠女艳妇有过勾搭。

听完齐仲林的话,那边白克杰站了出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师弟和葛二姑娘情投意和,这是我们恶狼帮的家事,齐老弟还管不着这块吧?”

话音刚落,灰狼李砦又跳了出来:“姓齐的,三青帮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出头?她们也没啥好东西呀?妈的,难不成这三姐妹是用身子来抵的债?”

说到这儿他不禁脸se有些发急:“小子我警告你啊!葛青梅是本大爷定下的,你小子要是敢碰她一下,当心你的脑袋!”

齐仲林轻蔑地撇了他一眼,一脸鄙夷:“你以为本公子是像你一样霸道用强的人吗?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恶狼帮的无耻行径,再加上青衣姑娘相求,才站出来制止你们这种霸道无理的行为,事成后也不要什么报酬,只是青衣姑娘答应陪我一个月,一块游览下这扬州的美景罢了。”

说完对着葛青衣笑了笑,一脸正气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丝淫荡的神se出来。

围观人群哄的一声,议论声四起,没想到葛青衣竟是用身体换得飞虹剑的出手,两个妹妹也用诧异的神se望过来,似乎也是才知道姐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葛青衣倒是面无表情,对着四周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只是暗自紧握双拳,手指都被捏得有些发白了。

白克杰听了也不惊讶,想是早已料到,沉声道:“看来齐老弟是非要插手我们恶狼帮的家务事了?”

见齐仲林傲然一点头,又转头问向葛青衣:“那青衣姑娘也是不会答应我们两家的亲事了?”

葛青衣正se答道:“白帮主的要求,请恕小女子不能答应。”

“好!好!好!”

白克杰连叹三声:“看来白某人说出来的话还是不管用,就像放屁一样,咱们既然都是江湖中人,还是要靠刀剑说出来的话才会让人听得进去啊!”

言罢抽出长刀一指对面:“来吧!胜了白某人的刀,我恶狼帮从此就退出扬州城,也不会再sao扰三青帮。不过…”

白克杰对着葛青衣阴阴一笑:“要是你们输了,那三青帮就不会存在,你们三姐妹就到我这恶狼帮里当个帮主夫人吧。”

众人见要开打,忙又散开了一些,给中间留出了足够宽的场地。两方不相干的人也退到了后面,只剩下恶狼帮的三个帮主和这边的葛青衣与齐仲林两人。

一阵风吹过来,引起火把上的火光乱晃,使得场内几人身影忽隐忽现的,大家又添了数根火把,四周才又明亮起来。

齐仲林抽出长剑,只见这三尺剑身上隐隐有青芒流动,看上去很是神异,想来这也是他青虹剑名号的由来吧。

他走出数步,与白克杰相约两丈距离:“白老大,就让齐某先来领教下你四象门的高招吧,请!”

“请!”

双方话音刚落,便冲上前去动起手来,一阵叮叮铛铛过后,两人已交手几个回合,见无法快速取胜,各自退开歇了口气,再对上时就慢了下来,相互比拼起了招式。

齐仲林不愧是名门大派教导出来的弟子,虽然好se了些,不过也深得点苍派“奇、变、快”的精髓。一套落花剑法使出来,剑中有奇,奇中有变,变中有险,再配合上高明的身法,数十招内就占了上风。

白克杰的刀法脱胎于四象阵,根据先天八卦易理化合,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行走间依数术而动,刀法沉稳而又带着一丝玄奥,再加上他的一股凶性,不怕以伤换伤,不过毕竟是小门派出身,没有大派上百年的底蕴,功法招式都不及,数次拼命都被齐仲林化解开去。

二十招过后,眼看剑光越收越紧,白克杰就要落败。一旁的红狼洪万山抽刀加了进来,一阵抢攻挡下了齐仲林大半攻势,也让白克杰缓了口气。

洪万山是个孤儿,十几岁时流浪到湖北入了四象门,少言寡语的不爱与人交流,别人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属于那种没脑子的人,除了师父以外只服大师兄白克杰,平日里喜欢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专研武功,所以他的身手虽不是太强,但也有大师兄的七成。

二人各占东、西方位,发动四象阵,虽只有两人但也增了不少威力,一时间和齐仲林打了个平手,双方不分胜负。

葛青衣见恶狼帮多了一人,拔出长剑就想上场。忽听得齐仲林一声长笑:“就算你们一起上那又如何?”

话落剑法忽然一变,身形如柳絮般飘忽不定,出剑似繁星闪落纷飞夺目,缥缈中又带着几分惊艳。

白洪二人齐身抢攻,刀剑相碰竟没有声响发出,感觉到长剑上毫无力道,这种力量打到空气里的感觉令他俩十分的难受,可偏偏却又感觉得到剑身上散发出来的澎湃剑意,不得不闪身后退。

人群中有识货的惊呼:“点苍派的绝学,回风舞柳剑!好家伙,齐少侠是把压箱底的剑法给拿出来了!”

这回风舞柳剑不愧点苍派的最高绝学,剑法可刚可柔,阴阳逆转存乎于心,虽然齐仲林只学到这套剑法的五六成精髓,可配上高明的身法,还是武力值暴增。只几招便在白洪二人身上各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嘭”的一声把洪万山给踢飞了出去,又一剑点落了白克杰的刀,齐仲林用剑遥指着白克杰,笑着说道:“如何?白老大,你可服气?”

白克杰虽然落败,可也毫不在意,摸了摸左肩的伤口,发觉不太深。他一边低着头检查伤口一边说道:“齐老弟不愧是点苍派的高徒,论身手白某是不如你……”

齐仲林哈哈一笑:“那就请白老大当着众位朋友的面,承诺以后不再找三青帮的麻烦了。”

“嗬嗬嗬嗬……”

白克杰阴阴一笑,抬头望着齐仲林:“看来齐老弟还不了解我白某人,不论是谁,挡了我恶狼帮的道,那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说罢一声猛呵:“老三,还不动手!”

齐仲林听闻此言正要一剑了结了白克杰,才抬剑就感到右手如同有一根烧红的铁棍给刺了进来,捣在骨头上,痛入骨髓,不由得惨叫一声,手中长剑跌落在了地上。

白克杰抢上前来,抬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上,只闻“砰”的一声,就将他打得腾空飞出了一丈多远翻倒在地上。

齐仲林刚要站起来,却感觉胸口一痛,“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复又倒了在地上。

四周众人哄然大哗,程元也是吃惊不小,虽然他料到了恶狼帮可能有后手,能够解决掉三青帮请来的帮手,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是用这么匪夷所思手段,本就是输定了的,可转眼间就翻转了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齐仲林倒在地上大家才反应过来。

葛青衣急忙跑上前去扶住他,只见齐仲林面se苍白,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右手僵直,怎么也使不上力。

齐仲林躺在葛青衣怀里,望着白克杰恨声道:“姓白的,你使的什么阴招暗算于我?”

哈哈哈哈……

一阵得意的笑声响起。

灰狼李砦走上前来,左手拿着个草人,头手身脚样样俱全,有眼尖的人看到在草人的右臂处插着一根钢针。

李砦走到齐仲林面前,“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在齐仲林身上,一脸的得意:“你小子不是剑法高超吗?还他妈要这妞陪你游览扬州美景!我去你妈的!惹到我们恶狼帮头上,我看你小子是寿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见他还一付恨恨不平样子,李砦扬了扬手里的草人:“你小子十天前就来了扬州城,和葛青衣在一块商量了一整天,然后就住到了城东的来福客栈里头,一到晚上就往小秦淮河的花船上跑。嘿嘿,没想到吧,你在抱着美女风流,却被我们找机会弄到了你的头发,请人制成了这个傀儡娃娃。”

齐仲林和葛青衣见状急忙伸手去抢,李砦纵身一跃退到了后边。荀青衣冲上前去,却被白克杰挡了下来。二人刀来剑往,随即斗在了一起。

葛青衣剑法绵密,端庄大气,隐隐间还透出一股佛意,论身手也算得上高手,可她的剑法中少了一股争强好胜的傲气,再加上内力不强,被白克杰一柄长刀压得施展不开,十几招过后就渐渐处在了下风。

第三十一章 出头

李砦见齐仲林还敢出手,不由得狞笑一声:“你小子还有劲是吧?”

说着拿出一根钢针就刺到草人的左腿上。

齐仲林闷哼一声,强忍着没叫出声来。李砦把草人的四肢都插了一遍,最后拿出一根针来刺进了草人的头顶处,捏着钢针慢慢的转动,这下齐仲林终于忍受不住,在地上翻滚痛嚎起来。葛青梅和葛青兰两姐妹也按不住他,直急得放声大哭,泪如雨下。

这边葛青衣听到惨叫声也坚持不住了,荡开白克杰的长刀退了出来,抬头着对李砦惨声说道:“住手,我们姐妹认输了。你把齐大侠身上的歹毒手段给解了,我们三姐妹就任你们处置。”

李砦哈哈大笑,停下了手,“你们早这样不就得了吗?哪需要整得如此麻烦。不过这事要怎么解决,还是要听我大师兄怎么说才行。”

白克杰站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一付儒生模样,不过说出的话却带着冷冷杀意:“我恶狼帮做事只论死活,不看输赢。齐老弟既然插手进来了,那就得按着我的规矩办,输了,就得把命留下,不然我恶狼帮砸了自己的招牌,以后还怎么在这道上混?”

葛青衣悲声道:“我们都已认输了,你还想赶尽杀绝吗?齐大侠只是我请来的客人,再说刚才他打赢了你们也是点到为止,都不曾伤了你们性命,你们凭着卑鄙手段赢了却要杀他,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李砦倒是得意洋洋:“赢了就是赢了,姓齐的手软只怪他不够狠,哎!我说青衣大姐,你怎么尽为着这小子说好话呀?莫非是看上他了?我告诉你这可不行啊!你是我大师兄的人,可要出嫁从夫啊!看来等进了门后可得要大师兄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说完这些,李砦对着四周喊道:“各位江湖朋友,这场比试可是我们恶狼帮胜了,们你还有谁不服的,站出来?”

众人一阵沉默,没人出声。程元暗暗着急,四处寻找着那人,可围着人群转悠了几圈都没找到踪迹。不由得暗骂道:“妈的!当着我面吹得都他妈要上天了,还什么土狗瓦鸡而已,现在正需要你出手的时候连根毛都没看到,合着这人就他妈一嘴炮啊!操!你不出手,我自己来。”

程元退回到外面黑暗处,从怀里又拿出一个面罩来。

自从前次救了香儿和杜婧雪她们,因为要隐藏身份而弄得一脸泥灰后,程元便琢磨着以后行走江湖时要想不被人认出来也不能次次都往脸上抹灰啊?面具、板砖、蒙汗药,这行走江湖的三大法宝,自已虽没办法弄到人皮面具这种高档货,可用布做个面罩还是蛮简单的。至于为什么准备几个?嘿嘿,有备无患嘛!万一碰到团伙做案呢?也好有个备用的嘛,比如现在,给了那嘴炮一个,自己不是还有得戴嘛!

戴上了黑面罩,又把虎刺抽出来藏在袖口,他又重新回到人群后面。只见李砦把那傀儡娃娃交到洪万山手上,拿着刀往齐仲林那边走去,想是要去结果了他。

葛青衣上前拦住,不准他动手,“齐大侠是点苍派的弟子,你们杀了他难道不怕点苍派的报复吗?”

李砦回头望了望白克杰,见他没开口,便已知其心意,狞笑道:“出来混,哪个不用还的,那点苍派的要来报仇,我恶狼帮接着便是,不服气的都他娘的来吧!”

说完推开葛青衣,向前走去。

这时,一声大喝在人群中响起,带着浓浓的川音味道。

“老子不服!”

圈里两帮人马一愣,连同围观众人都在暗赞是谁这么有胆量,敢站出来喊反对?

不过等了半天,都没见有人站出来。

李砦望着出声的那片人群,“是哪位道上的朋友,既然不服,那就站出来说话。”

这声音又绕到对面,“老子不是道上的,不过就是不服。”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不必管他。”

白克杰一挥手,示意李砦继续。

程元见状只得钻了进去,挡在齐仲林身前,喊道:“等一下。”

众人一阵打量,只见这位勇士一身粗布长衫,看起来就像个跑堂打杂的小二,从声音听上来岁数也没多大,最多十七八岁,不过整个头都给面罩遮挡住,看不出长什么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左右乱转,显得十分怪异。

李砦见了程元这副打扮,张口骂道:“哪来的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管大爷的闲事,把脸包得跟棕子似的不敢见人,一看就是个鼠辈,不想要命了是吧?”

程元回骂道:“日你先人板板,老子就是个传话的,等会我那跟班来了,捶死你个龟儿子!”

李砦不太听得懂川蜀话,只见到程元嘴里叽里呱啦的,不明白他讲的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干脆挥刀向程元砍去,嘴里骂道:“你他妈的说人话,叽叽歪歪的消遣大爷是吧?”

程元侧身躲开,双手一翻,握住虎刺就往李砦怀里扑去,玩起了近身格斗。李砦哪适应这种打法,一时间左右抵挡,好不狼狈。

双方斗了几个回合,程元发现李砦的刀法比起他两个师兄差远了,出刀有型而力不足,有式却意境散,虽把四象门的刀法舞得像模像样,可招式承接间却有颇多漏洞,怪不得刚才白克杰和洪万山都出了手,却没让他上场,想是他们也知道自家这位小师弟上不得台面。

程元陪着李砦过了十几招,拖了半盏茶时间,眼角瞟见白克杰有些不耐烦了,怕是要亲自出手了,忙一脚把李砦踹了出去,自己跳到三青帮这边,也不敢再秀四川话了,用官话大喊一声:“停!我只是个传话的,为何对我动起手了?”

李砦被程元一脚踹得滚了好几圈,停在了白克杰脚下,爬起来后不由得面红耳赤,怒吼着就要再扑去过和程元拼命,定要把他斩成八瓣才能消了这口气,不过被白克杰给拉住了。李砦不敢违背大师兄的命令,只能恨恨的退到一边,红着眼瞪着程元,嘴里连声咒骂着,估计是说等会落在我手里再怎么怎么炮制你,定要让你生不如死云云。

白克杰盯着程元,问道:“难道你是点苍派的朋友,这是要替姓齐的出头吗?”

程元手握虎刺,身子站得笔直,对上白克杰这等凶人也不输什么气势,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几分味道。

“这姓齐的死不死关我鸟事!”

不理会齐仲林那一脸幽怨的神se,程元继续说道:“我说了我只是个传话的,有人叫我过来带句话,说你们恶狼帮横行霸道,欺压良弱,卑鄙无耻那是丧尽天良啊!他说你们时辰到了,叫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不要乱跑,反正你们也跑不掉,他待会就过来给你们杀个干净!”

这几句话一出口,见恶狼帮的几位都听得怒容满面,咬牙切齿的就要冲上来砍了他,忙又求饶:“喂,喂,各位大侠请慢动手,这些话都是那家伙教我说的,我只是一个在酒楼里打杂的小厮,因贪图他给的十两银子才过来传句话而已,几位大侠可不能把气撒到我身上啊!”

白克杰一声冷哼:“那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来?”

程元瞪大眼睛往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见到那人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把那厮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一遍。

妈的!这嘴炮男可要害死我了!

不过眼下没别的办法,只得嘴里糊弄道:“那家伙像是许久未尝过荤腥,晚饭在我们店里喝了一斤猪油,估计是吃坏了肚子拉屎去了。我知道那厮住的地方,要不这就去把他给你们找来哈。”

说完就想往人堆里钻,看能不能逃出去。

白克杰见程元想遛,不由大怒,厉声喝道:“拦住他!”

他手下的七八个帮众一发扑了过来,赶在程元钻出人群前把他给围住了,又给逼了回去。

程元欲哭无泪,仰天大骂:“你这个杀千刀的嘴炮!没卵子的软蛋!就他妈只会嘴上功夫,说好的要过来,到现在影子都看不到,这下可把你小爷给害苦了!”

一通大骂过后他顿感神清气爽,连身子骨都轻了半斤。手中双刺一震,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来吧!小爷我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吼完了这几嗓子后正要拼命,忽感到眼前一花,再抬头看时,只见身前已多了一人,背着一个剑匣,头上带着黑面罩,不正是那个嘴炮吗?

望着这道身影,程元不禁喜极而泣:“大侠,大哥!大爷!您老人家终于舍得出现了啊!我还以为……”

那人背对着程元,看不到什么表情,不过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喔,我只是在吃饭时喝了一斤猪油,肚子不舒服,拉屎去了,所以来得晚了些。”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不知大爷您老的身子还坚持得住吗?如果感觉不舒服,要不咱们先回去歇歇,等下次再来如何?”

程元关心地问道。

“什么大哥大爷的,小的可承受不起,我不就是个只会嘴上功夫的嘴炮和没卵子的软蛋吗?再说了我要是再不来的话,岂不是要把你这位小爷给害死了?”

“何人敢对您说这种话?那他真是嫌命长了!”

不理会四周投过来的鄙夷眼se,程元一脸正经:“我一直都站在这里,就没听到过,想来是大侠您隔得远,听差了吧!”

糊弄完这边程元转身对着恶狼帮众人:“那,就是这人托我传的话,现在他来了,就没我啥事了,你们找他就行了。”

说完退了几步,站回到人群里面,心安理得的看起戏来。不过眼神飘忽,四处寻找着退路,盘算着要是待会形势不对,好便于跑路。至于三青帮的下场,自己也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第三十二章 看戏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这位黑衣人的身上。

白克杰盯着那人上下打量,像是要把他的面罩看穿,不过看了许久也认不出是哪个,不由得面se阴沉:“不知是道上的哪位朋友?今日下场来指教,可是与我恶狼帮有何恩怨?”

“也没什么恩怨,就是想杀你。”

不愧是嘴炮侠,说话就这么酷,气死人不赔命,看来他身上的功夫大半都给练到嘴上去了。

“哈哈哈哈……”

白克杰怒极而笑:“看来我恶狼帮还真是块软肉,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跳上来咬两口,踩几下,你们真当我白某人是泥捏的?”

“杀了他!”

白克杰也不多话,直接下了命令。

几个帮众抽出刀来向那人扑去,速度快的两个人已到了他跟前,一声大喝,跳起来就朝着他头上砍去,想是要来个力劈华山,一刀两半。

嘭嘭两声轻响过后,两人已用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落到三丈开外,胸口处塌了一块,嘴里流出血沫子,显然是活不成了。

人群一阵sao动,露出兴奋的神se,这家伙真是一个高手,几乎没人看清他出招,只隐隐觉得是出脚点了下就把这两人踢飞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葛家三姐妹也是面露喜se,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这么一个高手,还过来替他们挡劫。

葛青衣对着程元福了一礼,起身后面带感激:“青衣带我众姐妹谢谢少侠援手之恩!”

说完一指那边:“少侠可知那位大侠是何人?”

“喔!他呀……”

程元拖长了音调,见葛青衣脸上露出了希冀的神se后便一头扭了过去。

“不认识。”

“你!”

葛青衣被哽得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把舌头伸出来扑到他身上咬上两口好顺顺气。

恶狼帮也吓了一跳,跑得慢几个帮众也不敢再上来,闪躲着向人群边退去,像是也要跑路的样子,任凭李砦在后面怎么叫骂着让他们上也不管用。

唰唰几道刀光闪过,伴随着连声的惨叫,只见两个恶狼帮的手下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白克杰站在一边,手里的钢刀正往下滴着鲜血。

“贪生怕死的东西!忘了帮规了吗?”

李砦也在一旁叫喊道:“临阵脱逃,按帮规当斩!你们这群浑蛋还不快滚回来?”

剩下四个帮众只得走了回来,躲在后面。白克杰与洪万山李砦站成一排,与那人对视:“阁下与我恶狼帮有何仇怨?非要与我们作对吗?”

“我只是来杀你的。”

那人抬脚往这边走来,语气依然那么平静,像是正端着杯子喝茶一样随意。

“杀!”

知道眼前的人武功绝高,自已不是对手,可眼下也没有退路了,那人明摆着是要把恶狼帮杀之而后快的,他们就是想逃,估计也不可能逃得出去了。

白克杰与洪万山对望了一眼,一起冲了上来。两人全力出手,使出四象门里的一招杀着四象皆灭,自身毫不防卫,带着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气势杀了过去。

如此惨烈的景象引得众人齐声惊呼!

“呛”的一声轻响,那人已提剑在手,迎面撞了上去。叮叮铛铛几声乱响过后,两颗人头腾空而起,落在了一旁,无头的尸身晃了几晃便摔倒在地上。

空气中一片静寂,过了许久,一声惊叫打破了沉默。

“白眼狼和红狼被杀死啦!”

随着这声惊叫,更多的叫喊声传了出来,不过大家显然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只是无意识的大喊大叫,至于喊的什么估计他们自己都不大清楚。

过了半天大家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平静了下来,只见场中恶帮狼除了几具尸体外就只剩下灰狼李砦站在那里,不过看那神se显然还处在发呆状态,其余帮众则早就跑了个没影,估计是刚才趁乱溜了。

“还真是土狗瓦鸡啊!”

程元张大了嘴巴,惊叹道!

那人杀死白狼和红狼只用了几招,站在那里仍是气定神闲。他手中的长剑也是与众不同,比起江湖上惯用的剑比起来剑身多了近两指宽,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剑身上似乎还雕琢着一些花纹,在杀了两个人后依旧寒光似月,没有半点血迹。

“论身手绝对属于超一流的,不知是哪个门派教出来的弟子?妈的!刚才说了他一通怪话还骂了他几句,这家伙要是记仇的话,一个不高兴岂不是连我也要修理了?”

想到这儿,程元不由得苦了脸,考虑着是不是趁这当头就先跑掉。

看着那人慢慢逼近,李砦这才回过神来,忙左右环顾,不过此时哪还有他人,平日里引以为依仗的大师兄和五师兄都已横尸就地,手下的帮众也跑了个精光,见那人过来,忙举起手里的傀儡娃娃se厉内荏的喊道:“你别过来!这姓齐的命捏在我手上,你再过来我就弄死他!”

“他死不死的关我鸟事!”

见威胁不起用,李砦把草人扔在一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小人加入恶狼帮也是迫不得已啊!这些年干的坏事都是被我那个白眼狼大师兄给逼迫的,我要是不做,早就让他给杀了,呜呜呜……,求大侠看在我是被强迫的份上,饶了我吧……”

李砦跪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嘴里又哭又闹,弄得满脸眼泪鼻涕,再混着地上的泥灰,好不恶心。

那人见此情景也停下了脚步,虽然脸上表情看不到,估计也是被恶心到了吧。

只见他伸手一招,便把地上的草人给吸到手中,取下了草人上的钢针,再弹到齐仲林怀里。

“把它用火烧掉就可破了这法术。”

齐仲林挣扎着站起身来,躬身报拳行礼:“齐某多谢大侠相助,救命之恩永不敢忘!还请恩公留下名号,好让齐某日后能当面道谢!”

旁边葛家三姐妹也带着手下的几十个女人施礼道谢,肯请恩公留下名号,日后好在菩萨面前替他祈福,保佑恩公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那人毫不理会,只是把目光落在程元的身上,来回打量着他脸上的黑面罩,眼中带着玩味神se。

程元被看得心里直发毛,暗想这厮莫不是还记着先前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会是要来算帐来了?

又被看了一会,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强笑道:“大侠果然武艺高强,更难得一副侠义心肠,替我扬州百姓除了这一帮祸害,使得乡亲们不再受其荼毒,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太平日子。如此英雄人物真称得上侠胆义胆,傲骨留香。壮哉!壮哉!”

见那人听了眼都不带眨的,忙又殷勤说道:“我看大侠也忙了一晚了,怕是有些劳累了吧?不如回城里吃些酒菜,再好好休息下,您看可好?”

一指站在一旁摇摇欲坠的齐仲林:“我想齐大侠和三青帮的几位美人帮主肯定是想敬上您几杯水酒以谢大恩的,是吧?齐大侠?”

“那是,那是。”

齐仲林被人搀扶着,气喘吁吁的强笑道。

“我不爱喝酒,平日就喜欢喝上几两猪油。”

“嘿嘿,呵呵,哈哈。”

程元干笑道:“小的只是几句玩笑话,大侠怎么就当真了呢?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看还是先去寻处酒楼,给大侠庆功才是正理。”

那人眼神一缩,程元只感到身上一冷。

“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那人留下这句话后一纵身便从人群中跃了出去,身影闪了几闪便消失在了茫茫夜se里。

剩下众人见好戏收场了,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这晚这场大戏真可谓一波三折,先是三青帮暗中请到了齐仲林这位点苍派高手,本想着这事就十拿九稳了,哪知恶狼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探查到这事,暗地里找机会弄到了齐仲林的头发,又找到高人做了个能以物伤人的傀儡娃娃,使出这种恶毒的手段胜了齐仲林。

恶狼帮凭此手段拿下了三青帮的后手,也以为胜券在握,可以一锤定音,不料没得意到一刻钟,又来了这个神秘人,一口气砍下了白狼和红狼的脑袋,没能笑到最后,眼下只剩下李砦这个不成器的三帮主,恶狼帮基本上算是被灭门了。

除了这些,众人也对程元产生了兴趣,对着他指指点点,想要认出来是城内哪家店里的小厮,为了十两银子就敢跑出来给帮人传话,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呀!要不是有点身手,早就被恶狼帮砍成碎片了。

程元见众人的目光移到自己的身上,身边的人已对着自己问东问西,想套自己的底,忙指着场内几具尸体喊道:“死人也值钱啊,白眼狼的脑袋在官府上就值五百两,他那两个师弟也值两三百两,大伙儿抢啊!”

一声令下,那真是群起涌动,众人争相朝那两个人头抢去。这白眼狼白克杰在官府下达的海捕文书上标价五百两现银,主要是在湖北那边杀的人太多了,洪万山和李砦两个也有二百两银子悬赏。现在两颗人头放在那儿,就好比一堆银山摆在地上。众人围在一起抢夺,先是你推我攘,不一会就动起了兵器,叮叮铛铛的好不热闹。

程元趁乱跑了出来,一路躲闪着跑出了码头这块。见无人跟踪,除下了面罩施施然的踏到小秦淮河那边。这边依然是灯红酒绿声se不断,码头边的那场厮杀根本就传不到这里来。

他在花船间绕了几大圈,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往家里走去,到家后已是子时。先是打水洗了个冷水澡除去了身上的一身臭汗,休息了一会后再去打坐练功。

由于今晚的经历实在过于刺激,使得他久久不能静下心来,于是先练习了两遍九字真言这才使得心境平和了下来,再运起筑基篇中的导气功法,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入定下来。

第三十三章 婧雪回来了

一个时辰后,程元从入定中醒来,只觉得周身通泰。起身来到后花园活动了下筋骨,觉得速度,力量和反应各方面都增强了一些,今晚的这场经历确实让自己收获了不少。只是一想到差点就要死在那里,心里也不禁有些后怕,看来这种没把握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妙,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把命给丢了。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仔细的想了下,那嘴炮侠,噢不,应该叫装逼侠才对,肯定就在人群附近,关注着场中的一切。这家伙明明武功绝高,也答应了到时就出手,可他妈的偏偏就不现身,非要等到自己快死了才跳出来,哔哔几下就给搞定了。他是装逼耍帅成功了,引来万众敬仰成为传说,可害得自己的情绪那是大起大落,小心肝扑通乱跳血压飙升,要不是爷们练过,早他妈给吓出心脏病了。

“贱人!等日后我修炼有成,定要把你抓来吓上几天,好消我心头之气!”

他恨恨意淫到。

随后几日,程元老实了许多,每天上完课后就回到家里,看书习武,也不再出去闲逛,城西那块更是不会去。

这天从学院回来,一进门谭老根就迎了上来,“少爷,杜小姐和环儿姑娘来了。”

“喔?秀娘她们回来了?”

程元喜道。

“根叔你去给刘婶说下,等会饭菜做丰盛些。”

说完就往后院走去。

“知道了少爷,杜小姐早已吩咐过了。”

程元快步回到后院,推开房门,只见杜婧雪坐在桌边,正在看自己写的几篇时文,环儿在一旁无聊的玩着耳边垂下的秀发。

见程元推门进来,二女都站起身来,一脸欢喜。

“元郎!”

“少爷!”

程元走上前去,把杜婧雪拥在怀里,吻上了她的嘴唇。

杜婧雪脸蛋红了一下,却也没有挣扎,反而环抱着程元的腰,热烈的回应着。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两人的嘴唇终于分了开来。杜婧雪靠在程元胸口,因缺氧的身子急速的喘息着,好一会才平息下来。娇羞道:“元郎,你是要闷死奴家吗?”

程元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为夫怎会舍得呀!”

转身对着环儿伸开双臂:“来,环儿,也给为夫抱抱。”

“少爷!”

虽然娇羞,可环儿也扑进了程元的怀里。同样的把她也弄得气喘吁吁后,三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会话了。

程元看着二女脸上的疲惫之se,一脸痛惜:“秀娘你们怎么这么赶?怕是路上没休息好,累坏了吧?”

杜婧雪笑了笑,顿时让这屋内增se不少,“也不怎么累,就是回程时走快了点。”

“少爷,我们走时跟府上说的是十日回来,去张家路上用了两天,在张府逗留了六天,回程路上小姐让车夫走快些,只用了一天半就回来了。”环儿在旁补充道。

“那岂不是可以明日才回去?”程元惊喜道。

杜婧雪低下了脸蛋,羞涩不语。

程元把杜婧雪抱起来,放到腿上,轻声唤道:“秀娘……”

四目相对,满含深情。

门外传来敲门声,“少爷,可以开饭了。”

环儿起身开门,帮着刘婶把饭菜给端了进来。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饭,程元便催促二女去房里休息下。

等二女睡下了,程元笑嘻嘻地爬到床上,躺在中间,两手各搂一个,把她们都按进怀里。

“二位娘子,就让为夫陪你们一起午睡吧!”

三人打闹了一阵,二女还是各占一边,挨着程元睡下了。

一睡醒来已是大半下午,二女精神也好了很多,就在小花园里摆下茶水,围坐在一起聊天。

“这一路上可还平安吧?没遇上啥事吧?”

程元问道。

“没遇上什么事,去的时候是让府里的马车送的,还配了两个家丁,到了定县我就打发他们回来了。在张芸儿那里玩了几天,回来时也是她叫人护送的。”

“少爷不知道吧,那位张小姐还是位小郡主呢!”

“喔?没想到我家娘子的朋友圈里还有天家的人呢!看来以后为夫还要依仗娘子,看有没有机会讨个官来当当?”

程元半开玩笑地惊叹道!

“元郎莫要笑话奴家,”

杜婧雪娇嗔道。

随后杜婧雪讲了下她和张芸儿的关系。

张芸儿的父亲越王张守谦按辈份来说算是当今圣上的远房表弟,封地就在扬州定县。

像他们这些亲王郡王的,都知道没资格坐上龙椅,所以打小起就只顾着吃喝玩乐,享受着快活日子,只要不想着造反,那还是活得比较舒坦的。

不过大夏王朝立国近四百年,生下的龙子龙孙何止成百上千,如果个个都要由朝廷养着的话,那天下百姓早就反了。所以皇家立下规定,除了皇帝的直系,所有亲王郡王都只传三代,便不再认同他们的身份,回归到平民阶层里面,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越王的封号是宁宗皇帝册封的,传到张芸儿这里已是第三代了。所以虽说她是小郡主,可也没什么好炫耀的,这一代过后,也就没有什么尊贵身份了。

杜婧雪跟母亲来扬州后不久便在一次游玩途中遇上了张芸儿,那时两人都只有十一二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每年都要聚上一两次。

今年杜婧雪从京城回来,本该早就去找张芸儿的,可由于遇上了程元,为了两人的终身大事忙活了好长时间,这都快六月份了,若再耽搁下去自己又要回京去了。

所以前几日才和环儿去了定县,找到张芸儿玩耍了几天,不过因心里顾念着程元,又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三人聊到天se将黑才停了下来,其间程元也把这自己段时间的生活经过讲了一遍,无外乎都是白天上课,晚上练功之类的。就是陪着王成他们出去喝花酒都说了出来,当然没敢说是去玩女人,只是说和他们去青楼里坐了会,喝了顿酒。那晚河边的事倒是一句没说,怕二女担心。

杜婧雪听得他还去喝花酒,不由得侧脸瞪着程元,两眼似笑非笑,“奴家才走了几天,元郎就知道出去喝花酒了?那里面的姑娘服伺起男人来,还是很舒服吧?”

环儿在一旁也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程元把杜婧雪抱在怀里,双手攀上了两座高峰,缓慢揉搓,“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在里面听听小曲,闲谈一番罢了。再说家里放着两个美人不用,还需跑到外面去找那些庸姿俗粉吗?”

杜婧雪冷不防的被程元抱在怀里,背坐在他身上,先前还挣扎了几下,见没法摆脱,只得作罢,顿觉得一股酥麻感传了出来,每一次轻轻的拨弄都仿佛带着丝电流,传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汇聚到大脑里。一时间神游物外,嘴里也无意识地发出了诱人的娇喘声。

待得回过神来,却发现已是斜躺在程元怀里。对上他那戏谑的眼神,不由得在其胸口一阵捶打。

“为什么每次都要羞辱奴家……”

到了晚上睡觉时,杜婧雪说什么也不要和程元睡在一块,说是怕他再使坏。程元嬉皮笑脸的不以为然,到最后还是三人大被同眠,抱在了一堆。

隔天一早,三人就起身了,吃过早饭一起出了门,在巷口道别后就各自散去了。二女自回家里去,程元也要去学院上课。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快进入七月份,天气愈发热得狠了。

这一段时间程元在家里也待得有些闷了,虽然有环儿不时过来,陪他读书习文,给他占些便宜。可光看不能吃,倒弄得一身欲火没地方发泄。

今天下午等环儿走了过后,程元便打算出门逛逛了。

跟刘婶说了下不用准备他的晚饭,自己到外面去吃,可能会回来晚些,让根叔注意下开门。

出来后程元先去了城西的城墙根那儿,找到了慈心庵。

只见这座庵堂紧挨着城墙,看上去也是小有规模,不过门前一片冷清,半天都不见得有人进去。

他在附近寻了处饭馆,点上几样小菜,再要了一壶酒,慢慢吃喝着,顺便听听周围人说些什么。

这时候已快到饭点,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不少人,大多是周围的住户。相熟的人坐在一桌,说些家里长短,井市趣文,免不了的就谈到了慈心庵的头上。

话说这座慈心庵立在此处已三十几年了,周边街坊多是里面的香客,对庵主定如师太也颇为尊敬。

可打前年老庵主圆寂后,慈心庵就麻烦不断,被恶狼帮纠缠了一年多,大半月前的那场争斗,慈心庵里的这群女人本是败局已定,幸得一神秘高人出手相救,才死里逃后,躲过一劫。

事后那神秘高手潇洒离去,再也没露过面。白狼红狼的脑袋也被西城帮的人给抢走,灰狼李砦被活捉,一并拿去官府里领了几百两赏银。恶狼帮的老巢也被抄了,地盘被别的帮派瓜分干净,不到半月,恶狼帮的一切便烟消云散。

这段时间听说葛家三姐妹又带人做起了刺绣生意,不但把以前那些关系重新拉了起来,还扩大了不少规模。城里的帮派都对她们退避三舍,不愿招惹。

第三十四章 夜逛城隍庙

吃过晚饭后,他又一路溜达到花街,寻了处人多的茶馆坐着喝茶,听听众人说些什么。

这间茶馆开在青楼一条街上,进来喝茶的多是来此找乐子的人。扬州城里有四大学院,求学的士子上千人,平日里来城西寻花问柳的多了去了。程元一身士子打扮,坐在里面也不显眼。

在里面听了一肚子黄腔,等他从茶馆出来时,天se早已黑透,这里面的人大多谈的是些风月之事,没啥新鲜的,不过程元还是从中听到了飞虹剑齐仲林的名字。

听里面一个认识他的人说,这家伙自来了扬州,几天内就在青楼里头花了近千两银子,和好几个头牌滚过床单,那晚受伤后在客栈养了七天便离开了扬州回师门去了,也没让葛青衣陪他一个月,估计是伤得不轻,要好好调养段时间。

踏出城西,程元选了条近路,直接从钟鼓楼那边穿了过去。

钟鼓楼建在扬州府城中央,四面没啥建筑,只是离它不远有座城隍庙,此时虽不是太晚,可这条街上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看不到。传闻晚到了晚上,城隍庙里会有鬼神办公,若是有活人不小心撞见了,便会被勾去魂魄,落入地府。

古人把守护城池的神称为城隍,它是神鬼世界中的一城之主,它的职权范围相当于人世间的县官老爷。道教把城隍当做“剪恶除凶,护国保邦”之神,说它能应人所请,旱时降雨,涝时放睛,保谷丰民足。

大夏朝虽然是皇权天下,儒家治国,但同时也信奉鬼神。从开国至今在全国各地都建立了大大小小的神庙,什么龙王庙、山神庙、土地庙、判官庙等等。城隍庙就是朝廷出资修建的,几乎所有城县乡镇都有,每年都由官府出面,祭祀供奉。民间百姓也私下建些神坛野庙,供奉先人贤者忠臣义士,又或是些邪神恶鬼山精水怪。

人,都是需要信仰的。

程元从庙前走过,见其大门虚掩,不由得好奇心起,想进去看看。老家县城的那座城隍庙他也去过几次,不过都是白天去的,还没晚上进去过。

轻轻推开庙门,便看见仪门处有一副楹联,他蹭着月光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阳报阴报善报恶报速报迟报岂曰无报,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你知我知莫云不知。

横批:鬼神莫欺。

穿过仪门来到大殿,就见得一白袍神人的雕像在神坛正中正襟危坐。细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虽是泥胎所筑,可经巧匠妙手施为,宛若真人。

城隍左右陪站着判官、功曹,另有八大鬼将站立其后,在长明灯发出的淡淡光芒里显得鬼气森森,狰狞万分。

神坛上方挂着一面匾额,上书四个大字:

护国佑民!

程元从一旁桌子上拿起三柱清香,点燃后躬身祭拜了一番,起身把香插在香炉里后就在大殿里逛了里来。

这座城隍庙里除了主殿以外,还有几间配殿。他信步走进了左侧的阎王殿,只见里面供着十殿阎罗,四周墙壁上绘满了壁画,全都是阴魂在地狱里面受刑的场景。画里面一个个在阳间犯下了种种罪孽的阴魂死后在地狱里被小鬼抓着往油锅、刀山火海、血池等刑场里投进去,受着油炸、腰斩、拨舌、抽筋剔骨等等酷刑,这些景象都在画中给描绘得栩栩如生,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殿内两根柱子上也题有一副对联:无亏心事乐游斯处,有玷孽行愁入此门。

出了阎王殿,又到其余几间侧殿转了一圈,便回到了大殿准备离去,忽听得庙门处吱呀一响,先前虚掩的大门已被打得大开,随即一阵阴风卷了进来,停在仪门处。轰隆声中大门关上,阴风骤停,现出一队阴兵来。

打头的是一将军模样的人物骑在马上,与正殿里的城隍像貌相同,后面跟着一群鬼差。

此时他已翻身下马,一旁有小鬼牵着马去了侧厅,他则领着判官功曹和几个鬼差往大殿里走来。

“阴神显灵了!”

程元大吃一惊,转身就往侧殿跑去,想先躲藏起来。

还没跑出几步,一声尖锐的大喝便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惊讶。

“什么人?”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腰间一紧,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拉住,随即便感到有阴气入体,正要运功抵抗,那头一使劲,就身不由己的给拉了回去,落在这群阴神面前。

程元从地上爬起来,只见腰间缠着一根乌黑软鞭,正散出丝丝阴气,另一头在那判官模样的阴神手里。这判官一身红袍,身形瘦长,尖嘴猴腮,颌下长着一缕山羊胡子,活脱脱一副师爷嘴脸。虽是阴魂所聚,可长期受香火供奉,却也宛若真人。

不理会腰间的软鞭子,程元理了理衣衫,对着那将军躬身行礼。

“学生程元,见过城隍老爷。”

“喔?原来是位书生,端民,放开他。”

城隍开口道,淡淡的语气里满含威仪。

“是,大人。”

判官右手轻轻一抖,便将鞭子收到手上缩回到袖口里,对着程元怒声道:“小小书生,不待在家里好好读书做学问,整天就知道瞎晃荡,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还冲撞了大人,你可知罪?”

程元一边暗自运功驱散体内的阴气,一边回声答话,神情不卑不亢:“判官大人的话请恕学生不敢苟同。学生平日读书也算勤奋,虽没达到废寝忘食,手不释卷的程度倒也用颇为用功。只因这段时间天气炎热,所以晚饭后爱出门走走纳纳凉,今晚正好走到城隍庙这儿,便进来上了一柱香,瞻仰下诸位大人的丰仪。至于说我冲撞了城隍老爷,那更是无稽之谈。见得诸位要进来了,学生本来是想跑进侧殿躲藏起来,等诸位大人散去后再悄悄离开的。”

程元抬头望着判官:“是大人您,把学生硬给拉出来的。”

趁着这说话的功夫,程元把体内的阴气给逼了出来,周身一片通泰,也不觉得冷了。那城隍似乎有所察觉,看了他一眼,却也没给说破。

殿里的众阴神听到最后一句都有点忍俊不住,没想到这书生胆子真不小,碰上了这一殿的鬼神不但不害怕还能侃侃而谈。

城隍老爷那张威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众鬼差虽然也想笑,不过都暗自忍住,怕惹得判官发火,不过最后面还是“扑哧”一声,有人笑出声来。

判官愤而回头,望着发笑那处,怒道:“竟敢嘲笑本官,给我掌嘴。”

话落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击打声,伴随着呜呜闷叫,想是把嘴给堵上了。

判官转身瞪着程元,见其还是神se平静不瘟不火,不由得怒意更盛,脸上青气缭绕,喝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书生!不过任你说破天也逃不过惩罚。世人皆知这城隍庙白天可以来,夜晚却不能进。一到晚上,阴司中人便要在此办公理案。你个狂悖书生,肆意妄为,不顾规矩,惊扰城主法驾在前,顶撞本官在后,更是要从重处罚,方能彰显我阴司威严。”

“来人呀!把这厮捆绑起来,先打他上三十鞭,再放到油锅里去炸上两滚再说。”

判官一声令下,便见得从后面走出来两个青面獠牙、身强体壮的鬼差。二鬼手上都拿着绳索,想是要把他给捆上。

程元见到二鬼过来,下意识的便想抽出虎刺抵抗,不过手还没摸到腿上便停住了。这些鬼差都是由阴气凝聚而成,又没有肉身,拿着虎刺去捅有用吗?想到这儿便把手立在胸口,暗自结印,现在也只能赌赌看九字真言有没有效了。

只感到身前刮过一道阴风,二鬼就出现在了眼前,程元手结大金刚轮印,一句“兵”字真言就要呵出口。

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退下。”

便见得二鬼嗖的一声便退了回去,归入鬼差群里。

城隍望着判官说道:“好了端民,些须小事何必小题大做,这书生也只是来我这小庙里上柱香而已,你我都已不是生人,只不过是死后的一缕幽魂,全靠了百姓的香火供奉才能从地府里回到阳间。这些前来上香的人都算得上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能随意喊打喊杀。”

说完又转头对着程元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学生是申洲人氏,因头年考上了秀才,被广华学院收录,所以今年来了扬州求学。”

“喔?看你小小年纪,没想到竟已是秀才公了!”

城隍惊讶了一下,面se一正:“你这书生,想是平日读的都是圣贤书,不知晓夜不入城隍庙的这条规矩,念你是初犯,本府就饶你一回,速速离去吧。还有,回去之后不可把今晚之事告诉别人,不然的话,哼……”

程元暗暗感激,没想到这城隍老爷这么好肚量,不但制止了鬼差拿人,还这么轻意的就把自己放走了。

抬头偷偷打量着他,只见这城隍老爷比神坛上的塑像更加真实,周身隐隐有神光透出,更添威仪。见得程元偷看他,面se虽然威严,却没有责怪神se,不过一双神眼中又透出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发现了程元的一些秘密。

第三十五章 汉子的眼泪

程元不敢多看,忙拜谢道:“多谢城隍老爷宽恕,学生感激不尽!请大人放心,学生定会管住嘴巴,不会到处乱说。城隍老爷英明神武,豁达大度,又对百姓小民体恤入怀,不愧是护佑一方的神主,有城隍老爷在此镇守,真乃我扬州百姓之福啊!”

“呵呵呵呵,少拍马屁,本府不吃这一套,赶快走,别耽误了阴司审案。”

城隍笑骂道。

“是是是,学生告退。”

程元又对着众人施了一礼,便往外走去。路过那群鬼差时看到两个青面獠牙的厉鬼被五花大绑的捆了个结实,一只恶鬼脸上青包皮肿,嘴唇都给打烂了,想来刚才被掌了嘴的就是它了。

这恶鬼用浮肿的双眼盯着程元看了一会,忽地炸呼起来:“哥哥快看,这小子不是咱们上次遇到的那个傻大胆吗?我就说他是读书读傻了吧,见了鬼也不怕,你看把判官老儿给气得,那脸se比鬼还难看……”

一旁给捆住那恶鬼忙出口阻止:“二弟噤声,刚才还没挨够吗?你也别笑话他人了,还是想想待会咱哥俩要遭上什么罪吧。”

判官见得城隍就这么把程元给放走了,不由急道:“大人,为何轻易就放他走了?这小子犯下了几重大罪,不把他严惩一番,怎能彰显出我阴司的法度威严?”

“够了,本府决意已下,勿需再提。”

见属下还有些委屈,城隍又缓声安慰道:“好了端民,你我虽贵为阴神,却也不能凭着法力随意欺负凡人啊!再说你生前也是读书人,对待小学弟也要多些宽容才是嘛。”

那判官听闻此语不由得低下头来暗自垂泪,“你才是读书人!你全家都是读书人!我恨读书人!想我秦端民生前节衣缩食,寒窗苦读几十年才落得个满腹经纶,自认学问不比任何人差,没想屡次院试都没过,弄得妻离子散,家徒四壁,到死都只个童生,没能中上秀才。这小子十六七岁就中上了秀才,还能被官学收录进来深造,那监考官都瞎了眼吗?我恨啊!小子,你如此羞辱于我还想一走了之?这事不算完,日后让我找着机会,定要把你……”

城隍没注意到手下的心理变化,只是盯着程元的背影,刚才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一股隐晦的法力波动,起初没太在意,只认为他就是一个学了几天道法的普通书生,后来用神力探察了番,赫然发现程元的身体里潜伏着一股雄厚而强大的力量,可由于他周身的经脉还没有被打通,不能运用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城隍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也知道程元不是普通的书生,眼下已是多事之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放他离去了。

见程元已出了庙门,城隍对判官功曹说道:“你们去审审那二鬼,他们背后的主人很有来头,你俩仔细些,不要伤了他们性命,去吧。”

判官和功曹应声领命,招乎着鬼差把二鬼押进了后殿,一阵阴风卷过,便从庙里消失不见,乃是从这里去了阴司地界。

群鬼去了阴司,大殿里就只剩下城隍老爷独自一人。他站立了许入,突地抬头望向天空,双目中射出两道无形的神光,透出殿外直冲斗牛。

夜空下,明月高悬,群星闪烁,亿万星辰都按着各自的轨迹缓缓运行着,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神光扫到北方天空,定在一处。只见代表着天子的紫薇星星光暗淡,似风中烛火般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戛然坠落。

在紫薇星不远处,一颗星辰紧挨着它,周身散发出诡异的红光,慢慢地向其压制过去,整个北方天空都给印得一片血红。

城隍出神地望着天空上的那片血红,久久不曾转眼,嘴里呢喃道:“帝星暗,妖星现。这世道,要乱了啊!”

程元走到外面,小心地关上了庙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明月如镜,繁星璀璨,伴随着袭来的爽爽凉风,好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

远处传来几声梆子响,细细听了下,却是已到了三更时分,想不到自己在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

转头慢慢往家走去,脑子里思索着刚才在庙里发生的事情。这个世界是有鬼神存在的,所以在见到城隍爷和他手下的鬼差也没感到惊讶,只是那个判官对自己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他呀?难道是因为长得太帅了,让他有些嫉妒?

“一定是这样!”

程元摸了摸脸蛋,一脸的理所当然。

意淫完判官(呸呸,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哈),又想起出门时见到的那两个恶鬼,好像就是前些日子碰上的那两个,也不知怎么就让城隍给抓起来了?不过这些事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凡人能够知道的,或许等日后修炼有成时把玄阴神幡里的那只鬼放出来后可能会了解到些信息。

估摸着时候也不早了,程元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过好几条街,眼瞅着要到家了。哪知才走进巷子口,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没等他回头,就觉得脑后一麻,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元睁开了双眼,眼前乌漆嘛黑的,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硬邦邦的硌得骨头生痛,浑身都不得劲。侧头望向窗口处,有淡淡的星光照了进来,这应该还是夜晚时分。轻风从窗口吹进来,感觉凉丝丝的。忽然他好像发现什么不对,上下一摸,只觉身子光溜溜的,竟然没穿衣服。

程元大吃一惊,忙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发现没少什么零件,刚松了口气,忽地心里一紧,原来是感觉到胯下有些湿腻腻的。

难道……

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把右手伸到下面,果然在股间摸到一团湿痕,放到鼻子下面一闻,一股腥臭味直冲鼻孔。

这是……

程元瘫坐在床上,呆若木鸡,有种想死的感脚,心里哇凉哇凉的,恍惚间脑中似乎响起了一曲熟悉的歌谣。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发了一阵子呆,终于回过神来。程元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胸口,低声哭泣起来,声音凄凉,闻之令人心酸。

“呜……可怜我一堂堂男儿,竟被人……”

“呜…呜…呜……”

“我的…贞操!”

“嚎什么嚎?这大半夜的瞎哼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手上举着个火折子,站在门口抱怨道。

程元抬头望去,只见这人岁数不大,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正是在河边灭了恶狼帮的那位大侠。只是此刻他的脸se有些苍白,神情疲惫,说话也有些中气不足,似乎是才作过一场剧烈的运动。

“是他!”

若是往日碰到这位大侠,自己早就跑上去献殷勤套近乎了,可眼下知道了他可能就是破了自己菊花的人后,心里只剩下了满满的绝望,有心想上去和他拼命,又给忍住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家伙武功实在是太高了!

那人见程元不再出声,只是又把头埋进了胸口,也不理会他,却也没太在意,又说道:“本以为你要睡上个三五日才行,没想到才两天就醒过来了。既然你不想睡,就起来清洗下身子,再好好体会下有什么变化,我在你身上耗费了不少力气,有些发累,先去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就要离开。

“为什么?”

程元幽幽问道。

“什么为什么?”

那人停下脚步,一脸的不解。

“为什么这样对我?”

程元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只是屋内黑暗,又离火光远了些,所以没被人发现。

“喔,你说这个啊。”

那人笑了笑,“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发现你有些不同,根骨还是不错,只是当时我有事没来得及好好查看,前天我办完事本要离开的,没想到又碰上你小子在外面晃荡,还跑到城隍庙里去玩了一把,遇到了那群阴神也能全身而退,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把你弄了过来,想细细的查看一番。呵呵,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见猎心喜下虽然用了两三个时辰来……”

“两三个时辰!”

程元听得头皮发麻,这se魔竟然在自己身上弄了这么长时间。

我可怜的菊花啊!

一时间不由得怒火中烧,跳起来放声大骂:“贱人住口!枉我还对你心生敬仰,幻想着日后再遇上你就要拜你为师,学好功夫后也能和你一样,做一个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大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凭你的武功样貌哪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喜欢这种调调。你他妈的喜欢这口也不算什么,青楼里面的兔儿相公多的是,你想要就去找他们呀,老子又不是这种人,你却强行把我……”

一想到这家伙在自己身上纵横驰骋而自己却昏迷不醒的只能任凭他蹂躏,不由得胃液翻腾,喉咙发酸,也顾不得还光着身子,忙跳下床跑到窗边,张口哇的一声,却是被恶心得给吐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叶枫

那人被骂得有些发愣,程元这段话说得又快又急还带点哭腔,让他听得不是太清楚,不过后面那句“兔儿相公多的是,你想要就去找他们呀,老子又不是这种人”倒是听明白了。

一想到自己竟被程元认定是个有龙阳之癖的怪人,他不由得心生怒火,快步走到程元身后,冷声问道:“臭小子说我是什么?”

程元吐了半天,到最后也只吐出几口黄胆水,回过头来对上那对冰冷还带着丝杀意的双眼,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些害怕,不过一想到自己的遭遇,还是硬着脖子骂道:“我说你是个老玻璃,老棺材,喜欢男人的老兔子!你要搞男人去找别人呀,为什么非要找小爷,老子……”

“混蛋!”

那人脸se由红发青,终于忍不住了,飞起一脚踢在他胸口上。

“咚”的一声,程元被踢得撞破了窗户,滚到门外。一道人影紧随其后,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惨叫声划破夜空。

砰砰…啪啪…

“啊!你个老兔子,打死我算了,小爷我是绝不会屈服的……”

砰砰…啪啪…

“哎呦!大侠饶命啊!不要再打了,真的要出人命了!”

砰砰…啪啪…

“小弟从了,小弟从了,不要再打了!呜…呜…,小弟这身子就交给大侠了,您老想怎么玩弄都行,只要能留我一条小命就行了!”

“啊……”

小半个时辰后,穿戴整齐梳洗干净的程元顶着满脸的青肿回到房内,见那人还坐在桌边,脸se阴沉,显然还在还在生气,忙上前讨好道:“嘿嘿…嗯,那个,那个叶大侠,您老消气了没有?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您老若还觉得不痛快,要不再揍小弟几下消消火,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见其仍是冷着脸不理不睬,只好在一旁讪笑着,却不敢离开。

也不怪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人赔罪,主要是这中间的误会有点大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认为的那样被人弄了菊花,这一点,在刚才洗澡的时候就检查清楚了,身上的那团体液其实是他身体里面排出的杂质而已。

这件事的真实情况是他被眼前这位叶枫叶大侠给打通了全身经脉,一夜就筑基成功,简直是赚大发了!

按照叶枫所言,前晚程元在城隍庙的经历都被他看在眼里,不由得对其身份更加的好奇,所以半路打昏了他施展土遁术来到了这处废弃的道观里对其细细检查。发现他的功法像崂山派路数,不过在经脉没有完全打通的情况下身体里就隐藏着一股精纯的真气,显得十分的古怪。加上通过上次的接触,发觉程元这个人除了嘴上有点不靠谱外,还是颇有些侠义心肠的,凭着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和那些凶恶之徒对抗,算得上正道中人,便想助其一臂之力。

于是他不惜耗费自身功力,与程元体内隐藏的那股真气里应外合,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把那股真气给导进了丹田里。

这番施为下来,叶枫也给弄得元气大伤,见程元仍是昏睡未睡,便来不及给他解释原因就回到房里去打坐调息去了。

哪知才过了两天就给闹醒了,过来就被程元的那张臭嘴给污蔑成了有龙阳之癖的兔儿相公,这不由得让他火冒三丈,上去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拳脚,打完后才解释了下这中间的经过,并且稍微透露了些他自己的身份。

叶枫的身份也不是他原来认为的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而是出身东昆仑的练气士,一个正牌修行者。

昆仑山乃龙脉之祖,群山连沿万里,相传是仙神所居之处,自古便有无数修行人士在此修炼隐居,立下了无数宗门教派。最出名的就是昆仑派,传说是封神大战后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姜子牙所创建的,内有圣人传下的法门,修成后便可白日飞升,成仙成圣。

相比起这些名门大派,叶枫就只能算得上是个散修,他的宗门里就只有师徒两个人。这是在暴揍了程元后说出来的,其它的没有多讲,程元也没敢多问。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程元转身出了门,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个木碗,里面装着些凉开水,那是他在外面一处火堆旁找到的。

程元走到叶枫身边,端着碗赔笑道:“叶大侠,喝点水解解渴吧!”

叶枫瞪着程元,见其点头哈腰的一副奴才样,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心里的气也消了些。

哼了一声后,叶枫拿过木碗来喝了几口,冷着脸说道:“你小子还说自己是个读书人是吧?怎么脑袋里不装诗词歌赋经义文章,尽是些龌龊念头,你这书都读到狗身上了吗?”

“是是是,叶大侠骂得对,小弟长了个狗脑子,竟把您老的一番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该打,该骂!”

程元连连赔笑道。

“好了,不说这些虚的,我问你,你的练气法门从哪里学来的?丹田里的那股真气又是怎么回事?”

叶枫正声问道。

“这件事呀,说来话长,还得从头说起。”

程元从小时候讲起,说自己打小起就有一种习武修道的渴望,奈何没能遇到明师,一直都只能靠自己瞎琢磨,练些拳脚,打熬下身体。至于说自己丹田里有股真气,那还真是不知道。不敢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只能瞎编道是七岁时有一天自己脑子里莫名的就多了一段口决,名曰“九字真言”,虽不解其意,但也照着练了好几年,好像也没啥用处。

带过这一段后就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去年腊月的那趟齐府之行。先是在街人听人说起了齐府的一系列怪异之事,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想去一探究竟。后来又在齐府内一番斗智斗勇,成功杀死了玄阴教的高手玄辰子,在他身上获得了两本道本,最关键的是就那本崂山派的《上清通玄真解》,让自己踏上了修行的道路。自己本来才修行大半年,离筑基成功还早得很,可却被叶枫一晚就给打通了经脉,省去了不少功夫。

说到这儿,程元抬着望着叶枫,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叶枫听完后惊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经历,遇上那妖道还能得胜而归,也算是有些造化。”

思量了半晌复又说道:“你前世可能是一位修道者,转世后还带着点前生的记忆,所以你从小就有修道的念头。那九字真言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法门,按理说不应该在你体内生出这么强的真气呀?”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归究到是程元的前世带来的变化。又说道:“你现在修行的那本道书可是很有来头,乃是崂山派的镇派宝典,一直都由他们门内的传法长老所持,用来指导弟子修行。不过听说在三年前丢失了,为此传法长老还被开革出了崂山派,除非他能把宝典找回来,不然就永不能回山,现在那位长老正满天下找寻呢。”

“你小子得到了这本道书,可算得上是个烫手山芋,还是早些还回去的好。”

叶枫提醒道。

“我也想还啊!可我连崂山派的山门开在哪方都不知道,怎么还啊!”

程元一脸无奈:“就算知道地方,我也总不能直接跑到别人山门里,说我把你们家的镇派宝典还回来了,我不要别的,给点辛苦费就行了。他们能放我走吗?要不我把道书给您,烦您老受点累,帮我还回去好了。”

程元笑嘻嘻的说道。

“你到想得美!我就是帮你还了,崂山派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修习了上面的功法,有可能会被他们给废去修为,抹去记忆,以保证本门功法不会外泄。”

“这么严重!”

程元吓了一跳,“他们不会这么狠吧?再说我可是从坏人手里帮他们把宝典给夺回来的,不奖赏我就罢了,还要废了我的修为,这还有天理吗?”

“你以为呢?”

叶枫白了他一眼,“你得到的这本道书乃是崂山派里四大镇教宝典之一,除了内门弟子,外人根本就没机会修习,如果私下里修行了,一经发现,后果就很严重。”

“那我不交给他们不就行了,反正也找不到我。”

程元乐观道。

“他们找不找得到你那还不好说,除非你小子一辈子都不在江湖上露头,老老实实的当你的书生那也没什么问题,可若是让他们寻到了点蛛丝马迹,嘿嘿……”

程元心乱如麻,没想到私自修行别派的功法后果竟然如此严重,如果真被废去了修为,成了平凡人物,只做个舞文弄墨的书生,那人生还有何意义?

一时间他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忽地一震,想出一个办法出来。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拿定主意,程元便走到叶枫面前,正se道:“叶大侠,自上次河边一别后,小弟的脑海里就时常显现出您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和飘逸如仙的丰姿,您那侠胆义胆的情怀和不畏强暴的精神更是令小弟折服,恨不能再见大侠一面,好再瞻仰您的风采。天幸你我再次重逢,更是不惜耗费功力替我打通了经脉,使我真正踏上了修行的道路,如此恩情,程元不知何以为报?小弟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方法,那就是……”

程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情地望着叶枫,满脸真诚。

“求大侠收我为徒!”

说完就要磕头。

第三十七章 师父变大哥 还是差不多

叶枫先前还坐在凳子上听着程元的歌功颂德,脸上满是笑意,心想着这小子不愧是读书人出身的,吹捧起人来那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听得心里舒服,不过哪怕你吹出花来也不能解决这件事,到头来还是要求到我头上,到那时候再好好整治下你这个满口花花小子。

谁知听到最后这句不由得大吃一惊,差点没把腰给闪着了。

看来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贱呀!

眼见这头就要磕下去了,情急之下,叶枫一脚踢出,正中程元胸口。

“滚!”

“哎哟!”

程元被踢得打了两个滚,起来后也不气馁,腆着脸涎笑道:“别呀,师父您就收下徒儿吧?让徒儿陪在您左右,给您端茶递水,鞍前马后,保证给您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这样才能报得您老的几分恩情啊!”

“当了你的师父是不是就得给你撑腰?崂山派的人来了是不是就得让师父出头去顶着?”

叶枫冷笑着问道。

“哪能这么说呢!拜了师后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嘛!师父的事就是徒儿的事,那是天经地义的,当然了,要是反过来说的话……”

“反过来说徒儿的事也就是师父的事了,对吧?”

“嘿嘿嘿嘿,其实,嗯,那个,好像也可以这么说吧。”

程元扭扭捏捏的回答道。

“少给我来这一套!别说我现在不想收徒弟,就是我要收徒弟,也不会找你这种嬉皮笑脸、偷奸耍滑、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家伙!”

叶枫一脸鄙夷的回绝道。

“师父…”

“我警告你别这么叫啊,再喊我师父就把你给揍出去。”

程元不敢再喊师父了,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叶枫,希望他能出个主意。一想到日后若是遇到崂山派的人,被他们给弄成废人,从此后只能抱着书本了此残生,不由得悲从心起,眼泪都快下来了。

叶枫见程元被吓成了小鸡崽,不由得心生快意,呼吸也舒畅了许多:让你小子整天嬉皮笑脸,口花花的没个遮拦胡乱喷人,上次就把我给埋汰了一顿,这次竟然又污蔑我是个好男风的,再不修理修理你简直是没天理了!

小样!这下蔫了吧?该!

又等了一阵,见其真的要哭出来了,他才慢慢开口道:“好了好了,这事呢,也不用太过担心,也许也没你相像的那么严重。”

“真的吗?”

程元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喜。

“或许吧。”

见其又变了脸se,叶枫也不再吓唬他了,免得真给吓出啥病来。

“这崂山派里虽然有这一条规矩,可也是要分情况滴嘛,像你这种是从妖道手里替他们给夺回来嘀,不但无过,反而是有功嘀!虽然你私自练习了些功法,我想他们也应该不会找你的麻烦嘀!”

见他还有些不放心,叶枫终于把那解决办法说了出来:“我与崂山派那位被开革出门的传法长老有过两面之缘,有些交情,等过几日我恢复了便去寻他,让他收你为徒。到时候你拜入他门下,成为崂山弟子,这些事不就都给解决了吗?再说以你的根骨资质和现在的功力,就是在整个崂山派同辈里面也找不出几个,他们得了你这个弟子,也还算是赚到了哩!”

程元认真的想了想,这恐怕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呼”的吐出一口长气,心也给放回了肚子里,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抬头正要道谢,不过一想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表演,确实有些丢人,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过了好一阵,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嗯,叶大侠,那这件事就拜托您老了,小弟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只能……”

想了半天,他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算了,我瞧你那张破嘴也吐不出什么象牙出来。你这小子除了嘴损得点,其它方面都还算不错,就当我做回好事了。还有,你也别一口大侠一口您老的叫了,显得我多老了似的,我还没娶着媳妇呢!”

叶枫说了句玩笑话。

“以后就叫我叶大哥吧。”

叶枫说出这句话来,看来也是认可了程元这个小兄弟。

“大哥!”

程元眼含热,顺便打蛇随棍上,直接把那个叶字给省了,显得更亲切了些。

叶枫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开口道:“好了好了,折腾了这么久,天也快亮了,等会你就回去吧。待会你下山后一直向南,也就四五十里路就可到了城里。我修为还未恢复,也带不得你,你就多跑几步吧,等过两天我修养好了,就去帮你找那位崂山长老去。”

说完这些他便要出门。

“别呀!”

程元忙出声阻止:“大哥你别急着走啊!蒙你不弃才认下了我这个兄弟,小弟真是深感荣幸,咱哥俩怎么可能才相聚一晚就要匆匆而别?我的事又又不是很急,大哥你不远万里来到了扬州,怎么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依我看,你不如和小弟一块走,到小弟家里住上一段时间,把身子养好了再说,这地方这么破败,吃住都不方便,不利于您养伤啊!”

叶枫回头望向他,见其眼神真诚,不似做伪,他也是洒脱之人,闻言便不再拒绝,哈哈一笑回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还是你先走,我还要收拾些东西,等晚上我自个过来便是。”

程元见叶枫答应了到他家里去,很是高兴,至于他要晚上才过来这也没什么,反正自己还有一堆麻烦事要解决呢。

两天都没回家了,也没有回个信,谭老根夫妇不知道给急成啥样了呢?要是杜婧雪和环儿知道了也要跟着着急的,还有学院那边,自己几天也没去上课,待会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想就有些伤脑筋。

不过这一切的麻烦比起自己这一天的收获来说,还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晃了晃脑袋抛开这些烦恼,程元对叶枫说道:“那行,小弟就先走一步,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再恭候兄长大驾。”

接着把家里的住址说了下,随后一抱拳便出门而去。

此时已是清晨,天se也有些微微发白,四周景物也稍稍看得清楚,他才发觉这里像是一座道观,不过早已被人给废弃了,除了他俩就再没有别人了。

一路走来,道观里面玉皇殿灵官殿元辰殿这些建筑都已倒塌,只剩下些残垣断壁。幸好后面的厢房还有一两间比较完整,可以住人。

下得山来找准了南边方位,程元提了口气便拔脚飞奔起来。这不跑不知道,一跑起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实在是太快了!真是风驰电掣一般,快若奔马。

由于昨晚从醒来后就一直在忙着耍嘴皮子,后来又是为了崂山派的事给弄得伤脑伤神,所以虽知道自己已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进升到了筑基期,也没有来得及好好检查下,直到这一跑起来才发现了身体比起往日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

首先便是感知方面,视觉、听觉和嗅觉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看得更真,听得更远,能分辨得出更多的味道。

此时他正跑过一道山坡,道路两旁长了几株野花,其中一朵金黄se的小花上有一只甲虫正在歇息,被风声惊动,正要展翅飞走,复又停了下来,却是程元早已跑得远了。

这个场景被他随眼一瞥就给印在眼里,野花的颜se,花朵中散发出的香味,甲虫扇动翅膀的声音,这些信息都在脑海里显现得十分清楚。

其次便是体能方面,随着每一次呼吸,从丹田里就迸发出一股真气行遍全身经络,使自己能跳得更高,跑得更快,一步跨出便是丈多远,用力一跳便能跳起两丈多高,奔跑了这么久也没觉得累,似乎只要是真气没有用完便能永远的跑下去。

这些也只是此次收获的一部分,至于还有其它方面的变化也没来得及测试,只能另抽时间来慢慢体会了,因为扬州城已近在眼前,这四五十里路也只用了半个时辰多点。

程元停止了奔跑,缓缓向城门走去。快速跑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多累,只稍稍有些气喘。

进了城门,程元直向家里行去,想先给他们报个平安再说,没想到才进到巷子口就看到了谭老根站在那儿四处张望,脸上挂满了担忧之se。

此时他一个转头,正好看到程元,忙小跑着过来,惊喜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这两天你都到哪里去了也没捎个信回来,可让老奴给担心死了!”

话才说完又发现了他脸上的淤青,惊叫道:“少爷!你的脸是怎么了?”

“喔,你说这个啊。”

程元摸了摸脸蛋,发觉还有些肿痛,不由得暗骂叶枫这家伙出手也太狠了,俗话不是说打人不打脸吗?没成想他倒好,尽朝脸上招呼了,别说脸给打青了,就连脑袋上都还有几个包没消的呢!

“这是前天不小心跌了一跤,没多大点事,先不说这个了…”

程元岔开话题:“我这两天没回来,杜小姐她们知道了吗?”

“何止杜小姐和环儿姑娘,连王公子和朱公子都在帮着到处找你呢?”

谭老根张口回道。

“啊!怎么会这样?”

程元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消失了两天竟然惹出这么大麻烦。他一边往家走,一边听根叔解释了下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第三十八章 世外高人

就在他前两天晚上出门后,先前谭老根也没当回事,他这个东家少爷嘛!虽然年纪小可却也是个秀才公了,读书人嘛,吟诗作对喜好风月,哪个不是交际广应酬多啊?所以见他出门后谭老根就搬了把椅子在前院里纳凉,顺便守着门,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等到刘婶出来喊他回屋时才发觉已是快四更了,可程元还没回来,谭老根心想着他怕是和别人喝酒喝醉了就在外面睡下了,所以也没太在意。

哪知等到第二天中午程元也没回来,谭老根去了广华学院一问,才知道程元根本就没来上课,这下便有些着急了,忙又找到程元的两个同乡王成和朱思文打听情况,得知他们昨晚也没和程元在一起,这下谭老根有点慌神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去找,只能先拜托王成和朱思文他俩帮忙找一下,自己回家去守着,看看程元是不是回来了。

谭老根回到家后,又碰上了杜婧雪和环儿过来串门,得知此事后也是焦心不已。二女陪着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去,昨天又过来等了一整天,大家商量着要是明天程元还没消息就要去报官了。

幸好今早程元自个回来了。

程元听完这些也没时间慢慢解释了,当下是先要去学院报个到再说。

此时他已进了家门,和迎过来的刘婶打了个招呼,回到后院房里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后交给谭老根,吩咐道:“根叔,你和刘婶再去后院收拾一间房出来,我有一个朋友要来家里住上些时日,这可是一位世外高人,你们要像对我父母长辈一样的尊敬他,这些钱你拿去先买些补元气的补品,像是人参黄精什么的,还有就是每日再炖一只鸡,钱不够了再到我这里来拿,总之,要把他伺候好,我先走了,待会杜小姐她们来了你就告诉她说我回来了,好让她安心。”

说完拿上书本便出了门。

到了学院赶在上课前找到了教学的李先生,说自己前天在家摔倒伤到了脸,所以没来上学。

李先生看着程元脸上的青肿表示了解,还关心地问其要不要再休养一两天。程元谢过了李先生的关心,表示已没什么大碍,再次拜谢后就回到了座位上等着开课,也不顾周边同学盯着自己脸悄悄打量和低声议论。

他的志向与这些学子有着明显不同,所以平日就显得很低调,来这里上了三四个月的学了,和班里的同学还基本上处于点头之交。学院里的各社团,像什么诗社、琴社同乡团和各种文会活动也从不参加,一来二去的大家也慢慢疏远他了,在这班里属于很没存在感的那种。

程元依旧我行和素,还乐得少了这些不是吃就是喝,大伙互相吹捧以博取声名的无聊事情,除了浪费了钱财和时间也没什么鸟用的行为,把多出来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修炼上面,也算得上没有虚渡光阴了。

等到放学后程元又在学院门口等到了王成和朱思文,二人见了程元也很是惊喜,王成还隔着多远就大声喊道:“好你个子昭,不知在哪个风流窝里鬼混了几天,莫不是让哪位姐儿相中了,免费住了两天温柔乡,你在外面快活,也不想关给家里带个信,害得我们白白担心一场。真是太不地道了!”

话音刚落,顿引得四周学子一阵侧目,纷纷往这边望过来,想看看是哪位风流郎君有此际遇。一瞧见那张青紫交加的脸蛋,大家伙脑子里却都只涌出一个想法。

“呸!风流郎君就长这模样?还免费住温柔乡,他配吗?”

程元抱头鼠窜。

他一气跑到了街尾,回头看到王成和朱思文也跟了上来,于是便放慢脚步,等着一起。

三人寻了一家小酒楼,开了个包间,坐下点了酒菜后才谈起话来。

程元对着王成笑道:“复台兄你刚才那一嗓子还让我以后怎么在学院里立足呀?咱们都是读书人,怎会去鬼混呢?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你看小弟像那种人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小弟要去鬼混,怎么也要把你老哥给拉着一块去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识相,知道你哥哥就好这一口。”

王成盯着程元脸上的伤:“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遇上劫道的了?还是说你嫖姑娘钱没带够让龟奴给打了?若是这样,老哥给你出头,咱们去把场子找回来!

朱思文也看着程元,满脸关切。

这时酒菜上来了,三人也停下了话头,等小二退出去关上了房门,程元把大家的酒杯倒满,端起来对着二人说道:“先不说别的,为了小弟的事让两位哥哥担心一场,小弟先罚三杯。”

喝完三杯后程元再把杯子端了起来:“这杯酒是敬两位兄长,谢谢二位对小弟的关心。”

说完一饮而尽,王成和朱思文也陪着一起干了。

这杯酒喝了过后,话题也谈开了,三人边吃边聊。

王成先是讲了下他们这边,说前天中午碰到谭老根向他打听程元的下落,按他的想法,程元肯定是在哪家青楼里面找姑娘鬼混去了,所以也太没当回事,只说下午就帮忙去找找看。

到了下午王成和朱思文二人去了城西,把那边的青楼妓院挨个问了一遍,都说没见到这模样的人来过,这下两人有些抓瞎了,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去,还是朱思文提议再去客栈找找,所以第二天两人请了假,又把城内的客栈也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消息。回到程元家里和众人商量了一下,发现也只剩下报官这一途径了。

“子昭,你这两天究竟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思文关心地问道。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到什么地方鬼混了,而是我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这两天都跟在他身边聆听教诲呢。”

程元笑着回道。

“喔!世外高人?难不成…”

朱思文满脸激动,猛地站起身来,桌子都差点给掀翻了。

“莫非子昭你遇到了一鸣先生?他现在在哪里?你快带我去拜见他。”

朱思文急冲冲的喊道。

“一鸣先生是谁?”

程元和王成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哪位人物?名气很大吗?怎么自己没听过?

朱思文见二人一脸蒙逼,才发觉自己反应有点大了,坐下来喝了杯酒掩饰尴尬后才又开口问道:“一鸣先生这么出名的人物你们都没听说过?”

见他们齐齐摇头,朱思文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才给两个小白上起课来。

他口中的这位一鸣先生原名孟肃,字铮然,河南汝阴县人,家里世代务农,屋里一贫如洗,也算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孟肃虽然出身贫寒,但自幼聪明,号称过目不忘,什么经义文章那是看一遍就能记住,看两遍就能理解,并能阐述出其中的道理,周围乡邻都其称为神童,称其日后定是个能封候拜相的人物。

父母也欣喜自家出了个麒麟儿,在他十岁时咬着牙将其送进了私塾学习,平日节衣缩食,省下点微薄钱财供他读书,希望能靠着儿子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封候拜相那是不敢奢望,只要能中上秀才,对这个家庭来说就算得上是可以摆脱贫困的天大喜事了。

孟肃也不负家人期望,在十五岁时以案试第一、院试第一的成绩顺利地考中了秀才,成为一名廪生,并被汝宁府官学院收录,得以继续进学深造。家里也因此免去了诸多税费,更有些几位乡邻把田产归入到他名下用以逃税,而他家则收取点好处。这样一来,孟家的日子也过得宽松了许多。

从小地方到了大城市以后,孟肃的眼界和见识都增强了不少,与一些有识之士结交后更是获得了很多信息,对天下各地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在专著于四书五经之外也阅览了许多百家学说,结合平日的所见所闻,他渐渐发现这天下并非朝廷所说的那样天下祥和,四海陈平,官员清廉,百姓都安居乐业,相反这天下已是动荡不安,官员们大多是贪赃枉法、骄奢淫逸之辈,这些人作威作福、仗势欺人,使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孟肃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下决心要用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这些弊端。从此后他更加勤奋的学习,把精力都用在了钻研学问上面。三年后以乡试第一的成绩考中了举人,来年会试上更以一篇精彩绝伦的八股文让阅卷官赞为状元之才。

本以为他的人生就此踏上一条金光大道,没成想却在最后的这场殿试上捅了个天大的蒌子,差点魂断京城。

当时还是宁宗皇帝在位,不过已到了执政的末期,这个时候的宁宗早已昏庸不堪,除了窝在后宫里面采补处女外早就不怎么处理国事了,不过为国取材这等国家大事没人敢越俎代庖,就连太子都不行,也只能是他这个天子才能做的,所以他再不情愿,也得停了修行从后宫里面钻出来,坐在金銮殿上。

四月初三这天,孟肃天没亮就起来了,一番梳洗后就去了考场,会合哪里的二百多名贡生,等着官员带他们进皇宫。

第三十九章 状元公 乱臣贼子

大伙聚在一堆,聊了聊彼此的出身经历,也算增进下同年的感情,没多久便有宫里的管事太监过来,对着名册挨个点名后便领着这群士子往紫禁城走,在宫门处又被侍卫拦下检查了一遍才给放行,一路弯弯绕绕的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进了保和殿里。

此时宁宗皇帝早已从金銮殿移驾过来,坐在了龙椅上。众学子头都不敢往上抬就跪在地上三呼万岁,听太监传达了皇上平身的旨意后才谢恩爬了起来,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考位上坐下,等着皇上出题。

宁宗皇帝对着眼前这乌压压的一群人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虽然这群贡生里有些人会出任一方为他治理天下安抚众生,可在他心里这帮子人还没有后宫的一名宫女重要。官员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些光吃白饭不干活的废物饭桶,那些宫女至少还能给他增加几分修为,助其早日修成正果,得道成仙,等到自己修成正果与天同寿永后再来好好管理这个国家,必定使其万年不衰,长存永久!

打了个哈欠,宁宗皇帝对着身旁太监传旨道:“传下去,就说这场殿试就考策论,让他们评评朕的天下还有些什么弊病,有哪些地方需要改改的。”

太监走到监考的大臣那边,传达了旨意。

几位监考官一听,这不就是想让大伙吹捧吹捧您,说些奉承话哄你高兴嘛,这有什么难的?

不一会,考题就出来了。

论时政,国家治理。

众学子一看,大都心神领会:这不就是让我们夸您吗?唱赞歌谁不会呀?

一时间只听见大殿里沙沙作响,众学子运笔如飞,有如神助。

几位大臣不时在学子间走动,有时候也停下来看看他们写的文章,发现大多数都写得花团锦簇,语言华丽,极尽歌功颂德之意。像什么夫仁民则昌,德盛则兴。教化万民,福佑百姓,积善广被,昭示源远之正;筑城定邦,社稷肇兴,平一宇内,彰显流长之统。更有甚者写下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君父什么什么的这等肉麻的文字,让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宁宗皇帝则在坐在上面无聊的翻看着官员送上来的前十名贡生的会试考卷,华丽优美的就多读一段,感到枯燥的就直接翻下本,一盏茶不到就翻了七本,只剩下用红圈标记的三本,这是阅卷官认为有资格夺状元的试卷。

又翻了一本,就看到了孟肃的试卷。只见这上面的文章用词优美,层次清晰,整篇读下来如行云流水般让人觉得十分畅快。

宁宗皇帝大为满意,看了看上面的籍贯姓名:河南汝阴县孟肃。

唤太监拿来文房四宝,皇帝老儿提起朱笔在就上面打了个勾。

这状元就他了!

做完这些事情,宁宗皇帝感到有些疲惫,便先去后殿休息去了,等下面官员阅了卷,把前十的定下来,自己再出来钦点出状元探花榜眼就算完事了。

一个时辰后众学子都停下了笔交了试卷,退到外面稍事歇息等待。卷子收上来后几位官员当场就批阅了起来,由于名次早就在会试里定了,进士身份也基本上算是拿到手了,这场殿试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所以也不用讲太多规矩浪费大家时间。

当然,主要是怕浪费皇上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两百多份试卷已批阅完毕,众人又把皇上给请了出来坐在上方,一位大臣把选出的十份卷子交给太监递上了龙案。

宁宗皇帝大概翻了翻,都是些歌颂赞美之词,上面的人也和会试的排名差不多。便从第十名排起,依次勾了下来,直到把榜眼探花都给点完了都没看到孟肃的名字,只剩下一个陌生的考生名字。

他不由得有些恼怒,对着四个阅卷官沉声问道:“这里面怎么没有孟肃的试卷?是你们几个看漏了吗?”

在殿试上给贡生批卷的官员都是朝廷的一品二品大员,平日里都是百官看到了都要先行礼的人物,不过此时却都是人人脸上发白,神情有些惶然。

沉默了一会儿见没人出声,礼部尚书林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行礼后禀道:“陛下息怒,孟肃此次殿试有些发挥失常,竟把油墨给倒在了试卷上,这种行为等于侮辱先圣,臣等认为应判为废卷,所以没呈上来供陛下点阅。”

宁宗皇帝盯着林裴的那张老脸,见他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显然心中有鬼,便知此事不会是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想着这帮臣子竟然欺瞒自己,心中怒火更甚,厉喝道:“把孟肃的那份答卷拿过来,让朕看看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林裴不敢再硬刚,不然皇上的这把怒火就要烧到自己头上了。

忙去后面取来了孟肃的答卷,呈了上去。

宁宗皇帝把这张试卷拿起来一看,只见整张纸面从中间被油墨给涂黑了大半,只剩下开头的一段和后面的一小段字。只看了几句,心里的那股怒火就大了一倍,就快要烧出来了。

只见这前面的一段有几句写着“朝纲败坏,社稷不稳,局事危矣!”显然是说在他的治理下王朝并不是太平无事的,反而快要亡国了。后面大半都让墨水给染了看不到,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宁宗皇帝咬着牙看向最后一段,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理官场,抚民怨,修德政,废丹炉,止道心……”

“放肆!”

“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啊!”

四位监考官和周边的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喊道。

林裴跪在地上磕头认罪,心里也满是委屈。自己就是过来监个考的,属于打酱油的角se,这殿试本就是走走过场的事,考生们写些奉承话哄哄皇上就得了,中午混顿饭吃就算拉倒。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没成想却出了孟肃这个妖娥子。

宁宗皇帝出的这个题目的目的就是想大家拍拍龙屁,学子们都心神领会,可不成想孟肃这个二杆子不知道是哪根筋短路了,还真就一五一十的把这个国家的弊病给写了出来,文章后面还列举出了解决办法,像什么整治官场啦,安抚百姓啦,由其是要让皇上断了成仙的想念,把精神头放到国家政事方面去。

当时林裴看了这篇文章后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能够想象得到若是把这篇文章呈了上去让宁宗皇帝看到的话,那可不是龙颜大怒那么简单,搞不好就会死人的,就是他们这些在场的官员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在和其他三位官员商量后,把孟肃的答卷用墨给染了大半,当成废卷处理,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宁宗皇帝拍案而起,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心尖烧到头上,天灵盖都要炸开了,倒还真有点元神出窍的感觉。

先前看了孟肃的会试答卷就已把他定为状元了,只不过还没告诉下边的人。这次殿试前十人中没看到孟肃的名字,他还以为是手下官员嫉妒贤才,故意让其落选。强行将其答卷拿来看了后,才知道是误会了他们了。

这些可都是忠臣啊!

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朝纲败坏,社稷不稳,局事危矣!”是说朕把这天下搞乱了吗?要当亡国君了吗?

“废丹炉,止道心,”这是要断了朕的仙道啊!

乱臣贼子!罪该万死!

宁宗皇帝走下御座,来到大殿上面,嘴不停地咒骂着,殿内众人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撞在了枪口上给拉出去杖毙了。

宁宗皇帝转了几圈猛地停下脚步,对着两旁的御前侍卫吼道:“去把孟肃那个乱臣贼子给朕抓过来!”

不一会,侍卫押着孟肃进了大殿,让其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宁宗皇帝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孟肃,朕命你把刚才所作答辩再背诵一遍。”

“遵旨!”

孟肃从被侍卫抓来的那一刻便知道是自己写的文章出了问题,心里也没有慌乱,而是显得十分镇定,从他落笔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是这个结局,也许会被砍头,可他毫无畏惧,只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引起朝廷的重视,从而使其做出些改变,让天下百姓少遭受些苦难。

闻得宁宗皇帝下命,孟肃跪得笔直,心不慌,身不抖,从开头第一句背起,一直背到最后“理官场,抚民怨,修德政,废丹炉,止道心。如此,则朝廷甚幸!百姓甚幸!天下甚幸!”完结。

整篇两千来字,中间没一点停顿,声音平稳有力,发自肺腑!

第四十章 大儒的养成

孟肃背诵完后,整个大殿一片寂静,众人似乎连呼吸都停住了,深怕打破了当下的沉静。

“咯咯咯咯……”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宁宗皇帝口中发出来,回荡在大殿上空。

众人听到这犹如夜猫子般的笑声都感到毛骨悚然,一个个的都把头死死的贴在地板上,任由冷汗打湿了衣衫。唯有孟肃跪得笔直,腰都没弯一点,如同一把标枪钉在那里。

“忠臣!这才是朕的忠臣啊!”

孟肃是忠臣?

大伙儿都觉得是不是集体产生了幻觉,以至于听到这么一句绝不可能从皇上口里说出来的话。

“呵呵,孟爱卿,这些观点只是你一家之言呢还是和别人交流后所得的呢?”

孟肃见宁宗皇帝面se和蔼,竟关心起自己写的文章,看来是里面所言的情况引起了皇上的重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精神大震,回道:“启禀陛下,臣的这些见解有许多是与各地学子和百姓交流后得到的信息,再加上臣自己的所见所闻综合而来,在学院里,和臣抱有相同观点的还有很多,也带给臣最多的启发。”

“哦?听爱卿这么一说,看来朕的江山还有得救嘛,有这么多的忠臣义士在,还怕朝廷垮了?林卿家这个礼部尚书做得好啊!教出了这么多的好学生,该赏!该赏!”

宁宗皇帝嘴里乐呵呵的,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冷冷的杀机。

林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钻到石板下面去,心里把孟肃给骂了一万遍呀一万遍:“我把你个嘴上没把门的小子活吞了都不解恨啊!你才吃了几天的米啊?怎么就斗得过这条毛都长白了的老狐狸,不知道皇上已起了杀心了吗?别看现在还和你瞎扯着蛋,那只是为了套出更多的人,看看还有谁对他不满的,到时候就要一网打尽了。你小子死就死吧,还要扯上老夫,可怜我上个月才娶进门的小十五啊!”

他有心想提醒孟肃一下,可死也不敢发出声来。

耳听得君臣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在宁宗皇帝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孟肃把他的同学给卖了个干净,像他学院的几个好友黄纯李东虎张浩天这几人,还有汝宁府城里的几位名士,大家经常坐在一起论道,讨论天下局势。此外还有在街上听各阶层的百姓对朝廷各种恶政乱法的唾骂,最后又扯到了宁宗皇帝的身上。

从孟肃口中得知,天下百姓对宁宗皇帝为了长生成仙而修行的做法是深恶痛绝。不说每年为了炼丹都要花费数百万两钱财去天下各地搜集各种珍奇药材和矿石,而且为了采补,这些年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天下为此家破人亡的数不胜数。

宁宗皇帝几乎是紧咬着牙才忍住了杀意,没把他当场就给砍了脑袋。不过等孟肃讲完最后一句就立马翻了脸,在大殿上就剥夺了他的功名贬为庶人给投进了天牢,接着又连下几道旨意,派出锦衣卫人去汝阳府调查抓人,看样子是要兴起一场大狱。

这锦衣卫来头可不小,乃是大夏朝专有军政搜集情报的机构,由皇帝亲自掌控,权力极大,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其首领称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锦衣卫成立近三百年来,权利越来越大,可以避开朝廷法令,有私设大狱抓捕审问之权,是皇帝威慑百官和臣民的利器,

颁布完这些命令后,宁宗皇帝转身就回了后宫,把两百多位进士给晾在了外面不管,最后还是右相张世年出面完成了后面的仪式,草草收场

得到皇上旨意后,锦衣卫直扑汝阳府,先是去学院抓捕孟肃的几位好友,后又在汝阳城内仔细调查,看还有没有这类反动份子,若是还有的话,也一并抓起来。林裴这个礼部尚书也没跑脱,被皇上罢了官职,回家等着领罪。

这场风波持续了三四个月,总共抓捕了两百多人,连着汝阳知府同知,包括孟肃就学的学院院长教谕老师在内的一大批官员都遭到了贬谪。

把这些相关人员都给押回京城审讯过后,宁宗皇帝就要以大不敬之罪将他们统统斩首,不过却遭到了朝中清流的抑制。

这些人以右相为首聚集在一起,纷纷书写奏章,说这些被抓之人虽然言语上有些不敬,可里面也有不少是事实,而这些敢说出真话的人们,正符合儒家本se,杀之不祥,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清流的这番举动也带动了不少中立派,大家伙齐心协力,每日的奏章如潮水般涌入禁宫,差点没把收取奏章的太监给累死。宁宗皇帝也被这群官员搞得厌烦不已,无法安安静静的修炼,再加上时间也过了这么久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于是乎大笔一挥,赦免了众人的罪责,放其归家。不过孟肃却不在其中,宁宗皇帝虽没能杀他,却也没把他放出来,仍旧给关在天牢里,群臣几次上书求情都被挡了回去。大家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其在天牢受罪。

孟肃在天牢里一待就是七年,终于熬到宁宗皇帝宾天,新皇继位,大赦天下。通过清流的努力把他给放了出来,并返还了他的功名,恢复了进士身份。

在牢里的这些年,由于有着清流的照顾,除了开始审讯的时候受了些皮肉之苦,以后基本上没怎么受刑,虽然住的牢房环境很差,但也可以读书,孟肃就是靠着每日看书熬过了漫长的时光,得以从见天日。

在踏出天牢走到外面的那一刻,看到前来迎接自己出狱的学子和清流,孟肃骤然回头,望着困了自己七年的牢笼,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恍若隔世。

在接受了清流的几次宴请后,孟肃谢绝了让其留在京城的想法,执意离开,要回乡看望父母。

一别经年,也不知二老过得怎么样了?

辞别友人后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汝阴老家,才踏进村口就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的父母早在四年前就已双双离世!

原来七年前自己上京赶考后,父母就每日在家里烧香拜佛,祈求神灵保佑自家儿子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谁知却等来了儿子被打入天牢的噩耗,接着二老又被当地官府拉去审问、关押,折腾了两三个月才给放了出来,这还是当地官府知道了京城的信息,得知孟肃被清流保了下来,没有性命之忧后才作出的决定,不过也把孟家的这几年攒下的一点家底给搜刮得干干净净。

孟肃父母都是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的地道农民,哪经历过这等阵仗,自被放回来后身体就慢慢垮了下去。每日担惊受怕,又心忧远方的儿子,想上京城搭救孟肃,可他们哪有这个能力。这样的日子熬了三年多,终于坚持不住了,在同一天双双撒手人寰,可怜临死都没能见上儿子一面。由于他们家也没别的亲人,最后还是村里乡邻凑了些钱把后事办了,安葬在后山族墓里。

孟肃听到此处不由得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家都没回直接跑到后山父母坟前放声痛哭,悲号道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二老早逝,不断自责求罪,直到哭昏过去。

醒来后的孟肃便在坟前搭了间草棚住了下来,要为父母守孝三年。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每日祭拜和种些粮食养活自己外都没有再摸一本书文,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在殿试上的那次行为,到底是对是错?为了这个国而失去了自己的家,是伟大还是荒谬?

他是真的迷茫了。

三年守孝期满后,孟肃悄然离开了家乡,继续寻找着这个答案。他走出山村,一路穿州过县,每到一地都认真观察着当地的民生,与中低层百姓接触,听取他们的想法,和学子名士们交流,探讨各自的理念。

这一走就是五年,他的足迹踏遍了大半个国土,接触了无数的人物,也领悟到了诸多的道理。

此后他回到了家乡,重新拿起了书本,钻研起学问来。这一下又是五年,结合近十年的人生经历,终于解开了他困惑已久的答案。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这一年,他正好四十岁。

领悟出儒家真谛的孟肃正式出山,开始在各地讲学,推行他自己的学说,很快得到了许多士子的认同,他也改了自己的字,把铮然改成一鸣,取“百花齐放,我自一鸣”之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渐渐成为了一代宗师,受天下景仰。

朱思文讲到这里已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抬头望向王成和程元,见二人仍是一脸的不知所云,不由得生出了“对牛弹琴、朽木不可雕也”的感叹。

第四十一章 教你一招

喝了几杯闷酒后,朱思文才又开口道:“这十余间皇上数次封他为官但都被其推辞了,说自己只会做学问,不会做官。前段时间我听学院师兄提起,一鸣先生上个月好像在这一带出现过,所以便想问问子昭碰上的高人是否就是他?”

王程二人听了朱思文这一大段话才知道一鸣先生是何等人物,赞其不愧为儒家宗师。

“这等人物小弟哪能见得到,我说的高人其实是一位道长罢了。”

程元回道。

“道士?”

朱思文大为失望,苦心规劝道:“子昭,你我身为读书人,乃是儒家弟子,圣人门徒,怎能搭理那些旁门左道?孔圣人都说过要敬鬼神而远之,我们当以学业功名为主,不可为这些杂事而分心呀!”

另一边王成倒是来了精神头,缠着程元打听这位道长的情况,不过在得知这位高人只有二十多岁比他还小点的时候就没了兴趣,跟着叮嘱道:“这年头骗子大多了,随便哪个出来都自称高人大贤的,其是啥本事没有,就是来骗吃骗喝的,枉费些钱财。贤弟,听哥哥一句劝,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啊!”

程元笑了笑也没搭话,只端起杯子劝酒,吃好喝好之后由程元付了饭钱,出了店门三人相约下次再聚后便告辞各自离开了。

告别二人后程元一路赶回了家里,在前院碰到了谭老根就问起房间收拾得怎么样了?补品这些买回来了没有?鸡给炖上了吗?

谭老根正要回话,猛地被两道惊喜声给打断了。

“元郎!”

“少爷!”

程元寻声望去,只见杜婧雪和环儿满脸惊喜,正从后院走过来。

“秀娘,环儿。”

程元迎上前去,拉住二女的手,愧疚道:“都怪我不好,害得你们担心了。”

“这两日你都到哪里去了?出了什么事吗?这是被谁打了?”

杜婧雪轻轻抚摸着程元的脸,柔声道:“还痛吗?”

环儿也在一旁关心地望着他,小脸上满是关切之情。

“不痛不痛,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程元暗暗决定,在脸上的伤好之前,绝不出家门一步,免得每个人都要来问上一遍,丢不起那个人呀!

“哈哈哈哈,秀娘,环儿,这次你们夫君可是遇到了大天的机缘。你俩仔细看看,我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程元退开几步,气运丹田,摆了个poss,想让二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同。

二女听了不由好奇的细细打量,就连谭老根都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变化。

只见程元身上的衣服几天没换洗了,显得皱巴巴的,还带点酸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再加上憋着气,又有些胀红,倒有点像开了染房似的,脑袋上还顶着几个包没消,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他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换了几组健美姿势,摆显地问到:“怎么样?发现什么变化了没了?”

“奴家仔细的看了下,与前几日比起来,还真有些不一样。”

“哦!真被你看出来啦!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同?”

没想到杜婧雪真能看得出来,难道筑基成功后这气质都不一样了么?

程元暗自欢喜道。

“更丑了!”

杜婧雪一本正经的答道。

“扑哧!

“呵呵哈哈……”

却是旁边环儿和谭老根二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元悻悻地停下了作秀,干笑道:“你们不懂,我是真的变了,待会再跟你们好好讲讲。”

回过头来望着谭老根,“根叔,我早上吩咐的事都办妥了吗?”

“少爷放心,您说的那些老汉都弄好了,补品和鸡都炖在锅里呢,房间是我那老婆子收拾的,环儿姑娘来了也跟着一块帮忙,都收拾干净了。”

“那就好,真是麻烦你跟刘婶了。”

跟谭老根道了声谢,程元便要和二女回后院详谈。谭老根见状忙追问道:“少爷,你还没跟老汉说说那位老先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喜欢喝茶还是喝酒,饭食方面只要清淡些呢还是哪样?这些交待清楚了老汉也好跟老婆子商量,这样才能把那位老先生伺候好哇。”

“什么老先生?”

程元望着谭老根,满头雾水。

“不是少爷你说的吗?你告诉老汉今晚要来的是一位世外高人啊,我想应该是位满腹经纶的老先生,被少爷你给请来教学问的吧?”

“根叔,你想到哪儿去了,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程元哑然失笑,“我说的这个世外高人不是做学问的,也不是什么老先生,他只比我大几岁而已。你也别想那么复杂,除了每日炖些滋补之物外,其它的都照旧,做什么就吃什么。

“啊!”

丢下一脸惊讶的谭老根,三人回到后院,程元先去提了几桶水想洗个澡,没想到站在浴室里刚把衣服脱下来,便听到房门一吱呀一声响,环儿红着脸走了进来,蚊声道:“小姐让婢子过来给少爷擦背。”

“呵呵,是秀娘想看看我有没有受伤吧”

程元笑了笑,光着身子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

“来吧,好好检查下。”

环儿虽然害羞,但也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的查看。

将其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后,环儿便要出去,却被程元一把揽在了怀里,耳边传来一阵邪邪的笑声:“你不是进来给我擦背的吗?怎么看一眼就要出去了?来,帮你少爷好好洗洗。”

环儿被程元抱在怀里,被他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的男子气概(就是汗臭味)给弄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使劲挣脱出来后便拿起一旁的毛巾沾上水就要给他擦洗。

“怎么不把衣服脱掉,要是打湿了我这里可没有换的哟!”

“少爷!”

环儿娇羞道。

“来来来,让少爷帮你脱掉,别给弄湿了。”

…………

半个时辰后,程元换了身衣服,一脸满足的进了正房。二女正在说着悄悄话,见他进来,环儿腾的红了脸蛋,躲在杜婧雪身后。

“我好心让环儿帮你检查下身上有没有伤,没想到你竟然让她给你…做那么恶心的事情!”

杜婧雪冷着脸骂道。

“这有什么?闺房之乐嘛!”

程元大刺刺地坐下,一脸的不以为然,“等咱们成亲后你也跑不掉,也要给夫君这么做。”

“呸!下流!”

杜婧雪胀红着脸儿羞骂道。

程元掏了掏耳朵,表示没听见,等她气消了些后再开口道:“想不想知道我这两天去哪儿了?遇上了什么样的际遇呀?”

程元哈哈一笑,也不调她们胃口,直接从那天出门说起,城隍庙那段只是一笔带过,没把碰到阴神的事给说出来,免得惹来麻烦,便着重讲述了碰到叶枫以后的所发生的事情。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他发现其实自己也很有讲故事的天分的嘛!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从他嘴里出来后就变得入木三分、引人入胜,看来以后自已最差也能当个说书先生,养活一家大小了。

比如自己刚醒过来时的迷惘,发现赤身裸体后的惊慌,检查后认为被人侵犯了所产生出的的悲愤和绝望,这几件事情通过他的表述和配合着肢体语言,让杜婧雪和环儿二女如同身临其境般陪着他一起紧张悲伤,直听到后面叶枫狠k了他一顿后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其自己的妄想出来的时候才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这才明白了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直乐得在床上打滚,笑得都快闭过气去。

好不容易听他讲完,杜婧雪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开口道:“元郎,这么说来那位叶枫叶大侠还真算是你的恩人,他不但为你提升了功力,还愿帮你解决掉崂山派的麻烦,我们真的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第四十二章 大哥来了

“哈哈哈哈,这点环儿不用担心,你家少爷可是立志要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男人啊,读书习武那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如果我真的一个连鸡都捏不死的废才书生,又怎会有能力把你们从坏人手里给救出来呢?再说了,我这练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江湖把式,而是道法,是修道,知道吗?”

程元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碗一边喝一边洋洋得意的说道。

“道法?修道?”

环儿嘴里念叨着这两个词,小脸儿越来越白,难道……

她急忙望向程元,惶恐道:“难道少爷你要出家当道士?那小姐怎么办?”

“噗…咳咳……”

程元差点没被这口茶水给呛死,吓得环儿忙跑过来替他拍背,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苦笑道:“干嘛?想谋杀亲夫呀?我说你这傻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我有说过要出家吗?”

环儿也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红着脸儿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拍着背帮他顺气,嘴里小声辩解道:“是少爷你自己说的在修道法嘛,我看外面道观里的道士都是些出家人,才想着少爷你是不是也想着要……”

“要什么?要出家是吧?”

程元反手把环儿抱到身前,跨坐在怀里,“那些道士要清心寡欲那是他们的事,少爷我有必要跟着他们学吗?咱俩刚才在浴室里做的什么你难道忘了?你要是还不放心,嘿嘿嘿!那今晚上少爷就把你给办了,好不好啊?”

程元把舌头伸出来舔了几下嘴唇,脸上也露出sese的表情,像是大灰狼抓住了美洋洋,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不要哇少爷!”

环儿吓得大叫起来,想到刚才少爷拿出那杆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兵器让自己做下那等羞人的事儿,心里又嗵嗵狂跳起来,忙想从他怀里挣脱开去,却被程元死死抱住,扭动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身子顿时没有力气,瘫倒在程元怀里,只对着杜婧雪那边有气无力的喊道:“小姐,救我!”

砰的一声大响,吓了两人一跳。

只见杜婧雪站起身子,手拍在桌子上,脸上布满寒霜。

“够了!你这se胚,还不把环儿放下来!”

程元吓得手一松,环儿忙从他怀里下来,跑回到小姐身边。

杜婧雪冷着脸,拉着环儿的手说道:“走,我们回家。”

说完便要出门,

“别,别呀!”

程元忙站起身来,挡在前面,讨好道:“秀娘,天se还这么早,再多待会吧?我神功初成,正想让你们陪着好好庆贺一番哩!”

“滚开!”

杜婧雪拍开拦在前面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程元见她真的生气了,也没敢拦着,只得在后面喊道:“秀娘,明天过来吗?我好把叶大哥介绍给你们认识下?”

“哼!”

“唉!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呢?”

望着二女远去的背影,程元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女人的心事呀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说变脸就变脸了。

转身去为叶枫准备的房间里看了看,发现里面已收拾妥当了,四周清理得非常干净,枕头被褥这些生活用品也都换上了新的。

程元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回了自己房内,趁现在没人打扰,他要好好查探下自己这具身体的变化,话说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找到时间来细细检查一番。

关上了房门,确定没人来打扰后,程元盘坐在床上,一面运功导气一面把心神沉寂进去,慢慢体味着变化。只发觉这真气流动的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简单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他以往运功时就像是一个人扛着百斤重物在赶路,那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如今的情形却像是用马车拉着五百斤的东西在官道上跑,不但重量增加了,速度也快了好几倍。打通了周身筋脉就像一条条高速公路连接在了一起,让真气能畅通无阻的快速奔行,一个周天运行下来,真气又壮大了几丝,丹田里也存了不少真气,想来就是自己以前练出来的,被叶枫给引到了丹田里。

又搬运了一个周天,程元停了下来,发觉才过了大半个时辰。起身到后院试了试身手,那真是拳脚带风,刚烈威猛。

“啪”的一声,程元停下了身形,面前青石砌成的围墙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掌印,约有半寸深浅。

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身功力就算在江湖上也能排得上名号了吧。以后也只剩下些水磨功夫了,慢慢壮大真气,好进入锻神境。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难处,那就是没有相应的功法,这身功力没法使用出来。

在他得到的两本道书里,崂山派的那本书只是单一的练气法门,没有术法方面的东西,而玄辰子那本书里却多是些杀人炼魂的方法,这种有损阴德的事他还做不出来,不过有几种招魂驱鬼的法术倒可以练上一练。

“不知道叶大哥会不会传我两手本事?”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眼前一亮,心里也热乎了许多。等叶枫来了就把他当大爷一样伺候着,找到时机就提出来,看能不能再得点好处。

待到傍晚,程元早早的站在巷子口守着,一直等到天要黑尽的时候才看到前面出现了一道身影,看是走得很慢,可几步时间就到了眼前。

一袭黑衫,身负剑匣,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岂不正是叶枫。

“大哥,你来啦!”

程元热情的打着招呼,把他的包袱抢过来提在手里就往前带路,边走边说道:“大哥你赶了几十里路真是辛苦了,待会咱兄弟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到了家里,先给谭老根夫妇引见了叶枫,再吩咐他们把晚饭端上来。

刘婶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忙活去了,接着两人进了后院,程元把包袱放到叶枫房里,就回到大厅等着开饭。

不一会刘婶就把饭菜端了上来,都是几个家常菜,有鱼有肉,最后端上来的是一锅参汤鸡,里面炖着人参天麻等补品。

此外,还有一壶酒。

程元拿起酒壶把二人酒给倒满,端起酒杯说道:“大哥能光临寒舍,真是小弟的荣幸,这杯酒就当给大哥接风洗尘了,干!”

“干!”

三杯酒下肚,程元就不在劝酒了,只是殷勤地劝叶枫吃菜,“大哥,你这元气还未恢复,兄弟就不劝酒了,这锅鸡汤是专门给你炖的,补一补身子,来尝尝味道如何?”

“兄弟有心了!”

“见外了不是!”

程元笑嘻嘻地把一个鸡腿挟到叶枫碗里,“大哥是不知道,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也没有兄弟姐妹,小时候过得很孤单,年前得了道书学会修炼后更和学院里的同学没啥交流的,除了小弟的两个同乡,就没交到什么朋友。本以为我就要在这条修行路上孤单的走下去,不曾想就遇上了大哥你。”

叶枫听了也有感慨,自己是个被父母遗弃孤儿,如果不是让师父捡了回去也许早就死了。这些年在昆仑山上修行,除了满山的野兽也没什么玩伴,下山这几年也没遇到几个能看上眼的人物,都是独自在江湖上飘荡,颇有寂寞之意。直到碰到了程元这个有趣的家伙,资质不错,很有潜力,为人处事又不呆板,为达目的懂得变通,待朋友够真诚,很对自己的味口,所以才认下了这个小老弟。

程元起身又给叶枫碗里舀了两勺鸡汤,坐下来继续说道:“认识了大哥你,小弟是真的高兴呀,你是修行界的前辈,日后可要对我这个菜鸟多多提点啊。”

“呵呵,我就说你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就没安什么好心。”

叶枫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的功法自有你的师傅来传授,我可不能胡乱指点。不过嘛,修习方面的一些经验倒可以给你说说,也能让你少走些弯路。”

“那可真是好!”

这顿晚饭吃了小半个时辰,两人都没喝多少酒,只劝着叶枫把那盆鸡汤给吃了。看着时候不早了,唤刘婶过来撤了酒菜,一番洗漱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此后几天程元没去上课,缠着叶枫讲起了基础知识,从人体经络穴位讲起,再到真气的运行技巧和身体发力方式,大大补足了他这方面的短板,使得对自身各方面的协调把握得更加精准,对真气的控制更能得心应手。

第四十三章 贱人 你给我等着

在第三天上杜婧雪带着环儿过来了一趟,以弟妹的礼节拜见了叶枫,认了他这个大哥。叶枫从程元口中得知他是以英雄救美的方式抱得美人归后也是羡慕不已,暗叹自己怎么就没机会来这么一出,也好找个漂亮媳妇脱离单身狗的队伍。

既然认同了这个弟妹,叶枫也不小气,拿出两块辟邪符送给杜婧雪和环儿,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路货,两块符咒都是小孩手掌大小的白玉雕成,上面雕刻着驱鬼降魔咒,再加上叶枫法力开光,属于低品法器的范畴,可镇宅安家,佩带在身上也能抵挡邪祟入体。

待二女离去后,叶枫笑着感叹道:“我这弟妹真是端庄贤淑,知书达理,人长得又漂亮,兄弟有福了,几时喝你们的喜酒啊?我也好随个礼。”

“大哥有心了,不过嘛,我们只是私下定了终身,还没向父母禀报的呢?所以这日子还没定下的。”

程元害羞着说道。

“啊!”

叶枫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到第四天,程元脸上的青肿都消完了,便去了学院上课。每天下午再回来陪着叶枫谈天说地,从他口中也听到了许多江湖见闻,了解了些天下大势。

叶枫是十八岁时拜别师父下了昆仑山,到现在已快六个年头了,头几年他都在西面活动,这两三年才从西域出来,穿过中原游历到了南方,按照他师门所说的就是要在红尘中走上一遭,体验凡人生活,洗练道心。

一路走来,见识到了大夏朝的繁华和低层百姓的疾苦,也经历也诸多光怪陆离的事件,刀光剑影,人心险恶,从一个朴实天真的山里娃,慢慢成长为见惯风雨的老油条,不过,一颗正直坚忍的道心却始终不曾被蒙蔽,反而愈发晶莹,修行上也是一日千里,短短五年就从下山时的炼气初期进升到阴神大圆满境界,就要冲击阳神境。

如此快速的修为,一方面是他自身的资质不错,可也跟这几年的历练有很大关系。

程元听完叶枫的见闻,不由得心潮澎湃,恨不得随他一起去闯荡江湖,踏遍九洲四海,会一会天下英雄,可一想到自家父母和杜婧雪主仆,又只能把这股念头按进了心里头。

唉!怪不得那些和尚道士们要出家,斩断尘缘、了无牵挂才能逍遥自在,像自己这种拖家带口的哪能把全部心思放到参禅悟道上呢?哼!事无绝对,三千大道条条都可成圣,就算抛不开尘缘,自己也能走出一条通天大路来。

转眼时间已过去了小半月,这天吃过晚饭,程元和叶枫在后院纳凉随便聊些闲话。

聊了一阵程元开口说道:“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讲?”

“喔?那你说说看。”

叶枫笑着回道。

“大哥你也知道,我虽然从小练武,可由于没名师教导,这一身本事都是走的野路子,难成大器。如今难得有大哥你在,便想请你指点指点。不知可否?”

“行,我就帮你看看。”

叶枫爽快的说道。

他这一门也是走的法武一体的路子,不像有的修行门派只注重法力的提升,光会抓鬼捉妖,遇到真刀真枪就抓了瞎,被人砍了肉身。他的一身本事不但能降妖除魔,杀起人来也不含糊,那真是能文能武,两手都够硬的。

他这段时间也看到程元早晚都在练习武功,不过没什么招式功法,就是快、准、狠。虽然天下武功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什么刀法剑法拳法腿法的都逃不开这三个要素,可真正把这三点吃透的哪个不是宗师级的高手,资质悟性都是一等一的,余下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要靠着招式心法才能在这江湖上活下来。

程元虽然把握到了本质,可限于他的眼界与体悟,在江湖上最多也就算个二流人物。

叶枫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空地上。经过十几天的修养,再加上每日都服用滋补之物补元气,他的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每日除了行功导气外就没怎么运动,今天正好活动下筋骨。

“来吧,全力进攻,看看你有多大实力。”

“那小弟就得罪了。”

程元也不多话,纵身一跃就到了叶枫面前,运起全身功力一掌拍了过去。

“砰”的一声,叶枫纹丝不动,程元则一连退了六步才站稳身形。

“有把子力气。”

叶枫笑着说道。

程元听了也不答话,闷头又冲了上来,还是用他的老招术,围着叶枫转起了圈子,找着机会就往抡起王八拳往他身上招呼。打了大半天,可连叶枫一片衣角都沾不到,倒累得自己满身大汗,只能退到一边呼呼的喘着粗气。

“知道你这番进攻在我眼里像什么吗?”

“呼…呼…像什么?”

“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在这里上窜下跳的。”

额!大哥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吗?什么猴子什么张牙的,多损形象呀!

程元心里狂汗道。

“看什么看?”

叶枫盯着他,一脸不屑。

“你的反应能力和速度都不错,功力也很强,不过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只靠着自己摸索出的方法终究上不得台面,欺负下那些二三流的人物还行,如果遇上高手,啧啧,下场很悲惨!”

“你还有没有绝招什么的,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是劝你先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等入了崂山学上几年再出来闯荡江湖吧!”

“绝招?”

程元想了想,“倒还是有一招。”

“喔?还真有?”

叶枫来了兴趣,“来吧,使出来让我看看,倒底有多厉害。”

“那大哥小心了!”

程元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双手握成勾形直扑过去,嘴里大声吼道:“抓奶龙爪手!”

叶枫右手一挥便把这一抓挡了下来,哂笑道:“这就是你的绝招?”哪知话末说完就发出“喔”的一声低哼,如犹刚打鸣的公鸡被掐住了脖子,蹲在地上嘶嘶的吸着凉气。

却是被程元一脚撩阴腿给踢中了下身,顿时蛋痛无比。

“臭小子阴我!”

见叶枫痛得冷汗都下来了,程元忙上前关心道:“大哥没事吧?唉!都怪小弟出脚重了些,没能收住力道,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快脱下来检查下?”

说完就要去扒他的裤头。

“没事没事。”

叶枫挡住了程元的手站起身来,脸上也没有了痛苦之se,显得很是平静,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我也只是被你踢中时有点痛,后来我马上运动挡住了,便没啥感觉。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呀!虽说你的身手还不是太高,但就凭着这随机应变的机灵劲和没有下限的贱…额是坚持到底不服输的决心,你要是去那江湖上闯荡,大哥就放心多了。噢,这天se也不早了,明日你还要上学,咱们就散了吧,早些休息了。”

说完不等程元回话便出了后花园,往睡房走去。行走间似乎有些僵直,没往日那般灵活。

大哥没事吧?

程元想着刚才出脚时用了近七成力道,当时也是考虑到叶枫的武力值太高,速度慢了怕被其破解了,哪知他竟没能挡住。看来自己发明的这招指东打西还真有用处,以后还可以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再研究些招式出来。

叶枫回到屋内,关上了房门,等了一会见程元没有跟上来,这才一步一步的挪到床边,刚一坐下,冷汗便冒了出来,只痛得他蜷缩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也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啊……”

俗话说蛋痛不是病,可痛起来要人命。叶枫虽然功参造化,法力通玄,可也没把功夫练到这儿,冷不丁的被人踢上一脚,那种痛,真是深入骨髓,触及灵魂。

好一会,那阵痛感才算有些减轻,叶枫挣扎着盘坐起来,缓缓运功疏通着下面的经络,把肌肉上的红肿给消下去,这一忙活就过了小半夜,不过总算是恢复如初了。

“呼!”

叶枫筋疲力竭的倒在床上,混身臭汗也懒得洗了,就这样沉沉睡去,不过在他睡着之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冷若冰霜。

“贱人!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程元放学回来,陪着叶枫一块吃了午饭,吃完后正要回房休息一会却被叶枫给唤住了,说道:“程元,你与人交手的经验还很少,正好我这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我就当你的陪练,也好让你增加些对敌经验。”

“好啊!可就怕大哥累着了。”

“没事,没事,咱们每天就练一个时辰,也没啥累的,要不我们这就开始吧。”

“多谢大哥!”

程元兴冲冲的回道。

“什么谢不谢的,见外了是不?咱兄弟还用扯这些虚的么?走吧!”

叶枫也有点兴奋的回道。

二人到了后花园,双双站定,叶枫说道:“这陪练可不是昨天那光躲不还手的,所以你也要注意点哟,要打起精神来,全力应付才行。”

“知道了,大哥。”

“好,那就来吧,你来攻,我来守。”

“我来了!”

程元打了个招呼,双掌一翻就扑了上去。只听“嘭”的一声便倒滚了回来,却是被叶枫一脚给踹飞的。

第四十四章 定心咒

程元被踹得连打了几个滚,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叶枫心里大为畅快,憋着笑一本正经的教训道:“不清楚敌人底细的时候最忌主动抢攻,像你这种毛手毛脚就冲上来的那不就是找打吗?稳重些,再来!”

“喔。”

程元用手护住上半身,围着叶枫缓缓转圈,寻找着他的破绽。叶枫则巍然不动,任其打量,忽觉背后劲风袭来,身形一晃,这一腿便落空了,他转过身来与程元对攻,两人都提起了功力,拳脚相交时发出砰砰声响,可谓暴力感十足,劲风过处,地上落叶都被刮得四散开来。

啪!

“哎呦!”

两人对攻了十几招,程元忽然一声痛呼滚出了圈外,捂着左脸倒吸着凉气。叶枫吹了吹手掌,呵呵笑道:“你的性子还是太毛燥了些,久攻不下便露了破绽,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沉住气,再来。”

……

嘭!

“身形不一,步法散乱。”

咚!

“顾头不顾腚,手放得太开了。

啪!

“呃!这可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哟,不打这一巴掌连我都觉得对不住自个了,呵呵!”

一个时辰后。

“嘭!”

程元又一次被踢翻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咱们再继续。”

叶枫活动了一阵,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丢下一句话就施施然的回屋休息去了,只留下满身伤痛的程元躺在地上,嘴里边痛哼边含糊的叫骂着。

“你这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到了晚上睡觉时才发觉到叶枫的阴险,自已全身上下除了脸上挨了几巴掌有些轻微红肿外就找不到一处伤痕,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过就是痛,用了大半晚上来运功疏经活血才睡得下去。

其后的十几天,程元都受到了来自肉体与心灵的双重打击,每天都被揍得不要不要的,日子过得颇为悲惨。中间杜婧雪和环儿也来了两三次,看着自家相公被打得满地乱窜也是颇为心疼,不过私下给他检查了一番却没发现伤痕就放下了担心,还感激叶枫下手知道分寸,都是点到为止。

程元听得是一泡耗子尿憋到肚子里没敢流出来,还陪着一块给叶枫敬酒,感谢他对自己的教导,心里有什么圈圈叉叉的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不过挨了这么多天的打也不是没有收获,每场较量中都让叶枫指出了许多不足之处加以完善,让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再加上程元来自后世的灵魂,在想象力和见识方面比这时代的人超前很多,理解和变通能力很强,慢慢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和招式打法。后面的一两天挨打次数少了很多,有些还是叶枫靠着强横的功力硬破开他的防守打的。

这天结束了对练,程元只挨到了几下,吃晚饭的时候叶枫都夸了几声,赞他悟性奇佳,进步神速。

酒过三巡,叶枫开口道:“你已掌握了武学的精髓,那就是速度和力量,其欠缺的就是经脸和见识了,这方面我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慢慢积累了。话说我在你家里住了快一个月时间,也该离去了。”

“啊!大哥这就要走了?莫非是小弟招呼不周?”

程元惊呼出声,心里颇有些不舍。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每天放学回来就缠着叶枫习武论道,虽说挨了些打,可也得了不少好处。期间他也把自己从玄辰子手中夺来的两本道书拿出来给叶枫参详,叶枫没看崂山派的那本,只把玄辰子写的自传拿来研读了一遍,获益良多,也指点程元修行了里面的几种秘术。此时他要说走,说老实话,还真有点不舍。

“不关你的事,说实话在你家的这段时间是我下山后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只是我前月就接到师父传信,要我今年回去一趟,现还有三个多月时间,我也需尽早启程,不然就赶不上回山过年了。。”

“那大哥再多住上几日,让小弟安排安排好给你践行啊。”

“咱们都是修行中人,聚散随缘,率性而为,哪需这些繁文缛节。前段时间我养伤,咱们一直都没能痛快的喝顿酒,现在我伤好了,今晚就来好好喝上一场,就当给我践行吧!”

“行!就听大哥的,今晚咱们一醉方休!”

程元也是洒脱之人,闻言也不再劝,起身去前院提了两坛酒,又叫刘婶做了几道下酒菜,回来后便与叶枫开怀畅饮,两坛喝完后又拿了两坛,家里酒喝光了又叫谭老根去外面买来。不知喝了多少,程元眼皮越来越重,勉强又喝了一碗,终于招架不住,醉倒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程元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此是天已放亮,昨夜宿醉后留下的头痛还没消散完,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过才躺了一会就马上爬了起来,强忍着不适走到叶枫房外,轻轻敲了敲房门,嘴里喊道:“大哥,还在吗?”

叫了几声不见回答,程元用手一推,房门便打开了,进去之后见得里面已经没人了,他正感失望,忽然发现桌子上压着几页纸。拿起一看,却是叶枫写给他的信。

落笔一水的小楷,笔势雄健洒脱,可写出来的话却直白无比,一看就是没怎么读过书的。

愚兄走啦!

本来是要跟你道个别的,不过见你睡得跟猪一样也就算了,你的酒量还是不行呀!得好好练练。

回想你我第一次相识,给我的印象就你就是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有些正义感和热血,当然,更多的还是无耻,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又见识到了你的贱,刷新了我的人生观。呵呵,虽然你有这么多的毛病,可谁让你对了我的胃口呢,我就不多计较了,修行路上多寂寞,有你这个搞怪的小子也能调剂调剂心情。

既然当了你的大哥,怎么也得出点血。你现在是有功无法,就传你一门法术吧,也能多条克敌手段。另外若是崂山派先一步找到你,你就说是我叶枫叶知秋的兄弟,想来他们也应该不会太为难你的。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了,最后祝你学业有成,修行顺利,日后重逢,你我兄弟再谋一醉!

最后落款是,兄叶知秋。

“无耻!贱!搞怪!原来我在兄长心里就只起到调剂心情的作用。”

程元自嘲道。

虽然叶枫在这封信里把他踩了又踩,可也透露出了对兄弟的关心与期望,不但提了崂山派的事可以拿他的名头去顶着,还传下了一门法术让自己有个后手。能交到这样的大哥,也算是有福了。

叶知秋,知秋,想来是大哥的字了,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儿听到过。

想了半天,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个名字,索性放下念头,拿起后面的几张纸,只见这五页纸上面写满了文字和画着各种图形,第一页开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定心咒!

程元来不及细看,离上学时间也不多了。他把这几张纸拿回屋藏好后就去了学院,待得中午回来吃过午饭后才拿出来仔细研读,看完后不由得对已离去的叶枫大为感激,因为这实在是一门绝妙的神通!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者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一名爽灵,阴气之变也;一名幽精,阴气之杂也。最主要的一个魂名为胎光,是主神,判断一个人死亡就是胎光丢了,胎光丢了的人,则命不久矣。

第二魂叫爽灵,灵,就是人和天地沟通的本领,人机敏的反应程度,爽灵代表的是智力,反应能力,侦查力,判断力,逻辑能力等等,所谓一些弱智症患者,多半是爽灵出了问题,另外,还有一些人身体没有痛感,无法感知疼痛,与爽灵也有一定的关系。

第三魂叫幽精,决定一个人的性取向和他的生育能力。

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存于物质中,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消失。

而定心咒这门神通则是用通过咒法定住人或者妖魔鬼怪的第二魂也就是爽灵,使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和反应能力,从而达到克敌的效果。当然了,这也与施术者的法力有关,功力越强,威力越大,反之则然。比方说你一个筑基期的就绝对定不住一个阳神境的修士,最多让他晃晃脑袋就能挣脱开来。

叶枫在这几张纸上详细的说明了行功路线、手势、口决、画符、解法等各种步骤,程元依法施为,接下几天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认真练习。

由于这段时间都把心思放在了修行上,学业方面自然就少了时间,八月底的大考只考了个下等。

第四十五章 大吃两惊

今天天还没亮,程元便早早起来了,练完气后又把定心咒给琢磨了几遍才出门往学院赶。一进了教室就感到气氛有些诡异,许多同学都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管着课堂纪律的学长坐在一边也不理会,放任他们就这么公然扰乱课堂秩序。

由于自己平日和班里的同学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所以也没人过来拉他说上几句,自己也不想偷听他们说的什么,便在座位上坐好后拿出书本就等着上课。

没想到左等右等的都不见老师来,自己虽不屑偷听同学们的谈话,可由于他功力高,那些字眼还是一个劲的往耳朵里钻,挡都挡不住啊!

在听了一阵子后,他发现这班同学谈论的不是什么学问诗词或者风花雪月,而是朝堂方面的事,不过都说得遮遮掩掩的,像什么“皇上竟然颁下这等旨意?”“太子他,唉!”“难道满朝文武就这么看着……”“我等士子应该……”一到关键时候就停住了口,听得人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直到上课时间过了一半,才有个教授走了进来,不过他却不是来上课的,而是过来宣布了几件事情,一是这几日学院的老师另有要事,就不过来授课了,同学们可以在教室里自习或者在家里自习都可以。

第二件事最重要。

教授板着脸盯着全班学生,嘴里一字一顿道:“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谈国事。”

说完便一阵风的走了,留下一班学子慢慢回味着那句话里的含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这一段时间都把心思放在了自己修行方面,对外界的关注就少了许多。

合上书本,望着众人一张张沉默的面孔,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索性就站起身来,拿着书袋就出了教室,反正也没老师授课,还不如待在家里自在些。

走出教室,发现已有别的班级的学生往外走了,程元去了王成和朱思文的教室把他俩叫了出来,三人见面也不多说,出了校门走了几条街寻了处茶楼,定了个包间,待小二端来茶水退下后又背上了房门,这下就可以安心谈话了。

“二位兄长,你们可知学院这是闹的哪一出?”

程元抢先问道。

“你小子这段时间在干什么?莫非还在搞那些神神唠唠的事?这么天大的消息都不知道?”

王成埋怨道。

他这个月约了程元几次叫其出来玩耍,可都被其推掉了,说是要跟着一位高人学本事。王成怕自家兄弟遇上了江湖骗子,还特地去了程元家里见了叶枫一面,一番交流下来虽然没发觉叶枫有什么地方骗了程元,可自己几次请求让其露两手出来看看却被拒绝了,他便认定叶枫是来骗吃骗喝的,私下跟程元提了几句见其不认同也就罢了再劝的心思,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去他家一次。

程元听得此言也只能心头苦笑,他和叶枫走的路根本就与别人不同,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此时被王成埋怨,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复台兄消消气,小弟这段日子确实怠慢了兄长,在这儿跟你陪罪了。”

说完起身行了一礼,等坐下后又说道:“我看后面几天怕是还不用上课,要不复台兄定个日子,咱们三兄弟好好聚一聚。”

“哼!你有时间喝酒?不去陪着你那位高人了?”

王成话语中有些阴阳怪气的。

“嘿嘿,有时间,有时间,我那叶大哥已经离去了。”

“好了好了。”

朱思文在旁打着圆场,“子昭你不是奇怪今天学院的举动吗?其实我们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

“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元还真有些好奇。

“这件事呀…”

朱思文舔了舔嘴唇,虽说是身处暗室,也没有外人,可他的声调还是不由自主的降了几度,如同特务接头似的轻声说道:“是太子的事,听人说,皇上把太子软禁在了东宫,怕是要治他的罪。”

“啊!”

程元大吃一惊,这还真是天大的事。

“哼!”

王成见他这副表情,满脸不屑,“啊什么啊,这有什么惊讶的,他们父子打死打活的关我们什么事?就你们几个酸秀才难道还想干点什么不成?”

“对呀!关我啥事?”

回过神来的程元暗暗失笑,自己现在就一秀才,国家大事的边都摸不到,再说连太子长什么样姓什名谁都不知道就大呼小叫的,真是瞎吃萝卜白操心,关自己鸟事。

“兄长说得是,天家的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今天在学院里教授不是说了吗,莫谈国事。咱们呀,就该酒照喝,妞照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啦。”

程元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咱们喝酒泡妞才是正理,这些朝堂大事国运啥的,还是让那些官老爷们去头痛吧,哈哈哈哈……”

王成开怀大笑,显得很是高兴。

眼看已快到饭点,三人出了茶楼,寻了处饭馆。程元点了一桌子酒菜,期间又对着王成赔酒陪罪,几壶酒喝下来,终于把王成心头那点不快喝得烟消云散,二人关系又恢复如初。

散场后朱思文自个回了学院,程元先陪着王成把他送回了家,约好过两日就去城西喝场花酒后才告辞离去。

一路慢悠悠的往家走,考虑着定心咒这门神通自己已练得七七八八的了,要不趁这几天不用上学有空闲时间,把玄辰子那本书上的几门法术也练习起来,自己也能多些手段。

定下了心思,脚下步子也快了不少,想着早点回去用功。

哪知才踏进家门口,就被守候已久的环儿给拉住了。此时的她早没了往日的巧笑倩兮,一张小脸满是惶恐。

“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呵呵,又来吓我。”

程元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调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大事?莫不是秀娘私下把你许配给别人了?”

他一脸正经:“若是这样的话,倒还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哎呀!不是这个。”

环儿被他这么一逗,脑子都有些乱了,急切间都想不起该说什么,好在家里交待的事情还记得,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道:“四奶奶从京城回来了,说是有急事要和你商量,让我带你去见她。婢子都等了一上午了,少爷你到现才回来,咱们快点走吧,四奶奶还在等着你呢。”

“喔!伯母回来了!”

程元听到此消息心里是一喜一忧,杜婧雪她娘亲这一走就是小半年功夫,中间也没有一个消息传回来,为这事杜婧雪都和自己商量了好几次了,担心她娘亲是不是没有说服父亲和大娘。

眼看离过年没几个月了,若是还没消息传来,等她回了京城那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只能任凭父亲和大娘作主,到那时,想要和程元成婚的可能那就真的没有了。

为这事,程元还安慰了杜婧雪好几次,都说这事包在他身上,大不了他和杜婧雪一块回京城,去杜府门上提亲,要是他老子不答应,自已扛着她就跑,最多也就犯个强抢民女的罪行,等以后抱着孩子再上门,不怕他家不认这门亲事。

这些话说出来,往住都能让杜婧雪转愁为嗔,得到几记粉拳的奖赏。

没成想等了几个月没消息,眼下她娘亲竟然亲自回来了,莫非这里面有大变故?

想到这里程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这一快,环儿可就跟不上了,被扯得踉踉跄跄的,嘴里急声喊道:“少爷你慢点,婢子跟不上了。”

程元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巷子里也没啥人走动。于是转身把环儿抱了起来,恶意的把她两团软肉往怀里压了压,坏笑道:“就让夫君抱着我的小媳妇吧,这样走得快些。”

伸出右手拍了拍她的pi股说了句抓稳了,身形就在环儿的小声惊叫中化为一缕烟尘,如怒箭般向前射去。

两三里路程转瞬即到,当程元停在杜府后门时,环儿的叫声还没停下。

把人放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脸蛋说句到了,环儿这才停住了口,发现已到了家门口后不由得大为惊讶,看着程元的身影满脸崇拜,眼里也闪动着小星星。

“少爷好快呀!”

“呵呵呵呵,嗯?臭丫头说什么呢?少爷我哪里快了?”

程元才笑了几声忽然反应过来,有这么说话的吗?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要损我呀?

“少爷,我说错了什么吗?”

看着环儿一脸茫然,才发觉她不懂这些冷笑话,忙开口道:“没有,没有,只是以后不能说你少爷快了,就算要说,前面也要加上个跑字,知道吗?好了,咱们进去吧,秀娘她们还等着的呢。”

“噢,少爷跟我来。”

环儿抛开这想不通的问题,领着程元往里走,一路上也碰到了几个下人,可他们都不闻不问,一个个脸se愁苦,像是有满腹的心事。

到了杜婧雪闺房,她们母女也是一脸愁容,正坐在桌边低声商量着什么。见到他进来,谢烟儿勉强给了个笑容,程元正要行礼,杜婧雪猛然站起身来,扑进他的怀里,悲声道:“元郎,我爹爹被锦衣卫抓进昭狱了。”

“啊!”

程元吃了今天的第二惊,这又算是一件大事。

自已那还未谋面的老丈人,栽了!

第四十六章 惊声尖叫 普渡慈航

杜婧雪也是才知道这事,今天早上谢烟儿忽然从京城赶了回来,她还以为是带回来了好消息,谁知得到的却是父亲被抓了的晴天霹雳,就算她性子颇为冷静也失了方寸,变得慌乱起来。

父亲平时虽对他娘俩不太好,可也是杜家的保护伞,维护着一家的平安,再加上这年头可不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官员犯了事那可是全家都要跟着受牵连的。罪名不大那还好,大不了贬官外放,家人还可以保全,若真是摊上大事,不但官员本身性命难保,就是妻妾儿女都要跟着遭罪,被罚为奴为娼,要真是那样,可比死还要痛苦一万倍。

她一想到这些就不由得惧怕不已,悲痛万分,若真是被罚作了官妓受万人糟蹋,那还不如一死了之,所以见到程元进来就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哭泣,以抒发心里的苦闷。

好不容易把杜婧雪安慰下来,扶着她坐了回去。程元也顾不得客套,向着谢烟儿问道:“伯母,杜伯父到底犯了什么事?你能不能详细说说?伯母不用慌,就算是杜伯父犯下大罪牵涉到你们,小侄也会竭尽全力保证你们母子平安的。”

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说出来,顿时让三女精神一震,杜婧雪和环儿都是感动万分,在这种情况下多数人都会选择避祸,以免把自己扯进去,可程元却毅然选择留下,陪着她们一起去面对危难。

说真的,要不是谢烟儿还在场的话,恐怕二女早就扑将上来,弄一出坦诚相对、大被同眠,无以为报那也只能以身相许了。

谢烟儿盯着程元看了半晌,发觉他神se不似作伪,当下也长舒一口气,转头夸起了杜婧雪:“我家女儿的眼光确实比我这当娘的好太多,能找到如此有担当的男儿真是你的福气,看来以后娘也不用再为你担心了。”

“娘……”

杜婧雪发出一声娇嗔,眼里也闪动着泪光。

程元看着她母女真情流露,心里也有些感动,不过转头一想,嗯?这画风不对呀!我们不是在讨论杜大人被抓的事吗?怎么就扯到这上面去了。忙打断了眼前的温馨场面,对着谢烟儿说道:“伯母,咱们还是继续说说杜伯父的事吧,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应对办法来。”

“噢,这件事呀,还得从我回京后说起。”

回到现实,谢烟儿又恢复了愁苦之se,但还是把所知道的一切慢慢讲了出来。

谢烟儿是四月初回到了京城,家里人虽诧异她才出了京怎么就回来了,不过在其解释是想老爷了这个不靠谱的理由后也都说没什么,只是把她当作空气一般不存在似的,没人理会她,由此可见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真是比一般的奴仆下人都不如,不过想到女儿,谢烟儿把这些屈辱都给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平日里曲意奉承着老爷和几位夫人,想找着机会把女儿的事情给提一提。

她回来的时候揣着一百两黄金,是杜婧雪给的,本意是用来给大夫人送礼和打点府上的奴仆丫鬟,望他们能帮着说说话,可她这时却不能拿出来,本来她的月钱就不多,若是忽然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出来,又说不清来路,那反而是弄巧成拙,搞不好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所以她只给大夫人和她的几个姐妹送了些不值钱的小礼物,联络下姐妹感情,不出意外的收到嘲讽和白眼,她也不气馁,每日坚持给老爷和几位夫人请安,又不争宠,暗暗等待着机会。

这样低声下气的日子过了一个来月,家里人也不怎么排斥她了,就连老爷隔几天都能和她说上两句,虽说还没让她侍寝,可态度也稍微软了那么一点点。

就在她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京城里却流传出一个诡异的消息,和天家有关,说是太子对皇上有些不满,似乎准备要有所异动。

明肃帝今年刚过了五十大寿,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到现在共育有三子七女,可惜夭折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都是前几年才出生不久后就夭折的,近几年来皇室再没产出,所以就只剩下二子六女。

其中大儿子张弘乃正宫所生,在明肃帝登基后便册封为太子,如今也快三十岁了。他弟弟张标是侧妃所生,成年后被封为湘王,打发出了京城,加上已出嫁的四位公主,如今皇宫里就剩下太子一家和两位公主陪着皇上过日子。

张弘幼而聪慧,端庄安详,宽厚仁慈,和睦兄弟,极重孝道,被册封为太子后更是注重自身德行。平日里用度节俭,不喜奢华,在娶了王氏为妃后只纳了一位良娣就再没添过别的女人,生有一子一女,都是十一二岁,不过传闻年前又给天家添了一个皇孙。

张弘这十来年间也曾有两次留守京城监国的经验,他处理政务明确公允,为朝廷内外所颂扬,称其颇有其父之风。

按理说以他的为人和名声,周围又没有兄弟与他争这个太子地位,只需多点耐性等着,这皇位自然就会落在他手中,只要脑袋不是之被驴踢傻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京城里还是流出了对他不利的传言,而且越传越广,就连谢烟儿这种深闺妇人都有所耳闻,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随着这股邪风越吹越远,没几天功夫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成为众人谈论的话题,渐渐的归纳出好几种版本。

一种说法是有人意图颠覆朝廷,所以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想引起父子失和,让皇家骨肉相残,引得天下大乱,从而达到改朝换代的目的。

持这种观念的人很多,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因为太子的德行天下人都了解,以他的条件和地位,根本就不用搞什么小动作,再加他的态度也摆得很正,当这流言刚一出现的时候太子全家便自已禁足于东宫,只上了一道奏章便再没有其它动作。里面通篇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都是些自省之言,只在末处加上了一句“望父皇彻查此事,以安人心”而已。

明肃帝收到太子的上表后也是大为火光,竟然有人敢把黑手伸到天家头上,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当即下令锦衣卫四出,查找源头,誓要找到幕后主使拉出来千刀万剐。

一晃这么多天过去了,人到是抓了不少,不过还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二个版本也有很大市场,说这一切其实是湘王张标搞的鬼,放出这等消息就是想把他大哥给拉下马,好自己得到太子的身份,有资格坐上龙椅。

把张标给列入怀疑对象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这个湘王还真有些不安份。

湘王张标今年二十一岁,也是聪慧之人,才华不比他哥差多少,七年前就去了武昌府就藩。不过他人在湖广,心神却还牵挂着京城这边,每年都会派人带着财物上京,观察朝廷动向,拉拢一些官员,不知道要搞些什么,所以怀疑到他头上也不算冤枉。

如果说前两个版本还算得上是在正常范围,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思,那下面这个说法就有些诛心了。

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物传出话来,说是大伙没有猜错,太子确实有谋反之意。虽然这些话只在很小的圈子里流传,可也讲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里面说的是太子张弘宽厚仁慈,体恤百姓,乃明君之相,可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才干,才使其对他的父皇有些不满,想要取而代之。

明肃帝在位已近三十年,刚上位时,他还不愧为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励精图治,任贤革新,勤于朝政,很快便让天下安定下来,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过上了太平日子。这十几年间堪称盛世,功业真追先祖。

不过这近四五年间可有了变化,也不知是皇上勤奋了十几二十年有些累了还是怎么的,享乐之心大了起来,不仅一口气纳了七八个妃子,还在后宫学起了养生术。

他老子宁宗皇帝修道求长生弄得天下怨声载道,可也没能真个得道成仙,还是给折腾死了,鉴于如此,明肃帝不相信道门的本事从而信了佛门,他把宫里的道士都给赶了出去,请进了佛门大能,又下旨拆除京城的各大道观,修起了佛寺,此举也引起了天下各地效仿,弄得道消佛涨,道门也过上了苦日子。

太子眼见父皇懒政,也隐晦的提了几次,可得到的都是训斥,便不敢再多说,免得引起父皇不痛快,只能私下里和东宫的属臣抱怨几句,担优这天下恐怕又要陷入动荡之中,心里也有了让父皇退位,自个儿来打理天下的想法。

这种说法虽然荒唐,可细思之下也有那么一两分可能。明肃帝这几年确实没了以前的那种贤明勤政的劲头,一月没几天上朝,基本都在后宫里忙他自己的事,太子心忧天下,愿意站出来挑担子也算是个想有作为的人,道理也能说得通。

锦衣卫全体出马,在京城里查了个把月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百官们也坐不住了,没事就三五一群的围在一起讨论。

他们可不是那些平民百姓山野村夫,只会浑插打科的听个热闹,深浸官场之道的他们从这些流言里头嗅出了浓浓的阴谋味道,纷纷联名上书,一方面让锦衣卫继续追查,直到找到真相为止,别一方面则是请皇上下旨,让太子从东宫出来,到处走走也罢,帮着打理下朝政也行,反正就是要在天下人面前亮个相,以破其谣言。

杜婧雪她爹身为户部的员外郎,当然也不会落后,积极参与进去,上书聚会的忙个不停,以期在皇上和太子面前落个好印象,有机会把他的官职再往上挪一挪。

程元听谢烟儿讲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纳闷,见她讲了这么久口也有些干了,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谢烟儿母女,自己也拿了一杯,边喝边问道:“伯母,听您讲了这么久,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怎么杜老爷会被抓了呢?”

“唉!”

谢烟儿叹了口气,一脸苦涩,“老爷他做这些事当然没有问题,可谁让他惹到了惹不起的大人物,以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噢!大人物?那是谁?难道是宰相?”

程元喝着茶水,一脸好奇。

“论地位,宰相比他差远了。他就是当朝护国法师,普渡慈航!”

“噗……咳咳。”

程元这次倒没被呛着,因为茶水都从他的鼻孔里给喷出来了,所以只咳嗽了两声便停住了不过他却猛然站了起来,满脸惊恐,如同被骟了卵子的公鸡,发出了此身最大音量的尖叫。

“护国法师!普渡慈航!”

第四十七章 洞悉本源 身处聊斋

屋内三女被程元的举动吓了一跳,先是见到两条水柱从他的鼻孔里喷洒开来,接着嘴里又发出了犹如太监被割了小弟弟般的惨叫,像被鬼附了身似的。

杜婧雪急忙跑了过来摇晃着他的身体,面带急se,“元郎,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家啊!”

程元呆坐在椅上,对杜婧雪的叫喊毫无反应,脑袋里轰隆作响,像是开了间染酱坊,各种念头纷沓而至。虽然他在这个世界已生活了十七年,可一直都有没弄明白自己身处何方?直到听到这句普渡慈航,如同一把利剑斩开了重重迷雾,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护国法师普渡慈航,真身是一条修炼近千年的蜈蚣精,至少是元神境修为的老妖怪,倩女幽魂里的大boss。宁采臣聂小倩,演绎出凄美人鬼爱情的一对苦命鸳鸯。燕赤侠,一个嘴硬心软渴望爱的大胡子道士。

此外还有多情的狐女,吃人的精怪,再加上满天神佛,构建出了一个宏大又让人着迷的聊斋世界。

对了,还有昆仑术士知秋一叶。

程元精神一震,自己认的大哥叶枫叶知秋,也来自昆仑山,莫非就是那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知秋一叶?

想到这里他也回过了神,一看三女都在担心的望着自己,杜婧雪更是抬起了手掌,想要照着自己脸上来几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过来,还好程元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口中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只是听闻这个名号有些熟悉,一时有些失态,其它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安慰好杜婧雪,他接着对谢烟儿追问道:“伯母,你对这位普渡慈航有没有些了解?我只听闻他好像是一个和尚,怎么就能爬到护国法师这么高的地位,而且还能深得皇上信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那杜大人又怎会惹到他头上,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呢?”

“这位护国法师的事我知道得不多,不过京城里还是有些关于他的传闻,这次老爷出事后,我们也四处打听了一番,又得到了不少消息。”

谢烟儿理了理思路,把她所知道的慢慢讲了出来。

据她所知,这位普渡慈航是五年前来到京师的,挂单在了庆元寺。

庆元寺座落在东城区内城的安富坊内,乃是皇家寺院,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数百年来庆元寺深得皇家尊崇,多次扩建,占地达400余亩,辖54个禅、律院,养僧千余人,因受帝王崇奉,地位如日中天。

寺中供奉有佛指舍利,几百年间先后有德宗、宪宗、懿宗和僖宗等六位皇帝四迎二送供养佛指舍利。每次迎送声势浩大,朝野轰动,皇帝顶礼膜拜,等级之高,绝无仅有,素有天下第一寺之称。

普渡慈航初到庆元寺便引起了全寺的轰动,别的先不说,光就是他的相貌就与常人不同,乃是男身女相,世传此乃天人的相貌,传闻佛门四大菩萨之一的观世音菩萨就是以男身女相的面貌出现在世间普渡众生。再加上他又自称从南海而来,不但精通佛门的诸多经典,如《金刚经》、《妙法莲华经》、《大方广佛华严经》等,尤其对《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着很深的造诣,来了不到一年,就在庆元寺开了两场法会,亲自登坛说法,解说起佛法来满舌生花,妙语连珠,不但全寺的僧人在听,就连京城很多信佛的官员和百姓都来聆听教诲。

几场法会下来,众人对他愈发敬佩,赞其佛法精深,更有人称他是观世音菩萨派来解救世人,普渡众生的。

随着普渡慈航的名气越来越大,终于传到了皇宫里,明肃帝在问询了几个与其见过面的官员后也大感兴趣,便下旨招其进宫问对。

普渡慈航奉诏进宫,在御花园同皇上待了两个时辰,没人知道他在这中间说了些什么,反正是龙颜大悦,下旨封其为冲和殿侍宸,特赐通行令牌,可自由出入禁宫,以供皇帝随时召见。

普渡慈航也是真有本事,他擅长养生大道,明肃帝在他用佛法调理身体后就再没生过病,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使其对他更加喜爱,下旨在内城西面玉成坊建了一座占地百亩的慈航寺,配上僧侣仆从,以便让其能安心修行。此外他不但精通佛法,更是学问渊博神通广大,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呼风唤雨降妖除魔无所不能,而让其名动京城的则是在前年二月的春正月天地合祀典礼上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正是明肃帝带领百官出宫至天坛举行祭天典礼的时候,本来好好的天气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惊得众人以为是触怒了天颜,上天降下的警示。百官不知所措,皇上都要下罪己诏了。

关键时候普渡慈航挺身而出,说此事不关皇上,乃是妖魔作祟,要搅乱祭天大典,以动摇国家社稷。

见众人不信,他便当场做起法来。

只见普渡慈航口诵佛号,身体发出佛光,一颗黄澄澄的舍利从他开灵钻了出来升到半空,化为一尊高达十丈的大佛,大佛双目低垂,面带慈悲,端坐于莲台之上,周身佛光荡漾,如同佛主释迦摩尼亲临。

见得此景,底下随行的上千官兵和侍从宫女们大半都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顶礼膜拜。只有皇上和信奉儒家的官员还站着不动,脸上神se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尊大佛越升越高,佛光也越来越亮,渐渐穿透进云层中,接着大佛抬起头来,双目中射出两道金黄se的光芒如闪电般直奔天空东南角而去,只听见“嗷”的一声怒吼,叫声似龙似兽,充满痛苦之意。有些胆大的偷偷往上看,便见到一团血雨裹着件事物从天上落了下来,随着那吼声渐渐远去,满天乌云也散了开来,恢复了风和日丽的景se,天空中风轻云淡,如果不是那尊大佛还在,众人只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怕都是场梦幻吧!

随着一声宏大的佛号响过,那尊大佛还原成舍利,钻回普渡慈航天灵,皇上和百官也接着把祭天大典的仪式进行下去。

仪式完成后,明肃帝就迫不急待的把普渡慈航召来,询问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所谓的妖魔又是何方神圣?

这时底下官兵已将刚才从空中掉落的那团事物给呈了上来,只见这东西是一个只有三根爪子的兽足,上面布满青se的鳞片,爪尖弯曲成钩,锋利无比。光这一小截脚掌就重达上百斤,此时被装在木桶里,仍时不时的颤动一下。众朝臣围着看了许久,都不知这是何物。

普渡慈航出了班位,对着皇上行过礼后才慢慢解释了刚才祭天大典上所发生的事情。

照他所说,到祭天大典上搞乱的是一条孽龙,并且这妖物也不是自个儿发疯跑来的,应该是受人指使,目的就是阻止明肃帝祭天,以达到动摇国本的目的。

明肃帝听后大为火光,竟还有人敢想着造反,朕要诛他九族。忙接着问到可知是何人有此不臣之心,同时也有些埋怨他怎么把那条孽龙给放跑了,像这种助纣为虐的妖物,就该一刀宰了,再将它扒皮抽筋方能解恨。

普渡慈航闻言不由得口诵佛号,面带慈悲之se,言道他本方外之人,佛门弟子讲的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怎能随意杀生。那孽龙纵是罪该万死,也应给它一次机会。需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再说他已斩下孽龙的一只脚爪,只需给点时日,便能借着这只脚爪找到幕后之人,到时人赃俱获证据确凿,再交由国法来处置吧。

听得他这样说,明肃帝也只能按捺下心头杀意,言到眼下只能如此了。抛开这件烦心事,转头夸赞起普渡慈航,说他今日所做之事大功于国,理应重赏,当即就要下旨,升他为国师。

普渡慈航先是谢过皇上的好意,不过却拒不接受国师的称号,言自己才来京城两年,资历浅薄,虽有微功于社稷,可也不能凭此小功就当上国师尊位,所以请陛下收回成命,以免乱了朝廷纲法。

明肃帝见他不贪名利,心里很是欢喜,从此对他更为器重,渐渐的一些国家政事也找他来商量。

普渡慈航在这方面跟那些朝臣相比毫不逊se,分析起政务条理分明,也能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不仅如此,他还能提前知晓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故,比如去年四月江西临江府的大水和五月湖广宝庆府的蝗灾,都是他提前一个月就告诉了陛下。明肃帝虽然半信半疑,可也下旨让当地提前准备救灾物资,小心防范,后来两地果然发生了水灾和蝗灾,不过由于官府早有防备,没给当地造成太太的灾难,损失微乎其微。

从此以后普渡慈航就成为了明肃帝最为依重和信任的臣子,他的身份也节节升高,封号越加越多,从开始的冲和殿侍宸到凝神殿侍宸、蕊珠殿侍宸、中和大夫、清静达灵元妙法师,地位日见显贵,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和百姓争相到慈航寺里去烧香拜佛,以期有机会见到大法师一面,能为其解惑赐福,他所在的慈航寺也一扩再扩,大有赶超庆元寺的劲头。

不过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也引起了朝中以儒家为主的官员们的警觉。

第四十八章 京城风云

儒家信奉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胸中自有正气在,对鬼神之说一向是嗤之以鼻、敬而远之的,虽然朝廷少不了钦天监和专司祭祀祈福这类的和尚道士,可他们毕竟是少数,而且没多大的权利,但这位普渡慈航大法师可不同,虽自称方外之人,可却渐渐插手进了朝政,而且深得明肃帝信任,在朝廷上都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如果长此下去,岂不夺了百官手中的权利?

这将把以治理天下为已任的儒门子弟放于何处?

真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啊!

儒家的这股邪火终于在今年的五月份爆发了出来。

五月初三,明肃帝正式下旨,册封普渡慈航为“清静极乐慈悲护国佑民大法师”,赐下金册、玉碟、法杖,另有明珠金玉等财物共三百担。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后面还有一段“另封河东宣抚使,许其开府建牙,有命官、徵税之权,并可招纳千名僧兵以护其周全。”

这道圣旨一经宣布,引起的哄动可想而知,群臣的愤怒差点没把金銮殿的顶盖给炸飞了,满朝文武难得抛开了彼此的恩怨,团结一致的抵制着这道任命。

先是中书省驳回了这道旨意,认为把一个方外之人封为宣抚使并且还是拥有实权的做法与朝廷律法不合,中书不予认同。

他们这群官员哪个不是数年寒窗,整日苦读诗书,一路摸爬滚打历尽艰辛才混到这个位子的,可就是普渡慈航这么一个和尚,凭着捣鼓些神神叨叨东西获得了皇上的赏识,在这三四年间名声和地位是节节升高,本就引得大伙不满了,那次在春祭大典上发生的事虽然当时是让百官们感到了极大的恐惧,可事后回想起来不由得都有些疑惑,这天下虽然妖魔鬼怪多的是,可这几百年间还从未听说过有妖怪胆敢来国家的祭祀场合捣乱的,而且事情发生时普渡慈航刚好也在场,以他的能力又刚好能把那妖怪杀退,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巧合。

有些心思缜密的人都发现了这点,可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把疑惑埋在心里,暗暗关注着普渡慈航的举动,以期能找到证据,到时再禀明圣上,拿下这个妖僧。

可还等他们发现些什么,明肃帝的一道圣旨下来,就让群臣炸了毛,没想到普渡慈航竟然一步登天,不但坐上了国师位置同时还得获了河东宣抚使的官职,有了实权。

这下不但叔婶不能忍,就是婶他爹都不可能忍得住了。

在中书省驳回了圣旨后,以左相方存孺和右相宋健之为首,带领百官齐齐上书请皇上收回成命。

虽然大多数人不敢跟皇上硬刚,奏章也写得文绉绉的,可里面所表达意思还是很清楚的,态度也很坚定,就是不能让一个和尚插手朝政,并且还当上宣抚使这样的实权高官,这中间以左相的言辞最为激烈,他反对皇上把普渡慈航封为国师,至于授宣抚使这道旨意更是称其为乱命,一通驳斥后列出了普渡慈航的几大罪状,要让皇上诛杀此獠,以警世人。

方存孺今年七十二岁,乃是正统的儒门弟子,一身正气,为人刚正不阿。他三十岁中进士,随后进了翰林院,从侍书做起,一路升至典籍、侍讲、侍讲学士、学士,后又入了礼部,历练十几年后,在五十九岁时当上了左相,而且还被任命为太子太师,负责教授太子的学问。

这件事情发生后,使他不经想起了宁宗朝的往事,当时的他还只是翰林院的一名侍讲,目睹了宁宗皇帝因为迷恋长生之道而做出的种种荒唐之事,从而使得天下陷入动荡不安的境地。

前事历历在目还没忘怀,而此时明肃帝也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岂不是又走上了前朝的老路。

于是他连夜写了奏章递上御案,里面不仅严厉的批评了明肃帝的这种因个人喜好而有损朝廷安定的行为,更是称普渡慈航包藏祸心,图谋不轨,意图蒙蔽圣上,达到祸乱天下的目的。此等妖僧,应当斩其头颅,示众天下,才能安抚臣心,以正朝纲!

这份杀气腾腾的奏章递了上去,在百官中影响不小,以太子为首的东宫势力也接着跟进,有些投机的官员见左相和太子都是此意,也都纷纷钻到他们的队伍里发贴顶贴的跟着打个酱油,这其中就有杜婧雪的父亲户部员外郎杜兴。

面对几乎一面倒的反对声浪,明肃帝在坚持了几天后也不得不妥协,收回了普渡慈航河东宣抚使的任命,只保留了护国法师的称号,不过群臣认为这个和尚来路不明,并且他在这几年中做过的一些事情颇有些蹊跷,要求不需忙着给他尊号,等把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后再谈也不迟。

君臣两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让步。这期间普渡慈航法师一直没出面来澄清下,也不像上次那样请皇上收回对他的封赏,只是呆在慈航寺,整日诵经念佛,好像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一样。

没过多久,京城里便传出了对太子不利的流言,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太子上书请罪,自闭于东宫,他手下的东宫属臣也偃旗息鼓不敢发声,怕给太子带来麻烦。

少了东宫这股势力,要求斩杀普渡慈航的声浪一下少了大半,只剩下左相方存孺和十几名官员还在坚持,这就令那些投机的官员傻了眼,本想跟着痛打落水狗好得些名利,却不料事情转变得这么快,称得上是峰回路转,敌人只使了一招望风捕影便成功脱险,反而把自个儿给架在了火堆上。

谢烟儿在家里看着老爷从前段时间兴奋得意慢慢的变得有些焦虑,心情也烦燥起来,整天冷着张脸,府里下人稍稍做错点事就让他暴跳不已,下令狠狠重罚,非打得皮开肉绽才算了事,就是他的妻妾也没能逃过,稍不如意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一时间杜府上下风声鹤唳,众人走路都小心意意,深怕声响大了些引得老爷不快活,从而招来一顿打骂。

到了七月份,京城形式愈发诡异,关于太子的流言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奇,虽然锦衣卫全力调查,也抓了数百人拷问,却都没能找到幕后主使。大伙都怀疑到普渡慈航的头上,可这和尚数月前就呆在寺里没动弹过,锦衣卫也盘问过里面的僧人仆从,更是派人全天候的守在慈航寺周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时间长了,明肃帝的观念也渐渐有了改变,从原先的愤怒变得半信半疑起来,莫非这流言不是流言,自家儿子真有了不臣之心想来个取而代之?

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自从有了这个念头,明肃帝的行为就变得就有些捉摸不透了,先是令锦衣卫把调查方向从民间转到了朝堂调查起百官,后又下旨把太子少傅、太子少保给调离出来,并撤换了一批东宫守卫,最后在七月初九这天,一道旨意传进了慈航寺,诏令普渡慈航大法师进宫见驾。

而普渡慈航也是当即拜领了圣旨,几个月来第一次踏出慈航寺,入宫面圣去了。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明眼人都看出了当前形势:太子殿下遭到猜忌情况不妙,而普渡慈航这个和尚则是重获圣眷,就要一步登天了。

杜兴这段时间苍老了许多,每日长吁短叹神情没落,一回到家里就借酒消愁,看着府中下人无心做事到处乱窜也没了收拾他们的心情,喝醉后就喃喃自语,悔不当初,暗叹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能攀上左相和太子这两棵大树就失了方寸,显得急功进利了些。

当初满朝文武虽然都上了奏章,可绝大数人都写得比较委婉,也都对事不对人,自己倒好,先是跟着左相和东宫一起对着普渡慈航喊打喊杀,得罪了这尊大佛,后面又为了有关太子的流言上书争辩,若是太子要谋反这件事是真的,那岂不是又惹到了皇上。

一下惹到了两个天大人物,自己可谓是身陷绝境,朝不保夕了。

果不其然,七月二十这天杜兴被锦衣卫拿下投进了昭狱,杜家老小连同下人奴仆都被收监在顺天府大牢里挨个审问,主要是讯问他们的老爷杜兴这几个月的行踪,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中间又和谁有过书信来往,从大夫人开始一直问到管烧火的丫环,家里也被官兵进去搜查了一遍,翻出了许多封书信,这中间是否有财物损失,又丢失了多少,那还就真的不知道了。

三天后,那些奴仆下人们先给放了出去,只留下五个妻妾和一双儿女还给关着,到现在她们还不知道老爷是犯了什么事?这几天谢烟儿她们把知道的都说了,可主管这些事的刘府尹还是压着不放人,又过了七八天,在狱卒的提醒下才知道是没送上孝敬的原因才导致迟迟不能出去。

第四十九章 佛法东渡 道门世仇

得知是此缘故,大夫人当天就命家里送来了五百两银子交到刘府尹师爷的手上,把自己赎了出去。离开的时候望都没望其她姐妹一眼,哼了一声便出了牢房,回了杜府。

其她人有学有样,都是叫自个儿家人送来银子,把自己和儿女弄了出去,只剩下谢烟儿一人还关在牢里,像是被遗忘了似的。

谢烟儿在京城无亲无靠,老爷身陷昭狱处境难料,大夫人和几个姐妹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女儿又远在扬州不知情况,要是自己死在了牢中倒还真顺了大夫人她们的意了。

幸好她还有个心腹丫鬟秋屏,从十五岁就跟着自己,到现在已快十年了,对她很是忠心,是可信赖之人。秋屏自被放出去后每日都会送饭过来,自己手里还有女儿给的一百两金子,被她藏在了睡房的床底下,这事秋屏也知道,如果黄金没被官兵搜走的话,那自己也能脱身而去了。

隔天秋屏又送饭过来,谢烟儿趁机问了那黄金还在不在,得知没被搜走后直呼幸运,当即叫她回去收拾衣物,再拿五十两黄金过来交给刘府尹的师爷好把自己赎出去。

秋屏听完后立马回去办理,到了下午谢烟儿果然被放了出来,见秋屏已把衣物收拾好了,二女也不回家,租了辆马车直接去了通州码头,坐上了开往扬州的客船,行了大半个月,今天上午才到了扬州,回家后跟女儿讲了京城的变故,杜婧雪也没了主意,关键时刻想起了程元,忙让环儿去叫,哪知程元中午在陪王成和朱思文吃饭,所以直到下午才被拉了过来。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程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是今年从家乡来到扬州城的,本以为自己这大半年的经历就算得上精彩,可现在看来,跟京城这段时日的风云变幻相比那可真是逊se万分,而且用常理来推测也能发现里面的诸多蹊跷之处。

普渡慈航单身一人来京,短短五年时间就从一个游方僧人成为高高在上的国师,一路顺风顺水的竟然没遇到什么阻拦,这中间虽说皇上的支持和信任占了很大因素,可也与道门的集体装聋作哑甚至可以说是放纵有关。

东汉永平七年,汉明帝刘庄(刘秀之子)夜宿南宫,梦见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放光的金人自西方而来,在殿庭飞绕。次日晨,汉明帝将此梦告诉给大臣们,博士傅毅启奏说“西方有神,称为佛。就像您梦到的一样。汉明帝听罢大喜,派大臣蔡音、秦景等十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经、佛法。

永平八年,蔡、秦等人告别帝都,踏上“西天取经”的万里征途。在大月氏国遇到印度高僧摄摩腾、竺法兰,见到了佛经和释迦牟尼佛白毡像,恳请二位高僧东赴中国弘法布教。

永平十年,二位印度高僧应邀和东汉使者一道,用白马驮载佛经、佛像同返国都洛阳。汉明帝见到佛经、佛像,十分高兴,对二位高僧极为礼重,亲自予以接待,并安排他们在当时负责外交事务的官署“鸿胪寺”暂住。

永平十一年,汉明帝敕令在洛阳西雍门外三里御道北兴建僧院。为纪念白马驮经,取名“白马寺”。二位高僧传经布道,此为始传。在摄摩腾和竺法兰之后,又有多位西方高僧来到白马寺译经。在此后的一百五十多年时间里,有一百九十二部,合计三百九十五卷佛经在这里译出,白马寺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译经道场。

至此佛法东渡,正式入主中原。

而让佛门昌盛,最后成长为可与东方本土教派道门一争高下的宗派的功臣则是数百年后大唐贞观年间的一位僧人,传闻是是佛祖释迦牟尼的二徒弟金蝉子的转世、唐王李世民的拜把子兄弟、后世尊称为“旃檀功德佛”的一代高僧,三藏法师唐玄奘。

佛门经典记载,无量劫后古佛退位,或归隐,或寂灭。如来佛主荣登大宝,入主灵山,在他的领导下佛门愈发兴盛,整个西方都兴兴向荣,兴兴向佛。

一日,如来佛主于灵山大雷音寺内讲经,四菩萨、八金刚、五百罗汉、三千揭谛、众比丘僧、比丘尼立于下首,皆听得如痴如醉,说到妙处更引得天花乱坠、龙凤合鸣。佛音透出大殿远至万里,吸引了众多生灵来到灵山脚下听闻佛法。有些生灵听着听着就大彻大悟,皈依了佛门。

忽地,如来佛主停住了口,抬头望向东方,面带慈悲,竟流下泪来。

诸佛大惊,当下便有阿难尊者上前问道:“世尊,何故悲伤?”

如来佛主缓缓说道:“适才我用慧眼看天下四个大洲,我们佛教所在的西牛贺洲,百姓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而那东土神州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众生皆在此中沉轮,难以超脱。”

“这却是为何?”

诸佛不解。

“那东土乃南赡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多贪多杀,多淫多诳,多欺多诈;不遵佛教,不向善缘,不敬三光,不重五谷;不忠不孝,不义不仁,瞒心昧己,大斗小秤,害命杀牲。造下无边之孽,罪盈恶满,致有地狱之灾,所以永堕幽冥,受那许多碓捣磨舂之苦,变化畜类。有那许多披毛顶角之形,将身还债,将肉饲人。其永堕阿鼻,不得超升者,皆此之故也。虽有孔氏在彼立下仁义礼智之教,帝王相继,治有徒流绞斩之刑,其如愚昧不明,放纵无忌之辈何耶!”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不知世尊有何良策,可解东土众生苦难?”

阿难尊者又问道。

“唯佛法方能得解脱。”

如来佛主看向众神佛,“诸位谁愿替我走上一遭,去那东土传播佛法,解救众生。”

满天神佛沉默不语,他们生活在灵山胜境极乐世界,远离凡尘无灾无劫无生无死。若是踏出灵山沾染了红尘浊气,则会有损修为。

佛主见无人应答,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忽一人越众而出,拜于佛前,曰:“弟子愿往!”

众神定睛一看,正是如来佛主的亲传弟子金蝉子长老。

如来佛主见是自己最喜爱的二弟子愿为师分忧,也是颇为欢喜,当下便允了。颁下法旨,把传法重任交付于他,又令观世音菩萨随同辅佐,同共完成大业,将佛法传入东土,普渡众生。

金蝉子领了法旨,退掉佛身,只一道真灵飞出灵山,投胎到了东土,誓要以凡人之驱前往西天求取佛经,以渡世人,可惜前九世没能成功,横死在取经路上。

到他第十次转生为人,已过去了五百年,东土朝代更替,到了唐朝时期,唐王李世民雄才大略,被称为天可汗。只是有一次他梦游地府,见到地狱里的种种惨状,醒来后担心自己死后下了地府受罪,故而忧心冲冲,于是派人寻访天下,欲求得解脱之道。

此时的金蝉子已经皈依佛门,法名玄奘,精通小乘佛法,成为了一代高僧,后又得观世音菩萨点化,成为取经人,名动长安。这引起了唐王的关注,在与其交谈中得知西方有一灵山圣境,内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劝人为善、度亡脱苦,而玄奘愿意西去灵山,为大唐求取真经,普渡众生。

唐王大喜,当即拜其为御弟,又赐其法号三藏,请他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三藏法师拜别唐王,一路西行,用了十五年,走了十万八千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达灵山,得见如来。佛主赐下三藏经书,其中《法》一藏,谈天;《论》一藏,说地;《经》一藏,度鬼,共计三十五部,该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乃是修真之经,正善之门。

到此,取经任务才算是结束,三藏法师终于功德圆满,修成正果,被佛主封为“旃檀功德佛”。

后来他回归东土,将三藏经文传遍天下。至此,佛门大兴,也第一次将道门踩在了脚下。

大乘佛教有两个基本教义:一是“因果律”,有果必有因,有因必产生果,所谓“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二是“缘起性空”,去掉这个“因果循环”,就没有实在了。反过来说,本原是空,缘起于空。空反而是最真实的,我们眼睛看到的所谓的实在,反而是表象。

这其中最能让世人信奉和接受的就是因果轮回理论。

在封建王朝统治下的黎民百姓绝大部分都过得清贫困苦,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属于被剥削的对象,承受着最为烦重的徭役和最多的苛捐杂税,几乎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而佛门的因果理念正好安抚了他们的绝望心情,带来了希望。

佛法里解释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之所以过得如此悲惨是由于前世犯下了罪孽,今生的苦是用来赎罪,所以也没啥好报怨的。只要这辈子把苦吃够了还了债,下辈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并且里面还说到,不管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恶棍,只要你有悔改之心,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这套理论深得特权阶层的喜爱,比起道门那虚无缥缈的成仙得道之说更能让人接受。

于是在皇权的支持下,佛门大行其道,虽然有些君王为了各种目的也曾发起过数次灭佛运动,可都不曾将其铲除掉,在与道门的争斗中也是输少赢多,两派相恨相杀,数百年下来终成世仇。

第五十章 应对

这些消息,有些是程元在佛经上读到的,而其中的佛道恩怨都是和叶枫在一起时听其讲述的,接合前世的知识,他对这个世界也有了自己的推论。

按他的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应该只是从主世界分出的无数平行世界中的一个,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千大世界,四万八千小世界。而主世界,就是神魔仙佛所居的仙界,他们以大法力开辟出一个个小世界,演化众生,吸收信徒信仰以增其气运。无数的小世界都受到主世界的影响,不然的话,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看到三清道尊佛祖菩萨和天庭众神。

别外,那普渡慈航就算不是一个妖怪,他也应该是佛门推出的棋子,站到前面来与道门打擂台的。

所争的,唯气运耳!

一口气想了这么多,回过神才发觉对于解决当下的问题屁作用没有,忙调转思路,寻思起解决办法来。

佛道恩怨这潭水太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抗不住,所以万万不能去碰,当下最要紧还是她母女二人安全问题,其后就是要弄清秀娘他爹的处境,罪名大不大?是否会祸及到家人?如果情况确实很严重,那就让她们母女隐姓埋名,躲一段时间再说,以后换个身份一样的可以在大夏朝里生活,反正这年头又没有身份证,除了熟人,谁知道你是哪个?

其实考虑来考虑去都是虚的,没掌握到真实的情报什么可能都会有,眼下还是她们的安危最是要紧。

打定了主意,程元抬起头来,对谢烟儿说道:“伯母,眼下局势不明,杜大人的罪行还未公布,趁这机会你们应该先隐匿起来,杜府是不能呆了,需另寻个住处。”

谢烟儿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次从京城赶过来就是要把秀娘接走。我服侍了老爷十几年,也攒下些私房钱,前些年在苏州城里买下了一座小院,本想着等秀娘出嫁后到那儿去养老的,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那地方安全吗?”

程元有些不放心。

“这倒不用担心,自买下那院子后我只去过一次,平日都是由秋屏的父母在打理,还是很安全的。”

谢烟儿很自信的回答道。

“那就好。”

听得谢烟儿如此说,程元放下心来:“事不宜迟,要不今天就走,我送你们过去。”

“元郎你不是还在上学吗?怎么有时间?”

杜婧雪问道。

“呵呵,今早学院的教授才说了,这段时间都不授课,要我们自习就是,估计也是和京城的局势有关,所以去不去学院都一样。再说这里离苏州也就三四百里路,耽搁不了几天。”

程元站起身来,“趁天se还早,我这就去租辆马车,你们收拾好了就在巷子口等着,咱们马上动身,跑到晚上也能赶二三十里路。”

“行,就这么办。”

谢烟儿也是果断之人,既然决定了要走就不必拖拉,早一点走就少一分危险。所以她马上让杜婧雪和环儿去收拾东西,吩咐道只需把财物带好,衣物这些拿几件就行了,到了苏州可以再置办的。

从杜府出来,程元先回了趟自己家,告诉谭老根夫妇自己要出趟远门,让他们好好看家,若是王成来问就说自己有急事要办,大概几天就回来。说完回后院把虎刺带上,装上几件换洗衣服,又取了一百两银子装进包袱里,跟谭老根告别后就出了家门,到街上拦了一辆马车。

让车夫把车赶到青石巷,谢烟儿她们已在等着了,四女每人都背了个不大的包袱,里面想是没装多少东西。

招呼着她们上了车,程元也不进去,就跟赶车师傅坐一块,招呼道:“赵师傅,走吧。”

“公子去哪里?”

“去曲同镇。”

“好咧,公子坐稳了,咱这就出发。”

赵师傅打了个鞭花,嘴里吆喝了一声,拉车的马儿便动了起来,城里人多还跑不快,待出了城门,速度越来越快,一路绝尘而去。

曲同镇离扬州城三十多里,等进了镇子,天se刚好黑了下来。

程元让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等四女下来后就付了车资,赵师傅收了钱后就赶着马车走了,想是到哪儿去找便宜的地方住宿。

五人进了客栈,程元订了三间上房,正要付钱,谢烟儿在后面说道只需订两间就行了,她们母女这么久没见面,晚上正好说些话,秋屏和环儿挤一挤就可以了。

听她这么说,程元便只要了两间相邻的,交了钱后再让店里准备好饭菜,待会送到房里来。

掌柜一一应下,拿出钥匙,唤来小二将他们送到客房。

进房后程元把东西放下,美美的伸了个懒腰。下午在马车上吹了几个时辰的风,又没怎么动弹,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无聊。

打水洗了脸后就躺在床上休息,没多久就有了困意。迷糊间听见有敲门声,还伴着环儿清脆的叫喊。

“少爷,吃饭啦!”

程元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环儿托着一个木盘,里面装着饭菜。杜婧雪站在她后面,见得程元睡眼朦胧的样子,关心道:“元郎,马车外面坐着又累又冷,要不明天到里面坐吧?”

“这有什么累的,秀娘不用担心。”

他们一行五人四个都是女眷,并且还有个丈母娘,瓜田李下的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往马车里钻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外面喝风好了。

把环儿手里的木盘拿过来,又让二女进来,关好房门,把木盘放在桌上。看着里面盛着五菜一汤还有米饭和酒,程元问道:“你俩吃了吗?”

“还没哩,四奶奶叫我们过来陪少爷一块吃。”

环儿一边麻利的摆着碗筷一边回道。

“伯母对我真好啊!知道我一个人有些寂寞,就让你们过来陪我吃饭。唉!这天气也有些凉意了,晚上一个人睡着还真有点冷,不知伯母说没说过让你们陪完饭后晚上再过来陪睡呀?”

“这话娘亲倒没说过,要不元郎过去问问,若是娘亲答应了,那今晚我就和环儿一起过来陪你睡,保管你暖和。”

杜婧雪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没好气的回道。

看来她已从早上的惊慌中恢复了过来,母亲想好了退路,爱郎又陪在身边不离不弃,更让她安心了许多,也有心情开些玩笑了。

“嘿嘿,既然伯母没说,那就算了,明天我再提一提,来来来,吃饭,吃饭。”

见杜婧雪的心情好了很多,程元也放下心来,忙岔开话题,招呼二女吃饭。

正吃着,环儿也插口问了一句,“少爷,咱们怎么不坐船?那样的话最多两天就到了,要是我们坐马车到苏州,要多用好几天时间呢!”

“你知道什么?我们现在的情况,说是赶路,说得不好听点就叫逃命,懂吗?”

程元放下筷子,见其仍是不明白,只好耐心解释道:“如果我们坐船直到苏州,若是官府要查岂不是很容易就找到线索?所以我们应该不停的换乘交通工具,让他们摸不清行踪,这样才能增加些安全系数。”

“哇!少爷好厉害呀!”

环儿眼里闪动着小星星,一脸崇拜。

“呵呵,少爷我是秀才家中坐,便知天下事。这点江湖经验,小意思啦!”

程元侧身而坐,一脸淡然,可惜走得急,扇子忘记得带,否则拿出来轻摇两下,则更能添上几分神彩。

“哼!猪鼻孔插大葱——装象。”

杜婧雪在心里嘀咕道。

吃过晚饭,二女回了隔壁屋,程元唤小二进来把盘子收了下去,顺便又叫他送些热水进来。等洗漱完了已到了戌时,正要上床练功,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又是谁呀?

程元上前打开房门,却见是环儿站在门外,忙问道:“怎么了?是那边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们那边太挤了,四奶奶让我来少爷这边睡。”

环儿低着头小声说道。

她都快羞死了!

吃过晚饭后她和小姐回到隔壁屋,伺候着四奶奶洗漱完就想跟秋屏姐去外屋准备歇息,临走却被唤住了。四奶奶让她到程元房里去睡,说是那边宽敞,又说程元一个大男人不懂得照顾自己,让她过去也好帮着端下茶递下水什么的。

环儿一听就懂了,四奶奶的意思就是让自己过去帮少爷暖被窝呗,若是只有小姐在,恐怕她们两个早就钻到程元床上去了,现在当着几人的面,还真有些害羞,可也不能违逆了四奶奶的吩咐,扭捏了一阵便红着脸儿应下了,洗干净身子便过来这边敲门,也不好意思明说,只能谎称是那边太挤了的缘故。

程元听她这么一说便明白了,不由心里暗赞丈母娘做得地道。

见环儿还站着不动,上去就将她拉了进来,关上房门后转身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少爷!”

环儿娇嗔道。

程元哈哈一笑,拉着环儿回到床边,柔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

没有了外人在场,面对的又是自己的爱郎,环儿也少了几分羞涩,先取下头饰,把秀发理了理,然后坐在床边除去了鞋袜,把一对细嫩的脚掌给露了出来,上面十根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接着又脱掉了襦裙,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小衣,裸露出的肌肤在在烛光里透射出白玉般的光芒,差点没把程元的狗眼给闪瞎了。

第五十一章 环儿的身世

见得爱郎眼里都快要喷出火了,环儿慌忙钻进了被窝里,拿被子遮住了春光,只把头露在外面,小声说道:“少爷,上来睡吧。”

“喔,好,好,这就来。”

程元咽了咽口水,三两下就脱掉了长袍,只穿了件单衣就爬了上去。

环儿面向着里边躺着,程元攀上她的肩头,只觉得入手处肤若凝脂,光滑似锦,鼻间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稍稍使了点劲便将其扳了过来,使其面对着自己,只见怀中玉人俏脸通红,双目紧闭,把头缩在自己胸口,身子不时微微颤抖一下。

见她还有些紧张,程元也不敢乱动,怕把她给吓着了,只用右手在其背上轻轻的抚摸,口里安慰道:“环儿别怕,少爷不会吃了你的。”

“嗯!”

环儿伸出双手环抱着程元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口,呢喃道:“婢子不怕,能和少爷在一起婢子心中只有欢喜,只要少爷不嫌弃我,婢子愿意一辈子服侍少爷。”

“环儿!”

程元听了大为感动,不由得把环儿搂得更紧了。

在这以皇权为主的封建王朝里,男女地位极为不平等,男性几乎主导着一切,在家庭里男人更可以说就是天,除了正妻有点地位以外,其她的女人小妾就如同奴仆一般,打骂随心,哪怕是不小心弄死了,只要有理由,也不会有太重的处罚,最多罚点银钱,连牢都不用坐,这也导致许多女人都没有安全感,对自己的丈夫也没有真感情,不会付出真心。就比如说谢烟儿,杜老爷嫌弃她,大夫人和几个姐妹也排挤她,在杜家根本得不到一点温暖,所以这次杜老爷出事,谢烟儿第一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女儿,没去管杜老爷的死活,最根本的,还是谢烟儿对丈夫已经死心了。

而反观环儿,则是已将一颗真心放在了自己身上,愿意生死相随,能得佳人如此垂青,自己真是三生有幸啊!

一时间这小小的被窝里浓情四溢,倍感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呼”的一声,环儿把头伸出了被窝,大口的吸着气。

“怎么了?”

程元关心的问道。

“闷着了。”

环儿喘着气回道。

“呵呵!”

程元哑然失笑,待她把气歇平后,拉着她躺了下来,两人头挨着头,不让其再往被窝里钻。

把环儿的脑袋枕在自己右手上,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睡吧。”

“少爷,我睡不着。”

环儿半眯着眼睛,用手在程元胸口轻轻的划着圈圈。

“嗯,要不我们聊聊天吧,我们好久都没有单独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上个月因为叶枫在他那儿,所以杜婧雪和环儿来的少了,有时候来了都只是呆一会儿就走了,没机会做些亲密的事,中间环儿还要帮着收拾下屋子,所以也没有好好说上几句。

“好呀!”

环儿很高兴,“那我们聊什么呢?”

“就聊你吧。”

“我?”

“对。”

程元把手紧了紧,让两人挨得更拢些,“说说你的事吧,你是怎么跟着秀娘的?还有就是这么久了我都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在哪里?嘿嘿,你要是还不说,那到咱俩成亲那天岂不是找不着老丈人敬酒了。”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环儿落寞的说道。

程元心里一紧,看这样子环儿的童年恐怕没那么美好,待看到她脸上的神se更是大为心痛,忙抱着环儿柔声安慰道:“都怪我不好,让我家宝贝伤心了,要不咱们聊聊别的事情吧?”

“不,少爷,这些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从未跟人说过,就连小姐都没有。我也想知道自己家在哪里?父母是谁?”

“好,那你就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嗯!”

环儿靠在程元怀里,慢慢地讲起了往事,不过她那时岁数还小,好多事都已记得不太清楚了。

照环儿所说,她应该是出生于一农户家庭,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有被母亲背着下地干活的印象,还有就是她应该有很多兄弟姐妹,因为母亲经常唤她为四姐儿,她也依稀记得被哥哥姐姐带着在村子里玩。那时的她才两岁多,家乡和亲人的记忆早已模糊,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有次在村口玩耍,碰到父母从地里回来,有村民和爹爹打招呼,喊了声杨老实,这可能就是自己父亲的名字。

“杨老实!”

这名字也太大众了些吧,大夏朝内叫这名的没一万恐怕也有八千。

程元心里苦笑了下,继续听下去。

农家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有家人的陪伴日子也过得颇为温馨,不过这一切很快就改变了。那是在她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有天早上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离开了熟悉的家,孤身躺在一辆行驶的马车里,边上有个三四十来岁的女人守着,见她醒了便将其抱着轻声安慰,说是要带她到一户好人家,月月有新衣,顿顿有好吃的。

就这样她被那女人带着踏向了不知明的未来,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中间她也曾哭闹过,那女人哄了一两次后就露出了凶狠的面目,在被收拾了几顿后环儿被打怕了,也不敢再哭闹,只能乖乖的跟着她走。直到有天被带到一户人家后,那女人就消失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此环儿便在这户人家安顿了下来,这家主人姓田,也是农户,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好,只有一个儿子叫石头,大概十岁左右。

等环儿大一点了便被使唤着干活,烧水做饭割草喂猪,田妈妈告诉环儿,她是田家用八两银子买回来的,等过了十二岁就要嫁给他的儿子当媳妇。

环儿在田家一呆就是五年,快满九岁了,也渐渐懂事起来,明白了自己是被拐卖到田家的,虽然她也恳求过田家帮她找自己的亲人,可田家哪会答应,反而让他们有了提防之心,到哪里都要跟着,深怕她跑了,田妈妈更是放下话,说让儿子不等了,明年环儿十岁时就让她跟儿子成亲。这种情况下,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还能有什么办法?也没力量抗争,渐渐的也就认命了,

好在世事无常,来年夏天她所在的这片地区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导致庄稼颗粒无收。大家苦熬到秋天,在吃光了去年的余粮后,终于整村人都开始了逃荒,田家也在其中,他们商量着沿路乞讨到京城,等过完冬天再回来。

哪知才走了个把月,他们的儿子石头就突发急症,没两天就死了。

田家两口子伤心欲绝,不敢相信儿子就这么走了,痛哭一场后便想将儿子好生安葬,可他们本就是逃难的,周身上下除了床破棉被和两个破碗外根本找不出一个铜板。两人商量了一阵后也没别的办法,便把主意打到了环儿身上,反正他们儿子已经死了,留着这童养媳也没什么用了,再说还是用钱买来的,就算留在身边,日后长大了也怕是对田家没什么忠心,还不如把她卖了换些银钱,也可一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下了决定那就说做就做。

两口子把环儿稍稍打扮了下便在她头上插了个草标,谎称是自己的女儿,只因老家遭了旱灾,一家人迫不得已出来逃荒,谁知走到半路儿子竟得急病死了,只剩下小女儿一个。他们痛心女儿这么小就要跟着父母受苦,只盼有哪位好心人发发善心,把她买去,给点银子好给儿子买副棺材,能早日入土为安。

夏天的那场旱灾波及了好几个州府,以至于有大量的百姓出门乞食,卖儿卖女甚至卖老婆的都大有人在。他们散布在官道两侧,等着有钱人家来买。

环儿还算幸运,碰到了谢烟儿,那时她正带着女儿回京,路过这段时见环儿长得乖巧,面貌也很清秀,正好女儿还没有服侍的丫环,便出二十两银子买下了环儿。在得知他们还死了儿子后又加了五两,让田家两口子一个劲的感谢,连称遇上了大善人,自家女儿跟了夫人那真是天大的福气。

自此环儿便成了杜婧雪的贴身丫环,环儿这个名字也是杜婧雪取的,以前的她一直没有名字,亲生父母取的什么她不知道,在黄家也只是被叫着丫头,跟着小姐后才算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

讲到这儿环儿已是泪流满面,程元捧着她的脸蛋,吻去上面的泪水,柔声安慰道:“环儿别哭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的。”

“少爷,你会不会嫌弃我?毕竟我当过别人的童养媳。”

“怎么会呢!这又不是你的错。”

程元看着她的眼睛,深情的说道:“不要有那些奇怪的念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爱人,我会永远爱着你,宠着你,让你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

“少爷!我也永远爱你。”

在勇敢的说出爱意后,环儿大为情动,抱着程元主动的献上热吻,一条香舌伸到爱郎嘴里上下翻动,用力的吸吮,程元也不甘示弱,激烈的回应着。

被窝里浓情蜜意,温度急剧升高,仿佛加点火星子就要爆炸了似的。

良久,唇分。

第五十二章 苏州城

“少爷,要了我吧!”

环儿轻声道。

她解下小衣,露出娇嫩饱满的胸脯,上面两点嫣红令人眩目。

“婢子愿把一切都交给少爷!”

在两团软肉上狠搓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程元把环儿拉进怀里,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今天大家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还有几百里路,不养足精神,身子很容易吃不消的。”

“那少爷岂不是很辛苦?”

她吃吃一笑,小手慢慢挪动,把脸趴在程元耳边缓缓吐出一口热浪,灼人神魂。

“少爷!”

“好你个小妖精!”

程元舒服得打了个哆嗦,忙把环儿的手拉了出来,捧着她的脸恶狠狠的说道:“别再撩拨我了,要是真把我的火给弄大了,当心你明天下不了床!少爷我这十七年的童子功可不是白练的,若是你明天走不动路,看你有没有脸出来见人!”

“那少爷你怎么办?”

环儿看着那杆神兵,舔了舔香唇,“要不婢子还像上次那样?”

“哼!不用了,待会我还要练功呢。”

“噢!少爷要练什么功?”

“忍者神功!简称,忍功!”

嬉闹了一阵,环儿终于坚持不住,连连打着哈欠,不一会就睡着了。程元替她盖好被子,挥掌打熄了烛火,整个房间暗了下来,然后座在床上运功导气,待运行了两个周天后才睡下。

第二天起来,程元在镇上租了辆马车,跑到中午又碰上了个一个小镇,把车夫打发走后几人便找地方吃饭,顺便解决下个人之急。

在吃饭的时候程元总觉得杜婧雪有些怪怪的,有时望着自己就暗暗发笑,不过眼里还有那么一丝丝柔情,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说,只是不时的和环儿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待晚上找到了住处,环儿就大大方方的跟程元住在了一起,服侍少爷洗漱过后二人躺在床上聊起了闲话。

程元问起她白天和小姐在偷偷说些什么,环儿遮遮掩掩的,逼急了就蹦出句都是些女儿家的私房话,搞得程元也不好多问,不过想来也是问的昨晚两人事情。

此后几天程元频频换车,都是半日路程的走,中间还坐了两次船,虽然麻烦了些,可也让别人摸不清行踪。期间他又找机会跟谢烟儿问了下环儿的事情,可也只得到两条线索,一个是环儿是在途经东昌府的官道上买来的,那里紧邻河北,第二条就是听环儿的父母说他们是从河南一路乞讨过来的,其它的就没什么有用的了。程元听了也是莫可奈何,这些线索都太零碎,想要找到环儿的亲身父母也只有看运气了。

五天后他们到达了苏州城,苏州历史悠久,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据文献记载,从泰伯至寿梦历十九世,周灵王十二年,吴王诸樊徙国都至今苏州一带,又经诸樊、余祭、余昧、王僚四朝四十六年之后的周敬王六年,阖闾登基。

周元王三年,吴国被越国所灭。约周赧王九年,越国被楚国所灭,春申君黄歇被封于吴。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天下分三十六郡,在吴越之地置会稽郡,以吴县为郡治。东汉永建四年置吴郡。三国时期孙权据吴郡十多年,开创了东吴基业。陈祯明元年,置吴州,吴郡隶吴州。吴州、吴郡、吴县三级治所同驻一城。

后来隋文帝杨坚统一江南,开皇九年废吴郡,改吴州为苏州,以城西有姑苏山而得名。大夏朝立国后又经过了几百年的休养生息使其更为繁华,在整个江南地区都堪称翘楚。

苏州城共有十五座城门,程元一行从望齐门进去。踏进城内,只听得满街都是吴侬软语,大家说话都软声细语,让人听得软乎乎的。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走了没多久就跨过了五座木桥了。

“好多桥啊!”

环儿惊叹道。

“好多水啊!”

程元感慨道。

话音刚落便感到腰间一痛,低头看去却是杜婧雪的一只手放在那里,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一团软肉,正在慢慢扭动。见他望来,杜婧雪俏脸微红,又加了两分力道,小嘴微张,吐出几个无声的字眼。

“se胚!下流!”

“嘿嘿!”

程元猥琐的笑了笑,没想到杜婧雪竟然能听得懂这荤段子,不愧是才女呀!

按着她的手正要说话,便听到前面传来两声“咳咳”,吓得他赶忙松开了手,杜婧雪也红着脸儿跑到前面,跟在母亲身边。

谢烟儿仿佛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边走边开口道:“苏州城素有水乡之称,有河道一百五十多里,桥三百多座,是‘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哦!多谢伯母解惑!”

程元忙一个马屁拍上去,换来的却是杜婧雪的一记白眼。

“装!”

“额……”

又走了过十几座桥,几人在一条巷子口停下了。谢烟儿开口道:“这是潘儒巷,我买的院子就在这儿,往里走左边第五家便是。”

走进青石铺就的小巷,四周一下安静了许多,这里基本上都是民居,所以没几家开着门的,两旁绿影婆娑,种值了不少柳树。到了地方,秋屏上前敲门,青铜门环撞击在厚重的木门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

隔了好久,房门才被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来,见到眼前几人,脸se一喜,正要说话,秋屏已抢先开口。

“爹爹!”

秋屏他爹没有接话,而是快步走了出来,站到谢烟儿跟前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夫人,小姐。”

“平叔免礼吧。”

“谢夫人!”

平叔站直了身子,又望着程元这边,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他叫程元,是秀娘的…夫婿。”

“见过平叔。”

程元抢先一礼道。

“噢…噢,老奴见过姑爷。”

平叔慌忙回礼道。

“好了好了,我们先进去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噢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夫人,小姐,姑爷,里面请。”

平叔忙将大伙往屋内领,这时他们父女才找着说话的机会。

“爹爹,娘呢?”

“你娘她在铺子上帮忙,待会我去叫她。对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还是让夫人跟你说吧……”

众人进了大门,走过一片假山流水后到了厅堂,穿过圆门,便是四幢二屋楼房围成的小院,后面就有一条小河,取水倒是方便。

歇息了一阵后大家又忙碌起来,由于以前只有平叔两口子住,很多地方都没打扫,谢烟儿领着三女去收拾房间,趁着时间还早,先把睡觉的地方给整理出来。平叔出门去叫秋屏她娘李婶回来,程元先前和他聊了几句才知道谢烟儿在莲花街那儿还有一个铺面,里面卖些胭脂水粉,平日都是李婶和两名女工一起在店内经营。

转眼大伙儿都走得精光,无事可做的程元本想帮着扫着打扫卫生,可谢烟儿哪能真让他挽起袖子抹床板。还没等他摆开架式,直接说了句女儿家做事读书人别瞎掺和,塞了壶热茶给他就让其到一边凉快去了。

被赶出来的程元只好坐在大堂里发呆,喝了几杯热茶后便靠在椅子上思考起以后的事来。

眼下杜婧雪母女算是暂时安全了,不过在没得到杜大人的确切消息前谁也说不准,想来她们到了这儿不会怎么出门了,这打听消息的任务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现在井市上传出来的还都是些流言蜚语和小道消息,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没多大的用处。

要不自己干脆去一趟京城,把这件事彻底的弄明白。

对,就这么办!

下定了决心,程元精神一震,气血也顺畅了不少。虽然这几天对着杜婧雪她们时都摆出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可心里也没有太多的底,深怕半路就杀来了追捕的官兵。这样等待的日子太难熬了,与其在家里坐等结果,还不如先行一步,越早知道消息越能提前想出应对办法。顺便还能去探一探那普渡慈航的底细,若他真是个妖怪,那这书读了也没啥意思了,还是安安心心的混江湖吧。

过了一阵,平叔两口子回来了,秋屏她娘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个子不是很高,但皮肤很好,穿着一身淡绿se的襦裙更显妩媚,颇有几分熟妇风情,不过说话很利索,想是在店里和顾客磨嘴皮子练出来的,上来就把程元给夸了一顿,说他温文尔雅,气质出众,仪表堂尝那个年少有为,夸得他都有点脸红了,接着又夸赞自家小姐天生丽质、秀外慧中,二人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讲完这些话头一转,说夫人那边还有事做,福了一礼后便到阁楼帮忙去了,真是来去如风呀。

等把房间收拾出来,天已快黑了,由于没人做饭,谢烟儿便让平叔去外面订了一桌酒席回来。

等吃过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喝茶,程元开口道:“伯母,秀娘,我准备明早就回去了。”

第五十三章 离开前夜

“这么急呀!不多住几天吗?”

谢烟儿出言劝道。

杜婧雪也开口道:“是呀元郎,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好好休息下吗?”

“这点路有什么累的。”

程元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们这边暂时是不用担心了,我想趁现下还有点时间,往京城走一趟,把消息打探清楚,争取在过年前赶回来,然后回家跟我父母谈谈和秀娘的婚事。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在年后把先把亲事订下来。”

杜婧雪听得爱郎要去京城为自家打探消息,心里很是感动,后面又听到谈及两人的亲事时又娇羞不已,一时间面晕浅春,颉眼流视,整间屋子都增se不少。

在向母女两人问清杜家在京城的住处和一些基本情况后,时辰也不早了,谢烟儿便让环儿领着程元去了东厢阁楼休息。

二人先在浴室里美美的泡了个澡,回到床上后又让环儿帮他做按摩,按着按着两人就滚到了一堆。正是干柴烈火时忽听得开门声响,二人慌忙坐起来整理着衣服。

“哼!干坏事门都不关好!”

杜婧雪走进来笑骂道。

“这不是在等你嘛!”

见得是她,程元放下心来,坐在床上伸出手道:“来,让为夫抱抱!”

杜婧雪脸儿红了红,却也没出声驳斥。关好房门后坐在了床上,对着程元深情的叫了声“元郎”便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温存了一阵,两人方始分开,程元缓缓抚摸着她玉背,开口说道:“刚才喝茶时跟你娘提了咱俩订亲的事,我怎么发觉她好像没什么反应呀?”

晚饭后他们聊天时,程元在说了等过年回家禀报父母后就过来提亲,可谢烟儿听了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确定了他真的要去京城打听情况后把杜家的情况跟他详细的说了下后就回房休息去了。这就让程元很是疑惑,他看得出来谢烟儿是有些担忧,不过倒底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娘亲是担心你家里不同意这门亲事。”

杜婧雪幽幽说道。

原来谢烟儿回房后,不一会杜婧雪也跟了进来。心思敏锐的她也发觉了刚才的异样,见母亲还没休息,正在桌边喝茶,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开口道:“娘亲,在想什么?”

“是秀娘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才到了新地方,有些睡不着,便过来找娘亲聊聊天。”

“想聊天去程元那边啊,跟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聊的。”

谢烟儿打趣道。

“娘!”

杜婧雪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娘亲又来笑话女儿!”

谢烟儿摸着杜婧雪的手,满脸慈爱:“娘哪里是笑话你,只是程元明天就要走了,娘是想让你过去好好陪陪他。”

说完轻轻一叹,“唉!毕竟他这一走,也不知你们何时才能再会啊!”

“元郎不是说年后就过来提亲的嘛!”

杜婧雪回道。

“装傻!”

谢烟儿白了她一眼,娇好的面容上荡起一股媚意,虽说已三十几岁了,可母女站在一起倒像是对姐妹。

“凭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想不到什么?”

杜婧雪的声音低了下去。

“唉!”

谢烟儿见得女儿脸上的神se本不忍开口,但有些事也不得不说。“程元这孩子有情有义,对你也算得上是真心,若你俩真能走到一块,倒不失为一段好姻缘。可是……”

谢烟儿看着她的眼睛:“这些只是你们两人私下做的决定,就算为娘同意,可程元父母那边呢?他们会不会答应?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啊!”

犯官家属,可不是谁都有胆子敢接手的。

自己心里一直害怕的事却被母亲无情的揭露了出来,杜婧雪也卸下了伪装,趴在谢烟儿怀里哭了起来:“呜…呜…娘亲,女儿怎么就这般命苦!”

谢烟儿也是无言已对,因为自己的缘故,女儿虽然顶着一个官宦小姐的名头,可过起日子还不如一平常百姓来得开心,难得她自己挑到个好夫婿,却也几经波折,眼看大夫人那边就要打通关节,不成想老爷又出事了,他这一倒,全家都坠入深渊,这下反而要担心程元那边了。

他的父母要是知道了杜家的事,会让儿子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吗?唉!希望老爷没事,可若真被定下了大罪,为了杜家上下老小,他就应该……

想到这儿不由得身子一抖,还在哭泣的杜婧雪被她惊醒,抬头看到母亲脸儿有些发白,忙关心的问道:“娘亲,怎么了?”

起身时碰到她的手,感觉很是冰凉。

“娘亲莫不是受了风寒,怎么身子这么冷?”

“噢,没事没事,适才有些头痛,可能是这几日没休息好,睡一觉就没什么了。”

谢烟儿轻描淡写的说道,刚刚那个可怕的想法被她深深的埋进了心底,脸上没露出一丝异样。

“那娘亲你早点休息吧,明日若还是头痛那就让屏儿姐给您抓副药回来,女儿去元郎那边看看。”

杜婧雪起身说道。

刚才她爬在谢烟儿身上才哭了几声就反应了过来,发现自己又被母亲给带到沟里去了。因为母亲还在用平常人的思维估量程元,她哪知道自己爱郎和一般人有着天大的不同。通过平日的接触,她发现程元面对皇权没有普通人的那种敬畏,而且对功名也没有那么热衷,自己担心害怕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并且他也不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能书生,而是有着一身不俗的功夫和聪明的头脑,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她相信程元能够带着她们渡过任何困难和危机。

本来想到这儿杜婧雪就该起身了,可大家也知道,女人嘛!脑子里的想法大多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她当时想的是,如果才哭一会就起来了,这会不会让娘亲笑话?

所以禀着这个奇怪的思维,她便继续哭了下去,而且越哭越投入,若不是母亲惊醒她,估计还要再耽搁点时间才能收得住眼泪。

告别了母亲,杜婧雪先回屋用热水把眼睛敷了敷,再补了个妆,接着才往程元那边走去。

推门进了房间,见得两人正在滚床单,不由暗骂程元没心没肺,心想着刚才自己哭的那一场是不是有些亏了?不过在看到爱郎张开双臂后,还是忍不住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看来啊!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喝井水她都会觉得是甜的。

在听杜婧雪讲完她母亲的担忧后,程元哈哈一笑,却没回话,而是伸手把一旁的环儿拉进了怀里,问道:“环儿,你相信我吗?”

环儿的衣服在刚才的嬉闹时被扒得精光,杜婧雪进来时她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便躲进了被窝里,此时被程元拉了出来,光溜溜的身子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白皙的光芒。虽然只有小姐在场,可也羞得把身子死死的贴在程元肩上,不过说出的话还是坚定无比。

“我相信少爷!”

“哼!sao蹄子,不知羞!”

看着环儿紧闭着眼睛,杜婧雪坏笑一声,挥手打在她的右臀上。

只听“啪”的一声,便见得臀浪翻飞,余波不断。

环儿闷哼一声,咬住了牙没叫出声来。

杜婧雪又抻出手在上面捏了几把,惊讶道:“这才几天功夫,pi股就大了一圈了?我看这少不得元郎的功劳。”

虽说有些讥讽,可话里也带着股酸菜味。

见环儿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程元掰过杜婧雪的身子就在她的翘臀上啪啪打了两记,待她痛呼后才笑道:“再大能大得过你吗?看看你这两团肉,都快赶得上母牛的pi股了!”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杜婧雪听得大窘,伸出小手就开始捶打起程元的胸膛,打着打着两人的嘴唇就粘在了一起,杜婧雪的衣服也一件一件的被脱了下来,显露出她那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被子也给蹬到了一边。待到唇分后,三人都光溜溜的躺在床上,程元一手搂着一个,只觉得身上被二女的两团柔软扫得酥麻不已,一时间好不惬意,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呀!上次咱们这个样子还是在几个月前了吧?”

二女都闭着眼没有回话。

隔了一会,房内便响起了诱惑的喘息声。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

雄鸡报晓,天se将明。

程元起床洗漱后来到前院,发现杜婧雪她们也起来了,正和环儿张罗着早饭,忙走过去招呼道:“秀娘,早啊!”

见他过来,杜婧雪脸儿一红,捏着他腰间软肉就转了两圈,轻声骂道:“登徒子,就会糟蹋人!”

“嘿嘿嘿嘿!”

程元贱笑几声,比起昨晚的享受,此时腰间的那点痛感根本不值一提。

等她过足了手瘾不得不停下后,才开口道:“好了好了,这下出气了吧,伯母呢?”

杜婧雪手都捏麻了,见他还是一付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是没了脾气,落下句“娘亲一会就下来”转身去厨房帮忙了。昨晚她和环儿陪着程元荒唐了小半夜,到四更时分才回自己屋,虽没到最后一步,可也被强行来了出灯下吹箫,到现在嘴还有些酸哩!

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老头子

等把早饭做出来,谢烟儿也下来了,环儿和秋屏把饭菜端上来后就去了另一边,和平叔李婶他们一起吃。

早餐是小米粥,配上几样时令小菜,吃起来很是爽口。程元划拉几下就干掉一碗,一连喝了三碗粥才放下筷子,拿起桌旁的毛巾擦了擦嘴,对二女道了声“慢用”后就回屋去收拾东西了。

等他背着包袱出来,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谢烟儿一家把他送到门口,一番道别之后,见杜婧雪和环儿还有些依依不舍,程元笑着安慰道:“放心,我最迟两个月就会回来,你们就安心的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杜婧雪眼圈有些发红,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些亲密的话语,只是轻声道:“元郎一路小心,自身安全要紧。”

“少爷早些回来!”

环儿倒是大方些,张口喊了出来。

“知道啦!诸位保重!”

程元对了众人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杜婧雪和环儿依在门边,望着爱郎渐渐远去的背影,满是留恋和不舍。

“保重!”

…………

出了潘儒巷来到大街上,程元寻了位老者打听北上的运河码头在哪里,他现在孤身一人,正好坐船回去,又方便又快捷。

他找上的这位老者姓王,单名一个云字,今年七十有一,苏州本地人。见问路的小生长得仪表堂堂而且温文尔雅又很有礼数,攀谈几句后得知他还是位秀才更是大生好感,当即谈性大发,拉着他硬是扯了一盏茶的时间,把程元要去的地方讲了个详透,听得他是苦闷不已。讲了这么久,其实有用的就四个字:

城东葑门。

他又不是历史学家,听这些人情风物有什么作用?可是也不好打断老人家的谈性,只得耐着性子听下了去,不过还是暗自疑惑道:这苏州城的人都这么好客么?

心里才闪过这个念头,便听得老爷子话风一转,谈起了他的家事。

王老爷子住在阊门外八字桥处的郦季子巷,有两个儿子,各自经营着一座酒楼,城外还有几百亩上好田地,算得上是富裕之家。他膝下有个孙女,芳龄十五,长得千娇百媚、闭月羞花,是他王家的掌上明珠,依他的话说,苏州城里多少才子俊杰做梦都想把这颗明珠给娶回家去,可都没让他那孙女看上眼。

不过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家里也为她的婚事着急起来,老爷子每天也到处转悠,想给孙女寻觅个如意郎君,今日正好碰到程元,观其人品学问都还不错,配自己孙女的话嘛也还算将就。

王老爷子拉着程元的右手,笑得一脸灿烂,犹如弥勒在世。

“呵呵呵呵,小哥,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同床都要分开睡。你要问路,这满城的人没找,偏偏就问到了我,年纪相貌刚好又与我那孙女般配,这可真算得上是天赐姻缘,断不可轻违啊!快快跟我回家,见了我那孙女包你满意!今晚就可拜堂成亲,洞房花烛!”

“云翁!云翁!小可只是问个路而已,怎么就扯到这上面来了?再说小可眼下还在读书,暂时也没有成亲的打算的呀!”

程元抽了抽手,发现没抽动。

这老爷子还真有把子力气!

“呵呵,成了家以后再立业也是一样的嘛!况且有我家明珠陪着你一块读书效果更好,说不定过两年就能一举高中了哩!”

老家伙又加了两分力道,抓得更紧了些,像是深怕他跑了似的。

“莫不是碰上了劫道的强人?”

程元看着面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老头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绑票的强匪,再加上街上人来人往的,还不时有人过来和他打着招呼。

“云翁,逛街呀?”

“老爷子好,这位小兄弟是?”

“王老头,又在招孙女婿么?这小哥倒是俊俏!”

王老爷子一一笑着回应:“嗯,好,是。”

不过也有几个老头子张口就骂的:“老不死的又出来祸害人了,缺德不?”

碰到找茬的,王老爷子也绝不含糊,扭头就骂了回去,一口地道的苏州腔听起来倒像是在唱戏:“根召老子就是站了个德得,界各讨啦?你个落二看老子不惯啊?你倒棒棒老子试试看闹!你混充魁头陡闹?弄了老子戳起来么照样一砖头镶到你头高头!”

程元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王老头不是绑票的,可能还是苏州城里的名人,而且他这套当街招孙女婿的手段应该耍过好多次了,大家都已见怪不怪。

话说他那孙女倒底得长成什么模样才能让这做爷爷的拉下脸来做出这等下作事情,莫非,真的是貌美…如花?

想到这儿,程元连打了两个冷颤,趁他骂人的功夫,猛的抽出手来,话都没敢多说就一溜烟的跑了。

王老爷子在后面急得大喊:“贤孙婿,别跑哇!我话还没说完呢,成亲后我王家陪嫁一座酒楼,千两白银,还有上好良田……”

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消失不见。

一路穿桥过巷的跑了三四里地,程元才停下来歇了口气,看看后面没人追上来这才放下了心,整了整衣衫,慢条斯理的朝着东面走去。

没想到只是问了个路就莫名其妙的就差点成了别人家的孙女婿,而且还是强迫的,这王家想来在苏州城还是有些地位,并且……,擼起右手衣袖,看着手腕上那五根淡淡的指印,想着刚才自己用了三成功力都没挣开,最后还是靠着王老爷子分神才跑掉。心里又加上一句他家的身份恐怕也没那么简单,不过自己既然已经跑了,王家再有权有势,也跟自己没啥关系了,还是赶路要紧。

又走了小半时辰,便看到了高高的城墙,下面开了水陆各一门,水门之上来往船只络绎不绝。

依那老王头所说,葑门:在古城东,相门之南,《苏州府志》:“古为封门”。《图经续记》:“取封禺二山为名。”《伍子胥传》:“东门缚门谓綒门也,今名葑门。越军开示浦,子胥以涛荡罗城开此门,有缚綒随涛入,故名。”

自唐朝起葑门城外人烟稠密,逐渐成为市廛辐辏之地,人来客往,负贩贸易,至今朝数百年后,则更趋繁华。

程元来到码头,登上了开往扬州的客船,第三天上午就到了扬州城。

在码头上寻问了下最近有没有跑京城的客船,在得知明天就有一艘客船要北上京城后不由得直呼运气,忙寻到船主交了一两银子定金订下了一个位置。

船主收了订金,递给他一张写了“乙三十九”的小票后叮嘱道:“这是上船的凭证和舱位,请公子收好,别外,明日辰时一刻就要开船,还请公子莫要来晚了。”

离开了码头,程元又马不停蹄的往城里赶,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学院。

一进教室就发现里面的人数少了大半,原本六十多位的学子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二十人还坐在里面埋头苦读,讲台上也没有老师在场。看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整个学院还是处于一种放羊的状态。

出了教室程元到教务处找到了当值的管事,言道自己家里有事,想请两个月的假。

管事让他写个条文交上来,程元找了纸笔当即就写了一张。递上去后管事看了两眼就放在桌上,拿起朱笔就在上面写了个“准”字,吹干墨迹后放在了旁边的一堆纸文中,估计这堆尺多高的纸页都是学生递上来的请假条吧。

“行了,你的请假申请学院准了,你可以到明年三月开学后再来报到,下去吧。”

谢过管事后,程元退了出来,去找王成和朱思文。走过一间间教室,发觉基本上都没有老师在授课,学生也剩没多少,整个学院比往日清静了许多,这种情况恐怕还要持续段时间,也许要等到京城局事明朗后才能恢复到正常吧。

到了王成的教室,里面果然没有他的身影,想来他老哥也没有这么高的学习觉悟,只怕现在正呆在家里快活呢。

朱思文所在的甲舍倒还有老师在授课,程元不便打搅,出了学院大门就往王成家走去。

到了王家,从王七口中得知他家少爷还没起床的呢!估计昨晚又到哪儿风流去了。

抬头看看天se,已是日上三竿,再过一会就该吃午饭了。程元唤住想要进屋报信的王七,说道不用麻烦了,自己马上就走,下午再过来。

一路往家走去,路过青石巷时进去看了看杜府的情况,发现大门紧闭,运功听了听里面也没有动静,想来是跑光了。

敲开家门,谭老根夫妇正在吃午饭,见得少爷回来也很是欢喜,得知他还没吃饭后刘婶就要去厨房炒几个菜。程元连忙拦住了,让她不需这么麻烦,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填饱了肚子后,程元把谭老根夫妇唤到一起,开口道:“我明日又要出远门,这一走恐怕得过了年后才回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少爷是要赶我们走?”

两口子面带惶恐。

“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俩有些误会了,程元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几个月你们没啥事,要不要回蜀中老家看看?若是你们不想回去,那呆在家里也行。”

第五十五章 百年往事(一)

“不是要赶我们就好!”

刘婶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女儿没了,我们在老家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在这儿能有个安身落脚的地方就已经很满足了,少爷你又对我们两口子这么好,我和老头子愿意替您守着这小院,等您回来。”

“那行,就这样吧!”

大半年相处下来,主仆都有了感情,见谭老根夫妇不愿意离开,程元也很高兴,拿出二十两银子当作他们这几个月的生活费,又着重交待了对杜婧雪的事情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能说,等两口子拍着胸口保证后才放下心来,出门而去。

到了王成家里,香儿正依在少爷怀里服侍着他喝茶呢。

见得程元进来,她慌忙站了起来,红着脸福了一礼:“程公子,你来了!”

“复台兄倒是快活!”

程元羡慕道。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害羞的!”

王成把香儿拉回怀里,对着程元说道:“你小子这段时间怎么又没了踪影?一天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哎!小弟就是个劳碌命啊!”

程元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说道:“这不,小弟明天又要出趟远门,来回怕要一两个月。所以趁着今天有空,先来跟老哥说一下,今年过年怕是不能跟你们一块回家了。”

“要出去一两个月这么久?你这是要去哪儿?”

“京城。”

“去京城?”

王成坐直了身子,满脸诧异:“跑这么远?是有什么急事吗?”

“确实有。”

程元也不隐瞒,讲了这几天的经历。从被杜婧雪她娘找去的那天说起,在谢烟儿口中得知了杜家在京城的变故,后面陪着她们一路南下,找到了地方躲藏,回来后便打算去京城探听下情况,今天上他家就是道别来的。

王成听得杜家的遭遇也有些唏嘘,感慨道:“看来这做官也难啊!稍不注意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子昭,你想帮忙,可也得小心,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这半年来也见过杜婧雪几次,对自己兄弟能找到这么个相貌才学和家世都是上上之选的佳人也很是高兴,眼下杜家出了这档子事,王成也不好劝他分手,只是提醒他自己要小心行事。

“复台兄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程元自信满满的说道。

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底气,这几日时间他早就把杜家的几种结局给分析透了,心里也有了对应的办法。最好的结局就是杜老爷安然无恙,这事只是虚惊一场,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机会应该很渺茫,最坏的结局就是杜府全家都被诛连,那杜婧雪母女只能改头换姓,平时小心谨慎,熬过几年时间就应该没事了。

这中间还有一种可能性,而且程元相信这种可能性最大,那就是杜老爷舍己为家,牺牲他一个,保住全家人,相信他身为官宦子弟有这种觉悟和勇气。若真是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程元在王成家呆了大半下午,等王七去学院把朱思文叫过来后,三人才出了家门,寻了处酒楼坐下喝了顿告别酒。到这时朱思文才知道程元要远行京城,弄清楚原由后也没什么好劝的,只能端起酒杯祝他一路顺风了。

这顿酒直吃到天放暮se才散席,由于程元明天要早起乘船,所以出来后也没再安排别的节目,三人在路口道声珍重后便各自归家去了。

回到家里,程元歇息了一会,喝了壶热茶散散酒意后便接着为明天的远行准备起来。

换洗的衣物带两套,路费带上一百两应该够了,他从家里带来的三百两金子除了给了杜婧雪二百两外,自己这半年来也只用了不到一百两银子。

把剩下的金银藏好,程元又来到书房,打开暗格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两本修行的道书,还有一块黑布,正是玄阴神幡。看着它才忽然想起来,里面还有个鬼魂在呢!

话说自己都快把它给忘了。

把装道书的木箱藏在书架边的暗格里后,程元拿着神幡回到了卧室,准备施法将里面那个倒霉鬼给放出来。

现在的他已筑基成功,体内已有了真元法力,应该能行吧。

程元盘腿坐在床上,捏着神幡的一角便向里面输入法力,依着玄辰子道书所著的运行路线,随着神幡发出微光,渐渐感应到里面的情况。

这里头是一块方圆约十丈大小的空间,被阵法划分成七个独立的小格子,其中一个格子里依稀有个黑点,看来就是那个倒霉鬼了。

玄阴神幡里的阵法名曰幽尘阵,乃是玄辰子独创的一门阵法,其主要在于“困”和“幻”,针对起鬼魂则更具威力,能压制它们的思想和行动,可以说是生死皆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程元揣摩了一会阵法,忽然发现就这么点时间法力就消耗了近一半。他现在境界太低,法器这种高档货还不是他能玩得溜的。

念及于此,也不敢再胡闹,鼓荡起剩余法力一发打了进去,口中喝道:“出来!”

话声刚落,便见得一团黑影从神幡里滚落出来,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影,不过痴痴呆呆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调息了半晌,总算恢复了一些,见那鬼物仍在发傻,程元走上前去轻轻推了一把,感觉就像是摸在一个冷冰冰的汽球上,稍微用力就穿了过去,嘴里喝道:

“喂,醒醒!”

被活人摸到了身子,那鬼物一个激灵便回过了神,转头看了看四周情况,又盯着程元瞧了大半天才算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拜倒在地,口中呼道:“小鬼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好了好了,起来吧!”

“是,公子。”

那鬼物又拜了三拜才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一边。

一人一鬼互瞪了一会后,程元问起了他的来历。那鬼物也不隐瞒,把自己的出生来历讲了个通透。

按他所言,鬼物姓张名福,是个死了快四十年的老鬼。

张福是淮安府桃源县人,生前在一地主家做佃户,虽然名字中带个福字,可生活中过的日子却和这字沾不上一点边,也是和天下大多数底层人一样过的苦日子。

经历了结婚生子后在他四十九岁那年害了一场大病,没拖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妻儿在给他办过丧事后,用一口薄棺将其埋进了村后族墓。

过了头七的张福本应下地府报到,没成想半路上却被一队鬼兵给抓住了,押进了一座府邸里做了鬼奴。

生性老实胆小的他哪敢反抗,只能认命,每日在鬼兵的监督下和一群被抓来的孤魂野鬼干着苦力活,像什么砌墙、建楼、铸兵器等,稍有偷懒便会被鬼兵用鞭子抽打,轻则受些皮肉之苦,严重的会被打得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糊里糊涂的干了五六年,由于张福能吃苦,干活又不偷奸耍滑,所以获得了上头的赏识,被提拔成一名小头目,手下管理着几十号的鬼奴,也算稍稍有了点身份地位。

在这儿呆得久了,也慢慢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比如他身处的地方叫仇王府,里间的主人就是百多年前因犯了谋逆大罪而被皇上派人灭了满门的淮安王张成则全家。

一谈起这事,府上的鬼兵就满脸愤慨,因为他们觉得自家王爷根本没有谋反之意,他们这些人都是被冤枉的,可谓是死不瞑目。

淮安王张成则是当时景宗皇帝的族叔,热衷于吃喝享乐的他和天下大多数皇亲一样,乐意当个太平王爷,国家蛀虫,按理说他这性子跟谋反八竿子都扯不上边的,可驾不住他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有着“江东小项羽”之称的小郡王张锐。

老王爷张成则一共育有二子三女,抛开几个女儿不说,大儿子张辊和他老子一个模样,也喜好美食美酒,才三十出头就已长得肥头耳胖大腹便便,走不了三里地就气喘嘘嘘累得跟狗似的,纯粹的废物点心,跟他的二弟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儿子张锐,自幼聪慧伶俐,而且极喜武艺,以他家的条件当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五岁时候府上请来了经验丰富的武师替他打下基础,夯实根基,待其大些后又招募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对他特意栽培。

数十年下来,张锐武功大进,放到江湖上也得称得上是一流的高手。

张锐善使梨花枪,他的兵器便是一杆秘银打造的软枪,在内力的驱使下可刚可柔,变化莫测,若是配上战马则更添几分威势。

艺成后张锐也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凭着他的家世和豪爽的性格也结交了不少英雄豪杰,加上自身本事过硬,特别是在他一人一马踏破了祸害东南数十年的良人寨,凭着手中的这杆秘银枪割下了里面七大寨主的脖子后挑着他们的脑袋踏营而出之后,更是坐实了江东小项羽的名号。

那良人寨地处淮安府以北五十里外的虎头山上,寨子里住的可不是什么安份守己的良民,反而都是些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坏蛋。里面的七个寨主个个都武功高强,放到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可惜他们做不来善事,只会干些拦路打劫、杀人越货、绑票勒索的勾当,其中的大寨主无心羽士费烈火更是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给杀了的狠人。

这七人收罗了百十名手下,在东南这片地界上烧杀抢掠,坏事做尽,可由于他们武功高强,再加上良人寨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兵几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也使得这伙人气焰更炽,得以横行数十年。

不过他们的好日子在张锐艺成之后不久就到头了。

第五十六章 百年往事(二)

那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淮王府的小王爷单人匹马去了良人寨拜山,入寨后不久喊杀声便响了起来,叫骂、惨呼、求饶、哀嚎声环绕山间,久久不息。

待一切都归于平静后,人们看到一个身影立在马上踏寨而出,虽身负数创却仍自傲然而立,右手银枪上挑着一串人头,正是良人寨的七个当家。

这位小王爷竟然以一己之力独破了众贼人,得胜而归!

此战过后,张锐之名响彻东南数州,人们提起淮王府的小郡王的时候,大伙都知不是说的那个长得跟肥猪似的大哥张辊,而是他的二弟,有着江东小项羽之称的张家麒麟。

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后,张锐回到了家里,听从父母之命完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娶妻之后的张锐渐渐淡出了江湖,不过他还是大开府门,接纳豪杰。淮王府财力不缺,家世又显赫,加之他为人慷慨仗义,一时间引得众人纷纷来投,鼎盛时有食客五六百,又在里面收纳了数十门客,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因仰慕张锐的声名地位,甘愿入其门下奔走,另有些一时落难的江湖中人,跑到王府混口饭吃,张锐也来者不拒,反正他也不差这两个钱,这般豪爽气概倒使其多了个小孟尝的称号,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随着吹捧他的人越来越多,张锐的名声渐渐传出了东南地界,飘到了京师,就连身在禁宫的景宗皇帝都有耳闻,一日在宴请朝臣的宴会上还提起了这件事情,感慨自己族叔家里出了个麒麟种,可惜身为皇亲的缘故不得出仕,空有一身才能只得在江湖上瞎混,否则依他那族弟的本事,朝廷又将添一猛将。

可夸奖完了他却幽幽的来了那么一句:“江东小项羽,项羽,那可是霸王之姿,有着问鼎天下能力的雄人啊!”

景宗皇帝就这么随口一说,底下众朝臣却听得心惊肉跳,闪出了千般心思,不知是该捧呢还是该踩,反正事不关己,大家伙打个哈哈就过去了,皇上也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宴会上依旧是歌舞声平,一片和睦之se。

不过宴席上的锦衣卫指挥使魏宏却有着不同的思量,听完那句话后便坐在了一旁发起了呆,桌上的山珍海味,杯中的宫廷玉液,场中伴着声乐翩翩起舞的美貌宫女,在这句话过后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颜se,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身为大夏朝的特务头子,魏宏可没有别的朝臣那么心大,他所担负的职责就是急皇上之所急,想皇上之所想,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平日皇上放个屁他都要琢磨琢磨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讯息要透露出来。这次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句话,肯定不是无的放失,必然另有深意。

散席后的魏宏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镇抚司衙门,召集了心腹手下连夜开了个短会,在把宴会上的情况讲了一遍后当即便下达了命令,派出一队精干的锦衣卫南下淮安府,秘密调查淮安王一家的情报,务必要做要详尽,而且不能暴露身份和行踪,完成任务后把材料交上来,等着皇上问询。

他心里隐隐有些感觉,皇上的那句话没那么简单,自己还是先做好准备工作,不然等哪天皇上突然问起来了也不会显得手忙脚乱,又或因为对不上话而失了恩宠。

那队锦衣卫领了上峰命令第二天便化妆南下,到了淮安府后便分头四处打探情报,更有几个探子以食客的身份进了淮安王府里面混吃混喝,近距离的观察起任务目标来。

两个月后,这队人马返回了京城,往镇抚司衙门里交上了一摞厚厚的卷宗。魏宏翻看着这多达数百页的调查报告,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淮安王府的资源、人口和财产情况,对王府里的三个当家男人更是做了更为细致的调查,关于老王爷张成则和大儿子张辊的卷宗虽有那么二三十来页纸,可从上面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调查人员对二人深深的鄙视和浓浓的不屑。

淮安王张成则今年五十有三,性格平和,乐观憨厚,说白了就是没啥可烦心的,他也不喜出去欺男霸女惹事生非,平日就爱呆在自个儿王府里享乐,典型的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米虫。

大儿子张辊也继承了老子的光荣传统,不过他在美se方面倒没多大的兴趣,只把精力集中在了美食上,才三十四的岁数一米六七的个子就有两百多斤重。锦衣卫的暗探通过大半个月的听墙根和暗中观察,发现这位小王爷在房事方面是属于“短(家伙短)、平(兴趣平)、快(时间快)”的选手,办那事的时候通常也就几哆嗦的时间,享受不到啥快感的他自然把精力转移到了吃的上面。

在这方面他就讲究多了,在他那院子里光厨子就有十来个,都是他让人从天下各地高价聘请来的名厨,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烹饪美食,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田埂边掏的、树缝里抠的,吃得他是大腹便便、脑满肠肥,脸上肉多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对于这个吃货,调查人员的评价就四个字:

饭桶!废物!

抛开这两个不争气的,真正撑起淮王府门面的则是里面的第三号男人,有着江东小项羽之称的张锐。

对于这个让指挥使大人亲自点名需要严重关注的人物,也这他们这次南下的真正目的,锦衣卫暗探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府里府外的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信息。从张锐出生之日查起,五岁开始习武,十八岁艺成出道闯荡,二十一岁单挑良人寨而获声名大震,成亲后便退出江湖在家打理王府事物,不过还是爱接交天下豪杰,到他们来调查为止,二十七岁的张锐又多了个“小孟尝”的称号,淮王府的家业也在他的打理下日发兴旺。不过就算他如此优秀,对于自己那不成器的父王和大哥还是充满了尊敬和爱戴,淮王府里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一家人过得很是幸福。

对于张锐,调查人员的评价都是一水的赞赏:武艺高强,为人仗义,眷顾亲情,豪爽大气,皇族中难得的俊才,也是个让人值得一交的朋友!

看完这份卷宗后,魏宏便将其压进了箱底,奖赏了手下后同时下了封口令,不得泄露此事。

过了两三个月,景宗皇帝果然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魏宏,言谈间又提起了这件事。亏得魏宏早有准备,当面就把淮安王府的情况说了个详尽,哪知景宗皇帝还不放心,让其拿来卷宗细细翻看,待看到张锐那卷时更是认真。

翻完之后长呼一口气,脸上阴晴不定,隔了半晌,才背靠着龙椅休息,似乎是自言自语,不过在一旁守着的魏宏倒也听了个清楚。

“江东小项羽,又是当世小孟尝,我这族弟还真是个不凡之人啊!”

“嫉妒!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魏宏面不改se,心里却狂喷道。

作为侍候了皇上二十多年的老人,魏宏对自家主子的性格还是摸得比较清楚,身为九五至尊却还能说出这番带着酸味的话来,其实是为了掩饰他自己内心里面那一丝丝的自卑感。

景宗皇帝张崇,原本是亲王身份,头上还有个太子大哥,自知皇位无望的他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纨绔子弟的本se,不学无术、吃喝玩乐、风流成性,及时享受起人生来,如此性子自然惹得皇帝和朝臣的不喜,再加上他十五岁时有次踏春游猎,纵马狂奔时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虽说没受什么重伤,可也摔折了右小腿,后来经过太医的精心治疗,伤好后也能走得路,但有些微跛,落下了一个轻微残障。

自此过后他心中便有了一些自卑感,走哪儿都觉得别人在盯着他的腿看,想着是不是在肚子里笑话他,慢慢的性格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来年冬天的时候,太子不巧染上了急寒症,本以为没多大的事,没成想才过了几天居然一命呜呼了,也不知那一朝的太医质量是怎么回事,连累这兄弟俩都被害得不清啊!

由于太子死的时候才十七岁,也没能诞下个皇太孙,他这一代又只有一个兄弟,所以老皇帝在悲痛之余也只能把这不成器的二儿子册封为太子,提到了一国储君的位置上。

从亲王变成了储君,这巨大的身份变化差点没把张崇给欢喜得找不着北。在熬了几年后终于等到了父皇殡天,如愿坐上了皇帝的宝座,行使起掌控天下的权利来。

由于在少年时经历过朝臣的白眼,再加上自身带着点残疾,景宗皇帝对朝廷里面相貌和才学都比较高的官员都带着丝嫉妒,升迁方面都暗暗卡了一手,让其事倍功半,他也能在里面得到丝变态的快感:看到了吧!任你才学多高,相貌多好,可别忘了你们的命运都掌握在朕的手上,都给朕露出恭顺的态度,才能在这朝堂上走得更远,否则,就算你学富五车,能力出众,也只配去扫大街。

对官员景宗皇帝玩的是打压手段,可对上自家皇族子弟就带上了三分警惕。由于这皇帝宝座得来有点儿运气,所以他深怕有人起来造了他的反,特别是皇家子弟,天生就带有优势。

这种担忧随着他掌权越久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是越来越加重,哪儿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让其心烦意乱、寝食难安,非要派人去调查处理过后才能睡得安稳。

淮王府的小王爷出身不凡,又成长得如此优秀,自然拨动了他那有些脆弱的神经。

“魏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陛下还请放心,微臣明白。”

第五十七章 百年往事(三)

心照不宣的对话后,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平静,而一场针对淮王府的阴谋罗网也就此展开。

此后的行事手段无非是秘密侦查、分化拉拢、栽赃陷害、罗织罪名,抓捕收网后以待圣裁。

锦衣卫的密探在经过几个月努力后,成功的收买了淮王府里的一个管事和几名下人,通过他们往王府里头送进去了几件龙袍和一批违禁的兵器铠甲,然后又以高官厚禄策反了张锐最为信任的两名门客,经他们之口,向官府举报了淮王府里有龙袍硬弩这等禁物,这番运作下来,终于坐实了淮王府有谋反的意图。

此乃十恶之首,罪不容赦。

在这种情况下,淮王府里的众人还蒙在鼓里,对此毫不知情。所以当有天早上起来,发现王府四周被数千官兵给围得严严实实,墙上都已驾满了强弓硬弩之后,他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位锦衣卫的千户带着那两个告密的门客进来,又指挥着手下在一处密室里起获出了龙袍和兵甲,才得意洋洋的宣布:经人举报,又有实物证据在此,证实了淮王府有谋反意图,所以全府众人都属钦犯,张家三父子需押解回京,等皇上发落,其余从犯等则押回府衙,慢慢审问,如有反抗,可就地格杀。

这番话语落下来,引得府内众人大哗,他们都不相信自家王爷有谋反的心思,这完全就是栽赃构陷。

张锐也是悲愤不已,红着眼就向对面走去,想要亲口质问两个亲信门客为何这般陷害他家于死地?

有锦衣卫想上来阻拦,都被他一拳一个,砸倒在地不知死活。

他手下的门客和食客多是些忠义之人,除了几个胆小怕事的,大部分都跟在他身后,甘愿生死相随。

锦衣卫千户见得张锐如此威势,也是吓得连连后退,数次警告后混战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由于上面要求必须把这三父子活着押往京城,所以官兵这边倒有些畏手畏脚,弓弩这等利器都不敢随意拿出来招呼,所以那两个叛变的门客虽被杀了一个,另一个却也被张锐等人活捉了过去。

等从这门客嘴里得知这一切都是锦衣卫所布置的阴谋后,张锐一家便知道这次他们是凶多吉少了,因为他们了解锦衣卫后面站的是谁,这很可能就是天子的意思,要灭了他们淮王府。

可知道了这些又有何用?

望着扑过来的官兵,张锐接过手下递过来的软银枪,翻身跨上了心爱的战马,就在这宽敞的王府里纵横驰骋起来。

也许只有在这酣畅淋漓战斗中才能稍稍减灭一些他心中那快要烧到天际的怒火吧!

杀场之中,张锐一人一马仿若项羽再生,银枪之下无三合之敌,待其驰马绕行两圈后已杀了五六十人,官兵和锦衣卫都被他杀得胆寒,听得马蹄声响便四处躲闪,不想撞上去送死。

锦衣卫千户和带兵的将军见此情形,也顾不得上面要抓活的要求,连连下令放箭。

一百弓箭手集结起来,只一轮齐射,便将其战马射成了筛子。

张锐跳到地上,手挥银枪防卫,虽中了三道流矢,可也没伤到要害,仍旧勇猛无比。

正当他折断箭杆想要再战时,忽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痛呼,转头一看,顿时虎目含泪,悲呼道:

“母亲!大哥!”

今早王府被包围后,他们一大家子便集中在了一块,由一群家仆侍卫护着不肯退入后院。

刚才的那阵箭雨正对着这边,所以不但倒下了不少门客和家仆,就连他的家人都中了数箭。

母亲和大哥被利箭穿透胸口,眼看是不活了,自家父王手臂上中了一箭,看上去倒没啥大碍,只是抱着母亲的身体不停的轻声呼唤,满脸充满了悲痛之情。

自己的妻子搂着刚出生几月的儿子倒是毫发无伤,见其望来,回过去一个坚定安慰的眼神,似乎告诉他不用担心。

满府下人使女逃散大半,忠心的手下也死伤殆尽,只余两三人还守在他家眷身边。

整个场景凄惨无比,毫无半分逃生希望。

见得对面又一次利箭上弦,举弓待射,张锐一声大吼:

“住手!”

满场官兵都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张锐回到后面,从家人面前一一望过去:父王、几位姨娘、嫂嫂、侄儿侄女、妻儿、两个未出阁的妹妹,还有几个门客家仆。

他们似乎读懂了张锐眼中的含意,抬起亲友的尸身,默默地跟着他走进后院。

官兵们似乎也知道了后面的结局,不过却没有阻止,可能是被张锐表现出的勇武所吓住,又或许是感受到了那股英雄迟暮却又无力回天的悲凉。

不一会,随着一股烟雾腾起,火头很快就窜了起来,没多久便蔓延到了整个后院,随着火势越来越大,亭台楼阁纷纷被烧得倒塌断裂,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在这烈焰飞腾之中,一个声音忽然自后院里传了出来,话语之中的愤恨与毒怨让数千官兵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皇帝小儿,我张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场大火一共烧了三天三夜,整个淮王府都给烧成了一片白地,只剩下些断壁残垣。官兵守在四周没放脱一人,除开淮安王全家,府里的侍卫下人,奴仆使女,门人食客这些加起来六七百口人,统统葬送在了这场大火里,就连出卖了张家的那个管事和几名下人都没能逃脱,也死在了里面,整个淮王府算是被灭了门。

可叹张锐这么一个堪称“江东小项羽”的豪杰,只因身为皇族,便被心理有些变态的景宗皇帝猜忌和害怕,最终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到死也才二十八岁,算得上英年早逝,令人唏嘘!

一个月后,锦衣卫将此事件上报内宫,景宗皇帝虽气恼手下官兵办事不利,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张锐一家也这般硬气,宁愿自杀也不到京城来受辱,不过好在目的已经达到,人也死光了,他也就放下了这头,把心思又转到下一个假想的目标上了。

时间一晃数月,就在那凡人不曾触碰和了解的阴间,则刚结束了一场争斗,随着战斗结束,一个新的势力在幽冥界站稳了脚跟。

阴间,又称幽冥、阴司、地府,或又称幽都、冥界等,指人死以后居住的世界。

根据东土文化普遍存在的阴阳理论,以现世的人间为阳间或阳界,死后生活的地方是幽冥或阴间。至少在周朝以前,很多人就认为人分魂魄,作为阳气的魂和作为阴形的魄结合形成人,人死以后,神魂灵气归于天,精魄形骸归于地,以魂气形魄来解释人前世、现世和来世的演化,并将精灵世界分为三界:地上的人间,天上神灵的天堂,地下精魄的地府。

阴间的形成已不可考究,传说是在数万年前的洪荒远古,有一后土(娘娘)大神,因有感众生死后魂魄无依,无法超生只能随风消逝的惨状而发大慈悲,立下赎世大宏愿,牺牲了自己化身成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魔)、畜生、饿鬼、地狱),使得世间从此有了轮回,补全了天地大道,而依着这六道轮回渐渐形成了幽冥世界。

要说这幽冥世界有多大?那可真是说不准,也许就是住在这上面的神魔自己都不太清楚。

根据有些下过地府的神通者所言,这阴间就像是阳世的投影,不过地域上宽广了数倍,只要阳间供有城隍山神土地的地方在阴间竟然也同样有他自己的庙宇城池,离开这些地方后便是茫然不知边际的空间,充满了危险与神秘。

而且阴间比阳世乱多了,凭的是实力,很多有本事的妖魔鬼怪都在阴间占了块地盘,只要能挡得住阴司的围剿,照样活得滋润快活。而幽冥界地域广大,有能力的强者又数不胜数,这导致阴司的兵力严重不足,到了后来,除了保证自己的大本营酆都的安全以外,对于那些有大能耐、大法力的强者也只能听而任之了。

淮王府的几百口死后下到地府,当即就有阴差上来拿人,想锁着他们去鬼门关报到。

可群鬼哪里肯依?他们无缘无故被定为反贼遭此横祸,而且个个都被烈火焚烧,死后连尸骨都没能留下一点,很多人都化作了厉鬼,可谓是怨气冲天,都吵着要杀回阳间找皇帝报仇,哪会跟鬼差去枉死城受罪。

淮王府众鬼打跑了拘魂的鬼差,就在这幽冥界四处游荡起来。

群鬼中有一两百鬼物最为强大,他们生前就是有功夫在身的江湖高手,被张锐看中,收入门下,枉死后被仇怨蒙蔽了心神化为厉鬼,比起生前更强大了不少。

不过他们再怎么乖戾张狂无法无天,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淮王府的队伍里,不敢放肆。

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更猛的人物,那就是张锐。

小郡王张锐,这个让景宗皇帝感到嫉妒和威胁的人物,生前就无比优秀,官兵的那次围剿他本来可以杀出重围,可因舍不下父母妻儿,不愿独自逃生,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家人一起,葬身在了大火中。这等有情有义的英雄人物,就算死后也与常人大不相同,虽然也是充满怨恨,戾气难平,可他却不曾被蒙蔽住心神,而是从厉鬼中超脱出去,一跃化作了鬼雄般的存在。

第五十八章 百年往事(四)

《楚辞·九歌·国殇》有云:“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千百年来,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物,他们或有顶天立地、气吞山河的豪迈气概,又或许是天资不凡、大智大勇的英雄俊杰,这等人物生前的成就就超越普通人,就算死后也一样不会平凡,历史上像白起、陈汤、曹操、项羽这些人,生前强大无比,死后依然让阴司噤蝉不已,轻意不敢触犯。

张锐也属于这类人,虽说他恐怕没有那些可以叫得上名号的前辈那么强大,可化为鬼雄的他实力也让人不容小觑。

一行人在幽冥界转了大半个月,数次打退了阴司的追捕,虽然被抓杀了一些鬼魂,可始终不曾被剿灭,后来酆都派出了牛头马面两位阴间正神来前抓捕,群鬼抵挡不住,只能请张锐亲自出手。

他骑着一同下到地府的爱马,手中挥舞着阴气所化的软银枪,与两位勾魂使者斗在一起,战了一两个时辰,牛头马面竟然降他不住。

由此可知张锐之猛。

战到后来,阴司方面只得罢兵,在淮王府这边答应了不在酆都周边千里内闹事后,两方握手言和,阴司不再追捕众鬼,而淮王府的人马则可继续在幽冥界自由活动,不用被抓进枉死城受那永无出头之日的磨难。

两个月后,张锐攻占了一处鬼王的地盘,杀死了有近千年修为的白脸鬼王,使得众鬼有了安身之所。

群鬼在这上面大兴土木,建起了一座府邸,名曰仇王府,喻其身有血海深仇之意。

张锐自封仇王,乃群鬼共推之主,老王爷张成则和大哥张辊则继续安享清福。由于有张锐这尊强者坐阵其内,没多少人敢去惹,也使得他能继续侍奉父母兄嫂,同妻儿一起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其余众鬼也安身乐命,甘愿依附在仇王府下,还和阳世一样过起了日子。

后来张锐还杀回到阳间,想找皇帝报仇,可由于天子乃万民之主,有大气运加持,更有百灵护体,阴魂根本就近不了三丈之内,导致没能成功,只得铩羽而归,安下心思在阴间发展,不过景宗皇帝吃了这场惊吓,也是害怕不已,余生都在惊恐中渡过。

到张福被抓到仇王府内,时间已过去了六七十年了,这时的仇王府早已根深叶茂,越发壮大了许多。可由于幽冥界的环境本就恢诡谲怪,再加上还要应对各种不可预料的局事,仇王府原先的那一百多个专司争斗的手下根本就不够用,也只能四处招募人手,以增强实力。

尘世间绝大多数人死后都愿意去地府报到,根据自身善恶福报得个轮回超脱,少数不愿轮回的鬼魂还要面对阴差的抓捕,能逃得掉的毕竟不多。

这些过后剩下的鬼魂还要面临阴间各大势力的挑选,落到仇王府头上时已经所剩无己,最多小猫两三只。

面对这种情况,张锐也不得不使出和其它势力一样的手段,那就是私下里抢夺鬼魂,主要针对的就是那些游魂野鬼,还有就是刚死不久的还未去地府报到的新鬼,张福就属于这种情况,只要做得隐蔽,不被阴司中人抓住把柄,这确实是壮大自身实力的好办法。

在仇王府呆了近四十年,张福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除开头几年吃了些苦累外,后面的日子他反而觉得比生前过得要好得多,他为人老实,做事不偷懒耍滑,在升任小头目十几年后又被任命为仇王府的小管事,主要负责后厨方面的管理。说到这儿大多数人也许还不知道,其实,鬼也是要吃饭的。

阴间就是阳世的投影,除了群鬼所居的城池房舍之外,阴间也有着山川河流、深渊湖泽,地上也能种庄稼,户外也可以打野兽,当然这些东西都浸透着阴间特有的阴气、死气,鬼魂吃了是大补,而阳世人吃在口里就成了要命的毒药。

张锐一家被景宗皇帝判为反贼,而且是全家死绝,在地府当然得不到阳间的供奉,也没人敢烧给他们,好在张锐勇猛,早早的就打下了一块地盘,又分派手下种植起了粮食,这才解决了众鬼的温饱问题,仇王府也得以能延续下去。

张福当了后厨管事,也算是进了入低层管理者的身份,平日里隔上几月也能跟张家的几个王爷打个照面,不过见得最多的还是仇王爷的大哥张辊。

这老哥生前就喜美食,没想到死后还是不改本se,对吃这方面还是如此执着,因觉得厨师做得不好,所以隔三差五的就要来厨房亲自指导做菜。也不知这阴间没有了油盐酱醋这些调料,炒菜的到底应该做出什么花样才能和了他老的味口,反正张福吃了这么多年阴间饭也没尝出啥别的味道,以他的地位,唯一可求的就是能吃饱,偶尔吃上一顿肉食在他看来就是过年才有的享受,至于辊王爷口中那种佳肴美馔他也只能在梦里想想是啥滋味了。

不过若是能爬到大管事这个层次,也许能有机会过过嘴瘾。

因为这个念头,张福那没啥上进心的脑袋也迸发出了一股斗志,想要把自己这小管事的身份再往上挪一挪,争取有机会尝一尝辊王爷口中的那种玉盘珍馐,能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到底是什么味道。

可没想到才过了两年多,他就被迫逃离了仇王府,跑到了阳间,若不是有程元帮忙,也许早就被抓了回去,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要说起张福到底犯了什么罪错才引得仇王府派人抓捕,其实他到现在还没弄个明白,可以说是摸不着头脑。逃亡的这段时间他也仔细的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跟自己的那次送茶水有关。

那是去年的十二月初六,是老王爷张成则的一百七十岁寿诞。

这等大事件,仇王府当然要操办一场盛宴为老主人贺寿,仇王爷张锐早在大半年前就已吩咐下来,让众人准备妥当,要把这场寿诞办得热热闹闹的,让老爷子高兴高兴。

大伙也哄然应下,紧锣密鼓的筹备张罗,打扫府邸、收集食材、排练歌舞、送发请帖……

总之,忙碌了几个月,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正日子到来。

到了十二月初六这天,仇王府张灯结彩、锣鼓暄天,众人都换上新衣,热情招待着四方宾客。

仇王爷张锐不愧是一方强者,修为高、面子大,很多阴间巨头都与其有交往,亲自上门贺寿,宾客中竟然还有山神土地这种正神,在一群阴间大佬中间谈笑风生,怡然自得。

吉时一到,众宾客都齐聚正厅,向端坐在正位上的老王爷张成则贺寿,献完贺礼唱完颂词后大家便回到座位上,等着开席。

随着礼宾司的一声高呼“开宴”,侍女下人们便托着玉盘进入殿中,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流水似的送了上来。

看来仇王府为了这场寿宴准备还是很充分,普通宾客桌上鸡鸭鱼肉、菜蔬美酒都不缺,而且吃完了还可以再上,反正就是可劲造,切克闹,管饱。

而由仇王府几位王爷亲自作陪的上席,所呈之物则更为高档。

上席所坐的二十几位贵宾,要么是修为高深、横行一方的强者,要么是势力雄厚、称王称霸的冥界巨头,这等人物虽然还有着口腹之欲,可也不屑吃那些平常之物。

所幸仇王府也没让他们失望,每个人面前的玉案上虽只摆放了七八样菜品,可道道都不俗,比如说忘川河源头青龙嘴独有的罗刹鱼汤,这道菜就不简单,而且想要猎取极为费事,一般人都没有这能力。

忘川河位于黄泉路和冥府之间,河水呈血黄se,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而且这河水还有一种诡异的力,可吸扯魂魄,一般的鬼魂只要沾了这河水便会被拉入河中,难以超脱。

忘川河上有座奈何桥,桥上有一神人名曰孟婆。要过忘川河,必需走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不能投生转世。

从奈何桥向东再行九百余里,就到了忘川河的源头。

一座拔地而起的黑山挡住了去路,黑山高千余丈,山壁光滑如镜,难以攀爬。而血黄的忘川河水就从山脚下的一个大洞里涌出,沿途流经数千里,最终归于何处则无人知晓。

源头处这段三里多的河床水流湍急,地势险恶,因形似兽口,就被人取了个青龙嘴的浑名。

这河段里面独产一种鱼类,牙似人齿,体若长蛇,生性凶猛,无鳞无甲,以吸食怨气为生,也吃血肉。成鱼最大只能长到一尺上下,随着它们活得越久,身上就会长出黑se花纹,若是百年以上的老鱼,则会在身上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罗刹,所以大家称其为罗刹鱼。

有大神通者猜测,这种鱼可能是阿修罗界的血海魔气所化,它们以怨气为粮食,修为到了便会返回阿修罗界,而那黑山脚下的大洞,则被认为是可穿行两界的通道。不过这个猜测倒是没人证实,以前有几个大法力大神通的强者进去过,最后都没见出来,虽然都说他们是到了阿修罗界,不过至此以后,就再没人往那里头钻过了。

第五十九章 百年往事(五)

罗刹鱼浑身是宝,它的血肉里含有大量精气,吃了可增长修为,牙齿是很好的材料,可用来炼器,用鱼骨熬出来的汤味道鲜美无比,是难得的美味,并且这汤还有净化的作用,可除祟去怨,安神镇魂,鬼魂之躯食用了它可便神魂更加清明,而且对生人也有效,是阴间难得的几种可供活人食用的物种之一。

而最为神奇的则是它鱼皮上的罗刹纹,所有身上罗刹纹完整的鱼在这纹路里都有一段信息,只要吃下去就能得到,里面所陈述的都是有关阿修罗界的信息,有些是一段见闻,一些感悟,还有些则是修行功法,大多都是很短的片断,没太大用处。

不过随着这罗刹鱼活得越久,它们身上所存载的信息就越多也越完整,传闻以前有人在青龙嘴钓到了一条活了上千年的罗刹鱼,从那鱼皮里得到了一套完整的修行功法,他也因此成为了绝世强者。

这样的传闻虽说只是捕风捉影,但也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纷纷跑到青龙嘴那里钓罗刹鱼,想碰碰运气,发上一笔横财。

可等他们到了地方才发现,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先便是饵料的问题,用什么东西才能引得罗刹鱼上钩?

通过了好多年摸索后人们终于有了结果。

他们发现阴间的一种绿头百足鬼虫最对罗刹鱼的味口,而这种鬼虫,只在阴间一处叫腐魂岭的地方才有。

这片山岭坐落在酆都以西二千余里的地界,常年被迷雾笼罩,散发着可腐蚀灵魂的阴毒煞气,寻常阴魂很难进入。里面有很多奇特的冥界生灵,像什么尸鸟、食怨鼠、骨蟒等,而在山坡下的洼地里,则独产一种百足鬼虫,绿头黑躯,以食冥土为生,体内有大量尸腐之气,很对罗刹鱼的味口,若是有抵挡煞气的法宝,又能破开迷雾不被其引得迷失方向,这鬼虫倒是很容易获取。

获取饵料没多大难度,而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那就是有能力在河岸边站稳脚跟。

忘川河水有吸困魂魄的能力,青龙嘴那段威势则更要猛上三分,许多阴魂站在岸边,只是见得那急流浊浪、听到河水咆哮之声,便遭其蛊惑,脑中产生幻象,不由自主的便投进河里,做了个糊涂鬼。

也只有那些修为高、定力强的人才不会受此困扰,得以安然无恙。

能够在岸边之站定后就算成功了大半,接下来就是时间和耐心的考验了。

这河段里鱼虽然不少,可有完整罗刹纹的却不多,而且它们还有些智慧,力气也大,扑腾间可迸发出千百斤的力道,钓鱼的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它给拉入河中,反倒成了食物。

并且你有时候好不容易弄上来一条,却是没有罗刹纹的小鱼,就算钓上条成鱼,吃下去后也许只得到一些无用的信息,久而久之,便没多少人愿意做这费时费力的活计了。

而仇王府在这寿宴上一次拿出二十几条出来,而且条条都是罗刹纹完整的成鱼,想必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宴上除了罗刹鱼汤这道菜外,还有彼岸花烩三蛇、八宝雪瓜盅这些既补元气又se香味俱全而且还得之不易的美食,配上阳间拿来的宫廷玉液,众豪强吃得是心满意足、赞誉有加,心里也对这个立足幽冥界才百年的新势力多了些认同与敬畏之情。

桌上他们这些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十分快活,可府里的下人奴仆们却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停下来歇口气,仇王府这次一下宴请了上千宾客,要做的事实在太多,烧饭做菜、端茶递水、搬运食材、引路陪话等等等等,几乎是连轴转。

张福虽身为小管事,可也没资格上席,也是在下边忙碌着,跟着众奴仆端酒递菜的忙得不亦乐乎,等寿宴接近尾声,宾客大都吃饱喝足后才抽得点空闲依在后厨房的门墙上歇歇脚。

这时却有一个叫老黑侍卫过来唤住他,让其送壶茶水到内院书房,说完后就急匆匆的走了,想是还有别的事。

张福左右一看,身边几乎没有闲人,只得自己端起茶盘往内府走去。

仇王府占地广阔,张锐在修建的时候特意比照淮王府而起的,不过占地面积可比原来的王府大的数倍,又新增了几座院落以安置众鬼。

张福一路穿行,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书房位置。

他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传出“进来”声后,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仇王爷张锐正和一个身着青袍的人在谈话,见有人进来,那客人周身顿时涌出一股黑雾掩藏住了身影,显得很是警觉。

张福正要放下茶盘,仇王爷张锐忽然一声怒呵:“汝是何人?竟敢乱闯书房重地?”

话音未落,一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机锁定了他的身体,想是稍有不对便要斩杀他的神魂。

张福吓得赶忙跪在地上,颤声道:“回王爷的话,小人张福,是厨房的小管事,刚才有人过来吩咐要给书房送茶水,小人见大伙都没空,便自己送过来了。”

张锐盘问了几句确定他的确是王府的下人后又详细询问了传话之人的姓名相貌,得知是自己的亲卫老黑后才停住了口,不过也是怒容满面,沉声道:

“下去吧。”

“是是是,小人告退。”

张福如蒙大赦,连磕了几个头后才爬起来,不过眼神却不敢往上望,低着头退出门外,关上门后一路小跑着回到厨房,连灌了两瓢冷水才回过神来,松了口气。

回想刚才的经历,实在是惊险至极,自已的回答若有稍有差池,恐怕当场就被斩杀了。仇王爷那等强大的人物,要灭掉自己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不费吹灰之力,看来自己是撞到了仇王爷的隐密之事,眼下虽暂时捡回了一条命,可这也许是仇王爷不愿在客人面前失礼,要等得宴会结束后,再来处置这事也说不定。

也许会没事,就是挨上一顿鞭子也认了,只要能活命就成。

可要是被灭口了呢?

张福越想越怕,他已死过一次,成了鬼身,要是再死一次那可就真的会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了。

这事可轻可重,不过丢命的概率占了八成,做了几十年的鬼,他心眼也灵活了不少,不再是原来那个胆小老实的泥腿子了。

想通这些关节后,他脑子里冒出的头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既然要跑,那干脆就趁早。

下定决心后张福连屋都没回,反正他那小窝里也没啥好东西,就趁着眼下这忙乱的关头,悄悄出了仇王府,一路朝酆都方向奔去,想去鬼门关报道,好投胎转世,再入轮回。

仇王府离酆都有三千多里路,张福玩了命的跑,一日最多也只行得了百多里。

才跑了三四天,追兵果然就到了。

来的是一对兄弟,姓牛,名字什么的不知道,府上的人都称其牛大、牛二。

这哥俩生前是一对恶匪强盗,干的是拦路打劫、绑票勒索的无本买卖,后来被官兵抓住,过堂审问后被判了死罪,等到来年秋天,押到菜市口砍下了脑袋。

两兄弟死后下到地府,因自知罪孽深重,害怕被送进地狱受刑,所以在逃脱阴差的抓捕后便一直在阴间游荡,后来被仇王府抓住,先是做了几年鬼奴,由于他俩是恶鬼,又会些武艺,便被提拔成了鬼兵,做些打打杀杀的活计,这一干就是四五十年,也算是王府里的老人了。

仇王爷派出他俩来抓张福这个才死了三十几年的新鬼,本想着应该十拿九稳,哪知却被这哥俩给玩脱了。

牛大和牛二属于恶鬼,这种形态的阴魂体内有大量怨煞之气,冲入魂魄中蒙蔽了神智,使得脑袋有些不灵光。张福却不同,他生前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死后灵智不失,而且随着做鬼越久反而更加聪明了些,并且在仇王府也学到了几手本事。

他虽敌不过二人,不过却凭着计谋连连脱险,带着两兄弟在幽冥界兜起了圈子,绕了小半年时间都没让抓住,后来被追得紧了,更是趁着六月三十地藏王菩萨打开鬼门,放出饿鬼去阳世吃供奉的时机跑到了阳间,不过还是没能摆脱那两兄弟。

逃了几天跑进了扬州城,在就快要被抓住的时候幸运的遇到了程元,被收入了玄阴神幡后才算是逃过了大难,不过这神幡进去容易出来难,直到今天才被程元给放了出来。

听完张福的述说,程元大增见闻,没想到幽冥界是这个模样,奇异瑰丽的环境、与活人迥异的生活,这些都是他以前不曾知晓的。

又连着追问几个感兴趣的话题后,终于稍稍满足他的好奇心,停下了口,考虑起眼下的情形来。

程元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喔,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先前追你的那两兄弟已经被本州府的城隍给抓住了,你现在应该安全了。”

“小鬼也不知道?”

张福想了半天,也有些迷茫。他在仇王府呆了几十年,也习惯了做鬼的生活,逃走后本想着去地府投胎,却不曾想被追到了人间,体验到尘世繁华后他那转世投胎的心思又淡了不少,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活够,毕竟投胎转世之后,前生的记忆都没了,就算过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活在当下才算是真实的。

过了半晌,张福似乎想通透了。

只见他面容一正,恭恭敬敬的朝着程元跪下,口中说道:“幸得公子出手相救,小鬼才能逃出生天,如今侥幸来到阳间,便不想再入轮回,可小鬼自知能力微小,难已久存,所以斗胆恳求公子收留,张福愿为奴为仆,终生侍奉公子,还望公子能够答应。”

说完拜服于地,不再起身。

第六十章 收鬼仆

“喔!想跟着我混?”

程元大感意外,没想到张福这么有魄力,看出自己前途无量,就想依附在门下,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自我陶醉了一会后还是回到了现实,思考起到底要不要收下这个鬼仆。

鬼乃不祥之物,阴魂所聚,要是活人跟其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便会被鬼魂身上的阴煞之气所浸袭,不但有损福运,对身体也会有很大的损伤,所以常人见了鬼往往是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了晦气。

不过这些忌讳在修行者眼里根本就不是回事,他们有的是手段来驾驭这些阴魂而且自身不会受到伤害,并且要是降服了这些鬼物,还是很有用处的,像是用来刺探情报、跑腿传话什么的,既隐蔽又方便快捷,而有的人则把阴魂炼成鬼兵鬼将甚至鬼王这样强大级别的鬼物,对战斗很有帮助。

还有的人则修炼出五鬼搬运这种法门,五个小鬼可以不启人门户,不破人箱笼而取人之财物,那真是想不发都不行啊!

眼下自己已是筑基期修为,抵挡阴煞之气绰绰有余,看张福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多高的修为,真要动起手来,应该降得住他,再说自己还有玄辰子的道书,里面多是关于鬼道方面的内容和操纵、降伏鬼物的法门。

有此书在手,就算他日后修为高了,也不怕其会翻了天去。

张福趴在地上,等待着程元的决断,哪知久久都没有回应,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要是程元不收留他,自己想要在阳世过上安稳的生活还真是不太容易,而要是自己重回阴间去地府报到等着转世轮回,心里又不太甘心。

一时间患得患失,涌出许多念头,不过嘴里却不敢发出一言,身子也没有乱动一下,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好,本少爷收下你了。”

不知过了多入,程元终于下了决断。

话语声传进张福耳中,如闻,不由激动的对着程元连连磕头,口中呼道:“多谢主人收留,老奴…”

“还是叫我少爷吧。”

程元插口道。

“是是是是,请少爷放心,老奴以后生是程家的人,就算死了也是程家的鬼,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福看来是高兴坏了,有些语无伦次,忘了自己已经是鬼了。

程元坐在椅子上也不插话,等张福表够了忠心,嘴里已吐不出新鲜词后才出言止住了他的话头,让其起身。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后,程元面se和蔼,开口道:“福伯既然入了我…”

“少爷折杀小人了,如此称呼老奴万万担当不起呀!”

张福吓得声音都变了,白惨惨的脸蛋都快变成透明的了,主人称自己为福伯,这是要捧杀吗?

“福叔,”

“少爷唤我名字就行,这样听起来舒坦些。”

张福都快哭了。

“那我还是称呼你老张吧。”

见其没有再反对,程元便接着往下说:“老张既然入了我门下,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要把自己的情况讲一下,也好让你有些了解。实不相瞒,我乃崂山弟子,师从本门传法长老……”

程元撒起谎来面不改se,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把自己本来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书生硬生生的给吹成了一个师从崂山派传法长老的正牌修士。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连崂山派的山门朝向何方都不知道,而他口中那个对自己爱护有加、悉心栽培并且还从未见过面的恩师早已被革出山门,现在正流落江湖,满天下的寻找着本门秘籍,有可能自己和他见面之时便会被废去修为,打成白痴,而他的恩师则是拨腿就走,毫不在意。

不过这些烦心事都不妨碍他眼下对着一个死鬼打打嘴炮,吹吹牛逼。

看着底下鬼仆的那双眼睛越来越亮,脸上也充满敬重之意,程元便知道应该是把他给唬住了,可以安份一段时间了,要是以后谎言被拆穿了,自己还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他好,是让其有勇气和信心继续在阳世生活而撒下的善意的谎言嘛。

不过这些解释可能用不着,因为要收服张福有的是手段。

玄辰子那本道书上记载了好几种法门,随便挑出一种都可以解决这事。

又吹了几句,讲到自己现今是艺成下山,入世修行后便停下了话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发觉早已冷了,正准备换口热的,张福抢上前来,殷勤的说道:“少爷,这等杂事让老奴来做就行。”

说完将冷茶倒掉,拿起茶壶重新倒上,发觉还是有些凉,便向程元问明厨房所在,托着茶盘一路飘了过去,所幸眼下已是深夜,前院谭老根夫妇已睡下了,不会吓着人。

张福来到厨房,往灶里塞了两根柴后便点火烧水。他在仇王府管了十几年后厨,这事熟得很,只是这阳火还有些熬不住,需要站得远些。

不一会水烧开了,张福吹熄火头,换上新茶后又把茶壶灌满了,这才端起茶盘飘回了程元房内。

喝着热腾腾的茶水,程元对这个鬼仆很是满意,都说人老精、鬼老灵,张福做了三十几年的鬼,心眼也灵活了许多,懂得察言观se,不再是生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了。

喝干了一杯茶水,张福又端起茶壶给添上了。

程元望着他问道:“老张你做了这么些年的鬼,都有些什么本事?”

听得主人问话,张福忙放下了茶壶,恭声答道:“回少爷的话,老奴在仇王府只是一个下人奴仆的身份,干的也都是些杂事,没机会学到修行法门,所以到现在也只会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法术。”

“喔!都会些啥?”

程元来了兴趣,鬼道法术他还没见识过,想开开眼界。

“有鬼打墙、传梦和驾阴风。”

张福回道。

他说的这三种,前面两种基本上是个鬼都会,只是强和弱的区别,称不上什么法术,应该算是阴魂的天赋能力。至于驾阴风倒是正儿八经的法术,需要依照法门才能练成,不过也只算得上是低级货,最多也只是让鬼能踏空而行,跑得快一些罢了。

“老张,你把那鬼打墙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程元开口说道。

张福听得一愣,抬眼望去,见自家少爷兴致勃勃,一脸的跃跃欲试,就像小孩子碰到了喜爱的玩具想要玩上一把似的。

他不禁不些纳闷,你一个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还喜欢玩这种小游戏?

不过主子既然发了话,他也不敢拒绝,只能陪其愉快的玩耍。

只见张福站在两丈开外,嘴里叨念着听不懂的鬼语,不一会便准备完毕,对着程元说了句“公子小心”后,伸手一指,一道黑光便直奔其双眼而来。

程元下意识的闭了下眼,当再睁开时,发现已身处一团黑雾之中。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发觉四周都有黑雾笼罩,而且自己也失去了对方位的感知能力。

他现在是把自身的真气全部收进了丹田,所以跟常人没多大区别。

向后退了几步,回到刚才起身的地方,发现这里的桌椅已经不见了,摸过去都是空空荡荡的,又凭着先前的记忆走向几处地方,还是不能触碰到什么东西。

程元觉得很神奇,又兴致勃勃的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双手结印,调动起丹田内的法力,口中默念法咒,不是为了震散黑雾,而是想趁此机会打开阴阳眼,瞧个真实。

这门法术也是玄辰子那本道书上所著,是玄阴教的法门,不过和道门的手段也差不了太多。

“玄光辨影,敕咒通灵,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

阴阳眼,开!

轻声低呵后,只感觉双目一清,再睁眼望去,眼前景se已大为不同。

先前那笼罩四周的黑雾已消散不见,只眼前三寸的地方还有薄薄的一层,包裹着脑袋,封闭着自己的六识五感,张福站在两丈开外,脸se青绿绿的,手中射出的黑气与之相连,自己刚才前后左右走了数百步,其实都是在小范围内打着圈圈。

程元伸手碰触到这股黑气,感觉到一股阴冷直透指尖,带着腐蚀与衰败之意。

邪气入体,丹田下意识的做出反应,真气汹涌而出,将阴气逼出体外,并沿着来路追了过去。

张福浑身一抖,只片刻便坚持不住,鬼身忽明忽暗,颤抖不已,忙开口求饶。

“少爷饶命!老奴受不住了!”

此时包裹着脑袋的那层黑雾已被震散,六识也恢复了,见张福已承受不住,程元心念一动,便将真气收回了体内。

少了这道威压,张福如释重负,只觉得浑身空荡荡的,已无半点力气,当下就一pi股坐在地上,想先歇会再说,不过此时再看向程元,眼里已多了几分敬畏。

先前他认程元为主,其实并没有多少诚意,主要是想在当下能有个容身之所,至于说的那一大段效忠的话也是由于做鬼做久了,张嘴就吐出来了,有效成分嘛?嘿嘿,有个成语是这样说的:

鬼话连篇。

想来古人早就明白了,鬼说出来的,一般都是做不得数的。

后来听程元说到他是崂山弟子后心里也没太当回事,只是更高兴自己找到了个大门派靠山,生命多了重保障,至于这个小主人嘛,才十六七岁年纪,会有多大能耐?若是有事说不定还需要靠自己出马摆平,要真是主弱仆强的局面,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会舒服得多了。

没成想这憧憬还没超过一盏茶时间便被无情的浇灭了,自家主人那是真的强,法力雄厚,几个呼吸便把自已体内那点浅薄阴气给消磨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主动开口告饶,说不定就被磨灭神魂,灰飞烟灭了。

歇了一会,身上有了些力气。张福站了起来,走到正在喝茶的程元面前,躬身拜了下去,口中恭维道:

“少爷法力高强,老奴佩服!”

这两句话里多了几分真诚的味道。

第六十一章 鬼也奸不过我

“呵呵呵呵,我这点修为算什么,比起别人可差得远了。”

程元难得的谦虚了两句,接着说道:“老张,你这本事有点弱呀,以后要是有事让我怎么拿得出手呢?你也不能光做些端茶递水、烧火做饭的活计吧?”

“老奴…老奴一定努力修行,争取让少爷您满意。”

眼看饭碗就要不保,张福忙不迭地的说道。

“呵呵,不用紧张,不用紧张。”

程元柔声安慰道,“这事不怪你,毕竟你以前是没时间去修炼也没机会得到修行法门。不过现在跟了我就不同了,我崂山派家大业大,修行功法无数,就是鬼修的法门也有不少。正好这段时间我也没啥事,暂时用不着你,就赐你一段法决先练着,争取能早点帮得上我的忙。”

“少…爷…少爷要赐给老奴修行功法?”

张福被这块从天上掉下来的秤砣砸得晕呼呼的,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

见其再次点了点头,不由得心花怒放,当即就跪了下来没口子的表达着谢意,嘴里不停的唱着赞歌,反正就那几个意思,要为程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喔不,是死了再死。

“好了好了,闲话少说。老张,你且抬起头来!”

张福闻言抬起了脑袋,一脸的渴望。

程元伸出右手,一指点住了他的眉心。

张福浑身一震,精神有些恍惚,待其回过神后,感觉脑中已多出了一段信息,粗略感知了一下,发现正是适合阴魂修炼的法决。

“此乃炼魂大法,正适合你目前的情况,我先传你前两层功法,你用心修习,最多一年,当有小成。”

程元收回右手,见张福又要下拜,忙伸手止住了他,“我看你还是回到神幡之内安全些,我将神幡的幻阵关闭,你便不会迷失神智,就能安心修炼了。”

“多谢少爷,老奴遵命。”

程元拿起放在一旁的玄阴神幡,输入法力关闭了幽尘阵的致幻功能,只保留了“困”的功能,然后拿起神幡一晃,便将张福给收了进去。

卧房内鬼气一清,恢复了平静。

轻轻抚摸着玄阴神幡,感受着上面传来的丝丝暖意,程元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笑意。

任你奸诈似鬼,也还是着了我的道!

刚才他传给张福的修炼法决虽然是适合阴魂修炼的法门,不过功法名称少说了两个字,全名应该叫做“种神炼魂大法”。

这功法乃是玄辰子极为依重的修行法门。

玄辰子死的时候才六十多岁,而他十多年前便是锻神大圆满境界的高手,并且法力极其雄厚,有可以冲击元神境的资格。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修为,靠的就是吸取他手里的几个鬼物身上的精元法力走的捷径,而控制着这些鬼物不会反叛的手段便是这门种神炼魂大法。

此法最为关键的便是“种神”二字,就是将自己的一缕神念打入阴魂身体里,依附在他的魂魄之内,由此便能掌握阴魂的行踪,待神念布下禁制,那阴魂的生死也就在其一念之中了。

玄辰子身为玄阴教的长老,修为绝对不低,所以他抓住鬼物想要收服的时候通常都是当着面直接把神念打进阴魂体内将其控制住,显得光明磊落,霸气十足,接着再命其努力修炼或四处掠夺活人精气以增长修为,然后再将鬼物的法力强夺过来以增强自身,所以鬼物的修为越高,他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大。

相比起玄辰子的这种粗暴手段,程元就显得温柔了许多,他又不需要靠着张福来提升自己的功力,收下他还是想让其对自己有些帮助,便要以收心为主,而对其种下神念,也不过是多一层防范的手段,使其不会反了天去。

程元盘膝而坐,沉下心神,也运转起种神炼魂大法来,没过多久果然感应到了张福的所在。虽然两人相隔不足三尺,可由于张福身在玄阴神幡的阵法空间里,倒显得远在百十里之外似的。

睁开双眼,又将玄阴神幡的幻阵功能打开,接着神念依阵势而入,果然近了很多,依附在张福身上的那股念头更加清晰。

趁着他被幻阵迷住了神智,程元很快便在其体内布下了禁制,然后退出神幡,将幻阵关闭。

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神鬼难知,张福更是毫无查觉。

处理完这个隐患,程元松了口气,抬眼望望外面的天se,估摸着已到了丑时,离辰时开船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的样子,这时候也来不及练功了,便挥掌打熄了烛火,宽衣解带后就爬上床头睡觉了。

卯时一刻,已有早起的雄鸡开始打鸣。

程元睁开了双眼,赖了几分钟床后还是爬起身来,洗漱一番后便回屋收拾东西。虎刺绑回双腿,五张金叶子缠在腰间,钱袋里只装着三十几两散碎银子,面罩连着代表自己身份的文书揣在怀内,玄阴神幡留在家里,反正近段时间也用不上,只把夜行衣和几件换洗衣服连着几本课文解习装进包袱里,从玄辰子那里得到几张符咒则抽了两张贴身而藏,打量了一阵发觉没什么遗漏后,便起身出了房门。

来到前院,谭老根两口子早就起来了,见他出来,谭老根忙唤着刘婶将早饭端了上来。

一盆米粥配上几样小菜再加上五个大馒头,吃得程元直打饱嗝。

好不容易把这些塞进嘴里,见刘婶还要回屋再端些,程元吓了一跳,忙开口拦道:“够了够了,刘婶不用再拿了,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少爷还是多吃点吧,毕竟待会就要启程了,若是吃得少了岂不没有力气赶路?”

“呵呵,我这次是走水路,在船舱里躺着就行,根本就不需要费力气。”

程元揉了揉肚子,拿餐布抹了抹嘴,起身背起了包袱,“我这就走了,根叔,刘婶,你们在家也要保重身体,若有什么事不用强出头,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少爷放心,老汉会守着这个家,等你回来。”

“老婆子理会得住。”

两口子提着灯笼陪着程元出了家门,一路走到巷子口,路上不厌其烦的说些行远路的经验。他两夫妇从蜀中一路逃难来到江南,途中也见识了些险恶,当下就把这些经验感悟讲了出来,虽有些啰嗦,可里面也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情。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出了巷子口,来到了大街上,程元对着二人说道。

“那少爷保重,路上小心些。”

“祝少爷一路平安!”

“回去吧。”

程元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些时天还没亮,四周漆黑一片,不过这对他而言没多大妨碍,很快就走过了一道街口,快要转角时,回头望去,那盏灯笼还停留在巷口那儿,里面的烛火散发出红通通的光芒,似乎要将整片天空都给照亮。

第六十二章 上贼船

等来到码头,天se已微微发白。

程元找到了那艘上京的客船,发现下面早已排起了长队,见此他赶忙走了过去,排在了后面。

检票工作进行得很快,不一会便轮到他了。

程元递上小票,那船工打扮的小厮看了两眼便递了回去,也许是见程元一付书生打扮而且气质不错,还特意加了一句“公子请上船,欢迎乘坐顺杨号。”

点头致谢后,程元踏上了甲板,来到船头。

这顺扬号不愧是跑长途的客船,十分巨大,长约百余步,宽在三十步上下,共有三层,起码能载两三百人。船体两侧装有木叶轮,若遇逆流,可使用人力踩踏,不至于停摆。

依着房门上刻着的号码,程元在二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空间狭小,仅两张床铺就占了大半位置,除了中间的过道,只最里边放了张小桌,墙角钉了个木架,放着两个木盆。

此时右边床上已坐着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瘦不啦叽的,一双小眼睛看上去倒是有些精明。

听到推门声响,便抬头看过来,见得是位书生打扮的少年,心里也稍稍有些放心,站起来行了个礼,笑着开口道:“这位小哥,幸会!幸会!”

“小生有礼了!”

行过礼后,程元就坐回了左边,将包袱放在腿上打开,拿出了本论语注集,然后将包袱放在枕头边上,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

那汉子在程元打开包袱时偷偷瞄了几眼,发现里面除了书本就是衣物,心里又放心不少,问道:“小哥莫非是读书人?怎么这时候还想着出远门?”

“小可是苏州学院的学生,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了,里面的老师教授都没出来授课,只是让我们自个儿学习。小可想着既然是这种情况,倒还不如趁此机会出来走走,顺便去京城看看亲戚。”

“小哥竟然已是秀才公了?”

见程元害羞的点了点头,那汉子不由得连声赞叹:“失敬!失敬!没想到我姜大年这大字不识两个的大老粗竟然能有幸跟位小相公同居一室,真是我老姜福份啊!”

程元忙起身谦虚了几句,双方你来我往又扯了一阵,姜大年这才说道:“为了赶上这趟船,我是两更就爬起来赶路了,眼下正有些发困,要睡个回笼觉才行,就不耽误小哥看书了。”

“老哥哥请便。”

姜大年也没再多话,翻身躺在了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身子,也许真的是困了,不一会就睡了过去,还打起了呼噜。

程元两眼盯在书本上,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过。又等了一会,确定姜大年是真的睡着了,便也不必再装下去了,把书本放在床上,又嫌呼噜声吵人,干脆站起身来,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外边过道,依着栏杆向船头看去,发现人已上得差不多了,而大多数人也凭着船票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些人里边多是来往两地的客商,也有文质彬彬的书生,携刀带剑的江湖客,客船就像一个噬人的怪兽,随着大家都进了房间,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忽然就清静了下来。

桅杆那边人影串动,顺扬号那巨大的船帆也升了起来,又过了一刻,见再也没有人上船,几个船工将跳板抽了上来,接着又收起碇锚,随着一声号响,程元感觉到船身一震,顺扬号便缓缓滑离了岸边,向着前方驶去。

此时天刚破晓,淡青se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se的轻纱。

没行几步,远在东面的天际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红霞,红霞的范围慢慢扩大,越来越亮,随着第一缕霞光射向大地,半轮红日冲破云层,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太阳!出来了!

欣赏完这日出美景,程元仍不想回去。他刚才在房里和那姜大年看似吹得热闹,可两边都藏着心眼,谁都没说过真话,自己好歹十句里带着一句真,比如秀才身份,别的像住址、学院、远行目的这些都是假的,名字更是提都没提,至于那姜大年,恐怕名字都是假的。

出门在外,有些事情确实要提防提防。而现在要是进去听他的呼噜声,倒不如欣赏下这沿途的景se,必竟自己眼下所处的地方,算得上是中华历史上一个了不起的工程。

京杭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始建于春秋时期,胥溪、胥浦是大运河最早成形的一段,是运河的萌芽时期,相传是以吴国大夫伍子胥之名命名,那时开凿运河基本上都带着军事目的。

到后世,隋王朝在天下统一后即做出了贯通南北运河的决定,其目的已变成为经济方面的需求。

中国古代很长时期内,经济重心一直在黄河流域,北方的经济比南方进步,但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发生了深刻变化,400多年的混乱使北方经济受到严重的冲击,与此相比,南方经济获得迅猛发展,成为全国经济重心。

隋炀帝继位后,迁都洛阳。为了控制江南广大地区,使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丰富物资运往洛阳,隋炀帝于公元603年下令开凿从洛阳经sd临清至hb涿郡长约1000公里的“永济渠”;又于大业元年下令开凿洛阳到js清江约1000公里长的“通济渠”,直接沟通黄河与淮河的交通,并改造邗沟和江南运河;三年后又开凿永济渠,北通涿郡,连同公元584年开凿的广通渠,形成多枝形运河系统。再于公元610年开凿js镇江至zj杭州长约400公里的“江南运河”;同时对邗沟进行了改造。这样,洛阳与杭州之间全长1700多公里的河道,可以直通船舶。

扬州是里运河的名邑,隋炀帝时在城内开凿运河,从此扬州成为南北交通枢纽,藉漕运之利,富甲江南,为中国最繁荣的地区之一。

大唐灭亡后,大夏朝统一了天下,定都于bj。为了使南北相连,不再绕道洛阳,必须开凿运河把粮食从南方运到北方。

朝廷为此先后开凿了三段河道,把原来以洛阳为中心的隋代横向运河,修筑成以京城为中心,南下直达杭州的纵向大运河,大夏朝花了五十年时间,先后开挖了“洛州河”和“会通河”,把tj至js清江之间的天然河道和湖泊连接起来,清江以南接邗沟和江南运河,直达杭州,而bj与tj之间,原有运河已废,又新修“通惠河”。这样,新的京杭大运河比绕道洛阳的隋唐大运河缩短了九百多公里,来回一趟也只用得了三四十天。

程元从苏州回来就是走的大运河,三百多里路程两天多时间就到了,实在是方便快捷,这次从扬州北上京师,估计也要不了三十天。

出了内城,河道又宽了近倍,不过往来穿行的船只也多了不少,顺扬号归入航道后,水手不断调整着船帆方位,使其更受风力。客船吃了这股力道,渐渐的越行越快,压得河水哗啦啦作响,激起的波浪向两边涌去,打得周边小船摇摆不定。

又站了大半时辰,几名船工走了过来,挨个敲着房门,估计是收船资的,程元见此便回到屋内,此时姜大年还在熟睡,呼噜声连绵不绝。

“往后大半月的日子可有些难熬了!”

程元心头苦笑道。

第六十三章 姜大年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左边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手上提着个布袋,满脸笑容,语气也很是恭顺。

“打搅公子了,小的蔡三,是来收船资的。”

“多少钱?”

程元问道。

“本号从扬州到京城定价三贯,先前已收了一贯定金,公子只需再出两贯就行了。”

蔡三抬眼瞅了瞅程元的床铺,又接着说道:“本号白天不会停船,公子若是没带干粮,可由小号每日提供两餐,不过需再加四百文。”

“这船上还有没有单独的房间?”

程元轻声问道。

“这个还真没有了,甲舱的票早几天就售完了。”

听着另一铺床位上传出来的呼噜声,蔡三也表示理解,不过还是没有办法。

“不妨事,这儿也挺好。”

程元只是随口一问,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他是昨天才订的票,能上得了船就不错了。

“我没带干粮,所以还是要在船上吃,这样算下来一共应付两贯四,对吧?”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数。”

程元解下钱袋正要数钱,一旁的呼噜声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姜大年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想是被谈话声吵醒了,见房里多了两个人影,正要喊叫,待看清两人都是船工打扮后才放下心来,明白是来收船资的,于是边打着哈欠边发着牢sao:“收个钱用得着这么急么?都上了船了还能跑得掉吗?大爷我睡得正香就让你们给吵醒了,当心老子不给…”

话未说完忽然卡了壳,却是程元已打开了钱袋,露出了一堆银子,他被这团银光给晃得忘了说什么。

程元拿出两块碎银递了过去,“看看够不够?”

“老马,秤一下。”

蔡三接过银子,交给同来之人。

老马五十来岁,体型干瘦,身着青袍,神情肃然,左手帐本右手笔,活脱脱一帐房先生。

见蔡三递来银子,他放下纸笔,从后腰抽出杆小秤,挂上秤砣就称了起来。

“二两七…二两八钱!”

老马左手提着小秤,右手轻轻的拨动着,当他喊出声时,秤砣已稳稳的挂在了秤杆上。

“二两八,还需找还公子四百文。”

蔡三将银子放进右手布袋里,接着把袋子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就要往外找零钱。

“算了,不用找了,这些就当给你们的赏钱吧。”

程元轻轻的挥了挥衣袖,没带走半枚铜板。

“小的谢公子打赏!小的谢公子打赏!”

天降横财,能摆手拒绝的那肯定是小白。

蔡三连声表达着谢意,就连老马都露出笑脸,行了一礼。程元赏下的这四百文,他们一人能分到两百文,抵得上自己四五天的工钱了。

“公子在船上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小的说,小的保证让公子满意!”

又说了几句,蔡三才停下了口,将身子转向那边,老马也拿起帐本,用笔在上面勾了一下,程元的费用就算是交完了。

“客官,小的是来收船资的,请把这费用…”

“客官?客官?”

蔡三喊了几句发觉有些不对,眼前这人怎么没啥反应呀?

纳闷的抬头看去,只看这位客官双目瞪得滚圆直视前方,不过眼光涣散,没有焦点,却是已经神游物外了。

直到程元将钱袋系好挂回了腰间,姜大年才慢慢回过了神。见蔡三凑在跟前不由得吓了一跳,pi股往后一退,差上躺在床上,嘴里叫嚷着:“干嘛?想打劫是吧?”

“小的怎么敢啊!客官,小的是来收船资的,你看这个……”

“不就是几两银子嘛,担心大爷拿不起是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姜大年如此蛮不讲理,嘴里也不饶人,可蔡三依旧堆着笑脸,毫不在意。“小的收了大爷的银子也落不到自己口袋里,还是要交到上面去。干着这讨人嫌的活计也只为了混碗饱饭吃而已,所以大爷就不要再为难小人了。”

姜大年又嘀咕了几句,见实在推脱不掉,也只得乖乖掏钱。

只见他从腰间取下鼓囊囊的钱袋,打开一条小缝,把右手伸进去捣鼓起来,等抽出来时掌中已多了两块散银,蛮横的往前一递,就要打到蔡三的胸口。

“拿去!”

蔡三往后退了半步,伸出右手轻轻巧巧的就把银子拿了过来。

“老马,秤一下。”

第六十三章姜大年

“这小子有武功!”

程元双眼寒芒一闪,心里也有些好奇,没想这个挨了骂仍旧笑呵呵的蔡三竟然是个练家子,并且功夫应该还不错。刚才他退那半步恰到好处,正好脱离了姜大年的攻击范围,也是姜大年力竭之时,而且他拿银子的手法也很巧妙,只用手指便将两块银子夹了起来并且还没碰触到姜大年的手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又如春风抚面似的不着痕迹。

“手上功夫不错,不,应该是爪法。”

程元坐在床上慢慢思量,“手法不错,要是和自己的抓奶龙爪手对上了不知胜负如何?”

暗暗比较了一番后程元自信的一笑,还有什么好比的,肯定是不如我了。

因为他肯定没我贱!

由于是坐在他们身后,并且也没什么动作,所以蔡马二人对程元的行为毫不知情,蔡三也不知道身后这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已看穿他的底细,并且还在心里将他狂虐了一百遍呀一百遍!

姜大年更是对整个事都毫无察觉,他伸出手想去戳蔡三,蔡三退那半步在他看来是被自己的气势所吓退了才刚好躲过,心里正在得意,至于银子被拿走更是没再多想。

“一两九…一两八钱。”

老马提着秤杆说道。

“大爷,您看,这还差了两钱…”

“我拿的是二两银子,怎么还会差两钱?你这秤是不有问题?”

姜大年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叫嚷道。

“哼!老夫这杆秤上秤过了上千两银子,从未差过一丝一毫,你若不信,大可跟我一块去底舱,咱们可以当着船主的面再秤上一遍。”

老马提着秤杆纹丝不动,嘴里不亢不卑的回道。

“姜大哥,小可这里还有些余钱,要不……”

见局面有些火气,程元站在后面好心说道,一边说一边准备解钱袋。

“欸!怎么能让小哥破费,这点钱我老姜还是有的。”

听到程元的话语,姜大年脸se有些发红,当着马蔡二人的面,他还真没脸让别人出这二百文。

姜大年打开了钱袋,里面叮叮当当的都是铜钱。待数出二百文出来,钱袋也蔫下去了大半。

蔡三一五一十的清点,数到二百后站起身来,将铜板倒进布袋,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不知大爷带没带干粮,若是需要小号提供两餐,那就得再…”

“滚!谁他妈吃你那点清汤寡水,大爷我到岸上吃馆子,不行吗?”

“行行行,那就不打搅二位休息了,小的告退。”

蔡三对程元行了个礼,提着布袋走了出去,那里面装了起码三四百两银钱,多是铜板,不下五六十斤重,不过蔡三提着却毫不费力。

老马对着程元点了点头,也跟着走了出去,随便把房门给关上了。

第六十四章 装

“哼!不就是两个水猴子而已,就敢如此羞辱我,我艹你们祖宗十八代,干你……”

姜大年嘴里骂骂咧咧的,吐出来的全是问候别人家女性的动词。

干了几十下后忽然蹦出一句“你两个混蛋等着,过不了几天老子就会让你…”

说到这儿他猛地收住了口,惊恐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又盯着程元看了许久,发现那书生正捧着书本,嘴里默默的背诵着文章。

“小哥,小哥!小书生!”

见对面没有反应,姜大年加大了音量,又喊了几句。

“怎么了?”

程元被惊醒过来,抬起头迷迷糊糊的问道。

“噢,没什么,我是想问问小哥,这么吵也能读得进去书吗?”

姜大年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小可自幼就喜读书,走到哪儿都要带上几本书卷,正所谓光阴似箭,不可荒废,所以小可一有时间就要读上几页。孟子曰: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西京杂记里也说:匡衡字稚圭;勤学而无烛;邻舍有烛而炽不逮;衡乃穿壁引光;以书映光而读书。孔夫子也说过……”

姜大年听得脑袋都大了三圈,这曰那乎的文邹邹的古语就像是那催魂的魔咒,钻进耳朵里,搅得他脑浆子都在翻滚,忙打断道:“小哥,我就是想问问,刚才有没有听到我说过什么?”

“读书讲的就是要专心致志,怎么能被外物所扰?子曰…”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个,老哥我睡得有些发闷,要去外面透透气,也不打搅你看书了,我先出去了哈!”

一听又是子曰,姜大年胃里酸气翻腾,差点吐出来,忙不迭地向外走,想到外面去吹吹河风,顺带散一散这身酸气,心里也对程元大是佩服:“往日在茶馆听说书的讲过,说有些书生一言就能抵千万兵,原来我还不信,没成想今儿却见识到了。这小书生果然厉害,讲出的怪话扎得脑袋生痛,要是再多听上几句,我都想自杀了。”

读书人真是可怕!可怕啊!

程元还不知姜大年在心里将他埋汰成了那个样子,等了一会,听得屋外没有动静,起身向对面床下摸去。

床板背面果然有东西,顺着一摸,便确定绑在下面的是把钢刀。

程元暗暗一笑,心里有了底,坐回了床上,又捧着书本装模作样起来,不过脑子里却想的是另外的事。

这个姜大年果然有问题!

刚上船时程元还没有这个念头,只是认为姜大年是个有些精明的普通人,或是商人,又或是个跑江湖做小买卖的,不过在马蔡二人过来收钱的时候发觉自己的猜测有些不对,因为一般的普通人出门在外都是小心谨慎,尽可能的不惹事生非,这是人之天性,可姜大年却一反常态的高调,坐船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却显得盛气凌人故意刁难,明显是有什么依仗,后面这句说漏嘴的话更是表明了他身上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会是什么呢?偷盗?寻仇?又或许是要打劫?”

程元思量了一阵便丢开了这些念头,不再去想,反正凭自己的一身本事,任其何种状况都能应付得过去,至少,逃出性命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到了中午,姜大年还未回来。程元正要下去吃饭,忽听得有人敲门,同时蔡三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公子,在吗?小的给你送饭来了!”

程元起身打开房门,蔡三正站在门外,手上托着个木盘,里面放着两菜一汤、一小盆米饭,另有两只瓷壶,里面恐怕装的是酒和茶水。

“怎敢劳烦蔡三哥贵趾亲临,小可不胜惶恐!”

程元施了一礼,嘴里感谢道。

“公子严重了,小的干的就是下力跑腿的活,做这些事本就是应该的,更别说小的收了公子的赏钱,更应该尽心服侍公子呀!”

蔡三将木盘放到里面的小桌上,再将小桌端到床边的过道,接着就麻利的摆放起碗筷来。

程元站在一边看着他忙活,只见蔡三的双手白皙,十指修长,虽然每个指节都稍稍有些粗大,可丝毫不妨碍灵活,端碗、摆盘、放筷、倒酒,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虽做的只是不起眼的小事,可也极具观赏性。

怎么看都不像个小厮!

“公子请慢用!这船上摆设有些简陋,饭菜也不是太好,还请公子将就些。”

不大功夫蔡三便摆好了碗筷,酒也倒满了,起身侧到一边,请程元享用。

“不妨事,不妨事,多谢蔡三哥,小可姓楚,也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当不得公子称呼,蔡三哥唤我小楚就行。”

楚是他的母姓,他娘亲叫楚娟,闺名慧娘。

“楚公子竟已是秀才了!那这公子称号岂不正是应当?”

蔡三有些惊讶,没想到程元竟是位秀才,已有功名在身。

“楚公子怕是还没满二十的吧?”

“小可刚满了十七。”

程元羞涩的回道。

他是六月初十的生日,今年刚满了十七岁。话说生日那天还是杜婧雪和环儿陪着他一块过的,至于二女送的礼物嘛,嘿嘿,有点少儿不宜,就不必往外说了。

“才十七岁!真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比起小的可强多了!”

蔡三眼神又亮了几分,盯着正在装小白兔的程元上下打量,像是在挑选牲口,不过看那表情,倒显得很是满意。

“楚公子,这隔床姓姜的客官脾气有暴躁,人也很蛮横,你与他同居一室,可得加上几分提防呀!”

蔡三好心提醒道。

“不会呀?我看这姜老哥只是性子直爽了些,虽然脾气有些大,不过我和他还是很合得来的,刚才我俩还一块讨论学问来着,聊得很是愉快。这出门在外,很多事情本就不太方便,只求能安安稳稳的到达京师,至于和谁住一块,小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和他?讨论学问?”

蔡三张大了嘴巴,舌头都快掉出来了。

和姓姜的讨论学问,他是那块料吗?

看着眼前这细皮嫩肉的乖宝宝,蔡三心里哭笑不得。这小书生一看就是在家里被呵护着长大的公子哥,除了有些学问以外,江湖经验方面根本就是一白板鸡,被这姓姜的糊弄几句就引其为知己,连人家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老哥老哥的叫得欢,嘿嘿!要是让你知道了他的老底,保管你小子尿都给吓出来,还想安安稳稳的到达京城,难噢!

话说他家里也不安排个人来随行伺候,还真是心大呀!

不过这小子模样不差,学问也行,文质彬彬的也不讨人嫌,若是……

“蔡三哥,蔡三哥,蔡三哥……”

几声轻唤将其从沉思中惊醒,抬眼看去,只见楚公子正站在一旁,满脸关切。

“你没事吧?”

“喔,没事,没事。”

回过神来,见自己挡住了程元的路,忙侧身让开,“刚才小的只是在想,楚公子你身为读书人,和姓姜的这种粗鄙汉子呆在一起,真是有辱斯文,噢,公子请慢用,小的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公子换个舱位,你也能得些清静。”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程元连连说道,不过见蔡三已走出门外,也只能回身坐到床上,嘴里还念叨着“这都吃午饭了,姜老哥怎么还不回来?若是他在,还可与我小酌几杯,眼下独我一人,也只能对酒当歌了。唉!人生!真是寂寞啊!”

“唉!才出笼的菜鸟啊!”

蔡三在门外听得此语,心下里也是一声长叹,摇着头走了。

第六十五章 照顾

待吃过晚饭姜大年才推门走了进来,程元问他今天都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吃饭?若是没吃,自己可以叫船上的人送些过来。

姜大年哈哈一笑坐在床上,拿出根小木棍一边掏着牙齿一边得意的说道:“小哥有心了,我老姜的肚子装不得这船上的清汤寡水,吃下去就要给拉出来,不然的话就要得肠病。”

“不过,就凭我姜大年的名头,到哪儿都饿不死。这不,船上刚好有几个我认识的朋友,他们从城里带上来了几桌席面,非拉着我一块喝酒,从中午开始,吃到这时候才刚散场。”

姜大年一边剔牙,一边洋洋得意的吹嘘着他的关系是多么的广,朋友是何其的多,从其透露出来的信息中程元了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照他所说,姜大年是sd莱州人,一直在江南这带做着丝绸生意。这次北上京城就是要去收几笔货款,完了再在京城享乐一两个月就要回老家过年了。

而这艘船上恰好有几位相熟的同行,碰上之后就免不了凑到一块喝上几杯,并且不只今天这一顿,只要还在船上,便能一直吃到京城,而且还都是从岸上买回来的好酒好菜,比船上的伙食可强多了。

“怎么样?小哥,要不要明日同我一块去吃酒,保管比这船上的狗食味道好些。”

姜大年翘着二郎腿显摆道。

程元看着他牙齿上挂着的菜叶子感到很是恶心,将头撇向一边,闻着空气中那不知掺了多少水才显得这么淡薄的酒气,心里一阵鄙视:还吃香喝辣?我看你是蹲到哪个旮旮旯旯里啃了两张酸菜饼子喝了几口黄汤吧?见了同行可能是真的,就怕不是做生意的,而是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过姜老哥了,小可不爱热闹,就喜清静,这船上的饭菜虽没多少油水,但也满适胃口,便不去打搅你们的雅兴了。子曰…”

“呃!停!”

姜大年打了个隔,好悬没将肚子里的几口黄汤给喷出来。

他看着程元那迷糊的神se,苦笑道:“我说小哥,你能不能别拽这些酸词,老哥我读书少,听不太明白。”

程元满脸歉意:“姜老哥对不住了,只因小可平日里和同学相处惯了,这些话语不由自主的便说出来了。老哥哥你不知道,小可最大的爱好便是和同学们在一起坐而论道,钻研学问,以期能悟得圣人所传下的真谛。就是碰见了路人,也要上前讨教几句,先圣曾经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亚圣孟子也曾曰过…,额?姜老哥?姜老哥?”

程元停下了口,望向对面,一脸的不解。

只见姜大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听到程元喊他也不伸出头来,只躲在里头回话,声音透过棉被,显得瓮声瓮气的。

“老哥我吃了酒,有些醉了,要先睡了,咱们改天再聊吧。”

“喔,那行,姜老哥你就早点安息吧!”

少了这个听众,程元也没了兴趣,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边天se早已暗了下来,一个白天的时间客船就行驶了近百里,到了高邮,此时正停泊在岸边码头。

船头放下了跳板,三三两两的船客下到岸上,往那灯火阑珊处行去,想是去找乐子了。反正晚上又不会行船,只需明天早些回来就行。客船上倒是冷冷清清,没见得有几个人影出来走动。

嗒嗒嗒嗒,一阵脚步声响从右边传来。

程元扭着一看,却是有个人影提着灯笼从三楼下来,见此他也没太在意,转过头继续欣赏起码头的景se。

“楚公子,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

“原来是蔡三哥,小弟初次出远门,到了陌生的环境有还些不太习惯,躺了一会没啥睡意,干脆就出来看看夜景,怎么三哥这么晚了也没休息呀?”

过来的人是蔡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两百文小费的原因,程元觉得他对自己十分的照顾,中午送饭来的时候不仅提醒自己小心姜大年,并且还说要想办法把给他换个环境好点的舱位,这让程元对他好感大增。待蔡三又亲自把晚餐送过来后二人也熟络了很多,一番交谈后,程元把小可改成了小弟,无形间把关系又拉进了不少。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只说了姓,而没有提名字。

这事蔡三既然没问,他也懒得再编。

“我这不是在巡夜嘛,这一船几百口人,哪怕就是掉落个火头就能引起一场大灾,更别说要是有人意图不轨,半夜摸上船来行凶,所以还得再劳累劳累我这双脚板,多巡视几趟,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好及时解决掉。”

“三哥辛苦!”

程元对着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起身后又开口道:“火灾确实凶险,不过只要小心防范倒也没太大危害。至于你说有人行凶,那恐怕是多虑了,我大夏朝律法森严,百姓又得圣人教诲,守礼守法,我想没多少人愿意也没胆量敢做出这等恶行,毕竟要是被抓住了,有可能是要被杀头的。”

程元想必是要把这个乖宝宝的形象演到底了,所以才做出这等小白姿态。

“呵呵呵呵,楚公子说得是,不过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嘛!好了好了,不说了,这天se也晚了,外边风大,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屋休息吧,不然万一受了凉,可有些麻烦。”

蔡三关心的说道。

“那好,小弟就先回屋了,三哥也早点休息。”

程元客随主便,打了个招呼便回屋去了。

等房门关上了,蔡三才提着灯笼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想道:“就你这样的公子哥还是呆在书房里安全些,外边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就你那脑子和身板,稍稍来点风浪便能让你栽个跟头,不过谁让我对你看上眼了呢?舍不得你吃苦头,就帮你一把好了。”

想到这儿他笑了一笑,不过才走了几步,眉头又皱了起来。

就是我那妹子那儿……

第六十六章 到底有什么企图

程元回到屋内,姜大年倒是真的睡着了。由于没地方洗漱,他便没点烛火,摸黑躺倒在床上,回想起蔡三说的话。从里边听出了一丝消息,这船上倒真是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听那话头,他这边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掌握了主动,赢面应该很大。

管他的,这双方谁敌谁友都还没搞清楚,自己还是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年吧!

程元静下心神,抛开杂念,很快便睡了过去。小小的房间恢复了平静,只有呼噜声继续。

接下来几天姜大年都是早上起床便走了出去,到晚上才回来,对程元吹嘘的都是些今天吃了什么什么,明天又喝了什么什么,反正都是些好酒好肉,不过都吃了几天好的,也没见他脸上有什么油水,相反还菜了不少,脸皮都有些松弛了。

期间他也拐弯抹角的打探着程元的底细,比如家在哪儿啦,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呀,有几个兄弟姐妹这些。

碰到这些情况,程元往往没说几句就扯到了经义文章上面去了,时不时的拽上几句夫子说的,孟子说的,老师说的,同学说的,搞得姜大年如听天书,挨不了几下便面se发麻,头痛欲裂,只得败逃而去,几番试探下来,连程元的丁点情况都没打探到。

顺扬号这几天也是顺风顺水,一路劈波斩浪,连过了淮安泗阳宿迁走到了徐州,又行了两天,到达了济宁,再往前边,就要过黄河了,到此,行程已走了近一半。

程元在船上呆的这八九天过得还不错,中间也下船去走了几趟,不过都是在码头上转了几圈便回来了,没在岸上过夜,主要还是为了少惹麻烦,白天没事和蔡三吹吹牛,倒也快活,晚上睡觉也找到了乐子,就是用姜大年的呼噜声作为节拍,填上些词来唱歌,比如说姜大年在吸气的时候就唱嗨…,吐气的时候就唱嗨…,接下来就是呼——西湖美景,噗——三月天呐,呼——春雨如酒,噗——柳如烟呐……

…………

这天上午,姜大年又是早早的出去了,程元正躺在床上睡回笼觉,蔡三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嘴里嚷嚷道:“楚老弟,好消息呀!好消息呀!”

“三哥,什么好消息?”

程元爬了起来,一脸迷糊的问道。

这几天他和蔡三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都开始以兄弟相称了。

“我们有个客户,原本应该是在济宁上船的,可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没有来,所以就空出一间房来,那客户订的是个单间,正好拿来给你住。”

“要加多少钱?”

程元问道。

“什么钱不钱的,咱俩的关系还需要谈这个吗?”

蔡三豪气干云,一脸的坦荡。

“这不太好吧,要是不拿钱就换房,岂不让三哥难做?你只是一个打杂跑腿的小厮,若是让船主发现了,搞不好连三哥你这跑腿的饭碗就要给砸了,三哥挣这点辛苦钱也不容易,我看还是算了吧。再说这儿我也住习惯了,没觉得有啥不方便的,还是不为难三哥了。”

“咳…咳……”

蔡三像是被口水给呛住了,一连咳了好半天才停了下来,看着程元那一脸不食嗟来之食的高傲模样,恨不得两巴掌将他打倒在地上唱征服。

好不容易压下了挥巴掌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蔡三硬挤出了一个笑脸:“三哥我虽是这个跑咳…腿的,不过我还真有这个能力。”

他伸出脑袋,凑到程元面前,一脸的神秘,“实话告诉你吧,这艘船上的船主,就是我的老舅。”

见程元一脸惊讶的样子,蔡三心里大为畅快:想不到是吧?埋汰我是吧?看不起我是吧?你小子嘴里跑腿打杂的唠唠个不停,就没一句好听的,若依得我往日的脾气,早把你小子打得连你妈的认不出来了,若不是为了我那妹子…,哼!不过日后你要是落到了我的手上,那时候再来慢慢炮制你,我要把你……

“三哥?三哥?蔡三哥?”

看着蔡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程元心里也有些发毛。这小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看上了我的钱财?不可能,看他这气质长相,先前说是船主的侄儿恐怕还是说低了,很有可能这船就是他家的,不过,除了钱财,他还图我什么?

莫非…他喜欢那种调调?

想到这儿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忙把这念头抛出脑外。

“妈的!你小子若是敢对我有半点不轨之心,老子非把你的蛋黄都打出来不可!”

程元暗暗发狠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

蔡三回过了神来,“刚才说到哪儿了?喔!对了,楚老弟这就跟我走吧,换个房间这点小事你三哥还是能办得到的。”

“既然三哥如此热情,小弟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眼见推脱不掉,程元干脆答应下来,他倒要看看,这姓蔡的究竟能把他怎么样?

由于没啥收拾的,程元只背上包袱便跟着蔡三出了房门,沿着过道走到转角处,登上了上到三楼的木梯。

在船上呆了近十天,程元还从没来过三楼,因为这上楼的半道上无论早晚都站着两个腰挎钢刀的精装汉子,若是有人想去上面看看风景,都会被拦下来,遇到客气的还会解释几句,说是上面住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客人,为保证他们的安全,闲杂人等都不能上去,若是碰到酒喝多了的醉汉硬要往上闯的,这两个小弟也不是吃素的,拳头不行就抽刀,往往几刀背下去醉汉也就老实了。

程元这几天见了数拨人想向上窜,不过都没能成功,包括姜大年。

跟在蔡三身后,程元顺利的上到了三楼,那两个小弟问都没问,想是早就得到了吩咐。

进口处也站着两个护卫,见得他们上来,一同喊了声“三哥”,接着把目光转到程元身上一阵打量,脸上也带着丝诡异的神se。

程元仿佛没发现什么不妥,跟着蔡三一路走到右边最里头一间。推开房门,发现这里边比下面乙舱大了数倍,不但床铺桌凳样样不缺,还隔出了一间洗漱间,在中间靠墙的位置还摆有一方书桌,跟前放了张靠背椅。

书桌上除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杯香茶正散发着袅袅热气。

“怎么样?楚老弟,这地方还满意吧?”

蔡三站在他面前,笑呵呵的问道。

“满意!满意!比起下边可以好了太多了!我也能安静的看看书了,多谢三哥!”

程元高兴的回道。

“哈哈哈哈,兄弟满意就好,也不枉哥哥我这番操弄。好啦!你就在这儿休息吧,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你就安心读书吧,我也要去做事了。”

说完他便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噢,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蔡三转过身来,语气有些认真:“这上面住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客人,有些还带着家眷,兄弟白天可以去屋外透透气,看看风景,到了晚上就最好不要出去了,免得惹出什么麻烦,哥哥我也不好对我那老舅交待。”

“三哥请放心,小弟理会得。”

第六十七章 有情况

把蔡三送到外头,程元关上了房门,把包袱放在床上,从里边抽了本书就坐到书桌前,端起那杯香茶,试了试温度,刚好进得口,抿了几口茶水,便打开书认真看起书来。这艘船上有些诡异,他也不敢练功,怕暴露了底细,反正无所事事,干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翻翻书本,也能增加点学问。

专注于一件事情就很容易忘了时间,直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程元才从那堆之乎者也中钻了出来。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嘴里回着“来了,来了,”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很是精壮。见得门开了,那张冷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

“公子,小的给您送饭来了。”

“请进!请进!”

程元侧开身子,那护卫走了进来,把饭菜摆到了桌上,弄好后转身对着程元说道:“公子请慢用!”

说完便要往外走。

“麻烦大哥了!还请问一下,不知我那蔡三哥怎么没来?”

程元谢过那护卫,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哼!咳咳咳…,喔,三哥他在忙,没时间过来,所以便让小的送来了,公子请慢用,小的告退。”

那汉子闻言正要发怒,似乎想起了什么马上换了脸se,胡乱解释了几句后便转身往外走,嘴皮子翻动,像是在嘀咕什么。声音虽然细若蚊蝇,可程元功力深厚,还是听到了大半。

“哼!就你小子这付模样,还想让三哥亲自来服侍,你配吗?唉!也不知三哥怎么想的,对这家伙……”

随着那人走出门外,终于听不到了。

呵呵,果然有企图!

程元坐回桌上,吃起了饭菜。

我到要看看,你在我身上究竟想得到什么?

这上面的待遇比二楼要好得多了,不止在于环境方面,就是饭菜也精致了不少,这倒令他很是满意。

吃过午饭,程元来到外边,爬在栏杆上吹吹河风,顺便观察下周边环境。

这层楼板上左右加起来一共只有十二间房,站了这么久,他发现整个三楼显得很清静,除了楼梯口站着的那两个护卫,根本就没看到有别的人影出来走动,悄悄运起功力,感应到隔壁的几间房内都有数道气息,不过大多没有运动,像是在躺着休息。

程元不敢多呆,站了一会便回到了房内继续读书,到了晚上依然是手不释卷,反正早了他也睡不着,干脆挑灯夜读起来。

正小声诵读着文章,忽然感觉右脸颊微微一寒,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自从升到筑基期后,程元一有时间就勤修苦练,体内的真气也是水涨船高,一直都在缓慢的增长着,这也使得身体的六识五感更加敏锐,所以外面的那道目光一射进来便让他感知到了。

顺着这股气息感应过去,发觉是有个人站在外面,正透过门缝往里面看,而刺激得皮肤有些发寒的,正是那人眼里的目光,并且那人还没有走的意思,目光肆无忌惮,上下扫描,从头看到尾,似乎要把他给瞧个通透才肯罢休。

程元不动声se,口里稍稍提高点了音量,虽不是太大声,可也刚好够门外的人听到。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才念了几段文章,外面那道目光果然收了回去。又继续读了两盏茶时间,等他收口后,才发现门外那道身影早已走了。

“呵……”

打了个哈欠,程元伸了伸懒腰,起身合上书本,端着烛台就往里边走。一番洗漱后回到床边,吹熄了烛火后便躺在了床上,拉上被子准备睡觉,不过脑子里却在飞速的运转着,思考着刚才那怪异的现象,这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出于蔡三的安排?

不过……

程元翻了个身,细细回味着刚才那道目光,从那眼光里没察觉到什么恶意,只是带着点挑剔和鉴赏,倒是和自己在街上选买货物时的眼神差不多。

喵的,这艘船上的人怎么都有些怪怪的,莫不是碰上了人贩子团伙,要把我抓去卖到妓院里面当鸭子?当鸭子也没什么,凭我这身板和型号,说不定还能在里边混到个头牌,得个最佳员工奖什么的。唉!最怕就是他们为了卖个好价钱,将我弄到宫里做了太监,若真是那样,可就苦了我这二兄弟了!

话说自己这杆修炼了十七年的神兵,到现在都还没见过荤哩!

程元脑子里翻腾着怪七怪八的念头,将真气灌注到全身小心提防着,挨到半夜实在坚持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待得醒过来,外边早已天se大亮,摸了摸身上,没少一个零件。

看来昨晚是白担心了一场。

今天白天又是平安渡过,吃着那冷脸护卫送来的晚餐,程元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多心了,那蔡三可能真的是个好人,虽然是混江湖的,可也爱结交朋友,看到自己气质出众,便想要来结交一下,也算多条路子。

扒完最后一口饭,打了个饱嗝,程元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舒坦!

算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若真是要和我交朋友,少爷我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又喝了几口茶水,程元迈着方步去房外放风,顺便消消食。

一来到外边,他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这天se还早,船怎么停了

眼下还不到戊时,也才六点多点的样子,秋季的白天本来就长,一般都要七点多的时候才会黑下来。此时西边还有一大片红霞,依着前几天的行程,起码还要再跑大半个时辰,多行十来里路。而且客船停靠的地方也不太对,没停在码头港口这些好休整的地方,反而孤零零的靠在了一片荒滩边,放眼望去,沿岸数里都没有人烟,自己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白天都在补瞌睡,所以直到现在才出来,没想到才来到外边便发现异样。

客船再行十来二十里就可以到达黄河码头,可偏偏却在这里停下,莫非?今晚就会有事发生?

第六十八章 白忙活

“楚老弟,又在看风景呀,晚饭吃了吗?”

却是好几天没见人影的蔡三,他才从下面爬上来,看到程元在外面,便过来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蔡三哥!这不小弟才吃了晚饭,肚子有些发胀,便出来消消食。三哥这两天在忙些什么?怎么不见过来和小弟聊聊天?”

程元行了个礼,起身问道。

“呵呵,你三哥干的就是苦差事,昨天发现底舱有些漏水,我和兄弟们忙活到现在还没弄完,所以今天就早些停泊下来,待会还要再下去花点功夫才行。”

“底舱漏水?严重吗?”

程元担心的问道。

“哈哈哈哈!看把你吓得,漏水又不是多大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待会再弄上个把时辰便修好了,保管不会把你沉到这江里头。”

蔡三开了个玩笑,又和程元聊了几句便要下去了,不过要临走时却又对着程元说了一番话,神se比起上次可是严肃得多了,话语里也含有一丝命令的味道在里头。

“老弟!”

蔡三右手拍到程元的肩头,声音也有些阴沉,“今天少走了些行程,没赶到前面的码头,却停在了这荒郊野外,很是不安全,我担心晚上恐怕会有事发生。你回屋后就把房门锁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加了两分力道,捏得程元有些微微发痛。

蔡三盯着他的双眼,等着其表态。

“三哥请放心,小弟这就回屋把门锁好,不到明天,绝不出来!”

程元正声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

蔡三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显得很是满意。

“三哥这也是为了你好!行了,我先下去了,你在外边呆一会也早点进去吧,只要过了今晚,我想就应该没什么事了。”

蔡三转身往来路走去,路过楼梯口时,对着那两护卫轻声交待了几句,那两人看着程元这边连连点头。蔡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今晚!就在这片荒滩上,应该就会迎来一场惨烈的厮杀吧!

蔡三哥,你让我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看来是想保护我了,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你恐怕想不到吧,我可不是你脑子里认为的那样只是个光会捧着书本念文章的蔫鸡小秀才哟!

程元自信的笑了笑,抬头仰望苍穹,此时天se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只是在那极远的西边,还有着一抹鲜艳的亮se依旧散发着光彩,顽强的照耀着那一片天空。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回到屋内,程元背好了房门,灯也不点就直接回到了床上,盘膝坐好后,先深吸几口气,使得心神沉静了下来,接着闭上双眼,运功行气。今晚有可能会有场大战,他也顾不得被人识破底细,还是先把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再说。

好多天没有练功,随着周天的搬运,丹田的真气被调动出来,顺着经络游走于全身。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这种畅快让他大脑也变成兴奋起来,就像和绝世美女做运动般似的产生了阵阵的快感。

程元平心静气,压住这股兴奋感,真气还是依着本身的速度缓慢游走于全身。待得两个周天运行完毕,收了功站到了地上,只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

精力、法力、肉身实力都回到了巅峰状态。

又做了几组瑜伽动作,把有些僵硬的关节摆弄灵活,程元换上夜行衣,坐在了椅子上,喝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时候就是不提起功力光靠着耳朵去听,他也知道外面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没人说话,可一阵阵低沉的的脚步声还是说明了,原本隐藏在三楼房间里面的那些人此时都已行动了起来。

这是一个局!整个三层除了自己,恐怕没有一个外人!

程元抬头看了看窗外,这间屋子的窗户开得有些高,都快挨着房顶了。几缕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杦洒了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在这漆黑的房里显得十分夺目,倒是有几分主角味道。不过这有些太显眼了,万一有人过来瞅一瞅便会暴露,所以他便搬起椅子,躲开了这道月光,重新藏进了黑暗里。

不知姜老哥此时在干些什么?

等待的时间总是有些难熬,这还没到子时,估计要那边要攻过来恐怕也是要选在后半夜,因为那时段船上的人大都已睡下了,防卫也松懈了很多,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大些。

趁这还有点时间,干坐着也很无聊,所以程元的脑子里又开起了小差,想起了好久没见的姜大年。

和他做了近十天的室友,程元敢肯定这姜大年百分之百有问题,不过看他那副模样和平日的行为,估计也只是个小喽啰,最多干些打探情报和传递消息的杂事,没多少地位,这点从他那干瘪的钱袋和越来越菜的脸se上就能看出来,他在船上的温饱恐怕都是去同伙那儿蹭的,并且还没能喝上啥好汤水。

唉!姜老哥呀姜老哥!虽然你有可能是坏蛋,不过看在你我相处得还比较愉快的份上,希望你能逃过此劫!日后若能再次相遇,咱哥俩也可再来相互交流交流学问,坐而论道,那可是何等的乐事啊!

不过这可能性应该很小了,恐怕就在打杀声刚刚响起的时候,你和你的同伙便会在第一时间丢掉性命。也许就在此刻,你的门外就已经埋伏着两个刀斧手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也越来越深了。

到了子时,程元也打起了精神,做好了准备。外边的脚步声早已消失,不过仔细感应过去,还是能听到隐隐的呼吸声。这几十人基本上都是好手,呼吸沉稳有力,气息悠长,就算不是武艺高强之辈也应该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厮杀汉子。

蔡三这次赢面很大呀!

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躲开了敌人的眼线把这批好手弄上了船,而且还故意停在这片荒滩边,就是让敌人能有机可趁,程元还敢确定,除了外边那队人马,这船上必然还有压场的高手,他们精心布下这个局,为的就是要将来敌一网打尽。

等呀!等呀!过了子时,过了丑时,来到了寅时,敌人没等到,程元却先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中闻到了一阵香气。

额!看这情形,外面好像是在开饭呀!

嗯!有葱香味,这是香菜饼子,还有肉香?莫不是烤鸭?

嗯?还有酒香气!

有酒有肉,这宵夜还是制办得蛮丰盛嘛!

程元伸长了鼻子嗅来嗅去,肚子里头咕咕作响。

熬了这大半夜,他也饿了!

“姓蔡的小子怎么这么厚此薄彼呀?你们在外面吃得正欢,怎么就没想着给我也端份进来?就算没酒没肉,好歹也拿两张香菜饼子嘛!

哼!这般抠门,小爷我鄙视你!”

程元在心里将蔡三大骂了一顿,对他的好感度也一下子下降了十五个百分点。

灌了几杯冷茶,又把腰带紧了紧,程元坐在椅子上,继续熬了下去,直到天se渐渐开始发白都没等到啥动静。

“傻b,被人玩了吧?还以为自己是诸葛亮?我看啦,你就一蠢货!”

白坐了一夜,也没吃啥东西,只灌了一肚子冷风,程元是相当的火大,嘴里骂骂咧咧的,边走边把身上的夜行衣脱了下来,塞进包袱里,脸都没洗就直接爬上床头,不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蔡三的应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睡了多久,程元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谁呀!来了来了!”

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程元穿上衣服下床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蔡三站在门外,手里端着饭菜,见他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口里打趣道:“老弟怎么了?脸se这么差?莫不是昨晚抱着被子坐了一夜?”

“三哥说笑了,小弟身为读书人,学的是圣人文章,自有先圣庇佑,哪里会有畏惧之心?只是昨夜读书读得有些晚了,这才多睡了一会。”

程元睁着眼说着瞎话,嘴里一边糊弄一边把饭菜接了过来。

自从知晓了蔡三的身份后,他也不太好意思让一个堂堂少主给自己端盘子了。

“呵呵,你也只剩下这张嘴还有点硬了!”

蔡三在心里将其鄙视了一番,却也没再接话,只跟着走进房内,看着程元不顾读书人的斯文形象捧着饭碗喝得稀里哗啦的,手里的筷子也是动个不停,没多大功夫便将一盘饭菜给吃得干干净净。

“这点饭菜够不够?要不我再去拿点?”

蔡三关心道。

“不用了,不用了,小弟已经吃饱了。”

放下碗筷,程元满足的叹了口气。饿了好几个时辰,这肚子里总算是有点干货了!

“吃饱了就行,咱们待会就要过黄河了,那上面风大浪急很是颠簸,若是没啥精神,很容易就会晕船的。”

蔡三好心提醒道。

“三哥放心,小弟在家乡也坐过几回船,没这毛病。”

程元笑着回了过去,接着问道:“这过了黄河,后面就该是一片坦途了吧?”

“咳咳,应该…是吧。”

蔡三脸se暗了下去,勉强回应道。

“好了,不聊了,船上还有很多事,我也要去忙了,你昨晚没休息好,这白天就再补补瞌睡吧。”

蔡三好像没了谈话的兴致,只随便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嘿嘿!你们想钓鱼,鱼却没有上钩,这下抓瞎了吧!

不知是敌人看穿了计谋,又或许是船上的暗探传出去了消息,反正不管怎么样,昨晚的计划算是失败了。蔡三这方就算军心还是稳的,可士气也必然低落了许多,并且两者之间的攻防身份也调转了过来,变成了他攻我守,后半段这近千里行程上处处都有可能变成战场,无形间增加了许多压力,更是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来防守。

倘若就此停止前进,将船上的客人送到岸上,并退还他们的船资,转而打道回府,那敌人的计划也可能会落空,不过程元相信,蔡三和他身后面的人都不会使用这办法。必竟出来混的讲的就是一个面子,更何况两方才过了一招,若就此灰溜溜的退去,当起了缩头乌龟,必将沦为江湖笑柄,在同道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种事情,相信蔡三他们恐怕宁愿死,也是不会做出来的。

恩恩怨怨,打打杀杀,为虚名所累,虽知必死却仍为之,唉!这才是江湖啊!

程元被这番见闻勾起了情绪,满身感慨,瞅见书桌上的纸笔,心头一动,起身走到桌边,将茶水倒进砚台,磨了点墨,从边上抽出一张白纸,把笔放到砚台里面搅了搅吃饱了墨汁,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提笔向纸上写去。

笔势刚健张扬,颇具豪气。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前世的这部《笑傲江湖》出版后,造成了极大的哄动,引发了不知多少人武侠情怀,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无数个梦里,自己溶入进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弹剑作歌,潇洒行走于江湖。

放下毛笔,程元打量着眼前的作品,越看越是喜爱。

这首诗文本是他有感而发,溶进了他心里的感慨这才应运而成,过了这个村,以后再想写出这么好的字,却不知要等到啥时候了。

想了想,程元又拿起笔,在下角又添上一句:康佑九年九月二十作《江湖行》于舟船之上,沿途所闻不胜感慨,借此以抒情怀!

待纸上面墨迹干了,程元把它折了起来,放进了装文书的小纸袋里,也算此次远行的一个小成果。装文书的纸袋不但厚实,而且外面又包裹着两层油纸,既防湿,又防潮。

做完了这些,程元心怀大畅,将文书放回怀里后,起身走到了外面。

这时客船已行了几十里路,前面就是黄河,客船稍稍休整了下便一头扎进这滚滚浊流中。

黄河是中华文明最主要的发源地,国人都称其为“母亲河”。发源于青海省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脉查哈西拉山的扎曲,北麓的卡日曲,和星宿海西的约古宗列曲,呈“几”字形。自西向东分别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及山东,最后流入渤海。全长近万余里,是北部最大的河流。

由于是横渡,所以客船在进入黄河水面后便不由自主的被带着往下飘去。舵手努力的把持着方向,水手们也忙碌起来,有的爬上桅杆调整着船帆的方位,底舱的木叶轮也全力开动,不知多少人在下面使着劲,十几里的河面硬是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过了小半下午才穿了过去,停靠在张秋码头边歇气,顺便吃饭。

昨晚的布局落空后,蔡三他们也及时调整了策略,最直观的就是在以后客船行驶的时间变得飘忽诡异起来,让人摸不透它的规律,有时候在码头边一停就是大半天,有时候天都黑尽了还在赶路,并且在过了黄河后除了船上的水手可以去岸上采买补给外,再也不准乘客下船去溜达。

程元这几天没事出来看风景,不止一次看到姜大年吵闹着要下船,可都给人拦住了。守在甲板上的水手头几次还好说话,后来被他吵得烦了,抡起刀背就照着他脸上就给砸了过去,然后,整个世界便清静了。姜大年的身份早已暴露,若不是船上还有些老百姓在,恐怕他早就躺在河床底下喂鱼了,不过他现在也不太好过,被刀背抽肿了脸,张嘴都有些困难,倒也能省下几餐饭钱。

又行了四五日,客船已驶过沧州,离京城也只有四百多里水程,最多三四天便可到达了。

第七十章 终于来了

这天傍晚,客船行到了青县,可船只没在港口停留,而是继续向前开去,就着月se行了小半夜,直到二更时分才停了下来,靠泊在一道回水湾里。岸边是一大片乱石滩,足有半里来宽,再过去就是一道土坡,上面植被众多,形成了一片小树林,两边群山环绕,没半点人烟。

感觉到客船停下了,程元便合上了书本,洗漱过后便坐到了床上准备练功。

自那天过后虽然不再熬夜,可也没有再把功夫落下,每晚都要吐纳一番,搬运一两个周天。

除了练功,他还多了一个表演节目,就是每晚上床之前,都要在灯下看上个把时辰的书,因为他发现,每到晚上时,只要自己还在读书,几乎总有一道目光从门缝处射进来观察着他,时间有长有短,有时看一会就走了,有时却要很久,就比如刚才,那人就站在外面瞧了他足足两盏茶之久,弄得自己心里毛毛的。

这人到底是谁呢?唉!这趟旅程还真有点不顺畅,总碰上些乱七八糟的怪事。

甩开这些个杂念,程元盘膝坐好,静下心神,刚提了口气,一声惨叫就传了进来。

声音凄历,惊起野鸭无数。

“敌袭!”

敌人把握时机的能力相当的强,这时候船才刚刚停下,累了一天的水手也才松下口气,警惕心也是最低,人手也还没来得及布置妥当,偏偏这个时候他们便杀上来了。这也表明敌人一直都牢牢掌握着这艘船的行踪,蔡三他们先前的那些布置没起到半分的作用。

惨叫声惊醒了船上的众人,大伙纷纷爬了起来。胆小的爬在床下面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佛主菩萨、天尊大神,希望这满天神佛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保佑其逃出生天。

也有那胆子大的,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想弄清到底是啥情况?

不过这些人刚到外边就遇到了冷箭,倒霉的当场就嗝了屁,也有那中了几箭还喊得欢的,虽然叫声凄惨如同杀猪,可瞧那精神头,一时半会的到还是死不了。

忽然一阵阵的惊呼声接连响起,只见河岸边升起了一排亮光,稍一停顿,便朝着客船飞来。

却是敌人用上了火箭。

这排箭雨射到船上,众人立马炸了窝,哭爹喊娘的就要往河里跳,想要逃出这片杀戮之地。客船虽离岸边不太远,可若真是让他们跳下去了,就这黑灯瞎火的环境,等他们逃到岸上,河水里不知要添上多少条冤魂?

好在蔡三这边动作也不慢,经历过最初的慌乱过后,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随着一个大嗓门的几声命令,客船这边也组织起了弓箭手,只两轮齐射,便将敌人的气焰给压制住了。

岸上惨叫声响成一片,火箭也没有再次射过来,船上的百姓也稍稍安了些心,冷静下来,躲回了屋内,不过还是有几个性急的,早已跳进水里,奋力往下游游去。

敌人可是够狠的,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在岸上的人射出火箭之后,程元便明白了敌人的意图,他们打的就是全歼的主意。只要把客船给烧了,船上的人便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鱼,敌人只要守在岸边,就把住了众人的生门,大家伙要不顶着箭雨硬头头皮往上冲,只要能冲散他们的阵势便能逃出生天,要不就只能跳进水里往外游,能不能活下去那就只能看自己的运气了。

船上还有上百无辜的百姓,敌人就敢下这样的狠手,他们之间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局面,程元心里暗自苦笑。不知外面来了多少敌人?蔡三这方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显然是占了下风,我还是先去岸上打探打探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也算对得起蔡三哥你这一路上的照顾了!

“咚咚咚咚咚咚……”

程元打开包袱正要换上夜行衣,房外忽然传进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传进来的还有一句话,语速稍快,带着两分紧迫感:

“楚公子睡了吗?小的奉三哥之命请你过去一趟!”

“来了!来了!”

这是要对我重点保护啊!

程元苦笑一声,也绝了当蜘蛛侠的心思。把夜行衣塞了回去,背上包袱走上去打开了房门。

“这位大哥…”

门外站着一位手持钢刀的护卫,正不耐烦的跺着脚,自己刚开了个口,便被他一把拉着就往外走。

程元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咬到舌头,后面的话自然就说不出来了。

“咱们的船遭到了歹人的袭击,三哥担心楚公子的安全,特意让小的过来接你去跟大家汇合。”

程元开不了口,那护卫倒是可以说话,边说边拉着他挤过人堆往楼梯口那边走去。沿路站满了人,他们有的手拿盾牌,抵挡着流矢,而站在后面的弓箭手则通过缝隙将利箭向岸上射去。过道上码着一捆一捆的箭支,显然准备得很是充分。

等他走到蔡三面前时,岸上那伙人已基本上射不出几枝箭来,接着便退到了乱石滩后面没了动作,双方暂时罢兵休战,四周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走到了楼梯口,回廊处围着一堆人,几只火把插在船舷上,被河风吹得呼呼作响,众人的身形也被这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得忽隐忽现。

“楚兄弟,你来啦!”

此时的蔡三,早已不是往日那个点头哈腰的小厮模样,一套紧身的青se劲装穿在身上,被鼓健的肌肉撑得有些发胀,配上有些肃然的神情,更添了几分彪悍,加上周边护卫将他众星拱月般的围在里边,一个帮派大哥的形象便跃然出现在程元眼前。

在他身后几步,还立着一个身影,正是他的搭档老马。

这老爷子还是原先的那身打扮,不过手上没了纸笔,后腰那杆小秤也没见了踪影,从他站立的位置来看,地位应该不低,恐怕是专门保护蔡三的高手。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马老爷子先前所干的那些收钱记帐的活计恐怕也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

此时马老爷子仍是一脸的风清云淡,不过见得程元望过来,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第七十一章 妹子

“三哥,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程元装傻充愣道。

“呵呵,没多大点事,只是来了群宵小,想在这我船上捞点好处罢了。兄弟放心,这点小状况三哥还是摆得平的,哪怕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哥哥也能够保证你的安全,不会让兄弟游着去到京师的。”

蔡三瞟了眼程元背上的包袱,嘴里也有两分调侃的味道。

“既然三哥都这么说了,那小弟也就放心了。

程元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脸se也红润了许多,“唉!没想到这光天化咳咳,不对,是这有星有月的情况下竟敢有人做出这等恶行?这儿已离师不远,竟还有歹人敢出来作恶,当地知府是干什么吃的?到了京城,小可定要参上他一本,就是夺不了他的乌纱,也要罚没他几年俸禄解解气!”

程元恨恨的说道。

“咳咳……”

咳嗽了几声,蔡三抬起头来苦笑道:“兄弟莫非是宰相之子?”

“不是。”

“那是你家里有人在御史台任职?”

“也没有!”

程元脸蛋有些微红:“小弟家中世代务农,没什么官面上的亲戚。”

“有志气!去告吧,哥哥我支持你!”

蔡三大拇指一翘,鼓励道。

老马嘴角咧了咧,没有说话。四周十几个护卫听得心头暗笑,望向程元的眼光也多了几分嘲弄。

书呆子!

“你们怎么还呆在这儿?再不下去,敌人都要跑光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如百雀羚鸟般清脆好听,不过也带着丝彪悍味。

“小姐!见过小姐!”

众护卫接连打着招呼,随着脚步声响,一个倩丽的身影走了进来,站到蔡三面前,“三哥还没安排好吗?再不走,小妹可就先下去了。”

瞧见他后面的老马,喊了声“南叔”,不待老马回话便转过了头,看向了程元,嘴里轻声问着蔡三:“三哥,这人是谁?”

这女子从过来嘴就没停过,一连串的话语脱口而去,显得很是干练。

“好高哇!”

程元心里惊呼道。

只见这女子,哦不对,应该是女孩,年纪最多十五六岁,,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微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看上去很是漂亮。头上没像别的女子那样盘着头发,而是编成了一条辫子,显得与众不同,可是以现代的眼光看来,则更具时尚性。

就是这身高……

程元自己就有近一米七二的样子,可就算他努力的把背给绷得笔直,暗自比较后也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比对方还是矮上了一点点,对!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还处于发育阶段,等再吃上两年干饭,定会比你高出一截!”

程元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又才把目光向下移去。

此时蔡三正和那女孩说着话:“妹子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呆在房里吗?等会要是动起手来了,这刀剑无眼的,要是伤到哪儿了你让我怎么回去跟家里人交待?听哥的话,还是回屋去吧,这里让我们男人来就行,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蔡三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哼!”

那女孩下巴一扬,语气很是不满:“女孩子家的怎么了?女孩子就比你们这些臭男人差?三哥你可别忘了,年初六那天咱俩在后院比武,不知是谁被打得满地乱滚四处乱爬,最后不得不跪地求饶,自称技不如人,甘愿俯首认输的?”

四周的护卫都低着头各忙各的,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

“咳咳…谁被打得满地乱滚了?还跪地求饶?那都是三哥我让着你,若不是…唉!算了算了,不说了。”

当着手下的面被自家妹子如此一顿狠踩,蔡三当场就急红了眼,拧着脖子就争辩起来,才说了几句,猛然想到自家妹子平日就是这个倔脾气,你和她争论起来能有什么用?所以便一声苦笑,停住了口。

为了不想再和妹子吵架,蔡三转移了话题,指了指丈把开外的程元,笑着说道:“这位秀才公是为兄在船上认识的朋友,姓楚…”

“好大!好长!”

程元嘴里嘀咕道。

这女孩也是武者打扮,身后负着柄长剑,一身淡红se的劲装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显到极致,胸前的一对山峰也凸显了出来,看那规模,应该是相当的有料。

程元在心里将她和杜婧雪的那对大白兔放在一起比了比,发现其最多也只小了那么两三丝丝,不过这女孩应该是会武功,身体经过了长期的锻炼,所以那两团跟杜婧雪比起来显得更挺翘了些。

目光移到腰下,扫过翘臀,来到了那双修长的美腿上。这一双大长腿就占了身体的很大比例,跟前世的那些著名的美腿超模比起来毫不逊se,若能将其放入手中细细把玩,不知是何等的享受啊!

程元对着女孩一阵打量,虽然没敢做得太露骨,可也在偷偷摸摸的过程中间将其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

这女孩人比花娇,腿长胸挺,堪称绝se,所以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便感叹了出口,虽然他只是轻轻说的,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可那女孩似乎听到了一点,对着程元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长?”

“噢…小生楚大长,见过小姐!”

程元没想到那女孩竟然能听到自己说话,心里一惊,顾不上再编别的名字,顺嘴就把这感慨加到姓后面说了出来。

“粗大长!又粗?又大?又长?”

那女孩疑惑道。

“扑哧!”

“咳咳咳咳……”

虽然身在杀场,气氛应该是很严肃和紧张的,可周边的侍卫还是笑倒了一片,就连一直冷着个脸装高人的马老爷子也忍不住了,丢了高手风范咧着嘴笑了起来,刚笑了两声猛然发觉了不对,可又收不住嘴,只得顺势弯下了腰,大声咳嗽起来。

看那快把肺叶子都要咳出来的样儿,恐怕一时半会的还停不下来。

“啊!好直白的解释!好简洁的话语!百分之百还原了我此时的内心想法!不过姑娘,我还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没读过《女训》呀?”

程元在心里暗道。

“笑什么笑?当姑奶奶我好欺负是吧?”

那女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看到众人的样子也渐渐明白了恐怕是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她没像一般的女子那样露出羞意,反而一撸袖子就要冲上去打人。

“唉!”

刚才一直用手捂着脸的蔡三见自家妹子动了真怒,忙移身挡在了她的前面,苦笑着说道:“让你平日里少在外边玩耍,就是你要练功夫家里也没人拦你,可你能不能多抽点时间拿来用心读读书?刚才那种话是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能说出口的吗?”

“我说错了什么?他不就叫这个名吗?”

那女孩脖子一拧,满脸的不服气。

第七十二章 明珠小姐

“哎呀!你要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他不姓粗…咳咳…那个,南叔,你来跟她解释一下。”

蔡三哭笑不得,正要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可刚开口便停了下来。若是对着自己的亲妹子说那些粗呀长的,他还真说不出口,只好向着一旁还在装肺痨病的马老爷子求助。

“咳咳…”

被自家少爷点了名,马老爷子也装不下去了,再咳嗽了两声便站起身来,对着女孩苦笑道:“小姐,你哥说得对,你真应该好好读读书了!这位公子姓楚不姓粗,就是那个楚楚动人的楚。那大呢,是高大的大,当然了,也可以说成是那个大小咳咳…的那个,至于那个长嘛,咳咳……我说那小子,你家里怎么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字?你当初是在房梁上生出来的吗?”

马老爷子勉强解释了几句,到了最后这个字时他那张老脸也搁不住了,干脆转过身子对着程元便埋怨起来,发起了牢sao。

“这事也怪不着我呀!”

程元一脸郁闷,“小可的父母虽没多少学问,可给小可取的这个名字还是很有深意的。而且诸位也理解错了,这大虽然是大小的大,可这长却不是长短的长,而是生长的长。”

看着众人都露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程元不禁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的点上了一百个赞。

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家父为我取名大长,就是期望我能在学业方面大长,在事业方面大长,在能力方面大长,本来取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哪知后来入了学,却被同学们大长大长的叫着,小可心里虽然很愤怒,可也莫可奈何,叫得久了,连小可自己都有些习惯了。刚才被小姐的绝世容貌所吸引,一时心慌,所以才说错了口。”

听完这番没有破绽的谎言,众人都表示很满意。

蔡三哈哈一笑:“我就说兄弟在船上这么多天了,就只跟哥哥提了个姓氏却没说名,原来你是怕别人引起误会呀!”

蔡三把程元拉到那女孩面前,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子明珠,姓嗯…王,”见程元有些疑惑两兄妹人竟然不同姓,忙又解释道:“我们俩是表兄妹,他是我大舅那一房的,不过我们俩经常在一块玩,所以关系很好。”

“小生见过明珠小姐!”

程元对着王明珠行了个礼。

“你刚才说我是绝世的容貌?这是在夸我吗?”

那女孩没有回礼,反而张口问道。

“啊?”

不等程元回话,王明珠又自个接了下去:“我爷爷也经常夸我,他说我长得千娇百媚、闭月羞花,是我们王家的掌上明珠哩!”

王明珠把玩着自己的长辩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

程元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合拢,心里不由得怀疑起这姑娘的文化水平,她初中毕业了吗?上过小学没有?莫非眼下还在学前班进修?

“这次回去后一定要跟爹娘说下,让他们挡住爷爷对妹子的宠溺和偏爱,家里再请来一个先生,到时候就是把妹子给绑在椅子上,也要一天听满两个时辰的课,不求她学到多少东西,至少能把《女训》给我背熟了。”

蔡三在心里暗暗做下了决定。

“妹子你怎么说话的?有这么自己夸自己的吗?还有楚公子都给你行礼了,你也不回礼,显得多没礼貌?”

蔡三埋怨了自己家妹子几句又转过头对着程元,“大长咳咳…我还是叫你楚兄弟吧。”

这名字确实让人叫得有些别扭,蔡三忙改了口,“楚兄弟莫要见怪啊,我这妹子从小就野惯了,不愿意像别的女孩子那样闷在家里学学诗文做做女红,反而喜欢舞刀弄剑的,这几年又跟着我这大老粗混在一块,难免沾染到些匪气,不过我这妹子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只要有人能细心的教导她一两年学问,她必然能知书达理,就不会再闹出这种笑话了。”

蔡三一脸期望的对着程元说道。

“三哥这话见外了,小弟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呢?明珠小姐她那个咳咳…天真无邪,性子直爽咳咳坦诚,小弟深感佩服,嗯…佩服!”

程元结结巴巴的回道。

“嘿嘿嘿……”

“嘿嘿嘿……”

两个男人互对着干笑了几声,默契的停下了口。

“唉!我的好妹子呀!哥哥也只能帮到你这儿了!”

蔡三心里苦叹道。

这场景怎么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经历过似的?

看着蔡三一付想要把自己家妹子推销出去的样子,程元感觉自己前不久好像也来了这么一出,噢!对了,想起来了,在苏州城,大街上,那个笑得一脸褶子的老头子,抓着自己的手就不放,非要拉着自己回去跟他的孙女成亲的老家伙!千娇百媚,闭月羞花,掌上明珠,这不正是那老爷子嘴里的词吗?

程元偷偷打量着兄妹二人的相貌,在他们脸上依稀能找出一两丝那老爷子的影子。就是他家的没跑了!同时这也解释了蔡三为何对自己另眼相看,一路上照顾有加,想来打的也是相同的主意。

唉!蔡三哥你的行事还是要点脸皮,你爷爷跟你比起来可就要无耻得多了!话说我怎么这么抢手,到哪儿都有人追着要?我不过就是相貌比别人帅了一点、学问比别人高了一点,脑子比别人聪明了一点,功夫比别人强了一点嘛!看来这人哪!只要是块金子,无论在哪里他都是会发光发亮的!

程元半眯着眼,陷入了深深的自恋之中。

他没猜错,蔡三心里还真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不姓蔡,而是姓王,虽比王明珠大近了十岁,两人却是一对亲兄妹。

他父亲那一辈不说,除开大伯外还有好几个姑姑,而到了这们这一辈,大伯那一家生了三个,全是儿子,而自己家里还是在他十来岁时母亲才生下了个妹妹,全家自然是把这小女儿当个珍宝般捧着护着,不敢稍加责备一句,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炸了,特别是自家的爷爷,更是把明珠当做小公主般,要什么就给什么:不喜欢读书?好!不读,那些叽叽歪歪的酸话念起来费劲,又不管什么用。不喜欢做女红?好!不做,这一针一线的挑起来费事,反正可以拿钱买,也用不着自个动手了。喜欢练武?行!这学了武功后就不怕别人欺负了,还能锻炼身体不得病。

由于家传的鹰爪功不适合女子练习,所以在她十岁之前家里都只传授了一些普通的拳法掌法和导气术,后来爷爷通过他的关系,从江湖上请来了位剑法高强的女剑客,对明珠悉心栽培了五年,凭着自家妹子的那聪明劲,也得了对方七八分真传,算得上是武功大进,这身手,放到江湖上,起码也是一流…嗯…二流,也不对,差不多是三流水准吧,主要还是她年纪太小,功力不足,江湖经验太少的缘故。

自从妹子学了武功后,再加上有爷爷护着,行事越发蛮横起来,没一点女孩家的矜持,碰到什么事就爱用拳头解决,老爷子不但不阻止,反而站在后面拍手叫好,直夸孙女好本事。父母有心想劝劝,却被他吹鼻子瞪眼睛的顶了回去。

“我孙女要不把武功练好些,日后被夫家欺负了怎么办?”

就这样,家里人拿这一老一小没有办法,只能听而任之了。

不过老爷子很快就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第七十三章 蛮横

待明珠长到十四后,家里也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起来。

由于自家在江湖上混,知道里边的险恶,所以家里想的就是找个清白人家的孩子,家境差点没什么,只要人实在,会懂得疼人,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要有付好脾气,能容忍自家女儿的刁蛮性子。至于官宦人家的子弟他们就没抱什么想念了,原因嘛,嘿嘿……

由于王家的江湖身份很隐蔽,在苏州城里又有正经的营生,过的是大户人家的日子,所以当他们家放出风来要给自家女儿选夫婿的消息后,很是吸引了一大批适龄少年,特别是王老爷子到处吹嘘,他的孙女是如何的天生丽质,貌美如花之后,就连一些个才子公子的也坐不住了,想要上门一窥真容,瞧瞧到底是不是真的美成那样。

王家老中少三代人严格把关,将上门求亲的人选一一甄别,年龄不对的、身子矮的、模样差的、脾气坏的统统不要,至于有人把自己吹成是江湖上一匹哥的人物更是连门都没让进,只把那长得端正的,有学问修养的,看上去性子温和的少年挑选出来,让自家宝贝看看满不满意。

不过王家的选亲工作才刚进行了三四天便关门歇业了,只因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就在这几天时间已连续打肿了张公子的脸蛋、扇飞了黄秀才的一颗门牙、撇折了孔才子的两根手指、踢伤了贺姓少年的命根子……,总之,众人是欢欢喜喜的走进去,哭爹喊娘的爬出来,王家女子的凶辣之名也随着这些受害者的哭诉传了开来,方圆十里,喔不对,是整个苏州城都知道了。

“就是在阊门外八字桥处的郦季子巷那里边,住着的一户姓王的人家,对!就是这家,里面有个小女子,年岁不大,可手段凶悍,可怜我家小孙儿,高高兴兴的上门求亲,才刚和她说了几句话,便吃了一顿好打!你看这脸肿的,要不是他出口唤我,再加上这身衣裳,连我都认不出来这是竟然就我的亲孙子了!姓王的,你给我出来!今天你要是不给个交待,老头子我这就去衙门递状子,告你个纵女行凶之罪!姓王的,你出来!别给我当缩减乌龟,我都看见你了……”

一个老头站在王家大门外边跳脚大骂,身边躺着一个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少年,嘴里正“哎哟!哎哟!”的悲声叫唤,而王家的大门则始终紧闭,没也见有人出来回个话,老头身后挤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边打听着消息,一边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一时间,这条小小的巷子里人头攒动,热闹十足,倒像过年赶集似的。

这天过后,王家的名声算是臭大街了,虽然事后他们挨家挨户上门赔礼道歉,又付了大笔的汤药钱,勉强取得了受害者的原谅,可至此也再没有谁敢上门求亲了,人们提起王家那闺女都是一脸摇头:没教养、野蛮、凶悍、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虽然人漂亮,可半点不懂礼数,王家生个这么个女儿来,真是家门不幸啊!谁要是把她娶了回去,那可真算得上是招了只母老虎进屋--有的是罪受哟!

事后王家关起门来开了场检讨大会,经过众人的仔细分析讨论,最后一致认定:为什么一个本该乖巧懂事知书达理的女儿家竟会长成野蛮凶悍不知礼数的女汉子,这里边最大的原因,就出在当爷爷的身上。

说白了,就是让他给惯出来的。

受到了全家人的指责,王老爷子也无说可说,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满是懊悔。回想起这些年对宝贝孙女的纵容,除了后悔,他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孙女这些坏习惯给纠正过来。

第二天,家里就请来了一位女先生,要教明珠读书认字。可王明珠哪受得了这个罪,你要让她坐在凳子上一两个时辰不动弹,跟着老师念些“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这等《女训》上的文章,再拿起细细的毛笔写上一两篇字。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去后院练上一两套剑法倒还快活些。

所以无论家里人如何哄骗求诺,又许下何种好处,反正半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把一张纸给写满,倒是教她学问的女先生吓得不清,因为只要到了晚上,隔三差五的她的窗户那儿总会出现一个鬼影,还哇呜哇呜的叫个不停,声音凄惨,令人毛骨悚然。

在连续吓跑了两个女先生后,王老爷子板着脸将孙女给训斥了一顿,后来家里又请了几位作风严肃的老先生,老爷子亲自给那些先生下了命令,他这孙女若是在课堂上不听话,就拿竹尺狠狠的打手心。

他还不信管不了她了!

一位先生很好的执行了老爷子的命令,结果被打得满头是包,抱头羞愧而去。后面几个由老爷子亲自压阵,陪在一边,王明珠虽然不敢再使用暴力,可她却装傻充愣,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让几个先生连呼“朽木不可雕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连学费都没要,拂袖而去。

这下大家也没有了办法,眼看时间又过了一年,明珠都已经十五了,家里又再次为她谋划起亲事来。苏州城是不行了,名声都传开了,不好开展工作,那就去扬州,去杭州,去南京府,要不整个江南,把网撒大点,总会找到个满意的。

通过个把月的时间,王家又陆陆续续的从外边挑选了十几个顺眼的,将其带回家里让王明珠挑选,可在进城时却遇上了麻烦。

有几个孙儿辈吃了亏的老家伙,见得王家竟然从外地找人过来,当场就在大街上拦住了他们,连比带划的向这群瓜娃子传播着真相:“王家的那个小女儿是个悍妇,大字不识几个只会打人,没半点教养,你们若去了准会倒霉。我那孙子上次去他家,就被那小悍妇一巴掌扇飞了两颗门牙,还有那贺家的……”

一连番的吵闹中,人心也就散了。听着这些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的泣血控诉,这群外地少年们觉得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看娘子倒有点像是去喂老虎的。大部分人当场就打了退堂鼓,也有那不怕死的,硬着头皮去到王家,见了王明珠真容惊为天人,不过王明珠要么是没看上,要么是一抬手就把别人给吓住了。

“干嘛?想打人吗?我可是要叫了!”

…………

第七十四章 会正主

反正!总之!王明珠今年已快满十六岁了,仍还是小姑独处,待字闺中。王家老爷子也多了个爱好,那就是爱经常出门到街上去转悠,碰到顺眼的便上前打招呼:“小哥有礼了,小哥哪里人呀?今年多大了?做什么的呀?是否成家?噢,是这样,老夫有一孙女,年芳十五,长得那是千娇百媚、闭月羞花……”

不止他一个人在忙,老爷子也跟王三他们这些个小辈下了命令,若是碰上合适的,就要帮她妹子留意着。

所以蔡三噢不,应该叫王三,对程元才会是这个态度,并且在程元搬到上边来之后,妹子已经偷偷的去瞧的几次,看那样子,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小子模样也周正,一付文质彬彬的看来脾气应该不会很差,除了书读得有些多了使脑子有点迂腐外基本挑不出啥毛病,并且这身板看起来也很有型,不像别的读书人那么干瘦,还是很些肉的。

“至少妹子打起他来不会硌到手!”

王三心里暗暗笑了笑,不过又马上头痛起来。这趟行程本是家里为了对付一个仇敌而特意布下的局,父亲和爷爷不好出面,自己身为王家子弟当然就要站出来为家里分忧,可妹子却因前段时间和家里吵了一架后也偷偷的上了船,说是要去京城散散心,船上的护卫迫于小姐的威胁而不敢说,等自己发现时船已经开了好几天了。一番苦劝无果后,也只能任她跟着一块走了,只盼她路上能安份些,少惹点麻烦,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船上众人各想各的,一时间到有些冷场。

没过多久,忽听见半空里传来一阵“呜……”的凄历声响,打破了黑夜的平静。

天上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看着从树林里冒出越来越多的火光,王三回过神来,脸上冷冷一笑:“哼!正主既然来了,那咱们也得下去招呼一声,免得人家说我们没有礼数,耿九,小虎,你们带一半兄弟护着弓箭手,同时注意四周情况,其他人跟我下去,妹子你就…哎!我还没说完哪!你给我回来!”

只听得“咚咚”声响,却是王明珠早已先往下边去了。

王三急忙追了下去,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说道:“那个,楚兄弟,你也一块下来吧,下面人多,还安全些,南叔,你多看着他一下。”

说完匆匆下去了。

王三下到甲板上,看到王明珠被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拦住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喊了声“二哥”,然后转头对着王明珠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这么不听话,我刚才说…”

“我怎么不听话了,你又没说不让我下来。”

王明珠倒是一脸的委屈。

“你……”

王三哭笑不得,“我这不是话还没话完你就跑了么?听哥的话,待会你站在这儿就行,不要乱跑,知道吗?”

“哼!”

王明珠把脸一撇,当做没听见。

王三看向二哥,却发现都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二人是堂兄弟关系,大伯一家共生了三子,王显兴、王显家、王显业,除了显业比自己小以外,其余两个堂兄都比自己大了不少,因为兄弟间经常走动,所以关系很是亲密。

“妹子,问你件事?你觉得那位楚老弟怎么样?”

看敌人走到这边还要点时间,王三抓紧问了一句。

“人长得到是还可以,就是不知道经不经打?”

王明珠想了想回道。

“唉!”

“唉!”

两个哥哥同声叹了口气,明智的不再提这事,因为眼下还有更紧要的。

“二哥,情况怎么样?伤亡大吗?这船上的钉子拨完了吗?”

王三出口问道。

“死了两个兄弟,伤的倒没什么大碍,包扎一下能上阵,不过这船上的乘客死了三个,倒还有些麻烦。哼!主要是来的太忽然了,兄弟们都没有防备,幸亏你上边反应不慢,干掉了他们的弓箭手,不然的话,等船被烧着了,咱们会更惨。在船上的五个探子杀掉了四个,跑了一个,那小子很狡猾,我们这边刚中埋伏他就跳船跑了。”

王显家对王三简单说了下情况,虽是轻言轻语,可这嗓门也比平常人大些,就连刚下到楼梯口的程元都听到了。

见到程元下来,王三眼珠子一转,对着王明珠说道:“妹子,你过去保护楚兄弟,他一个文弱书生,碰到这场面肯定很害怕,有你去陪着,也能让他心安些。”

王明珠想了想,竟然答应了,转身就要向那边走。王三见状心头一喜,忙又加了一句:“妹子,记得要称呼他为楚公子,不要你呀我的,显得很没礼数,知道吗?”

“要你管!”

少了这个大麻烦,两兄弟长舒一口气,心头也是一松,王三笑了笑:“二哥,走吧!我们也该下去了,这次就让咱兄弟俩好好会一会这条过山风。”

说完当先下了船,来到了岸边,后面人头攒动,下来了四五十条汉子,踏过河边的一排尸首,跟着两兄弟一路推进了二十来丈才停下了脚步,将火把插进石缝,接着便布置起阵势来,而这地方也刚好处在船上弓箭手的最佳保护范围之内。

这几十人围成一个方阵,前排五六个汉子手拿藤牌,后面四几十人全是一水的钢刀,在火把的照耀下更显得寒光四射。王家两兄弟站在最前边,抱臂看向前方。

夜风吹过,整个河滩肃杀一片,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

等了片刻,对面的火把也移了过来,随着领头的一抬手,七八十人的队伍刚好停在船上弓箭手的最大射程范围边上。

两方人马隔着六七丈的距离相互打量,等他们也布好了阵势,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了出来,他身长七尺,看上去有些瘦弱,脸se也有些苍白,不过眼神阴鸷,看人的时候就像是条毒蛇盯着猎物似的,充满冷漠和残忍,直叫人心底直发寒。

他往王三这方扫了几眼,嘴里发出阴沉沉的笑声,声音有些嘶哑,好似一条蛇在吐着芯子:“嘿嘿嘿嘿……,怎么只有你这两个小辈?你们老子王昆王泽呢?怎么没来?要是今晚你俩死在这儿了,他们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仅要大哭一场,还要赶上千里路来这儿收尸,要是今天你们父子都在,那就能少了这些麻烦了,可惜啊!可惜!”

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好像多么伤感似的。

“咱们混江湖的哪有这么多愁善感?脖子掉了碗大口疤,哪儿倒了哪儿埋,爹娘当然会心痛,不过最多也只是悲叹几声,怪自己运道不好,抹上两把心酸泪,就当少生了一个儿子罢了,噢!既然说到这儿了,这眼前不是有个现成的例子在吗?听说去年春天贺老大得知自己儿子死讯后,不仅没赶过去收尸,就连脸se都没变一下,照常吃着酒席,晚上更是去花楼里包了两个姑娘快活了一晚,事后在场之人提起此事无不翘大拇指,都夸赞贺老大血冷心硬,不愧过山风的称号!看来这和蛇沾边的不管是人或者是畜牲,在他们身体里应该都是没有掉眼泪这项功能。人心能冷成这样,实在是令晚辈佩服!佩服!”

王三这张嘴皮子实在是利萦,看来平常没少锻炼,话语不但刻薄尖酸,而且还不带一个脏字,再配上脸上真诚的笑容,身子不好的人听了恐怕当场就要把心窝里的血都充进脑子里去了。

第七十五章 打起来了

“王显成!你……”

贺老大显然被戳到了痛处,胸口上下起伏,脸se又白了许多,伸出手指对着这边,你了半天都没听到下文。

“呼……”

贺老大吐出口长气,人也恢复了冷静,瞪着一双三角眼看向王显成,“好哇!好哇!你们王家的人都是有本事的,杀了我的儿子不但没什么表示,反而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当老子的厉害,做儿子的也不差,你小子的这张嘴可比你爹的功夫强多了,待会抓住了你我倒会不忙着把你杀了,先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再说,到那时再来看看你嘴里还能给我吐出些什么花来!”

王三微微一笑正要回话,忽听到身后有股动静,转头一看,却是老马从后边走了出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贺老大看着来人,眼神一冷,声音又寒了几分:“马崇南!你这个没脸皮的软骨头,身为破玉拳的嫡系传人,没想着去恢复你马家昔日的辉煌,却甘愿投到王家做了条看门狗,吃着主人赏下的残羹冷炙还吃上瘾了,这一吃就是几十年,倒还真是个好奴才!”

…………

客船上,时间再稍稍往前推一点。

大部队下去后,老马才陪着程元才慢慢往下走。

下到二楼,看见过道上到处都有血迹,不过却没有尸体,显然是已经清理掉了,火箭引起的火头也早就被扑灭,普通乘客被严令呆在屋里不准出来,此刻还在外面晃悠的全都是手持兵器的精壮汉子。

来到底层后,这甲板上面的人的更多,显得有些拥挤。程元把身子缩到角落里,尽量不影响他人,看着蔡三和王明珠说了几句话后,王明珠竟然走了过来,不管老马还在旁边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腕,嘴里说道:“我哥让我过来保护你,待会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说完后发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低头想了想,“噢,对了,三哥说我应该叫你楚公子,听到了吧?”

“咳咳咳咳…,那个,明珠小姐还请放手,这男女授受不亲…哎唷!姑奶奶你别这么大劲,小生承受不住了呀!”

程元半真半假的叫了起来,同时感受着那只滑嫩柔软还带着丝灼热的小手紧贴着自己的肌肤,弄得心里都有些痒痒。不过这小美人还真有些功夫,纤纤玉指稍稍一紧,骨头都被捏得有些生痛。

“马老爷子,您看这……”

程元看着老马,一脸可怜样。

“他们下去了。”

老马盯着王三那边,仿佛没听到程元的话,只顾伸着脖子眺目远望,也不知这黑灯瞎火的能瞧到些什么。

“敌人看来很强啊!我得去前面看着点,免得少爷那边出了什么差子,楚公子有小姐保护,在这船上应该很安全,老夫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自各自的下了船,很快就追上了前边的队伍。

“几位大哥……”

程元又看向几个护卫,哪知这些人鸟都不鸟他,提着刀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似乎下一秒就有人从黑暗里扑过来似的。

由于手腕被王明珠捏着,所以两人身体挨得很近,程元直感觉从对方身上传过来淡淡的幽香,带着丝热气,很是好闻。

见没人注意,程元伸出右手,把抓着自己左手腕的那只柔荑往下放了放,变成了十指相扣。

王明珠看着他的动作却也没反抗,待感觉到对方手心里的温暖,就算她平日的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可娇艳的脸蛋上也染上了一丝红霞,幸好甲板上光线不是很好,他们又处在角落里,一时倒也没人发现。

这两人到是有点像王八瞪绿豆--看对眼了!

“咳咳,那个,三哥带着这么多人是要去打架吧?我看那个马老爷子就一帐房先生,他能去帮什么忙?”

程元握着妹子的小手心里很是惬意,王明珠的手掌白白嫩嫩的,除了虎口处有些粗糙,整个手掌都软呼呼的,捏起来十分带劲。当然,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轻轻的晃动手腕,嘴里没事找事的说着话,分散着那只小手主人的注意力。

“南叔才不是什么帐房先生,他武功很高的!”

王明珠心里或许没什么保密意识,所以没意识到她正在泄露着国家,噢不对,是家族机密,仍旧接着往下说,“听我爷爷说,南叔是广南府马家的人,他们那一族被称为西南第一拳,在江湖上很是显赫。在三十多年前,他们马家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死了上百口人。南叔那时才十五六岁,侥幸逃了出来,不过也是身受重伤。那时我爷爷还在江湖上走动,在路边将他捡到了,带回了家里养了三个月,南叔伤好后就离开了我们家,说是要找到灭他满门凶手报仇。此后他江湖上漂泊了十来年,直到有天他一身重伤的回到我们家,养好伤后也没再提报仇的事,而是留了下来,做了我们府上的管家。他这次出来,恐怕也是我爷爷担心…哎,你干嘛?弄得人家痒痒的!”

却是程元趁她说话的功夫用手指轻轻刮着她的手掌心,弄得她很不自在,不由得稍稍用了点力,想把手抽出来,哪知对方手上一紧,没能抽动。

她眉头一翘,正要发怒,却见程元根本没看她,而是望着岸上,脸上神情严肃,沉声说道:

“打起来了!”

此时阵阵打杀声也顺着夜风飘到了船上。

王明珠心头一惊,也顾不得手上还牵着个废物,抬脚就要往船下冲。四周的护卫忙赶了过来,拦在她的前面,口里连连劝道:“小姐!小姐!不能下去呀!二哥和三哥走之前都吩咐过了,让小姐您就呆在船上,哪儿都不能去。”

“是呀!是呀!三哥交给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小生啊!明珠小姐你要是走了,小生可怎么办哪?”

程元在后面也跟着叫嚷道。

冲了几次都被护卫给拦了下来,再加上手上还有个大呼小叫的程元,搞得王明珠也没有脾气,狠狠的跺了跺脚,大声道:“好了好了!我不下去行了吧?你们让开,我去船头那儿看看情况。”

众护卫听得她不再闹腾,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跟着一块到了船头。碰上这么个难伺候的主,他们真是劳心又劳力,就刚才那一小会功夫就不知道急死了多少万个脑细胞。

唉!真想跟岸上的兄弟们换换,自己宁愿去跟敌人拼命,也不想再对着这位小姑奶奶了。

累呀!

第七十六章 小姐被掳

此时已快到了三更,除了稀薄的月se,天上几乎没多少星光,隔着近百米的距离,除了能瞧见那一圈火光,听着那一阵阵的叫喊声,根本分不清里面闪动乱窜的人影到底是哪方的人马。

程元看了一会就放弃了,王明珠倒还在聚精会神的向那边看,手上也使着劲,显得很是紧张。

他刚想把手拿出来,便听见船头下方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船下有人!”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还没等他出声示警,从船头下方猛地窜上来一个黑影,只见他两臂一展,守在前面的四个护卫便吐着血飞了出去,那人踏前一步,正好到了王明珠面前,双臂一合,便要将其抱进怀里。

王明珠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疑惑的神se,几个护卫倒是明白来了敌人,提着钢刀就向前扑去,想要挡在小姐前面,可他们的位置有些靠后,等他们才冲出一步,那人的双手已合了下来,可他的身子却忽然一顿,露在面罩外面的眼睛里也透出惊讶的神se,原来他的怀里并没抱到什么,想抓的目标此时已退到了一丈开外,站在了护卫的身后,身边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搂着她的腰,正往这边打量。

却是程元先一步反应过来,脚下一点,搂着王明珠就退了回去。

来人武功很高,七八个护卫在他手中没坚持住十息的时间便被打倒在地不知死活,甲板上防护力量一空,那人身形一晃,又站在了二人面前。

王明珠丢开程元,右手伸到肩头,随着“呛”的一声宝剑出鞘,若不是程元闪得快,当场就要被这顺势而下的长剑给斜劈成两段,落得个死不瞑目。

不过人虽躲过去了,衣服却“嘶啦”一声被划开了个大口子。

提剑在手,王明珠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毫无惧se,反而迎头冲了上去,手中长剑连点,瞬间就挥出了五六剑,一套本该飘忽诡异的剑法却硬给她使出了浩荡惨烈的气势,颇有点拼命三郎的味道。

那人身形连闪,几步就突破了剑网来到了内圈,伸指便向她胸口膻中穴点去,看来还是打的生擒活捉的主意。王明珠回剑挡在身前,那人见状,屈起中指弹在了剑身上,只听得“叮”的一声剑鸣,王明珠“蹬蹬蹬”连退三步,浑身如遭电击,手中长剑也拿捏不住,掉到甲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那人嘿嘿一笑,再次伸指点来,王明珠已无力抵挡,只能闭目等死。

这段话描述起来虽长,可从那人翻上船到现在也才只过去了分把钟时间,甲板上的防卫力量已被扫光,由于时间太短,上层的人到现在才发现了情况,正大呼小叫的示警,可是要是等他们下来,最快也要十几秒,这时间足够那人带着王明珠逃之夭夭了。

程元见状便要上前挡住此人,可他刚要行动,忽感觉背后射来一股劲风,忙往一旁躲去。而这从底舱跳出来的人影理都没理他,像阵轻烟一样飘到王明珠身后,右手一伸,一柄长剑就贴着她的颈边刺了出去,对方若是不躲,恐怕不等他的手指点到王明珠,自己的喉咙就要被刺个通透。

这剑法端的是阴险狠辣,诡异无比。

那人又屈起手指想要弹开长剑,剑身连连颤动,每次都以剑刃相对,那人连出两指都没弹中,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眼见剑尖已刺到喉间,只得抽身后退。长剑绕过王明珠紧跟了上去,剑光上下吞吐,发出嘶嘶破空声响,笼罩住周身大穴。那人被剑网裹着竟还不出一招,被逼得一路退到了船头,眼见还是不能摆脱,只得一个翻身跃下了船头,跳到了岸边。剑光紧随而至,那人往腰间一抹,再伸出来时手中已多了柄软剑,迎风一抖,剑身便坚得笔直,“叮”的一声,挡住了扑过来的长剑,终于止住了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势。

随着双剑相碰所发出的叮铛声响,二人便在河边的乱石滩上交起手来。

“师父!”

王明珠一声惊呼,终于回过了神来。

“这女人是王明珠的师傅,果然厉害!”

程元暗自赞叹道。

刚才从底舱窜出来的人影速度虽快,但程元还是从她的身形上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并且岁数应该不太大,不会超过四十岁。这女子使出的剑法刁钻狠辣,剑剑都朝着要害上招呼,而且控制得颇为自如,变招迅速,一剑递出就能生出好几个变化,并且内力应该也很不错,两人在河滩上交手了一二十招,她仍旧保持着攻式。

而她那对手也不赖,虽处于守势,可心神却丝毫未乱,剑法也是精妙异常,一柄软剑时刚时柔,“缠、挂、撩、挑、挡”运用得无比娴熟,将攻势一一化解,又过了十来招,竟然反击出了两剑,看这架势,再过二三十招,他便能从那剑网中脱出身来。

此时小虎耿九已带着十几人下到甲板上,将二人团团护住。小虎一边让人将受伤的兄弟抬进船舱救治一边对着王明珠说道:“小姐,这儿很危险,咱们还是到上边去吧!噢!还有楚公子,你也跟我们一块走吧!”

程元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刚才他抱着王明珠躲开了那一扑,可在护卫们眼里却刚好调转过来,认为是自家小姐带着这书呆子退到后面的,他们还在心里还为自家小姐如此迅速的反应暗暗的点了个赞,根本就不曾想到正是因为程元,他们的小姐才没被抓走。而王明珠则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到现在还有些迷糊,都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来的。

“明珠小姐,我们还是到上面去吧,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小生心里到现在还有些怕哩!”

“好吧,我们上去。”

王明珠也不再耍小姐脾气了,其实她的心里也满是后怕,刚才对着那人她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几招剑法,可连敌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到,这才明白平日和三哥对练经常将其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其实都是三哥让着自己为了哄自己开心才做出来的,若是依着自己的真实实力,恐怕在那人一上来就会让他给抓住了。

“咦?”

好像有点不对!

王明珠望向程元,脸上满是疑惑:“刚才是你…”

话未说完,忽然从外面扔进来一个龙眼大小的瓷球,落到人群中,“啪”的一声轻响后碎成几片,从里面冒出股黄烟来。

众人闻到这股烟味便感到眼辣喉咙痛,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程元在浓烟刚冒头时便闪到了外边,正转着头四处打探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乱扔生化武器,忽然从船头下方又窜上来一个黑影,直奔王明珠而去。他见状忙挡在了前面,那人瞧得程元的模样打扮,开口赞道:“好个俊俏的小郎君!就是不知水上功夫怎么样?”

来人却是个女子,脸上也带着面罩,看不到真容,不过语气妩媚妖娆,让人听得骨头都软了三分。

话音刚落,她便到了程元身前,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使劲一抡,便将其扔出了船外。

“啊……”

程元拖着长长的惨叫声向下落去,还没等他掉进水里,便听见甲板上一阵混乱,数人惊呼起来,其中小虎的声音最大,叫声中也带上了几分哭腔,连远处正在拼杀的两伙人都听见了。

“小…咳咳咳,小姐被抓走了!咳咳咳咳……”

第七十七章 贺天风

河滩上,两方人马仍在对峙。

听完贺老大的这番毒语,老马神se未变,眼睛都没眨下,口中淡然说道:“我马某人愿意当谁家的狗那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群水匪来评论老夫。”

“贺老大,关于令公子的事,我爹已做了道歉,并给予了赔偿,咱们的恩怨算是已经了结了。再说发生这件事,令公子的责任要占很大一部分,要不是他带着人半夜摸上船头打劫,我爹会动手吗?这黑灯瞎火的也没认出令公子才造成了误伤,我方本就没多大的错,为何你非要纠缠不休,三番五次的找我们家麻烦?”

王三不想让老马难堪,趁他话音刚落,便抢先说道。

“了结了?”

贺老大气得仰天打了个哈哈,“你老子那态度像是道歉吗?我那逆子虽本事不济,可一套小缠丝手还是得了我的几分真传,而江湖上谁不知道这是我贺天风的独门绝技?可王泽那混蛋倒好,硬说是以为碰上了几个小毛贼,随手两爪子就捏死了,我儿子有那么差劲吗?事后扔出一千两银子就算是赔偿,我儿子的命就这么贱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二哥王显家问了一句。

“嘿嘿……”

贺老大阴笑了一阵,说道:“我贺某人干的就是没本钱的买卖,我那逆子既然也跟着了入了这一行,那他被别人杀了也怨不着谁,虽然说那次打劫你们王家的船根本就不是我的授意,并且事先我也不知情,都是被他那群手下给怂恿着才惹下了这杀身之祸。他死了就死了吧,我也没说什么,最让我可恨的是你们王家的态度……”

他望着王家两兄弟,脸上恨意更盛:“事后我找到你们王家,本意只是想问一问那晚的情况,可你们倒好,一大家子人把我围起来好生奚落了一番,嘴里轻描淡写,根本就没把我贺某人放在眼里。王云那老不死的还威胁我,说我再去你们家找麻烦就把我弄到官府里面去。这口气叫我怎么能忍得下?你问我想怎么样?嘿嘿!我盯了你们这么久,原本只想找机会杀了王泽为我儿子报仇,没成想他半路躲了回去,却换上你们两只小狗,也好!把你俩宰了,让你家的几个老东西也尝尝这痛失亲人的滋味!”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两家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三了眯了眯眼,背地里暗暗打了个手势,让兄弟们准备。

“谈!怎么不谈!”

贺老大轻轻挥了挥衣袖,他身后的手下齐声呐喊,抽出兵器就冲了出来,两方人马刚一接触,震天的喊杀声便响彻河滩。接着他身子一纵扑向王三,挥掌打了过去,口中阴笑道:“等我杀了你俩,提着你俩个小狗的狗头去王家拜访,到那时候,咱们两家再坐下来慢慢谈!”

“砰!”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大响,击起的劲风吹得二人发际不断向后飘扬。

却是老马抢前一步挡在王三前面,接下了这临空一掌。

“马崇南!”

贺老大一声厉喝,眼里快喷出火来,“你这老狗,非要跟着王家…”

说到这儿声音一窒,却是对方拳势一猛,将他剩下的话给硬憋了回去。

贺天风出身低贱,传闻他是一个妓女跟客人所生的野种,从小跟着母亲在妓院里长大,在其九岁时母亲病逝,他也被妓院赶了出来,独自在外漂泊,当了几年乞丐后被一异人看中,将其带进山里传授了几年功夫。当他二十岁艺成出山后,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到了他出生的那家妓院,将里面的龟公老鸨护院杂役连同背后的东家统统杀了个干净,以报当年被逐之仇。

后来他一直在江湖上飘荡,直到十几年后来到了南方,扯起一伙人就在太湖里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专以打劫过往船只为生。

江南水道纵横,山川河流较多,地势陡峭之地不少,太湖、鄱阳湖甚至西湖里边都有一群人做着这样的买卖。他们借助小船以及湖泊岛屿掳掠来往客商,抢钱抢货抢女人,虽然很少弄出人命,可若是遇到反抗,还是下得去狠手的。这帮人虽自称绿林豪杰,可他们却与那山东地界上的响马一样,都是些声名狼藉之辈,所做之事让人不齿。

贺天风性格阴沉,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几乎没怎么失过手,并且他为人凶狠毒辣,报复心极强,谁惹到他了都要想方设法的还回去,往往弄得对手苦不堪言,不得不上门赔礼道歉才能了事,如若不然,他便要杀其人,灭其门。在太湖经营了几年后得了个“过山风”的称号,喻其像条毒蛇一样,咬谁一口谁就要毙命。

他刚才扑向王三,想的就是把这仇人之子抓在手中,先得个筹码再说,谁知却被老马给挡了下来。

老马身子单薄,一套青衫长袖穿在身上怎么看都像是文人而不是个武夫,可偏偏从他这付文人身子骨里迸发出狂暴的力量,击出的拳头撕裂空气,发出噼啪声响,力道足以开山裂石,刚猛霸道至极,不愧有“碎玉”之称。

而贺天风也毫不逊se,他的“小缠丝手”也是江湖一绝,以“纵放屈伸人莫知,诸靠缠绕我皆依”为总纲,几十年下来这门功夫也让他给琢磨得炉火纯青。“搅、颤、弹、抖”之间,将袭来的拳势化于无形,再施以“缠、锁、拿、拍”抓捏对方关节与周身大穴,同时配合起相应的身法,不比老马差多少。

二人出手极快,不过几十招下来,仍未分出胜负。

王家两兄弟则领着手下与冲过来的水匪斗到了一起,他们这次带出来的算得上是王家的精锐,虽然称不上高手,可整体实力都很不错,并且相互间懂得配合,很适合这种混战,所以人数虽比对方少了近一半,却反而占着上风。

王二和王三游走于阵中,负责抵挡对方的高手,这批敌人虽然是称得上是些乌合之众,可里面还是有那么几个好手,其中几个头领的武功不比两兄弟差多少。

两帮人马斗了一会,慢慢分离开来,地上丢了下二三十具尸体,大多是贺老大这边的。双方退回到各自的阵营里包扎疗伤,场中的空地上只剩下两个身影还在缠斗不休。由于刚才那场混战,火把被踩灭了不少,使得光线有些暗淡,两方又添了十几根火把,照得四下一片通透。

王三正盯着场中的形势,忽听到身后客船上传来一阵喧哗,他回过头去,正巧看到一团剑光追着道人影下了船头,在河滩边争斗起来。

“哼!”

王三暗自冷笑了一声,不再关注船上的情况,扭过头来继续盯着前边。

几招过后,只听得“砰”的一声,却是贺老大挥掌与老马硬拼了一记,他也借着这股反震力脱离了战圈,退回到手下面前。

老马见此情形也退回了本阵,站在两兄弟身边,激斗了这么久,他头上汗都没滴一颗,仍旧一付风清云淡的样子。

第七十八章 贺老大的计谋

“怎么了贺老大?为何停下来了?”

王三张口问道。

“打累了歇会不行吗?”

贺天风显然心情很好,一边回话一边舒缓着身子,脸上也带着笑容:“不愧是马家的传人,这拳头就是硬,若不是我贺某人还算有点本事,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你打得筋断骨碎了,想必崇南兄这些年肯定都是拳不离手,不曾松懈半分,才会有此成就,如此毅力,我贺某人也是佩服!佩服哇!哈哈哈哈……”

“贺老大,这话什么意思?”

王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心里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分析自己这方到底有何漏洞,岸上有南叔二哥和自己几个高手,加上身边的兄弟,贺天风他根本就啃不下。

除了这儿,那也只有船上……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长笑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贺天风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脸上充满了计谋得逞后的快意:“王显成,小字辈里排行老三,听说是你们这几兄妹里面最聪明的,这次伏击我的计划你没在里面少提意见吧?一手‘暗度陈仓’也玩得颇为精妙,竟然在船上藏下了这么多的人马,若是我真是想强攻客船的话,恐怕就要碰得个头破血流了。不过这次你可是猜错了,因为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客船,也不是你,而是…”

听到这儿,众人脸se大变,王三急忙对着老马说道:“南叔,你快回船上保护…”

话未说完,便听到从船上传来小虎的哭喊声:

“小姐被抓走了!”

众人正要往回赶,贺天风又带着人扑了上来,阴笑道:“崇南兄,走这么急干嘛?咱哥俩再聊会!”

老马无法脱身,只得与贺天风斗在了一起。

“南叔快走,把明珠救回来!”

交手十几招后,王三和二哥迎了上来要替他接下对手,嘴里催促老马快走。

老马更不疑迟,猛喝一声,连出三拳逼退贺天风,一跃跳出人群,纵身追了过去。

沿着河岸没走多远,便听见前方夜se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就着星光,看到两道人影正一追一逃向北而去,前面的人极力想走,却被后面的人纠缠不休,不得不走一段便要停下来交手几招。

“罗女侠!是你吗?”

老马提气喊了一声。

“是我,来的可是马老前辈?”

前面那道身影惊喜的喊道。

见来了帮手,后边那身影虚晃了两剑便退出了战圈,纵身窜进了夜se里没了踪迹,只留下句场面话远远传来,顺着河风飘进二人的耳朵里。

“罗英琼,既然你来了帮手,老子也不奉陪了,咱们改日再战!”

见敌人走了,罗英琼来不及和老马打招呼,只说了句“明珠在前面”后又往前奔去。老马提了口气,脚下又快了几分,很快超过了罗英琼,消失在了夜se里。

王家两兄弟对上了贺天风,身手虽比对方差了不少,不过一时到也打得有声有se,没露出败迹。二哥王显家性子沉稳,一柄钢刀使得中规中矩,不露半点破绽,斩、劈、扫、撩间就挡住了对方大半的攻势,就算对方露出破绽,他也能忍住诱惑不去抢攻,牢牢守住自己和三弟。

有了二哥的保护,老三王显成也轻松了许多,他们哥俩虽然都精通自家的鹰爪功,可对上贺天风这样的老江湖还是差点火候,所以他也使了柄青钢长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拖到船上的增援上来便算成功,到那时对方自会退走。

贺天风连出几招都没破开二人的防御,想转去别处帮忙却又给缠住不能脱身,他眼珠子一转,阴笑道:“嘿嘿嘿嘿!王显成,你不是自诩为很聪明吗?怎么会把妹子给弄丢了?回去后不好交待吧?不过谁让我贺某人心肠好呢,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该到哪儿去找她吧!”

说到这儿他干脆停住了手,站在两兄弟面前慢条斯礼的说道:“你妹子呢,会先在我的山寨小住几日,陪我的手下乐呵乐呵,听闻你那妹子长得还不错,想来我那几百个兄弟还是会满意的。”

他身形连晃,躲过攻来的刀剑,嘴里犹自不停,“待我手下玩得厌烦后,就会将其卖到青楼,想来你妹子经过我们这么多人的调教后,侍候男人的功夫应该是很娴熟了,应该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狗贼住口!”

王三心里悔恨交加,这次的计划他确实在里面出了很多主意,包括评估双方实力,船上人马置换,选择伏击地点,后来妹子私自上了船,也是他派人回家报信,将妹子的师父罗女侠请了过来,藏在乘客里面暗中保护妹子,可以说能想到的他基本上都想到了,家里面父亲大伯甚至爷爷都没怎么否定,反而让自己放手去做,他也以为自己这次行动定能成功,可不成想贺天风这条毒蛇这么阴毒狡猾,定是事先知道了自家妹子在船上,所以不但没有上当,反而成功的伏击了自己一方,虽然自己这边实力强大没受多大的损失,可却让他们把妹子给掳走了,如果明珠真给落到了贺天风嘴里的下场,那他这当哥哥的也只能一死以来赎罪了。

王三足下一点扑向对面,使出一招“繁星落”,将对手连头带胸笼罩了进去,长剑抖动间挥出数道残影,让人分不出虚实,可惜却被贺天风其甩出衣袖缠住了剑身,运劲一扯,差点被拉进对方怀里。

还好二哥眼急手快,挥刀斩其臂膀,逼得贺天风不得不抽身后退。

不过他衣袖一紧,便将长剑绞成数段,当成暗器倒打了过来。

“叮叮叮……”

王显家一招夜战八方磕飞了射来的断剑,王三跟在他身后一起退到了两丈开外,扔掉剑柄,顺脚从地上挑起一把钢刀,戒备的望着贺天风。

“这家伙果然厉害!”

王三暗暗心惊道。

贺天风哈哈一笑,对着两人说道:“回去告诉你家的几条老狗,说我贺某人等着你们身败名裂的那一天,等你那妹子在江南这一片艳名高炽的时候,我看你王家还有没有脸再出来见人!”

说完招回手下,看样子像是要退走。

王三回头看去,只见从客船上下来一队火龙正往这边赶。

原来是自己这方的增援到了。

等贺天风领着手下退进了山林,王三也往客船上走去,身边只跟着小虎一人,其他人都随着二哥去追南叔和罗女侠去了。

小虎哭丧着脸,一五一十的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等走到甲板上,刚好说到他们被迷烟困住,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扛起小姐就跑了。

“这么说,除了明珠被抓走外,楚兄弟也被扔到河里去了?你就没派人下去找找?”

王三站在船舷边,望着黑幽幽的河水,心里想着就凭楚老弟那一副文弱样,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唉!

本想着把妹子介绍给他,却反而害了他的性命,若是楚兄弟的爹娘知道了这消息,不知会何等伤心呀!

“找过了,四个兄弟下水摸了半天还是没找着,四周太黑也看不清楚,恐怕也只有等天亮再下水去找了。”

小虎在身后回答道。

听得此言,王三也没别的办法,又叹了口气后便要上到顶层去布置防守。贺天风虽然已经退去,可凭他的脑子,再来一次突袭也说不定,所以还得再防着点。

等走到楼梯口处正要上去,忽感觉脚下一硌,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拿开脚一看,却是一个小油纸包。

他正要一脚踢开,却忽然鬼使神差般的停住了,反而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这是……”

第七十九章 打在了她那儿

程元还不知道自己丢了东西,此时的他正在黑暗中穿行,身形如狸猫般轻灵,行走之间悄然无声,紧盯着前方十来丈远的一道身影,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只凭着点点星光,他就牢牢锁定了目标,没让其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刚才在船上他本是想要出手,可在听了那女人说的话后便停了下来,他果然赌对了,那女人并没有当场杀了他,而是将其扔到了河里,自已则趁机扣住了船壁一侧,等王明珠的师傅和她那对手走了之后便跳到了岸上,一路追了过去,很快便超过了二人,离抱着王明珠的那道身影也越来越近。

由于他还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便稍稍放缓了些脚步,从包袱里拿出夜行衣,三下五除二的穿戴上,又从怀里拿出头罩遮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蛋后这才提了口气加速追了上去,侍机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又跟了两刻钟,程元一直没找到好机会,因为那人抱着王明珠,如果硬来的话很可能伤到了她,要是敌人拿她来做人质也会使自己陷入被动,所以也只能跟着她继续前进。

忽然前面那道身影向左一拐,就此失去了踪迹。程元忙加快了脚步,到近处一看,却是已钻进了一片山岭,几条羊肠小道各指一方,而往山顶走的一条林间小路上正有个身影在快速的奔走。

苏碧瑶已连续跑了小半个时辰。

虽然她自认轻功不错,可毕竟身上多了个人,加上这百十来斤的份量,这段上坡路才爬了一半就已累得香汗香汗淋漓,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几分,不过她也不敢就此停下休息一会,因为依着此时的情形,就是用她那对自以为傲的pi股来思考,也能明白危险的所在。虽然身后还没啥动静,可追兵肯定已在路上了,也许就在下一刻,会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个人来,一掌将自己拍死。

想到边儿她猛然回过头来看向来路,天上月隐星淡,再透过树林穿透进来的光亮就更少了,数丈开外已就已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屏息凝神听去,除了夜风吹得树木哗哗轻响以外也没再听到别的声音。

再等了几息后她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些。

抱着个人奔跑了这么久,手也有些发酸了,她将手中的人儿往肩上一扛,继续赶路。王明珠双眼紧闭,毫无反应的任苏碧瑶折腾,趴在她肩上的脑袋随着颠簸左右摇晃着,估计是被打昏过去了。

爬过了这道山坡,又连续拐过了好几个山坳,苏碧瑶终于坚持不住了。

她离开山道,钻进了一片小树林,寻了处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将王明珠往地上一放便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扯下蒙在头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汗水淋淋却又不失风韵的脸蛋,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一边擦着头上的热汗,一边从腰间解下个小葫芦,揭开盖子就咕噜咕噜的喝起水来。

喝完了水,苏碧瑶满足的叹了口气,将葫芦挂回腰间后便慢慢的屈伸着双腿,用以缓解脚上传来的酸痛感。

她靠着的这颗树枝叶有些稀少,使得些许星光穿透下来,正好照到王明珠身上,也把她那绝美的容貌和修长的身段给显出来。由于处于昏睡状态,她那张脸蛋上没有了做大小姐时候的那种蛮横高傲的神se,反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皱着一对秀眉,眼角似乎还有淡淡的湿痕,像是在梦中受到了什么委屈,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搂入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哼!sao妮子!长成这番模样就是想为了勾引男人么?”

都说女人的嫉妒心是天生的,这话恐怕没说错。苏碧瑶盯着王明珠上下打量,一脸的不屑:“脸蛋倒是嫩,可惜太过青涩,没老娘我这么妩媚多情。”

在她的脸上捏了几把后又将目光移到胸前,“这里倒也不小,可惜比起老娘来还是差了几分。”

苏碧瑶一脸高傲,又比过了手指腰身翘臀后,目光落在了王明珠的那双大长腿上。

“这双腿嘛…,倒是比老娘长了那么一点。”

仔细对比了一番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哼!论容貌身材,你也只有这双腿比老娘强上那么一点,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因为你日后的下场将要比老娘惨上一千倍!”

休息了一阵,苏碧瑶也恢复了不少。

她站起身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就要继续赶路,就在她刚弯下腰想抱起王明珠时,忽感到身后袭来一股劲风直达后背,才转过身,一双就肉掌伸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打在她胸前那一对雄伟的山峰上。

“把人留下!”

“啊……”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天地良心!程元绝没有吃豆腐的想法,打在苏碧瑶那儿可以说是纯属意外!

他跟着这女人跑了五六里地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本以为就要这样陪着一起走到地老天荒了,心里正打算冒险强攻一把,不然的话等她把王明珠带回敌人的老窝那就更没啥机会了。

哪知才闪过这个念头便看见前头的人影离开小道,钻进树林里休息起来。

他悄悄摸了上去,躲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耐心等待着时机,终于在那女人弯腰时处于最没防备的时候冲了出来。

丈把距离眨眼就到,由于那女人在船上没有杀他,所以他双掌也只使出了四成功力,没想要她的命,可那女人反应也很快,被自己带起的劲风惊动转过了身子,使得目标也从后背变成了前胸。

事已至此也无法再变招,只得顺势打了下去,不过招式虽然下流了点可这并不能代表自己的行动不正义,所以本不想说话的他也只好开口喊了那么一嗓子。

程元体内真气雄厚,虽只出了四成功力可也有百来斤的力道,所以就算是被苏碧瑶的两团脂肪抵消了小半,剩余的力量也足以将她打飞了出去。

双掌所接触到的柔软舒爽只在脑中停留了一秒便被甩了出去,现在可不是开小差想这东西的时候。

趁她痛,那就得让她更痛!

程元变掌为爪,寻着那还未停息的惊叫声处冲了过去:抓奶龙爪手,黑虎掏心,猴子偷桃,嗯!你竟然还挡住了!我扣……

苏碧瑶一双小手上推下挡的好不狼狈,那张颇有韵味的脸蛋上也是花枝乱颤,早没了往日的风sao样。这大半夜的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死变态,一出手全都是些下流招式,尽往女儿家的隐私部位招呼,不是抓胸就是掏阴,再配上对方面罩里那对丝丝向外放射着淫光的双眼,活脱脱一副饥渴了几十年的老se鬼似的,连自己这身经百战的老司机都感到有些肝颤。

双方以快打快瞬间交手了数十招,打进了林子深处,四周更是漆黑一片,全凭自身灵识来感触对方的行动。

程元出招势大力沉,强行破开对方防御硬攻,苏碧瑶功力不如对方,几乎被压着打,还不出招来,她几次想要伸手往腰间拿东西出来都没机会,勉强又挡了几下,猛然一声痛呼,却是双峰又被狠捏了一把,加上刚才挨的那两掌,就算里面全是灌注的脂肪油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一脚撩阴腿踢过去,趁对手侧身躲开的时机强行挣脱了那对该死的魔爪,脚下一点向后退出几丈,半空中伸手从腰间掏出一物正要打出来,却不曾想落脚处是段斜坡,只听得一连串的惨叫由近而远,不一会便没了声息。

“该不会是滚到山脚下去了吧?”

程元心里暗暗有些可惜,这女人的一对大波又挺又圆,捏起来很有手感,若是在滚落中碰到了伤到了,那可真有些暴殄天物了呀!

第八十章 王家太公

回到原处,王明珠还是安静的躺在地上,右边脸颊上有几道淡淡的红印,应该是刚才被那女人给捏的,也不知那女人用的什么手段,使其到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

程元走上前去,搭上她的手腕测了测脉博,确定一切正常后便扶起她的身子将其抱了起来,抬脚往来路走去。

怀中丽人软香如玉,女儿家的幽香扑面而来,可程元却目不斜视,手上也没有小动作,只老老实实的抱着她赶路,除了不想趁人之危外,也算是对得起她哥哥一路上的照顾了。

虽然手上多了个人,可程元的速度可比刚才那女人快多了,盏茶时间不到就绕过了两个山坳,爬过了一道山坡。

等他再从一个山腰转出来,迎面就撞上来一道身影,幸好双方反应都很快,身形一侧便错身而过。

那道身影刚一落地连剑都没时间拔又纵身扑了过来,嘴里发出的叫喊声犹如丢了孩子的怨妇,凄厉且急切。

“把人还我!”

程元二话不说,将怀中人儿往前一抛,趁那人手忙脚乱的变招接过王明珠时,他一溜烟的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很快消失在夜se里,留下那道身影驻立在原地,一时如在梦中。

呆立了半响,瞧着怀里的王明珠,罗英琼用力的咬了咬舌头,从大脑中传递出来的疼痛感让她确定了这不是做梦,虽然这情形有些怪异,可自己是真的把徒儿给找回来了!

将王明珠放在地上快速的检查了一遍,除了昏迷不醒以外全身上下没受一点伤,也没有半点被侵犯的痕迹,至此她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里的那份内疚感也稍稍减轻了些。

从腰间解下水囊,倒出些凉水抹到徒儿脸上,按了几下人中后又在她身上轻轻拍打起来,帮其舒筋活血,不大会功夫便见其呼吸急促了些,紧接着眼皮颤了几颤,终于睁了开来。

“师傅……”

王明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座暗无天日的迷宫里,任她如何努力的奔跑都没找到出口,就在她被这孤独和黑暗折磨得快要绝望的时候,在她的前方忽然出现的一丝光亮,她鼓起最后的一点力量向前奔去,当跑进光明的一瞬间,只觉得周围环境一变,眼前出现了师傅的身影。

“明珠,你醒了!”

罗英琼从怀里掏出一根手绢,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水痕,“都怪师傅不好,才让你受这些苦,你现在感觉得如何?身子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适?”

“我没……”

王明珠双手一撑便想起来,可才站起来一半却又倒了下去。罗英琼忙抻手将其抱住,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师傅,我觉得头好昏,手脚都没什么力气!”

王明珠躺在师傅怀里,小脸上满是难受的神se。

“你这是中了迷烟,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师傅这就带你回去,等到了船上好好休息一下,过了明天就会好些了。”

见得徒儿这般模样,罗英琼大为心疼,搂着她好好安慰了一番后便将其背了起来,一路往客船方向行去。

“谢谢师傅把我救了回来!”

王明珠轻轻的说道。

罗玉琼脚下一顿,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心里暗叹了一声没有回话,只是脚步走得更快了些。

往回走了没多远便碰到了一队接应的人马,他们见到罗女侠背上的人影,一个个都喜形于se,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叫喊声穿过山岭,引起阵阵回响。

“小姐找到了……”

“罗女侠把小姐救回来了……”

…………

客船上。

王三站在顶层的船舷边注视着前方的黑暗,可你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的双眼中根本就没有焦点,只有一片迷茫之se。

今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已将他往日的自信给砸得粉碎,在他看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可在那条老毒蛇的眼中恐怕也只算得上一个笑话,不但预期的目标没有达到,最为关键的是居然把明珠给……

他握紧了拳头,任指甲刺进手掌滴落下颗颗血珠而仍自不觉。

若是不能把妹子找回来……

“前方有人!”

小虎的一声吼叫将他从自责中拉回到了现实,大伙紧紧的盯着从黑暗里慢慢走过来的一条身影,身边的弓箭手将利箭搭在弦上,蓄势待发。

“爷爷!”

王三失声叫了出来。

来人已走到了船上火光照射到的范围,只见他头发花白,脸上已有了不少皱纹,看上去没有七十也应该有六十多了,不过身材高大有型,虽是这把年纪可仍能让人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威猛阳刚的气势,如鹰击长空、虎啸山林。

王三从顶层跑了下去,刚下到底舱,来人也在一片“太公”“太公”的尊呼声中走上了船头。

此时的王云脸上已不是身处苏州城里时的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虽然身上的穿戴还是富家翁的打扮,可加上右手提着的那颗还在滴血的人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遵纪守法的邻家老头。

“嗵!”

人头被扔到了甲板上,在火把的照射下显现出一张死不瞑目还带着点悲愤的脸孔来。

正是贺天风那条毒蛇的人头。

“小三哪!看来你的计划还是不怎么完美嘛!不然的话,怎么会让这条大鱼给跑了呢?所以说这江湖经验哪,你还得跟爷爷多学着点,知道吗?哈哈哈哈……”

见到了自家孙子,王云也收了威严的神se,拐着弯的调侃起来。

“我把妹子给弄丢了。”

王三低着头说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云猛的收了笑声,双眼紧盯着王三,寒声问道。

王三抬起了头,平静的说道:“我中了贺天风的计,他将我同二哥和南叔引到了岸上争斗,暗地里却派人到船上将明珠给掳走了,二哥和南叔他们追了过…”

“啪!”

王三被这一巴掌打得连退了几步,虽然老爷子没用上内力,可这饱含怒意的一击仍让他的右脸颊肿得老高,嘴里也溢出了血迹。

“若是明珠找不回来,你就从这船上跳下去别起来了!”

王云丢下这句话就要下船去找他的宝贝孙女,王三站着没动,嘴角的血迹也没伸手擦拭一下,只是望着爷爷的背影发呆。

若是妹子没找回来,我还有脸活着吗?

第八十一章 他是谁

王云刚下到岸边,一阵阵的欢呼声就从夜se里传出过来,他心里一喜,正要往那边赶去,只听得“嗖”的一声,眼前窜过一条人影,却是王三直接从船上跳了下来,往前方奔去。

老马紧守在罗英琼的身边,脸上也充满了喜se。虽说守护小姐的安全本该她的师傅罗女侠负责,可他做为自家这方压场的高手,保护几个小辈的安全本就是他最为重要的任务,不曾想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若是小姐没被找回来,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向王老爷子交待。

刚才他虽跑在了前面,可刚钻进山里便被那使软剑的剑客给偷袭了,一直等到大部队上来才脱了身。经过这么一耽搁,找到小姐的希望更是无比的渺茫了。他选了一条路追出去好远都没找到什么线索,心里正感到绝望时忽然从夜风中听到了欢呼声说小姐找到了,这不仅让他生出了绝处逢生的感慨,同时也把那颗自责懊悔到快要裂开的心给放回了肚里。

一番热闹后,王明珠被安置到了房里睡下了,整个顶层站满了守卫,严密得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隔壁房内灯火通明,王三跪在地上,脑袋被额头上的一根手指戳得来回摇晃。王老爷子虽然怕惊扰到了已休息的明珠而把音量特意放小了许多,可说出的话语依然饱含了怒火。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放着船上的弓箭优势不用,敌人都还没有用计,你自个儿倒先跑到岸上去了,有你这么蠢的人吗?我看就是找头猪来都要比你强上几分!亏得你平日里还装得一付聪明自信的模样……”

王老爷子越说越气,说着说着就扬起了巴掌,不过看到王三肿起的右脸,想了下又换了只手。

二哥王显家见状忙跪在弟弟面前,求情道:“爷爷不要太过责怪三弟,这事我也应当负很大的责任,要罚就罚我吧!”

说完挺直了身子,等着挨巴掌。

老马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脸上一片羞愧之se。

“老爷,崇南有罪,没能……”

“哎!我说你也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

看着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也站出来认错,王老爷子倒不好再骂下去了,他托着老马的手不让其拜下去。

“崇南哪!这事怪不着你。”

再瞅着自家孙子如同死鸡般的模样,他一声长叹,苦笑道:“我们都老了,也扶持不着他们多久了,现在还能骂一骂,也是希望他不要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就小觑了天下英雄,不然的话,我看我王家也传不了几代了!”

“爷爷!请您放心,以后办事我们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二哥王显家急忙保证道。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

王老爷子又叹了口气,算是饶了他们一次,发话道。

“谢谢爷爷!”

二哥拉着王三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容,不过可能是他平日不太擅长拍马屁,所以急切间也想不出太多赞美的词,因此这效果嘛,也差了不少。

“爷爷您怎么过来了?并且还将贺天风给杀了,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为老奸俱…哎哟!”

话未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痛得他叫出声来。

“不会说话就别说,拍马屁这方面还得跟着你兄弟多学着点!”

王云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爷爷教训得是!”

王显家陪着笑脸,将爷爷引到椅子上坐下,从桌上倒了杯热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爷爷,您喝茶!”

王云喝了几口茶水,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这才慢慢讲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原来他一直都跟在后面,注意着贺天风那帮人马的动静。

王家虽同意了让两个小辈来执行这个钓鱼计划,可暗地里还是布置了一手,王昆和他的大儿子王显兴带着一批人马去了贺天风在太湖的老巢,准备将他的山寨打下来,断其后路。王三的父亲则跟着王老爷子一道吊在贺天风的身后,寻找着时机将其干掉,只要杀死几个主要头领,那这群水匪也就没什么威胁了,至于客船上他们倒没怎么担心,因为王二和王三这边实力强大,还有马崇南这样的一流高手,虽然王明珠私自上了船,可她师傅罗英琼也接着跟了上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由于贺天风生性谨慎,王家父子跟了他十来天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一直到今晚大战过后,贺天风带着手下退入山林,虽然没攻下客船,但他们却显得意得志满,仿佛打了胜仗似的。

王云趁其不备从一旁偷袭,几招之下便扭断了他的脖子,而贺天风直到死都没能说出一句话,估计他心里也够憋屈的。

领头大哥被杀,加上王泽也杀了几个头领,失了主心骨的水匪们一哄而散,跑得满山都是,他们倒也聪明,没提王明珠被抓之事,不然的话肯定走不掉,所以直到王老爷子走上船才知晓了这件事。而王三还没被他老子修理的原因是由于王泽还在处理伤员和安排死去兄弟的后事还没来得及过来,不过想来这一顿好打是跑不掉的。

“今晚这事还多亏了英琼,不然的话我那宝贝孙女还不知得遭什么罪呢,老头子我这里可就多谢了!”

讲完了自己这边,王云话头一转,对明珠的师傅表示起感谢来。

“太公,英琼有罪,没能保护好明珠,并且…将明珠救回来也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别人送回来的。”

罗英琼愧疚道。

罗英琼的家里并不是武林世家,她父亲只是个普通商人,几十年前在行商的时候被一伙强匪打劫,正巧被王云给救下了,从此两家便有了交集,而罗英琼在有了习武的意愿后也是王老爷子将其推荐给他的一位好友门下习得高深的剑法武功,所以对王家的恩情,她是一直记在心上的。今晚的事她确实要担很大的责任,听得王老爷子教训王三的时候她的脸就一直发着烧,等到夸奖自己的时候也确实没脸冒领这个功劳。

“啊!”

众人都是一脸惊讶!这人不是你救回来的吗?怎么还有别人?

见大家不信,罗英琼便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呢就几句话便能说个明白:当她在山里乱窜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抱着明珠往这边赶了过来,她就开口喊了一句“把人给我”,那人便把明珠给她了,事情顺畅得连个谢字都还没说出口任务便完成了,而那人则消失在了夜se中,不见了踪影。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把人送回来又不要什么报酬,甚至连姓名都没留下,这等做了好事还不留名的侠义之士,难道是碰上了传说中的活雷feng?

“有可能是他!”

从进屋一直没开口的王三轻声说道。

“是谁?”

“跟明珠在一块的那个书生。”

“楚公子?”

老马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他就一书呆子还能救得了小姐?你不是说他被打进了河里吗?估计明早就该翻起来了。”

“是不是他救了明珠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我也不知道,甚至就连他到底姓不姓楚我还是不知道!”

王三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油纸包,脸上满是自嘲之se。

老马接了过来,拆开油纸,露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两张纸来,一张是推荐信,写的是申州治下会丰县的教谕向扬州府广华学院举荐一名秀才学员,而这名学员的名字叫程元,字子昭。

“程子昭!粗大长!”

老马气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

“好小子!竟然如此戏弄老夫!”

他看向另一页纸,上面却是写的一首七言律诗。

“天下风云出我辈…好有霸气!”

才念出第一句老马便惊呼道。

待念完整首诗,众人都被这颇具武侠风味的诗句勾起了各种心思,一时间屋内倒是安静了下来。

王三:我受了打击,不想说话。

王二:好听,贼带劲!话说这诗真的是那书呆子作的吗?

罗英琼:明珠真是他救回来的吗?不过仔细想想,那黑衣人背后好像也背着一个包袱。

老马: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尘事如潮人如水……

王云老爷子:程元,这个名字有点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嘶!到底是在哪儿呢……

…………

第八十二章 就是你

“呼!”

站在山头上,程元吐了口长气。

此时的他已在这片山岭里头七弯八拐的绕了一个多时辰,到后来搞得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了,不过方向倒是一直往的北,离客船那边也是越来越远,瞅瞅天se,估摸着也才半夜两三点钟,看来就这么乱窜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就此歇息一会,等到天亮再说。

想到这儿,他放缓了脚步,在四周收集了些柴禾后便寻了一处背风的崖壁坐了下来,掏出火折子升了个小火堆,接着又把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个油纸包,拆开来看,却是两个馒头和几小块熟肉。

自从那天被饿了一晚后,程元平日便利用白天吃饭的时候悄悄的存了些食物,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用场。

跑了这么大半夜,他也有些饿了。

“吱---”

火苗舔舐在肉块上发出吱吱声响,馒头被烤得金黄,散发出浓浓的香气。由于没有带水,程元便将馒头撕成一条条的放入嘴里,让口腔自动产生出唾液来软化食物,再小口小口的咬着为数不多的几块肉片,看他一脸享受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的啥山珍美味哩!

吃完这点食物,也算勉强哄了哄肚子,程元把火头压到最小,靠在边上休息,虽然闭着眼睛,可怎么也静不下来,脑子里还是在忙活着,回想着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他还不知道敌方首脑的人头已经被王老太公给摘下来了,只是结合自己离开时所看到的情况分析,觉得蔡三这方讨不到什么好处,有可能还处于下风,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什么事,自己也不想参和进这些江湖恩怨里头去,能把王明珠送回去就算得上是还给了他们一个很大的人情了,接下来该考虑的是自己的事情了。

调整了下姿式,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脑子里依然转动着。

客船是回不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死了无辜的乘客,蔡三他们肯定得报到当地的官府里去,不耽搁几天功夫是上了不路的,再说他们也看见自己被扔进了河里,恐怕也以为是死定了,如果自己明天又跑了回去,那这个谎又该怎么编呢?所以还不如不回去了,等天亮后翻出这片山岭找到官道,搭辆马车直奔京城,先忙活完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

一阵山风吹过,带起阵阵凉意,程元被冷醒了过来,睁眼看了看,天se已有些蒙蒙发白了,身前的火堆早已熄灭,他也懒得收拾了,爬起来活动了会手脚就准备下山去找出口。

就在他正要把夜行衣换下来的时候,忽听见左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忙把取下的面罩又重新戴上,向着那方瞧去,只见一个男子背着名妇人爬上山头,正往这边走来。

那汉子才爬上山头,瞧见上面竟然有人,心里也是一紧,忙将背上的人放下来,见得程元的一身夜行打扮心里戒备更重,打量了一阵后也看不出对方的什么底细,便双拳一抱,开口问道:“朋友,请问是哪条道上的?”

“好说,好说,在下只是过路的。”

瞟了眼站在对面的那个女人,这不正是昨夜被自己打得滚下山坡的那个大波熟妇吗?不用说,她身边的这位必定就是和王明珠的师傅打了一架的那个使软剑的高手了。此时天也有些亮了,加上对方除了面罩,也就看清了他的相貌。

只见这人四十来岁的模样,长相有些普通,可呼吸沉稳有力,隐隐有宗师气度,身材修长有型,太阳穴微微鼓起,脸上虽有些戒备,可也掩藏不了眼中所流露出的傲然之se,显然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信,身上穿着青se劲装,腰间缠着一抹银se,想来就是他的那柄软剑了。

碰到了这一对,程元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人的身手他昨晚已经见识过了,不论怎么评,都能称得上是一流,自己虽然经过叶枫调教了段时间,不过真要对上了这些见惯风雨的老江湖还是差上那么一点点火候,更别说边上还站着的那个大波妹,她又不是根木头,虽然功夫不算太高,可若是两人一起上,自己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此时那女人正用疑惑的眼光朝着自己上下打量,看着她脸上还残留着的几抹红晕,估计这对狗男妇昨晚是滚了床单的,最好两人都忙活了一夜,弄得腰酸腿软手抽筋才好啊!

程元乐观的祈祷着。

“朋友哪条道上的?可否提提名号,看我段某是否认识?”

见程元久久呆着不说话,那汉子又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相逢何必曾相识,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或许薄名说出来怕污了尊驾的耳朵,倒是段大侠的威名在江湖上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能见得尊容,在下也是深感荣幸。看样子段大侠还有事在身,在下就不再多打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请!”

说完双拳一抱,就要离开。

那汉子被程元捧得一愣一愣的,见得对方抱拳离开也没有阻止,除了有些防备之心外最多的也是不想再节外生枝,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等一下!”

一声娇喝猛的响了起来。

“这下有些麻烦了!”

心里苦笑了一下,还没走出几步的程元只得转过身来,抱拳道:“不知这位女侠还有何见教?”

眼前黑衣人虽然长得高大壮实,可从他的声音听上去岁数应该不太大,看着那双白皙的双手,苏碧瑶心中一紧,感觉胸前的一对山峰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她盯向对方的眼睛,只见得从面罩里透出的目光清澈坦诚,虽然看着自己的脸蛋,可却没有半分急欲之se,依旧是温文儒雅平淡如水,倒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派头。

“不知这位小哥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打量了半晌,苏碧瑶仍旧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昨晚的那个死变态,因为昨晚两人相接触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从遇袭到自己滚下山坡总共没超过五分钟,除了开头听到那变态喊了一句话就再也没开过口,而且对方一直压着自己在打,也没时间分辨他的身形,不过瞧了这么久,她的脑袋里面也渐渐有了些想法,于是便出言将对方留了下来。

“咱们混江湖的哪个不是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只不过在下混得惨了点,口袋里没有余财,所以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里凑活着过夜熬到天亮,小弟眼下正准备去城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这一日两餐给解决了。我看这位姐姐也不像是缺钱的主,要不可怜可怜小弟,赏点银子下来好让我能吃顿好的,也犒赏犒赏我这好久都没装到油水的肚皮!”

程元这嘴皮子也是利索,说着说着竟然朝对方讨起钱来。不过他这一开口,先前给人的一付公子哥形象可就轰然倒塌了。

“咯咯咯咯……”

苏碧瑶捂着小嘴娇笑起来:“小哥哥真会说笑。”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引得一阵波涛汹涌,“你看姐姐这身打扮像是有钱的主吗?唉!看来咱姐弟都同病相怜,弟弟你要为了生活奔波,而姐姐要想吃饱饭,也是一样要出气力的哩!”

说着她便靠进了那汉子怀里,娇声道:“是不是嘛?段大爷!奴家昨晚服侍得可好?大爷若是满意,可别忘了呆会让奴家吃顿好的哟!”

软香入怀,那段大爷也把持不住了,一把搂住美人,见苏碧瑶脸上露出微微痛苦之se,忙把手伸向后背,一路滑下,停在那翘臀上方,用力揉搓起来,同时嘴里哈哈笑道:“瑶妹放心!你只要跟了我,保管你穿金戴银,每日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你要做的,只需每天把我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就行了!”

“啊!”

苏碧瑶嘴里发出销魂的呢喃,慢慢把身子拱起,竟然摆出了一个完美的s型,把她那丰乳肥臀的身形展露无遗。

她一边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阵阵酥爽一边娇声回道:“那奴家就跟定您了,段大爷放心,奴家定会让你天天满意!”

她一边娇喘一边往对面看去,这一瞧不由得让她勃然大怒,当即就跳起身来破口大骂道:

“杀千刀的小子!就是你!”

第八十三章 露馅

只见程元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眼中早没了先前的平淡之se,反而是一脸的淫荡,活像饥渴了几十年的老se鬼似的。

先前他想要离开却被苏碧瑶喊住了,还以为是被对方给认了出来,心里正考虑着是不是当即就拔腿开溜,随口糊弄了几句后发觉对方其实没有认出自己,松了口气后便想找机会跑路,哪知这对狗男女没向他动手反而相互动起手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旁若无人的整起来了。

苏碧瑶虽是半老徐娘,可脸嘴不差,身材更是绝对霸道,那对大波就不说了,自己昨晚已经感受过了,又大又软又滑嫩,十分的有手感。现在已是白天,虽说太阳还没出来,可这也能看清十米外的风景,由于苏碧瑶没穿襦裙也是一身黑se劲装,所以她这么一摆姿式,程元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被那最大的目标给吸引住了。

“一百万!绝绝对对值一百万!”

程元心里狂吼道!

那是他还在前世时,有天在上网时看到了一则新闻,说是有位女职员贪污了数百万公款,这些钱除了被她拿来吃喝玩乐外更是拿出了五十万巨款提到美容院,不是为了美白隆胸塑脸抽脂这些项目,而是把这五十万全花在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她的一对臀部上,听说效果相当不错,摸过她那部位的人都是赞不绝口,一水的五星好评,而那位女职员也凭借这对翘臀接连上位,等事发的时候好像已爬到了管理层,能登上这般高位,其中最大的功臣,恐怕就是那五十万整出来的pi股了。

前世的自己虽没资格欣赏到那五十万整出来的效果,可借于网络发达,像什么世界美臀大赛这些视频或是图片倒也看过不少,那些性感美臀小姐集结大秀翘臀展现完美身材,满眼尽是蜜桃臀的情形仿佛还依依在目,看着数米外的那处雄伟壮阔的风景,程元相信眼前的这位就是拿到前世的世界大赛舞台上,怎么也能杀进前十去。

依照后世的标准来评判的话,苏碧瑶的这对翘臀就属于完美的蜜桃型,本算宽松的长裤被绷得紧紧得,仿佛再稍稍用点力就要裂开了似的,此时一只大手正在左右两瓣上边不停的忙活,或捏或抓或扣或挤,掀起重重肉浪。

见得这般情景,程元不由得眼冒绿光,呼吸也渐渐沉重了起来。不过当他看得正爽的时候,苏碧瑶忽然跳了起来,指着他便破口大骂。

“杀千刀的小子!就是你!”

“糟糕!露馅了!”

程元稍一回神便明白了过来,是自己的眼神出卖了他,因为昨晚两人交手时自己就是露出的这付模样。

你说什么模样?

se鬼样呗!

苏碧瑶的这番表演看似淫荡,可也把自己这头se狼给成功的钓了出来,现了原形。

“这女人果然阴险!”

程元暗自惊叹道。

眼下容不得多想,一个转身,脚下用力一蹬人就窜了出去,等再落地时已到了两丈开外。不过等他再想起步时,一道劲风已快到了身后就要打在背上。程元无法,一个侧身向左滑开躲过了这道掌风,才转过身来一双肉掌又印了过来。

眼见无法再躲,他猛吸一口气,力贯双掌,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砰!”

双掌相击,发出一声闷响,散出的劲气飘向四方,刮得地上的小草来回摇摆。

程元一连退了六七步才停下了身形,活动了下双手,发觉没什么事后才抬头看向对面,只见那位段大爷也退了五六步,正瞪着眼睛看向这边,脸上惊疑不定,似乎不相信程元的功力也这么强,看起来并不比他差半分。

有戏!

程元精神一震,把包袱扔到地上就反身扑了过去,抢先发起了进攻。这位段大爷恐怕大半本事都在剑法上,拳脚功夫方面就差了很多,趁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先缠住他再说,最好在他拔出剑之前能将其解决掉。

几步距离眨眼就到,在和叶枫这个真正的绝顶高手交流了个把月时间,程元的心态已调整得很好了,虽然出手如风,可心里依然保持着清醒,见招拆招,不断的衡量着彼此的实力,若是揪住对方的破绽就一顿猛攻,功力也提到九成,反正他真气雄厚,就是这般打上个把时辰也能挺得住,不过边上还有个人,使得他也不得不分出一两分精神防着那头,也因此错过了一次重创对手的机会。

很快一盏茶时间过去了,两人还没分出胜负,段仲全倒是越打越心惊,对手攻击的频率一直没有变缓,力道也没有丝毫减弱,反而随着时间的过去越发快了些,挥过来的拳头,踢过来的鞭腿,力道是越来越强,并且这家伙出手没个章法,挖眼、扇耳光、抓胸踢阴踹肾,怎么阴险怎么来,初次碰上这种新奇的打法也是弄得自己手忙脚乱的,刚才要不是闪得快,恐怕就要被那小子一脚踢爆了卵蛋结束了战斗。

苏碧瑶在边上看到程元那无耻的招式也是气得咬牙切齿的,就是这小子!错不了了!看着那贱人一对爪子来回伸缩,自己的身上也不由得越发痛了起来。

昨晚她在打斗中不慎滚下了山坡,虽然不是太陡,路上也没碰到石头土块什么的,可到了山脚还是给摔得个七荤八素的,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

起身检查了一遍,大幸脸没被刮花,身上也没啥大碍,就是右脚给扭了,稍一沾地就钻心的痛,用功力舒筋活血了好一会才慢慢走得路,由于害怕被人抓住,她只得忍住疼痛继续往前行。就在她一瘸一拐的走得辛苦时,碰到了同来的段仲全,背着她找到一处隐蔽的歇脚点,又替她治了伤。

脚上的伤是自己跌的怪不得别人,可当除下衣服一看,苏碧瑶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两团丰满前端满是乌青,连带着都肿了半圈,稍稍碰下就痛得直掉眼泪,涂了段仲全带来的伤药才算消了一些,不过自己也陪上了身子,让那家伙好好爽了一把,让他做了回快活神仙。

两个狗男女玩爽了之后稍稍休息了一会便起身赶路,没想到却在这儿碰到了坏她好事的小子,自己演了出戏终于让他现了原型,本想着凭段仲全武功能轻易擒下他,也能让自己出口恶气,不过瞧这情形怎么好像有点不对,那小子是越打越猛,段爷倒是有些坚持不住了,自己有心想上去帮忙,可刚一抬脚,右脚跟还有些隐隐作痛,只得站在一边,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第八十四章 大爷摸得 小爷就摸不得吗

“砰!砰!砰!”

一连对了三掌,段仲全总算脱出了身来,只是手脚不由得有些微微发颤。

“糟糕!昨晚在瑶妹的肚皮上使足了力气,眼下竟然有些脱力了!”

他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暗暗发苦。

“段爷!你没事吧!要不咱俩一块对付他?”

苏碧瑶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无妨!刚才我只是热热身,这小子我一人就能收拾了,你在边上看着就行!”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段仲全豪气的一摆手,否定了这个决议,伸出右手往腰间一抹便把软剑抖了出来,神色中充满了自信:

“小子,受死吧!”

见对方使出了兵器,程元也将一对虎刺抽了出来。

他还不知道是自己的祈祷应验了,段仲全真的是在女人肚皮上用了太多的力气才显得有些功力不济,凭他现在的实力,自己有信心挡得住,也能趁机见识下高手的剑法倒底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谨慎的向前靠近,当距离三尺的时候同时一声大喝,碰撞在一起,激烈的争斗起来。

才交手几招,程元就大感吃力,对方的剑法变幻莫测,刚柔并济,很不好对付,看着是一把直剑,可当你点到剑身上,它的前半段却诡异的弯曲过来,或刺或抽或绞或缠,令人防不胜防,幸得自己有两只手都有兵器还能勉强应付得下来,不过随着对手施展出更加精妙的招式,他也慢慢被圈到了剑网里,一时间不能脱身。

“段爷加油!那臭小子坚持不住了!你可别一剑杀了他,留他一条命下来让我好好出口恶气!”

苏碧瑶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见程元落入下风更是得意,张口娇笑道:“小哥哥,姐姐的nai子摸着舒服吧?不过小哥你也真心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都把奴家的这对胸脯给捏肿了。其实呀!姐姐身上还有一处地方更好,更能让小哥哥满意。”

她拍了拍自己的翘臀,“这里才是姐姐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也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最迷恋之处,不过小哥你就没这个资格了,因为奴家这儿只有段大爷才能享用,至于你嘛…”

说到这儿,她的脸se渐渐有些狰狞:“待会擒下了你,把你的手脚都给砍了,你就再不会弄痛姐姐了,那时姐姐再脱光衣服让你欣赏过够,让你过足眼瘾,这样的话,你就是死了想来心里也应该无憾了吧!”

“叮叮叮叮……”

随着剑光越收越紧,程元越发施展不开来,抬手动足之间都受到很大的约制。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想到这里,他长吸了一口气,施展出十成功力,硬碰硬的向对方长剑点去,想要将其砸断,可是连出几招都没沾到剑身,终于拼着左肩挨上了一剑挥刺荡开他的长剑一个翻身退了出去,还未等落地,“啉”的破空声响,一颗小铁珠向着自己的太阳穴直奔而来,却是一旁的苏碧瑶看到机会打出来的暗器。

“啪!”

程元伸出虎刺一挡,那铁珠撞在上面竟然爆裂开来,从里面喷出一股黄烟,由于挨得太近,一不留神便吸了一口,当下便感到头昏脑涨精神恍惚,忙退开几步躲开这道迷烟,哪知段仲全又逼了过来,几剑就破开了他的防守,一只手掌印在胸口上,劲力一吐,便将其打得腾空而起。

“哇……”

身子还处在半空,程元便不由得喷出了一口血雨,由于还戴着面罩,这口血全喷在了上面,顺着布巾滴落在胸口。

刚一落地,他便扔到双刺,右指抹了把吐出来的鲜血,快速的在左掌上比划,同时嘴里一开一合,吐出一个个字眼:

“丹朱口神,令我通真,驱邪缚魅,言出法随,神兵火急如律令!”

法咒念完,左手的符咒也刚好划满最后一笔,当下不再迟疑,翻出手掌向前一伸,嘴里沉声轻呵:

“定心咒,定!”

一掌拍出,丹田的真气通过经络直达左掌,手心上的符文微微一亮,便见正往这边走过来的段仲全忽然停住了脚步,脸上还带着满意笑容,想是要看看自己的胜利成果是什么样子,哪知过了半天都还没走出一步,心里也感觉到有些不对,似乎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嘴里也说出不话来。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唯一能动的那双眼睛里面渐渐露出了惊恐之se。

程元脚尖一挑,一把虎刺就落在了右手中,他站在段仲全身前,看着对方眼中那求饶之se,裂了裂嘴角,伸手便是一挥。

“哧……”

一篷鲜血喷洒而出。

“嗬…嗬…”

喉咙被划开,段仲全反而能动了。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指着程元,身子摇摇晃晃的却还没有倒,脸上满是不甘心的神se。

“嗬…你…你是…嗬…是谁?”

此时东方天际已渐渐泛红,忽地一道晨光洒下,正巧照在程元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衣。

听得对方此问,他心头一动,不由得漫声吟道:

“神功在手,天下我有,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你到底…咳咳…是谁?”

理解能力咋这么差呢?我不都说了吗?

程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见对方仍是瞪着他不放,只好闷声说道:“本座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

闻得仇人姓名,段仲全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强敌毙命,程元也松了一口大气,刚才那危机时刻他使出定心咒本来是最后一梭子的事,要是不行的话就该拔脚逃命了,谁知竟然一举建功,定住了对方的神魂,不过自己的境界还是不太高,划了他一刀后敌人就能动了,好在最后他还是死了。

至于说的那些装逼的话,咳咳,做为胜利者,吹嘘吹嘘自己也是蛮正常的现象嘛!只可惜对手学问差了些,欣赏不来,没达到理想中的效果。

“哇!”

又吐了一口血出来,胸口反而顺畅几分。

程元解下面罩擦了擦脸,没把血擦干净反道是把脸弄得花里胡俏的,看上去颇为狰狞,左肩挨的那一剑虽然被刺得不轻,好在没伤到经脉,活动两下发现没啥大碍后便把头转向右边,只看到一个身影正一瘸一拐的向前挪着,就快要走下山头了。

见此情况他强提起一口真气,向着那边扑了过去。

“啊……”

身后人影越追越近,苏碧瑶运起轻功腾空而起,一跃便跨过三丈多距离,落下时伤脚碰到地面,痛得她花容失se,不由得惊叫出声。一回头,追兵已到了跟前,看着那带着杀意的血脸和手上还在滴血的短刺,她的心神忽的失守了,当下就放弃了抵抗,眼泪鼻涕齐流,一边手脚迸用的往后蹭一边哭喊道:

“呜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饶命!小哥哥饶命啊!呜呜呜……”

程元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提起来翻了个身按在自个儿腿上,随着“嘶啦”一声响,苏碧瑶那两瓣大白臀就暴露在空气中,接下来他仍掉虎刺,抬起右手,使出吃奶的劲朝着那两团软肉狠狠抽打了起来。速度之快,犹如击鼓。

“妈的!你这pi股是镶的钻石还是镀了黄金?大爷摸得,小爷就摸不得吗!”

“啊……”

凄惨的痛呼声响彻山间!

第八十五章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嘶!”

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苏碧瑶强忍着没叫出声来,望着不远处那尊还在打坐调息的身影,脸上惧意更盛,虽然手里握着段大爷的软玉剑,可也没胆量敢凑上去捅几下,至于逃跑,天地良心!这念头她更是想都没想过。

此时他们早已不在原来的那个山头上了,先前那凶神不知使了什么邪法杀了段大爷后就走过来撕开了自己的裤子,本以为会被强暴,哪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反而是被摁着往死里抽了一顿。

那酸爽,差点没把魂给崩飞了!

好不容易熬到他停了手,又被封住了丹田气海,半点功力都使不出来,只得任人宰割,那位小爷爷又跑到死人身上收刮了一番,把钱袋软剑挂在身上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回来,提着自己下了山头,找到了这处隐蔽的山谷,把剑往自己身上一扔,便不管不顾的坐在一旁运功疗起伤来。

“哼!想找个杀我的理由,姑奶奶有这么蠢吗?”

先前程元没有一掌毙了她,反而将其带到一路,这使她恐惧的心里又蹦出丝光亮来。人嘛!只要有机会活着,有谁想那么早去地府报到呢?

又站了一会,右脚跟越来越痛,有心想躺下休息会,可稍稍碰了碰pi股,痛得她眼泪花都快出来了。实在没别的办法,也只得慢慢蹲了下来,双膝双手撑地,摆出了个屈辱的姿势,任那两团青肿暴露在空气中,接受着清风的抚弄。

“呜……那两团嫩肉怕是被打烂了吧?好狠心的小贼!对着本姑娘这样的大美人也能下得出这般狠手!”

噢!痛……

“呼--”

双手归于胸前,缓缓的收了功。

程元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感觉胸口的沉闷之感消散了大半,除了按上去还有些轻微疼痛外倒也没啥大碍了,看来自己的这副身板打熬得还算是不错嘛,能打能抗,有资格在江湖上闯一闯了。

转头一看,只见那美妇竟然摆了个经典的后入式,把身子趴俯在地上,翘起对白臀晒着日光浴,倒是很有看点。

“哼!想诱惑我,当小爷没见过女人吗?”

程元毫不理会,抬脚往一边走去,这山谷里头有条小溪穿流而过,水量虽不大,但也可入口。

美美的喝了个饱,又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他这才慢悠悠的摇晃到苏碧瑶跟前,脸上带着坏笑,盯着她上下一阵打量。

是你!

擦干了血迹,眼前的凶神竟然变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哥,还有些面熟,稍稍想了一下,这不正是昨晚船上的那个书生吗?当时自己见他长得不错,没有下杀手只是将其扔到船下,也算是结了一份香火善缘吧。

想到这里苏碧瑶心头一喜就要开口搭讪,忽地猛然一惊,“从昨晚的情形来看,这小子应该不想暴露身份,可眼下竟然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

“呵呵…姐姐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呀?”

程元把玩着手指,嘴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

“姐姐可要想好了再说哟!不然的话,嘿嘿嘿……”

“小哥哥想知道些什么?”

苏碧瑶笑得很是讨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满嘴胡话,那就别怪小爷我辣手摧花了!”

程元双目一瞪,厉声喝道:

“说!你们绑架王家小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瞅着程元那付凶神恶煞的模样,苏碧瑶浑身一抖,差点没尿出来,当下也不敢整什么妖蛾子,老老实实的交待起来。

苏碧瑶,又名寻情娘子,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yin娃荡妇,凭着自己的一副好容貌,才三十一二的年岁就已勾搭过了无数的pao友,依附在这些金主身上有得吃有得玩,日子过得倒是颇为快活。

她与王家没有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恩怨,这次跑来趟浑水,纯粹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都是让人给逼的,说起来自己也是一把子辛酸泪呀!

原来苏碧瑶虽然靠女人天赋吃饭,可自已也有一身本事,武功虽然排不上什么名号,可轻功却出奇的好,足以挤进一流水准,再加上她还有手不错的暗器工夫,以至于在江湖上还算是有点名头。

大半个月前,她刚从一凯子手里弄到了百来两银子,便回到徐州城的家里,想着好好休息一阵再出去揽业务,哪知才过了几天,就有贺天风的几个手下找上门来,说是老大有请,想叫她帮忙做件事。

贺天风的名号那可是响彻大江南北,听闻这条老毒蛇找上自己,苏碧瑶嘴里可不敢蹦出半个不字,只得乖乖跟着来人出了门,骑着马一路往北,连赶了十来天路程,直到沧州地界才停了下来,在一处客栈里面见到贺天风,听其讲述了一番后才明白对方不是看上了自己的身子,而是因为自己轻功很好才被拉了来,而目的,就是为他掳一个人。

苏碧瑶一直都靠着肉身布施混饭吃,从未参与过什么江湖恩怨,对于这个要求心里肯定是十分的抵触,可一对上贺天风那阴冷的三角眼,就是有一万个不满也只能压在胸口,娇滴滴的应了下来。

“任凭贺大爷吩咐,小女子莫不敢从!”

见苏碧瑶如此上道,贺天风哈哈一笑,显得很是满意,表达了几句谢意后也明言不会让其白出力,等事成后便有千两纹银相赠,就当是苏女侠这一路奔波的辛苦费了。

说完谢绝了其想要陪寝的好意,让她好好休息了两天,待得第三天一早便带着一帮手下离开了客栈赶起了路,绕过了青县,又走了十几里路便下到运河边上,找了处荒滩躲藏在那里。

一直等到晚上,河面上慢慢驶来了一艘客船,这时候贺天风才说出了他的计划,他要苏碧瑶做的,就是潜到这艘船上,找机会将一名少女给抓走。

贺天风从人群里请出一个黑衣人,言到他会跟苏碧瑶一起行动,并且会为她扫清船上的障碍并指出目标,好让自己能一举建功,要是得手后就往北跑,穿过前边的那片山岭到达长宁镇,那儿自会有人接应她。

接下来贺天风指挥手下对客船发起了一场进攻,二人趁乱攀附在了船底,然后由那黑衣人打头阵,苏碧瑶也顺利的抓走了目标逃到了山里。

本以为就此完成了任务,哪知却被程元横插一脚,不但人给弄丢了,自己还被一顿蹂躏打得滚下了山坡,幸好被同来黑衣人所救,免了做俘虏的命运。

第八十六章 处置

那黑衣人自称段仲全,剑法高强,不下于江湖一流高手,可惜才出道不久,名声还没打响,不过他师傅的名头可就大多了,复姓夏侯,单名一个莫字,自号天下第一剑,虽然有些狂妄,可一二十年下来还未听闻有何败绩。

夏侯莫如今也快有六十多岁了,手下也收了几个徒弟,而段仲全,就是其中的一个。

段仲全属于带师投艺,所以不可能得到师傅倾囊相授获得真传,不过七八年下来也是获益良多,他将自身所学融会贯通,专注于软剑里,又经师傅指点,创造出一套可刚可柔的剑法,一下将自身实力提升到了准一流高手的境界。

拜离师门后段仲全便回到了江湖上闯荡,不过他显然没有其师那样的霸气,所以两三年下来还未闯出多大的名头。而此次被贺天风请了出来,一是他与这条过山风有过几次交往,彼此颇有些臭味相投,二嘛,就是贺天风预付了一千两银子,说好事成之后还有一千两现银相谢,面对这真金白银,段仲全也不介意活动活动筋骨,当回贼人。

在这次行动中他一连牵制住了两大高手,让苏碧瑶成功的将人掳走,哪知在撤退的时候却意外的在山脚捡到了苏碧瑶,一问之下才知道人质被半路钻出来的一位高手给救走了。

这结果当下就他便黑了脸,难不成今晚做了番无用功?不说自己劳心劳力的打了两场,就是已经收到肚里的那一千两定金难道还要再吐出去不成?那自己可真算是砸了招牌又丢财,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将苏碧瑶背到一处山洞里后段仲全就准备发彪,可那张冷脸还没凶到两分钟便垮了下来,陷进了温柔乡里。

苏碧瑶拿出了看家本领,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含泪控诉着她遇到的那人是有多么的变态,毫无对女儿家的怜惜,逮着就往死里整,并且出手下流无耻,说着说着就脱下了上衣,露出那一对丰润,小脸上带着七分的纯情与娇弱,可肢体上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高达上百分的诱惑与风sao,可以说是个公的都不太能忍得住。

段仲全虽然称得上是头老鸟可属性那栏也填的是雄性,自然被迷得晕晕糊糊的,一头扎了进去便不想再爬起来。

一番云雨后两人躺在一块唠起了嗑,在苏碧瑶的有意无意的娇语奉承中,段仲全不但把自己的老底给倒了个精光,后面更是大包大揽,把今晚这次行动失败的责任拿到自己身上,说明天就去和贺天风交涉,保证不会连累到她的身上。

苏碧瑶听后不禁大喜过望,口里大爷大爷的叫个不停,一双小手也是上下求索,弄得段仲全血热火旺,压在她身上就要再开一趟车,不过还没等他进到巷子口,就被外面的一阵动静给惊醒了。

两人悄悄起身来到洞外,抓住了一个正往这边逃窜汉子,弄进洞里一审问,那人竟然认得两人,说自己是贺天风的手下,而从他嘴里更是爆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那就是他们的老大贺天风连着好几个头领都被人给劫杀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小喽啰各自乱窜,寻找着逃出生天的机会。

在详细讯问了贺老大的毙命经过后,段仲全一掌拍死了那个小喽啰,对着苏碧瑶就哈哈大笑起来,言道既然雇主都死了,那他也用不着给谁交待了,自己得的那一千两定金也用不着交还回去,他们又没在王家人前露过面,只要离开了这里,谁知道两人干了什么事?自己虽然辛苦了一晚,可也算有些收获,再说还捡了个美人舒服了一把,看苏碧瑶的意思,这乐子还有的是时间享受哩!

听到贺天风死了,苏碧瑶心里也是一阵欢喜。说实话,自己尽心尽力的办这事,最大的愿望就是事成后能够逃离贺天风的掌控,至于那一千两好处费她更是想都没想,何况那也是贺老大嘴上说的,给不给还不确定,自己也不像段仲全这样有底气的高手,行动前就先付了一半定金,忙活了半个多月,她连一枚铜板都没捞到呢。

得知此事后两人也不忙着鬼混了,商量着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要不然被王家的人追上了又要添上不少麻烦,于是收拾一下就准备上路,走了没多久苏碧瑶的右脚就疼痛难忍,段仲全哪见得美人受苦,自告奋勇的将其背到身上,一路调笑着往前走去,不曾想碰到了程元,为帮苏碧瑶出气,两人大打出手,谁知一时大意,竟落得个命丧荒岭的下场,导致自己的人生还没展露出辉煌便下了地府。

说到这儿,该交待的也算是交待得差不多了,程元全程都盯着她的眼睛,注意着她神se的变化,不过直到快讲完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看来这美妇人被自己吓着了,没敢说假话。

照她这么说,苏碧瑶也只是贺天风请来的外援,并且还是带着点强迫性质,也算得上是个受害者,要是就这么杀了她,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再说这事的主谋贺天风都已经死掉了,王明珠也让自己给还了回去,王家算得上是没受啥损失,自己又不是王家的专职打手,能帮到这步也算是差不多了!

“怎么处置她呢?”

程元摸着有点绒毛的下巴,一时也难已做出决断。

苏碧瑶跪在地上偷偷打量着程元,见其脸se缓和了下来,浑身的杀意也慢慢在消散,又放心了不少,忙趁热打铁道:“小哥哥,奴家真的是被逼的,你就可怜可怜我,放我一条生路吧!奴家一定会记得你的好,尽心报答你的!”

“哦!那你要怎么报答呢?”

程元望她的脸蛋,笑着问道。

有戏!

苏碧瑶脸上堆满了暧昧的笑容,娇声道:“奴家身无长物,也只有一点蒲柳之姿能入眼,如小哥哥不弃,奴家愿用这身子报答,乞盼小哥哥能手下留情!”

苏碧瑶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的转动着身体,等她把话说完,头已转到了对面,只把那对暴露着的大白臀朝向了程元这方,还诱惑的摇了几下,荡劲十足,不过那两团本该光滑白嫩的部位此时却红肿不堪还带着几丝青乌,视觉效果一下子减少了七八成。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苏碧瑶扭头一看,只见那位小爷一脸的嫌弃,站着没有动弹。

“哼!这还不是你下的狠手!”

心里虽然有些埋怨,可脸上一点都没敢表露出来。苏碧瑶转过身子挪到程元脚边,抬起头讨好道:“多谢小哥哥怜惜,奴家感激不尽!”

她跪直了身子,双手攀上了程元腰间,“奴家还有别的本事,同样能让小哥哥满意!”

说完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裤腰带。

程元心里正在天人交战,面对着这样一个长得不错大波熟妇,心里若没想法那一定是骗太监的,身为正常男人,一颗sao动的心是越跳越快,想要那个的念头也逐渐占了上风,半推半就下就被解开了腰带,随着那双小手稍一用力,裤头就被扒下来了。

“哇!小哥哥你的好……”

苏碧瑶张着小嘴惊呼道。

这可是你逼我的!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什么小哥小妹的,咱俩有这么熟吗?”

程元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狠狠的往下一按:

“叫我爹爹!”

苏碧瑶:“……”

(此处省略十来万字吧)

第八十七章 熟人

三个时辰后。

一道身影在崎岖不平的山道间快速的闪动,虽然身上还背着一个,可遇到些沟沟坎坎的仍能飞跃而过,显得颇为轻松。又奔行了两刻钟,终于爬过最后一道山头,只要再穿过前面的一条小路便可以走出这片山岭了。

“好了,下来吧,咱们也该就此分别,各奔东西了!”

程元换了一身蓝袍,以前的穿的那套书生装被王明珠划了个大口子不好再穿,幸得包袱里还有套备用的,也使得他不至于套着身夜行衣大白天的招摇过市。

在换衣服时他才发现原本放在怀里的身份文书不见了,四周找了一圈没有寻到也只能算了,反正也不没多大妨碍,还是赶路要紧。不过这才跑了近大半个时辰,他的气息便有些散乱了,脸se发白,汗水也从头上浸了下来,打湿了衣衫。

“不嘛!小爹爹,女儿不下来!”

苏碧瑶趴在程元身上不肯落地,小脸凑到他的耳朵边,轻轻的吐着热气。

“女儿被小爹爹弄得浑身发软,手脚无力,走不动路了!”

嘶!妖精!

程元被这口热气喷得打了个哆嗦,暗骂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装嫩,恶不恶心啊?

不过回想着前头自己做的事情,不由得舔了舔嘴唇,脸上也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爽!真特么爽!实在是太爽了!

刚才他被苏碧瑶的小嘴一阵拨撩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扯下了斯文的伪装露出了se狼本性,先把那美妇人拉到水里洗了个干净,然后就从上到下的玩了个遍,结合前世从网上学来的经验,直把那本土的,岛国的,欧美的,北非的各种招式使将出来,好好过了一把瘾。

苏碧瑶就算可称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职业选手,也被这出奇不穷的招式弄得丢盔弃甲,败了再败,先前还算是旗鼓相当,到后来就只剩下哼哼的力气,任程元如何折腾也没了精神头来配合一下。

前辈子再加上今世十几年攒下来的欲望终于发泄了出来,等程元终于一脸满足的爬起身来,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他抱着已瘫成一团软肉的苏碧瑶清理了身子又穿好了衣服让其休息了好一会后,那美妇才长出了一口气,算是回过了阳来。

又休息了小半时辰,程元便要起身赶路,好在他还不算拔鸟无情之辈,也把这**背在身上,一块走了出来。

“行了行了,苏大姐你就别装了,刚才忙活了那么久,其实都是小弟出的力,你只管躺着快活,哪有累了?再说你脚上的伤已被我用真气疏通了经脉,已没啥大碍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说完把人往地上一放,背起包袱就自各自的往前走了。

“哼!好个狠心的小贼,占足了便宜了就想开溜,把人家丢在这荒山野岭的,若是碰上了什么歹人,奴家岂不是性命不保…哎!小哥哥,你别走这么快呀,等等我!”

苏碧瑶站在地上撒着娇,程元却不管不顾的往前走,见得他越走越远,也只得恨恨的跺了跺脚,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身上的青肿已上了药,右脚也让程元用真气调理了一下,跑动间虽然还稍稍有些垫,可也不怎么影响行动。

“我占了便宜?咱俩谁占谁的还说不准呢?你这头老牛啃了颗嫩草,并且还是只童子鸡,也没说给个红包啥的,这会倒还先叫唤起来了,我都还没哭哩!”

看着身旁红光脸面的美妇人,程元心里是相当的郁闷。

苏碧瑶确实是被整舒服了!

程元所使出的招式很多她都是闻所未闻,虽然羞耻并且有些变态,可也让她得到了极大的享受,加上年轻娃子火力壮,两个时辰都没熄过火,让她吸了不少的处男元精,占足了便宜。

先前的裤子被程元撕了个大洞已经不能再穿了,苏碧瑶换了套襦裙,露出颈间的一大片粉白,更显得人比花娇,看上去都年轻了十来岁,和程元走在一起倒还真像对姐弟了。她边走边和程元斗着嘴,想套套对方的底细,可哪奸得过这两世人,不但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反倒在嘻嘻哈哈间又被占了不少便宜。

程元把右手搭在美妇身上边走边吃着豆腐,小道上满是春光。

眼看就要走出山口,忽然从一旁跳出个人影,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哒!好一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摸摸搞搞,还要不要脸了?把衣服都脱下,哦不对,是把钱都交出来!”

那汉子手里挥舞着钢刀,嘴里大声叫嚣道。

“姜老哥!”

程元望着来人,脸上倒是一脸惊喜。眼前这位打劫的老兄竟然还是位熟人,正是和他同船了好几日的姜大年。

“是你小子!”

姜大年也认出来了,这位碰到打劫的也不害怕,仍旧把手放在美女身上捣鼓的愣头青,不正是和自己同住在船上的那位书生小哥么?

看着他搂着那yin妇一脸享受的模样,再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所遭受的罪,不由得悲愤莫名,气不打一处来。

苍天啊!你何等不公啊!

姜大年身为贺天风手下的喽啰,这次与几个同伙被派到王家船上去打探消息,本以为是趟轻松的差事,谁知过程却充满了曲折,不但没享受到什么,反倒还差点弄丢了性命。

他们一行五人在不同地方上了船,分头打探着消息,趁着客船晚上停留的时候再溜到岸上把得来的情报送出去,可由于王家早有防备,一路下来也没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并且由于姜大年自身没什么功夫,人又长得磕碜了点,连他同伴都不太看得起,以至于这趟出差日子过得颇为憋屈,吃没吃好喝没喝好,厚着脸皮去同伴那儿打秋风也只落得些清汤寡水下肚,再后来被同伙逼着想强行下船去报信更是被打肿了脸,以至于好几天没能吃下饭,一张嘴就痛得钻心。

那晚客船遇袭的时候他没有按照老大交待的那样来个里应外合,反倒是趁机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逃出了这片杀场。也幸好他跑得快,与他一起的四个兄弟就是因为想立功,耽搁了一点时间就被杀了个干净。

逃到岸上后他也没有加入进自己的队伍,而是躲在一旁观察着局事,后来见得自家人马满山遍野的放了鸭子,他就知道是自己老大败了,也撒开了脚丫子翻山越岭的跑了一夜,直到今天上午才停住了脚步,在山道边找了个草丛,躺下去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后便不禁为自己的未来筹划了起来。

看样子水寨那儿是回不去了,自己的行为算得上是临阵逃脱,若是被查出来了肯定会被摊上个三刀六洞的待遇,等身上多几个窟窿眼后再被扔到湖里湖鱼。若真是这样,那还不如跑了算球!反正天大地大,总能寻上一处安身之所的。

“到底该往哪边走呢?”

姜大年正在绞尽脑汁,耳边突地传来一阵yin声荡语,钻出来一看,却是位少年搂着个艳妇在打情骂俏,看样子应该是哪位有钱的公子哥在野外狎妓。

见此情形他心头一喜,这送上门的财喜不要白不要,就这二人的穿着打扮,怎么得也能搜刮出点油水来。于是他拿着刀就冲了出去,不成想却碰到了熟人。

好小子!老子我落得这般凄惨,你倒是过得快活!

姜大年心里一阵阵的愤愤不平。

第八十八章 有始有终

“姜老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为何还做起了劫道的买卖?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元关心的问道。

“嘿嘿嘿……,书生小哥,本来以你我的交情,老哥我就该放你一马,可谁让老子今天心情不爽呢,所以只得委屈委屈你做个倒霉鬼了。放心!老哥我出手利索些,让你少吃点苦头,你也可以早点投胎,等下辈子再来享福吧!”

也许是念着先前的交情,所以姜大年还不忘解释了几句。

说完一声大喝,挥刀就向其头上砍去。至于苏碧瑶,他到没怎么防备,反而还留意着刀势别劈到了那边伤到了她。

这女人倒不用忙着杀了,呆会还要拿来爽一把哩!

恶风临头,程元竟然一动也不动,像是被吓傻了。

姜大年嘿嘿一笑,心里不为所动。

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忽听得“铮”的一声轻响,那柄钢刀就停在离程元的脑袋半尺开外,任凭姜大年如何使劲都不能移动分毫。

“何必呢?”

程元望着对方,一脸的怜惜:“小弟对老哥哥可算得上是一片赤诚,咱俩在船上又相处得十分愉快,在这儿碰到老哥心里还在欢喜,不成想却被这般对待,姜老哥你于心何忍哪?”

只见程元伸出右手挡在身前,两根手指夹在了刀身上,正摇头晃脑的发表着感慨。

好帅好帅!不愧为东方不败!这个逼装得起码得打个九分以上。

苏碧瑶双手捧心,对着程元狂抛着媚眼:

“小哥哥好厉害呀!”

书呆子竟然变成了武功高手,姜大年心里一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忙换了副脸色,低声下气的求饶起来:“我这脑子想必是被饿得发了昏了,竟然没能认出小哥你来,真该废了这对招子,就请你看在咱俩同居过一室的情份上,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啪!”

程元双指一使劲,竟将钢刀折成两段,随着他轻轻往前一递,便将那半截刀尖全送进了姜大年脖子里头。

看着他瞪着双眼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程元轻声叹道:

“唉!姜老哥,咱俩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了!”

既然想杀人,那就得做好被人杀的准备,姜大年落到这一步,也算怨不得他人。

“苏大姐,走吧!”

将尸体踢进了旁边的山沟后,程元转过头来对着苏碧瑶微微一笑,搂着她继续赶路。

“这小子好大的邪性!不知是哪家教出来的弟子,杀人都不带眨眼的,而且喜怒无常,跟他呆在一起可得小心点了,不然的话万一有哪点惹到了他,恐怕翻脸就要把自己给宰了。”

苏碧瑶边走边转动着念头,本来还以为凭借与他有了一夕之欢后套上的这点交情想着依附在他身边等着讨些好处,这样看来,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免得惹来了杀身之祸,到时才悔之晚矣!

走出了这片大山,前头不远便出现了一座村庄,四周的田间地头上也散落着不少人影。

“苏大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没别的啥事,要不就跟着小弟一块走?”

程元开口邀请道。

“小哥哥想来是有要事在身,奴家就不再跟着添乱了,再说这次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苏碧瑶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不缠着程元了,执意要回家。

刚才的那番表演看来没有白费!

程元哈哈一笑:“小弟确实有些急事,既然大家都忙,那咱们就此分别吧,日后若是有缘相会,咱俩再练练,小弟还有很多经典的招式没有使出来的哩,到时包你大开眼界!”

“那就祝小哥哥一路顺风了,以后要是想姐姐了便来徐州找我吧,奴家一定扫榻以待!”

苏碧瑶娇笑着回道。

“哈哈……,放心,小弟一定会去的,告辞了!”

程元先在美妇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双拳一抱后就转身而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东方不败!”

嘴里念叨着这个有些霸气的名号,苏碧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有过路的村民好奇的过来打望才惊醒了她,掏出张薄纱遮住容颜,起身向南走去。

这小子年岁虽然不大可心机颇深,刚才杀那姓姜的其实也是杀给自己看的,更别说他除了武功外还会邪术,真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准没好果子吃,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赶到青县,那姓段的死鬼不是说他那一千两定金放在了客栈里了吗?不把它弄到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天的忙活?贺天风也死了,他手下定是人心惶惶,肯定也想不到这茬,现在赶过去正是时候!

想到这儿,苏碧瑶脚步不由得又快了几分。她和程元在滚了床单之后便被解开了被封住的丹田,恢复了功力,此时运起了轻功,身形顿时快若惊鸿,眨眼间就跑出了十几丈远,惊得没见过世面的村民直呼大白天碰到鬼了。

…………

三天后,京城咸宜坊内一家酒楼里头。

“听说了吗?”

“什么?”

“七天前,太子一家…”

“噤声!你不要命了?”

“咳咳……”

过了良久,谈话声才又继续,不过声音小了很多。

“出了这么大的事,宫里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天家的人都是这般冷血吗?”

“唉!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原本安稳祥和的朝堂怎么就忽然成了这般模样?这才几年时间啊!”

一个声音落寞的感叹道。

“这一切都是那妖僧搞的鬼,可惜陛下已听不进忠言,还是封了他国师和河东宣抚使的实职,可叹左相大人虽有心杀贼却也无力回天,殊死一搏之下还是未能扳倒那妖僧,反而落得个丢官去职,或非皇上还念了那么一丝旧情,恐怕也是性命难保。唉!左相一走,朝中还有何人敢发声?再加上太子一家竟然……,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大夏吗?”

这声音不由得越说越大,言语中充满了悲愤与苍凉,幸好他们的包间处在最里头的位置,一时还没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怀兄不必动怒,来来来,喝杯酒消消气!”

一个温和的声音劝道。

过了一会,见那人似乎还未消气,那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音量一下减小了五六分,若非程元提足了功力,还真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

“林怀兄一腔热血,小弟深感佩服!如今朝堂虽被那妖僧把持,又害了太子性命,可天佑大夏,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线希望!”

“喔?是什么?”

“我得到消息,太子一家虽然遭了劫,可庆恒小郡王却被一异人救走,逃出生天。”

“当真?”

“当真!”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大夏有希望了……”

那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充满了惊喜。

“呵呵,林怀兄,眼下你我应该尽早离开京城这块是非之地,留得有用之身,以待将来……”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听不清了。

第八十九章 王朝的希望

隔壁雅间。

既然已听不清楚,程元干脆收了功力,一边吃喝一边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信息,结合自己这几天路上的见闻,不由暗感京城局事之凶险,同时这也体现了专制政权的特点,那就是主子一发疯,下边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在与苏碧瑶分手后自己就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由于近一个月时间都呆在船上,使得消息有些闭塞,所以当他刚踏进真定府,便听到了一连串天大的消息。

九月十四,明肃帝下诏:太子张弘阴谋叛乱,依律剥夺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全家流放辽州,终生不赦。

同日另有一道诏令发往慈航寺:因揭穿太子谋反有功,特册封普渡慈航为“清静极乐慈悲护国佑民大法师”兼“河东宣抚使”,允其上朝参政,为国分忧。

这两道圣旨一出,天下大哗!

太子一家先前为了避嫌,几个月前便自闭于东宫,本以为父皇会查明真相还其一个清白,没成想还是落得这般下场,而把他定为叛逆的铁证,便是从东宫后殿的影壁上抓出来的一条三爪蛟龙。

那妖物在前年逃脱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普渡慈航一直没有放弃对它的追查,通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在前些天又找到了它的踪迹,而当得知之这妖物竟然藏匿在东宫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如此大事不敢怠慢,连夜就进宫向皇上禀报了此事。

二天一早,上千御林军将东宫围了个严严实实,在明肃帝和数位当朝重臣的见证下,普渡慈般施展大法力,一番争斗后将躲藏在东宫后殿百龙图壁画上的三爪蛟龙当场擒获,又将上次斩下的脚爪拿出来一对比,确定了它就是在前年二月的春正月天地合祀典礼上捣乱的那条青蛟。

先前的一番斗法把整个后殿打得个稀巴烂,众人站在废墟上,看着原本十来丈的妖物被普渡慈航收进了一个金钵里化做半尺来长的小蛇游走,任其如何扑腾都没能从那巴掌大小的金钵里逃脱出来。

太子脸se惨白,可仍咬着牙挺直了身子。一家人紧依在他的身边,一双才十一二岁的儿女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任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也没有哭出声来,场面紧张得就快要令人窒息了。

“咿咿呀呀……”

一阵婴儿的牙语声打破了这片沉静,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太子的第三子,还未满周岁的庆恒小郡王,从太子妃的怀里伸出了小脑袋,挥舞着稚嫩的小手,正对着普渡慈航嚷嚷着,似乎对他的行为相当的不满,想让其把那头蛟龙再放出来好跟它玩耍似的。

“妖僧…妖僧,妖僧!”

左相大人先是喃喃自语,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的这道怒吼更是犹如从九天劈下的雷霆,在众人心头炸响开来,震得大伙的脑袋都跟着一块在轰鸣。

方存孺已年近古稀,身为儒家弟子,他个人的修养很高,平日里因政务教训起百官来也是以理服人,显得温文儒雅。而此时的左相大人则怒发冲冠,从他那瘦得皮包骨的身体里迸发出强大的气势,就连刚才号称请得佛主上了身的普渡慈航大法师都有些抵挡不住,悄悄退了几步,低下头来避开那两道炽如烈阳的目光。

心有浩然正气,何俱妖邪魑魅!

“你这妖僧!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欲陷太子于不义,到底是何居心?”

方存儒对着普渡慈航大法师厉声怒斥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声佛号犹如晨钟暮鼓、流水潺潺,听得人心里一下子平静许多。

“老大人误会了,贫僧绝无此意。这孽畜虽出现在东宫,可也不能认定就是太子所为,一切还需陛下与诸位大人仔细调查后方能下定结论。”

普渡慈航大法师温声细语的回道。

“哼!”

左相大人虽然愤怒无比,可找不出证据来也是莫可奈何。

他转向明肃帝那边,翻身跪倒在地,悲呼道:“陛下!太子的品行您难道还不清楚吗?他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事出来的,敌人使出这样的奸计,就是想让你们父子失和,继而引起朝纲混乱,最后危及天下,陛下万万不可上当啊!应当派人彻查此事,揪出幕后元凶,还太子一个清白,如此,方能保我大夏江山社稷,也是我亿万黎民百姓之福啊!陛下!陛下!望请明鉴啊!”

方存孺在这儿大声疾呼,一旁的官员也站不住了,纷纷走了过来,在左相身后依次跪下,对着明肃帝喊道:“臣等恳请陛下彻查此事,找出元凶,以还太子清白!”

“朕会查的。”

过了良久,面无表情的明肃帝吐出了这么一句,说完后也不理下边跪着的一班官员就摆驾回了寝宫,太子那边也没说怎么安排。

父子二人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一个月后的大朝会上,明肃帝宣布了关于太子谋反一案的调查结果。

经过锦衣卫、刑部、大理寺和普渡慈航这几方收集而来的证据表明,特别是普渡慈航在太子的寝宫里头找到了一枚令牌,研究后发现正是用来控制蛟龙的法器,而锦衣卫也从服侍太子的两个心腹太监嘴里得到了太子曾命令他们远赴东海向一异人讨来了这条蛟龙的口供,虽然这两太监后来死在了牢房里,不过也不妨碍坐实太子的罪名。

这样的结果一经公布,满朝文武的惊讶可想而知,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左相方存孺更是当场就闹腾起来,抢了殿前侍卫的宝剑就朝着普渡慈航捅去,怒吼着要为国除奸,不过这事当然没能成功,自己也被明肃帝打下天牢,说是要严惩不怠,好在皇上还念着一丝旧情,没关几天又把他给放出来了。

经此一役,方存孺也是心灰意冷,从天牢出来后的第二天就上书乞骸骨,而明肃帝在挽留了几次后见其心意已决也只得做罢,允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于是在九月十四这天,除了那两道震惊天下的圣旨以外,也是方存孺老大人卸去左相尊位,悄然离京的时候。

九月十五,八百御林军押解着废太子一家出了京城前往辽洲,不料还未走出三百里远便出了事。

七天前,押解队伍驻扎进了成玉县的驿站,半夜时分,关押着太子一家的那座小院发生了大火,虽经随行官兵的全力扑救仍没能阻止灾难的发生,包括原太子张弘在内,太子妃王氏、良娣李氏、女儿张珏影、大儿子张庆邦和小儿子张庆恒以及数名宫女太监都丧生在了这场大火中。

这场灾祸发生过后,当地的官员差点没把脑袋给吓掉,忙派了加急日赶夜赶只一天多时间就跑到了京城向朝廷禀报了此事,可这都好几天了,竟然没能得到一点回应,明肃帝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一连几天都没有上朝,百官递上去的奏章也如同石沉大海,连水花都没溅起一朵。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程元来到了京城,没成想在吃饭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件可称得上是惊天的秘闻,隔壁那两人就算不是官员也应该是有些来头的人,不然的话,怎会得到这等消息。

庆恒小郡王被异人救走,逃出生天!

明肃帝近几年行事越发昏庸,特别是在信了普渡慈航这包佛药后更是变得连百官都有些不认识了。大家伙原本乞盼着熬到太子登基后再来重整河山,没成想局事风云忽变,先是太子被贬为庶人,后面的一场大火更是把大家心里头最后的那点想念给烧得个灰飞烟灭,有些性急的官员已抢赶着去烧湘王张标的冷灶了。

庆恒小郡王还在世的消息流传出来,使得一些人绝望的心里又稍稍热乎了几分。

这也许就是大夏王朝未来的希望吧!

第八十九章 夜探杜府

吃过午饭出来,程元一路往东城行去,顺道也见识下京城的风景人物。

做为大夏王朝的首都,虽然地理位置不像中原或南方那样优越,可得以天下各地的供养,依旧可称得上是帝国最为繁华的城市,加上开国之后就几乎没经历过战火,通过几代人努力建设下来,地方越占越大,整个城池给扩成了四重,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和宫城,城各有门,有“内九外七皇城四”之说,常住人口就有近两百万,加上流动人口,起码三百万出头。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过要是仔细瞧去,却又在他们的眼中看到有种害怕焦虑的情绪和几分茫然,看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对于京城的底层百姓来说也不是没有影响。

到了东城,程元沿着思贤坊一路溜达过去,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了一条街口。这条街上住的几乎都是些官员或权贵,四周有兵丁巡护,白天还没什么,到了晚上恐怕防卫更加严密。

程元一身士子穿扮,看上去就不像坏人,所以也没人过来盘问他,再加上在进城时只交了两个大钱就被放进来了,也没说搜搜身什么的,这让丢了身份文书的他也松了一口大气,看来这京城的管理也不是很严嘛!

左边第四个院子应该就是杜婧雪她的家了,不过这户人家已是大门紧闭,上头原本应该放置匾额的地方空空如也,从残留下的痕迹来看怕是才撤下去不久。

“莫不是搬走了?”

程元心里虽然有些焦急,但仍不动声se的从一旁走过。出了这条街,找了家客栈住下,先洗去一路的风尘,然后就倒在床上养精蓄锐,等着晚上再去打探一番。

梆--梆--梆--

三更时分。

程元换上了夜行衣,把从段仲全那得来的软剑扣在腰上,戴上面罩后便从窗口翻上房顶,一路向着杜府潜去,绕了两刻来钟,沿途躲过几拨巡夜的官兵,终于顺利的到达了杜府的后门。

后巷里黑漆麻乌的,周边人家也早就睡下了,等了一会见没啥动静,程元腾身而起,半道上一点墙面就越过近两丈高的围墙进到了里边。

从厨房钻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往前面摸去,一连经过几间房屋都没能嗅到点人气,庭院里没人打扫铺满了落叶,看过去一片萧瑟。

就在他以为杜家的人都已经走光了的时候,迎头一片灯火吸引了他的注意,看了看方位,才发现已来到了前厅。

程元跃上房顶,扒下身子往里看去,只见大堂正中挂一幅大帐慢,帐慢正中有一个大大的“奠”字,帐慢前空中悬吊剪有各种图案的条形白纸“吊帘”,上书“严父养育恩似海,儿孙未报终是憾”等悼语。

帐慢前摆了张桌子,桌上正中靠帐慢处供奉着一块灵牌,太远了看不清楚。桌上摆上茶饭、点心、果品等供品,桌前沿陈列香筒、香炉等祭器,桌前至房门左右摆列着纸人、纸马、仙鹤、祥鹿、鲜花、瑞草等各种纸扎糊。

火盆前,一个身影正跪在那里摇头晃脑的,仔细听去,似乎还有一阵呼噜声从他嘴里传出来,原来是睡着了。

“八成是婧雪的父亲,我那未来的老丈人杆子,挂了!”

程元心里肯定道。

一指点出,那身影往前一倒,眼看脑袋就要栽进火盆里,程元赶忙将他拉住,轻轻放倒在地上,露出一张二十来岁的面孔来,看上去还有点小帅气,不过从有些浮肿的眼泡看得出应该没休息好,此时身子躺平了,这位仁兄撇了撇嘴,一脸的满足,呼噜扯得更响了。

这下便没人打扰,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了。

一口朱漆大棺静静的立在那儿,下方的长明灯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再配上周边的摆设,若不是大厅里还算亮堂,大半夜的忽然闯进来,一般人心里头还真有点小怕怕。

程元凑到桌前,往那灵牌上看去,果然证实了他的想法。

先孝杜公讳兴府君生西莲位!

点燃三柱清香,默默祭拜一番后把香插到香炉里,程元对着灵位轻声说道:“杜伯父,小侄代婧雪母女来看您了!她们的难处想必您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小侄这次进京主要是为了她们母女的安危来打探消息的,伯父您若是在天有灵,还望保佑杜家能够平安的渡过这次危机。您问我是谁?喔!小侄姓程名元,字子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会成为您女儿杜婧雪的夫君了,照这样说来,小侄还就应该称呼您为岳父大人了……”

程元对着灵位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终于停下了嘴,拜了三拜后才算完事,见长明灯里面的灯油快要点完了,忙找着油给添上了大半后才转头盯着这位还在酣睡的主,考虑着是不是将他弄醒了逼问一番,好弄清楚他们杜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当然了,肯定不会在这灵堂上就开整,当着杜伯父的面,他还真不好意思把剑架在他儿子的脖子上。

这不都快要成一家人了嘛,怎么能这么搞呢?对吧?

从年龄上来看,对照着杜婧雪母女所说的,这位守夜的仁兄应该是杜家的嫡子,六兄妹中排行老二的杜登明。按说他还有个大哥杜登方,不知怎么没在,难不成是两人轮换着守夜?不管了,先把他弄出去再说。

程元正要动手,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吓得他一个纵身就窜上了房梁,躲在阴影里,关注着下方的动静。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见杜登明睡得正鼾,忙抱着他一阵摇晃,嘴里焦急的喊道:

“少爷快醒醒,老夫人过来了……”

“吵什么吵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扰人清梦,当心你往后生儿子没pi眼!”

睡得正香被人摇醒了,杜登明是相当的恼火,闭着眼睛就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孽子!你在干什么?”

一位四十来岁的贵妇人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看到这般情形,不由得怒从心起,厉声斥责道。

“这位应该就是杜伯父的原配夫人李氏了吧。”

程元心道。

第九十章 收获

“母亲大人!您来了!”

听得这声怒呵,杜登明打了个哆嗦,人也清醒了,忙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快步走到贵妇人身边,脸上满是关心的神色:“母亲这么晚了还过来做甚?这里有孩儿照看着还能出什么差子不成?您老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忙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养好身子,怎么应付得过来,哈……”

话未说完,自己倒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哼!年轻人熬这么点夜就受不了了,以后怎么能成大事?让你守夜你竟然睡起了大觉,成何体统?”

李夫人拍开过来搀扶自己的双手,抬步往里走去,杜登明跟在后面,一脸的欲哭无泪。

“熬这么点夜?我都跪了半个月了好不好!”

李夫人走到近前,见得长明灯碗里的灯油还有大半,火盆里的纸灰也快装满了,供桌上香炉里也点着三柱清香。见此,她的脸se才稍微好一点。

为老爷上了柱香后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对着杜登明说道:“娘知道你累,不过你既然生为杜家的嫡子,就应当背负起这个责任,老爷这一走,家里的重担就要落在你的肩上,明儿,可不要让为娘失望啊!”

“母亲还请放心,孩儿省得。”

杜登明忙满口保证道。

见母亲露出满意的神se后他舔了舔嘴唇,有些迟疑的问道:“母亲,孩儿有些不明白,为何大哥他不来守…”

“住口!”

李夫人脸色一变,就要开口训斥,瞅见站在一旁的小厮,冷声道:

“下去!”

等那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后,李夫人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有没有脑子?柳敏那贱婢欺负得咱们娘俩还不够吗?仗着有老爷撑腰,若不是为娘还挂着正室的身份,恐怕早就被她给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了,你还想像如今这般过着大少爷的日子,做梦去吧!”

看儿子听进去了,她才又接着说道:“你认为和你那大哥关系不错,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装出来的,为的还不是从家里捞取好处。明儿,你要记住,你是杜家的嫡子,你父亲留下的一切都应该由你来继承,杜登方虽是你的兄长,可也没资格跟你争,明白吗?”

“那大哥他只守了几天难道是……”

“不错,是为娘将他打发回扬州的。”

“怪不得!我说大哥和柳姨娘怎么只在家里呆了七天就不见了,原来他们是回祖宅去了。”

杜登明这才恍然大悟道。

“哼!”

李夫人冷冷一笑:“柳家贱婢那点小心思我怎会不清楚,先前老爷还在昭狱的时候,你那几个姨娘有谁去看过一眼?全都缩在家里不敢动弹,谢烟儿那贱货更是跑得影子都找不着,更是无耻之极。你爹为了保全这个家选择了牺牲自己才换来朝廷不再追究此事,也保证了不会牵连到家里,可以说是老爷用他的死换取了我们全家的生。”

说到这儿李夫人脸上渐渐有了狰狞之se:“眼下安全了,这帮贱货又一个个的蹦跶出来,想往自己怀里捞些好处,哼!有这么便宜的事吗?除了柳敏生了个儿子有点资格外,其她几个都被为娘撵出了家门,她们都是生的赔钱货,有什么资格来分家产?谢烟儿那贱货日后要是敢上门来要钱,我就把她母女都给卖到窑子里去,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哇!这么狠!”

躲在房梁上的程元暗暗有些心惊。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夫人也有点口干,杜登明忙从桌上倒了杯热茶端了过去。

“母亲,喝点水吧!”

看着儿子这么懂事,李夫人也是老怀大慰,喝了几口茶水后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口气柔和了许多:“明儿啊,娘知道你累,不过生为男儿,越是在紧要关头就越要挺得住,你的辛苦,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要坚持住了,等为你父亲把三年孝期守满过后,声望自然就有了,到时我们再回到京城,凭着你外公和几个舅舅的关系,定能恢复我杜家昔日的地位。”

“孩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李夫人抬了抬手,身后的丫鬟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还有几天时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等把老爷送回家乡安葬后再好好休息一阵。你几个姨娘那儿不需去管,只消留意你大哥,若是他懂得进退,日后分点家财给他就行了。”

李夫人走到灵位前,轻声道:“老爷,不要责怪妾身,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杜家,我那几个姐妹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关键时候还是自已的血脉才能靠得住啊!您要是不满意,那就等以后妾身下了地府再来向您赔罪吧!”

等李夫人出去不久,一个身影悄悄溜了进来,走到杜登明身后小声说道:“少爷,老夫人已经睡下了。”

杜登明回头恶狠狠的骂道:“小六子你个混球,刚才怎么不叫我,害得本少爷挨了一顿臭骂?”

“小的叫了的呀…”

小六子满脸委屈:“老夫人那边一开门小的就赶忙跑过来了,少爷你当时睡在地上,小的还抱着你摇…”

“行了行了,去那边守着,若是再出了篓子,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小六子又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杜登明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就着茶水吃了些点心后才继续跪着。不一会,熟悉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

趁着杜登明梦周公的机会,程元轻易的就溜了出去,沿着原路返回了客栈,等他脱下夜行衣躺在床上过后,外边也早过了四更天了。

今晚的这趟行动还是收获很大的,一是终于搞清楚了杜家眼下的情况,那就是杜老爷用他的死换来了全家的平安,不会祸及家人,当然了,能得到这结果,已故的老太公杜远山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毕竟他当过刑部尚书,故交不少,杜家有难,他们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能只用死一个人就渡过了这场危机,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了。

而另一个收获则是有机会一窥豪门大户家的隐私,正室与侧室、嫡子与庶子,这里头的恩怨不亚于宫斗,作为封建王朝的一大特色,其透露出来的本质就是:

不公平!

在封建王朝,正室为明媒正娶,是被法律和宗族所承认的婚姻关系,一般只能有一个,元配即为正室,元配去世后的续弦也为正室。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则是指正室在家中的权力地位。

而侧室则不然,侧室(也就是妾)的地位十分低下,比丫头、佣人高不了多少,侧室不能登堂入室,不能出席正式场合,甚至不能与正室及其子女同桌吃饭。侧室也是不作为婚姻关系的,侧室的娘家也不被夫家承认为亲家,侧室死后既不入族谱,更不能入祖坟。同样是女人,正室和侧室的差别就是这么大,而她们所生下的子女在待遇上也有极大的差别。

嫡子,也作“适子”,指正妻所生的儿子,如果是正妻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则称为嫡长子。

嫡子的地位高于庶子,嫡子中最长者为嫡长子,嫡长子往往享有优先继承爵位和财产的权利。嫡长子是家族的下一任接班人,与其他儿子的权力地位有着极大的差别,在几乎所有方面都具有优先权,且嫡长子及他的嫡长子、嫡长孙这一系子孙才叫做家族的正宗,其他的都叫做别枝了。

庶子,也称“庶孽”、“庶男”,指庶妻所生的儿子。即媵、妾、情妇所生之子。庶子的地位低于嫡子,一般不能承奉祖庙的祭祀和承袭父祖的地位。侧室的子女是入族谱的,但是地位也是不能与正妻所生的嫡出的子女相提并论的。

李夫人身为正室,并且还有一个嫡子,在杜老爷过世后这家就以她为尊了,想怎么弄都行,其她的侧室连话语权都没有,看来回去后还是要跟婧雪母女提醒下,不要想着分杜家的家产,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第九十一章 护国寺

往后两天,程元又在周边打探了一番,主要是在茶楼酒舍里听别人说话,虽说眼下京城的气氛有些紧张,可也管不住某些人的嘴巴,皇宫里的事不敢谈,朝堂上的小道消息倒不怕说出来,像什么九月二十二,明肃帝又下了一道旨意,将慈航寺改名为护国寺,又把玉成坊的住户迁走百余户,腾出三百多亩地让护国寺再扩建一番,后来国师普渡慈航又从南海招来了一大批人手进驻寺内,其中他的几位亲传弟子也各有神通,被皇上赐予了官职,深得重用。

此外杜家的事情也有人谈起,不过他们对于杜老夫人将杜老爷的几房小妾赶出家门的事情上却是大加赞赏,说其深懂韬光养晦之味,也能让朝廷放心不少,日后杜家在她的操持下,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天,程元又睡到快中午时才爬起来,洗漱后下到大堂里,点了几样酒菜填饱了肚子,完事后拉着过来收盘子的小二打听去护国寺该怎么走。

等问清路线后,打赏了小二两钱银子的小费,他就去柜台退了房,在街上打了个马的就往城东赶去。

赶车的师傅熟悉地形,避开人流量大的街道,专挑人少的小路小巷走,就这样,等到了玉成坊也用去了个把时辰。

“公子,这里头在施工,马车进去很不方便,您看……”

赶车师傅面有难色的说道。

“没关系,就在这儿下吧。”

“多谢公子体谅!”

下来付了车资,转身往坊里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繁忙的景象,数百民夫在这块忙活着,推墙扒梁、运石拉灰,还有些人把还能用的木料和石料整理出来放在一边,整个街道搞得跟个大工地似的。

程元抬起袖子捂住口鼻,一路小跑着穿过这片烟尘,又走了十来分钟便来到了一处大广场,好些人都在往一幢建筑里边走,前面朱红大门上方一块崭新的匾额里题着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

护国寺!

虽然玉成坊受施工的影响人流量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人到这寺里来进香礼佛。

程元随着人流进到了里面,穿过山门来到了大雄宝殿。

大殿中供奉着佛主释迦牟尼法身像,铜胎金箔,闪闪发光。排在他前面的几位像是一家人,上完香后男主人掏出两锭白银放进旁边的功德箱内,看那分量,起码有五十两。

边上的知客僧眼神一亮,上前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若能以一粒诃子,以殷净心奉我佛,于当来世,决定不逢疾疫灾;若以一抟之食,起殷净心奉我佛,于当来世,决定不逢饥馑灾。施主善行功德无量,来生必有福报!”

说完唤来名小沙弥:“带这几位施主好好游览下本寺,再命厨房准备斋饭,好生款待!”

“弟子知道了!几位施主,请跟小僧往这边走……”

这家人跟着小沙弥往外边走去,下一个便该轮到程元了。

上完香后,他从钱袋里掏出块碎银,约一两上下,知客僧眼皮子一翻,口颂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从大雄宝殿出来后,程元便在这寺里溜达起来,知客僧没派小沙弥陪同倒还方便他行事,不过,就他刚才捐的那点钱便想得到导游陪同的待遇,肯定还是不够资格的。

护国寺的前身是慈航寺,面积只有百亩大小,地方不算太大。程元从鼓楼那边转起,参观了天王殿、地藏殿、观音殿、普贤殿,藏经阁有人守着没让进,一圈下来也没发现什么,普渡慈航也没见到,从偷听别人的谈话中得知,因为这地方在施工,为免影响到国师的清修,皇上特意将其请到了宫里,等这护国寺修好了再让他回来。

能得到这般待遇,真称得上是皇恩浩荡,圣眷正浓啊!

等程元晃晃悠悠的走到斋堂那儿的时候也有些累了,于是便寻了张石凳坐下休息会,闻着从屋子里传来的阵阵香气,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算了,也别进去挨宰了,吃他两盘青菜豆腐的钱够在外面吃顿好的了!”

旅游景点的东西都贵,特别是自费的情况下,这规矩不管是古往今来都是不会变的。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程元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打探普渡慈航的底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握,这家伙现在贵为国师,岂是一般人能见得到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普渡慈航现在站在他面前,凭自己眼下的修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又没有照妖镜这样的法宝,难道要当面问上一问:“国师!敢问您是人还是妖呢?”

这特么不是找死吗?

自己还年轻,路还长着呢,犯不着这么傻,再在京城里玩两天就回去了吧,必竟要是没考上举人,这地方应该是很久都不会再来了。

程元心里思量着该去哪些地方游玩,只用了两分钟便定下了今晚的行程:找家青楼喝花酒去!

自从开了荤后,他那方面的兴趣就提升了不少,这才几天时间,心里面又有些蠢蠢欲动了,果然色这个东西,只要尝了一次甜头,大多数人都会欲罢不能的。

“李家姐姐,那地方真有你说的那么灵验吗?”

前边两个年轻女子边走边说着。

“若不是咱俩关系好,一般人我都不会告诉她,我们好几个姐妹都试过了,我跟你说,秦家二小姐你认识吧,上个月她来这里……”

两个女人凑在一块咬起了耳朵。

“真的吗?那我也要试试!”

岁数小一点的那个女子高兴的说道。

程元被勾起了好奇心,悄悄跟在她们身后,一路走到司库房这里,隔着不远处有座偏殿,上头没有匾额,看不出供的是哪路神佛,规格比起其它的大殿小了许多。由于位置颇为偏僻,没见得有人进出。

两个女人进去后,程元躲在门外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两女点燃香后跪在了蒲团上,岁数小一点的女子低声祈祷道:“菩萨在上!信女董月诚心叩拜!信女心属城东玉泉街王家二子许英郎君,只因他还未考取功名,家人拒不答应,信女别无它法,只得求助于菩萨,求菩萨保佑许郎今次院试能够中得秀才,万一今科没中,也求菩萨保佑我家父母能够同意这门婚声,若能成愿,信女定会……”

等二女心满意足的出来后,程元也走了进去。

刚踏进大门,就感觉身子一寒,似乎这里面的温度比外边低了不少。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转着头四处打量,这里头空间不大,约四五十个平方的样子,所以也没分什么前后殿,神台上供奉的是一尊千手观音,不过倒没有真的弄出一千只手,除中央两只手合掌外,左右各有20只手,每只手代表25只,象征1000只手,每只手上各有一只眼睛,整尊观音法像通体由泥塑而成,也没有上se,显得朴实无华。

座下没有立散财童子与龙女像,反倒是四个比丘,手捧金钵、禅仗、佛尘、念珠,庄严肃穆的分立在两旁。

大殿里空无一人,也没寺里的和尚守着收香火钱。

程元上前准备点香,忽然从观音像的莲花底坐上发现了一行小字。也多亏他眼神好,换做别人,大多都不会注意到。

应感通玄,众生皆渡!

这是什么意思?

程元盯着佛像认真打量,猛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观音菩萨的脸好像有点不对,和前面观音殿上的佛像相比整张脸显得长了一些,虽同样是低眉垂目,可表情生硬,少了丝慈悲的味道。

“玄光辨影,敕咒通灵,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

“阴阳眼,开!”

程元默念法咒开了阴阳眼后又往神台上看去,也不知他是法力低还是功法差的原因,反正是没能看出什么道道来,眼前所见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瞅了瞅四周没人,程元跃上了神台,把这几尊神像仔细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于是便跳下神台,点燃三柱清香,嘴里叨叨着菩萨莫怪之类的,完了把香往案上一插便抬脚向往外边走去。

在他身后,那尊手捧念珠的泥胎塑像忽然睁开了双眼,缓缓转动着头颅,空洞的目光盯着程元的背影,一直目送他走出了大殿。

第九十二章 粉雨阁

程元对身后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出了寺院来到了街上,现在才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要去找乐子的话好时间好像还早了点,起码要等到天黑才行。

出了玉成坊,程元先找了家饭馆饱餐了一顿,晚上要干体力活,空着肚子可不行。出来后在街边拦下了一辆马车,跟赶车的师傅说自己孤身一个人很无聊,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喝点酒消遣下。

“嘿嘿嘿嘿,小的明白,公子还请坐稳了,咱们这就出发!”

车夫心领神会,露出了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后让程元上了车,等他坐好后嘴里一声吆喝:

“得儿驾!”

车轮声响中,马车快速的向前方驶去。

“公子可有相熟的地头?”

行驶途中,车夫扭头问了一句。

“我头次来京城,哪有什么相熟的地方,老哥要不给我推荐推荐?”

对于不懂的地方,程元倒不介意不耻下问一下。

“那行,小的就跟公子大概介绍下,至于到底要去哪家就由公子你自己决定了。”

这位赶车师傅估计经常跑这条线路,业务熟得很,当下就啪啦啪啦的说了起来。

做为大夏朝的首都,京城可不缺烟花之地,官妓、野妓、私娼遍布内城外城的大街小巷,不过最有名的还是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那一片,集中了大大小小近百家妓院青楼,妓女的“档次”也比较高,像做么赛貂蝉、媚柔儿、飞菲这些名妓都在这片挂牌迎客,不过资费就有些不菲了,十两银子只能够喝怀清茶,要想与佳人谈诗弄琴啥的不砸个百八十两的根本没那个可能,还有些人花了几百两银子连手都没摸到下,真是日了狗了。

程元悄悄掂了掂自己的钱袋,连着从那段仲全身上收刮过来的总共有一百四五十两的样子。

“呼!看来应该够了,别说怀里还有几张金叶子,只要不去挑那最贵的便不会出洋相了。”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听那车夫讲下去。

除开这些大红大紫的名妓,其余的消费都不怎么高,吃好喝好玩好也不会超过五十两,多数二三十两就足够了。

马车一路穿街走巷,等到了西珠市口大街,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不过看着两边璀璨的灯火,想必也没人在乎黑不黑的了,耳闻着莺燕丝竹之声,大多数人都是口干舌噪兽血沸腾,街上满是乱窜的人影,搞得车都进不去。

“吁--”

马车停在了街边,车夫回过头头来说道:“公子,就是这儿了,您要是想去见识赛貂蝉、媚柔儿这些名妓的话就去凤鸣院、鑫雅阁、莳花馆,若是想听曲看舞的话可以去飞燕楼、环采阁这些地方。”

“喔,那我想要吃好玩好消费又不要太贵,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个?”

程元问道。

“这!如果公子信得过小人,倒可以去粉雨阁看看。那里面的姑娘不但才艺很好,能吟诗作对,有几个大家的容貌也不比那些名妓逊se。”

车夫想了一会回答道。

“行,就去这家。”

问清楚了路线,程元跳下马车,掏出五两银子递到车夫手上。

“公子,小人找不开呀!”

车夫一脸为难。

“不用找了,余下的就当是酬谢你刚才的一番指点吧!”

程元摆了摆手,转身踏上了征途。

“啊!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祝公子今晚玩得开心!”

车夫一脸狂喜,对着程元连连作揖。

“哈哈哈哈!那就承你吉言了!”

程元挥了挥手,加入寻欢作乐大军的队伍,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好哥哥!快来呀!”

“大爷,进来玩玩吧!”

“公子,里面歌舞就快要开始了,来看看吧!”

“这位大爷,请…,额,你不前边酒楼的三娃子吗?你要送酒菜?那往我跟前凑什么凑?还不快端进去!”

整条街道上热闹无比,各家妓院门口都站得有拉客的,嘴里面公子大爷的喊个不停,头顶二楼的栏杆里面也站满了姑娘,挥舞着手绢,扭动身姿吸引嫖客们往自家院子里走,这种光明正大的行为和宏大的场面让程元大开眼界,看来这京城的se情产业还真是兴旺呀!

跟随着人群往前涌去,一连推掉了十几家的拉扯,终于走到了车夫所说的粉雨阁的大门前。两个龟奴对着他上下扫了一眼,脸上堆满了笑容,异口同声道:

“公子!里边请!”

穿过前院的一片假山流水来到了大厅,里边二十来张桌子已座满了大半,老老少少的都有,不少人身边都有一位姑娘作陪,前方正中央搭了个台子,上边一道白色的妙曼身资正随着乐曲声翩翩起舞。

“这位公子好面生呀!奴家秋娘,见过公子!”

老鸨迎上来招呼道。

“在下姓程,见过秋…姐姐。”

程元见这老鸨颇有几分姿色,不由得小嘴一甜,乱攀起了亲戚。

“咯咯咯咯……”

才三十来岁的秋娘笑得用丝绢捂住了嘴:“程公子真会说笑,奴家都这把年纪了你还称我……”

秋娘凑到程元跟前,红艳艳的小嘴轻轻的吐着热气:“不过姐姐听了心里欢喜,谢谢你,好弟弟!”

“额!难道我的人品已好到了老少通吃的程度?”

程元在心里自恋道。

“程公子来姐姐这里想怎么玩呢?是在大厅里观赏歌舞?还是找位姑娘到包房里吟诗作对?又或是要在这里过夜?”

帅不能当饭吃,秋娘很快回到了工作状态上来,介绍起了本店的业务。

“在下初来京城,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来这儿呢是想找位姑娘陪我聊聊天,如果满意的话今晚就住在这儿了,就是不知道消费如何,还得请教下秋姐姐。”

程元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价格,不然的话万一真是掉进了销金窟,不但自己要出个洋相,恐怕还要被扣在这儿当几天兔儿相公陪客还债了。

“还请程公子放心,我们这儿都是明码标价,你要是想在这大厅里喝茶只要一两银子,若是进去里面包间找位姑娘作陪,连着酒水茶钱最多十五两银子,如果要在这儿过夜的话,再加五两银子就行了。”

“多谢秋姐姐指点!”

程元拿出五两银子塞到她手上:“小弟喜欢清静,还是到里面去吧,劳烦秋姐姐帮我找位姑娘过来作陪就是。”

“多谢程公子!请跟奴家,哦不,跟姐姐来。”

秋娘手绢一挥,娇声答谢道。

第九十三章 还请自重

得了五两赏银,秋娘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不少,拉着程元来到了后院一座雅间。推开门进去,只见里面的陈设很是考究,两边墙上也装饰着不少字画,显得颇为风雅。

在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之后,秋娘对着程元问道:“不知程公子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

“小弟的要求不太高,找个能跳舞唱曲的,最好是能吟吟诗呀什么的,岁数不要太大就行了。”

“程公子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的姑娘诗词歌赋那是样样精通呀!你先坐一会,我去叫姑娘过来,你放心,姐姐给你找个漂亮点的,包管你满意。”

秋娘拉着程元的手,冷不盯的在他脸上来了一口,然后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人长得太帅了也不好,到哪儿都有人占你便宜!”

其实自恋也是一种病,得治!

浑不知自己有病的程元在房里转悠了起来,等他把卧房也参观了一遍后前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程元坐回到桌边,压下了有些骚动的心跳,开口道。

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什么美女,而是几个送酒菜果脯的奴仆,失望之余也暗笑自己有些心急了。打发这几人下去后他便拿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等秋娘带着两位姑娘进来的时候,一壶酒都快被他给喝光了。

“秋姐姐你若再不来,小弟恐怕就要喝醉了。”

“是奴家的不对,让程公子久等了!”

秋娘先赔了个罪,然后把两位姑娘往前一推:“这是依琴,这是小怜,她们二人都能歌善舞颇有才艺,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款款欠身:“见过程公子!”

“小生见过二位姑娘!”

二女都是十四五岁年纪,身段婀娜多姿,面容娇好,只是白衣的依琴略显清冷,而红衣的小怜则活泼多了,起身之时还朝着程元暗暗抛了个媚眼。

“怎么样?程公子,你看中了哪位?”

秋娘笑着问道。

“依琴姑娘和小怜姑娘都是国色天香,小生真还有些为难了,要不…两位都留下?”

程元提议道。

“咯咯咯咯……”

秋娘捂着小嘴笑了起来,“行!就依程公子,你们两个过去吧,要好好服侍,知道吗?”

“是!”

“知道了,秋妈妈。”

秋娘告辞出去后,房里便只剩下三人。

“公子请坐!”

小怜拉起程元的手坐回到椅子上,端起酒杯道:“程公子,奴家敬你一怀。”

“请!”

分别和二女各喝了几杯酒后气氛也融洽了许多,小怜性子活泼,大多时间都是她在说着话,先探了探程元的底细,被其糊弄过去后就聊起了京城的风花雪月,依琴则安静的坐在一边,很少搭话,待二人聊到诗词方面的时候才来了些兴趣,加入了进来。

得益于前世带来的记忆,程元对于唐诗宋词还是背得不少,再加上今世读了十几年的书,怎么也能吹出来几分。这不,对着小怜的莺声软语和依琴那带着几丝蔑视的眼光,程元当场就来了一首,哦不,是背诵了一首:

园林晴昼春谁主。

暖律潜催,幽谷暄和,黄鹂翩翩,乍迁芳树。观露湿缕金衣,叶映如簧语。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

无据。乍出暖烟来,又趁游蜂去。恣狂踪迹,两两相呼,终朝雾吟风舞。当上苑柳农时,别馆花深处,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

这首柳永的《黄莺儿》一出,把依琴和小怜震得当下就是猛的一颤(装的),没想到这位程公子是真有些才华,词中意境如此映景,应该就是现场所做。

见得二女如此神色,程元哈哈一笑,心里不由得也有些得意。一边喝着小酒,一边伸出左手,暗暗朝着依琴姑娘的小蛮腰搂了过去。

“啪!”

手背上挨了下狠的,打得程元一愣,他抬起无辜的双眼望过去,只见依琴姑娘俏脸含霜,眼中隐有怒火,小嘴一张,吐出几个清冷的字眼:

“程公子,还请自重!”

不要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打你!

“额…搂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

“那摸一下呢?”

“你若再敢无礼,本姑娘就打断你的狗爪子!”

“哦,知道了!”

结束了眼神交流,程元端起酒杯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旁边小怜吃吃一笑,凑过来轻声道:“依琴姐姐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

“噢!那你呢?莫不是红倌人?”

程元眼神一挑,轻声问道。

“嘻嘻!你猜?”

小怜离座而起,躲开程元伸过来的爪子,“休息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奴家当献舞一曲,还请程公子指教!”

说完站在场中。依琴也到一旁放置着古琴的矮榻前坐好,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十指轻拨,美妙的音符便从琴弦上传了出来,同时檀口轻盈,歌声响起,唱的词正是程元刚才所著的《黄莺儿》。

园林晴昼春谁主……

场中的红影随声而动,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明珰乱坠,绮袖并起,踏着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曼舞,衣袂飘飞,飘忽若神。

“啪啪啪……”

一曲终了,程元轻轻拍着手掌,见小怜走了过来,忙倒了杯酒水递了过去。

“怜儿姑娘辛苦了!”

小怜接过酒来一饮而尽,接着从怀里掏出根绵帕擦拭着头脸上的香汗,笑着问道:“程公子,奴家这曲舞跳得如何?”

“美!”

程元盯着那张精致的脸蛋,真诚赞道:“舞美!人更美!”

说完又把头转到那边:“依琴姑娘不但琴艺高超,歌声更是如那余音绕梁,让人难忘,真可称得上是‘此音只可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哪!”

“嘻嘻,奴家谢过程公子夸奖!”

依琴那边倒是没什么反应。

吃喝了一阵后欣赏了两曲舞蹈,小怜便停下身来,开口道:“程公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要告辞了!”

“这么快!”

程元一脸不舍:“这长夜漫漫,就剩我一个人多孤单呀!要不小怜姑娘你就……”

“程公子!”

小怜在程元耳边轻轻哈了口热气:“忘了告诉你,奴家和依琴姐姐一样,也是清倌人哟!”

言罢嘻嘻一笑,拉着依琴的手一块走了出去,把程元一个人丢在了里边。

陪吃陪喝陪唱歌,谈诗谈文谈人生,这才是高档次的享受啊!你要想谈色,那可真是低俗了!

思想得到升华过后也没了找女人的兴致,程元丢下酒杯,唤来守在外面的下人结帐。一场歌舞连吃带喝的共花了四十两银子,算得上是高消费了。

出了粉雨阁,看看天色也才十点来钟的样子,由于这片地方不宵禁,所以人气颇旺,寻花问柳的大有人在。

程元转过了两条街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下,练了会功后就睡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阴魂入梦

“这是哪儿?”

一觉醒来,程元发现自己竟然没在床上反倒是来到了外面,天色昏昏暗暗的,眼前是一条破败的街道,冷冷清清的不闻半点人烟,回头望去,身后是一片迷雾,看不清来路。

正迷惑间,忽然从那雾中传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还没等他弄清楚是啥玩意在响,就见得半空中飞过来一条铁链,围着自己绕了几圈,忽地一收,当下就给捆了个结实,接着浓雾一分,走出来两个阴差打扮的鬼物,一人拿着根皮鞭,一人手里提着铁链的那头,稍一使劲,便被他扯得打了个趔趄,程元吓得连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可那两个阴差毫不理会,拉着铁链直往前走去。

“兀那书生!你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拿皮鞭的鬼差回头说道。

“我死了吗?这怎么可能?”

程元大吃一惊,不由得挣扎起来,弄得铁链哗哗作响,边上那鬼差见状,扬起皮鞭就劈头盖脸的抽打过来。

“啪啪啪……”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鞭子抽打在身上很是疼痛,程元挨了几下便有些吃不住了,连忙求饶道。

“哼!”

那鬼差又打了几下才停住了手,恶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还想跟咱哥俩耍横?惹火了老爷,待会到了地方就把你放到油锅里先炸上几滚再说!”

“不敢了,不敢了,两位上差请消消气!”

程元忙打躬作揖的保证道。

“走!”

捆人的鬼差一声吆喝,招呼大家继续赶路。程元浑浑噩噩的跟在后边也没有反抗,这变故来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脑子里想的就一个念头: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又或是心肌梗塞?……

这条街道好长!

三人走了好久都没走到尽头,两旁的景色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排排破败的房屋,天上没有日月星辰,黑漆漆的一片,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灰蒙蒙的光亮照到这条街道上,显得阴森恐怖。

又走了一段路,拿鞭子的鬼差停了下来,推开旁边的一扇房门,扭头说道:“四哥,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咱们歇会吧?”

“行,那就歇一歇。”

那叫四哥的鬼差闻言便应了下来,两人一起进了屋里,程元跟着走了进来,发现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民房,此刻他们就站在堂屋里,中间有一张桌子几根板凳。

拿鞭子的鬼差从木柜上拿下一盏油灯点燃了,散发出幽幽绿光。四哥伸袖一拂,桌上立马摆满了酒菜,两位阴差互道了声请,便坐下吃喝了起来,倒把程元给晾到了一边,看得他干流口水。

“小子,你是哪里人氏?”

吃喝了一阵,拿鞭子的阴差扭过头问道。

“学生是江南人氏。”

程元恭敬的问答道。

“哦,那也算得上是客死他乡了,你这么远跑来京城干什么?”

“来这边走亲戚。”

“你这边还有亲戚吗?住哪儿的呀?”

双方一问一答,像是在过堂一般,随着那阴差问题越来越多,程元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甚至还带了点笑容。

“你小子去护国寺上香,在那偏殿里做了…”

“老五住口!”

那四哥一声大喝截断了他下面的话。

“呵呵…哈哈哈哈……”

程元先是轻声笑了几口,后面猛地大声笑了出来。

“你小子笑什么?皮又痒了是吧?”

老五恶狠狠的说道。

“你又吓我!”

绑在身上的铁链忽然消失不见,程元抬起头来望向对方:“少爷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勾错人了?”

“这还有什么错的,你小子死期已至,勾的就是你!”

四哥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你们告诉我,本少爷姓什名谁?”

“你叫……”

二人哼哧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个啥来。

见此情形程元轻轻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现在应该是在我的梦里吧!”

“快走!”

二人闻得此言脸色大变,纵身便往外边扑去,眨眼便来到了街道上,回身往来路跑去,跑动中身影也渐渐由实转虚,眼看就快要消失不见。

“呵呵,我的世界我做主,你们逃得掉吗?”

话音刚落,眼前的街道如玻璃般破碎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圈高达数丈的铜墙,二人不管不顾依旧冲了过去,只听得“咚咚”两声闷响,却是被撞得眼冒金星,正急切间,忽然整个空间大放光明,天上出现了九个太阳,散发出炽热的光芒,老四和老五吃这一照,如遇沸汤,浑身上下直冒黑气,嘴里也大声惨嚎起来。

“啊……饶命,饶命,上师饶命啊!”

程元坐在黄金宝座上,身上的书生袍换成了一套金光闪闪的战甲,老四和老五的惨叫声在他听来如闻仙乐。心念一动,手上就多了瓶老山城,从那瓶身上还冒着的寒气来看,估计是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果然是在做梦!”

喝着冰镇啤酒,又看向眼前的景像,程元终于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他并不是死了,而是被人侵入了识海,控制了自己的梦境,其目的就是想要拷问出自己的底细。这两人也不可能是什么阴差,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来自护国寺,是国师的手下。

先前他才被这二人抓住的时候确实是被吓住了,还真以为自己英年早逝了哩,加上挨了一顿打骂,心里也没时间多想,直到在屋里被那老五像审犯人似的拷问中才慢慢回过味来,这不像正规阴差的行事风格呀,想到这儿他又猛然记起从扬州出发那晚和自己的鬼仆张福的谈话,张福身为阴魂就带有一手传梦的技能,现在这种情况岂不和他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来人神通更强一些,硬生生把自己的梦境变成了他的主场而已,不过那也是在程元没有明白过来的前提下。

在想通这些关节之后,胜负也就没有悬念,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就是主宰,就像有句歌词里唱的那样:“我是电,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话。”在识海里动念之间便可演化万物掌控生死,拥有了这般能力,收拾起这两家伙来还不是跟拨根豆芽似的轻松。

眼见得下边两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身体也被烤得明幻不定,再下去恐怕就真的要灰飞烟灭了。程元又发挥了想象力,使得整片空间如墨彩般翻腾不休,待稳定下来后,眼前景色换成了衙门大堂,身上的战甲也换成了官袍,头顶匾额中刻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堂下摆了两口大油锅,几个小鬼正忙着架柴烧火,不大功夫油便烧开了,正咕咚咕咚的翻着热泡。

第九十五章 跑路

“带人犯!”

一声断喝之后,几个衙役押着老四老五走了进来,待来到堂下,衙役挥起水火棍打在二人腿上。

“跪下!”

惨叫声中,二人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啪!”

程元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两个龌蹉鬼物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前来谋害本少爷!尔等到底受何人指使,还不如实招来?若有半句不实,哼!当心本官大刑伺候!”

说完伸手一指:“看到没,那两口大油锅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上师…不不不,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老五趴在地上磕头求饶,而那四哥则有骨气多了,虽是跪在地上,可也挺直了身子:“不知尊驾是哪派的高人?我两兄弟的主人乃是当朝国师座下弟子渡难尊者,后又被国师大人封为右护法,地位崇高。国师大人在去皇宫祈福之前特意地留下我家主人命其守卫护国寺的安全,以防宵小来犯。今日见得尊驾来我寺中窥探,所以特命我俩来调查一番,眼下既然被你看破,那我也就代我家主人问上一问…”

老四说着便站起身来对着程元,脸色不亢不卑:“尊驾是哪派的弟子?来我护国寺到底有何目地?”

“不错!”

老五也站了起来:“我劝公子还是说清楚的好,也让我哥俩能够回去交差,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惹是引得我家主人不快,亲自过来,那后果可就……”

程元托着下巴想了会,忽然一声长笑:“哈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呀!”

周围的景色又开始变幻不休,待稳定下来后三人又回到了先前那条昏暗的街道上。

“没成想二位道友竟是来自护国寺,真是失敬!失敬!在下程元,师出崂山门下,刚才不知二位身份以至于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哈!”

程元打了个拱手,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也是我两兄弟也是有错在先,怪不得道友!”

四哥也笑着回礼道。

双方见过礼后,场中的气氛一下缓和了不少。

见抬出护国寺的名头后对方便服了软,老五的腰杆一下挺直了不少:“程道友还是先回答下我们的问题吧,为何在寺中无礼,爬上神台,玷污菩萨法像?”

“哪有的事?你们恐怕是弄错了吧?”

程元连忙否认:“在下真的是来京城走亲戚的,只是在城里听闻了国师的盛名,便想去护国寺拜见一下,谁知到了地方才听说国师大人去了皇宫,于是便在寺里游历了一番,还真没有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情来。”

程元睁着眼睛说瞎话,理直气壮的回道。

“若如道友所说的话,这还真的是一场误会。不知程道友可否放开禁制,我们也好回去跟主人解释清楚,免得两家伤了和气。”

估计自己的小命在捏在别人手中,那老四也没反驳,只顺着程元的话说着,想早点脱身离去。

“这个自然!”

程元侧身一旁,让开了道路,脸上有些歉然:“在下初入道不久,技艺浅薄,不懂得怎么放你们出去,要不你们还是按原路返回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就告辞了!”

“请!”

看着二人身形消失在浓雾里,程元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终于在片刻后下了决断,心念一动,四周便化作了一片火海。

“啊……小子你耍诈!”

“我家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惨叫声过后,二人灰飞烟灭。

由于不敢跟护国寺对抗,先前他本打算放这二人离去,可转头一想,自己虽然没有发现些什么,可却做出了窥探的举动,万一那边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东西,又岂能让自己活着?若是让这二人回去打了报告,那边派出高手来怎么能够抵挡?

所以还是让他们死了吧!

“醒来!”

随着程元的一声大喝,整个天地陷入黑暗之中,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客栈的床铺上。

“回来了就好!”

程元只来得及感叹这么一句便翻身爬了起来,摸黑穿戴好后,也不走正门,直接从窗户翻了出来,所幸眼下已是半夜,街上的人少很了许多,四处张望一番后辨明了方向,便一路往城外奔去。

与此同时,护国寺东院的一间僧舍内,渡难尊者正在调息打坐,他的身上披着长袍,掩盖住身形,头上带着顶斗笠,垂下的面纱遮挡住了面孔,显得颇为神秘。

“笃笃笃……”

“师尊!弟子有事禀报!”

轻轻的敲门声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吱--”

房门无风自开。

“进来吧!”

“是!”

一个小沙弥轻步走了进来,他刚走进屋内,房门又“啪”的一声关上了,整个屋里又是漆黑一片。

小沙弥见怪不怪,走前几步跪下禀报道:“师尊,许四徐五二鬼的魂灯熄灭了,想来是遭了毒手,弟子想亲自去看一看情况,不知师尊意下如何?”

“不用。”

渡难尊者的声音干瘪嘶哑,听起来很不舒服:“做好你本职的事就行,不要节外生枝。”

“那需不需要再派几个鬼奴去盯着那人?”

小沙弥又问道。

“不必了,下去吧!”

渡难尊者似乎不喜多言,所以也没多做解释,直接下了结论。

“是,弟子告退!”

简短的对话后,僧舍内又恢复了宁静。没过多久,一道虚影从护国寺飘了出来,看上去隐约是个人形的模样,如同一道轻烟般飘在半空,直奔西珠市口而去。

程元一路奔行,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见得城门紧闭,上下又有官兵守卫,便顺墙而走,寻了处没人看守的死角,利用虎刺翻过十丈多高的城墙,来到了外城,躲进一家民宅的柴房里,直到天亮才钻了出来,去街上买了衣服画笔铜镜,又划拉了些瓶瓶罐罐,找到处没人住的废屋,进去捣鼓了好一阵子,再出来时已不是原先那个俊俏的书生哥,而是一个粗眉大眼,脸色有些蜡黄的小青年,穿着一身崭新的麻布棉衣,包袱被抱在怀里,看起来就像是刚进城见世面的傻小子一样。

虽然稍稍换了付模样,但程元也不打算再呆下去了,昨天他去护国寺转了一圈就引起了寺里的警觉,晚上就派鬼物找了过来,还进入了自己的梦里想要拷问个清楚,幸好自己反应了过来,灭了那两个阴魂,不过这也算是跟护国寺结下了梁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要是还留在京城,万一被他们给逮住了,自己这条小命可真的是悬了,反正这次上京的主要目地已经达到,弄清楚了杜家的现状,至于普渡慈航这位国师到底是不是妖怪,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查看吧,现在的他可没这能力来干这事。

还是跑路要紧。

第九十六章 追来

来到城外官道,程元找了辆马车坐了上去,虽然坐船是最省心也是最省事的,可他害怕要是碰上了王家的人好多话都说不清楚,另外也还要防着护国寺里的人追查到自己底细,所以干脆就走陆路得了,还能欣赏大夏朝的风土人情,也顺便看看天下百姓对京城的这一系列变化有什么样的反应。

此后的时间,程元坐着马车沿途南下,每到一地就下去转一转,听听百姓们在聊些什么,他接连走了好几城镇,发现大多数人都知道京城发生的事,像什么国师上位,太子遭废后又遇害,左相辞相归乡这些,可人们都认为这是朝廷的事,是皇上的事,与自己家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也就当个故事听听,得些乐子,至于州县之外的乡村之地更是对此毫不知情,朝堂上的争端在那些农户眼里还不如地里的一颗秧苗重要。

待走了四五天,他已踏出京城范围,走到河间府境内。

这天傍晚,程元所坐的马车来到了一个小镇上便停了下来,车夫告诉大伙,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山岭,连绵数里,山上猛兽众多,其中有一座叫鬼影山的,听闻里头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近些两年来已有好多人在那山里失了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所以要是赶夜路的话恐怕是有些危险,最好在这镇上停留一晚,待明日再走也不迟。

下了马车,程元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吹了一阵凉风后人也清醒了许多。

空气真新鲜!

这是一个只有百十户人口的小镇,整个镇子只有一条街道,再往前走不远就进入了旷野,若是眼神再好点,还能看到十几里外的一片山岭。

耳听得车夫招呼大家住店,程元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看来还想多呆一会。

此时的他还是一付农家小子的打扮,虽然已经离京城几百里远了,可他仍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心,这一路上都在小心提防着,晚上住宿的时候也是跟着别人睡的大通铺,深怕露出了什么马脚让护国寺的给人找出踪迹来。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见得有什么状况出现,或许是他们没找到什么线索,又或许是他们早就放弃追查了。

“再看两天吧,若是没什么情况的话自己就单独走吧,到时再买一匹马,自由自在的想走哪儿就走哪儿,也用不着和别人挤一屋去闻那汗臭味了!”

思量了一会,程元暗暗下了决定。

“程家小子,还在那儿愣着干嘛?再不走,当心晚饭又要被那帮饿痨鬼给抢光了!”

一个和他同车的乘客见程元站在那儿发呆,好心提醒了一句。

“哦!我这就来,谢谢张大叔!”

程元脸上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忙快步跟了上去。

由于他给现在的身份定性的就是一个走亲戚的傻小子,所以在路上经常受到同车人的欺负,有两三个人特爱占他便宜,每次吃饭时都要唤程元一块,说是合在一块吃更划算,可每次程元都要拿大头,最后还吃不到多少。

又乐呵呵的被编走几个大钱后,程元在外面呆了许久,直到腿快站麻了才转身往二楼的客房走去。

一推开房门,一股溶和着汗气和脚气的臭味扑面而来,这间大通铺里有五个床位,此时已睡了四人,都是些没啥钱的脚夫和小贩,所以也不太在乎身上有味没味的。

程元皱了皱眉,尽量放缓了呼吸过滤掉一些空气,径直走到最里头一个空铺上,连衣服都不用脱,就这么和身躺了下去,扯过有些发霉的被子盖在身上,配合着边上传来的连绵不绝的呼噜声,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

又是不知名的地头,天地一片昏暗。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看着四周不断翻腾浓雾,程元嘴里不由得嘀咕道。

忽然眼前的浓雾如烟尘般消散不见,露出一座大殿来。

程元抬眼望去,只见这座大殿通体铜柱铁瓦,玄壁墨檐,透出十分的阴森与庄严,殿门上方悬着一面匾额,里头赫然题着三个大字:

阎罗殿!

吱——

沉重的铁门无风自开,一个身着红袍的鬼判从里边踱步而出。他站在殿前,向着呆望着这边的程元冷冷一笑,口中喝道:

“小子!你已…”

“杀!”

随着程元一声怒喝,整个空间雷霆大作,无数道银色闪电像下雨似的泼洒开来,狂蛇乱舞般淹没了四周的一切。

几息过后,雷霆散去,眼前的大殿还有那个鬼判早已消失不见,整个天地一片虚无。

“醒来!”

黑暗中,程元从床铺上一跃而起,双手往腿边一探便将虎刺抽了出来,接着他放低身形,屏住呼吸,小心的感知着四周的情况。

静!太安静了!

程元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间屋子里除了他还睡了四个人,不过此刻不但呼噜声没听到,似乎就连呼吸声都没了。

他把手指移到身边挨着的那铺人的鼻子上方,隔了良久才感觉一丝气息,凑过头去仔细查看,只见这人双目紧闭脸色发白,浑身汗如浆涌,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不要不行了。

这种现象倒像是被鬼物吸食了大量的精气,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应该是护国寺那伙人追来了!

想到这儿他心头一惊,也顾不得再瞧瞧另几人的死活,下床穿好了鞋子,也不走房门,而是推开窗口,小心的探查起来。

窗户外面就是街道,此时已是深夜,街面上早就没有人影,由于这镇子太小,所以就连打更的都没看见一个。

等了一会没啥发现,程元紧了紧包袱,又把身上收拾利落了,这才纵身跳了出去。

眼看就要落地,忽然从底下串出团刀光,呼啸着往自己的腿上招呼过来。

程元虽然有些吃惊,可也临危不乱,半空中无处借力,他强提口真气,一个翻身变成了头下脚上,瞪大双眼,双手前伸,向着那团刀光扑了下去。

“叮叮!”

虎刺准确的点在刀背上发出两声脆响,程元借着这股力道斜飞了出去,一个空翻落在了地上,也不去看袭击他的人是美是丑,扭过脸来拨脚就跑。

敌人也恐怕是没见过这么麻溜的家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一直等他跑出去快上百米了,才听见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那小子跑啦!”

“可恶!还不快追!”

从客栈大门那方又跑出来几个身影,和使刀的汉子一起奔着程元这边就追了过来。

第九十七章 截住

才换了一口气,程元就跑出了镇子来到了外面的旷野中,虽然时节已快到晚秋,不过地上的野草还是生长得茂盛,天上月朗星明,加上迎头吹来的带着几丝寒意的凉风,这当景还正适合做做运动,练练长跑啥的。

程元欢快的奔跑着,随着他每一次呼吸,丹田里就会迸发出一股真气,流进周身的筋脉里,也让他越跑越快,一步跨出就达三四米距离,虽说不如轻功纵得远,可胜在耐力足,就照这速度跑下去,他自信还能坚持一两个时辰。

七弯八拐的瞎跑了一气,十来里路程一晃而过,迎面一大片遮天蔽日的阴影印入眼睑,却是已快跑进大山了,身后的呼喊声早已消失不见,估计是被甩远了吧。

程元渐渐放缓了脚步,顺便歇口气,不经意间扭头向后望去,可这一瞧之下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只见身后隔着百来米远距离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人影,脚踩着一团阴云,离地丈多高,无声无息的跟在后边。见自己停下了脚步那人也慢慢降下了身形,而脚下的阴云则摇身一变,化作两个青脸獠牙的鬼将,手持刀剑,侍立在其身后,朝着这边逼了过来。

程元咽了口唾沫,紧了紧手中的虎刺,戒备的盯着对方,此时他也不想着逃跑了,因为有这一人二鬼在,自己怎么跑都甩不掉的,只有先解决掉他们才有机会脱身,至少,也要把那两只鬼物解决掉才行。

“怎么不跑了?”

那道身影走到离他三丈左右停下了脚步,口里笑着问道。声音轻朗还带点磁性,很是爽耳。

来人看上去岁数应该不是太大,秀眉玉面,相貌也算得上英俊,头戴平式幞,身上白衣飘飘,当真是潇洒不群。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嘛,就是……

程元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喝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何追杀于我?”

却是那人身材很是矮小,最多有一米三四的样子,这应该属于侏儒症患者了。程元这么一吆喝,倒像是在训小孩似的。

听出了话里的奚落之意,那人眼中寒芒一闪,冷声道:“小子!你死定了!”

“什么死不死的,这多不吉利呀!”

程元忙放软了语调:“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相互间又无怨无仇的,怎么一上来就要打打杀杀的呢?这不太好吧?”

“哼!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那人盯着程元,口里问道:“马七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马七是谁?”

程元一脸茫然,心里想着莫非是刚才在梦里弄死的那只鬼?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那人感叹了一句后回头对着两个鬼将下了命令:“抓住这小子,如果活的不好抓,那死的也行。”

两个鬼将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程元跟前,一前一后堵住了他的退路,手中长刀一展便劈头盖脸的砍了过来,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有活捉的意图,恐怕是想着活人带着麻烦,要是带个死人回去应该还方便些吧。

那人倒是没有出手,而是站在一旁观阵,也许在他想来这两个鬼将就应该能把这小子收拾了吧。

面对二鬼的围攻,程元一时倒也没落什么下风,其实把这二鬼的武功按江湖上的标准来划分的话也就只算得上是三流水准,只不过因为他们是鬼身,没有实体,平常的兵器对他们没做么用处,程元几次得手,虎刺破开刀网扎在二鬼的胸口,却如同刺在空气中一样,根本就伤害不到他俩。

十几招过后,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程元的一根虎刺便被钢刀斩去了大半截。他扔掉断柄,趁那鬼将刀势用老之时忽然伸掌拍向他的胸口。

那鬼将不闪不避,回刀蓄力,寒光一闪,便向着程元迎头劈了下去。

“啊!”

刀还未砍下,那鬼将忽地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浑身颤抖几下便化作一股清烟消散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小捧黑灰。

程元收回左手,月光下只见得这只左掌被一层黑气包裹着,散发出诡异的乌光。

“灭魂手!”

那白人衣皱了皱眉头,脚下一点,就要向这边扑来。剩下的那个鬼将则心生惧意,转身就向场外奔去。

程元岂能容他逃走,右手一甩,虎刺如离弦之箭般向着那白衣人电射而去,脚下不停,两步追上那鬼将一掌拍下去也把他给了了帐,然后才站直了身子看向对面。

“你是玄阴教的人?”

没救到手下两个鬼将,那人也不怎么着恼,屈指弹飞了射来的虎刺就停下了脚步,盯着他的左手问道。

程元舔了舔嘴唇,觉得口里有些发干。这家伙看上去是矮了些,可从他轻描淡写的弹开虎刺上可以看得出身手绝对不差,并且他还能驾驭鬼物,那肯定也是修行中人了,也不知自己这半罐水能不能扛得住。

刚才他施展出来的灭魂手正是在这北上一个多月时间里所努力的成果,这门神通乃是玄阴教秘传功法,将自身真气转换为幽冥魔气,对付起阴邪之物来最有效果,就是用在活人身上也可震散其神魂,威力很是不凡,这门功法被玄辰子记载在了他的自传里,也算是便宜了程元,不过书里没讲得太详细,再加上程元自身功力所限制,所以也只能算才练出个皮毛来,对付几个阴魂小鬼还行,真要是对上了高手,那还是不够看的。

“你又是何人?莫非来自护国寺”

程元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算是把这口黑锅扔给玄阴教背上了。

“你胆子倒还不小!”

那人缓步向着这边走来,看似矮小的身体里散发出强者的气势,逼得程元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那人见状,脸上显出轻视之意,边行边说道:“我们与你玄阴教互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间还有那么几分交情,你冒犯了我寺威严在先,本想着小惩一番就罢了,谁知你胆大包天,竟然连杀了我门内几个鬼奴,还真是不把我护国寺放在眼里,也没把我寺祖师护国大法师放在眼里!你以为你一路躲躲藏藏我们不知道吗?哼!那也太小瞧了我们,我只是不想在京城里闹出动静而已,你还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弄服了你何以彰显…”

“弄你妹!”

眼见对方越走越近,程元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头,脚下一点就窜到了他跟前,抬起右腿横扫了过去。

“踢死你个矮龟孙!”

第九十八章 滑不溜手

啪!

那人手臂一弓挡住了这凌厉的一击,不过却不敌对手蛮力,一连退了三四步才停了下来。通过这次碰撞,他立马清楚对方功力不比自己差多少,并且由于自身体格的原因,继续硬拼拳脚的话肯定是要吃亏的。

想到这儿他刚要抽身后退,铺天盖地的拳脚便迎了过来。

程元岂能让他退开,这家伙驭鬼而来,说话又牛气冲冲的,肯定是对自己的修为十分的自信了,若是让他有时间施展开来,自己肯定是防不住的,幸好他身材矮小,体格不行,不敌自己的一身蛮力,若是能给他几下狠的,虽说不一定能杀得了他,可也能找到机会逃出生天了。

程元扬长避短,缠住对手就不松口,只是提起全身的功力,把那能打死蛤蟆的拳头和踢死老牛的腿脚一股脑的朝着对手攻过去,其间还夹着揪耳朵、挖眼睛、煽嘴巴子、踹肾抓胸这等下流招式,一时间倒也让对手疲于招架,没法抽出身来。

丁严脸上一片阴冷,身为渡难尊者门下四弟子,炼气二层修为的他就是在宗门同辈中也能排得上前十的,这次奉命前来抓捕程元,本以为是件轻松差事,哪知事与愿为,不但又死了三个鬼奴,交上手后却还没能占到上风,反而一直被压着打,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别看丁严身材矮小,形似幼童,其实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跟在渡难尊者门下修行也二十来年时间,他们这一门原来可不是和尚而是修行界的一个小门派,只是在数年前就被普渡慈航大法师给收伏了,以前他们一直处在暗中帮着做事,这次普渡慈航晋升为国师后需要扩充人手才将他们招入寺中,他们也借此由暗转明,有了新的身份。

这次师尊将抓捕程元的任务交给他,又派了三个鬼奴和几个下人,就是要让他把这件事给办好,可自己一时大意让鬼奴马七死了,如果这次再让他给跑了,那可就真的找不到了。

那日程元在护国寺的偏殿里上窜下跳的时候,渡难尊者的神魂附在泥像上望了他一眼,渡难尊者乃锻神境修为,早已修出阳神,法力强横,就是这一眼便将一道念头种在了他的身上,晚上渡难尊者入定感应到程元的位置,便派了许四徐五两个鬼奴去摸底,哪成想二鬼一去不复返,待弟子回报二鬼的魂灯灭了后他又阴神出游想亲自去瞧瞧,可程元脑子转得快脚底板更快,等他到了时早就人去楼空了。

由于要感应这念头必须得入定,再加上当日看到程元也不像是有多大的能耐,于是渡难尊者便将对程元的那一丝感应转到了鬼奴马七的身体里,又派了修为不错的四弟子丁严带人追了下去,想的就是把事情给弄明白,至于程元的死活,咳咳,他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了。

有了马七的指引,丁严一伙在两天前就寻到了程元的踪迹,不过那时程元还身在京城范围,周围人来人往的有些不太方便,一直到今天来到了这个小镇,地方偏僻人烟又稀少,正适合下手。

三更时分,丁严领着手下到了地头,把客栈前后门一堵,鬼奴马七便自告奋勇的打前站,在征得小主人同意后化做一缕轻烟穿进了程元睡的屋内,他先把睡在同屋的那四人的精气给吸了一遍后才盯着程元打量起来。

本来到这儿他的任务便完成了,接下来就应该是把丁严他们叫上来抓住程元对其严刑拷问就是了,可马七他偏偏还想再立个功,于是便施展传梦大法进了程元的梦境中,可惜才说了半句话就给了了帐,同时也让程元有了防备,趁机逃了出来。

丁严见得程元跳出窗头便知道马七遭了毒手,如果这次让其给跑了下次要想再找到他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了,于是他抛开手下,让两个鬼奴托着自己追了下去,跑了十几里终于追上了,可结果却是两个鬼奴丢命,而自己也被对手给压着打,半天都没分出个胜负,这要是让同门几个师兄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他心里头想着事情,可身手却绝对不慢,施展出从护国寺学来的一套佛门掌法,举手抬足之间便将对方攻势一一化解,要不是力气差了些,他早就脱出身来,施展神通将对手一举拿下,结束战斗。

二人翻翻滚滚的斗成一团,三十多招过后还是没能分出个胜负来,不过也能看出两人的差距了,丁严是科班出身,有师门教导,一套掌法耍出来是好看又实用,将周身守得毫无破绽,而程元则是野路子,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招式,虽然把握了“快、准、狠”这武学的精髓,可由于底蕴不足,顶天也只能算是二流水准,要不是功力强劲,出招力大势沉,又打的是以伤换伤的主意让对手有点忌惮的话恐怕早就落败了。

“嘿!”

双方硬拼了一记,各自退出了几大步,总算拉开了距离,程元正要再贴上去,却见对手身形一闪就到了两丈开外,等到他停下来时,手里已多了块黑漆漆的令牌。

“咄!”

默念了几句口决后,随着的丁严一声沉呵,一道乌光便出令牌里射了出来,落在地上现出个人形,仔细看去,只见其双眼通红如同血珠,犬牙突出,脸上也是坑坑洼洼的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十根指甲漆黑如墨,几缕破烂的布条随意的缠在身上,露出里边黑铁似的皮肤。

这分明就是一具僵尸呀!

程元望风而逃。

贱人!

丁严一口老血差点没给喷出来,有这么打架的吗?我正准备出绝招的时候你就跑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追!”

来不及把僵尸收回令牌,丁严只得让其跟在自己身边一起追了上去。

“嘶!”

那具僵尸发出了一声低吼,从嘴里喷出股黑气来,他伸直双手,脚不打弯,一跳就有两丈来远,没几下就跳出了百多米,一路顺着程元的气味追了过去。

“小子别跑!有本事咱俩堂堂正正打一场,要是我输了就放你离开,以后也不再找你麻烦了,行不行?”

丁严边追边朝前边喊道。

“我要是信了你这根擀面杖的话那我岂不是也成了棒槌?”

程元的话语顺着夜风远远地传了过来。

“擀面杖?这是什么意思?”

丁严砸吧了一会才回过味来,这岂不是转着弯的在骂他是个矮子吗?

“啊!小畜生!老子定会让你死得凄惨无比!”

丁严气得脖子上青筋乱冒,眼珠子红得跟身边那具僵尸一样,就差没长黑毛了。他也不再说话,闷着头往前追,只是在心里想着各种酷刑,好在等会抓住程元后再来慢慢折磨他,非得将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最后再将其魂魄拘出来化为鬼奴让他终生都受自己的奴役。

如此,方能一消自己心里的这口恶气!

第九十九章 深山老宅

一人一尸憋足了力气往前追,可始终差着几百米距离,方位离那座大山也越来越近。等跟着来到山脚,只见程元已寻摸到了上山的路径,此时正在那崎岖的山道上手脚并用的往上窜哩。

丁严纵身跃上山道,跑了一会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那具僵尸在这有些陡峭的山路上行走得很是不便,跳几下就要往下滑两步,他只得停下脚步,掏出令牌想将其收进去,可由于这僵尸没有吸到血食,竟然还有点反抗,所以他不得不多花了点功夫才将其收了回去。耽搁了这一茬时间,等再向上望去,山道上早没了程元的身影。

此时他不禁咒骂起自己那几个手下来,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见着跟过来,也不知道瞎跑到哪儿去了,要是多出了一两个人手,岂能让那小子给跑掉?

“都是些无能的废物!等回去就把你们给炼了,就是只炼出一具僵尸出来也能增加不小的战力,总比现在想找人帮忙不找不到好些。”

丁严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他们这一门最擅长炼尸驱鬼,原本在广西田州一带也算得上是有名的小宗派,在投靠了普渡慈航后又得了不少好处,使得他们这一门实力更胜从前,原先的门主后改名为渡难尊者就是得了国师的亲自教导,短短数年就从阴神境修为一跃而成为阳神境的高手,足以傲世天下群雄,而他们这些弟子在得了护国寺的好处后也增加了不少的修为,加上手头上的几件法器,也算得上个强者了。

鬼影山山势陡峭,加上又有闹鬼的传闻,平日很少有人到山上来,更别说是在晚上了,不过这些凡人的顾虑在修行者眼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

丁严在山道上纵跃腾挪,同时留意着周边的动静,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登上了山顶,放眼望去,只见得山峦起伏,松涛阵阵,哪里还有程元的身影。

发了会呆,丁严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令牌。月光下,只见此物长约半尺,通体漆黑,四周刻满了符文,中间有一神魔头像,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依稀像是一尊修罗。

此物乃是他们宗门的标准法器,名曰驱神坊,名字虽然起得霸气,倒不是真的能驱神,充其量也不过是装点阴邪鬼物罢了。

念动法决将里面的僵尸给放了出来,看着这玩意来来回回瞎寻摸了半天后才朝着西边慢慢蹦达了过去,丁严有气无力跟在后边,对能抓住程元的把握真是不报几分希望了。

四更天了。

丁严跟在僵尸后面一路走走停停,翻过了好几座山头,眼下正在半山腰一片树林里穿行,看着前面依然坚定的步伐,心里头想的却是如何回去跟师尊交代的事情了,要怎么编才能让惩罚轻一点,同时也能让同门师兄弟满意,不至于说风凉话。

“嘶!”

有发现!

听到这声嘶吼,丁严顿时来了精神。这具僵尸是他在入门第三年时就开始炼制,到现在已有十来个年头,也生出了些灵性了,此时发出声响,定是找到什么了线索。

想到这儿他连忙加快了脚步,没走一会便穿过了这片树林,只见得前面好大一块空地,一幢青瓦小院竖立在悬崖边上,大门处两只白灯笼高高挂起,院子里面灯火缭绕,隐隐有丝竹之声传了出来。

在这种荒山野岭竟然还有人家,显然不太正常。

“止!”

看着自己的僵尸直挺挺的就奔着那屋子而去,丁严忙打了个法决让其停在了原地,然后用秘法开了阴阳眼,仔细观察了起来。

嗯,房子里真的,不是幻像。

四周也没有阵法守护,难道真是一户清白人家?

再调动神识感应了下,终于发觉到有几股阴煞之气,这东西他很熟悉了,应该是鬼物,不过都不太强,足以应付得过来,再说自己现在是护国寺的人,有何畏惧?当今天下又有谁敢与当朝国师为敌?

摸了摸怀里的几件法器,胆气更是壮了几分。丁严把僵尸留在原地,自己抬步向那小院走去,考虑着进去后见机行事,如果里面的人修为弱的话,干脆就一估佬杀了算球。

走到进前,发现大门轻掩,轻轻一推就开了,走过前院,丝竹之声一下子大了许多,里间中堂大开,数盏银灯将整个大厅照得透亮,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高座于上,他要找的程元坐在下方客位,案几上摆满了酒菜,丁严进来时,正见他一边欣赏着场中的歌舞,一边搂着陪酒的婢女上下其手,真是好不快活。

见得丁严,还未等他开口,程元忙把伸进婢女衣服吃豆腐里的手给抽了出来,站起身埋怨道:“师兄怎么现在才来?害得小弟在这山里窜了半天,若是不碰上了这户好心的人家,小弟就得在山林里过夜了,那得多惨哪?好在你还是找来了,咱们这就走吧,免得师傅他老人家等急了。”

接着身子一转又对着上面的贵妇行了个礼,说道:“晚辈谢过白夫人的款待,既然我家师兄找来了,我也该告辞了,等到日后再和我家师傅一块登门拜谢!”

说完离席而起,快步走到丁严面前,眼里发出焦急的神色,示意着快跑。

相比丁严来说,坐在上方这位则是个更狠的,他宁愿跟丁严的僵尸干一架也不想和这贵妇有什么梁子,真要动起手来的话,估计没几招就会被拿下。

他背上的冷汗到现在都还没干呢!

原来之前他先一步爬上山顶之后,便一门心思的往西而去,想要翻过这座山从另一边溜走。其实他并不知道丁严这边已经不能感应到他的方位了,只要今晚能够跑掉,以后再想找到他那是千难万难了。

这一走又是个把时辰,程元连翻过了两个山头都还没找到出口,先前听镇上的人说这山里闹鬼,可直走到这时候了都没见到有什么情况,倒是像狐狼这些动物的叫声倒是此起彼伏,显得他也不怎么孤单。

摸了摸腰间的水囊,早已喝得干干净净,程元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对着前面的一片林子就扎了进去,等他好不容易从里边钻出来,一座青瓦小院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小院大门紧闭,看过去也没有灯火,而一条下山的道路就在门前不远处。

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聊斋书里早就讲过了,里头住的不是鬼就是妖,反正不会是人。

第一百章 稳住

程元放轻了脚步,不想惊动了里面的主人,可当他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红一绿两个身影各提着盏白灯笼走了出来,借着里头的火光看过去,原来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二女走到程元面前,左边红衣女孩对着他笑道:“这位小哥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在这鬼影山中行夜路,你不知道这山里虎豹横行,还有鬼怪出没吗?我家主人好心,怕你再走下去就平白丢了性命,所以特意让我姐妹出来唤住小哥,许你进宅中暂避一晚,待得明日再走,小哥哥还不赶快进来?”

说着就要过来拉他的手。

随着她慢慢靠近,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你们不就是鬼吗?”

程元心里嘀咕着,轻轻退开一步避开伸过来的玉手,嘴上推托道:“谢过二位姑娘好意,不过在下走夜路走惯了,些许豺狼虎豹还不需放在眼里,眼下正有要事在身,还是不去打扰此间主人休息了,告辞!”

说完拱了拱手就要离开,哪知才走了两步忽然寒毛炸起,感觉到头顶盘旋着一道强横的神识,霸道而邪恶,似乎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有灭顶之灾降下似的。

“小哥哥真是不识好歹,把我们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走吧走吧,待会你若是真丢了性命可别怨我们事先没有提醒!”

另一个绿衣女子嘟着嘴,拉着红衣女子就要回屋,“姐姐,咱们回去吧,这家伙愿意送死就随他去吧!”

“咳咳!二位姑娘还请留步!”

程元喊道。

见二人没有理睬,他赶忙走前几步跟在她们身后一块往里走去,嘴里说道:“我方才想了想,觉得二位姑娘所言极为有理,加上我这赶了一天的路,也觉得有些乏了,正想休息一阵子哩!”

随着他往宅子方向走去,身边那股令人胆寒的感觉便消失了。

“哼!你不是要赶路吗?怎么又死皮赖脸的跟来了。”

绿衣女子一脸的鄙夷,出口嘲讽道。

程元装作没听到。

好了好了,妹妹你就不要再说了。

红衣女止住了绿衣女子的唠叨,领着程元往里走去,三人攀谈了几句,互道了姓名,才知道这红衣女子名叫称心,绿衣女子叫如意,是这幢老宅里的婢女,而她们的主人则姓白,是汾州城内一大户人家的夫人,自家老爷在前几年就不幸病世了,因在家中时常睹物思人有损身体,于是便出钱在这鬼影山上建了一座宅子,一年中倒有大半时间在此静养。

“你们刚才不是说这鬼影山里虎狼横行,又有鬼怪出没,难道你们不怕吗?”

程元问了一句。

“我家主人数年前有幸拜入天台山的一位高人门下学了几年道法,倒是不惧这些。”

绿衣的如意姑娘解释道。

“我信你才怪!”

程元心里焦急万分,刚才在门外的那一出表明里间的主人已经盯上他了,想跑都跑不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别一进去就被扒了衣服给放进蒸笼里,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瞟了瞟身边这两位无论脸蛋和身材都属上流的女子,他倒希望做个风流鬼,死了也快活,喔不对,是快活到死了。

二女领着程元走过前院,又穿过一条回廊,来到了一间大屋子里。只见这里头装饰得颇为豪华,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走在上面不发出丝毫声响。上头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芳容脱俗动人,身穿彩帔,头梳高髻,上面戴着珍珠翡翠,身着绫罗,满身散发着扑鼻的香气,身边有四个丫鬟在一旁伺候。

见得三人进来,那贵妇微微一笑,道:“叫你俩去请人,怎地耽搁这么长时间,莫不是在外面偷吃了才回来的?”

听得此语,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不由得掩嘴轻笑起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

二女脸色一白,忙出声否认。

贵妇转过头来望着程元,轻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话音入耳,程元身子一晃,脑袋也渐渐迷糊起来,只觉得眼前这贵妇越看越美,心里头的一团虚火也越烧烧旺,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前去搂着她翻云覆雨一番才好。

他刚踏出一步,右手却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称心,顿感觉到一丝冰凉,借着这点刺激,脑袋也暂时清醒了几分。

“临!”

双手结印于胸前,呵出了九字真言。印法一出,顿时脑清目明,身子也不再摇晃。

“厉害!竟然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他暗暗有些心惊。

“啊……”

程元调动起丹田真气,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阳刚气血,称心如意二女犹如靠在一轮太阳身边,惊叫声中忙逃向一边。

“崂山门下程元,见过白夫人!”

程元行了个道礼,起身后对视着白夫人,神情不亢不卑,显然有所依仗。

他有屁的个依仗!

这位白夫人也不知道是鬼还是妖,他在起身时偷偷开了阴阳眼,可望过去却被一层白光所挡,任其如何运功也看不穿,倒是屋内的几个婢子让他看出了底细,果然都是些阴魂。眼下他独身一人陷在这鬼窟里,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也只有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来才能撑得下去。

稳得住,这也是一门技术!

“哦!没想到公子竟然是崂山派的弟子,如此妾身倒有些失礼了!”

贵妇缓缓说道。

“妾个毛!也不知是多大岁数的老家伙了,却还能拉下脸下勾引我这颗嫩草,真是不知羞耻!”

虽然肚子里一顿破口大骂,可脸上仍是正正经经的,听得对方话语中有了顾忌之意,忙开口回道:“不敢,不敢,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前辈考较下晚辈也是应当的。”

也不知是忌惮着崂山派的招牌而收了功法又或是自己有了防备,反正当程元再次望向白夫人时已没了先前的那种惊艳的感觉,除了身上的佩饰和衣裳仍旧华贵夺目外,那张脸蛋一下子平庸了不少,脸颊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粉,让人看着就没了欲望。

场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几个婢女脸上都了有些畏惧之色,白夫人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脑袋盯着程元,眼神里带着贪婪和犹豫之色,显然一时还没拿定主意倒底是放还是留。

见此情形,程元忙趁热打铁道:“夫人容禀,晚辈此行奉命出山办事,本是与我师兄一块的,只是因我心急所以跑在了前面,若是让师兄知道了我在此偷懒,回去告诉了师父,我肯定会受到责罚,晚辈不能再阿耽搁了,需得马上出发,所以这便向夫人请辞了!”

第一百零一章 胡搅蛮缠

“呵呵呵呵,小友不必心急。”

白夫人出言留住了要走的程元,“你们崂山派的戒律虽严,可也不能不近人情呀?眼下已是深夜,怎么得也要休息一阵,等养好精神后才走也不迟嘛!”

“夫人的的一片爱护之心晚辈心领了,那就依夫人所言,先休息一会,就怕我那师兄走错了路,找不到我那又该怎么办呢?”

“呵呵,这事倒是不用担心,要下这鬼影山只有门前这一条路可走,称心如意,你俩去门外把灯笼挂上,再将大门虚掩,若是你那师兄到此,定然会来查看一番,这样不就行了吗?”

白夫人笑吟吟的说道。

“那是!那是!如此晚辈就叨唠了!”

眼看走不脱,程元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白夫人使唤着下人摆上了酒菜,又喊了一班乐工出来吹拉弹唱。这班操琴弄瑟的乐工一个个肤色惨白,脸色僵硬,仔细看去,分明就是些纸人。

白夫人又指了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下到场中,以舞待客。

对着满场的歌舞声色,程元表面上是赞叹有加,可心里头却只泛着一个念头。

那根擀面杖可千万要找到这儿哪!

酒菜上来后程元碰都没碰,当白夫人问起时便谎称自己修行了一门功法,需得辟谷数日,还有几天才能圆满。

白夫人听了也没再劝,便叫人上了杯香茶,程元当然不敢喝,为了掩饰,也只好和一旁伺候他的婢女调起了情。这些女子虽是鬼身,从阴阳眼里看过去都是脸色惨白目透乌光之辈,可收了功法再看就是明眸皓齿、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肌肤光滑如绸,除了有些凉意以外,其实和平常女子没什么区别,只要能过了心理那一关,揉搓起来还是很享受的。

期间白夫人旁敲侧击的问了他许多问题,想要探出他的底细,程元搬出他那并不存在的师父当虎皮,一听说是崂山传功长老的亲传弟子,白夫人的眼里是又爱又恨,那种想吃又有些害怕的神情让程元的心情也跟着忽起忽落,一边吃着豆腐一边思考着脱身之计。

当丁严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况,屋里子宾主尽欢,歌舞升平,自己追了一晚上的目标正搂着个鬼姬上下其手。真是人比人比落魂,自己累得像条狗,而那小子则是爽得快上了天。

他在这里生着闷气,程元则是激动得如同见了亲人解fang军,也不管先前二人还是打生打死的敌我关系,张口就亲热的叫起了师兄。

丁严冷冷一笑,正要一掌拍死了他,忽然看到上方坐着的白夫人,心里顿时一紧。

高手!

先前以为这宅子里只是几条阴魂而已,走进来才知道是由于自己修为不足,以至于没感应到这位的存在。不过他也没太在意,一把抓着送上门来的程元,伸手就向其丹田拍去,想要先废了他的修为。

“师兄别闹,有外人在呢!”

程元一个闪身躲开了这一掌,笑着说道。

“谁他妈是你师兄!”

丁严暗地捏着法决唤门外的僵尸进来,口中冷笑道:“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胡扯,倒还真有几分胆量,不过你放心,这里没人能救得了你!”

话音刚落,随着外面传来的咚咚声响,一具僵尸闯了进来,对着众人低吼了两声便站到了丁严身后,将程元堵在了屋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上边的白夫人终于开了口。

随着她缓缓站起身子,一股强劲的气势迸发出来,充满了暴虐的气息。这股气息在大厅里扫来扫去,压得那班鬼物抬不起头来,一个个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股气息放过了她的手下,劲头一转,便对着二人一尸直扫了过来。

程元稍一接触便被这股气势压得肩膀一沉,似乎扛着一座千钧大山,压得腿肚子都有点打颤。

“嘿!”

程元一声低吼,把功力提到十成,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到后来终于站直了身子,脚也不再颤抖了。

他扭过脸看向丁严,只见这家伙也比他强不了几分,虽然站直了身子,可浑身的骨头都在噼噼啪啪的轻响,应该是吃了体格上的亏。至于他身后的那具僵尸则被这股气息激起了凶性,嘶吼一声后便要扑上前去。

“嗡噜瓦打雅吽!”

丁严从袖口掏出颗念珠,对着它念了句佛门真言,便见这颗珠子泛出淡淡的金黄色光芒,隐约间似有禅音响起。随着他伸手一指,念珠如子弹般直奔白夫人而去。

白夫人右手迸指如剑,从指尖射出一道青光迎上念珠,只听“啵”的一声轻响,青光便如那雪花遇到了沸汤般退败开来。念珠一路势若破竹,瞬间便打在了她的胸口处,爆起了一团黄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过,白夫人竟被这一颗小小的念珠打得倒飞了两丈多远。

此时的她半躺在地上,嘴里涌出丝丝血迹,显然受了伤,头上的佩饰也被打散了,露出了有些前凸的额头和花白的头发,整张脸也有了些变化,突嘴塌鼻子小眼睛,怎么看怎么别扭。

“啍!原来是只成了精的老猿,披身衣裳就以为自己是人了?还敢高座大堂之上来吓唬本大爷,真是活腻了!”

丁严伸手一招,那颗念珠又回到了他的手上,看着倒在地上的白夫人,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猿精?”

程元凝神望了过去,发现这白夫人的样貌还真像一只猿猴。

“你到底是谁?”

白夫人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盯着丁严恨声问道。

刚才程元喊来人师兄,她便以为丁严也是崂山派的人,谁知一交手对方却打出一件佛家的法器,佛门的神通对妖邪鬼物之类很有克制,也使得她一时不查吃了个暗亏,好在其自身修为强大,伤得不算太重。

“老爷我来自护国寺!”

丁严瞟了她一眼,傲然说道。

“护国寺!当朝国师所在的护国寺!”

白夫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没想到这矮子来头如此之大,护国法师普渡慈航的名头之响,连她们这种深山老林的精怪都略有耳闻,看场中二人的行为,应该是崂山派的小子与护国寺有了恩怨,所以才被追杀至此,若早知是这种情况,自己躲都来不及,怎会去趟这场混水。

杀千刀的小兔崽子!

恨恨地瞪了程元一眼,白夫人对着丁严陪礼道:“不知贵使竟是来自护国寺,小妖无礼在先,特在此向贵使陪罪了!”

行过礼后她对着程元一指:“我与这人素不相识,只因怜其半夜赶路辛苦才请他进来喝杯水酒,你们的恩怨小妖不愿掺和,便先告退了!”

说完长袖一抖,卷起角落里的一班鬼物,也不走正门,架起一团妖风直接撞破屋顶往深山里逃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丁严也没有阻拦,他的目标只有程元一个,那猿精走了也好,能让他能集中起精力来,免得又让其给跑了。

于是场中又只剩下了程元和丁严二人,喔,还加上他背后的那具僵尸。

第一百零二章 恶斗

“嘿嘿嘿嘿,师兄你看…”

“上!”

程元这家伙太过狡猾,稍不留神又会让他给溜了,所以丁严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直接就命令僵尸扑了上去,自己在一旁掠阵。手上的念珠乃是国师赐给他师父的一件法器,上面刻着金刚经,是降妖除魔的上品法器,本来是一串共计一百零八颗,这次出门追击程元,为防遇上凶险,他师父便从中取了一颗赐给丁严,这玩意对妖魔鬼怪有很大的杀伤力,但是对活人就不太管用了。

丁严把念珠收回怀里,从腰间取出来一件薄纱,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便见得这块薄纱慢慢膨胀起来,最后化作一个灯笼的模样。随着他嘴里念出几段法决,灯笼里的灯芯被点亮,发出绿幽幽的光芒。

丁严伸手一指,灯笼便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一直来到程元头顶上方两丈多高位置时才停下,接着便从里边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唱歌,曲调轻婉动听,如同情人的梦呓,可当真进入人的耳朵里时却变成尖声的凄厉惨嚎,那痛苦的悲鸣如同刮骨的钢刀割裂着神魂,让人手脚酥软头痛欲裂,恨不得当场就死了算了。

“怨煞灯笼!”

正和僵尸打得火热的程元一眼便认出了这件法器的来历,不由得暗叹丁严真是歹毒,竟能做出这等有损阴德的事情来。

怨煞灯笼是一种比较厉害的法器,不过其制作方法十分的残忍,先是要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四时八节出生的最好,接下来便对她施以最惨烈的酷刑,反正是越残忍越歹毒越没有人性的越好,要让这女子从开始的害怕哭泣到求饶乞命一直到后来的诅咒谩骂,折磨到最后,她的脑海里就只剩下狂暴的怨恨,然后趁她断气之前将身上的皮给活剥下来,再将尸体熬制成尸油把人皮浸泡上七七四十九天,中间施以秘咒,待期满后这女子的魂魄就会被永久的禁锢在了人皮上了,这时的她不再会有思想,只会凭本能宣泄怨毒,让人们去感受她生前所遭受的苦难和折磨,乃是攻击神魂的一件上好法器。

不过用活人来炼器实乃大伤天和,为鬼神所不容,一般正道人士都不会这么干,只是丁严以前的门派就是以炼尸驱鬼为主,所以他有这么一两件鬼道法器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在丁严忙着祭出法器的这会功夫,程元已和那具僵尸交手了十来招了。这具僵尸一身的铜皮铁骨,估计拿刀剑砍上去都不一定能留下点白印来,他只靠着一双拳头肯定是奈何不得对手半分,虽然他又运起了半调子的灭魂手,可僵尸本就有魄无魂,他这灭魂手也就没了用武之地,除了能消磨掉对方身上的一点阴煞之气以外,倒把自己给震得手臂酥软。

“娘的,要是早知道会碰上僵尸,自己就该准备张定尸符或者桃木剑什么的,最不济也要揣上几把糯米在身上嘛,现在你让他空着手对付这团硬疙瘩,那真可谓是癞蛤蟆吞刺猬——它是扎嘴又扎心哪!”

好在僵尸这种玩意受身体的限制手脚不能打弯,除了力大无穷外,能用的招式也只有插、扑、扫、咬、撞,最多再上个吼,从嘴里吐几口黑烟,里头含着尸毒,若是给喷中了立马皮肤溃烂,若不赶快治疗,定会毒发身亡。

程元一边闪躲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林正英前辈是怎么打僵尸的,可才想了两部电影就放弃了,只因林大师斗起法来的时候都是自带喜剧效果的,任你是僵是鬼是妖是魔,总是在嬉笑之间就被搞定了,用的东西也很普通,基本上是抓着什么就是什么,地上捡根绳子,衣服上撕根布条,沾点血就是降妖除魔的上品法器。跟他一比,自己这十几年的努力苦修可真算得上是练到狗身上了。

一个闪身又躲过了迎头一扑,程元把手伸向腰间,想要抽出缠在里头的软玉剑,这柄从段仲全手上得来的软剑虽只是件凡品,可若是把自己的指间精血给抹上去的话,说不定也能捅穿这僵尸的身体。

“嗯!不对,好像我身上也是有符咒的!”

程元猛然想起在上京之前自己是把从玄辰子那里得来的符纸和丹药给带上的,几瓶丹药在背上的包袱中,而两张符咒被则是被他缝在了里衣的口袋里,只是这一走就是个把月,他早就将此事给忘了!

就在他手忙脚乱的在怀里瞎捣鼓时,怨煞灯笼来到了他头顶处,幽光照耀之下,歌声化做煞气直钻脑门。

程元身子一晃,脑袋顿时痛了起来,人也有点发蒙,恍惚间眼前似乎有一个美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不过当她走近点再看时却又大不一样。美人变成了一个被剥了皮的怪物,它浑身血肉模糊,肌肉和血管都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呼吸一收一缩的,眼眶里头是空的,一对眼珠挂在外面,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咆哮,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临!”

程元双手结印,又呵出了九字真言。

碰上这种精神攻击,九字真言还是蛮有效果的,虽然脑袋还有些痛感,但眼前的幻像倒是已经消失了。

“刺啦!”

程元一把将里衣扯了下来,翻出了缝在里头的两张符咒,他选出一张黑色的符纸,用指间轻轻捏住,忍受着脑海里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凄厉哀嚎,口中默念法着法决。

“九幽黄泉,十殿阎罗,诛奸灭邪,护佑此方。”

快速念完这段口决后,他便对着前方一指点去。

“叱!”

令出法随,符纸化作一团黑焰落在那具僵尸身上便熊熊燃烧起来,不过这火烧得虽旺却没一丝温度,反倒是冷得渗人。

由于僵尸本就无痛无觉,所以它对自己身上黑焰毫不在意,仍旧向着这边扑来,不过才蹦出两步便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原来它的腰间已被烧出了个大洞。

黑焰从腰间蔓延到全身,几个呼吸之间便将其烧成了一团焦炭。

他用的这张符咒叫做九幽阴火符,能招出一道冥火,威力十分强大,就是百年的精怪鬼王都能消灭掉,现在拿它来对付这具才只有十几年火候的僵尸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反正是白捡的,所以浪费了也不心痛。

解决掉这具僵尸后程元脚下不停,一个纵身跃上半空,双掌运起灭魂手就向着悬在头顶的怨煞灯笼拍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突生变故

在玄辰子的记叙里,要破这怨煞灯笼有好几种方法,灭魂手也是其中之一。

越到近前,那怨煞灯笼的威力也越来越强,程元脑袋一阵发蒙,疼痛感也强了不少。

“啪!”

双掌拍在灯笼上,如同拍在了棉花堆里,丝毫没有受力之感,不过吃了两记灭魂手,怨煞灯笼里的幽光一下子暗淡了不少,脑海中的惨嚎声也停了下来。

“收!”

丁严见得法器受损,忙掐了法决将其收了回来,倒让再准备拍上几掌的程元一下子没了目标,只得落回了地上。

“哼!”

丁严望着程元恨得咬牙切齿的,心里也不禁暗叹自己有些大意了,明知对方是玄阴教的人却没有提防,他们那个教派里炼尸驱鬼的法门可比自家宗门厉害得多了。眼下僵尸被灭了,怨煞灯笼对手也有了破解之法,师父赐下的念珠对他又起不到什么伤害,也只剩下用武功打败他这一个办法了。

想到这儿他便掏出了驱神坊,这令牌半尽来长,用玄阴铁而就,里面还掺杂着鬼骨秘银朱砂等物,通体坚硬无比,不但可收纳僵尸鬼物,就是用来拍人也蛮不错的。

丁严抢身向前,使出师门所传的点穴十八打,手中令牌或点或戳或拍,招招不离对手要穴。

程元见此也从腰间抽出了软玉剑,可他根本就不会剑法,这软剑在他手里还不如原先的虎刺好使,几招过后就被丁严逼得连连后退,到后来也只能凭借兵器比对方长些的优势跟他绕起了圈子。

丁严追着程元在这大堂里跑了两圈后就停下了脚步,再照这样整下去他就是跑断气了都不一定能杀死对方。

他把令牌收回到袖子里,再把念珠给掏了出来。

有枣没枣就看这一杆子的了。

“嗡噜瓦打雅吽!”

念罢真言,丁严伸手一指,手中念珠泛着黄光便直奔对手而去,可惜程元早就防备,一个闪身便躲开了。

丁严手指连点,念珠在他的操控下满屋子乱飞,可惜这念珠的功能本是降魔伏妖用的,用在人身上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所以凭借他如何催动,就是打不到程元身上。

“呼!”

丁严吐出口长气,终于不再做这无用之功,挥手将念珠给招回来收到了怀里。

程元见此也松了口气,刚才这一阵上窜下跳的也是很费力气的。等了一会,见对方再没了后手,他嘿嘿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符来。

这张符咒又与刚才他使用的九幽阴火符不同,它通体发白,像是用银箔所制,仔细看去,上边用朱砂画出的咒法似乎在缓缓流动,散发出朦朦的光芒。

“雷符?”

望着程元手中的那抹银色,丁严的眼中多了丝沉重。

“是正品的玉枢金炁一气神雷符!”

程元及时的更正了一下。

“呵呵,你摧发动得了它吗?”

这张雷符一看就是高级货,至少是锻神期的修士制做出来的,凭程元眼下的这点修为,就是把他的全身精气给抽干了看能不能把这张符咒的威力给激发出来。

“师兄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元被符纸上渗出的丝丝雷意给电得手指发麻,不过他仍是面不改色,微笑着回了过去。

丁严其实猜对了,其实他还真是催不动。

这张玉枢金炁一气神雷符乃是玄辰子在他修出阳神后所制作出来的,程元眼下才是炼气期,中间差了好几个级别,现在他能拿得稳这张雷符就不错了,若真想要摧动它,那就得以生命为代价,燃烧全身的精气神强行提升境界,不过一但这样做了他自己也得嗝屁。

“小子你是跑不掉的。”

丁严踌躇了半响,终于还是没敢去赌。他找了张椅子坐在门口,准备就这么耗下去了,一方面是想等等自己的那几个笨蛋手下,别一方面嘛,就是看谁先睡着了。

程元也坐下来抓紧时间休息,准备打持久战。这院子背后就是百丈深渊,而且也不知那猿精是不是由于在山里住惯了,喜欢无拘无束的感觉,所以把这房子修得也是宽敞得很。望了望头顶的破洞,怎么看都有十来米高,两边的墙壁又是用青石条砌的,厚度惊人,大门又被丁严给守住了,这下自己可真就如那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怎么窜都找不到出口。

由于刚才二人的一番争斗将四周的灯火打灭了大半,使得整个屋内一下子暗淡了不少,烛光摇曳中,二人的身影也显得朦胧起来。

“师兄啊!你说就为了一点小事咱们就要在这里打生打死的,这不显得很无聊吗咱们能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踏上了修行之路,不就是想落个逍遥自在吗?你我的路都还长着呢,不管是谁倒下了都是修行界的一大损失啊?要不咱们此就一笑泯恩仇,彼此把恩怨都放下了吧?”

程元又发动起了他那好口才,想把敌人的心给说软了。

“你现在再想求饶已经晚了。”

丁严抬头望向程元,双眼精光闪闪,显然一直没放下防备,“若是昨晚之前你能这样说那还有些商量,可你已连灭了我寺里的几大鬼奴,又把我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僵尸给烧了,现在才来叫我放下恩怨,你不觉得你太天真了吗?若你真想活命,那就乖乖跟我回去,到我师父面前去赔罪,他老人家或许会看在你我两派的交情上放你一条生路。”

“我又不是玄阴教的人,怎会和你师父有交情。”

程元当然不会傻到跟他回京城,眼见嘴炮不起作用,也只好暗暗调息起来。现在已快到五更了,天亮之前会有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他便想趁着那时候冲出去。

接下来二人都不再说话,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上的星辰渐渐隐去,整片大地迎来了破晓前最为黑暗的时段。

时候到了!

“啪啪啪!”

程元从椅子抠下几块木块,屈指连弹,瞬间打灭了屋内残余的烛火,随即起身向大门处奔去,同时划破右手指间,快速的在左掌上画起符咒来。

丹朱口神,令我通真,驱邪缚魅,言出法随,神兵火急如律令!

“定心咒,定!”

一掌拍出,便见得眼前金光一闪,丁严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丝毫没受定心咒的影响。

却是手中的那颗念珠放出佛光挡下了这记法咒。

程元双手持剑,把软玉剑当成东洋刀使唤,上去就是一通横劈竖砍,想要抢出门去。丁严拿出驱神坊与他对攻,连拼了十几招都没退后一步。

“叮!”

双方又对了一招,程元终于放弃了,收剑退回到了屋子中间。

“定心咒?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还会这种神通!”

丁严把玩着念珠,一脸的赞赏:“看来你很得师门的重视啊,身上好东西还真不少,可惜,你仍旧逃不掉。”

话音刚落,便见他的脑袋飞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去而复返

从大门外慢慢踱进来一个身影,右臂一抬,便将这颗人头抓在了手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丁严恐怕到死都还没有察觉和防备,所以他的脸上依旧是原先那副赞赏的表情。

程元站在他对面,倒把整个过程看了个清楚:当他在和丁严对峙的时候,忽然从大门上方探出一条长着长长指甲的手臂,对着丁严的脖子处就是一挥,干净利落的划下了他的人头。

白夫人!

来人正是此间屋子的主人猿精,先前她本已逃走,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悄悄的潜了回来躲在暗处监视着屋里的情况,直到刚才终于让她逮着了机会偷袭得手,仅用一招就拿下了丁严的人头。

“桀桀桀桀桀……”

白夫人口里发出得意的笑声,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疯狂,她头上的珠饰已被取下,露出一头乱蓬蓬的毛发,手上提着还在滴血的人头大步向里走了进来,经过丁严身边时,见其无头的躯体仍旧站立不倒,不由得目露凶光,抬脚就是一踹。

嘭!

程元一个侧身躲了开去,任凭尸身砸在青石墙壁上弄得个血肉模糊的。看着白夫人那带着快意的神色,暗想这世人都说猴子爱记仇,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丁严刚才打了她一念珠,这猿精原先都给吓跑了,可估计她心里是咽不下这口气,便又溜了回来,硬是找着机会把这口气给出了。

“白夫人,你这是何意?”

这猿精走到丁严刚才站立的位置处就停下了脚步,也挡住了程元想要逃走的去路。

“嘿嘿嘿嘿…,你们两个小鬼好大的胆子,仗着身后有师门撑腰就不把本姥姥放在眼里,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么?”

她也不装贵妇自称妾身了,直接就亮出了名号。

白姥姥!

她原本是五台山里的一头白猿,机缘巧合之下开户了灵智,勉强听得懂人言。五台山本就是修行圣地,多有佛道两家的人在此开宗立派,传授修行法门,这白猿仗身子灵巧也懂得讨好卖乖,几十年下来倒也让它偷学到了不少修行法门,懂得利用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来修炼,到后来竟让它炼出了一颗妖丹,至此,它也算是脱离畜牲行列,归入了妖精的类别。

此后又过了百十年,这猿精渐渐耐不住山里的枯燥生活,再加上害怕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妖丹,便偷偷了离开了五台山,想别外找个住所,同时也想瞧瞧凡人是怎么生活的。

此时它已修炼了百多年,也懂得了不少的法术,虽还没有修成人身,但也炼化了喉中的横骨,退掉了身上的兽毛,能说人话,穿上衣服化好妆,再加上点幻术,一般人也看不出它的底细。

可这猿精在红尘中才打了几年滚便把自己给迷失了,只因人间有太多的繁华与奢侈,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所以没过多久便将它的道心给磨灭得干干净净。

她为自己取了个名子叫白英,对外自称白夫人,又利用法术弄来许多钱财,在一个小县城买了大屋,雇了丫鬟下人,俨然过上了大户人家的富贵生活,同时也不禁暗叹自己以前那一两百年是白活了,那时候的它渴了只能喝山泉,饿了也只能摘野果,住的是岩洞,就是睡觉也只能捡点树叶盖在身上。

当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可要把那日子拿到现在一看,当真是比起自家猪圈里养的猪都不如。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多,直到有天她忽然发现原本早已退掉的兽毛又重新长了出来,施展在脸上的幻术也失去了效果,而它这付猿猴模样又正好被眼前在这位向它汇报情况的下人发现时才有了变动。

一掌拍昏了正要尖叫的下人,她仔细检查了半天才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原来是太久没有修炼,体内妖丹里的法力都用完了。

找到了问题的所在就要对症下药,可现在的她再也没心思像从前那样每天朝五晚九的打坐炼气调和龙虎,这种枯燥单调的生活她想想就有些干呕。

荒废了这么久,她的心早就玩野了。

可若不去修炼,岂不要一直都是猴子的模样,那还怎么在人间生活?

采阳补阴?

望着眼前这有点小精壮的下人,她不由得舔了舔有些猩红的嘴唇。

以前她还在五台山时,也听过几位修行者讲述那双修之法,她也记住了一些,这东西听起来虽然有些不雅,可也属于玄门正宗的功法,岂不闻轩辕黄帝就是凭着日御百女后来白日飞升的么?

这双修之术简单来说就是要阴阳互补,通过功法的运转使得男女双方都能得到好处,若是哪方强行夺取另一方的好处,那这就不能称之为双修,而应该叫做采补了。

眼下白夫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之后的事情就不需再叙述了,反正这一人一兽所干的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大不了就是口味重了些。

转天白夫人红光满面的坐在堂上,对着府里的奴仆就是一顿训斥,原来是昨天有个下人到她房里偷了几百两银子后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众奴仆哪知道这事,有人就出主意说要报官,白夫人听把手一摆说算了,这几百银子对她来说只是点小钱,她把这事说出来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就行了,也不会对大家做出惩罚,反正让他们以后守好规矩就行了。

此后这白府里头隔上十天半个月的就要失踪一个人,并且都是些精壮的男丁,而白夫人给出的解释也是千奇百怪,像什么和别人偷情跑了呀,家里有人生病需要回去照顾啦,受不得辛苦自己辞职了啦,这些说法渐渐引起了大伙的怀疑,好在个把月后府里就没再失踪人口,大伙议论了一阵子便平息了下去,接下来又谈论起外面不时传来的人口失踪的事件来。

县城周边的人口失踪传闻一直流传了四五个月,直到有天晚上白府的一对下人情侣半夜里到后花园私会偷情,却在池塘边上看见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猿猴骑在一个男人身上,正在做着那不可描述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人兽大战,这对情侣中叫雁儿的婢女一声惊叫竟然高到了f6的音阶,不但把府里的人给叫了起来,就连白府前后两条街的人都被叫声惊醒,纷纷起身出门想看看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白猿先前见了二人本想起身过来灭口,不成想被其先一步发出了惊叫,眼见得事情败露,它只得抓起身下的男人,架起一股妖风跃出了后院,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白府的下人都涌到后院,听着那对情侣讲述刚才所看到的恐怖景像,过了好久大伙才想起来似乎府上的主人到现在都还没看到踪影,他们忙到来到白夫人房外,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回应,打开门一看,屋里空无一人。

白夫人也失踪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宁死不从

天还未亮,白府的下人就到县衙里报了案,这白家是有钱户,县令不敢耽搁,忙派了三班衙役去到府上勘察情况,在听闻了昨晚的异事之后,负责此次行动的邓捕头就把后院定为了重要场地进行细致的搜索。

这一搜可不得了,先是在荷塘的烂泥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虽然已经有些腐烂了,但经过仔细的辨认,大伙还是认出了他就是先前白夫人口中的那个偷了几百两银子跑路的下人。

见此情况,邓捕头就地征召了白府的下人,让他们一边向外抽水一边帮着抬泥巴。众人忙活了一个白天,从这五亩大小的池塘里又陆续挖出了十来具尸体,除以有三具是白府的下人外,其余的全都是近期在县城周边失踪的人口。

后来经过官府的仔细侦查,又请了几位法师相助,最后终于认定那位已经失踪的白夫人就是杀人凶手,而她也不是人,而是妖精,抓这些男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采补精气。

既然不是人祸,那县令也没办法管了,于是他将抓捕白妖精的事情拜托给几位法师,再变卖了白府的家产赔偿给那些死者家属后就草草了结了此案,至于那些法师愿不愿意去降妖除魔就不再关他的事了。

白夫人从县城逃脱后自知事情败露便没有再回去,于是跑到邻县想要重操旧业,可惜没几天便被人给识破了,被一群修行者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最后到了这鬼影山里落了脚。

她控制了几个女鬼当奴仆,又修建了这座小院,自号白姥姥,当起了山大王,平日里努力修炼,偶尔碰到了进山的倒霉蛋就派手下的女鬼去勾引回来供她采补,这十几年的日子也算过得自在。

今晚程元和丁严一前一后来到她家里,本以为又能采补一番,没想到这二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在挨了一念珠后她当时就吓得跑进了深山,可走在半路上却是越想越气,这鬼影山本就是她的地盘,房子也是她的,自己又是修炼了百多年的老妖,竟然当然手下的面被两个小鬼给赶了出来,这口气怎么能让她忍得下去,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还让她怎么混哪?

于是她丢开手下一个人又消消的潜了回来,躲在房顶窥视着里面的动静,趁着二人拼斗过后丁严精神有些松懈,也不用法术,直接用指甲割掉了他的脑袋,接着又守住了门口,把程元给堵在了里边。

“白姥姥,你杀的是护国寺的人,是当朝国师的门下弟子,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笑吗?”

程元好心提醒道。

“护国寺的人本姥姥就不敢杀吗?再说了…”

白姥姥盯着程元阴阴一笑:“我若再把你给杀了,不就没有人知道这事了么?”

“我保证不说行不行?”

程元嘴里干笑着,一边缓缓往后退去。

“桀桀桀桀,你说行不行呢?”

白姥姥丢掉人头,对着程元打量起来,眼中的淫光也最来最盛,“你要想逃命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你若是乖乖配合的话,本姥姥可以让你死得舒服些,并且还能够享受到常人不曾享受的到的快乐哟!”

说到这儿她不由得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没想到这猿精竟然还想和自己圈圈叉叉!

看着那张猴脸,程元当点没当场吐出来,要是被这只马猴给来个壁咚,那画面可就太美,实在是不敢向下想啊!

“定心咒,定!”

趁着手上画的符咒还在,程元对着白姥姥就拍了过去。

“定个屁!”

白姥姥冲上前来一掌打在他胸口上,看着飞出几米远倒在地上的程元不屑道:“就凭这点修为就想定住本姥姥,你小子也有点太天真了些吧。”

她边说边下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身体,胸口的两坨大如木瓜,走起来一甩一甩的,“本来说是要温柔些的,可看你这样子是非得让我用强才行呀!”

“呸!”

程元站起身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那有些恶心的身影,毅然又掏出了雷符。

“让开!放我走!”

他盯着白姥姥的双眼,沉声道。

“呵呵,你小子刚才用它来吓唬那个死小鬼都没起作用,现在又拿出来吓唬本姥姥,你觉得能起什么作用吗?”

白姥姥哂笑道。

“小爷我宁死不从!”

看着越走越近的猿精,程元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那符纸上,毅然念起了法咒。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丹天火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

才念了几句,他便觉察到自己的丹田空了一半,汹涌而出的真气将身上的经脉都快要挤爆了,随着口中咒语越念越快,身上的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持符的右手越来越重,随即轻轻颤抖了起来。

白姥姥先前本要逃走,见此情形反到停下了脚步,笑吟吟的站到一旁,等着程元耗尽真元而死。

“噗!”

程元又喷出一口精血,咬着继续念了下去。

“飞电烁烁,扬风无停,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照耀乾坤。通真变化,朝谒帝君,急急如律令!”

终于念完了!

“嘿嘿嘿…咳咳咳…”

程元才笑了几声忽然干咳了起来,感觉自己胸膛里似乎烧一锅炉火,烤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幸好他没办法看到自己的全貌,不然他恐怕当场就要被自己吓昏过去。因为他的身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瘦了一圈,似乎身上的水份都被抽干了,看上去跟干尸差不了太多。

“你真的完成了?”

白姥姥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随即她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走。

程元把右手对准白姥姥,看着这头猿精已快奔到门口,嘴角微微一哂,轻呵道:

“疾!”

符纸化作一道耀眼的电芒从手中窜出,打在白姥姥的后背上,强大的威力顺带也将这间小院给轰塌了一半。

到了这儿程元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放开了硬撑着的身体,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爹、娘、婧雪、环儿,还有叶大哥,永别了…唉?不对呀,这个世界死了也是可以变成鬼呀?这不是还能和他们见面吗?这样的话倒不算是永别,也许下次碰到叶大哥就该向他讨教鬼修方面的学问了……”

这是程元昏迷前脑袋里最后转动着的念头。

第一百零六章 称心如意

此时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了,随着第一缕阳光从天空照耀下来,原本笼罩了整片大地的黑雾如同梦幻般转瞬便没了踪影。

“轰隆!”

一道雷霆声在鬼影山里响了起来,通过群山应和,一直传到了十几里外的小镇上。有早起的村民听见声响,虽好奇这平地惊雷,可也没人敢进那山里一探究竟,只是在心里揣摩着是不是有那修炼有成的妖怪在渡劫,又或是天神降下雷霆斩杀妖魔。

一个白天过去,此时明月又高悬在了天际。

“水…水…”

一阵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依稀是程元的声音,没成想他竟然还活着,不过眼下依旧未醒,嘴里嚷着要喝水也只是他在昏迷中发出的梦呓罢了。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臂枕在他的脑后将他的头稍稍抬高了一些,另一个身影蹲了下来,将碗里的水慢慢喂进他的嘴里。

一连喝下了两大碗水,才见得程元的神情缓和了些,又过了半天,他眼皮动了几下,终于慢慢睁了开来。

程元感觉自己像是沉睡了千年后才醒过来似的,脑袋里昏沉一片,身上的感觉更是,额,他根本就没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至于说怎么把双眼撑开一道缝,这就不是他能解释得清楚的事情了,或许这只是大脑的本能吧。

“程公子!程公子!程元……”

程元恍惚间听见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的喊着什么,半天过后他终于想起来了,他们叫的应该是自己的名字。

记起自己的名字后他不禁精神一震,脑袋也清醒了许多,眼前虽然仍旧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心神已经回来了,当下开口回道:“是我,我是程元,你是谁?”

声音依旧嘶哑无比,干巴巴的就像喉咙让那煤烟给熏过似的。

“你真的醒啦!”

黑影中,一个女声惊喜道。

“嗯,我醒了,我这是在哪里?你到底是谁?”

虽然已眼开了眼睛,可眼前仍旧是漆黑一片,程元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你眼睛瞎啦?”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语气听上去似乎有几分不满,好像在发着小脾气。

“你这混蛋昨晚在本姑娘身上摸了半天,没想到转头就装着不认识了?像你这种好色之人就该让你自生自灭,也不知姐姐怎么想的,竟然把你救回来了,你这…”

“好了好了,程公子有伤在身,妹妹你就少说几句吧!”

“姐姐你倒是好心,也不知道看上他哪点了……”

听着二女唠叨个不停,声音也越来越觉得熟悉起来。猛然脑子里闪过两个身影,顿时记起她们是谁了。

“你是如意姑娘?那你就是称心姑娘了,对吗?”

程元出声问道。

“对,正是我和如意妹妹。”

黑暗中火光一闪,有人点起一盏灯火,朦胧的烛光中,一红一绿两个俏丽的身影站在他的向前。

正是白姥姥府上的称心和如意两个女鬼。

“程元谢过两位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永不敢忘,日后必当报答!”

虽然不清楚为何是她俩救了自己,但程元仍是开口表达了谢意。

“哼!谁知道你要怎么报答,莫不是还想在我姐妹身上占便宜?”

绿衣的如意板着张小脸,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嘿嘿……”

程元无言以对,只能回以干笑。

他在白姥姥的酒宴上因为害怕酒菜有问题就没敢动筷子,于是便把一边陪酒的如意姑娘拉进怀里调戏了起来,这中间是有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等等!

猛然想起了眼下最为急迫的问题,程元忙对着二女问道:“我昏迷了几天了?咱们现在是在哪里?白姥姥呢?她死了没有?”

说着便想起身,谁知刚一动,便感觉浑身酸痛无比,连使了几下劲,却连脑袋都没有抬起来。

“程公子莫慌,妹妹,你去把那熬好的肉汤端过来,眼下程公子醒了,正好让他喝了补补身子。”

“知道了,我这就去端来。”

如意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

称心把锦帕沾了点水,轻轻的擦拭着程元头上的冷汗,见其仍是一脸焦急,便柔声说道:“程公子莫慌,这里很安全。”

见程元慢慢安静下来,称心便简单讲了一下他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情。

其实从他昏迷到现在也才只过去了一个白天而已。

昨天晚上丁严到小院后,没说上几句话就打了白姥姥一念珠,当时就把白姥姥给吓住了,她们一班鬼物也被姥姥带着一起跑路。谁知刚走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照姥姥的意思说就是自己竟然被两个小鬼给吓得屁滚尿流,竟然连老巢都给丢了,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由于称心她们这班鬼物法力不强,除了能干些勾引男人的活外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于是白姥姥让她们就在这里等着,她自己一个人悄悄潜回走,伺机杀了两个小鬼,以显其威名。

称心她们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却始终没见到白姥姥回来,直到天要亮的时候才听见从小院里传出的雷霆声。

当时她们就觉得大事不妙,但商量了一会后还是硬着头皮想回去看看,此时天已经亮了,像她们这种阴魂根本受不起白天的炽热,好在姥姥给称心炼制了一柄油纸伞,能挡住阳气,于是大伙便附在伞上,一路飘了回去。

回到小院,便见到整间屋子塌了一半,里面静悄悄的也没个声响。几人先是看到了丁严的无头尸体,然又后发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程元,不过却怎么也没找到自家主人的踪影。直到在坍塌的废墟里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块门板下面捡到了半块头盖骨,通过上还未烧焦的几缕白发,终于确定这就是她们主人白姥姥身上的零件,结合现场情况来分析,她们的主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自家主人一死,她们这些手下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白姥姥在这里才经营了十来年,由于时间太短,所以也没什么势力,手下只有六个女鬼,这倒不是她害人得来的,而是陆续收留的孤魂野鬼,除了让她们服侍自己外就是用其来勾引些男人供她吸取精气。本来称心如意她们身上还有姥姥布下的禁制,可随着她这一死,几个女鬼身上的禁制也就自动消失了,恢复了自由身。

当下就有人想去地府报道,去试试有没有运气能投胎转世。也有人想回到故乡去看看家人,还有人觉得现在的日子也不错,反正是各有各的心思。

六女商量了一阵,决定将程元杀了以报主人的恩情,之后大家就各奔前程吧。

第一百零七章 大难不死

“那我怎么还活着?这里又是何处?”

程元打量着四周,这里明显不是原先的小院,反倒是像个山洞,自已躺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层毛毯,倒不怎么觉得冷,身后就是坚硬的岩壁。

“汤来了!”

如意用棉布包着个瓦罐走了进来,闻着从空中传过来的阵阵香气,程元肚子立马咕咕乱叫起来,一时也忘了下句该说些什么了。

称心把程元扶起来,让他上半身靠在岩壁上,从旁边拿起个瓷碗盛了汤,用小勺舀起来,先轻轻吹了几口,待汤冷了些才送进程元口中。

她虽是鬼身,可看上去却跟活人没什么两样,此时跪在程元身边,就如同贤惠妻子在伺候自己的夫君,让这小小的山洞里面似乎都荡漾起几丝浓浓的柔情。

“称心姑娘,如意姑娘,想我程元何德何能,竟得二位姑娘如此照顾,在下实在是…”

程元心里很是感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哼!你心里明白就好!”

如意看着二人这郎情妾意的模样也不禁有些吃味,板着脸说道:“本来我和姐姐只想尽尽人事,你死了只能怪你命不好,既然你醒过来了那就表示老天爷暂时还不想收你……”

“话不能这样说。”

程元插口道:“若不得二位姑娘搭救,就让在下躺在外面,这条命就算是老天爷不想收,挨到这时候不是被狼叼了也要给饿死了。”

二女给他炖的这锅肉汤真是鲜香无比,估计是熬了好长时间了,肉块都给炖得烂熟,吃到嘴里根本不用嚼就化了。

程元本想再多说上几句,可看着称心递到嘴边的肉汤,还是忍不住张口接了过来。

他这边嘴给堵上了,如意可没人拦着,接着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你现在醒过来了,可还不知道你等下会不会就直接睡了过去…”

“好了!”

称心转过头,对着如意埋怨道:“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让程公子把这点肉汤喝完就该让他休息了。”

“哼!你们才认识一晚上,姐姐就向着他啦?既然嫌我碍眼,那我就去外面转转,你俩就放心的卿卿我我吧。”

如意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外边走去。

“请程公子见谅,我那妹子平日都不是这样的,或许是你昨晚那样对她才…”

“不敢不敢,本就是我有错在先,在下又怎会怪到如意姑娘头上呢?待会见了她定要向其赔罪认错才对。”

程元吃光了整整一瓦罐的肉汤,浑身都暖和了不少,他让称心帮忙把自己摆成了盘坐的姿势,想要试着运运功,顺便检查下自己的身体,看看到底伤势有多严重。

哪知刚提起一口气顿觉得腹痛如绞,丹田处似乎有无数枚钢针刺在上面,涌出的冷汗将衣服都打得湿透了,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哼!”

程元坚持了几息时间,终于受不了这股剧痛,一声痛哼后就躺回到地上。

“程公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守在边上的称心见此情形忙贴了过来,一边擦着他身上的冷汗,一边关心的问道。

“我是不是废了?”

程元一时有些彷徨,想到以后若是不能恢复,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就这样躺着?

他越想越怕,心里越来越绝望,到后来连身子都渐渐颤抖起来。

“程公子!程公子!你没有废!”

称心把程元的头放到自己的怀里,右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程公子,你的修为还在,只是你受伤太重,损到了经脉,需得慢慢调养一段时间才行。”

程元躺在称心怀里,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出的丝丝阴寒之气,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对,只要没死我就有机会,再说老子是穿越来的,按照书中所说那就是位面之子,天道的宠儿,身上自带王八之气,又怎么会变成废人呢?真要这样的话那你让这些写书的他以后还怎么写?”

在程元一连串的自我安慰下,终于将心里的那点悲观绝望的负面情绪给剿了个灰飞烟灭,整个人重新焕发出了激昂的斗志。

“称心姑娘,谢谢你,我没事了。”

程元微笑着说道。

“你真没事了?”

称心盯着程元看了好半天,最后终于确定这位程公子是真的没事了。

“好强大的心志,竟然这么快就从绝望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这位程公子真是不简单。”

经过这么一出,程元的脑子也灵活了许多。他躺平了身子,仔细揣摩起昨晚所经历的那几场争斗,最后认定导致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强行摧动了玉枢金炁一气神雷符后所引起的反噬。

这枚玉枢金炁一气神雷符里面所蕴含的威力几乎当得上阳神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常人若是功力不够的话估计当场就会被那符中强横的力量给炸得粉碎,自己连越数个境界摧动成功却还没被当场给吸成干尸,一方面证明自己体内的真气还真有那么点强外,另一方面也从侧面证实了自己确实是那位面之子,天道的宠儿。

咳咳,想多了,想多了。

在和称心确认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那小院已隔了几个山头,并且这山洞十分的隐蔽,基本上没人能找得到后,程元终于放下了心。

“对了,称心姑娘,我的包袱还在吗?”

程元想起那里头还有几瓶丹药,其中就有专治内伤的回春丹。

“包袱在这里,怎么了?”

称心从旁边拿出他的包袱,轻声问道。

“那里面有一个用红绸子包着的小瓷瓶,劳烦称心姑娘帮我找一下。”

“哦,那我找找看。”

称心打开包袱,很快就翻了出来。

“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

称心扯掉瓶塞,从里面倒出几粒蜡丸,剥开两粒,里面是小指大小的乌黑丹药,正发出淡淡的清香。

她将这两颗丹药送进程元嘴里,又喂了几口水,只听“咕”的一声,丹药就被程元给吞了下去。

隔了一会,程元便感到从腑间透出一股清凉,原来身上那股针刺般的疼痛感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看着程元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几分,称心也放心了不少。

“程公子你好好休息,奴家就不打搅了。”

说完她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嗯,称心姑娘慢走……”

此时药力已经起了作用,程元直感到深深的疲倦,听见称心要走,他迷迷糊糊说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八章 疗伤

等他再次醒过来后,时间又过去了整整一天,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估计是没点蜡烛。

他动了动手脚,发觉还是使不上力气,不过身上的酸痛感减少了几分,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躺着躺着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别扭,一通检查下来才找到了原因。

原来是自己的衣服被人脱掉了,此刻正是光溜溜的呢,好在身上还盖着棉被,不至于走光。

他正在被窝里扭来扭去,忽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

“称心姑娘,是你吗?”

他出声问到。

“是我!”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没好气的回到。

“原来是如意姑娘。”

随着边上的烛火被点亮,一身绿衣的如意正叉着小蛮腰站在他面前,瞪着眼望着他。

“嘿嘿嘿嘿,如意姑娘,嗯,那个,你吃了吗?”

程元憋了半天,却只想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扑哧!”

看着程元这付傻样,如意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随即把脸一板,硬声道:“本姑娘吃没吃关你什么事?再说我是鬼,鬼需要吃饭吗?就是要吃那也该吃你…”

说到这儿她忽然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红了红,还带着几分羞意。

“睡了一天想必是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去。”

过了一会,还是如意先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丢下两句话就跑了出去。

这什么意思,难道……

程元瞅了瞅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心里忽然泛起一个怪异的念头。

难道她偷吃了……

直到如意提着瓦罐再次走进来,把他扶起身靠着墙壁,拿着勺子喂他吃饭的时候,他心里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本姑娘伺候得不好,若是这样的话,那就等姐姐回来后让她来服侍你吧!”

如意见程元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来气,把碗往地上一放,起身就要离开。

“哎!如意姑娘请留步,小生决没有这个意思呀,只是今天见姑娘你竟然亲自来给我喂饭,小生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罢了,除此之外再别无它意,还请姑娘明鉴啊!”

“哼!明鉴?你当我是那开衙坐府的官老爷吗?还小生呢,你分明就是个行为不端的登徒子!”

“是是是是是,如意姑娘骂得对,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如意姑娘不要生气了。”

见如意脸上露出了笑意,程元忙一连串的赔罪。

“那你还要不要吃了?”

如意站在原地,对着这边问道。

“吃,吃,在下真是饿了,还请如意姑娘你,嘿嘿……”

程元忙讨好道。

“哼!”

见程元那一付如同哈巴狗的贱模样,就差没摇尾巴了,如意心情也好了很多。小腰一扭,又坐在了程元身边,端起碗来,从里面舀出肉汤一勺一勺的喂到他的嘴里。

“姐姐去那边小院里找些东西,恐怕要等会才会回来。”

也许是见程元一下乖巧了许多,在沉闷了一阵子后,如意主动挑起了话头。

“噢,也不知道称心姑娘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丁严虽然死了,但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好几个手下,若是让他们发现丁严的尸体,肯定会通知护国寺的人,到那时候这里也不会安全。

程元心里虽有些焦急,但眼下却也无能为力,只是暗暗下了决定,只要稍稍能走,就立马离开这里。

吃过饭后,程元又让如意将他摆成了盘坐的姿势,准备再试试看能不能行气。由于他光着身子,所以在搬动间难免就有些肌肤之亲。

如意虽有些脸红,但也强装着不在乎:“昨天你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姐姐担心你着凉,就用热水将你身上给擦拭了一遍。”

至于她参没参与,如意没说,程元也没问,只是嘴里不停的感谢两位想得周到,就他现在的身体,如果再受了风凉还真是吃不消了。

盘坐好后,程元没忙着运功,而是先练起了九字真言。两遍过后顿觉得精神又旺盛了几分,这才沉吸一口气,运起了崂山功法。

痛!

刚开了头个,程元便又享受到了昨天的待遇,不过身上的痛苦倒是比昨天少了几分,咬咬牙还能忍受下去。

程元把心神沉寂进去反视内身,感觉到丹田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真气,而身上的经脉也有多处闭塞,导致他根本就不能正常的运行完一个周天。看来自己的伤势当真是很严重,没有一年半载的根本就恢复不了。

“呼!”

程元吐出口浊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守在一旁的如意见他头上又冒出了冷汗,忙靠了过来替他轻轻擦拭起来。

虽不知道如意做鬼做了多久了,但从她的面容上看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面容晶莹洁白,眉下悬鼻精致而又小巧,此时她侧着头替程元擦拭着身上的汗渍,几缕青丝垂落在腮边,透出一股别样的风情来。

虽然不能运功,但程元也不想再睡了。他这一连睡了两天,骨头都有些僵硬了,再加上还要等称心,所以在如意替他擦了汗后两人就聊起了天来。

其实如意只是恼他那晚在自己身上占了便宜,于是便发了些小性子,在程元又郑重的对她赔礼道歉后这份不快便消失了,恢复了十几岁女孩原有的活泼,和程元很快就谈得火热。

通过如意的描述,他不但知晓了二女的一些情况,同明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白府上面,反而被她们所救的原因。

称心和如意平日里虽然都是以姐妹相称,不过她们却不是亲姐妹,称心本名叫许小曼,生前是一大户人家的婢女,因不堪忍受老爷对她的糟蹋凌辱,便投井而死,至今已快二十年了。

而如意的身份倒是要高一些,她生前是大名府一推官家的小女儿,如意是她的本名,生在官宦人家,也是过的富贵日子,可惜在十五岁时不幸病死。到今天为止,她做鬼也做了七八年了。

她二人都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去那地府报道,而是做了孤魂野鬼,后来又被白姥姥收到手下当了婢女,奴役了好几年,直到程元杀了白姥姥过后,她们才得以重获自由。

第一百零九章 虚空飘荡

前天程元一道雷符把白姥姥轰得粉身碎骨,而他自己也被反噬弄得个半死不活,本来这几个女鬼都商量好了把程元杀了就当做是给白姥姥报仇,可临到动手时却被称心给拦了下来。

照她的话说,程元乃是崂山派的人,背景强大,若是杀了他,以后崂山派的人找上门来报仇,那她们岂不是连鬼都做不成了。

众女一听也觉得有理,再加上白姥姥平日里对她们也没多大的恩惠,相反稍有不顺就是又打又骂的,导致大伙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忠诚,说是要杀程元报恩,其实多半也是做给大家看的而已。

几人商量完毕,便在屋里收罗了一番后就各奔东西了。而如意跟称心关系最好,自然愿意跟着姐姐走,于是便和称心一块把程元给抬到了这小山洞里悉心照顾,直到他醒了过来。

“我估计是姐姐看中了你崂山弟子的身份,想跟你结个善缘,另外就是看能不能在你这里求到点修炼的法门,因为她曾经跟我说过很多次,说她不想再去投胎转世了,情愿做个孤魂野鬼四处飘零,只求得个逍遥自在。”

讲到最后,如意说出为什么姐姐一心要救他的理由,不过这也是猜测,具体原因估计还是要称心自己说出来大伙才会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好办,我现在虽然不是崂山弟子,但鬼修的法门还是有的,大不了把玄辰子的那本道书抄一份送给她们,应该能对二女有些帮助吧?等我进了崂山派后再去找那鬼道修炼的法门,如果有的话就抄出来送给她们,也算报了她们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了。”

程元心里暗自想到。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二人又谈了一阵,见程元脸上有些异样,还不时的憋气眨眼的,如意忙关心的问道。

“咳咳,这晚饭的汤水有点多,我这不就有点想……”

程元脸色有些发红,期期艾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刚才喝了一大锅汤,眼下还真是有点憋不住了。

“是不是想要解手?”

见程元一副难受的样子,如意也大概猜了出来。她起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个陶壶。

“谢谢如意姑娘,剩下的就我自己来吧!”

程元想伸手接过来,可他努力了半天,这手都没抬起半寸高。

正焦急间,只见如意扭头吹熄了边上的烛火,山洞里顿时漆黑一片,接着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伸进了被子里,来到大腿根上寻到了那处目标,随即轻轻一捏。

“哦…”

一声不知是惊讶还是舒爽的轻呼过后,程元发现他可耻的有了反应。

咳咳,这种现象实乃天赋本能,非人力能与之左右啊!

当火光重新亮起后,程元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如意又把丹药喂给他吃了,然后就红着脸跑到了外面,半晌都没见回来,估计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吧。

随着药力的化开,程元又有些瞌睡,不过他强忍睡意又练习起九字真言来。这功法不需要导气,虽然现在他不能摆出手印,但是也可以躺着慢慢观想。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

三天过后。

在把那瓶回春丹用光后,程元的身体有了很大的起色,已经勉强可以行走了。

昨天如意跑来告诉他,有几个人到了白府的小院带走了丁严的尸体,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就知道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如意看到的那几人应该是丁严的手下,自家主人死在这儿,他们肯定会回去报信,等护国寺那边再派出几个高手过来,那时他想走都走不掉了。

他把这其中的厉害说了出来,称心和如意都愿意跟他一起走,不过称心有个要求,那就是她把程元安全送回家后程元必须传她一门修炼的法决,过后两人就互不相欠。

程元答应了。

而如意则是姐姐到哪里她就去哪里,自己倒没有什么要求。

等到了晚上,程元已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包袱背在身后,原本以为丢了的软玉剑也被如意带了回来,重新缠在了腰间。

二女倒是没什么收拾的,只有称心带着一柄黑纸伞,这件法器自含空间,她们平日就躲在这里面,必要时也可以借着它白天显形,不过这比较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阳光所伤。

走出住了几天的山洞,程元发现这洞口竟然开在数百米高的山体中间,望着头上的绝壁和脚下的深渊,他不禁有些犯愁。

这要怎么下去呢?

要是在他还没有受伤之前这点高度倒不算什么,往上往下都行,可依自已现在这副模样,也只能找根绳子慢慢往下吊了。

程元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回去搓树皮,便见得称心和如意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程公子,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

程元有些迷惑。

“下去呀!我们法力不够,要托你上去肯不行,也只有下到山脚再慢慢找路出去了。”

如意回答道。

“那要怎样下去呢?”

“这样!”

称心和如意把程元的双手拉过来分别搭在自己肩膀上,又抻出手环在他腰间,接着把黑纸伞打开祭在头顶。

做完这一切后,二女互相点了点头,脚下一点,三人的身影便在程元的惊呼声中跃了出去。

“啊…”

只叫了半声,程元便闭上了嘴巴,想像中那种如石头般轰然坠落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现在的他就像是身上绑着降落伞,慢慢悠悠的往下飘去。

“咯咯咯咯……”

如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双大眼睛都让她给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望着程元那有些发白的小脸,张口揶揄道:“好玩吧?”

“咳咳…还行!还行!”

程元干笑着回道。

二女的身体带着股浮力,就像是两块人形泡沫,抵消了大半的下坠力,头顶的黑纸伞也发出了微微的荧光,仔细看去,原来是绘制在伞面上的一个个符文被激活,足够撑得起程元这百十斤份量。三人在虚空之中飘飘荡荡,宛如那神仙之辈,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只有群山寂寞伴着习习晚风,陪着他们朝着脚下那片山谷飘去。

美人在怀,缥缈若仙,这种感觉,真好!

第一百一十章 返程

没过几分钟他们便落到了地上,还没等程元多回味下刚才那种飘飘欲仙的潇洒气派,第一时间就蹲下了身子。

“呕!”

他这是由于失重感所引起的反胃。

“程公子,你没事吧?”

称心和如意忙帮着拍背顺气,又拿出水囊喂他喝了几口。

“好了,我没事了。”

过了半天,程元终于从那股失重的状态中缓了过来,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发觉不怎么昏了后,便谢绝了二女的搀扶,借着天上的星月,慢慢向山外走去。

崎岖的山路上,程元咬着牙努力前行,没有了真气的支撑,他也变得和常人一样,加上此时重伤未愈,没走多久就喘起了粗气,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称心和如意陪在程元身边,脚不沾地的凌空飘行,几次想要上前搀扶着他走可都被拒绝了。

大半个时辰后,程元终于坚持不住了,只觉得身体已到了极限,连多走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起大气来。

“歇一会吧!”

擦着头上的热汗,他对着二女说道。

经过五天的修养,又得回春丹的功效,再加上二女的悉心照顾,每日都熬制滋补之物给他补充元气,才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了行动能力,法力虽一时半会的恢复不了,但他也抓紧机会打熬身体,至少不能成为那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他脸上的易容在二女帮他擦洗身体时就给洗掉了,此时恢复了本来面目,又穿回了书生袍,倒还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恐怕这也是二女愿意陪他一起上路的原因吧。

长得帅有时候也能当饭哩!

喝了水,又休息了一阵,程元觉得身上的力气又慢慢的回来了。

“走吧!”

他站起来,对着二女招呼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就这样,他一路上走走歇歇,除了确实有那难过的沟坎需要二女帮忙外,其余的路他都坚持自己走,待到天明,终于走出了这条峡谷,找到了一条小路。

“程公子,顺着这条小路再走三四里,待出了山后往右走就是南下的官道了。”

天色越来越亮,称心和如意渐渐受不住天地间的阳气,跟程元指点了路径后便回到了黑纸伞里面去了,只剩下他一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道上缓缓前行,直走到中午才出了大山走到了官道上。

此时道路上已有零星的行人过往,程元顺着大路又走了几里,终于碰到了一个小镇,在荒山野岭呆了好几天,等他再次坐在饭馆里,感受着身旁热闹哄哄的气氛,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重回人间的感慨。

吃过饭后,程元在镇上包了辆马车,一路直奔沧州而去,他准备还是走水路回去,若是还像他原来想的那样走陆路的话,他估计自己的身子骨恐怕有些吃不消,另一个就是时间,眼下已是十一月中旬了,如果是坐马车的话,恐怕大年三十那天他都不一定到得了家。

这地方离沧州只有五六十里路程,马车只歇了一晚,便在第二天下午赶到了沧州码头,不过当天并没有南下的客船,程元只好先找了家客栈住下,又等了两天时间才等到了一艘南下的客船。

由于怕碰到王家的人,程元在码头上观望了许久,又向周围人的打听了一番,得知这客船是京城一大户人家的产业后才放下了心。

他出高价定了一个单间,又打赏了带路的一个小厮二两银子,请他把一日三餐送到房里来,等那小厮欢天喜地的走了后便进到房里,把黑纸伞挂在床头,随后坐在桌边,倒上一杯香茶,惬意的享受了起来。

现在他真的算是安全啦,接下来就等着回到南方,先去苏州把京城杜家的情况告诉倩雪母女,然后就是回家过年,至于身上的伤,还是等来年回到扬州后再想办法解决吧。

这趟北上之行走得还真有点坎坷,不过也让他了增涨不少见识,来的路上碰到王家与别人的江湖恩怨,自己也做了回活***,把王家小姐救了回去。到了京城又听闻了朝堂里的几件大事,太子一家遇难,左相致仕,国师和百官的争斗。再有就是护国寺的追杀了,从京城一直追到鬼影山,又遇到白府的猿精,逼得他只能拼死心一搏,好在自己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还是称心和如意两位女鬼。

客船在码头上停留了个把时辰后就启程驶离了沧州港口,程元趴在栏杆上欣赏沿途的风景,这次回去后估计数年都不会再来北方了,除非他考中了举人又想考进士,那样的话他或许会再到京城走上一遭。

此后的日子里程元白天运功疏通经脉,到了晚上,二女就会从黑纸伞中现出身形来陪他聊会天,也让这段旅程没那么枯燥无聊。通过聊天,得知称心因为生前的遭遇使得她不想再去投胎轮回,按她的说法就是万一来世又像今生一样悲惨呢?加上后来她又被白姥姥奴役了十几年,让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自己没有一定的能力,不论你是人还是鬼都不可能活得自在。

于是便有了后来她救下程元,对其悉心照顾,又愿意护送他回家的行为,为的就想从程元这里得到修行功法,让她能摆脱从前那种被人奴役的悲惨命运。

程元听了后心里暗暗发苦,自己到哪里去给她找一套修炼法门来呢?虽然他对外面都是以崂山弟子自居,可实际情况却只有自己知道,而原先他打算将玄辰子的那本道书抄给她,可后来一想却有些不妥,因为那本书上面除了法术法器的炼制方法外就只有驭鬼的法门,这对称心来说没多大的作用,而里面唯一算得上是修行功法的“种神炼魂大法”估计称心懂了这意思后也不会去练。

看来自己是要想办法早点加入崂山派了,还有就是看能不能联系到叶枫,也许在他那里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抛开这个难题,程元把从他的鬼仆张福那里听来的关于幽冥界的一些见闻讲了出来,二女听得如痴如醉,没想到这世界是如此的广大,阴阳二界都有缤纷多彩的生活。

他还不知道等他讲了这些后,让称心更加坚定了修行的念头。

自己的命运,就应该由自己来掌握!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门报信

寒冬十二月,晨起践严霜。

由于下了几场雪,导致有两段河道结冻,使得客船的航程也不得不拉长了数天。

这天上午,等程元再踏进苏州城的时候,却是已到了腊月时节,由于离过年也没多长时间了,所以他在扬州时也没有下船,一直到苏州才上了岸。

进城后小心的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深怕又碰上那个乱招孙女婿的老家伙,还好没整出什么妖蛾子,让他顺利的来到了杜婧雪的家门口。

“笃笃笃……”

青铜门环敲打在木门上发出沉沉闷响,好半天才有人在门后轻声问道:

“谁呀?”

“是我,程元。”

“少爷!”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条缝,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脸上满是惊喜之情,正是环儿。

“少爷!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啦!”

“是呀!我回来了!”

程元抻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问道:“这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呀?”

“少爷!”

环儿娇羞道。

程元哈哈一笑,抬脚走了进去,环儿把门关上后也跟了上来。

“秀娘和伯母呢?在家吗?”

程元边走边问道。

“夫人出去了,只有我和小姐在家里。”

穿过厅堂,二人正要上楼,环儿忽然从后面抱住了程元,红着脸儿轻声说道:“少爷,婢子想你了!”

“呵呵!”

程元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啦!你先起来,我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身的汗味,当心把你也给染臭了,还是等晚上我洗干净了咱俩再慢慢抱吧!”

“婢子不怕臭!”

环儿又抱了一会才松了手,跟着程元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少爷,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吗?没受什么累吧?”

“还行,我来回都是坐的客船,没什么累的。”

“那…京里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迟疑了一下,环儿还是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打听清楚了,你们没事了!”

程元回了一个肯定的笑容,“详细情况还是等伯母回来了我再一块告诉你们吧!”

“嗯!”

听到小姐她们没事了,环儿很是高兴,也没注意到程元话里藏着的意思。

“那我去告诉小姐!”

说完便要往前跑。

“别!”

程元忙拉着她的手:“还是让我去给她个惊喜吧。”

上了二楼,来到婧雪的闺房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等里边传出“进来”声后,程元便推门走了进去,先把包袱和黑纸伞放好,再穿过前堂的屏风,拨开木琉苏串成的帘子走进里屋,一个绝美的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只见杜婧雪一袭白衣,侧身坐在窗边,右手托着香腮凝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感觉她整个人身上透出一丝幽怨与孤愁。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不知该用什么来做开场白,程元只好吟诗一首,也算是应应景吧。

“元郎!”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杜婧雪猛的转过头来,看到程元正一脸深情的望着这边,她先是眨了眨眼睛,在确定这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后,娇呼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秀娘!”

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隔了良久才分了开来,待环儿把茶水送进来后,三人就围坐在桌边准备好好聊聊这两个多月里各自的一些情况。

“你瘦了!”

杜婧雪盯着程元的脸,有些心痛道。

虽然经过了二十来天的调养,可由于他的伤太重,受损的经脉没有恢复,导致他的神情气色都跟原来有了很大的差别,不过杜婧雪没有武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所以只是觉得爱郎有些消瘦。

“想来是这段时间吃得差了些的原因吧,等我吃几顿好的便能补回来了。”

程元打了个哈哈将此事糊弄过去,“这段时间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只是我和小姐天天都呆在家里,没有出去过,都有些发闷了。”

环儿在一旁插口道。

“哈哈哈哈,我在京城已打探清楚了,杜家的案子已经结案,以后你们可以放心的出门了,要不我们等会就出去玩耍…”

说到这儿他猛然停了口,婧雪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已去世,并且大夫人已把她娘俩给赶出了杜家,要是知道了这些,恐怕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出去游玩了。

“咳咳!”

趁着杜婧雪还没问到这话题,程元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这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还真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去洗一下,等伯母回来后我再跟你们详细说说我从京城得来的消息吧。”

“是奴家考虑不周,元郎一路辛苦,本就应当先洗洗身上的风尘,环儿,你去厨房说一下,让他们烧些热水上来。”

“知道了!婢子这就去!”

环儿应了一声,出门去找厨房的烧火婆子去了。

“秀娘,伯母呢?到哪儿去了?”

程元还是想等谢烟儿回来后再将这些事说出来,相比起他和杜婧雪,身为杜家的四姨太,对于处理杜府的家事和众姐妹的关系则更有经验些。

“娘去铺子上了,这会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杜婧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陪着他一起往外走,说是去厨房看看,让她们中午把饭菜做丰盛些。

到了前堂,看到程元的包袱边放着一把黑纸伞,瞧那样式应该是女子所用之物。

“这伞倒是有些别致。”

说着她便要打开。

“别!”

程元忙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打开看看都不行吗?”

杜婧雪有些吃味的问道。

“哈哈哈哈……”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程元忽然明白了,不由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道:“又在吃飞酷了是吧?”

“哼!”

杜婧雪把头一扭,不想理他。

“这可不是一般的伞哟,而是一件法器,里面还住着两只女鬼呢!”

“鬼?啊!”

杜婧雪一声惊叫,拿伞的手犹如摸到烧红的铁棍一样伸了回去,本想逃跑,可望了一圈发觉还是程元这里安全些,当下就扑到了程元怀里面,把眼睛给闭得死死的。

“元郎,你不要吓唬奴家,这伞里面真有鬼吗?”

“别怕,别怕!”

程元把伞放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口里柔声安慰道:“这把伞里面是有两个女鬼,不过她们都不是恶鬼,也不会害人,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

杜婧雪从程元怀里抬起了头:“元郎,这是怎么回事?你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两个女鬼又怎么救了你的命呢?”

“咳咳,这事讲起来就有些长了,还是等有时间了我再跟你说吧。”

程元敷衍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消息 坏消息

二人出了房门,杜婧雪去了前厅,程元把包袱和黑纸伞拿到上次来的时候所住的那间房里放好后就走往浴室走去。

这时环儿已叫人把热水送了上来,又搬了一个火盆放在浴室里,使得房里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见到程元进来,她一边调水一边说道:“少爷,可以洗了。”

“环儿,你还要帮我洗吗?”

到了浴室里,程元正准备脱衣服,见环儿还站在一边,不由得调笑道。

“婢子给少爷搓背!”

环儿走了过来,帮着程元脱下了衣服。

“真舒服!”

泡在热水里,身上的疲惫一下子消散了许多。环儿脱掉长裙,只穿着裹衣,把那白嫩嫩的小手和大腿露了出来。她站在桶外,先帮程元洗了头发,接着用胰子他把全身抹了一遍,再用丝瓜瓤搓洗起来。

这一通忙活,环儿身上的裹衣也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不少,胸口处一片春光。

程元顿时有了反应,不过他却没有伸手去揩揩油,一是他这身体不允许,二嘛,就是想到呆会要跟她们说的关于杜家的事,估计她们听完后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少爷,你真是瘦了许多!

环儿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程元的身体了,前次她帮少爷洗澡的时候,摸到的都是结实的肌肉和强健的筋骨,而这次摸上去感到肌肤有此松弛,搓背的时候竟还有点硌手的感觉。

透过水光,看到程元那里有了反应,环儿红了红脸蛋,把手伸到背后,将裹衣解了下来,光着身子踏进桶里,把那火热的胴体贴了上去。

“少爷!”

这声呢喃,带着三分媚意,两分诱惑,剩下的五分全是浓浓的深情。

“环儿!”

程元心里一阵火热,用了极强的定力才没让自己的手往下探去。他把环儿放在腿上,小心的避开两人的敏感之处,只对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发起了进攻。

“小馋猫,这才一两个月时间就忍不住了,竟然勾引起本少爷来了。”

待两人唇分后,程元把环儿抱在怀里,还是忍不住在她翘臀上揉了几把。

“少爷,难道你不想吗?”

环儿吃吃一笑,把手放在程元胸口上,就要慢慢往下滑去。

“不想!”

程元起身把环儿抱了起来,离开水面后只觉手臂一沉,竟有些吃力。

“我这身筋骨竟弱到这地步了吗?连百八十斤的力气都没了吗?”

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悲凉,把环儿抱出了浴桶,相互擦干了身上的水渍后就穿戴起来。

“伯母一会就要回来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刚才这顿澡洗了都快半个时辰,程元估摸着谢烟儿怕是回来了,还是先把她们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谢烟儿果然已经回来了。

程元刚来到前厅,就瞧见谢烟儿和杜婧雪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他进来,母女俩都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程公子。”

“元郎。”

他忙回礼道:“程元见过伯母。”

三人重新落座,杜婧雪倒了杯香茶推到程元面前,“娘亲回来了,这下元郎你可以说了吧,我爹爹的案子是怎么判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很想知道其中的详情,必竟这关乎着她们母女的命运。

“咳咳,这件事是这样的,我那天到了京城后…”

既然始终都要说,程元也就不再遮着掖着,干脆就讲了出来,谁知才开了个头就被人打断了。

“等一下!”

却是谢烟儿开口阻止了。

“程公子先别忙说,马上就要开饭了,再说这大厅里人多嘴杂的,咱们还是先把饭吃了,然后再回屋里慢慢说吧。”

也许是谢烟儿预料到了什么,所以叫大家先吃饭,恐怕也是想着等听完消息后大伙都没了食欲吧。

“那行,就先吃饭吧,我也有些饿了。”

程元笑着回道。

杜婧雪看了看母亲和程元,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一下沉默了起来。

中午的饭菜很是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不过谢烟儿母女都没怎么动筷子,只看着程元一个人在那里大吃特吃。他这副身体亏损了大量的气血,眼下在没有了丹药的情况下也能靠吃食物来补充下能量了。

吃过午饭,三人来到谢烟儿的房里,在吩咐了下人不要过来打扰后,程元终于把从京城里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在得知自家老爷为了保全杜家而选择了自杀身亡,虽已料到了这种情况,谢烟儿还是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一旁的杜婧雪也是泪流满面,到后来更是扑到母亲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唉!这才刚讲到一半呢,你们就哭成这样,要是听我把另一半讲完了,也不知你们该哭成啥样了。”

程元心里暗暗想道。

“娘亲,我们何时回京城去?爹爹走了,女儿是无论如何也该去爹爹灵前守灵的。”

哭了半晌,杜婧雪终于平息了一些,不过双眼都哭得有些红肿了。她望着谢烟儿,想听听她怎么安排。

“咳咳!”

程元咳嗽了两声,望着杜婧雪说道:“我还没讲完呢,那天晚上我潜进了杜府,本想是去杜伯父灵位前上一柱香的,等我要走的时候却碰到了大夫人进来,逼得我躲到了房梁上,结果又让我听到了一些事情,其中就有关于你们母女的。”

“关于我娘俩的?”

谢烟儿擦了擦眼泪,对着程元苦笑道:“那肯定是没什么好话的吧?”

待程元把那晚从大夫人口里听来的话语复述了一遍后,杜婧雪都忘得哭了,只是身子一个劲的颤抖,想是给气得不轻,惨声说道:“大娘怎会如此残忍?我是爹爹的女儿,也是杜家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将我们赶出家门?”

“她有这个资格!”

像是中了一招“清醒之光”,谢烟儿整个人忽地冷静了下来,眼中精光闪闪,哪有刚才那付梨花带雨的模样。

这就是战斗的力量。

“大姐是老爷的正室夫人,并且还生了嫡子杜登明,老爷走后,杜家就是她说了算,我身为小妾,又只是个歌妓,别说将我扫地出门,就是把我卖了也无人敢说什么。可是你不同…”

她搂了搂杜婧雪,“你是老爷的女儿,身上流的是杜家的血,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你的身份。”

程元见她们心情平复了些,才接着说了下去:“大夫人先将杜登方母子派到扬州打前站,而她和杜登明则要等四十九天守灵期过了后才会扶棺南下,现在已过了一个来月,我估计他们也就是最近这十来天就要回到扬州了。”

在把这些事给说完了之后,程元便起身告退,也让她母女俩能静下心来慢慢思考下该怎么做。

第一百二十章 治伤

时间很快来到新年。

大年三十晚上,程元先陪父母吃了团圆饭,半夜又回到自己的小楼,陪着称心和如意一起守岁,中间喝茶聊天,猜枚下棋,又谈了谈各自以往的一些经历,直到雄鸡报晓,天色将明才散去。

开年后,程元抽空去了趟泗水村找朱思文,没想到又是白跑了一趟,这老哥也没有回家。听他父亲说,朱思文在十月份的时候托人捎了封信回来,说在学院里找了份抄书的活计,一天五十文钱,若是做到开学能挣十来两银子,够一年的花用了,所以他便留在了学校里,过年也不回来了。

程元在朱思文家里吃了顿午饭,留下礼物后就告辞了。

看来今年自个是要独自上路了。

…………

正月初十。

吃过晚饭,程元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隔壁书房漆黑一片,也没了动静,往日的这个时候,总有两个妙曼的身影俯在书桌前,一个聚精会神的在灯下翻看着书页,一个百无聊赖坐着发呆,或是跑到自己房里聊聊天,又或是飞出阁楼,到外面去闲逛。

如今佳人已去,只留暗香浮动。

称心和如意是在两天前离去的,这段时间称心已将玄辰子写的那本道书上的内容记下了大半,也有了一些心得,便向程元提出了告辞,想去找个幽静之地隐居下来,慢慢修行。

程元挽留了几次,当其去意已绝便也不再提,他将这本道书抄了一份送给了称心,向她承诺三年之内再帮她们找来一门修炼功法,又把在扬州所住的地址讲了出来,告诉二女有事可以到扬州来找他,当然了,就是没事,也可以来家里坐坐嘛!

称心因生前所受的遭遇对男女之情早已死心,只求自在,所以走得无比洒脱。而如意则不同,她对程元已有了一丝情意,听得要走了,已偷偷哭了好几场,好在称心痛惜自己的妹子,对她说了一番话语,这才让其止住了悲伤。

按称心说的,她们现在虽然看起来像人,可其实也只一缕幽魂而已,同活人在一起只能害人害己,倘若她真的放不下程元,那就该努力的修行,最低也要能控制住体内的阴煞之气不会伤人,到那时,若程元心里还有她,二人便可以长相厮守了。

其实程元对她也不是没有好感,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活泼直爽的小姑娘。

如意找到程元,二人在房里呆了半宿,其间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等她出来的时候是羞红着脸蛋,眼中也没有了悲愁之意,而是充满了喜悦。

屋内,程无正砸吧着嘴,仿佛还在回味着什么。经过一场深摆,捅破了二人先前那种朦胧的关系,定下了名分,他将纳如意为妾,不过鉴于眼下各自的情况,如意还是先跟着称心修行,而程元也需要时间来恢复自己的修为,所以双方暂时还不会在一起,要等到三年过后才行。

立下了庄严的契约(双方互吞口水),如意心满意足,留下一句“公子,等我!”后就随称心走了,要去寻那清幽之地努力修行,争取能早日回到爱郎的身边。

又是一个三年之约!

…………

过了正月十五,程元就告别了父母独自踏上了归程,这次出门他包袱里背了一千两黄金,中途先去了苏州,给杜婧雪送去了五百两,从环儿的口中得知谢烟儿母女在他走后第二天就启身赶往扬州,到家后等没两天大夫人和杜登明就带着杜老爷的灵柩回来了。

在明确表示了不会拿杜家的一丝财产后,大夫人才允许她娘俩留下来给老爷守了七天的灵堂,不过等着杜老爷入土为安后马上就将她们赶了出来,让其自谋生路。若是想留在杜家,那就得听大夫人的安排,谢烟儿就当成丫环使唤,杜婧雪是老爷的留下的血脉,倒不至于受什么委屈,不过她以后的人生就得由大夫人来掌控了。

母女俩当然不愿意,于是便回了苏州,继续在家里为杜老爷守孝。

从婧雪家出来后,程元再无它事,便直接去了码头搭船,待到正月二十九的下午,他终于回到了租住的小院,受到了谭老根两口子的热烈欢迎。

接下来就该把身上的伤给好好理一理了!

没有了在家里的束缚,称心和如意也已不在身边,杜婧雪和环儿那边一时间也不用再管,程元终于可以专心的来处理自己的伤势了。

他先去了扬州城里有名的几家医馆打听,最后找到了一位对治疗内伤和经脉方面很有研究的名医,通过他一番诊断后,得知自已身体内大半经脉都处于瘀堵状态,还有些损伤,若想恢复过来,起码得调理个一两年才行。

另外还查得他神虚脾弱,阳气不足,不过眼前这位一看就知道是个书生,倒也没啥好奇怪的。

身体单薄,走路打漂,手无缚鸡之力,这才是天下大部分正宗读书人的标志嘛!

程元却知道这是因为他和称心如意在一起呆得久了,被阴煞之气所侵的缘故。

在确诊了病情后,名医就开始了治疗。先是金针渡穴,一把银针下去,程元背上晃亮亮一片,跟只刺猬似的,然后再点起艾草在穴位上来回熏烤,通过这种方法,可以让经脉里的气血重新畅通起来。

半个时辰后,程元背上的银针被一根根取了出来,他起身吸了几口大气,果觉得胸腑间顺畅了许多。

扎过了银针,名医又开了几副药,除了舒脉活血外还有补阳健气的功效。

“算下来一共十两银子!这位公子,你是用银子来结帐还是用铜钱呢?”

边上的学徒提着用麻绳捆好的几包药,笑呵呵的问道。

“十两银子?”

程元脑子里飞快的计算起来:看一次就要十两,按这大夫所说的起码要治一两年,一天十两,一个月就要三百两,一年就要三千六百两,两年就要七千多两。

我查!你怎么不去抢?

“咳咳,这位公子,你的病情有些严重,开头这段时间需要用些好药才行,等你的阳气补了上来,体内气血也慢慢通畅的时候就费不了这么多钱了。”

或是看到了程元眼里的肉痛之色,那名医便开口解释了几名。

“无妨!无妨!马大夫乃我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医,刚才这一通银针下来我就感觉好了许多,这以后还要多多麻烦您老才行呀!”

程元痛快的掏了银子,又把明日就诊的时间确定下来,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大门,回头望过去,只见医馆上方的匾额里赫然题着三个大字

“马铁手!”

马曾,扬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名医,专精针灸一科,因认穴准确,扎起银针来手抖都不会抖一下,所以得了个铁手的称号。

另一个解释嘛,就是他收起钱来绝不会手软,并且费用颇高,一般人也不太能看得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人重逢

回到家里,程元把药交给刘婶,吩咐她要守着熬制,不要弄糊了,这几包药起码值七八两银子呢?

刘婶见自家少爷竟然带了药回来,忙关心起他的身体来,待程元解释了下说是因受了点风寒之类的才放下了心,不过当她拆开药包,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人参黄芪灵芝这类补元气的药品后,不由得心里偷笑,暗道是不是自家少爷在这几个月时间内用劲太猛,以至于亏了身子。

此后程元每天都去马铁手那儿扎银针,完事了再拿几包药回家,直到三月快开学时,他终于不用再喝补药了,而改用活血通气的药丸,并且由每日一针改成了三日一扎。

喝了一个来月的补药,程元的身材并没有变胖,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每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深蹲、蛙跳、俯卧撑、举石锁,再添上几组瑜伽动作。这一套练下来,那点过剩的营养也都随着汗水化作了精壮的肌肉。

原先的两把虎刺在上次争斗被毁掉了,他又重新订做了一对,这次用的是好材料,听那匠工吹嘘说是用的天外陨铁为底料,是不是这玩意他不清楚,反正他用刀剑试了试,砍上去一丝白印都没有,倒还真是不错。

不过价钱也不便宜,花了他整整三百两银子。

而那柄软玉剑则被他束之高阁,眼下他没了内力,根本使唤不动。

开学前两天,程元找王成和朱思文吃了顿饭,从去年九月到现在都快半年时间了,三人才又聚在了一起。

这么长时间没见,王成还是那老样子,上来就吹嘘他在这段时间又去了那家青楼喝了花酒,找哪个当红的头牌滚了床单,哪艘画舫又把他当做座上宾,只要他一去,里头最漂亮的姑娘都是让他优先挑选。

“复台兄这般操劳,可得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行呀!听说虎鞭酒功效不错,要不要弄上几瓶放在家里?没事喝上两口,也让老哥哥你能天天当新郎,夜夜入洞房,依旧雄风不倒,大展男儿本色!”

程元敬了几杯水酒,殷殷关切道。

朱思文倒没他这么花,这几个月一直呆在学校里,只偶尔和王成出来喝顿酒,或许是抄书抄久了,身上的文人之气比几月前浓厚了许多,看上去温文儒雅,颇有几分君子之风。

程元也讲了下自已这趟上京城所打探到的一些情况,当然,只是关于朝堂这方面的消息,其它的就不需讲出来了。

太子一家遇害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百官和护国法师两方的争斗一般人倒也不曾知晓。听得程元说起,才知道左相方存孺和一大批官员都因此事丢官罢职,还有的连命都丢了,不由得有些唏嘘。

“这皇上是越来越昏庸了!如此下去,这天下百姓可又要遭罪了!”

朱思文还有些书生意气,听完不由得有些心怀天下起来。

“好了好了,玉璋兄,这朝堂大事也不是你我所能参言的,以后时势恐怕会更加艰辛,咱们能顾上自己的小家就算不错了!”

程元劝慰道。

“来来来,喝酒喝酒,子昭和那杜家小姐虽说要三年之后才能再会,可这名分已定,也不枉你这几月的辛劳,老哥我就提前恭喜了!能娶到杜小姐这般花容月貌的美人,你小子也算是艳福不浅了!”

见大家有些沉闷,王成便端起杯子劝起酒来,期间又讲了几段他的艳遇,席间气氛也渐渐热火了起来。

待到正式开学,学院里的教授老师也都回来了,朝堂的这次风波其实只在京城掀起了一场风雨,对于天下各州府倒没啥影响。

程元又恢复了他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每隔几日都要去那何铁手医馆一趟外,其余时间都不怎么出门,呆在家里专心调理身体,眼下他已从新找到了气感,每天都要抽出一两个时辰来调息导气,并且还要看书做题写写时文。自从北上后他基本上没摸过书本,要是再不努力一下,估计下次考试就该得零蛋了,所以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出去玩耍,王成找了他几次都被其给推了。

好在他受的是内伤,脑子并没被打坏,经过一番恶补,月底的小考竟然得了个上等好评,这让他对能考上举人又多了几分信心。

考了个好成绩,程元也有些高兴,便在第二天晚上将王成和朱思文请出来喝了场花酒,中间请了几个姑娘作陪,不过因为明天还要上课,所以没有玩太晚,摸约十点来钟的时候就散了场。

没了修为,程元的酒量也差了不少,还没到三壶酒就有点醉醺醺的了,等回到家,这酒意更是上了头,于是便没再练功,直接爬上了床头睡觉。

“子昭,醒醒!子昭,快醒醒……”

正睡得香甜,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程元眼开双眼,看见是王成在唤自己,边上还站着朱思文。

刚才大伙不都回去了吗?现在怎么又跑到自己家里来了?

“复台兄,玉璋兄。”

程元坐起身来,感觉这脑袋还是有些昏呼呼的。

“有什么急事吗?”

他出口问道。

“我们倒没啥事,只是有人急着找你!”

王成往旁边挪了挪,把他身后的一个人影显了出来。

屋内的灯火不是太明亮,不过倒也看得清楚。只见这人五十六岁上下,身穿黑色道袍,头挽道髻,脚踏芒鞋,左手拄着一根黑幡,顶上挂着一只铜铃。

原来是一个道士。

“他是我和复台兄在回家路上碰到的,这位道长说是与你有旧,眼下又有急事找你,于是我们便把他给带过来了。子昭,你认识他吗?”

朱思文在一边解释道。

砰!

程元一个后退撞到墙壁上,床都差点让他给踩垮了。

他盯着来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玄通道…玄辰子!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呵呵呵呵,正是贫道!”

那道人打了个稽首,一脸的笑容:“小兄弟,咱俩又见面了!”

眼前之人无论是音容相貌还是衣着打扮都跟那晚在齐府所见的玄通道长一模一样,并且…他特意望了望,烛光之下这道人的影子也给印了出来,在地上拖成长长的一条。

“竟然真的是玄辰子,难道他并没有死?不好…”

程元脸色一变,纵身朝着他扑了过去,同时嘴里大叫道:“王成,思文兄,快跑!”

此时王成和朱思文还在屋子里,依着那玄辰子的凶残性子,事后肯定不会放过他俩,所以他才会主动出击,期望能缠住这个妖道,给二人一个逃命的机会。

他二人跟这事毫无关系,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自己可真的是难辞其咎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处置

那黑衣人自称段仲全,剑法高强,不下于江湖一流高手,可惜才出道不久,名声还没打响,不过他师傅的名头可就大多了,复姓夏侯,单名一个莫字,自号天下第一剑,虽然有些狂妄,可一二十年下来还未听闻有何败绩。

夏侯莫如今也快有六十多岁了,手下也收了几个徒弟,而段仲全,就是其中的一个。

段仲全属于带师投艺,所以不可能得到师傅倾囊相授获得真传,不过七八年下来也是获益良多,他将自身所学融会贯通,专注于软剑里,又经师傅指点,创造出一套可刚可柔的剑法,一下将自身实力提升到了准一流高手的境界。

拜离师门后段仲全便回到了江湖上闯荡,不过他显然没有其师那样的霸气,所以两三年下来还未闯出多大的名头。而此次被贺天风请了出来,一是他与这条过山风有过几次交往,彼此颇有些臭味相投,二嘛,就是贺天风预付了一千两银子,说好事成之后还有一千两现银相谢,面对这真金白银,段仲全也不介意活动活动筋骨,当回贼人。

在这次行动中他一连牵制住了两大高手,让苏碧瑶成功的将人掳走,哪知在撤退的时候却意外的在山脚捡到了苏碧瑶,一问之下才知道人质被半路钻出来的一位高手给救走了。

这结果当下就他便黑了脸,难不成今晚做了番无用功?不说自己劳心劳力的打了两场,就是已经收到肚里的那一千两定金难道还要再吐出去不成?那自己可真算是砸了招牌又丢财,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将苏碧瑶背到一处山洞里后段仲全就准备发彪,可那张冷脸还没凶到两分钟便垮了下来,陷进了温柔乡里。

苏碧瑶拿出了看家本领,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含泪控诉着她遇到的那人是有多么的变态,毫无对女儿家的怜惜,逮着就往死里整,并且出手下流无耻,说着说着就脱下了上衣,露出那一对丰润,小脸上带着七分的纯情与娇弱,可肢体上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高达上百分的诱惑与风sao,可以说是个公的都不太能忍得住。

段仲全虽然称得上是头老鸟可属性那栏也填的是雄性,自然被迷得晕晕糊糊的,一头扎了进去便不想再爬起来。

一番云雨后两人躺在一块唠起了嗑,在苏碧瑶的有意无意的娇语奉承中,段仲全不但把自己的老底给倒了个精光,后面更是大包大揽,把今晚这次行动失败的责任拿到自己身上,说明天就去和贺天风交涉,保证不会连累到她的身上。

苏碧瑶听后不禁大喜过望,口里大爷大爷的叫个不停,一双小手也是上下求索,弄得段仲全血热火旺,压在她身上就要再开一趟车,不过还没等他进到巷子口,就被外面的一阵动静给惊醒了。

两人悄悄起身来到洞外,抓住了一个正往这边逃窜汉子,弄进洞里一审问,那人竟然认得两人,说自己是贺天风的手下,而从他嘴里更是爆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那就是他们的老大贺天风连着好几个头领都被人给劫杀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小喽啰各自乱窜,寻找着逃出生天的机会。

在详细讯问了贺老大的毙命经过后,段仲全一掌拍死了那个小喽啰,对着苏碧瑶就哈哈大笑起来,言道既然雇主都死了,那他也用不着给谁交待了,自己得的那一千两定金也用不着交还回去,他们又没在王家人前露过面,只要离开了这里,谁知道两人干了什么事?自己虽然辛苦了一晚,可也算有些收获,再说还捡了个美人舒服了一把,看苏碧瑶的意思,这乐子还有的是时间享受哩!

听到贺天风死了,苏碧瑶心里也是一阵欢喜。说实话,自己尽心尽力的办这事,最大的愿望就是事成后能够逃离贺天风的掌控,至于那一千两好处费她更是想都没想,何况那也是贺老大嘴上说的,给不给还不确定,自己也不像段仲全这样有底气的高手,行动前就先付了一半定金,忙活了半个多月,她连一枚铜板都没捞到呢。

得知此事后两人也不忙着鬼混了,商量着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要不然被王家的人追上了又要添上不少麻烦,于是收拾一下就准备上路,走了没多久苏碧瑶的右脚就疼痛难忍,段仲全哪见得美人受苦,自告奋勇的将其背到身上,一路调笑着往前走去,不曾想碰到了程元,为帮苏碧瑶出气,两人大打出手,谁知一时大意,竟落得个命丧荒岭的下场,导致自己的人生还没展露出辉煌便下了地府。

说到这儿,该交待的也算是交待得差不多了,程元全程都盯着她的眼睛,注意着她神se的变化,不过直到快讲完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看来这美妇人被自己吓着了,没敢说假话。

照她这么说,苏碧瑶也只是贺天风请来的外援,并且还是带着点强迫性质,也算得上是个受害者,要是就这么杀了她,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再说这事的主谋贺天风都已经死掉了,王明珠也让自己给还了回去,王家算得上是没受啥损失,自己又不是王家的专职打手,能帮到这步也算是差不多了!

“怎么处置她呢?”

程元摸着有点绒毛的下巴,一时也难已做出决断。

苏碧瑶跪在地上偷偷打量着程元,见其脸se缓和了下来,浑身的杀意也慢慢在消散,又放心了不少,忙趁热打铁道:“小哥哥,奴家真的是被逼的,你就可怜可怜我,放我一条生路吧!奴家一定会记得你的好,尽心报答你的!”

“哦!那你要怎么报答呢?”

程元望她的脸蛋,笑着问道。

有戏!

苏碧瑶脸上堆满了暧昧的笑容,娇声道:“奴家身无长物,也只有一点蒲柳之姿能入眼,如小哥哥不弃,奴家愿用这身子报答,乞盼小哥哥能手下留情!”

苏碧瑶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的转动着身体,等她把话说完,头已转到了对面,只把那对暴露着的大白臀朝向了程元这方,还诱惑的摇了几下,荡劲十足,不过那两团本该光滑白嫩的部位此时却红肿不堪还带着几丝青乌,视觉效果一下子减少了七八成。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苏碧瑶扭头一看,只见那位小爷一脸的嫌弃,站着没有动弹。

“哼!这还不是你下的狠手!”

心里虽然有些埋怨,可脸上一点都没敢表露出来。苏碧瑶转过身子挪到程元脚边,抬起头讨好道:“多谢小哥哥怜惜,奴家感激不尽!”

她跪直了身子,双手攀上了程元腰间,“奴家还有别的本事,同样能让小哥哥满意!”

说完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裤腰带。

程元心里正在天人交战,面对着这样一个长得不错大波熟妇,心里若没想法那一定是骗太监的,身为正常男人,一颗sao动的心是越跳越快,想要那个的念头也逐渐占了上风,半推半就下就被解开了腰带,随着那双小手稍一用力,裤头就被扒下来了。

“哇!小哥哥你的好……”

苏碧瑶张着小嘴惊呼道。

这可是你逼我的!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什么小哥小妹的,咱俩有这么熟吗?”

程元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狠狠的往下一按:

“叫我爹爹!”

苏碧瑶:“……”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下山

经过秋风吹了这么长时间,臭味已没有先前那般浓烈了,程元憋了口气,忍着恶心用筷子挑了小半**黏液,然后拧紧**盖,再用棉布包了几层,而那几滩黏液也让他找了些泥土给覆盖上了。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程元走了回来,望着宝儿香兰和晓梅,沉声说道:“三位姑娘,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最好谈都不要谈起,不然的话,有可能会引来祸端,甚至会威胁到你们的性命。此话并非妄语,还请三位姑娘不要等闲视之。”

“还请程公子放心,我们姐妹定会把这事烂在心里,决不会向外吐露半句。”

王成身上发生的事情很是诡异,三女也知道轻重,不会因为一时的好奇心便让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

“呵呵,你们能这样想的话就好,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等过段时间我把这事给解决掉以后,咱们大家就都会安全了。”

程元抱起王成,当先往山下走去,行走间感觉这老哥的身子比起原来轻了不下一二十斤,捧在手上如同抱着根干木头,毫无吃力之感。

“瑶仙儿,不管你到底是妖是鬼,我一定会让你现出原型的!”

程元心里暗暗说道。

下到山脚,两辆马车还在等着他们,见得原本最为壮实的那位公子竟然被人给抱着下了山,看着他那一付纵欲过度的样子,估计是小药丸吃过了量,嗨过头了。

“唉!要是早知道他们是这样玩的,刚才就该偷偷上去瞧一瞧了,说不定还能免费看上几场nn秀,饱一饱眼福也算不错啊!”

带着满腔的遗憾,两位车夫载着程元他们转头往城里赶去。

进了扬州城,两辆马车便分头而行,宝儿姑娘她们自回了小秦淮河上的花船,而程元他们则是来到了何铁手的医馆。

这老家伙虽然收费挺费,不过一身的医术倒也算是精湛,并且他对于滋补精气这一块也有深入的研究。

“马大夫,我这朋友的病情怎么样?严重吗?”

静室内,王成躺在床上昏睡不醒,马铁手正在替他把脉,已过去了好大功夫仍旧没有撤下手来,脸上神色渐渐凝重,左手捋着山羊胡子,闭着眼睛久久不语。

等他终于把完了脉,程元忙凑上去问道。

朱思文也是一脸的紧张,凑过去准备听一下结果。

“你们可以为他准备后事了!”

马铁手睁开双眼,对着二人说道。

“啊!”

朱思文大吃一惊:“这这下可怎么办哪!”

“那个,马大夫,我觉得您老人家还是先抢救一”

“抢什么抢?怎么救?”

程元话还没说完就让马大夫给打断了。

“这小子一看就是那种沉湎淫逸之辈,并前且他做起那种来事毫无节制,夜夜笙歌,以至于一身的精气十亭去了九亭,肾水枯涸,骨髓闭合,气血大败,已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你让我拿什么来救他?”

马铁手摸着他那须山羊胡子,板着脸训斥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程元哀求道:“我这位好友虽然有些好色,却也没有您老说的那么不堪,他不但为人豪爽大气,对待朋友也很是真诚,小生知道马大夫您医术精湛,更兼得宅心仁厚,所以还望请马大夫出手救一上一救哇!”

“好吧!老夫就试上一试,成与不成那也只能看天意了!”

见得程元都这么说了,沉呤了一阵后他便应了下来。

“不过,这等严重的病情,治疗起来花费可是不小呀!”

“呵呵,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我这位朋友家里虽不敢称是什么巨富豪门,但也是我们那地方上数得着的有钱人家,马大夫尽管使药,只要是对病情有帮助,无论多贵都可以用上。”

程元掏出一百两银子放到桌子上:“请马大夫快快施救,等我那朋友的家人过来后必然还有重谢!”

“行!算你这朋友运气好,我手里有一支千年人参,乃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待会我就用上几片来给他吊住元气,随后再来慢慢医治。他这情况估计十天半月之内都爬不起来,等下你就去通知他的家人过来照顾吧!”

一看是不差钱的主,马大夫也来了精神,不惜拿出镇店之宝出来,誓要把这笔财喜给挣到手中。

“多谢马大夫,小生就不在此打扰了,还烦您老多多费心,争取让我那朋友早日康复。”

见马大夫终于接了手,程元也松了口大气,不再耽搁他救人,说了两句感谢话后就同朱思文退了出来。

“玉璋兄,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通知复台兄的家人过来。”

站在门外,程元对着朱思文叮嘱道:“若她们问起,你千万不要把复台兄吐的那滩东西的事情说出来,就说我们三人在一起喝酒,复台兄只是多喝了几杯,突然就昏倒了,其它的事情你都不要说,知道吗?”

“子昭,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思文望着程元:“你是我的朋友,而复台兄也是咱俩的朋友,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吗?”

“玉璋兄,此事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等过几天我把这事处理完后再和你好好说一说吧。”

对上这个瑶仙儿,程元自己也没有把握,朱思文就更帮不上什么忙了。

等朱思文答应下来后,程元又进屋去跟马大夫交待了番,这才一口气跑到了王成家里,敲开门后连汗水都来不及擦就急吼吼的喊道:

“不好了!复台兄他快要死啦!”

院子里顿时一阵子鸡飞狗跳。

医馆里。

吴氏、香儿和瑶仙儿围在病床前,此时王成刚被喂下了一碗参汤,脸色比先前好了些,马大夫正准备给他扎针,见得屋子里闹哄哄的,不由得眉头一皱就把大伙儿给赶了出来。

“程公子,我家相公今早出门还好好的,这才半天不到,怎么就”

几人站在门外,吴氏红着眼圈看向程元。

“我也不知道啊!”

程元一脸的无辜:“今早我们去城外登山,中午的时候就山上野餐,还没吃到一半,复兄就说肚子有些发痛要去方便一下,哪知等了半晌都没见回来,小弟跑去一看,复台兄竟然拉得脱了水昏倒在地上了。”

“程公子,你是不是灌了我家少爷的酒了?”

瑶仙儿因为容貌太美,所以到出门时一般都带着面纱,也使得程元见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这倒没有,复台兄前几次和我们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不能多饮,因为今天过节,所以就多劝了几杯,不过也就没超过半壶酒,这点玉璋兄可以作证。”

“咳咳,子昭说得没错,我们一共带了三壶酒,不过一壶酒还没有喝完,复台兄他就”

朱思文站了出来,对着几女解释到。

瑶仙儿听了之后也没有再问,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阎王好见 小鬼难缠

又等了一阵,马大夫终于用完针,推开门走了出来。

“好了,这位公子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眼下他还不能够移动,恐怕还得再躺个几天才行,你们商量下看派谁来这儿陪护,老夫有些累了,要先去休息一会。”

马大夫的神情里带着几丝疲惫,想必刚才对王成的一番救治下来也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说完这些话后就回屋休息去了。

“嫂子,既然复台兄已没啥大碍了,那我们也先回去了,等明日再过来探望他吧。”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王成这边又不缺人守护,程元和朱思文二人便提出了告辞。

“朱公子,程公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发现得早,我家相公恐怕”

吴氏擦了擦眼泪,因挂念着王成的病情,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就同香儿和瑶仙儿回屋去守着了。

从医馆出来后,二人在半路上分了手,朱思文回了学院,而程元则走到一条小巷子,从一堆杂物里拿回装着王成呕吐物的瓷**后才往家里走去。

这玩意虽然被包得很严密,可还是有点臭气泄露出来,放在身上实在有些受不了,所以程元方才去王成家路上的时候就把它给藏在了路边。

至于为什么没拿给马大夫看看,一是估计他恐怕也不了解这是什么东西,二嘛就是怕让瑶仙儿给发觉了,若她知道事情败露了,不知会做出些什么来。

这城里还有一个懂行的,程元准备今晚就上门去请教,到时肯定就能知道答案了。

子时一刻,城隍庙大殿内。

程元手持清香,正躬着身子对着殿内的神像祷告。

“恳请城隍老爷显灵,学生有要事求见”

城隍乃是一城的守护神,在其管辖范围内若有妖魔鬼怪作奸犯科,他就有责任于予抓捕或击杀,所以程元便在半夜摸到了这里来,希望能得到帮助。

程元嘴里不停的低声祷告,希望能得到回应,不过一直等到他手中三柱清香都快要烧完了,大殿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他们都不在家?或者是太忙了没时间过来?”

把香插到神台上后,程元就在大殿里等候,过了小半时辰见还没有动静,便又点起了三柱香,准备再来一次。

“何人焚香祷告?”

话语声中,一位红袍判官从偏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鬼差。

“汝有何冤屈可速速道来,本官为你作嗯!是你小子!”

待程元转过身子,秦判官一下子看清了他的面貌,惊讶之后不由得怒极而笑:“好小子!你这是窜门窜上瘾了是吧?还真当这里是菜市场了?上次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才放了你一马,没想倒你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然还敢焚香惊扰阴神?今天若是不把你身上的毛给撸顺了,你小子日后岂不是要蹦到天上去?”

他从袖子里拿出软鞭,轻轻一抖,那鞭子就化着道乌光朝着程元卷了过去。

“既然你这么喜欢闲逛,那本官就带你去阴曹地府好生游历一番,也算尽尽地主之谊!”

啪!

程元伸出右手一挡,那软鞭就在他手腕上缠绕了几圈,感觉到鞭子上传过来的阵阵阴寒,丹田里自发的就涌出来一股真气与之抗衡。

“判官大人还请息怒,在下今晚来此并非是无理取闹,而是确有要事相求。”

程元不想惹怒这位秦判官,所以仍旧温言温语的求到。

秦判官连拉了几下,发现竟然不能扯动对手分毫,不由得脸色一变,沉声道:“本官竟然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练家子,不过越是这样,你就显得越是可疑,本官定要将你擒下来详细审问不可!”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程元现在是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位秦判官也不知是看他哪点不顺眼,一见了自己就跟吃了似的,没沾火星他自个儿就要爆着玩。

“哎呀,我真的”

程元正待再解释几句,缠绕在他手腕上的软鞭突然蠕动起来,鞭梢扬起,化着一个三角形的蛇头,闪电般的朝着他喉间咬去。

程元偏头躲过这一咬,随即伸出左手,二指犹如铁钳,一把捏在蛇头的七寸上,任其如何挣扎都没能挣脱开来。

“嘶嘶”

这条蛇也不知是何异种,被拿捏住七寸后仍旧凶焰不减,那三角型的脑袋不停的前后甩动,想要凑到人身上去咬上一口。随着它一次次的吸气,原本小指粗细的长鞭竟然涨得如茶杯般大两丈多长身躯上布满了黑色的鳞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判官大人,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

程元捏着蛇头,望着对面说道。

“你以为是弹棉花吗?想弹就弹。”

秦判官手松开蛇尾,那黑蛇一头得了,立马卷起身子往程元身上缠去,想要将其绞死。

“判官大人,你若是再不停手的话,恐怕就得换根新鞭子了。”

见得对方不依不饶,程元心里也来了火气,暗自运起灭魂手,若那秦判官再不知趣,他也不介意把这条黑蛇给弄死,要是因此恶了城隍爷,他大不了再跑点远路,去崂山求教便是了。

“哼!”

秦判官冷冷一笑,他这根黑蝰鞭可不是什么普通兵器,而是幽冥界一种特有的生物,此物浑身无骨,可皮肉却坚若铁石,不惧刀兵法力,口中毒素能麻痹神魂,一般的手段都不能伤它分毫。

黑蝰盘动身躯把程元从脚缠到了胸口,吸了口气就准备发力,忽然吱的一声尖叫,眼睛里头顿时失去了光彩,身子软绵绵的摆动了几下后就僵直不动了。

却是程元施展灭魂手,一捏之下就让这条黑喹了了帐。

“这是你逼我的。”

程元将缠在身上的蛇躯解开,随手仍在了地上,望着对面平静的说道。

“你”

秦判官又惊又怒,没想到程元竟然真的敢把他的黑蝰给弄死,不过看着那只还在冒着乌光的左手,心里也有点迟疑不定。

难道这是幽冥魔气?

他身后的两个鬼差脸露惧色,若不是有判官大人在场,恐怕当下就想逃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好说话的城隍

“端民,这是怎么回事?”

神台上光芒一闪,城隍爷从神像上现出身形,缓缓落到了地上。

“大人!”

“学生见过城隍老爷!”

秦判官和程元同时躬身施礼。

“是你!”

城隍目光扫向程元,顿时发觉这书生跟上次见面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体内法力涌动,已经成为了一名修行者。

不过他并没有说破,这种探人的行为最为招人忌讳,所以就避开了这点,望了眼地上的死蝰蛇后向着程元问道:“你焚香祷告召唤我等阴神出来,为何又与本府手下起了冲突,莫非你是专门过来找茬的?”

“城隍老爷误会了,学生哪里敢呀!”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程元吓了一跳,急忙把刚才殿上发生的事情给复述了一遍。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那边的两位鬼差大哥可以佐证,学生确实是迫于无奈才出手自保的,至于弄坏了判官大人的神兵,学生深感愧疚,甘愿受城隍老爷责罚,学生决无二话。”

程元一脸的坦荡。

“端民,这位程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城隍把目光移向秦判官那里,开口问道。

“大人,这书生所说的并没有虚言。”

因为有两个证人在场,秦判官也不敢撒谎,只能承认了事实。

“不过他”

“够了!”

城隍截断了他的话头:“既然程公子是真的有事相求,你身为判官就该认真接待,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出手伤人?难道本府的这座小庙就容不得有人上门了吗?”

“属下知错了,望请大人恕罪!”

见得自家大人动了真怒,秦判官也只能躬身认错,他身后的两个鬼差却被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端民哪,事可一可二却不可再三,你若是下次再犯,可就休怪本府无情了。好了,起来吧。”

秦端民虽然在处理政务方面是一把好手,可惜这人心胸狭隘,特爱记仇,惹得一众同僚都不爱跟他打交道,城隍爷对自己的这个手下也有些头痛,正好借程元之事敲打他一番,希望能有些用处。

“谢过大人宽恕!”

秦端民又拜了几拜后才站起身来,也不敢再对着程元撒火,干脆耷拉着脑袋看向地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程公子,你上本府这小庙来到底有何事?”

来到城隍庙里快一个时辰了,终于问到了正事上。

“不敢当得城隍老爷如此称呼,城隍老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该低调时就得低调,程元放低了姿态,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拆开几层棉布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放到地上。

幸好刚才那黑喹蛇还没有发力的时候程元就把它给捏死了,不然的话这瓷**肯定就让它给绞碎了,如果让这臭味沾到了身上,那可真是要臭大街了。

“好重的秽气!”

还没揭开**盖,城隍爷就闻出了味道,脸上一片厌恶之色。边上的秦判官也悄悄往后挪了几步,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吹出口阴风把这瓷**冻成了一坨冰疙瘩,城隍望向程元,脸上渐渐有了怒色。

“你把本府叫出来就是让我闻这味道?想消遣我?”

“不是不是,小子就是不知道这是何物,所以便来此请教,没想到城隍老爷果真见多识广,一眼就给认出来了!”

见城隍就要发飙,程元忙送了个马屁拍过去。

“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何物?”

城隍脸上大为惊讶:“看你一身修为不俗,想必也是出自名家大派,难道你的师门里这点常识都没教给你吗?”

“城隍老爷谬赞了,其实小子无门无派,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踏上了修行之路,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太懂。”

自乾鸣子长老离开后,程元本以为很就会有消息传过来,哪知这都快过了半年时间了,却连半点响动都没有,害得他现在都不敢再打着崂山派的招牌,就怕被当成冒牌货给清理了。

“哦,是这样呀!”

城隍听后眼中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物名曰秽气”

沉默了半晌,城隍爷才又开了口:“由怨毒衰晦灾哀等负面之气凝聚而成,一般只存在于厉鬼恶煞体内,是它们的力量源泉,秽气越多味道越重则越厉害,从你带来的这**秽气来看,它必是百年以上的厉鬼才能有这么重的味道,程元,你是从哪里弄来此物的?”

“厉鬼恶煞?”

程元精神一震,忙把王成身上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了出来。

等他讲完,边上的秦判官嘴角一翘,讥讽道:“尔等凡夫俗子,为了美色竟然沉迷于斯?殊不知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更别说那王成为了一个不知根脚的女人竟然就要休掉原配,这等无耻之人居然还是你的好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由此可见你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是是是,判官大人说得有理,学生日后再结交朋友时一定会擦亮眼睛,坚决和那些不知礼仪之徒划清界线。”

程元朝着秦端民拱了拱手,真心诚意的说道。

“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

秦端民瞪着眼睛问道。

“感谢的意思呀!”

程元一脸的茫然:“判官大人的教诲学生一定遵从,以后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

秦端民瞪着程元,高血压都快气出来了,可一时间又找出不什么话出来反驳,最后也只得冷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程元,你若是再在本府面前胡搅蛮缠,本府就把你撵出庙去,也再不会过问此事。”

见得手下吃了焉,城隍也不得不维护下自家人的面子,所以便冷着脸训斥了程元几句。

“学生孟浪了,请城隍老爷恕罪!”

这番说完,程元又转到秦判官面前,一通认错道歉下来,不管秦判官是否接受了,反正他的姿态和诚意是作足了的。

城隍抚着长须,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待程元再站回到他面前时开口道:“此事既然发生在本府的治下,那么本府也就有责任将其解决掉,这样吧”

他看了看天色,发现离天亮也没多长时间了,“眼下是来不及了,待明晚本府就派人将那做恶的瑶仙儿捉拿归案,交由阴司审判。”

“有城隍老爷出手,学生也就放心了。”

今晚过来的目地已经达到,并且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程元又说了些感谢的话后就准备告辞回家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秦判官的烦恼

“等一下!”

还没走出几步,城隍忽然开口唤住了他。

“不知城隍老爷还有何吩咐?”

程元回过了身子。

“方才听你说你那位好友王成已经被秽气侵蚀了多日,眼下虽被你催吐了出来,可并未能将其断根,不消几日,他的体内又会重新生出秽气”

说到这儿,城隍从袖子里拿出个锦盒:“这里面有两颗洗孽丹,专伐秽毒,你给那王成每三日服用一颗,六日过后就可将他体内的秽气彻底拨出来了。”

“哦?”

程元面色一喜,上前接过锦盒就拜了下去。

“多谢城隍老爷施药!此等大恩,程元定不敢忘!”

先前城隍答应要去抓捕瑶仙儿,还只能说是他是不得不履行本身的职责,属于公事的范畴。

而这番赠药的行为可就完全称得上是人情了。

“大人,为何你对这个程元这般的看重?”

等程元离去后,秦判官问出了藏在他心头的疑惑。

在他看来,程元就是一个油头粉面、牙尖嘴利并且还有些狂妄的书生,哪怕是今晚程元暴露了自己是个修行者的身份后也没能让他有什么好感,反而还多了几分厌恶。

更别说他还毁了自己的黑喹鞭。

“端民哪,你跟着本府有多长时间了?”

城隍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属下是在恒宗朝启平四年被大人收入帐下的,到现在也快百年时间了吧。”

虽有些奇怪大人为何会问这个,不过秦判官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出来。

“在这之前呢?你又在何处任职?”

城隍接着问道。

“在这之前属下并没有什么职务,只是一个等了五十多年还没能等到投胎机会的孤魂野鬼罢了!”

秦端民死的时候才四十多岁,由于他生前就是那种心胸狭隘之辈,所以下了地府也没有改掉本色,不慎恶了轮回殿里的几个鬼差,被其使了手脚,导致他几十年都没能等到一个投胎的名额。

后来阴司需要扩招一些人手,秦端民凭借着自己还算不错的笔杆子被阴司选中,被分到了扬州城隍庙里当了一个小书吏,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后,在十年前被城隍大人升任为判官。

“端民,你说咱们若是没了这身神职,回到阴司又能做些什么呢?”

“啊!大人,你为何”

秦端民脸色一变,正待问问是什么情况,忽瞅到一旁还有两个鬼差杵在那儿。

“你俩去偏殿守着,有事再过来禀报。”

把两个鬼差打发走了后,秦端民才一脸紧张的问道:“大人,您为何要这么说?难道上边有人要对咱们下手?”

身为属下,秦端民对城隍大人还是很忠心的,况且这也关系到自身的前程性命。

“唉!这事等以后有时间再跟你细说吧!”

城隍叹了口气,绕过这个话题,对着他吩咐道:“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晚带人去王成家,把那瑶仙儿缉拿归案。”

“是,大人!”

秦端民心里满是疑问,可城隍不愿说他也不敢再问,正要退下时看到地上的黑蝰鞭,这条黑蝰已被程元给捏得死翘翘的了,就算还可以当成鞭子使唤,可也少了往日的灵动。

“大人,属下的黑蝰鞭被那小那个程元给毁掉了,没有了趁手的兵器,明晚行动恐怕”

秦端民捧着这条死蛇,有些委屈的说道。

“待会你自去武库挑选一件兵器就是了,好了,下去吧!”

“是,大人,属下告退!”

见城隍大人有点意兴阑珊,秦端民也不想再触霉头,行过礼后就退入了偏殿。想起刚才大人那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脑海快速翻动,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我跟在大人帐下也有近百年时间了,以前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这种担忧,自大人担任了扬州城隍后,清隐患、昭冤屈,处事公正明理,每年的政绩考核也都是上等,据说阴司给他的评定是精干晓事之才,足以镇守一方。由此可见,大人的担忧并非来自阴司,莫非是有宵小之徒欲陷害大人?”

秦端民把他认为的几个怀疑对象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也没能找出点什么可疑的地方来。

“算了,不想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我只要自身不犯错,阴司那边也不可能把我怎么样。”

抛开这些烦恼,秦端民准备回冥界去武库房找一件称手的兵器,同时也为明天的出行做好准备。

“大人和这个程元只见过两次面,却为何对他如此看重?这小子莫不是大人阳世的亲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口气也只能先暂时忍忍了,待弄清楚关系后再说吧。”

程元回到家里时天都快亮了,见此他也没有睡觉,只洗了把脸就去了前院吃早饭,由于他回来时是翻的院墙,所以谭老根夫妇还不知道自家少爷又在外面呆了一个晚上。

眼下天色还早,估摸着王成那边有家眷在场,这么早过去恐怕不太方便,程元便没忙着过去,而是先去了学院,等着下课后把午饭吃了才赶到马铁手的医馆,走进了王成的病房。

“程公子,你来了。”

香儿姑娘起身招呼道。

“只有你一个人吗?复台兄情况怎么样?”

屋里只有香儿姑娘一人,吴氏和瑶仙儿都没见到,程元走到病床前,见得王成睡得正香,脸色比起昨日来好了许多。

“少夫人和瑶仙儿昨晚守了一夜,今儿早上婢子才过来换了她们,少爷昨晚醒了一次,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不过马大夫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说了两句后,见得桌上的茶水有些凉了,她又端起茶盘:“程公子,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彻杯茶来。”

“不用麻烦了,香儿姑娘,你过来帮下忙,把复台兄扶起来。”

程元从怀里掏出锦盒,拿出一颗洗怨丹,看着这如鸽蛋大小的药丸,他觉得还是把王成扶起来喂比较好,免得把他给噎死了。

“程公子,这是什么?马大夫说不能给少爷乱吃药的。”

香儿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放心,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药丸,而是我特意从一高人那里得来的灵丹,复台兄吃了只有好处。香儿姑娘,你觉得我会害他吗?”

程元笑着问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行

“那要不等少夫人来了后再说吧?”

香儿还是有些迟疑,什么灵丹不灵丹的她也不懂,不过要是王成吃了这玩意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可担不起这个责。

“就是她们不在才更好行事。”

程元望着香儿姑娘,沉声说道:“难道你忘了咱们把复台兄骗出来喝酒的目的了吗?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个瑶仙儿就是让复台兄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哼!果然是那个骚蹄子搞的鬼!”

香儿一脸怒色:“我这就去告诉少夫人,让她把瑶仙儿那个贱婢抓起来送到衙门里头,再告她个杀人之罪!”

说着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程元见状忙把她唤住:“你这一去闹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况且你还不知道那瑶仙儿有多么厉害?”

如果城隍的判断是对的话,这瑶仙儿身为厉鬼恶煞竟然可以像人一样在阳间生活,那修为不知道有多高,对上她程元自己都没有太大的把握,香儿这冒然跑去一闹,如果惹得她发了狠,岂不是大家都有了危险。

“香儿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找那瑶仙儿,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过得一两天,自会有人来收拾她。”

程元还是没把真相说出来,怕把香儿给吓着了,说完这些话后他来到病床边把王成扶了起来,正准备捏开他的嘴巴好喂药,却见王成咳嗽了几声后竟然醒了过来。

“子昭,你怎么来了?”

他喘了两口气,虚声问道。

“呵呵,复台兄,你醒了正好,来,把这颗丹药吃了!”

程元把洗怨丹往他嘴巴里一塞,王成下意识的就吞了进去,不过这玩意它确实有点大,在进到嗓子里后一时还下不去,哽得他直翻白眼。

“水,香儿姑娘快拿点水过来。”

程元见状忙拍着他的后背,又叫香儿赶快拿水过来。

香儿忙跑到桌边倒了碗冷水过来,送到王成嘴边就给他喂了几大口。

“咕!”

“好了好了,这丹药终于吞下去了。”

程元满脸欢喜的说道。

“咳咳咳咳”

王成咳嗽了半晌,终于把气给缓过来了,他望着程元,一脸苦笑的说道:“子昭啊,你就不要再折腾我了好不好,为兄好不容易才捡回了半条命,还不想这么早就去那地府报到哇!”

“一时失手,一时失手而已,还请复台兄多多见谅哈!”

程元也发觉刚才送药的时候放得有些进去点了,所以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有些脸色发红。

“子昭,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今天又躺在了这里?”

昨天王成在吐出第一口秽气后就昏了过去,所以对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复台兄,你可是把小弟给吓坏了!”

程元把王成放到床上躺好后才接着说道:“昨天酒才喝到一半,你就说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哪知你竟然昏倒了,吓得我和玉璋兄急忙把你背到山下拉回到城里医治,幸好没什么大碍,不然小弟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呀!”

“是呀少爷,马大夫说你这是肠辟之症,应该是吃了生冷之物或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只是你这病症来得太急,都把身子拉得脱水了。”

香儿姑娘在一旁补充道。

其实王成的真实病情是精血巨损,这一点马大夫也诊断出来了,不过看在程元那一百两银子的份上,他最终还是改了口。

“复台兄,你好好休息,小弟就先告辞了,明天再来看你。”

三人又聊了一阵,见没什么事程元就准备撤了,起身时朝香儿丢了个眼色过去。

“程公子,婢子送你出去吧。”

香儿会意,也站起了身子。

“那行,你先回去吧!香儿,替我送送子昭。”

或许是药效上来了,王成也有了困意,说了几句后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一会。

二人来到外面,程元开口问道:“香儿姑娘,那瑶仙儿今晚会来医馆吗?”

今晚城隍会派兵来抓捕瑶仙儿,他也想跟着瞧瞧热闹。

“不会,她和少夫人昨晚守了一夜,要明天才得过来换我。”

香儿回道。

知道了地头,程元又叮嘱了香儿几句,让她不要把刚才听到的说出去,待其不情愿的答应过后才离开了医馆回到了家里,为今晚的行动做起了准备。

二更时分。

程元早早的就来到了王成家附近,四处查看了一下地形后,他攀到了一户人家阁楼的屋顶上,这儿虽离王成的小院有几十米的距离,不过由于处的地方高,能居高临下的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此时王家院子里还有几间房里透出灯火,显然还有人没有入睡,而程元也不知道城隍那边会以什么方式过来,所以也只好一直伸着脖子望着下面,等着看会有什么变故。

又等了一阵,院里子的灯火一一熄灭,显然大伙都已入睡,程元也集中起了精神,开启阴阳眼,准备看戏。

“呜”

一阵怪风刮过。

空旷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秦端民,他骑着一匹黑马走在前边,两个鬼将带着个鬼差紧随其后,到了大门处也不停留,直接穿门而过,进到院子后,几个鬼差两人一组,分头进到屋子里搜查起来,而秦端民和两个鬼将则站在原地,应该是等手下发现目标后再行动。

王成的老婆从老家过来时带了七个人,除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外,另外五人都住在前院,如今王成和香儿不在,后院只有吴氏和瑶仙儿住,查起来很是方便。

没过多久几个鬼差就回到了院子里复命,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秦端民马头一转,竟领着众鬼退了出来。

嗯?这是什么情况?

程元大为惊讶,难道那瑶仙儿提前知道了消息跑了?

眼见得秦端民就要离开,程元忙从房顶上爬下来,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判官大人,还请留步!”

听得有人叫他,秦端民回身望去,只见一身黑衣的程元正往这边跑过来。

“程元,你唤住本官有何事?”

秦端民坐在马上,对着面前的程元淡声问道。

“判官大人好!诸位大哥辛苦了!”

程元先对众人行了一礼,然后才问道:“大人为何无功而返?难不成那瑶仙儿不在里面?”

“那瑶仙儿在不在里面本官不知道,不过那院子里头都是些活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鬼物。”

“大人是否仔细查探过?那瑶仙儿既然能白日显形,证明她肯定是有些门道的,说不定她有些办法能躲过诸位大人的法眼呢?”

程元进言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闯闺房

程元和那瑶仙儿见过好几次面,也通过各种办法来探查过,也是没能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今晚秦判官连屋都没进去就要打道回府,这让他感觉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哼!本官办案还需用你来教我不成?”

秦端民脸色一沉就要发火,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竟让他的语气一下子温和了不少。

“程元,本官此次前来并非怠慢行事,看到没有”

他招了招手,一个鬼差走上前来,只见这位鬼差怀里抱着一头巴掌大小的异兽,长鼻尖耳,眼细嘴阔,浑身漆黑如墨,并没有尾巴,看起来像狗又像狐。

“此兽名曰褢休,最擅辨味寻迹,乃阴司抓捕追踪犯人的利器,任你如何躲藏变化都逃不出它的一对鼻子。刚才它在那小院里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由此,本官方才断定那恶鬼并不在这儿。”

秦端民耐心解释道。

“这家伙脾气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好了?”

程元有些摸不着头脑,昨晚两人还动过手,没想到才一天没见面,秦判官竟然能耐着性子跟自己解释起来了。

施礼谢过了秦端民,程元转身往王成家走去,他准备亲自去看一看。

“待会找到瑶仙儿,非得在她身上划上一刀不可,看她流的是不是人血。”

怀着这个念头,程元一个纵身跳进了院子。

“大人,咱们可以走了吗?”

一个鬼将走到秦判官马前,轻声问道。

“再等一会吧,待程元出来后我们再走。”

秦端民坐在马上说道。

刚才他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可程元仍旧要回去看一看,这分明就是不给他面子。

秦端民心头憋着一团火,非得等到程元出来后好生奚落他一番不可。

一队人马就这么站在大街上,幸得这大半夜的街上也没啥人,偶尔有打更的经过,却根本看不到他们,只是在走过这里时感觉身上忽然冷了许多。

“呼呼呼”

原本一直趴在鬼差怀里打盹的褢休忽然立起了身子,转动脑袋四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大人,有情况!”

抱着褢休兽的鬼差立马喊道。

这个时候褢休兽已爬到了他的头顶上,又闻了几下后忽然跳到半空,小巧的身子化作一道黑光,直接往王成家里射去。

“难道那孽障真的在院子里?”

秦端民调转马头,直往王成家冲去。他身下的这匹黑马乃是马魂凝聚阴气而成,奔行间毫无声息,不过速度却是极快,只两个起落便已到了院墙下面。

还没等他们进去,那褢休兽忽然又返了回来,重新落回到鬼差的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

大伙正在纳闷,两道身影就从院子里一前一后的翻了出来。

“大人,救命啊!”

没想到秦判官竟然还没走,程元面色一喜,急忙往这边跑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正是瑶仙儿,她也没料到外面竟然还有埋伏,所以刚一跳出来便被鬼差给团团围了起来。

瑶仙儿应该是在睡觉的时候被骚扰醒的,此时的她只穿着一件紧身的小衣和一条短裤,脚上也没有穿鞋,大片的肌肤在外面,散发出白玉般的光芒,这nnr的身段顿时把一众鬼差看得眼睛都要直了。

“这就是那个害人的恶鬼?不太像呀?”

秦端民盯瑶仙儿看了许久,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出点什么。

“大家还请小心,这女人很难对付!”

瑶仙儿的厉害程元是亲身感受过了,见众人都有些走神,忙开口提醒道。

方才他怀着要给瑶仙儿放点血的目地翻进了小院,因为以前来过多次,对这儿也熟得很,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美人儿,程元也不整什么虚的了,掏出虎刺,直接就朝着瑶仙儿那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划了过去。

“反正我戴着面罩,就算真的是弄错了也没人认识我!”

眼见得刺尖就要划破肌肤,忽然手臂一紧,却是原本已睡着了瑶仙儿坐起了身子,反手捏住了自己的手腕。

“谁?”

她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出道道精光,显然刚才是在装睡。

“打劫!”

程元憋着喉咙回了一句,同时挥起左手,狠狠的朝着她的胸口刺去。

“刚才那些鬼差是怎么检查的?难道是站在门外看一眼就回去了吗?”

瑶仙儿放开程元,一个翻身飘到了地上,娇声道:“不知这位大爷是劫财还是劫色呢?要是劫财的话,奴家身无分文,若是劫色的话,无需大爷用强,奴家从了你就是了!”

“大爷我就喜欢用强,这样更!”

程元又扑了过去。

“不识好歹的东西!”

瑶仙儿脸色一寒,眼中已满是杀意。到了这个时候,她仍没有大喊大叫,而程元那边也是,两人似乎保持了一种默契,都不想惊动到旁人。

卧房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是昏暗,不过这对于二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妨碍,瑶仙儿就像是黑夜里的精灵,在对手那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翩翩起舞,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杀着,偶尔伸手一抓却是劲力十足,捏得空气都噼啪做响,若是被她抓实了,定能掏出一把血肉来。

十几招过后,程元忽然将左手的虎刺当成暗器打了出去,随即竖起左掌凌空就是一拍。

“定心咒,定!”

瑶仙身影顿时停在了原地。

啪。

虎刺叮到瑶仙儿的胸口,却连丝皮都没有刺穿就掉到了地上。

程元等了好大一会,见瑶仙儿真的没有动弹后才慢慢地走了过去,小心的把虎刺了捡起来。

手中的定心法咒是他在进来之前就画好了,之所以现在才使唤出来,一是为了出其不意,二嘛,就是觉得没有太大的把握。

他现在对使用定心咒还真有些心理阴影了,自打学会了这招神通后他总共使用了四次,前三次除了定住了一个凡人段仲全外,其它两次都失败了,而这一次虽然目前看起来像是成功了,但也不敢保证待会又是什么情况。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围捕

瑶仙儿被定在原地,还保持着侧身稳微仰的姿势,由于只穿着一件小衣,胸前的大好春光是若隐若现,让人看得都有些舍不得移眼。

程元把左手的虎刺收入剑鞘,好空出手来准备补咒,右手拿着虎刺抵在她手臂上慢慢加力,准备刺破皮肤取点血样。

不过这看似白皙嫩滑的肌肤却是坚硬无比,直到程元把功力提到了七成才划开了一道不足米粒宽的小口子。

可惜并没有血流出来。

闻了闻刺尖,只觉得有股淡淡的腥味。

“这皮肤怎么这么厚?难道她的真身还在里面些?”

程元正准备再刺深一点,一低头却发现刚才刺破的那道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了,连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古怪?”

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程元干脆不去想它,把刺尖抵在上面继续发力。

忽然眼前一花,抬头看去时发现瑶仙儿已退到了一旁,正寒着脸冷冷的看着他。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道士?我居然看走了眼,差点就阴沟里翻了船!”

她恨恨的说道。

“定!”

程元又使出了定心咒,可瑶仙儿闪动快如鬼魅,根本就没法捕捉到她的身影。

又拍出了几掌,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反倒把自身的真气损耗了不少,程元干脆收了n,一个纵身从窗口跳了出来,落地后头也不回的就往外面跑去。

屋子里空间太根本就施展不开,若是动静弄大了又要惊醒到旁人,所以程元想把她引到外面去再好好打一场。

“叶枫这个混蛋!传给我的定心咒是不是留了一手?不然的话怎么会时灵时不灵的,下次见到他后定要问上一问”

才奔出去数步,就听到身后有劲风响起,想必是瑶仙儿也追了出来想要杀人灭口。程元准备将她引到城隍庙那儿去请城隍爷出手,哪知刚一跳出墙头却发现秦判官他们竟然还没有走。

被一群鬼差围在当中,瑶仙儿脸上毫无惧色,见众鬼都盯着她的身子猛瞧,她轻轻一笑,反而将胸脯挺得更高了。

“咕咚”

人群中响起一片吞口水的声音。

“咯咯”

瑶仙儿捂着小嘴发出了一阵轻笑:“奴家又不是坏人,诸位大哥干嘛要围着我一个弱女子不放?”

“判官大人,这就是那个害人的恶鬼,还请大人下令将她抓捕归案!”

见大伙都不动弹,程元忙向秦判官进言道。

“程元,你怎么能确定她就是那个恶鬼?”

秦端民望向褢休兽,发现它趴在鬼差怀里没有动弹,望都没望那瑶仙儿一眼,这也说明瑶仙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人可将她的魂魄拘出来看看,若她是夺舍而生的话,那她的魂魄和这张容貌肯定是不一样的。”

程元又出了个主意。

“哼!程元,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竟然想谋害本官?”

秦端民满脸怒色的说道。

“我没有呀!”

程元一脸的纳闷,他想出这个主意本以为是个好办法,哪知竟惹得秦判官发了火,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阴司律法森严,规定我等差人不得随意拘拿阳人魂魄,如经发现,立马查办。你现在让我去勾那女子的魂魄出来,岂不是要让本官知法犯法?”

阴神看似神通广大,可也有一系列的条律规束着他们,让其不得肆意妄为,祸乱阳间,而且秦端民昨晚才在城隍大人那儿听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虽然还弄不太明白意思,不过也知道他们这城隍衙门里怕是遇到了什么危机,这让他做起事来更多了几分谨慎,深怕做犯了什么错事而让别人抓到把柄,到时候不但害了大人,就是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去。

并且这女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他也不想下令动手,不然的话万一惹到了哪门哪派头上,又要生出无数的麻烦来。

他这次出来是抓恶鬼的,又不是来给程元当打手铲仇敌的,既然没什么发现,那就该收兵回府,把这向大人禀报后,再看他怎么定夺吧。

打定了主意,秦端民下令让手下撤了包围,等他们归队后,才对着瑶仙儿说道:“那女子,本官今晚出巡乃是抓捕一要犯,既然你没有问题,那就可以走了。”

“奴家谢过大人!”

瑶仙儿款款拜谢道,起身后对着程元微微一笑,脸上如牡丹盛放娇艳无比,可眼睛深处却是一片冰霜。

“大人,你就这样把她放走了?”

程元被瑶仙儿看得心头发寒,这秦判官嘴里一直程元程元的叫着,早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恐怕等秦判官他们一走,就要过来杀人灭口了。

“哼!程元,你谎报军情,害得本官今晚劳师动众的白跑了一趟,待会我定要到大人面前告你一状还不放手!”

见他仍拉着缰绳不放,秦端民不由得更加恼怒,扬起马鞭就抽了下去。

程元无奈的松开了手,见秦判官就要拍马启程,猛然想起一事,忙从左腿上抽出虎刺递了过去,嘴里喊道:“判官大人,请你老看看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秦端民接过虎刺,还没等他细看,实然眼前一花,却是那褢休兽跳了上来,在那虎刺上嗅来嗅去。

“这是煞气!”

刺尖上有一小团墨绿色的湿痕,秦端民只闻了一下脱口说道。

“这是我在瑶仙儿身上刺出来的。”

程元扭头一指:“她哎,她跑啦!”

那瑶仙儿先前还一直守在路边,恐怕就是想等这群阴神走后好来击杀程元。不过等看见程元把虎刺交给秦判官时,她脸色忽然一变,转过身子就跑了。

“追!”

没想到瑶仙儿竟然藏得这么深,若不是程元得到了一点血液,他们这班阴神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出点端倪来。

秦端民把虎刺扔给程元,一挥马鞭当先追了过去,鬼将鬼差紧跟其后,只见得街道上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呼啸着朝着前方刮了过去。

程元跳上房顶,一路穿宅过户,双眼死死的锁着前边那道妙曼的身影,同时心里也有些纳闷,那就是为什么瑶仙儿也是和他一样用跑的,回想起刚才在屋里交手的情况,他怀疑这瑶仙儿恐怕是不会法术神通,只炼就了一身n的武功。

又奔行了一阵,已来到了城东的低洼地带,这一地段由于连着几年夏季都被洪水淹过,所以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一大片荒宅。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狠斗

远远见得前面那道身影跑进了一户宅院,程元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等他赶到后才发现瑶仙儿好整以暇的站在院子里,正在和那秦判官做着交涉。

“大人,奴家并未做过什么坏事,为何你们非要追着我这个小女子不放?”

瑶仙儿一付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心软了几分。

“本官姓秦,乃本州府城隍座下判官”

秦端民先点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接着说道:“做没做坏事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若真的是问心无愧的话,那就随本官一起回去,等我家大人问过之后才有结论,如果你是清白的话,那我们也不会为难于你,自会放你离去。”

秦端民一付公事公办的口气,倒也不失他判官的身份。

“哦?如果奴家不愿意去呢?”

瑶仙儿站直了身子,半眯着眼睛回道。

“那本官也只好用强了。”

秦端民坐在马上挥了挥手,下令道:“绑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鬼差领命而出,拿起绳索就扑了过去,准备上演一出n与野兽的好戏喔不对,是要将嫌犯抓捕归案。

瑶仙儿笑吟吟的站在原地,似乎不准备反抗,一付束手就擒的样子。不过等那两个鬼差到了面前准备往她身上套绳索的时候,她实然伸出双手同时卡住两个鬼差的脖子,手臂微微往下一按,两个鬼差就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

“嘿”

两个鬼差一声低吼,各自出拳猛力击打瑶仙儿的身体,直打得砰砰作响,那力道就是没有千斤也怕有百来十斤,不过瑶仙儿似乎毫不在意,看似柔弱的身子在这番猛烈的击打下竟然晃都没晃一下。

“呃”

瑶仙儿双手一紧,那两个鬼差立马就被捏得快断了气,身上也没有劲了,打出去的拳头软绵无力,就像跟人挠痒痒般。几番挣扎过后见还是无法摆脱,双双化作一道青烟才回到了本阵,不过也是元气大伤,身形都暗淡了不少。

“潘林虎前来领教!”

两个鬼将中走出一人,手持一杆丈二长枪,报了声名号后就冲了上去,长枪点出朵朵枪花,扎、戳、捅、刺之外又兼得横抽猛劈,当真是骁勇无比。

瑶仙儿应该是想速战速决,对上这般猛烈的攻击毫不躲闪,硬拼着挨上几枪,只一拳便将潘林虎给打飞了出去。

见他半天没爬起来,几个鬼差忙冲过去将其抬回了本阵。

身上的小衣被长枪划得破破烂烂的,瑶仙儿干脆一把扯了下来,露出令人眩目的两点嫣红,白脂般的肌肤嫩滑无比,没有半点伤痕。

“大人,现在可以放奴家走了吧?”

瑶仙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娇声说道。

看着这个美人,大伙眼中早已没有了s,全都是一片深深的凝重。

“难道她已修成了金身?”

程元暗自猜想道。

这瑶仙儿浑身上下可以说是刀枪不入,刚才自己能刺破她的皮肤恐怕还是靠着定心咒定住了她的神魂才得了手,而瞧她现在轻松的样子,应该还没有使出全力。

秦端民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瑶仙儿如此厉害,连大人手下第一亲兵潘将军都不是对手,那其余之人则更加派不上用场了。

至于你说为什么他不上场?那是因为秦端民虽然是判官,可他却只是一个文判官,并不擅长拼杀打斗,写写算算才是他的本行。

这次城隍让他带队,其实也只是让其发号施令就可,并不需要再干点别的。

“难道就这么放她走了?或是派人去请大人过来救场?”

秦端民正在心里衡量着哪个方法比较好,程元这边可等不及了,见鬼差那边没有了动静,运起灭魂手就冲了上去。

他和瑶仙儿之间可谓是已经撕破了脸,如果今晚不将她解决掉,那自己以后可就得天天防着对方的报复了。

“来得好!”

瑶仙儿一声娇呵,任凭程元双掌拍向自己胸口,右手迸掌成刀划向他的脖子,想用一招就结束战斗,斩下敌人的头颅。

砰砰!

程元一个矮身跪在地上滑到瑶仙儿面前,挥出两掌狠狠的打在她的小肚子上。

瑶仙儿被这股力道打得退出了五六步,不过等她稳住了身形,却又若无其事的攻了过来。

“竟然没事?”

要不是秦判官那方是自己的友军,程元真想在那群阴差身上拍几掌试试,看看这灭魂手是不是失效了,不然的话,为什么打在瑶仙儿身上就没有效果?

“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奴家可饶不了你!”

十几招过后,瑶仙儿冷声说道。

定心咒无效,灭魂手无效,程元心里也发了狠,抛开自身防御,体内功力全开,双拳如同打桩机一般,把瑶仙儿当成沙包锤了起来。

“啊小爷要把你活活打死!”

咚咚咚咚咚咚

一群阴差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打斗,连下巴都差点合不拢了。

只见程元和瑶仙儿两人完全没有了高手的风范,此时的二人就如同街边泼皮打架一样,只顾往对方身上递拳脚,比的就是看谁先承受不住而倒下。

程元一口气打出了四五十拳又踢出去几十脚,而自己也中了十来下,瑶仙儿那边是什么感受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浑身上下都痛得很,脸也打肿了,特别是胸口挨的那一脚,估计肋骨都被踢断了几根。

眼见得瑶仙儿又是一拳挥来,程元忽然一个闪身就绕到了她的背后,用手摁住她的后颈,再用膝盖往她腰上狠狠一顶,顿时将她压爬在了地上。

程元扑到她背上,又将她双手双脚给锁住,然后抬起脑袋对着一旁还在看戏的秦判官等声吼道:

“还不快来帮忙!”

“喔来了来了”

一众阴差如梦初醒,就连秦端民也下了马,跟着大伙一块围了过来,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二人,商量着该怎么帮。

“你们到是快点啊!我就要压不住她了!”

感觉到身下这具身体发出越来越强的力量,程元不由得连声催促道。

“那就先绑起来再说。”

秦判官命令道。

“怎么绑?”

看着缠得跟麻花一样两个人,众人心里也犯了难。

“先把他二人一块绑起来,等回去后大人自有办法降伏这个妖女,到时再把程元给放出来就是了。”

秦判官这番话有理有据,就连程元都没有办法反驳,至于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猪队友

他们这次出来总共带了两副绳索,此刻全都给用上了,像包棕子一般把二人从肩到脚的给捆了个结实,只剩脑袋还露在外面。

“放开我!你们这帮混蛋,快把我给放了,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瑶仙儿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同时嘴里也在不停的叫骂着。

程元趴在她的背上,下半身段被那两团柔软给磨蹭酥爽无比,不觉间竟然有了反应,害得他不得不提醒下还在扭动的瑶仙儿。

“你这妖女不要再动了哈,若是惹得小爷火起,小心当场就把你给办了!”

瑶仙儿听了这话,眼中凶光一闪,抬起脑袋朝后面狠狠撞了过去。

“程元!等会我要让你死得凄惨无比!”

咚!

程元一时不查,被撞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只觉得鼻子一痛,流出道热流,用舌头舔了舔,顿时满口的腥味。

“啊!我咬你个泼妇!”

程元张开大嘴,狠狠咬在了瑶仙儿的后颈上,撕扯了半天,发觉她的皮肤就跟那橡胶似的,怎么咬都咬不穿。

“看来还得再加道保险才行!”

秦端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鞭子,轻轻一抖,长鞭就化做了一条三丈来长的黑蟒,接下来他指挥着黑蟒爬到二人身上,从肩头缠起,一直到脚间结束,来来回回的缠了三四圈才算完。

“这下那妖女应该是动弹不得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秦端民正要下令让手下将二人抬走,忽然见程元抬起脑袋望着他,嘴里一张一合的,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程元,有事吗?”

秦端民走到程元面前蹲了下来,扯开他的面罩,见其嘴巴鼻子全是血,还贴心的掏出了手绢替他擦拭了一下后才笑着问道。

“太紧了呼我快喘呼呼快松些”

程元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条黑蟒每吸一口气就身子就稍稍缠紧了一分,程元被箍得肺泡子都快要被挤出来了,再加上他刚才被踢断了几根肋骨,只要一深呼吸就痛得直冒冷汗,所以眼下还真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本官这也是为了防止那妖女逃跑所以才不得不绑得严实些,还请程公子再忍耐片刻,不然要是出了做么纰漏,那咱们今晚做的这番辛苦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见程元仍瞪着他不放,秦端民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你这也算得上是自做自受了,要不是你昨晚把本官那条黑蝰鞭给毁了,本官犯得着换条这么粗的黑蟒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没有我原先的那根鞭子好使唤,所以说这人哪,他还不能太嚣张了,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嗯,你又想说什么?”

秦端民正说得高兴,见程元的嘴巴又在动来动去,不由得凑过耳朵,想听听他还想说些什么。

“我操嘶你祖”

程元胸膛里火辣辣的,感觉眼前白光遍冒,拼着喉咙里最后一口气,想在临死之前把秦端民的祖宗代给上一遍,可惜才说了几个字就喘不过气了。

“你”

秦端民脸色一冷,没想到程元嘴巴这么硬,快死了都不肯服声软认个错。

虽然心里头还憋着一股邪火没地方撒,不过他倒也真不敢把程元就这么给弄死了,否则程元死后阴魂下到地府一闹,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阴为阴神,故意害死凡人,怎么着也得去那十层地狱里滚上一圈才行。

见程元已经开始翻白眼了,秦端民正要命令黑蟒缠松一点,原本被压在下面半天都没有动静的瑶仙儿也有了动作。

她身子被捆得动弹不得,这时却努力的仰起了头张开了小嘴,不过她这嘴巴却是越张越大,嘴角竟然裂到了腮边,搞得整张脸都看不见了,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咻”

一团黑雾从那变大的嘴巴里急速窜了出来,飘到半空中慢慢显化n形的模样。

“桀桀桀桀桀”

随着这阵分不清男女的恐怖笑声响起,空气中的温度忽然变得阴寒无比,方圆三丈之内的地上竟然慢慢结起了冰霜。

“嗬嗬”

程元原本快要断气了,没想到忽然感觉身下一轻,似乎瑶仙儿被他压扁了一半,绳子里头的空间顿时活泛了许多,他赶忙猛吸了几口大气,总算把命给捡了回来,不过脑袋里还是昏呼呼的,一时也没有力气动弹。

“好强的煞气!”

大伙一阵心惊。

黑影降到了地上,身上的黑雾被她吸进了身体里,露出了她的真容。

这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个子不高却十分的肥胖,宛如那酒桶一般,双眼一大一嘴巴也有些歪,露出一口龅牙,面相很是丑陋。

“孽障!还不乖乖受伏!”

秦端民硬着头皮喊道。

“受伏?”

那丑妇一声冷笑,声音尖锐无比,刺得人耳朵生痛:“老娘和你们无怨无仇的,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先前你们那般的咄咄逼人,老娘看在你们是阴差的份上都忍了下来,只求离去便是,可你们呢?非但不听劝,还把我的真身给逼了出来”

她脸上渐渐狰狞起来:“到这会儿了还要我乖乖受伏?你还真当老娘不敢杀人吗?”

“一起上!”

秦端民从程元身上收回黑蟒鞭,住空中一扔,鞭子化作黑蟒就往那丑妇身上缠了了过去,潘将军和刚才未出手的那位黄将军也领着手下冲了上去,准备将其围起来群殴。

那丑妇身上涌出浓浓的煞气,随着她的尖声厉啸,煞气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狂风,朝着众人呼啸而来。

黑蟒当先撞上了这股气浪,黝黑的鳞片上迅速结起了一层冰霜,接着便被风中恐怖的劲力打成了几截,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不过它并没有死,几截断肢从各处爬回到一起,按着原来的位置对好,那黑蟒嘴里嘶嘶作响,喷出几黑气到断口上,瞬间就将身子连结好了。

黑蟒毫发无伤的安全着了陆,不过众人便没这般好运了。

狂风虐过,只闻得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两个鬼差被当场打灭了身形,其他人则是被震得七昏素,呼拉拉的滚了一地。

而那只褢休兽则精灵得很,早就从鬼差怀里跳了出来,窜进夜色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呦!”

程元昏昏沉沉的趴在地上,忽感觉背上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他一声痛呼,人也清醒了许多。

第一百五十章 原型

往旁边滚了半圈,甩掉身上压着的事物,才发现撞醒自己的竟然是一个鬼差,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受了重伤昏迷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忽然间冷了许多?”

怀里的瑶仙儿没有了反应,并且感觉她像是薄了许多,捏了捏她的手腕,发现连骨头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层皮。

程元努力的想撑起身子,可惜这绳子绑得很有技巧,使得手脚都用不上力。连试了几次后都没成功,他也只能半侧着身子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

“啊!”

这不看不知道,看了就忍不住要惊叫。

只见这院子里寒气四溢,冷得空气中都出现了霜花,几个鬼差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两个鬼将正在和一个黑影斗得火热,秦判官坐在马上,看那架式应该是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判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程元大声喊道。

“你醒了?太好了,快起来帮忙!”

秦端民面带喜色的叫道。

帮忙?

程元看着捆得跟棕子似的自己,悲愤道:“想让我帮忙,你他妈的也要先把我身上的绳子给解开才行呀?”

“哦对对对,本官都有些糊涂了。”

秦端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程元身边蹲下,找到一处线头就拆了起来。

“判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两位将军斗的是何人?”

程元抓紧时间问道。

“咱们今天可算是踢到铁板上啦!”

秦端民一边忙活一边说道:“那就是瑶仙儿的真身,你怀里的这个只是她的皮囊而已,这妖女好生厉害,不知吃了多少血肉,煞气凝厚似罡,两位将军恐不是敌手,等会你过去帮忙缠着她,我回去找大人,只要大人来了,定能降伏这个孽障!”

话音刚落便听得两声闷吼传来,扭头看去,却是潘黄二位将军被那丑妇拍飞到了半空,又被从空中硬生生的给拍到了地面。

眼见不敌,二人化作道阴风钻入地下,再出现时已回到了秦判官身边。

此时二人衣甲尽碎,兵器也被震断,神情萎靡不堪,已然是受了重伤。

“嘿嘿嘿嘿”

瑶仙儿扭着水桶腰走了过来,对着几人就是一阵冷笑。

“你这妖女胆敢袭杀阴间正神,难道就不怕阴司追捕吗?”

秦端民壮着胆呵问道。

“哈哈哈哈,区区城隍庙里的几个死鬼居然就敢称自己是正神?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瑶仙儿不屑的笑道。

“不过嘛”

见几人变了脸色,她话风又是一转:“我方才就说了,咱们之间并没有仇怨,若不是你们非得咄咄逼人,我也不会下此狠手,现在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几位若要走,请自行离去便是,奴家绝不阻拦,也算是和诸位大人结个善缘吧。”

她心里恐怕早就是这个打算,虽然嘴上没把城隍庙的这班阴神放在眼里,不过她对阴司还是有些忌惮的,所以出手也还算是有分寸,除了刚开始在盛怒之下放出大招打死了两个鬼差外,其后的拼斗中她都暗暗的留了余手,不然的话,潘黄二将早就趴下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站着。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对方给了个台阶,秦端民也顺势接了过来,先把性命给保住了再说,若是想找回场子,那就得回去把大人给请过来,不过以这女子的精明,恐怕等他们一走就要开溜,要想再次找到她,机会恐怕是十分的渺茫了。

两个鬼将自去收拢手下,这次带出来的个鬼差,除了两个倒霉蛋被杀灭了神魂外,其余六个倒还都活着,只是个个受伤不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一付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把人手聚拢后,秦端民又吩咐潘将军去把程元也一块带上,他刚才帮着解绳子,哪知第一条绳子都没解完这边就逼了过来,如果就把他给丢在这儿,估计下场会十分的凄惨。

“等一下!”

潘将军正要抱起程元,瑶仙儿忽然出口制止了他。

“你们走可以,但他得留下!”

那丑妇用手指着程元,“我和这小子之间有点私人恩怨,这点并不关几位大人的事了吧?”

“怎么办?”

潘将军望向秦判官,等待着他的指示。

“我们走。”

秦端民下令道。

“大人,如果把程公子丢在这里,那他岂不是要”

程元今晚的表现不失为一条好汉,听得要放弃他,黄将军面色有些不忍,不由得想帮忙求求情。

“咱们走快一些,要是能早点找到大人,说不定还能救回他的性命。”

秦端民轻声说道。

“哦!对对对。”

黄将军听了连连点头,忙过去把潘将军给拉了回来,待众人都聚齐后,二将使出神通,将众人化作一道阴风,直接穿墙而去。

“你们就这么走了?你们还真的走了?”

程元嘴里喃喃自语,显然是不太相信,随即他的神情由惊讶到愤怒,后来干脆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家伙竟然不管小爷的死活说走就走了,我操你们祖宗十代!还有秦端民你这个乌龟王蛋,生儿子没的家伙,你他妈就是要走,也得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了再走也不迟啊!我干你”

程元先前一直没有开口,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就是想尽量别引起了那丑妇的注意,企图蒙混过关,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成功,被人家指名道姓的点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虽然看起来像是处在绝望中的发泄,其实体内正憋着劲,想要把捆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给绷断。

鬼差用来绑人的绳索都是特意加工过的,麻绳经过桐油的浸泡更加结实耐磨,虽然只有拇指粗细,但里面掺杂了数条牛筋,任你千斤巨力都不太容易将其绷断。

程元嘴上骂个不停,强忍着肋骨的疼痛,双臂努力向外撑去,直绷得绳子噼啪作响。

“啊!秦端民你这个狗日地!”

借着这声怒吼,只得“啪”的一声闷响,甚是结实的绳子竟被他绷断了一根。

“咯咯咯咯咯”

正当他准备再接再厉的把另一根绳子也给弄断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一抬头,眼前已多了道粗壮的身影。

“嗨!仙儿姑娘,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呀?咱俩能在这地方偶遇,还是真巧呀!”

程元停止了动作,抬起头一脸笑容的打着招呼。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

虽然这丑得不忍直视的老妇与美若天仙的瑶仙儿之间相貌差了岂止是十多条街那么远,不过却也不妨碍程元用他那甜甜的小嘴拉拉关系,显得彼此很有交情的样子。

“嘻嘻”

瑶仙儿蹲下肥胖的身子,抻出蒲扇大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程元的脸蛋。只是她的手掌冰凉无比,只摸了几下就让程元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颤。

“程公子”

虽然身形变了,可她的嗓音依旧如瑶仙儿那般婉转清脆,“奴家原本以为你是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跟我家王成一样的呆笨书生,没成想你却是一个会半夜摸进女儿家闺房的强人,还真是让奴家看走了眼哪!”

“呵呵仙儿姑娘说笑了”

瑶仙儿不断的输入阴气,程元直感觉身子渐渐僵硬,连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待得阴气侵入经络封印住了丹田后,就只剩下一双眼珠还能稍稍转动几下,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啪!

脸上挨了一下狠的,好悬没把牙齿给打掉几颗,幸好这脸皮够厚才挡了下来,不过也让他口鼻渗血,看起来好不狼狈。

“你个该死的小子!竟然敢坏老娘的好事?”

瑶仙儿眼中闪出恶毒的光芒,又打了几巴掌才停下了手,盯着程元恨声说道:“你不但毁了老娘的肉丹,还找来了一帮阴神想要治我于死地,最可恶的就是还把老娘的真身给逼了出来,此仇此恨,你说你应该怎么还?”

程元眼珠子转了几转,想说话却开不了嘴。

“我已经帮你想好了该怎么还了。”

瑶仙儿阴阴一笑,说道:“既然你毁了我一个肉丹,那就得赔我一个,你小子修为不错,制成肉丹后效果肯定比那王成要好几倍,足够偿还我的损失了。”

说完这话后她也不准备再耽搁了,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扬州城怕是呆不下去了,刚才那班阴神虽然退走了,不过也要防着他们找到帮手后又再回来,眼下还是先出城再说吧。

她的皮囊还被程元抱在怀里,这一时半会的也扯不出来,还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再来慢慢整理吧。

想到这儿,她抻手抓向了程元想要将其带走,哪知还没等她摸到身上,就见得从地下忽然钻出条黑蟒,缠住程元的身子就飞上了半空。

瑶仙儿一声厉啸,双掌朝着程元狠狠拍了过去,想要将其打落下来,不过那条黑蟒的尾巴是被人拽在手里的,随着那头一使劲,黑蟒“嗖”的一下就被拉了回去。

“程公子莫怕,本官已把你救出来了!”

说话的正是秦端民,刚才走掉的那帮阴差又一个不落的转了回来,此时众人脸上已没有了惧色,显然有了什么依仗。

“我n二大爷!”

程元怒视着秦端民,只不过他现在经脉被封,身体动弹不得,也只能在肚子里面骂上几句脏话过过瘾。

“还不快帮程公子松绑!”

秦端民唤出两个鬼差上来帮程元解绳子,自己则拿出手绢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真可谓是关切之情之溢于言表哇!

“我干你”

程元并不领情,依旧瞪着他不放。

“你们这帮死鬼,老娘好心放你们一马,没想到现在还敢来坏我的好事!真是不知死活!”

到嘴的肉被人抢走,关键是抢她的还是一帮子手下败将,这让瑶仙儿更加的怒不可遏,周身煞气涌动,就要准备发飙。

“哼!”

秦端民下巴一抬,轻蔑的瞟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

“找死!”

瑶仙儿双手一推,煞气化为恐怖的狂风朝着众人席卷而来,四周温度骤降,空中隐隐飘起了霜花。

“孽障!休得猖狂!”

随着这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位白袍神人自虚空中现出身形,他挡在众人身前,轻轻挥了挥衣袖,就将那道狂风给抹了个平整。

来人正是本地的城隍老爷。

“大人!”

“大人!”

“大人”

一众阴神纷纷跪拜下去,唯有程元傲然独立,像根木桩似的杵在那儿,显得颇为另类。

这倒不是他想搞什么特殊化,而是现在还动弹不得。此时他刚刚冲破了丹田的封印,正在忙着逼出身体里的阴气呢。

“城隍!”

见对方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自己的大招,瑶仙儿眼神一缩,当下就有了退意。

不过

她望向对面,只见程元身上的绳索已被解了下来,而自己的那具皮囊则落到了秦判官的手上,瞧那样子恐怕也不想再还给自己了。

看到这儿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暗暗后悔,刚才她本有机会把这身皮囊给先收来的,可那点时间却浪费到在了程元身上,现在要退走却又很不甘心,因为那具皮囊可是一件上品的法器,如果就这么丢了,简直比在她心里割下几块肉还要来得痛些。

踌躇了一会,她终于还是舍不得那身皮囊,想将其讨要回来。于是朝着城隍拜了一拜,起身后说道:“奴家恳请大人将那具皮囊还我,奴家保证立刻离开大人的地界,以后也不会再回来找大人的麻烦。”

“你这孽障好大的口气!”

城隍脸色平静,看不出悲喜:“你杀了本府的手下,不但不俯首认罪,反而还威胁起来本府来,你还真以为这里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吗?”

见得讨要不成,瑶仙儿收了口舌,暗暗调动起体内的煞气,准备试试这城隍的斤两再说。她修行上百年,又靠着那身皮囊得了极大的好处,早已n到鬼王的境界,一般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哈”

程元先前一直在运功,直到这时,他终于把体内的阴气全部汇到了腑间,从嘴里吐了出来。

吐出这口寒气后,他的身子也恢复了过来,当下就忙不迭地的跳起身来,一边“呸呸”的往外吐着口水,一边用袖子使劲的擦着脸。

“程公子好深厚的修为,竟然这么快就把阴气给逼出来了!”

秦端民不由得赞叹道。

“姓秦的,少他娘的在这儿说风凉话”

程元听到这声音就来气:“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为了逃命竟然nn友都可以抛下,小爷我真是看错了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众怒

“程公子此言差矣”

秦端民不紧不慢的说道:“刚才把程公子单独留下也是迫不得已,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们非要带着你一块走的话那恐怕大家都走不脱,还不如让我们先回去通知大人过来营救,事实证明本官的决断还是正确的,这不一下子就把你给救回来了嘛。”

望着他那没有丝毫内疚的模样,程元恨不得一坨子甩到他脸上打得个桃花遍地开,那时看他还能不能再笑得出来。

“好,这事小爷先不说了,我再问你,你刚才是用的什么东西给我擦的脸?怎么到现在了我的脸上还都有股臭味?”

程元又瞪着眼睛嚷嚷道。

“咳咳你瞎说些什么呀?”

秦端民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你从嘴里吐出来的那股阴煞之气好不好?方才本官见你脸上满是血污才好心帮你擦拭了一下,用的乃是本官的手绢。”

见他还不相信,秦端民只得从袖子里掏出手绢举到他面前:“你看,就是这”

“我看看!”

程元伸手一抓就拿了回来,不过他拿到手里的不是手绢,而是瑶仙儿的那具皮囊。

“你”

秦端民没想到程元的真正目标竟然是这具皮囊,一时不查之下竟然被他给夺了过去,反应过来后忙伸手去抢,不过程元早就退出去了老远,一停下身子就把那皮囊给抱得死死的。

“程元,此物乃是十分重要的证物,快快还与本官!”

秦端民板着脸说道。

“正是因为这是十分重要的证物,所以我才要拿到我的好友面前,让他知道这个瑶仙儿是个恶煞厉鬼,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仙美人!”

程元紧紧盯着秦端民这边,一时也没来得及仔细瞧瞧怀里的战利品,不过通过手感,他发现这具皮囊轻如蝉衣,摸上去柔滑无比,比真人的皮肤还要细腻很多。

“这肯定是一件好宝贝!”

想到这儿,他更加舍不得放手了。

“程元,本官命令你快将证物还回来,不然的话,就休怪本官无礼了!”

秦端民下了最后通牒,看来是准备来硬的了。

“我凭什么要还给你?你又凭什么问着我要?”

程元脖子一拧,硬声回道:“小爷我今晚打的都是硬仗,处处奋勇争先,退都没有退一步,没成想到后来却差点被你这猪队友给害死!我拿这物件回去也是为了让我那好友明白真相,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着急,难道你是想把这东西据为己有?”

“程元!你休得血口喷人!”

秦端民怒声斥责道。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何这般激动?”

程元斜着眼问道。

“我”

秦端民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这样吧”

见秦端民就快要发飙了,程元忙提出了一个建议,免得他真的当场翻了脸。

“这证物先放在我这儿,等城隍老爷把那瑶仙儿拿下后再听听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吧?”

“好,此事就让大人来定夺。”

秦端民见一时半会的也拿不回来,只得同意了程元的说法。

见得对方不闹了,程元飞快的把那具皮囊揣到了怀里,同时运起功力小心的提防着,两只眼睛一头盯着秦端民这伙阴差,另一头则看着城隍和瑶仙儿那边,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嘿!”

瑶仙儿酝酿了这么久,终于把功力提到了顶峰,她也不使用什么法术,而是一声低吼,把体内的煞气凝聚成一道磨盘大小的掌印拍了出去,想用绝强的法力一举击败对手。

“不自量力!”

城隍负手而立,看着瑶仙儿不断的提升气势也没有出手阻止,直到对方发出最强一击后才缓缓说道。

恶风临体,城隍伸出右掌迎了上去,“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那凝厚如实质的煞气掌印上布满了如蛛丝般的裂痕,随即就噼里啪啦的散裂开来,搅得四周温度又降了许多。

瑶仙儿一声厉啸,看似肥胖的身躯却如猫鼠般灵活,瞬间就奔行到城隍身前,十根指甲尖如bs,围着他就是一顿狂抓乱刺。

城隍放出神光护在体外,看似烟尘般的淡金色神光却坚硬如罡,任瑶仙儿如何威猛的攻势都没能刺进去哪怕一寸的距离。

嘭!

瑶仙儿被一拳击飞出去老远,城隍的拳劲里蕴含着神力,钻进她的身体,沿着经脉一路侵蚀过去,眼见就要轰在心脏上,却见她散开身形,整个身体化为一团黑雾,那丝神力在雾里闪了几闪就被煞气给消磨掉了。

接着黑雾凝n形,又朝着城隍攻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瑶仙儿被打中多次,一身的阴煞之气也被消磨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半圈。到这时候了她仍旧没有选择逃跑,可见那身皮囊对她而言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久攻不下,瑶仙儿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眼中凶光闪闪,准备做最后一搏。

“啊!”

一声高得能刺穿耳膜的尖叫过后,瑶仙儿化作黑雾将城隍紧紧的裹了起来,任凭神光消磨着自己的煞气也不肯放手。

“咻”

从黑雾窜出一条虚影直奔程元而去,却是瑶仙儿舍去了大半的修为缠住了城隍,而她则趁机脱身,想要抢回皮囊。

“来得好!”

程元的瞟眼可不是白练的,早就在防着这头,见瑶仙儿的目标是自己,当即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金光符,捏在指尖就对着两丈开外的目标点了过去。

他画了这么多张金光符,也该拿来开开利市了。

“疾!”

两团金光闪过,赢得了满场大骂。

“你个混蛋放的什么?好痛啊!”

“好刺眼哪!”

“哎哟我操”

旁边的一群阴差本没有多少的修为,被这金光神符里的天罡煞气刺得眼痛身热,纷纷叫骂起来,就连秦端民也中了招,他是有官职的阴神,还不惧这等低级的符咒,不过因为事发忽然,还是被金光刺得流起了泪花。

“你这混蛋到底是哪一头的?放招之前也不先通知一声,竟然连本官都一起害了,真是不当人子!”

他边抹着眼泪边破口大骂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擒获

“嘿嘿失误,失误,对不起呀各位,小弟一时失手哎呀!好孽障!”

见引起了众怒,程元忙开口道歉,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顿感恶风临体,抬眼一看,那瑶仙儿已到了近前。

舍弃了大半的煞气后,此时的瑶仙儿比起先前已瘦了近三分之二,原本水桶般的身材不见了,看起来只是有些丰润而已,不过修为依旧强横,刚才那两张金光符所发出的天罡煞气还没到她面前就被其一掌给拍灭了。

“小子!把东西还给我!”

瑶仙儿双手成爪,长长的指甲闪烁着幽幽的黑光,朝着程元的胸口狠狠的插了过去。

“我还你奶奶个枣!”

程元有心贪图这件皮囊,所以便没把瑶仙儿往秦判官那边引,免得待会算功劳的时候又要和他们扯皮,于是运起灭魂手单独迎了上去,勇敢的与之斗了起来。

才斗了几招,程元就感觉到有些吃力,这瑶仙儿修为实在是太过深厚,灭魂手根本就没做么用处,每对上一掌都让他双臂发麻,并且还有股股煞气缠在他的身上,使着劲的往皮肤里钻,让他冻得直打哆嗦,连出招的节奏都被打乱了。

“嘿!”

程元一个翻身躲开了迎头一抓,还在半空中就鼓荡起全身法力震开了身上的煞气,落下身来正要再准备使一下定心咒。

不过还没等他咬破指尖,便见得那头神光大放,环绕在城隍身边的煞气被磨灭一空,现出了他的身形,左手持着一物,散发出莹莹白光。

瑶仙儿停下了脚步,看着缓步走过来的城隍,又望了望已跑得老远的程元,内心只挣扎了两秒便下定了决断。

跑!

今晚她已丢了太多的东西,视若珍宝的皮囊,近百年的修为所化成的煞气,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头就如同剐了肉那样的痛,不过若是能往开了想,这些也都算是身外之物,皮囊丢了可以再抢回来,修为丢了可以再炼回来,只要人还活着,可是说一切事情都有可能挽回。

不过若是把命给丢了,那就真可谓是万事皆休,什么机会都不会有了。

恨恨的瞪了程元一眼,似乎要把他的面容给刻在心里,收回目光后,瑶仙儿化作一道黑烟就要往地下遁去。

“哪里走!”

城隍一声断喝,将手里的东西打了出来,那物件四四方方的像是一枚官印,刚一离手就瞬间飞到了瑶仙儿头顶,从里面射出一道洁白的光柱落到地上,地面顿时变得坚硬无比。

黑烟连钻几次都没钻进地下,便改变方向从空中逃走,谁知这白光竟然沉重无比,还没等她窜到三尺高就被重新压回到了地面。

黑烟重新化作人形,抬起双臂放出全身法力想要将官印顶飞,不过随着白光越来越浓,她逐渐坚持不住了,身子越来越低,到最后竟然被压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啊”

瑶仙儿嘴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上冒出阵阵黑烟直往上窜,被吸进了官印里。

那官印吃了这黑烟如同吃了补药似的,放出更加浓郁的白光继续压榨着瑶仙儿。

“这官印居然是在吸收瑶仙儿的法力?”

程元大为惊奇,他已看得分明,这黑烟其实是一股股精纯的阴气,那官印竟然能硬生生的把它从瑶仙儿的身体里强行抽取出来,相当于强行削落瑶仙儿的道行,这般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瑶仙儿就会被抽得个死去活来,魂飞魄散了。

“这是大人的城隍官印”

秦端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不远处仍在哀嚎不已的瑶仙儿缓声说道:“此印乃由阴司颁发给世间的阴神,不仅是大人的身份像征,更有着诸多的妙用,杀妖灭鬼只是小道,就是那些自以为神通不凡的修行者遇到此印,也逃不脱一个被镇压的下场。”

说完瞟了程元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你当小爷我是吃鹌鹑长大的?以为说两句话就能把我给吓倒了?真是天真!”

程元装着没听懂话语里的威胁,脸上露出仰慕的神情,附和道:“是呀是呀,城隍老爷真是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瑶仙儿给拿下了,唉!要是他老人家早来一步的话,咱们也就不会被撵得如同那丧家之犬般的四处乱窜了!”

“你哼!”

秦端民正想问问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不过程元一直都盯着场中,自己瞪了他半天都没有反应,也只得把这口闷气给憋了回去。

“啊大人饶命!老爷饶命!小鬼愿降,请城隍老爷停手,小鬼愿降了”

又过了一会,瑶仙儿终于承受不住了,便扯起嗓子叫喊起来,想靠着投降换条活路。

城隍没有理会她的叫喊,而是等着官印把她体内最后一丝法力给抽出来后才将官印给收了回去。

此时的瑶仙儿可谓是凄惨至及,一身的法力被抽了个精光,神魂虚弱无比,恐怕来阵风就能把她给吹散了。

她蜷缩在地上,身子不时的颤抖一下,原本还算丰润的身体已瘦得如同鸡爪,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苍老无比。

两个鬼差走过去将她一顿五花绑,然后就像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回来。

“程元见过城隍老爷!”

见城隍朝这边走过来,程元忙赶前几步见了礼。

“程元,今晚之事多亏得有你,不然的话本府还不会知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藏着这等妖孽!”

城隍对着他说道。

“哪里哪里,小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了一点端倪而已”

程元可不敢在城隍面前装大尾巴狼,忙谦虚道:“小子更应该感谢城隍老爷才是,若不是你老人家及时赶到,恐怕小子这时候已走在去地府报道的路上了。”

“这事也怪本府考虑不周,先前以为这瑶仙儿只是一只普通的百年厉鬼而已,潘黄二将足以应付得了,不曾想这孽障竟是如此的厉害!”

程元昨晚说起这事的时候,城隍并没有太过在意,在他想来,一个区区厉鬼,随便派哪个手下去都能将其搞定,不过为了结好程元,他还是派出了手下本领最为n的潘黄二位将军,又让秦判官陪着一块,带着几个鬼差去那王成家抓捕瑶仙儿,而自己则留下来处理政务。

等着他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后已是快到四更天了,秦判官他们还没回来,城隍心里正在纳闷,就见得跟着鬼差一起出任务的那只褢休兽单独跑了回来。

由此他才知晓大事不好,急忙跟着那褢休兽出了城隍庙,半路上碰到了秦判官等人,才有了后来救下程元又将瑶仙儿给抓捕归案,总算是完美收了场。

第一百五十四 王成的愤怒

“大人,程元他私藏”

好容易等到城隍停了口,秦端民忙站出来告黑状,不过他才起了个头就被人给打断了。

“城隍老爷”

程元从怀里拿出皮囊,捧在手里说道:“这是小子从那瑶仙儿身上扒下来的皮囊,只因我那好友王成对这妖女痴迷不已,若是让他发现人不见了肯定是要寻死寻活的,所以小子便想将这东西拿给他看一看,让其明白自己所念念不忘的美人其实是一只长相丑陋的厉鬼而已。不知大人允不允许我将此物带走呢?”

城隍将皮囊拿了过来,摊在手中细细观看。

“完了完了,这宝贝就这么白白的交出去了!”

程元哭丧着脸,心里头哇凉哇凉的。

边上的秦端民倒是兴高采烈的,特别是看着程元那肉痛的模样,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是一件画皮!”

打量了一会,城隍开口说道。

“画皮?”

程元随口附和了一句。

“对,并且它还是一件高级货!”

城隍轻抚着上面细腻的纹理,用神眼一寸一寸的看了过去:“这件画皮应该是用金蟾衣制成,并且这金蟾至少有上百年的修为,蜕出来的蟾衣才能经得起刀兵水火,不惧法术神通,里层雕绘着符咒阵法,可以随意调整高矮胖瘦,使得任何套上这件画皮的人都浑若天成,不会露出半分的破绽。”

“这一定是哪位炼器高人做出来的上品法器!”

他最后总结道。

程元的脸是越听越黑,心里下了绝大的毅力才按下了从城隍手里抢回画皮的念头。

“拿着!”

城隍把画皮卷好,又放回到了程元手中。

“这是”

丢出去的肥肉竟然还自儿跳了回来?

程元捧着画皮,一时如在梦中。

“此物虽然精巧别致,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你不是说要拿去给你那好友当个证明吗?那就拿去好了,今晚你出力甚多,这画皮就当做是你一番辛劳所得获的奖励品吧!”

城隍缓声说道。

程元听得大喜,忙将画皮揣回了怀里,拍了几下感觉放稳当了,这才上前深施一礼,毕恭毕敬的喊道:

“多谢城隍老爷!”

一边的秦端民黑着个脸,看着程元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诽谤道:

“大人为何对这小子这般另眼相看?难道这程元真的是大人的私生子不成”

此时已快到五更,众阴神也不再耽搁了,押着瑶仙儿就准备打道回府,城隍还特意叮嘱程元,说那件画皮被瑶仙儿占据了许多年,里面留着不少的阴煞之气,需得每日用柳枝水煮上三个时辰,七天之后方能去除掉里面的煞气。

说完这些后,城隍才引着众阴神退去,院子里就只剩下程元一个人。

站立了一会,发觉这里再没做么可留恋的东西后,程元纵身跃出小院,只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马家医馆里,王七正守在病床边,自家少爷虽然是醒着的,可却不愿意说话,他也只能百无聊赖的坐着发呆。

“王七,少爷今天怎么样了?”

香儿提着一个食盒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王七问道。

“哦香儿姑娘,你来啦!”

王七忙站起了身子,“少爷还是昨天那老样子,不说话也不睡觉,连水都没喝一口。”

“你先出去吃饭吧,少爷这边就交给我来服侍了。”

等王七出去后,香儿走到病床边,对着王成轻声喊道:

“少爷,吃饭了!”

王成像是没听到一般,躺在床上没有动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香儿在床边坐下,把食盒放到案几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沙锅,揭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立马就飘散开来。

马大夫特意吩咐过,自家少爷的身体极为虚弱,这段时间只能消化些流食,所以家里每天都炖上一只小母鸡,再加上些枸杞天麻人参这些补药,熬成肉汤来当做饭食,就这么一小锅子肉汤就要用掉近二两银子,花费着实不不菲。

拿出小碗盛了半碗肉汤,舀起一勺来轻轻吹了几下,待吹得温热后才小心的递到王成的嘴边。

“少爷,来,喝汤。”

“哼!”

王成侧过身子,把脸抵到墙壁那头,任凭香儿如何的哀求都不肯转过来。

虽然肚子很饿,可他却没有一点的食欲,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也什么都不愿意去做,脑子里头空荡荡的,就像是丢失了魂一般。

“少爷,你多少吃一点吧”

香儿端着小碗,仍在做着努力:“大夫都说过了,你这次病得十分的严重,能捡回性命实属侥天之幸,不过眼下你仍旧徘徊在鬼门关外,随时都有反复的可能,还需要小心的调养才行,你都一天没进食了,要是再不吃点什么的话,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呀?少爷,你就不要耍小性子了行吗?那个瑶仙儿真的不是少夫人给撵走的,奴婢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你就相信我们好不好”

恍惚间又听到了那个名字,王成心里一痛,眼中也有了几丝怒色,要不是现在没力气爬起来,他真想拽着香儿的头发啪啪啪的打上一顿嘴巴子,然后再找到自家老婆,一纸休书就把她给赶出家门去。

这是自昨天他听到瑶仙儿不见了的消息过后,心里头一直转动着的念头。

自王成被送到马家医馆,到今天已是第十天了,除了前头四五天有些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外,到后面他的意识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问过一直在身边服侍的夫人和香儿后,才知道自己患了一场急症,差一点就去见了阎王。

在庆幸自己捡回条性命过后,王成也是后怕不已,看着已憔悴了许多的二女,他心里一阵感动,正要说些宽慰的话语来安慰一下她们,却忽然发现了好像少了点什么。

怎么没见着瑶仙儿?

在问过吴氏后,得知瑶仙儿是由于照顾自己有些操劳过度,所以被换回家里休息去了,王成不疑有它,便绕过此事不提,安心的养起病来,期待好早一点把病给治好。

此后几天一直没见着瑶仙儿过来,王成也渐渐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于是就在昨天吩咐夫人把瑶仙儿给叫过来,不然的话自己就亲自回家去叫。

吴氏还是用瑶仙儿操劳过度需要休息来搪塞,不过在自家相公表示了爬也要爬回去的坚决过后便知道事情再也无法隐瞒,只得说出了实情:那瑶仙儿早在九天之前就已悄然离去,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还给你

王成听完此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接着便对着自己的老婆破口大骂,说她心肠歹毒,趁着自己不在就把瑶仙儿给赶出了家门,实乃妒妇一枚,等自己病好了,一定要施以家法,将其鞭笞至死云云。

吴氏没想到自家相公竟然能说出这等狠话,不由得伤心欲绝,哭着跑了回去,说是要写信给家里,让老爷子过来主持公道。

挚爱的女人不见了,王成心如死灰,任凭香儿和家里的奴仆如何的赌咒发誓来证明那瑶仙儿真是自己离开的都没有用,只躺在床上不言不食,马大夫过来诊治时,见到他这付模样勃然大怒,当即就叫香儿她们把王成给抬出去,说他愿意求死就回家里死去,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其从鬼门关给拉回来,可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名头。

香儿苦苦哀求许久才让马大夫收回了成命,连银针都没扎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病房,说是再等三天,三天过后若他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就让其滚回去。

马大夫走后,香儿哭哭啼啼的劝了他许久,可王成仍是没有理会,硬是从昨天躺到了现在,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和瑶仙儿在一起时的场景:初见时的惊艳,抱得美人归后的狂喜,芙蓉镇上那座简陋的小院子里满满的温馨和甜蜜,特别是到了晚上,那仙子般的面容、如玉似的,总会让自己深深的沉醉进去,往往要缠绵到鸡鸣时分才相拥而眠,那是多么的快活啊!

这样的日子若是能永远的过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是谁搅乱我这神仙般的快活日子呢?

王成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子昭。

对,就是他!

是他跑到了芙蓉镇上找到了我,是他把我和仙儿劝回了家里,是他在重阳那天拖着我出去游山,是他变着法的哄着我喝酒,害得我变成了现在这付样子,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仙儿肯定是害怕家里人把我生病的责任扣在她的头上,所以才悄悄逃走的吧?

子昭,你我二人关系亲如兄弟,为何要这般害我?

对了

王成忽然记起,程元还喂他吃了两颗丹药,头一颗是他在意识还没怎么清醒时吃下去的,有什么疗效他还不清楚,不过五天前程元又来了一次,哄着自己吞下了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说是从一高人手里求来的神丹,可是吃下去后这身体并没有什么好转,反而每天都要拉出一滩黑绸绸的,闻之令人作呕的臭粑粑来,搞得自己一说肚子痛,大伙都要先找布条塞住鼻子后才过来扶着自己去茅房,那架式,就跟防黄鼠狼似的。

子昭,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拆散我跟仙儿,你则趁虚而入夺人之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王成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和你

“程公子,你来啦!”

“香儿姑娘好,有几天没来了,今天正好得空,我便过来看看复台兄,不知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程公你来了就太好了!你快帮我劝劝少爷吧,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饭了,还说要把少奶奶给打死”

王成依稀听见香儿在和一个男子说话,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他任何的兴趣。

“复台兄,复台兄,小弟过来看你来啦!复台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朵边响了起来,好像正是程元的声音,在确定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过后,王成依旧不想打理他,反而从心里升起了一股恨意,盘算着等自己病好了后就拿着刀去找上他家去,一定要在他身上捅出几血窟窿眼来才能解恨。

他不想理睬别人是他的,可别人非要理睬他的话,咳咳,那也是别人的嘛。

王成只感觉一双手绕过自己的肩头,稍一使劲,便把他的脸从墙壁那头给翻了过来。

一个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了复台兄,莫非还在为你那美人伤心?这也难怪,一个仙女般的佳人就这么悄然而去,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哭上几场的。不过我的老哥哥耶,你可得听小弟一声劝,这哭归哭,身子可千万得要保重好才行呀!”

看着程元那付嬉皮笑脸的贱样,王成心里的怒火是噌噌的往上冒,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一把子力气,猛然探起身子,双手抓着他的衣服就不放手,嘴里也大声咆哮起来。

“程元!这一切是不是你搞出来的鬼?你用卑鄙的手段害我,为的就是想把仙儿从我手中给夺走?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你小子头次见到仙儿的时候就盯着她不曾转过眼,那个时候你心里肯定就打起了主意,我日防夜防的还是让你给得了手,天哪!我王成真是瞎了眼,认识了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畜牲,竟然连兄弟的女人都要抢,快把仙儿还给我!快把仙儿还给我!呜呜呜呜”

王成拽着程元不停的发泄着心头怒火,那疯狂的模样简直就要一般,不过叫来后来他神情忽然一变,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啧啧啧啧”

程元轻轻一推,王成就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看着他那痛苦不堪的模样,不由得调笑道:“复台兄纵横欢场数十载,却仍保持着万瓣花落不沾身理念,酒醉拥佳人,酒醒就拨鸟走人,这般潇洒的作派一直都令小弟佩服不已,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女子竟然痛哭流涕伤心至斯,如此痴情的男儿真是世间少有,那瑶仙儿若是闻得此事,想必就是爬也要爬回到你的身边哪!”

刚才那一番动作下来,王成已耗尽全身的力气,被程元摔回到床上后,他也只能默默的流着眼泪,耳边听着程元的调侃,顿觉这心里又痛了几分,一时间悲从心来,眼泪都大颗了不少。

“把我的仙儿还给我,把我的仙儿还给我”

他嘴里喃喃的说道。

“好好好,我把仙儿还给你,我把她还给你总行了吧!”

程元似乎也看不下去了,只好答应下来要把瑶仙儿还给王成。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相

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顿时有了反应。

“真真的吗?”

“什么?程公子你”

王成抬起脑袋,虽然脸蛋上面泪痕交错也掩饰不住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狂喜,也忘记了问问那瑶仙儿怎么会在他的手里,在这几天里对她做过什么,自己的头上是否有些绿幽幽的颜色,只管死死的盯着程元,深怕他跑了一般。

边上的香儿姑娘则是吃惊的捂住了小嘴,眼中满是惊讶的神情,程公子先前一直说那瑶仙儿有问题有问题,莫非说的都是些假话,其目的就是为了把她从少爷手中给夺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少爷的这场重病难道也是他下的毒手?

香儿越想越怕,小脸儿煞白煞白的,连冷汗都给吓出来了,她知道程公子有一身好武功,上次在救自己和杜家主仆的时候还杀过人,事后竟然还笑嘻嘻的当做没事一般,如果他现在要大开杀戒的话,少爷肯定不是对手,而自己一个弱女子也没办法反抗,只能任其宰割了。

悄悄退到门边,香儿正要跑出去喊救命,却猛的收住了脚步。

不对!

如果那瑶仙儿真是程公子给劫走的话,那他又怎么会自己说出来,还要好心的还给少爷,再说这里是扬州城,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想来程公子也没胆在大白天的就来个当街杀人吧?

那他说出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香儿姑娘你跑那么远干嘛?”

程元望着门口的香儿笑着说道:“难道听我说了要把瑶仙儿给送回来后你就想跑回去给嫂子报信?”

“不是的不是的”

香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急中生智的说道:“我我这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

“哦,那去吧,等你方便完了就回去把嫂子给接过来,我要当着你们全家人的面把瑶仙儿交还出来。”

说完坐在床边,看着桌上放着的砂锅,打开盖子一闻,真是香味扑鼻呀,虽然在放学过来的时候已吃过了午饭,不过这一锅肉汤又成功引起了他的食欲。

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吃进嘴里,这不冷不烫的温度刚刚好。

“香儿姑娘快去快回,这儿我先帮你守着,复台兄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了,但这会应该还没有食欲,估计待会恐怕更没有味口,这肉汤若是冷了味道就不好了,正巧小弟还没有吃饱,那就由我来将它给消灭掉吧!”

说完也不管王成愿不愿意,把肉汤舀到碗里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

他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自那晚同城隍庙的阴神一起把那瑶仙儿给拿下过后,程元在家里养了三天伤才回到学院上课,倒不是他受伤有多么的严重,主要是想养一养肋骨,他的右边两根肋骨被瑶仙儿打得有些震裂,不适合太长时间的站立,本着对身体负责任的态度,觉得还是躺着好得快些。

期间他把那件画皮用柳枝水清除完了里头的煞气后,才有了时间来仔细观察,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皮囊,不过那脸嘴怎么看都还是一个美人。

这画皮除了器官上的孔洞外就没有一丝缝隙,程元记得那瑶仙儿是从嘴巴里头钻出来的,可当他用手扯的时候却发现怎么都撑不大,有心想加点力气却担心损坏了这好玩意,只得耐着性子慢慢的想办法。

外面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那就从里面找,程元把手从嘴巴里头伸了进去一寸一寸的搜索,琢磨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使用的方法。

当他的手摸到胸口处时,感觉有一块地方刻着十分复杂的花纹,他试着输入了一丝法力进去,这画皮从头到脚就分了开来。

难道这就是总开关?

画皮被打开后,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阵图,复杂的符文看得程元眼睛发花,他对阵法一道根本就不曾涉猎,所以也分辨不出这到底画的是些啥玩意儿。

看着这摊开的皮囊,他竟生起了想穿起来试一试的想法。

俯身躺了下去,把脑袋的位置对好后,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的身子太长了,导致两条小腿都露在了外面。

管它的,先将就一下吧。

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程元考虑着是不是穿了衣服的原因,于是他起身脱得精光又再躺了下去。

果然,他蒙对了,的身体刚一接触到画皮,这件皮囊就像活过来一般往身上爬,他的身体比原先的主人高大壮实多了,可这画皮竟然能自动拉长拉宽,将他完美的包裹了起来,合起的那条缝隙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绽。

当整个变化停止过后,一个粗壮大高大版的瑶仙儿就诞生了。

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有半分不适的感觉,整张画皮就像一层薄薄的硅胶贴在皮肤上,并不影响毛孔的呼吸,皮肤滑嫩,脸蛋娇艳柔美,胸前丰润的软硬适中捏起来令人爱不释手,可是下面那本该使人沉迷的妙处却挂着一坨鼓鼓囊囊的丑物,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特妈的分明就一人妖嘛!

拿着面小铜镜上上下下照了一遍后,程元忽然恶心的想到。

恶心归恶心,程元还是甩着蛋蛋晃荡了半天,把这画皮的功效给试验了出来。

这看似薄薄的一层皮肤,可防御力却很高,程元拿桌脚和软玉剑试了下,真可谓称得上是刀枪不入,任你敲得嘣嘣响,身体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跟挠痒痒似的。里层前胸、后背和脸颊三处各有一个阵眼,只要输入法力就能让人从皮囊里脱身出去,很是方便。

不过这画皮最大的败笔就是不能导出法力,里层的阵图就就像一块海绵,真气一进去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只转换成纯粹的物理力量。

怪不得瑶姬穿上这画皮时只使用功夫对敌,而钻出皮囊后则变成了一个法力强横的厉鬼。

瑶姬,就是那女鬼的真名,自被废除掉全身的修为后,她根本就受不住阴司的酷刑,只熬了一天便把自己的身份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底细

她生前是永州府一商户家的二女儿,自小容貌出众,是方圆几十里内有名的小美人,到了及笄的岁数后更是出落得国色天香,因此家里将她依为奇货,言道若想娶到瑶姬,非得万金彩礼不可。

万金就是一万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财,别说小门小户绝了念想,就是那些大富大贵之家也不一定能拿得出来。所以听得瑶家开出了这么高的条件,纷纷呵骂瑶家是想钱想疯了,把自家女儿的终生大事当做了生意来做,简直是无耻至及!

千夫所指下瑶家依旧咬定规矩不松口,言道上天赐给他家一个绝色的女儿那就是他们家的福份,合该发上一笔大财。

由于彩礼太高,使得众人都望之却步,导致瑶家三年多的时间里都没人上门提亲,瑶姬也从十五岁的少女长成了十岁的大姑娘,不过还在待字闺中小姑独处,若是再嫁不出去,那可真的要成为一个老姑娘了。

就在大伙儿都准备看笑话的时候,却真有一人拿出了万金彩礼上门提亲,虽然他岁数有点大了,五十二岁的年纪比瑶姬的父母都大了不少,不过凭着十箱笼的真金白银,还是顺利的抱得了美人归。

这个叫管玉龙的半老头子来历神秘,按说这么有钱的主应该是很有名才是,可惜整个永州城都没能认出他的来历,照他自己所说他是隔壁州平乐府的一个大地主,而这头老牛在抱得瑶姬这颗嫩草后只在女方家停留了两晚便接着新娘走了,至此以后都没有了音讯,而瑶家人也没有去找过,就当自家女儿真是那货物一般,卖出去后就没必要再管了。

瑶姬跟着这个可以叫爷爷的老丈夫走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了家里,这老头子果然有钱,光良田就有数千亩,宅院富丽堂皇,仆从如云,宛若豪门,不过这若大的家业竟然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她的相公管玉龙。

在经历了洞房之夜后,瑶姬终于接受了现实,安下心来侍候起了自家的夫君,她年轻美貌,刻意讨好下很快就获得了管玉龙的欢心,让他把自己的底细给交待了出来。

管玉龙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炼器师,最擅长用阵图制作傀儡灵兵,这种灵兵类似于公输家族的机关兽一般,但灵活之处则更胜出许多,再兼得威力强大,是一种很不错的防御和进攻法器,许多修真小门派都愿意买上几个拿回去拱卫山门。

管玉龙一生沉迷于炼器,儿女私情沾都没沾过,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慢慢醒悟过来,父母几十年前就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趁眼下自己身子还算硬朗,若再不抓紧时间讨个老婆生个娃,等再老点的时候就是有那个心恐怕也没那个力了,自己死后不但没人送终,攒下的若大家财也没人继承,岂不是要白白便宜了别人。

想通了这个理后,管玉龙第一次为自己的终生大事忙碌起来,吩咐手下的奴仆四处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女子,永州城里瑶姬的消息就是这样被他给得到的。

听闻身边还有如此绝色n,管玉龙这颗老枯树也动了凡心,至于管家人开出的万金彩礼,他则根本没放在眼里,这些年他靠售卖傀儡灵兵挣了不下百万两银子,别人眼里天文般的数字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事,随便拉了几箱银子过去就把人给领回来了。

如此绝色的一个n插在一坨老牛粪上,这把打了大半辈子老光棍的管玉龙可高兴坏了,平日里对其宠爱有加,除了天上的月亮没办法摘下来外,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都紧着她用,瑶仙儿也是争气,三年时间里陆续生下了两个儿子,为管家的香火传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世间万物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就算是绝世n也同样逃脱不掉芳华渐逝的宿命。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几年,管玉龙已是快到十岁的老头子了,不过他是一个炼器师,本身也有点修为,所以到了这个年纪他依旧精神矍铄身板硬朗,而瑶姬只是一个普通人,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容貌渐渐发生了变化,眼角也慢慢的起了皱纹,身上的肌肤不再细腻,这些变化都让她感到了恐惧,深怕有天起来,铜镜里面印出来的是一张鸡皮鹤发的老妪脸。

管玉龙见得爱妻整日悲伤不止,问清楚原因后自己也是爱莫能助,天道的轮回法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炼器师就能随便扭转得过来的,再说瑶姬早已过了修行的年纪,就是现在强行帮她打通经络筑基成功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除非能寻来灵丹妙药世间奇珍才能抵得住岁月的侵蚀。

为了哄得爱妻重开笑颜,管玉龙撒下重金,满天下的寻找那养颜妙方,什么雪莲花珍珠粉,首乌天麻黄精茛,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买回来,外敷内服加保养,倒也有些效果,瑶姬的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管玉龙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并且也不能够一直保持下去,瑶姬已经四十岁了,最多再过十年,等她气血枯败过后,任你把珍珠粉当粥喝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又过了一年多时间,管玉龙偶然从一来府的好友口中得知有人从云梦大泽里捡到了一张金蟾衣,听到此消息后,他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为瑶姬炼制一张画皮,让妻子的容貌永远不老!

那张金蟾衣被管玉龙用十万两银子买了回来,他又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来绘制阵图,最后将妻子十五岁时的容貌印在了上面,整张画皮可谓是巧夺天工,不亚于天下任何珍宝。

当他把这件画皮放在瑶姬面前时,差点没把自己老婆给吓死,瑶姬还以为自家相公去哪里剥了张人皮过来,不过在听清楚了这玩意的功效后,顿时心花怒放,当即就脱掉衣服躺了下去,等她再起身时,一个碧玉年华的绝色n便诞生了。

管玉龙在过了百岁大寿后没几个月就去世了,而瑶姬则又快快乐乐的多活了十几个年头,那件画皮自穿上之日起就没有再脱下来过,直到七十多岁才撒手人寰,不过她太留恋这件画皮了,就算是死了也不愿离它而去,一缕阴魂情愿在阴冷的坟墓里陪着画皮永远的眷恋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毒太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管玉龙和瑶姬相继去世后,管家也慢慢衰败了下去,再多的家产也没能敌过两个儿子的肆意挥霍,还没等到十年,万贯家财就被他俩给败了个精光,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卖了祖屋,携妻带子的去了别处讨生活。

管家人一走,祖坟那里就没了人守护,这就给了盗墓贼机会,想管家昔日是何等的富贵,特别是管玉龙那一代,他坟头里必然会有好东西。

一个夜黑风高之夜,四名盗墓贼摸到了管玉龙和瑶姬的合葬墓前,打了盗洞下到地宫,撬开棺椁后果然找到了不少的宝贝,不过当他们打开棺材时却遇到了阴魂不散的瑶姬,四个盗墓贼一个都没有跑掉,全被吸干了血液,死在了坟墓里。

从不知待了多少个年头的坟墓里出来后,瑶姬吃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在大白天行走,而这一切肯定是画皮带来的功效。

得出这个结论后,瑶姬不由得仰天大笑,虽然她已经变成了鬼,可披上画皮后却能够的在阳间生活,这岂不和没死一样?

此后瑶姬就在天下四处游荡,专以男人的精气血液为食,她一身容貌美若天仙,只要勾勾手指,就有无数的男人扑过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个个争着抢着做那个风流之鬼,有时她也故意被贼人抓回到山寨去,往往用不了一两个月,那贼窝里头几十上百号人就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自身的修为也是哗啦啦的往上涨,还没到五十年就有了堪比鬼王的实力。

依靠画皮,瑶姬拥有了强横无比的法力,她将法力转换成煞气,威力更是大了数倍,到后来还琢磨出了一种法门,她称之为肉丹术,就是以活人为丹炉,通过长时间的交合,把自身的煞气种进去,平日加以各种药物调理,让煞气以五脏六腑血肉骨骼为粮食,只需半年时间,这个人都会化为一股精纯无比的煞气被回收回去,并且质量比自身n出来的还要好上几分。

在以后的几十年时间里,瑶姬炼了上百的肉丹出来,得到了大量精纯的煞气,不过她并没有修行过任何n,使不出神通法术,得到的煞气也只能收进身体里,撑得她越来越胖,那晚从画皮里钻出来时,更是肥得跟猪似的。

管玉龙炼制的这张画皮真的是神妙无比,让瑶姬在阳世悠哉游哉的生活了百来年时光,若不是这次倒霉盯上了王成,让程元起了疑心,恐怕她还能继续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不过既然被揪了出来,那瑶姬就不得不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买单了,前晚程元去了一趟城隍庙,是那位黄将军出来接待的,在听他讲完瑶姬的过往后就顺口问了一下最后的处理结果。

黄将军告诉他,瑶姬这百多年来起码杀了上千人,罪孽何其深重,最轻都会被打入十层地狱永不超生,还有可能直接斩上灭魂台斩去神魂,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不过这一切都需得十殿阎君里的泰山王审判之后才会做下决定。

至此,关于和瑶仙儿之间的恩怨便可以放下了,除非她能从地府的大牢里逃出来,不过这想想也不太可能了,程元无事一事轻,除了前几天过来把第二颗洗孽丹送过来给王成服下后就一直在家呆着,今日放学后想着没事便过来看看,没想到这老哥得知瑶仙儿走了竟然伤心得一天都没吃饭,还叫嚣着要把结发妻子都要给休了,简直丧尽天良。

见王成家里已经闹成这样了,程元考虑了下还是决定把真相给说出来,也算是彻底的了结这一事件,当然了,是捡那可以说的说一下,肯定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就是了。

虽然心里头想着事情,可嘴里却没有停下,在把汤汤水水喝光了后,程元连鸡骨头都没放过,拿着筷子从砂锅里头一根一根的夹起来放进嘴里嚼碎了吸吮着骨汁,看他吃得一脸享受的样子,丝毫不顾忌旁边病床上脖子都快伸断了的王成。

“子昭,子昭,好兄弟,你快告诉我仙儿在哪儿好不好?哥哥我求你了”

王成不停的向程元乞求着,希望能早点得到心n的消息。

“不急不急”

嚼完了骨头,擦干净嘴巴,程元倒了杯香茶慢慢品茗,等他把这杯茶喝完后,门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程公子,听香儿说你知道瑶仙儿的下落?”

吴氏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面色憔悴,双眼也因哭得久了有些红肿,王成昨日说的那番狠话确实伤了她的心,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夫妻感情竟敌不过才认识一两个月的女子,这如何不让她感到悲哀。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十分的委屈,这瑶仙儿是自己离开的,又不是她撵走的,可相公非把这脏水泼在她身上,嘴里妒妇恶妇的骂个不停,若不是没力气爬起来,恐怕真的要被他给活活的打死不可。

在这种情况下,吴氏也不打算留在扬州了,今早一起来就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找公公来评评理,哪知才吃了午饭,香儿就跑了回来,说程公子知道那瑶仙儿的下落,不过必须要当着她们一家人才会说出来。

吴氏听到这话也是大为惊讶,为了搞清楚缘由,她当即就同香儿坐着马车赶了过来。

等吴氏把身边的丫鬟叫出去后,程元放下茶杯,起身关上了房门,再慢慢的走回到病床边。

“子昭,这下总可以说了吧?你快告诉我仙儿在哪儿,我好去找她。”

王成没理会自家老婆,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程元说出瑶仙儿的下落。

“嫂子,香儿姑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好先把嘴巴给捂上,免得待会大叫起来惊动了旁人。”

程元好心提醒道。

“怎么了程公子,难道你会说出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出来吗?”

香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心想着难道那瑶仙儿被程公子给杀死了?

“对!很可怕!”

见二女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程元这才满意的转过了身子,对着王成笑道:“复台兄可真是冤枉嫂子和香儿姑娘了,那瑶仙儿根本不是她俩给赶走的,这事只有小弟才知之甚详。”

“子昭,只要你把仙儿还给我,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

王成认真的说道。

“中毒太深,真是无可药救啊!”

程元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团轻纱扔到了他胸口上。

“喏,仙儿还给你!”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了结

“这是什么?难道是仙儿的衣裳?”

王成本想问出瑶仙儿的下落,没想到程元却扔出来这么个东西,他有心想看个清楚,可惜双手无力,好半天都没能把这团轻纱给抖开。

吴氏和香儿也走到床前,想看清楚这倒底是什么?

“哎呀!真是笨死了!”

程元拿起画皮轻轻一抖就把它理顺了,然后将脸蛋那面送到了王成眼前。

“复台兄,看清楚了吗?这玩意儿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瑶仙儿!”

为防王成看不清楚,程元还特意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右手举着画皮,瑶仙儿那张绝世的容貌就离着半尺左右,正微笑的看着二人。

“啊”

“啊”

“啊”

三声惊叫过后,屋里的人都昏了过去,程元没去管倒在地上的吴氏和香儿,只是把左掌抵在王成的后背缓缓的输入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待得他呼吸平稳后才撤开手掌,将其放在床上躺好。

“程公子,你你杀人了?还把她的皮给剥下来了?”

香儿只昏了一小会就强迫自己醒了过来,她扶起吴氏,一边按她的人中一边颤声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呢”

程元转过身子,对着香儿没好气的说道:“我一个堂堂秀才被你污蔑成杀人凶手,你还让不让我在学院里混了?”

“那那这又是什么?难道不是人皮吗?”

香儿指着那件画皮,显然不相信程元的话。

“这世上神神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自己不是也经历过吗?”

见吴氏还没醒过来,程元去桌边倒了杯热茶,端过来递到香儿手里,让她帮着喂下去,好快点把人给弄醒了。

“你是说少爷也遇上了那种怪事情?”

想起自己曾经就被人变成了一头骡子,亏得程元相救才让她逃出生天,也让香儿知道了这世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单纯,这次自家少爷莫名其妙的生了重病,瑶仙儿悄然失踪,可她的人皮又出现在了程公子手中,难道这又是一起诡异的事件吗?

喝下几口茶水后,吴氏醒了过来,不过看她的样子怕是被吓得不轻,一直拽着香儿不放手,好在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想着要跑出去,不然的话程元也不介意再让她昏一次。

“嫂子无需害怕,这不是人皮,而是一种异兽的蝉衣”

程元拿起画皮随意摆弄,想表示下玩意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不过二女依旧一付战战兢兢打死都不过来的模样,搞得他只能悻悻的停了手,准备把王成弄醒了好早点把这事情给解决掉。

沾上冷水的湿毛巾搭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王成便醒了过来。

“啊”

毛巾移到嘴巴上,顿时就将他的惊叫声给堵了回去,变成了呜呜的闷吼,眼里满是恐慌之色,身子也不停的扭来扭去,显然还处在害怕之中。

“怎么了复台兄?小弟把瑶仙儿还回来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为何现在却是这付表情呢?”

“呜呜呜”

王成还在呜呜的叫个不停,似乎非要说点什么,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原来是放在胸口上的画皮引起了他的恐惧。

程元把画皮收起来后,王成果然平静了很多,就连吴氏和香儿都暗暗松了口气,也能坐下来喝杯热茶压压惊了。

“呼呼子昭,那是什么?难道是仙儿她”

王成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我去年认识了一位世外高人,这事复台兄知道吧?”

程元没有在意王成的惊恐,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去年,世外高人难道你说的是那个叫叶枫的家伙?”

王成想了半天,终于回忆起来了,那时他以为叶枫是个骗子,还想逼其露两手出来看看,可惜别人没搭理他。

“对,就是他,我认识的这位叶大哥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小弟和他相处虽短,但也学到了一点东西,你找的这个瑶仙儿虽然容貌绝世,不过从我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只是找不到证据而已,好在有高人出手,最后终于找出了真相。”

“你一直深爱着的瑶仙儿并不是人,她其实是一只恶鬼!”

程元舔舔嘴唇,正色说道。

“恶鬼?”

王成打了个哆嗦,吴氏和香儿也吓得捂住了嘴巴。

程元把从黄将军那儿得到的消息讲了出来,屋内几人是越听越怕,特别是王成,在得知自己痴情眷恋的女人皮囊里其实只是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妪的身体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把头探到床边就哇哇大吐出起来。

和一个老太婆滚床单,并且还卿卿我我的滚了一两个月,这事只要一想起来就呕

王成吐得稀里哗啦的,幸好他昨天没吃饭,胃里没啥东西,所以只吐出了几口黄胆水来,不然的话这屋子里的味道还真不好闻。

“复台兄,你这病也不是什么吃坏了肚子引起的,而是被那恶鬼吸走了身精血伤了本源,没两三年时间怕是好不起来了,我建议你先在马大夫这儿治着,等病情稳定后就回老家慢慢休养吧。小弟就先告辞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依王成现在这情况,书肯定是读不成了,并且他这身体就算怎么治也不能够恢复原样,以后身体会虚弱很多,夜夜笙歌这些想都别想,过五十岁后还能够拄着拐杖走路就可以偷笑了。

跟屋里人打过招呼后,程元便出了病房往外走去,还没走出小院,便见得吴氏追了出来。

“程公子,谢谢你!若非你提前发现了祸端,不但相公会丢了性命,就是我们家里恐怕也会十分的危险,此等大恩,奴家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

“嫂子这话就见外了”

程元哈哈一笑截住了她的话头:“我与复台兄乃多年的好友,帮忙是应该的,再说这恶鬼也不是小弟能收伏得了的,嫂子要谢的话也不能谢我,复台兄以前被那瑶仙儿蒙蔽做出了许多错事,现在知道真相后我想他也应当会幡然醒悟了,希望嫂子能原谅他的过错,好好照顾他,让其能早日康复”

程元和吴氏交谈了一会,最后特意叮嘱不要将此事给泄漏出去,免得引起麻烦,另外让她抽空去城隍庙祭拜一下,送上点香油钱,再给里面的阴神上柱香,因为王家最需要感谢是城隍老爷,而不是他这个秀才书生。

第一百六十章 有人找

“子昭,这世间真有妖魔鬼怪神仙佛陀吗?如果真有这些的话,那我们把书读出来又有何用呢?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与其像复台兄那样不明不白的被鬼怪所害,我倒愿意像你一样习些武艺,又或是去那名山大川寻访仙缘,倒也能多些自保之力。”

到了晚上,程元把朱思文请到了家里吃了顿便饭,席间他把王成遇鬼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又把那件画皮拿出来给他看了下,没想到竟然会打破了他的三观,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来。

“哪有你想的这么严重”

程元和他碰了怀酒,安慰道:“在这方世界里虽然有不少奇幻诡异之事,不过这天下终归还是凡人的天下,三界各行其道,能破坏规则的终究只是少数,复台兄被那恶鬼找上也只能怪他自己不洁身自好,若不是他贪图美色又怎会引祸上门呢?我敢说这事如果让你碰上了,肯定就错过了去,那恶鬼的计谋也不会得逞,所以小弟劝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学问上,明年就要乡试了,眼下应该做的是多,争取一举高中,别的事情就用不着多想了”

王成退学了,他的身体十分的糟糕,根据马大夫最乐观的估计,他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载的才能爬得起来,至于明年的乡试肯定是没办法参加了,所以他家里去了学院办理了退学手续,准备等王成病情稳定后回会丰老家休养。

朱思文前天去探望过一次,见得好友这般惨状心里也很不好受,加上今天在程元这里听到了真相,一时又惊又怕,所以乱了心神,不过在程元的一番安劝解下还是恢复了过来。

是呀,程元说得对,这天下始终是凡人的天下,那些鬼魅妖邪想要害人也只会盯有缝的蛋钻,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定会诸邪辟易万法不侵,再说自己乃圣人门徒,自有夫子保佑,何需再去求什么仙缘。

朱思文解开了心结,心情也好了许多,每天都待在学院里努力钻研书本,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而程元则将修行放在了首位,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到了一个**颈,连续多日法力都没有增长,按照上清通玄真解所说,这好像是要升级的前兆哇。

“笃笃笃少爷,外面有位姑娘找你!”

吃过午饭,程元回到房里准备好好琢磨一下关于境界的问题,不过还没等他摆开架式,谭老根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姑娘?莫不是王成家的丫鬟?难道他那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程元出了后院来到前厅,刚掀开门帘,就见得一高挑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喝茶,刘婶则站在一旁侍候着。

“明珠,你怎么来了?”

来人竟然是王明珠,这倒让程元颇感诧异,中秋那晚自己拒绝她的表白后王三又找上门来,得知事不可为后两人喝了一宿的酒便离开了,走时说是要把妹子送回苏州老家,怎么这时候她又跑过来了呢?

“程兄”

王明珠又穿回了她那身红色劲装,一根绣带束在腰上勒出完美的身段,秀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用梳篦拢住,脚上穿着鹿皮快靴,这身打扮使她显得英姿飒爽,也让人看得养眼无比。

“小妹冒昧登门,还望程兄不要怪罪才是!”

王明珠站起身来行了个抱拳礼,口里笑吟吟的说道。

这完全一付江湖中人的派头。

“岂敢岂敢”

程元回了一礼,哈哈大笑道:“明珠能来我家,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小生呸呸呸,是在下又怎会怪罪呢?来来来,请坐请坐!额刘婶,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见一旁的刘婶眼中冒出熊熊的卦之火,程元忙把她给打发了出去。

等她的身影出了客厅后,程元才坐了下来,不理会桌上放着的一柄连鞘宝剑,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先喝了半杯压压惊,然后才故作随意的问道:“明珠,听三哥说你不是回苏州去了吗?怎么今儿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小妹上个月是回家里去了,不过才待得久了就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在前几天出来了,想四处游玩一下,今天走到扬州,想起程兄在此,就过来看看,你上次不是说咱们身为江湖儿女,不必在乎什么小节么?那我这次登门,也算不上是唐突吧?”

王明珠望着程元,话语里有那么一丝幽怨的味道。

“难得明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真是令在下不胜欢喜,来,喝茶、喝茶”

见气氛有些暧昧,程元忙岔开话题,聊起了各自的一些经历,比如自己北上时的一些见闻,他和那段仲全之间的一些比斗场景,当然没敢把在苏碧瑶身上干的那堆破事给说出来,只是含糊其词的说到让其给溜了。

而王明珠则讲了些她家里的情况,把她的爷爷、大伯、父亲、三个哥哥和老马都给拉出来溜了一遍,详细得就跟介绍家庭背景似的,特别是她爷爷王云,当程元得知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已经把家传的鹰爪功练得是炉火纯青,能够不用刀子就能把人头给摘下来时,他顿时感觉脖子这片凉嗖嗖的,后来又觉得似乎连脑袋也有点不保险了。

王明珠又接着往下说,当她讲完自己在师父罗英琼手下七年的练剑史后忽然话风一转,说从去年开始她就跟着一位老先生习字,到眼下女训都能背得出大半了。

“厉害!厉害!明珠如此聪明绝顶,实乃令我辈汗颜哪!”

程元脸上笑容不断,嘴里的恭维也没停过,爷爷厉害夸爷爷,爹爹厉害夸爹爹,哥哥厉害夸哥哥,夸赞的词也一样,都是令我辈汗颜,不是他想不出别的,主要是害怕说得高深了王明珠听不懂,若是把赞美的词当做骂人的话听了去,回去跟她爷爷一说,那自己的脖子还要不要了?

所以还是直白一点稳当些。

二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不觉间已到了黄昏时分。

“哎呀,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也不知刘婶做没做晚饭”

程元看了看天色,建议道:“要不咱俩去外面吃吧?东街那间归云楼就不错,吃完后我再帮你找间客栈住下,你明天还要去别的地方游玩,睡晚了可就没精力了,还是早点休息好一些。”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远

“多谢程兄关心,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小妹等会回家吃饭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太远。”

王明珠笑着说道。

“家?不远?”

程元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是呀,小妹觉得扬州的风景不错,想多玩一段时间,于是便租下了个院子,那地方离这儿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走几步就到了?难道就是巷口的第二家?那家院子已空了许久,不过自己前天过路时便见到有个小姑娘在打扫庭院,本着非礼勿视的念头他也没太在意,如果这院子真是王明珠口中的家,那确实是不太远,因为中间只隔了四户人家,走路的话最多五分钟就到了。

当猜测变成现实后,程元不由得冒了身冷汗,脸色也白了许多,喝了两杯茶水后才缓过劲来。

望着眼前的红衣丽人,他不由得苦笑道:“明珠这是要把在下往死里玩哪!”

“哦?为什么这么说?”

王明珠很是不解。

“你说你爷爷一爪子能把人头给摘下来,这算不算厉害?”

程元问道。

“算吧,怎么了?”

“你说你大伯和你爹爹武功n,等闲人不能胜之,这算不算厉害?”

程元继续问道

“算呀。”

“你说你的三个哥哥手下各有上百的弟兄,这算不算得上厉害?”

“他们嘛勉强算吧。”

王明珠虽然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

程元一拍大腿,怪叫道:“你们家里的人个个都是厉害人物,要是有谁看我不顺眼,那我岂不是要死个干脆?”

“胡说!你又不会惹到他们,我家里的人为何要对付你?”

王明珠根本就不信。

“这不还有你在这儿嘛,要是咱俩有了那个什么,你家里人不砍死我才怪呢!”

程元哼哧哼哧的说道。

先前他一直都小心的避免谈及到感情这一块,就是害怕惹上麻烦,不过面对着王明珠这样的强势攻击,他也不得不稍稍提一下了。

“有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

王明珠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你想对我起什么坏心思不成?”

“姑奶奶!我是怕你对我起了什么坏心思呀!”

程元在肚子里悲嚎道。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恐怖,我到扬州来,家里人都是知道的。”

见程元被吓成这个样子,王明珠笑了一会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

“真的?”

程元还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了,我住那院子还是我哥带人去租下来的,里面的几个丫鬟也是我娘派过来的。”

见程元脸上还有些冷汗,王明珠从怀里掏出根手绢就走过去想帮他擦拭一下。

“嘿嘿嘿嘿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程元抬起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放下袖子后问道:“明珠,想必你家里人也都知道了我的情况,那为何他们不阻止咱俩继续交往呢?”

“我想做什么家里管得着吗?再说了,我又不是非得嫁给你才行!”

王明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那是,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二条腿的男人可就多了去了,凭明珠的家世容貌,不是那人中龙凤就根本配不上你。”

程元极力的拍着马屁,想把这姑奶奶早点给送出去。

“哼!你知道就好!”

王明珠看了看天色,觉得也该走了,她拿起桌上的长剑,对着程元抱了抱拳,说道:“听我哥说起你的武功很好,特别是爪法十分的厉害,他的鹰爪功根本就不是对手,本来小妹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和你切磋一下,怎奈天色已晚,也只好先回去了,等明天我再过来见识一下你究竟有多厉害。”

“你要见识下我的抓咳咳爪法?”

听得此语,程元面色古怪,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瞄向了王明珠的胸口,红色的武士服紧紧的贴在身体上,只有胸口处被顶出了两个大包。

哦!多么圆润挺拔的一对山峰啊!抓起来肯定是滑嫩柔爽软硬适中,比起王三那两颗花生米来,手感不知要美上多少倍呀

“坏人!你眼睛在往哪儿瞧呢?”

见得程元这付色授魂与模样,王明珠心里竟还有些暗暗得意,娇嗔一声后,她不但没有转身躲开,反而胸膛一挺,把那两座山峰拱得更高了些。

“嗬嗬嘿嘿嗯,这是什么?”

程元看得更起劲了,不一会便感觉嘴角处湿漉漉的,好像是口水流出来了。他顺手一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这口水还有些热热的?

拿到眼前一看,哪是什么口水,这分明就是鼻血嘛!

“哎呀”

一把捂住鼻子,程元转身就往后堂跑去,边跑边瓮声瓮气的喊道:“这天干物燥的容易上火,我得回去洗个冷水澡再说,明珠自去便是,请恕在下不送了!”

“咯咯咯咯”

王明珠捂着小嘴娇笑起来,没想到程元居然被自己得流出了鼻血,实在是太有趣了。

本以前拉下脸面想嫁给你你都不要,现在却盯着人家的胸口不眨眼,还是娘亲说得对,对付男人就得这样,能轻易到手的东西他们往往会不屑一顾,而经历了困难和艰险获得的成就才会让他们充满成就感,关于感情这方面也是如此,你对他好他还不高兴,你狠狠的n他他反而十分的享受,就像那驴子一样,拉着倒退得打着才能往前走。

没想到男人会是这种下n色,我呸!

王明珠哼着小曲往外走,路过前院时跟特意刘婶交待了一下,说自己先走了,等明天下午再过来。

从程元那里出来,还没走上两分钟便回到了自家租的院子里。

“,您回来啦!”

小玉是王明珠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在身边,王明珠习武的时候她也跟着一块学了几年,剑法也算得上不错。

把王明珠的宝剑接了过来,主仆二人回到了屋内,小玉奉上茶水后就围着叽叽喳喳的寻问起在程家的经历来。在听闻和程元相谈甚欢时也感到高兴,特别是程元被得流出了鼻血这段更让她笑起直不起腰来,不过听到最后却有些生气,小嘴也噘了起来。

“这头熊瞎子好生小气,在他那儿待了半天竟然连顿晚饭都舍不得请,真是个吝啬鬼!”

她恨恨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同月不同夜(一)

这熊瞎子的外号是小玉给程元起的,自从上个月哭着回来后她就开始这么叫了,骂的就是程元有眼无珠,连这般的倩丽美人都狠得下心来拒绝。

王明珠倒没觉得有什么好气的,反而觉得十分的快乐,吃过厨娘端来的晚饭就去到浴室,木桶里已倒好了热水,里面还撒上了花瓣,水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清香。

把小玉给撵了出去,自己慢慢了除下了衣物,一具高挑玲珑的身躯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白玉般的光芒。

跨进浴桶后,这美妙的春光也变得朦胧了起来,热水浸泡着肌肤,让王明珠舒服得快要哼出声来。

在中秋节那晚意外的碰上了程元后,她就认为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缘份,没想到自己拉下脸面向程元表白,却被他一句“我已有了妻子”给伤到了,回去后哭了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家里为此都给急坏了,一连安排四五场相亲会,想让自家宝贝挑个好夫君,不过都被她给打了出去。

见王明珠只挂念那程元,大家伙只能帮着出主意想办法,几个哥哥商量着把嫁妆弄得丰厚些看那程元会不会心动,爷爷甚至叫嚣着要把那程元打成傻子拉回来跟自己成亲,爹爹居然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但拍手赞同,还要亲自去办这件事情,说什么保证手到擒来,让自己很快就能当上新娘子。

哼!爷爷他们这都是出的什么烂主意?我虽然喜欢程元,但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傻子呀!

虽然心里明白这是爷爷他们为了哄自己高兴而说出的玩笑话,可她听了后并没有高兴起来,反而是愈发的烦躁,直到把爷爷的胡子扯了两把下来才稍稍解了解恨。

家里的男人都是些没脑子的家伙,还是娘亲疼我,在问过哥哥那晚和程元谈话内容后,只思考了几天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让自己以江湖中人的身份去和程元接触,他相信凭借女儿的容貌和姿色,只要那程元不是瞎了眼,肯定会拜倒在女儿的石榴裙下。

娘亲说江湖儿女跟那些大家闺秀相比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抛头露面,人与人之间只有通过接触才会变成熟悉,而熟悉起来才会产生感情,据哥哥得来的消息,程元她妻子其实还没有成亲的,那杜婧雪因为父亲去世要守孝三年,还得等两年过后才能过门,而自己则可以趁机慢慢的培养感情,说不定能让那程元回心转意,将她聘为正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也要大方些,等那杜婧雪孝期结束后,让程元把她收做妾室,跟自己做一对姐妹也算不错了。

对付男人要讲究技巧,最好要让他们看得到吃不到,急得嘴上直长泡。这办法果然有效,今天程元盯着自己的胸脯猛瞧,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想到这里,王明珠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快要燃起来了,她把头沉进水里,直到快憋不住气了才重新钻了出来。

“呼”

把头靠在桶沿上,王明珠拿着毛巾慢慢擦洗着身体,洗着洗着她的思绪又飘散开来。

“娘亲叫我把握好尺度,既要挑动他的心神自己也不能吃亏,可万一他要是用强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如果他真那样做了的话,我是挣扎好呢?还是不挣扎好呢”

小玉轻轻的走了进来,在里面洗了快一个时辰了,也应该加点热水了吧。

小玉轻轻的走了出来,顺手关上了房门,看了看挂在天上的明月,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的脸蛋红通通的,看样子应该用不着加水了,不过洗了这么久水都没冷还是真怪事情,难道刚才倒进去的全都是开水?

此时程元也泡在浴桶里,当然了,是他自个儿家里的浴桶。

把头搭在桶沿上,毛巾把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跟挺尸一样。

今天王明珠上门闹的这一出还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中秋那晚自己跟王三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按理说他们王家应该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怎么还是把王明珠给放到自己身边的呢?难道他们已经不在乎名声了,情愿把自家的掌上明珠送给别人当小妾?

这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其实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王明珠坚持不放手,而她家里人拗不过这个小祖宗,也只能任其折腾,并且他们家里人也相信,凭王明珠的模样和相貌,只要是个男人都不太能抵挡得了,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只要自己没能经得住下了手,那王家人肯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把自己抓回去拜堂成亲,而婧雪的正妻位置也就会这样给丢掉了。

也不知王三那家伙是怎么跟他妹子说的,搞得王明珠竟然要见识下我的抓奶龙爪手,他也不想想,这招式能随便对着女子使用吗?

妈的!看来我得小心点了,以后再和王明珠交往时,别说是鼻子流血了,就算是七窍流血也得要忍住才行呀!不然的话怎么能对起得婧雪和环儿的一片真心哪!

嘿嘿,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你们能算计我,我也能算计你们王家,只要我能在和婧雪成亲之前忍住对王明珠下手,王家就对我没有办法,王明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两年过后就是十九岁,在大夏王朝,这个岁数如果还没嫁人的话绝对可以称一声老姑娘了,如果王明珠在两年之内还没有成亲的话,那把她当成妾室收入房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候你王家就算是捏着鼻子也只能认了。

“人长得太帅他就像颗小白菜,谁都想抱过来啃上几口,唉!难道我也只能学神雕大侠那一招,戴着面具行走江湖了吗”

程元嘴里吐出自恋的话语,不过由于有毛巾挡着,所以只传出嗡嗡嗡的声音,听起来就同如那苍蝇一般让人讨厌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怀庆府一片荒山野岭里头,一群人正在激烈的拼杀着。

这上百人分成两派,一方有五六十人,人数明显占优,里面不但有武功n的武士剑客,并且还有持幡画符的修行中人,刀光剑影中夹杂着阴风雷鸣,场面甚是壮观。

另一方人数就少多了,只有三十几人,不过他们却提前抢占了一个小山头,丈把宽的过道让敌人发挥不出人的数上的优势,只能使用添油战术三个五个的往前冲,用人命一步一步的往上顶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同月不同夜(二)

叶枫守在山道上,已连续打退了几波敌人的进攻,手中的长剑也斩杀了二三十人,原本他身边还有几个战友,不过那在刚才的一轮猛攻中没能撑下去,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守着这一小段山道,好在他自身就强横无比,独自守在这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

此时他的对手是一个使刀的汉子。

这刀客一袭黑衣,头上戴着面罩让人看不到真容,不过刀法十分的精湛,更兼得势大力沉,横劈竖砍间斩得空气都噼啪作响,叶枫身边几个武功n护卫都没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纷纷死在了他的刀下。

两人都是武功n之辈,刀光剑影覆盖了整段山道,也堵得下方的敌人没办法冲上来,有几个不信邪的硬要往上走,可刚一踏进战圈就被割成了好几段飞了出来,到死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手,余下的人见此情形,也只好先退到一边,等他们分出了胜负再说。

“刀似残雪,泼洒能卷千重浪,飒沓流星,横断天岭九重山,好一个风雨刀!不过”

叮叮叮叮

刀剑相逢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中,叶枫的语调依旧沉稳无比:“金大锃,你身为湘王府上的四大供奉之一,不在王府里头享福,却跑到这儿来趟浑水,难道你家主子的心肠就这么歹毒,连自己的亲侄儿都能狠得下心来下杀手?”

“嘿嘿嘿嘿什么风雨刀,什么金大锃,老子听都没听过!”

那刀客眨眼间劈出了十几刀,将叶枫逼退了几步,狞笑道:“小娃娃别乱说话,老子只是一个混江湖的,有人出钱请我来杀人,老子高兴就来了,关人家湘王啥事?你这张烂嘴胡乱喷粪,待会老子非得把你砍成瓣不可!”

“风雷地动令,破!”

叶枫左手骈指成剑,向着旁边山梁上那团游动的阴影一指,只听得“砰”的一轰响,那黑影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便被炸得粉身碎骨,满天血雨中,五道黑影猛的从两边山梁上扑了下来。

还在半空,一个黑影祭出件法器向叶枫打去,这物像是个圆球,刚一离手便化作一张大,每根绳结上都绑着三寸长的鱼钩,整张上的鱼钩何止上千,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一团晃亮亮的光芒。

这大速度极快,几乎瞬间就到了叶枫的头顶,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就被罩到了里头。那大捕到目标后就自动往里收缩,最多几息时间就要把钩子扎进叶枫的身体里去了。

五道黑影落在地上,忽的分成两队,一队有三个人,快速的往坡上奔去,沿途不断有护卫出来阻击,可都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往往还没近身,便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地上。

另外两人则直奔叶枫而去,边跑边对着那刀客大声叫喊道:“快!快砍死他”

旁边一座小山上,有三个身影正站在山顶观战,虽然这儿离战场有好几百米远,再加上又是夜晚,应该看不清什么才是,可是你能若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就知道远处的一切其实都没有逃过这几人的眼睛。

“教主,我们的人手攻上去了。”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一付文士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刘长老,你说这几个人死了够不够?”

被称作教主的是一个身长尺的男人,他头戴金冠,穿着一身玄袍,上面用金线银丝绣着星月图,更衬托出身份的高贵,脸上被一面白玉面具所遮掩,让人看不见真容,只在眉心处露出一枚弯弯的金色玄月印记。

此时他背着手站在悬崖边上,脚下就是黑漆漆的深渊,不过他似乎毫不在意,呼啸的山风吹过,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掀起半分。

听到刘长老说自己的人马攻上去了,他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欢喜,从他的口气来看,似乎还觉得自家手下死得少了些。

“肯定是不够的”

刘长老接着说道:“照那人的想法,就是咱们把全教的人给搭进去他也还不会觉得满意的,不过好在他还没有亲自下令,只是派人传了个话,让我们协助湘王府的人来办这件事情,由此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需把下面的人死光了,就应该可以交待过去了。”

“呵呵,那人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让我教来承担这天大的因果,而他则躲在幕后坐享其成,他也不想想,我玄阴教乃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教,门内岂会没有那洞彻天机之辈?”

玄阴教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教主,话虽如此,但咱们也不能大意呀!眼下那人已成飞龙在天之势,连道门都要暂避锋芒,而佛门虽说算是与他同宗,不过依属下所见,两者日后定会分道扬镳,如果佛门与其牵扯过深,说不定还会遭到重创,不过他们家大业大的,还能承受得起损失,并且还能借机偿还掉大部分因果。嘿嘿,若论算计,天下间又有谁能奸得过这帮秃驴!”

刘长老想必也是胸有丘壑之辈,分析起天下大势来那真可谓是洞若观火如又如同掌中观纹,不过他和玄阴教主谈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说出那人的姓名,想必是心里也存着什么顾虑。

“咱们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玄阴教主望着远处轻声说道。

“这次咱们共派了十名三代弟子两名二代弟子前来送死,这诚意应该是很足了吧”

刘长老摸着下巴上的一丛短须,脸上充满了赞叹之色:“道门也有高人哪!这次他们抢先一步将真龙收入囊中,其实就已经奠定了天下的格局,只待几十年后真龙出世扫荡群邪后重登大宝,那道门的气运可真称得上是福寿绵长、百代不消了!”

“道门的风光那也是他们的事,眼下咱们还是顾及到自己再说吧,既然是演戏那最好就要演个全套,怀庆府虽不在我教的地盘上,可离得也不是太远,如果就派了这点杂鱼去送死恐怕会让那人有些不满,若是再引起他的怨恨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玄阴教主缓缓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同月不同夜(三)

“要不让属下去走一趟?”

刘长老提议道。

“不用,本座想亲自去!”

玄阴教主说道。

“此计甚妙!”

刘长老击掌而叹:“那人叫人来我教传话,说是希望我教派些人手去湘王府帮忙做一件事情,咱们虽然不清楚要做什么,但也派了一队精英弟子前往,谁知竟遭遇大败,教主得弟子秘法传信后勃然大怒,决定亲自过来为弟子们报仇,可惜等教主赶到时,贼人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本座若照此行事的话,等那人盘问起来时本座是不是还需要上表请罪以求得宽恕?”

玄阴教主负手而立,双眼望着远处战场,连头也未回,只是在嘴里淡淡的说道。

“属属下考虑不周,还请教主恕罪!属下考虑不周,还请教恕罪”

听得此语,刘长老顿时吓得跪倒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以期求得原谅。

“刘长老,不要跟本座耍这些小心思,你身负问天之术,实乃我教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所以你的安危不容有失,这便和赤渠先离开吧。前边有本座的一位老朋友在里头,数年不见怎么也得去打打招呼才行,待本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自会回转山门。”

说完这些话后,玄阴教主抬脚往前走去,只一步就踏出了悬崖,不过他并没有往下掉,反而在虚空之中站得稳稳当当的。

随着他闲庭信步般的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等教主去得远了,刘长老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没想到教主如此叡智,连这点小陷阱都能瞧得出来,若不是我还算有点用处,恐怕就凭借我刚才说的那番话教主就可以直接斩下我的脑袋用来喝酒了。唉!教主说我不可或缺又说什么不容有失,难道是想告诉我等教里再有那可窥伺天机之辈后,我就可以缺,也可以失了吧”

发了一会儿呆,刘长老回过神来,抬头望向远处,只见自家教主正在与一个老头子在半空中对峙,看情形一时半会的还不会动手,不过自己也知道眼下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右,我们走吧!”

这位叫赤渠的右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不过那张颇为帅气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表情,站在这里一个多时辰了也没听他说过半句话,就像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一般。

刘长老打过招呼后,也不管那赤渠听没听到就自个儿自的往山下走,心里琢磨着等回去后定要韬光养晦守紧门户,把脑袋缩进壳里当乌龟,能不说话的就尽量不说,还要跟魏长老他们那群人断绝来往,大不了把他们送来的那些宝贝还回去就是了,自己恐怕早已引起了教主的警惕,这次带我出来便是想趁机敲打我一番,既然如此,我还是先把命保住再说吧

小山坡上,那黑衣刀客见叶枫已被罩入罗之中顿时心头大喜,当下就抢到近前,挥刀狠狠的朝着叶机脑袋上劈去,那力道之猛,就算劈不开脑袋恐怕也能把敌人给敲成个植物人。

叶枫双足一点窜起两丈来高,身子还在半空便合起双掌,十指翻飞,快速的结起法印来。

“金龙脱锁!”

随着这声断喝,缠在身上的罗被震得粉碎。

“我的困仙啊!”

下方传来了肉痛的嚎叫。

“风火玄天令,疾!”

一团火球从半空中轰然坠下,落到地上把坚硬的山石都烧得吱吱作响,趁着众人忙着躲闪的空隙,叶枫右臂一甩,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把那个还在心痛自个儿宝贝的汉子钉死在了山道旁。

安全落回到地面,叶枫从尸体上抽回长剑,迎着对手杀了过去。那黑衣客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可这身武功却没有作假,刀法更是凌厉至极,一时半会的根本就拿不下他,而旁边那位死了同伴的家伙见自己被缠住了,非但没有跳过来配合刀客一起围攻自己,反而一溜烟的往山项上冲去,想必他也是知道那最重要的目标是在哪儿。

见那人跑了上去,叶枫也不去追赶,他知道上面自有人会处理好的,而自己眼下要做的就是快些把这金大锃给解决掉,因为下边还有一大堆敌人等着他去砍哩!

咕噜噜

一个圆球状的东西从山道上滚了下来,经过叶枫脚边时他顺眼一瞧,正是刚才跑上去那人的脑袋。

“哈哈哈哈叶兄弟你这里好不热闹,某家在上面等着都快要睡着了才来了那么几条小杂鱼,要不你先去歇一歇,让某家来会一会这位使刀的高手如何?”

伴随着这豪迈的话语,一个身影从上面慢慢走了过来。

此人身长七尺,长得极为壮硕,浑身的肌肉撑得衣衫都有些鼓了起来,不到四十的脸上竟然长了一大蓬浓密的络腮胡子,再加上他肩头扛着一的把大剑,怎么看都像是个拦路打劫的强匪。

“燕兄来得正好”

叶枫连挡了几刀,趁机退出了战圈,那金大锃见叶枫来了帮手,也退后了几步,一边调息回力一边让下方早等得不耐烦的手下往上冲。

“这金大锃不愧为湘王府的供奉,一身刀法早已入宗师之境,小弟这一时半会的也确实拿不下他,所以还需得请燕兄出手,早点把这些人打发了咱们也能早点离开。”

叶枫不是不想用法术神通将金大锃给击杀掉,不过这些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物又岂会是那么容易好对付的?这神通法术其实也跟暗器差不多,只要能打起精神提防,一般都能躲得过去,所以他也不敢托大胡乱耗费真元法力,毕竟他们身上还肩负着十分重要的使命,所以需得随时保持着一定的行动能力以应付各种危机。

“哈哈叶兄弟还请安坐,某家去去就回!”

见敌人冲了上来,那燕姓大汉豪迈一笑,提剑迎了过去,所到之处血光蹦现人头乱滚,眨眼工夫冲上来的十几个人就让他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同月不同夜(四)

那黑衣刀客纵身袭来,一把镔铁长刀挥洒出团团雪花,几招过后他猛的一声长啸,速度更快了三分,递出的招式如那疾风骤雨般泼洒而下,炫丽夺目。

“叮叮铛铛嗤!”

漫天刀光猛的一收,那黑衣刀客的胸口已被长剑贯穿。

“好剑法!”

自感体内生机已绝,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望向对手,感叹道:“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如此精妙的剑法,老子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不知阁下能否告之一下姓名,如此老夫也能死而无憾了!”

“某家燕赤霞是也!”

手中长剑一震,将那黑衣刀客抖到一边,燕赤霞大踏步的往山下走去,沿途不断有武功n的敌人冲杀过来,其中也有那修行之辈,或打来符咒,或发出神通,不过都没能阻拦住他前进的步伐,什么刀法剑招什么法术神通,纷纷败于他的长剑之下。

待他下到山脚又杀了一通后,百十人的队伍竟被他杀掉了大半,余下的二三十人都被这凶神吓破了胆,还没等他靠近便如鸟兽散般逃了个精光。

“蜀山剑修果然厉害!”

叶枫站在半山坡上,看着燕赤霞斩杀敌人如砍瓜切菜般轻松,心里也不禁暗暗喝彩。

燕赤霞性格豪爽奔放,而自己也是豪爽大气之人,所以二人虽相识还不满三个月,但也成了彼此认同的好友,虽然大家有些私密不能说出来,但他也透露了自己曾在蜀山修行过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他没有讲,不过就凭他当前这一手剑术,如果没有一二十载的功夫是根本就炼不出来的。

更别说还有蜀山剑派那闻名天下的御剑之术,燕赤霞手中的长剑不似凡物,倒像那可通心意的神兵,也不知他施展起御剑术来又是何等的强悍。

“下面的人都让某家给杀散了,其余的人也都跑了,咱们这就上去通知他们好赶路吧。”

燕赤霞走了回来,手中的长剑已插回到了背后的剑鞘里,看样子下面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燕兄,恐怕眼下咱们还走不成哪!”

叶枫望着半空中缓步走来的身影,叹声说道。

“哦?”

燕赤霞也抬头望向夜空,见得那道身影后眼神微微一眯,轻声应道:“肉身凌空虚渡,至少要元神境的修为才能办到,你看他走得如此轻松惬意,恐怕早已到了元神大成的境界,唉!也不知上头那位前辈挡不挡得住呀!”

“挡不挡得住那也是他们的事了,燕兄,咱俩还坐在这儿等候结果吧!”

叶枫拍了拍石头,示意也坐过来。

“这倒也是”

燕赤霞一屁股坐了下来,笑着道:“某家如果再n五十年,也许还可以上去阻拦一下,眼下嘛,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看戏吧。”

“呵呵呵呵,燕兄这话可就有些谦虚了吧,照小弟所看,你哪需等到五十年,最多二十年,你便可以踏剑而上,与他一争锋芒了”

两人坐在石头上聊天打屁,丝毫不在意那人从他们的头上走了过去。

眼看得玄阴教主就要走到山顶,半空中光华一闪,一个小老头子现出身形挡住了他的去路。

“司空长风,老子若是再不出声,你是不是也要从我的脑袋上踩过去?”

这老头子一脸怒容,对着玄阴教主就骂了过去。

“乾鸣子,几十年没见了,没想到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的火爆,此等心性还能有这般的修为,实在是令本座费解啊!”

玄阴教主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淡泊清雅,似乎对乾鸣子的呵骂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乾鸣子长老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难怪程元等了快半年了都没能等到崂山派的消息,难道他把这事给忘了?

“你可别叫我乾鸣子,我五年前就被崂山派给逐出了山门,眼下也只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糟老头子而已,你可以叫我何老头。”

乾鸣子忙出口纠正道。

“呵呵,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干些欲盖弥彰的蠢事,一点都不爽利。”

玄阴教主笑了笑,却也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司空长风,你不在霁月殿里纳福,却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吹冷风,到底想干嘛?难道说”

乾鸣子盯着他脸上的面具,似乎想看清里头的真容:“你接了那人的指示后,就屁颠屁颠的跑来当狗来了?”

“本座可不是狗!”

这次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一丝怒意,随着这句话出口,他吐出来的怒意显化成一轮半尺来长的弯月,通体发出灿烂的银光,只闪了一闪就到了乾鸣子面前。

眼见得这轮弯月就要扎进乾鸣子的胸口,却忽然猛的一顿,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的给定在原地,随即它轻轻颤动下便碎成了一团光砂消散在了夜空里。

“哦?那你过来干嘛?你可别说是为了你的弟子,刚才你可是就站在一旁看着你那帮徒子徒孙被杀光的。”

见玄阴教主生了气,乾鸣子反而更加的疑惑,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本座只是过来赶个场子而已。”

“赶场子?”

乾鸣子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明白过来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玄阴教里也有高人哪!既然如此,老道我也乐意奉陪,司空道友,咱俩也有几十年没见了,也不知各自都走到了哪一步,今儿既然有缘相聚,不如”

说到这儿,乾鸣子神情一正,随手指了处山头:“就去那儿印证一场如何?”

“固所愿矣,不敢言尔。”

玄阴教主也正声回道。

“请!”

“请!”

两道流光划破夜空,斜斜的落到一片山谷里,没隔多久,便有轰隆隆的闷响伴着火光风吼远远的传了过来。

“燕兄,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回上面去守着了?”

争斗的地方隔得太远,叶枫看了一会就放弃了,转头对着燕赤霞问道。

“不需要,上面还有几位道友,安全方面用不着担心,咱们还是先歇息一会吧,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得接着赶路了。”

燕赤霞也收回了目光,坐在地上回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学剑

他话音刚落,忽听得天空中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霹雳凭空出现,印得四周亮如白昼,随即它便如利剑般朝着那山谷直插了下去。

轰隆

虽隔了有十来里的距离,可这轰鸣声依旧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雷声未歇,又一道霹雳自半空斩了下来,随即又劈了一道。

“五雷神环不愧为崂山派的四大镇教法宝之一,威力果真强大无比!”

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叶枫和燕赤霞同声赞叹道。

三道雷霆落下后,那山谷里忽然窜出一道流光,飞到半空中停了下来,现出了玄阴教主的身形。

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头上的发髻散乱不堪,身上穿着的星月神袍也被炸出了几个破洞,还幽幽的往处冒着轻烟,不过他脸上的白玉面具仍是完整无比,让人不能一窥面具下的真容。

“乾鸣子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

玄阴教主这时应该是很愤怒,话语中也没有了往日的优雅之气。

“你不是说自己已经被逐出山门了吗?那为何你手中还有五雷神环这等法宝,你总不会说这是你从崂山派的宝库里偷的吧?”

“司空道友猜得不错,这东西还真是我从崂山派的宝库里偷出来的。”

乾鸣子也跃上半空,对着他笑嘻嘻的回答道。

“你哼!”

玄阴教主衣袖一拂,冷声道:“本座不与你做那口舌之争,待本座回去休养好了后,再带上宝贝来和你争个高下!”

说完身形一转便朝着西方疾驰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司空道友这下能够交得了差了吧

叶枫和燕赤霞只歇息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等来了下山的队伍,原本他们还有三十二人,不过在刚才那场厮杀中死了五个,所以眼下也只剩下二十七个人了。

在这二十七个人里面,有十九人都是武者,修行者只有六人,其中乾鸣子修为最高,是元神境的强者,叶枫是阴神大圆满境界,燕赤霞比他强一点,虽也是阴神大圆满境界,不过已触摸到了阳神的门径,两年之内恐怕就能突破。此外还有三名四五十来岁的道人,不知道出自哪个门派,也甚少出过手,平日里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一个四十来岁的太监和他背上背着的那个小孩。

下到山脚后,乾鸣子把众人叫到一块,准备改变行动路线。

“本来咱们先前的计划是从怀庆府过境陕西,再从汉中到达蜀地,不过今天晚上那玄阴教主忽然来访,虽说和贫道的打斗是在演戏,可也是暗示了我们不能再往西走了,否则咱们进入到了玄阴教的地盘,他必然会使出全力来对付我们。”

“那该怎么走?”

叶枫问道。

“南下,绕开玄阴教的势力,从湖广入蜀,如果还不行,就再往西南方面撤,试试从长江走水路进去。”

乾鸣子说道。

众人商量了一会,也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于是稍做休整后就立刻启程,连夜渡过黄河,一路朝着南面奔去。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庭院里翩翩起舞,时而婉转流连,时而飞腾纵跃,时而如情侣似的挨得极近,时而又如冤家般的分得极开。

当然了,期间还伴随着长剑碰撞所发出来的叮叮铛铛清鸣声。

咳咳原来这二人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比剑呀!

又拼了几招后,白影一个后翻撤出了战圈,朝着对手拱手认输:“明珠的剑法果然厉害,在下自愧不如。”

“哼!程元,你每天都要说这一句同样的废话,到底烦不烦哪?”

“嘿嘿嘿嘿”

王明珠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虽然心里明白这是他见自己有些乏力后才主动停下来的,不过她就是看不惯程元那付装傻充愣的憨样,见着就来气,恨不得拿剑砍上几下心里才舒坦。

这家伙纯粹是一洋葱他就欠剁!

“明珠,来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程元进到旁边的凉亭里,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便招呼着王明珠过来歇息一会。

程元和王明珠的这种比斗已持续了半个多月了。

王明珠第一次找到程元家里来时,打的是以武会友的名头,从那开始,她便每天下午过来和程元较量武艺,还直言说是要见识一下打败他哥的那手厉害的爪法。

不知道王三那家伙是怎么吹嘘的,反正程元是打定主意坚决不使用自己的成名绝技,他害怕自己这一爪子抓下去恐怕当场就会抓个婆娘回来,于是他便换了个方式,向王明珠讨教起剑法来。

王明珠师从罗英琼,她这一门的剑术凌厉诡变,虽只有四十二式基本剑法,但招式之间可以随意组合成各种连环剑式,不但没有什么滞夯感觉威力反而更加的强大。

程元的剑法属于小白级,这点王明珠在第一天的比试中就知道了,不过她却没说什么,反而把这套玉女夺魂剑法使得跟乌龟一样慢,好让程元能看清楚每一式的变化。

面对这样的好意,程元心头是暗暗感激,于是便认真学习起这套剑法来。他资质不差,更兼得脑瓜子灵活,只用了三天便把这套剑法给记了下来,磨合了两天后就使得像模像样了,此后通过王明珠每天陪他过招,渐渐的熟练了起来,并且由于他用的是可刚可柔的软玉剑,使得他的剑法又多出了几分变化,十几天下来,已经可以和王明珠拼个不相上下了。

“程元,这套玉女追魂剑法你已经掌握了六七分精髓,所差的也只是点火候和经验,不过这些东西只能靠你自己去积累,我就没办法再教你了。”

王明珠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一会高兴,一会又变得有些伤感。

“谢谢你!”

通过这十几天的接触下来,程元发现,没有了大脾气的王明珠还真是很有吸引力的,当她以江湖儿女的方式和自己交往时,那爽朗的性格,充满活力的娇躯,再加上女儿家的柔美,若不是心里还牢记着远方的杜婧雪二女,自己有还真有点把持不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桃夭

比方说现在,刚刚运动过后的王明珠身体还没有缓过劲来,俏丽的脸蛋红扑扑的,上面还挂着几滴香汗,看起来娇艳无比。饱满的胸脯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一鼓一鼓的,程元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目光从那里头扯了出来,右手拿起桌上的毛巾伸了过去,看样子是想帮王明珠擦下脸。

王明珠害羞的闭上了眼睛,仰起脸来等着,可过了好一会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动静。

睁开眼一看,那块毛巾就停在自己的面前,而那只手的主人则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来,擦擦汗吧!”

见王明珠睁开了眼,程元把毛巾往前递了递,嘴里柔声说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死木头!”

王明珠抓过毛巾在脸上擦了起来,同时嘴里也在小声的咒骂着。

“嘿嘿嘿嘿”

程元也只有付之以傻笑来应对了。

“少爷,准备吃饭了!”

刘婶的声音从屋里传了过来。

“知道了,这就过来!”

程元站起身来,对着王明珠说道:“走吧,吃饭了,吃完饭你还要呢!”

自从王明珠开始教授他剑法后,程元想不出拿什么东西来报答,结果王明珠就提了个要求,就是请程元教她认字,于是每天吃过晚饭后,二人便会去书房读一个时辰的书,然后王明珠再回去,反正她住得近,几步路就到家了。

刘婶把饭菜端到了饭厅后就回到了前院,对于自家少爷和那个漂亮的王家要干些什么她选择保持沉默,在她看来,少爷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是值得女孩子来追求的,以后不管少爷有多少个女人,只要她的正妻是杜就行了。

更别说少爷还会武艺,这样能文能武的少年郎可是打着灯笼都能找的,难怪王家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都愿意舍下脸面来找少爷。

关于少爷会武功这事,刘婶同样选择保持沉默,每个人都有心中的秘密,更别说程元身为主子,自己只是个奴仆,主子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这种奴仆可以过问的。

吃过晚饭,二人来到了书房,程元点起烛台,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昨天咱们学的是诗经中周南十一篇中的卷耳一篇,今天咱们就学另外一篇桃夭,来,跟着我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王明珠坐在椅子上,身前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旁边放着笔砚,抬起脑袋望着前面负手踱步的程元,听他念一句自己就跟着念一句,还真像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宝宝。

王明珠想习字,程元也十分的赞同,由于王明珠又不需要考功名,所以像什么礼记中庸尚书这些就用不着学了,这些玩意枯燥又无味,自己听得都想打瞌睡,更别说一个小女子了,所以他便选择了用诗经来教学,里面的诗歌寓意优美深远,包含了真情实感,又阐述了不少道理,非常适合拿来当故事讲。

念完之后,程元把这首桃夭写了出来,然后又一段一段的解释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话的意思是桃花怒放,花朵色彩艳丽如火,明亮又鲜艳。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句话是说有一位姑娘就要出嫁了,她穿过一片鲜艳的桃林,喜气洋洋的去到了夫家”

“实在是太美了!”

听程元解释完整篇诗文,王明珠脸上涌起了道道红霞:“一个姑娘嫁给了她心爱的男子,而这个男子也很爱她,所以那位姑娘才会喜气洋洋的。程元,咱俩成亲的时候也这样好吗?我知道苏州西城外面有一片桃林,那片桃林很大,会开出很多的花,你最好三月的时候来,因为那时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我们从桃林穿过,漫天的花瓣从树上飘落下来,那时的我肯定也是喜气洋洋的”

王明珠沉进了梦想中,在那个甜蜜的梦里,她盖着火红盖头,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花轿里,想着不久后就要到夫君的家了,心里头不由得十分的高兴。外边的唢呐和花鼓声虽然有些吵闹,不过却更能添出几分喜庆的味道,抬轿的轿夫步伐稳健,行走间动作一致,坐在花轿里面根本就感觉不到有什么颠簸。

忽然一阵惊呼声响起,喜庆的乐曲声也停了下来,似乎大家遇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自己忍不住好奇,便偷偷的掀起了盖头,再悄悄的把花轿的窗户拨开一条小缝往外看去,才发现自己已进到了一片桃林里,无数鲜艳的桃花从树枝上飘落下来,仿佛下了一场花雨,整个队伍犹如行进在花的海洋里,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花瓣,特别是自家的夫君,因为他骑在马上处得最高,那缤纷而落的桃花都快要把他的身子给盖住了。

一瓣桃花顺着窗户的缝隙飘了进来,那花瓣的颜色就跟自己的嫁衣一样,都是火红火红的,充满了喜庆,使得自己心里也跟着欢喜了起来,欢喜得都流出了眼泪

“呼”

窗外传来一声深重的呼吸声,不过程元却懒得理会,他呆呆的望着王明珠,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面正有两行热泪缓缓划过。

啪嗒!

两滴泪珠滴落下来,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出了两团小小的湿痕,并发出了两声轻响。

这两滴泪珠犹如两支利箭射进了程元的胸口,使得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程元,你会娶我吗?”

王明珠抬起头,脸上泪痕犹在,她微笑起来,努力想装出一付不在乎的表情,可眼中的悲凉之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会!”

程元也忍不住了,话说此情此景,是个男人他都会忍不住的。

这世上最难消受的,就是那美人恩哪!

把王明珠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程元左手环在她的腰上,右手拂过她的面颊,轻轻的擦拭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明珠,我答应你,我会娶你的!”

他望着王明珠的眼睛,温柔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见叶枫

“嗯!”

王明珠一声嘤咛,猛的扑进了程元的怀里,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不一会就浸湿了程元的肩头。

啪!

窗户那里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木头被抓碎的声音。

程元皱了皱眉头,寻着那噪音处望去,只见得开着的窗户下面伸出来半个脑袋,望着这方的眼睛里正冒着浓浓的怒火。

“王三你这个狂,连自家妹子谈个恋爱你都要跟着过来瞅着,实在是有够bn的!”

想到这儿,程元脸上邪邪一笑,原本放在王明珠背上的右手缓缓向下移去,直来到那处,然后在窗户下面那双愤怒眼神的注视下猛的抓了下去。

“你”

“啊”

那颗脑袋正要冲进来,却又被王明珠的一声惊叫给吓得缩了回去。

“程元你个坏人,竟然敢摸我的屁股!”

王明珠猛的从程元怀里跳了出来,小脸红通通的,虽然是在责骂,可那话语里却带着几丝媚意,眼中更是透出了几分欢喜。

“难道她还想让我再摸几下?”

程元舔了舔嘴唇,正要把想法付之于行动,却见王明珠转身朝着窗户那里走去。

“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叫了一声?”

她边走边疑惑的说道。

“这后院就我两个人,哪里会有别人,也许是哪家的野猫跑来叫唤了一下吧。”

程元忙赶前两步跟了过去,心头期望着那王三能够跑得快些,不然若是被王明珠发现了自己的哥哥其实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后看风景,连刚才那有些羞耻的画面都没落下的话,估计王明珠会发狂的拨剑砍人吧。

其实从十几天前王明珠到自己家里来时,程元就发现了有双眼睛一直在监视着这间院子,其实想想也正常,一个大姑娘家的跑到一个单身男人屋里,若是不照看着点,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很容易会碰出点火花来的,再加上王明珠又抱着主动进攻的想法,稍一把持不住就会擦枪走火,这一点,相信王家人肯定能够想到。

所以王三出现窗户外面就显得不是那么奇怪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只是王明珠还蒙在鼓里罢了。

书房外面就是后院,如果王三聪明的话,现在该已经躲好了吧。

“程元小心,有强敌来啊”

窗外忽然传来了几声打斗声,其中混杂着王三的示警,可惜他连一句话还没喊完便没了声息。

程元奔到窗口,正好看见一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把王三给点倒在了地上。

“明珠,不要出来!”

匆匆丢下这句话,程元跃出窗口,飞身来到了王三身边,双掌运足功力朝着那黑衣人狠狠的拍了过去。

“砰!”

程元一连退了五六步才停了下来,而那黑衣人则只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

好强的内力,自己不是对手。

不行也得咬着牙顶住。

程元揉身而上,拳掌交替而出,更兼得腿功强劲,横抽侧踢之下也把那黑衣人逼得退开了几步,他则趁机抢到王三身旁,见他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家伙应该只是被打昏过去了,并没有丢掉性命。

用脚尖把王三给挑到了窗户边,王明珠正守在那儿,见得自家哥哥飞了过来,忙一把接住放到了屋内。

少了这个顾虑,程元终于能放开手脚了,他一身的武功虽然大半都是独索出来的,不过得益于前世的经验,还是整理出了不少实用的招式,再加上这一两年也见识了不少的高手,让他的武学修为大大的提升了不少,虽然只是空手,但拳、掌、肘、膝都让他运用得娴熟无比,并不亚于使用兵器。

十几招下来,程元慢慢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黑衣人武功虽高,不过却很少辗转腾挪,基本上都是在小范围内进退,情愿硬拼也不肯把后背给露出来。

一招猴子掏桃被挡下后,程元退后几米和那黑衣人拉开了距离,抻手接过王明珠抛过来的软玉剑,望着来敌沉声道:“阁下是谁?这么晚了摸到我家里来意欲何为?并且你还无缘无故的打昏了这个这个我家的大舅哥,更是不可饶恕!”

边上的王明珠听得此话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心里头却暗暗高兴,见程元面对强敌却毫不示弱,仍能站直身子与其争锋相对,她眼中也不由得冒起了小星星。

“我王明珠看上的男人就是不一般,不但文采飞扬,就是武功也是出类拔萃,哪像王显成这个笨蛋,平日里总是吹嘘自己武功是多么多么的厉害,就算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威名,谁知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在别人手中连几招都走不下来,简直是丢尽了我王家人的脸!还是程元厉害,与这黑衣人拼了几十招都不落下风,现在又拿了剑,待会肯定会把那敌人打得跪地求饶吧”

王明珠趴在窗沿上,双手撑着下巴,目光迷离的望着心上人的背影,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亲哥哥此时正躺在那冰冷的地板上,就算在昏迷中也禁不住微微蜷缩起来的身体。

至于程元打不打得赢敌人,额她好像还没想到那儿去的。

那黑衣人听了程元的话后仍旧没什么反应,似乎在等他着拿剑攻上来。

“哼!”

程元随手舞了团剑花,长剑一指对面:“若是阁下再不表明身份和来意我可就要叫了!”

他正声说道。

咚!

“哎呦!”

一旁看戏的王明珠双手一软,下巴直接就磕在窗沿上,痛得她当即就叫出了声来。

“咳咳”

那黑衣人似乎也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说起话来。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贱哪!”

“叶大哥!”

程元惊喜的喊道。

黑衣人取下面罩,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正是程元死皮赖脸才攀上的大哥叶枫。

“大哥,你说你来就来吧,为何要这样来吓唬小弟?害得我真的以为是来了什么强敌,都准备着要拼死一搏了!”

程元迎了上去,嘴里笑嘻嘻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正事

“你小子就跟那抹了油的老鼠似的滑不溜手,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命,哪里又会想着什么拼死一博呢?”

兄弟俩好久没见,叶枫也难得开起了玩笑。

“咳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小弟虽然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不过在有些情况下也是能豁得出去的。”

偷眼瞟见王明珠的眼光已有点变味了,程元忙不迭的为自己的光辉形象辩解起来。

“大哥,你这脸色有些差呀?莫不是赶了远路累着了?那快进屋歇会吧?

聊了几句后程元这才发现叶枫的脸色有几分疲倦,衣服上也满是风尘,似乎来得很是匆忙。

“先等一下”

叶枫没忙着进屋,而是指着窗户那边问道:“她是谁?还有刚才我进来时发现在窗户下面趴着个人,我本以他是想对你不利,若不是最后他喊出了你的名字,我都差点要下重手了。”

“那位姑娘叫王明珠,刚才被你打昏的那人是她的哥哥王显成,他们二人都是我认识的朋友。”

“呵呵,你和那位王如娘怕不只是朋友的关系这么简单吧?”

望着慢慢朝这边走过来的王明珠,叶枫笑着对程元说道。

“程元,他是谁?你们认识吗?”

见敌人变成了朋友,王明珠也放下了心来,见他们还在聊天,干脆就跳出窗户走了过去。

“明珠,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哥叶枫,字知秋,我俩虽没有正式的结拜,但彼此义气相投,早已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程元对着王明珠说道。

“你既然是程元的大哥,那也是小妹的大哥了”

王明珠双拳一抱,行了个江湖礼:“小妹王明珠,见过叶大哥!”

“好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不知你和我家兄弟是什么关系呀?”

叶枫先赞了一句,然后又笑着问道。

“就在刚才,程元已经答应要娶我了。”

王明珠大大方方的说道。

“哦?是吗?”

叶枫看向程元。

“是的。”

程元望着王明珠,脸上一片深情:“我与明珠情投意合,早已许下了永不分离的誓言”

看着二人一付郎情妾意的模样,叶枫心里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老子在外头打生打死的累得跟狗似的,这个臭小子却在家里优哉游哉的泡着妹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啥魅力,能引得这些绝色n一个个的往他身上黏?难道说人只要贱到了一定的境界后,做起事来就能无往不利了吗”

好在程元还记得身边有个灯泡,所以很快就回了过神来,对着叶枫说道:“大哥,咱们就别站在院子里聊了,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等一下”

叶枫转身走到王明珠面前,脸上带着丝欠意:“既然你已成了我的弟妹,按说我身为程元的大哥也不能没有点表示,可惜我这次来得有得匆忙,身上没有什么好礼物,也只好下次再补给你了。”

“谢谢叶大哥!小妹我不”

王明珠话还没说完,忽然声音一窒,整个人就往后面倒去。

“怎么了?”

程元赶前两步扶住了王明珠,这时候他也查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刚才他站在旁边看得分明,叶枫趁王明珠不备,一指点在了她的后颈,将其点昏了过去。

“你小子呀”

叶枫苦笑道:“我这次冒着风险过来,本来是想把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并且这事情需进行得十分的隐密才行,可却没想到你家里会是这般的热闹!”

“重要的任务?”

程元扶着王明珠,神色也多了几分认真:“大哥尽管吩咐下来,小弟定当竭尽全力的去完成!”

叶枫转身走到墙角,从地上抱起一团事物才转了回来。

程元定眼一瞧,赫然发现被叶枫抱在怀里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子。

这小孩身上裹着一件虎皮毯子,外面又用棉被围着,只露出来一个脑袋,从面相上看恐怕也只有一两岁大此时他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大哥,这孩子是”

“走吧,先进去再说。”

叶枫抱着孩子当先朝屋里走去,程元虽然满肚子疑惑,但也知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也抱起王明珠跟着了出后院,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卧室里后才走回到书房。

走进书房,见叶枫已把那小孩子放在了床上,此时正坐在桌边喝茶,而王三则睡在地板上,从他蜷缩起的身体来看,应该是睡得很不舒服。

王明珠这是怎么搞的?连自己的亲哥哥躺在地上都不管?

把王三抱到隔壁的客房后,程元终于能坐下来同叶枫好好谈谈正事了。

“大哥,这孩子是谁?你所说的重要任务不会就是他吧?”

程元问道。

“不错,正是他!”

“哦?”

难道这孩子是你的私生子不成?

程元正想开个玩笑,不过见叶枫神色严肃也只能把这话给闷在肚子里,只是心里也十分的好奇,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竟能让叶枫如此慎重。

好在叶枫也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说出了这个孩子的身份。

“他就是前废太子张弘的幼子,庆恒小郡王!”

“啊”

程元张大了嘴巴,这小孩子竟然会是庆恒小郡王,去年自己在京城时就听过了他的名字,传闻他在太子一家遇难时被人从火海中救走,此后便再没有了音讯,没想到今日叶枫竟然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里来了。

惊吓过后,程元立马跳起了身子,先急吼吼的把书房的窗户给关上,然后又跑出了家门,沿着房子的四周转悠了一圈,他所在的这条巷子本就十分的僻静,再加上此时天色早就黑透了,所以也没啥人出来走动,而前院的谭老根两口子虽然还没有歇息,不过也待在了屋子里,对后院所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

见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程元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回到书房后才向叶枫问起需要自己做些什么,如果要自己帮着把这孩子养大的话,那真的算是任务艰巨了,估计家里还得请几个奶妈才行。

第一十七十章 重任

叶枫听了哑然失笑,骂道:“你这小子想到哪儿去了?别说你不想养,就是你愿意养,凭你这资格也是排不上号的。”

“那大哥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既然不是当奶爸,那程元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比叶枫强的了。

“我要你做的就是帮我把他安全的送到蜀中去。”

叶枫说道。

“这任务没多困难吧”

程元放下心来,笑着道:“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谁知却只是跑趟远路而已,西面这一片地头我虽然没有走过,不过想来也没啥能难得住我的。大哥放心,这活小弟接了,保证完成任务!”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如果抱着这种心态的话,恐怕走不到一半路程便会丢掉性命,同时也会把庆恒小郡王给弄丢了。”

见程元那付自信满满的模样,叶枫当头就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听大哥话里这意思,难道这路上还有什么风险不成?”

在他看来,庆恒小郡王的身份虽然有些特殊,不过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罢了,更别说他父亲太子的地位已被废,并且全家都已丧命在了大火之中,而他的皇爷爷明肃帝则是那冷酷无情之辈,太子全家遇害的案子至今都没听他拿出过什么章程来。

这种情况下,庆恒小郡王也只能算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孤儿,难道还会有人向他下手不成?

叶枫疲惫的笑了笑,讲起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照他所说,自去年他离开程元家后,一路跋山涉水的往昆仑山赶,终于在腊月时节回到了师门。

几年没有回山,叶枫的修为早已到了一个新台阶,也可以学习更加高深的法门了,于是在过完年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在师门接受师父的教导,直到五月初的时候,师父忽然接到一封密符传信,看完过后就让他停止了修行,命他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去山西泽州,说是在那里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需要他去帮着护送到蜀中。

而当他从当师父口中得知了这人重要人物的姓名时,不由得也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人竟然是废太子张弘的幼子张庆恒小郡王。

而在太子一家遭难的那晚把他救出火海的是则是道门的一位隐世高人。

这位道门高人是谁叶枫的师父并没有说,只是告诉叶枫那位高人在去年太子一家的遭劫的那晚赶到了成玉县的驿站,将庆恒小郡王和照顾他的一位贴身太监给救了出来,然后又找来一批仍忠于太子的属官和侍卫,带着他们找了处地方隐居起来。

待到今年三四月份,庆恒小郡王所隐居的地方不断有神秘人上门窥探,大伙便知道了行踪已经暴露了,便准备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众人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跑去蜀地,一是那地方和京城隔着数千里距离,皇权的力量薄弱了许多,兼之辖内情况复杂,除了汉族外,还有有藏、羌、彝、苗等少数民族混居其中,躲藏到那里很难被人给找出来。

定下行程后,那些文职属官就化整为零的先行跑往蜀中打好前站,只留下了一百名身手n的护卫陪着庆恒小郡王另行一路,并且那位高人也道门中人发出密信请求协助,叶枫便是因此被选中的。

弄明白了缘由后,叶枫当天便离开了师门,一路快马加鞭的往中原赶,原本需要数月的行程硬在让他在两个月内就跑到了山西,通过道门中人留下的暗记,终于在太原府境内的悬瓮山里找到了庆恒小郡王的队伍。

此时那位道门高人早已离开,眼下主持大局的正是叶枫的老熟人乾鸣子长老,不过这老头子对外宣称的身份是崂山弃徒,自己的所做所为跟崂山派没有任何的关系。

除了乾鸣子外,队伍里还有几位厉害的道友,而庆恒小郡王的那百来个护卫则在这两个月内损失了不少,到现在也只有七十来人了。

大伙在山里休整了个把月,又精简了一下队伍,把那七十多个护卫减去一半,只留下身手最好的四十人,护着恒庆小郡王快速像蜀地突进,余下的则让留在山里,等大部队走后再往北走,用以迷惑敌人。

乾鸣子原本打算走陕西过汉中到蜀地,谁知出山后没多久便被敌人给盯上了,走到怀庆府时经历了一场大战,逼得他们不得不改变行动路线,调头往东南方向迂回,一路上边走边打,敌人更是层出不穷,幸得乾鸣子这边不时也有高手加进来,一时半会的还能撑得住,不过也抵挡得很是艰苦。

几前天大伙儿打退了一波敌兵后,趁追兵未至的空隙在和州寻了处隐蔽的地方休整,期间谈论起下一步的走向,都觉得前路艰辛,他们这群人目标太大,又让敌人给盯死了,眼下离蜀地是越来越远,想要安全的走回去,无疑是困难重重,必须要想一个好计策出来才行。

叶枫这段时间也是累得够呛,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杀人,自己也受伤不轻,好在没有伤及到性命,此时见大伙都在讨论下一步的走向,他也不由得开动了脑筋,想起了办法来。

忽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忙兴冲冲的找到了乾鸣子,把这想法跟他说了后,乾鸣子又招集了几个重要人物商量了好久,最后终于同意了叶枫提出的方案。

原来叶枫想到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已离扬州不远,而他认的兄弟程元就在扬州城里,而他的打算就是把庆恒小郡王送到程元那里,让他来负责把人送到蜀地去。

程元这个家伙无论是自身能力或是处事能力都很出众,并且他还隐藏在常人中间没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虽然从乾鸣子的口中听闻他身受重伤修为尽失,不过叶枫相信,凭程元的资质,这点困难肯定难不到他,再加上乾鸣子已留下了灵药,说不定这时候程元的修为早就已经恢复了。

决意通过后,叶枫背上庆恒小郡王,趁着夜色利用土遁离开和州,一路昼伏夜出,只用两天就赶到了扬州,待天色刚黑下来就进城找到了程元家里,误打误撞下把王三给打昏在地,又测试了一下程元的身手,发现他果然已恢复了修为,这让他对程元能够完成任务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保命的东西

“大哥还真是辛苦了!”

看着叶枫那有些消瘦的身形,程元不禁感叹道。

不过从叶枫的叙述里程元也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一个是乾鸣子,在他从自己手中拿回上清通玄真解后,程元一直都在等他的消息,却没想到他竟然跑去保护庆恒小郡王去了,至于他说他是崂山弃徒,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应该只是为了撇开崂山派而做出的一番姿态罢了。

另一人就是燕赤霞,没想到这方世界里头还真有这么一个使剑的大胡子,听叶枫所说这燕赤霞走的是蜀山剑修一脉,实力强悍,并且为人豪爽大气,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大哥,一直追杀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

开了会小差,程元很快回到了正事上来。

“追杀我们的人来自两股势力,一股是湘王张标,而另一股,则是当朝护国法师普渡慈航所控制的隐藏势力。”

叶枫回答道。

“哦?为什么普渡慈航会参和进来?”

湘王张标想置自己的侄儿于死地程元可以理解,毕竟张庆恒是太子的血脉,明肃帝把太子张弘贬为庶人后这太子之位就空了下来,张弘死了之后张标应该是十分的高兴,因为明肃皇帝只有两个儿子,眼下老大死了,这太子之位就只能落在他这个老二手上了,如果他得知了张弘还有血脉在世,为预防万一,他是得派出人手来把这最后的一点障碍给清除掉。

可是你要说普渡慈航也要置这张庆恒于死地程元就有点想不通了,虽说太子张弘是被他给陷害得丢掉了太子之位,后面张弘全家葬生火海说不定这里头也有他的影子,不过他现在已经是护国师,又兼任了河东宣抚使,并且还深得皇帝的信任和依重,在朝堂中可以说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样一个天大人的人物又怎会对一个奶娃子如此的上心呢?

“这其中的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所遇到的敌人除了杀手和武士外还有许多修行中人,乾鸣子前辈说这些修行者大多都是那普渡慈航门下控制的势力。”

叶枫这次跑来护送庆恒小郡王是只单纯的听从师父的命令前来帮忙,至于其它更深层次的东西,以他现在的级别还不够资格弄明白。

“那我在在路上需要注意些什么呢?还有,我如果到了地头,需要把人交到谁的手上?”

程元又问道。

“这就要靠你自己的能力了。”

叶枫往茶杯里倒了杯热茶,捧起来靠在椅背上缓声说道:“其实你这一趟应该没有多大的风险,因为我们会把敌人继续往东边引,最后会将他们引到东海上面去,你可以等个七天后再出发,最好以普通人的身份赶路,这样就不太会引起那帮人的注意了,如果你顺利到达了蜀中,就去那个地方”

他伸出食指点在程元的眉心,把信息化着一段神识传了过去。

程元闭目不动,等他再睁开双眼后,这段信息已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程元,此去蜀中路途遥远,来回一趟起码得花上小半年的功夫,你的学业可就得耽搁了”

“呵呵,大哥这说哪儿话呢?”

程元脸上一付毫不在意的表情:“小弟以前是把当做一条很重要的出路,不过自从我踏上修行之路后,对于功名这块看得就比较淡了,我又不想着当官,有个秀才的身份就可以向家里交差了。”

“你看得开就好!对了,我听乾鸣子前辈说起你去年受了重伤,导致一身修为都失去了,不过刚才我试了试你的身手,发现并不比原来差,你的修为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叶枫问道。

“是的,我在七月份的时候就把修为恢复过来了,不过眼下我的修为似乎到了一个**颈,体内的真气好长时间都没有增加了。”

程元有些苦恼的回道。

他的修行之路基本上都是靠着自己独索着前进,也没有师门长辈从旁指导,所以走起来很是艰辛。

“这是快要提升境界时的前兆,你用不着急躁,守住灵台清明就行,机缘一到,自会破开迷障见得明月。”

叶枫讲起自己在修行中遇到**颈时的经验和感悟,程元听后大为受益,对自己能否踏进锻神境也多了几分把握。

说完这些后,叶枫从怀里拿出个小布袋递了过去,程元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符咒,摸约有二三十张的样子。

“这是拿给你防身用的,若是遇上了敌人,也能多几分手段。还有这个”

叶枫又拿出一个天蚕丝织成的小布囊放到了桌上。

“这是给你们保命的东西,你可得小心收好,可别弄丢了。”

“这又是什么?”

程元拿起来看了看,只见这个小布囊里子里又缝着五个小口袋,而每个口袋里都插着一块玉牌。

抽出一块来瞧了瞧,发现这玉牌只有三寸长短,宽约两指,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符文。

“这难道也是符咒?”

程元把它拿起来对着灯光照了照,发现玉牌里面好像有一团青色光点在在缓缓游动。

“这五枚玉符里分别封印着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共五道雷法,合起来的话就是大名鼎鼎的五行神雷了。”

“五行神雷!”

听到这高大上的名字,程元身子抖了抖,一个没拿稳,手里的那枚玉符直朝着地上落了下去,好在反应灵敏,没等玉符落地,又出手把它给捞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

见程元这么大反应,叶枫也给跳了一跳。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小弟上回就是强行使用了一枚雷符使自己身受反噬,落得个修为尽失的下场,现在又让我拿着雷符,所以这手就不由得有点哆嗦。”

“这都是些什么毛病呀!”

叶枫听得是哑然失笑,见程元那付心有余悸的样子,也只得好好安慰下。

“这些问题我们都考虑到了,这雷符乃是乾鸣子前辈专门为你做的,他从五雷神环这件法宝中取出来五道神雷封印进玉符里面,你只需使用崂山派的n便能将它摧发出来,并且不会耗费太多的法力,你就放心的使用吧!”

叶枫笑着保证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入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对了大哥,你会同我一起行动吗?”

程元看向叶枫,很希望他能答应下来,这样的话不但路上不会寂寞,并且还能从叶枫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我不能同你一起走,我与那些人交手数次,他们手中早就有了我的画像,如果跟在你身边的话,岂不是很快就会暴露了?”

“那到不一定哟?”

又等了一会,见叶枫没有再拿什么东西出来后,程元便把五雷神符和那一袋子纸符藏到了书房的暗格里,然后把从瑶仙儿那里得来的画皮拿了出来。

“这是画皮!”

叶枫果然见多识广,马上就认出了这个玩意。

“怎么样,大哥,如果你穿上这玩意,肯定就没人能认得出你来,咱们兄弟也就可以一起去完成这项任务了。”

想到叶枫只要套上这件画皮便能从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变成一个娇嘀嘀的小美人,程元心里就忍不住的狂笑起来。

“这件画皮果然是个好东西,不过我用的话就有点浪费了”

叶枫看着这件画皮,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可惜他并没有答应自己穿,而是把头转向了床的位置。

“你是说”

程元也明白了过来。

“对,把它用到庆恒小郡王身上,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一路游山玩水的往蜀地走了,并且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没想到你小子运气还真好,竟然能得到这种偏门的法器,我原本还估计你这一路上恐怕会有两三分危险,不过有了它的话,你这路上最多只剩下一分的危险了。”

叶枫自信的说道。

这一分危险指的是路途中所遇到的各种意外,像这种远距离的长途跋涉,辛苦不说,还可能会碰到小偷强匪或是各种灾祸,像什么住客栈碰到火灾、穿荒野遇上野兽、坐船赶上洪水等等不法预料的事情,不过叶枫相信,以程元的本事,这点困难他还是能够克服的。

“大哥你真的不跟兄弟一起吗?”

程元还想再坚持一下。

“不了,你大哥我砍人的本事还算不错,可惜在装女人这方面却是差强人意,与其露出马脚给你引来危险,我倒还不如回去帮着把敌人给引得更远些,也能让你走得更顺畅些。如果你觉得一个人走起来很孤单话”

叶枫朝着房门看了一眼,笑着道:“那里不是有个适合的人选吗?”

程元起身过去打开房门,王明珠正趴在门上偷听,随着房门被打开,她一个收势不住,哎呀一声就扑进了程元的怀里。

“三哥,进来说话吧。”

程元抱着王明珠,对站在外面的王显成说道。

“我就用不着进去了吧”

王显成讪笑道:“其实我是和明珠过来跟你告辞的,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要是我妹子回去晚了,会被人家说闲话的。咳咳你放心,我俩也是刚刚才过来,你们在屋里谈的什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既然三哥都这么说了,小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小弟和我叶大哥所讨论的事情干系重大,容不得有半丝的纰漏,眼下三哥既然有幸赶上了,那也只好邀你入伙一块儿共襄大事了。”

本来程元也不想把王家兄妹牵扯进来,不过眼下这般情况,也容不得他俩置身事外了。

“你还在磨蹭什么?刚才咱们不是听到程元说是要到蜀中去吗?咱们家又是开船行的,岂不是正好能帮得上忙?”

王明珠见自家哥哥还站在门外不动,走过去一把就将他拉进了屋里。

“你这个胳膊腿往外拐的小妮子,还没嫁过去的呢就向着心上人了,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是有多大就敢往上凑,真是不知死活呀!”

王显成方才在后院和叶枫交手,几招之内就被打昏在地,不过他最后提醒程元的那一句话让叶枫知道了他不是敌人,于是便没有下重手,使得他只昏迷了一会就醒了过来,见自己并没有受伤并且还睡在了客房里,便知道了刚才和他交手的恐怕并不是什么坏人。

从床上爬起来后,王显成本想找程元问问情况,走到书房时听见程元和一个人正在说话,他偷听了一会儿赫然从两人的谈话中听到了当朝的护国法师普渡慈航和废太子张弘还有湘王张标的名字。

王显成心里正在震撼时,王明珠也摸了过来,由于她来得晚了,只听到程元要去蜀中这一段,而他哥则听了个全,所以才知道这里面所蕴含的危险,他王家虽然勉强算得上一方豪强,可也玩不起之么大的游戏,稍有不慎,整个王家都要灰飞烟灭。

可惜,他明白得有些晚了,更别说王明珠也参和了进来,这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

兄妹俩进来后,程元先把叶枫引见给了王显成,彼此一番客套后才坐了下来。

等程元再把整个事情给讲述了一下后,王明珠才明白程元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了,不过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好害怕的,而是兴冲冲的提议让家里送一条船过来,然后再带上百十名护卫,保证把人安全的送到蜀中去,至于细节嘛,交给他哥处理就行了。

撂下这话后,王明珠便跑到床边去瞧庆恒小郡王去了,至于他哥要怎么安排那是他的事,自己只需跟在程元身边一路游山玩水就行了。

“咳咳舍妹生性单纯,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并且她还没弄清楚这里头的风险,所以才会说出这些贻笑大方的话,还请叶兄不要见怪才是呀!”

王显成可比他妹子强多了,自然知道这里头有没那么简单。

“呵呵三哥不必哭丧着脸,其实小弟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这事你们只需保密就行,蜀中之行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不行!我要和你一块去!”

程元话音刚落,王明珠那边却又不干了。

她走过来坐回到椅子上,对着程元说道:“从这儿到蜀中怕有几千里路程,就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再说了,就算你武功n本领出众,但你恐怕也带不来小孩子吧?还有,如果他饿了,你有奶喂给他喝吗?”

“难道你有?”

程元心里大为狐疑,双眼也不由自主的瞄向了她那儿。

第一百七十三 送别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明珠说完才发现这话里好像有点病语,忙红着脸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男人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带起孩子来没有我们女人家细心,还有就是你一个人上路,万一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身边没人帮着照顾一下又怎么能行呢?”

“其实王说得不错,如果让你单独带孩子走上一两个月的时间,你肯定是照顾不下来的,倒不如你们扮成一家子,这样的话,路上不但可以相互照顾,并且还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得知了程元和王明珠两人又搞的是私定终生的那一套后,叶枫也不好当着王显成的面叫人家弟妹了,不过他还是赞成王明珠跟着一块走。

王显成知道这是叶枫把自家妹子当成了一个人质扣在了手里,防的就是怕他去告密,其实想想也正常,毕竟他们要面对的对手可不是什么山寨大王绿林盟主这些豪强,而是王爷和护国法师这两个可是说是除了皇帝以外天下最大的两个势力,如果叶枫他们连这点手段都没有,王显成倒还真有些不放心了。

果然,叶枫做起事来可比他老道得多了,他拿出张白纸,让王显成在上面写下了姓名然后按上了两个手印。

“王兄,虽说你和程元关系不错,不过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所以不能不多加上几分小心,如果有什么无礼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才是。”

把纸上的墨迹吹干后,叶枫将白纸折好装进了一个信封里,然后才对着王显成有些歉意的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这下王显成是彻底的死心喔不,是放心了,叶枫手中握着自己的签名和手印,若是自己真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他完全可以在上面做文章,说成同党也好,打成逆贼也罢,那就看他高兴想怎么写了。

王明珠见得自家哥哥交了投名状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她自己又不会跟叶枫作对,更不会出卖他,并且对自己能够和程元一起行动表达出了十分的满意。

“咦?这是什么东西?”

王明珠又瞧见了桌上放着的画皮,她还以为是一件纱衣,便好奇的拿了起来,不过在看到了那活灵活现的脸皮时,吓得她啊的一声就把画皮给丢了出去。

“这这是人皮吗?好恐怖啊!”

她紧紧的挨到程元身边,颤声问道。

“这是画皮,它是由一种异兽的皮炼制成的法器。”

程元安慰完王明珠,拿起画皮对着叶枫说道:“大哥,要不我们试试这画皮的效果吧?庆恒小郡王的身子那么也不知这画皮能不能起作用?”

“好吧,那就试试。”

叶枫出来的时间也够长的了,他想等看过效果后就马上往回赶,那边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哩。

王家两兄妹也很是好奇,他们身为江湖中人,名刀名剑的见得多了,不过还没有见过法器是什么样子的。

众人来到床边,只见一个小孩只露出个脑袋,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甜,刚才程元只是在叶枫怀里晃眼看了一下,并没看得太清楚,现在他才有时间来仔细打量打量这个身份高贵却又命运悲惨的庆恒小郡王。

淡淡的眉毛,秀气的小鼻子,小嘴圆嘟嘟的,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宝宝。

“使用这画皮需要把身上的衣物都除掉,咱们是不是先准备点牛奶米汤啥的?不然的话要是把他弄醒了哭起来可不好哄啊!”

程元忽然想起了这一茬,忙放下了画皮,准备先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米汤啥的。

“要不我回去叫人熬点米粥吧?”

王明珠在边上说道。

“不用了,我在进城时给他喂过碗米粥,里面又加了两滴安魂露进去,这东西有安神的作用,他这一睡得等六个时辰后才会醒过来。”

见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他,叶枫苦笑了下,闷声说道:“你们以为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容易吗?如果不让他睡觉,我怎么能放下心来快速的赶路?”

“哼!这下你知道带孩子的辛苦了吧?如果没有我跟着一块,你走不了十里远就得哭鼻子!”

王明珠瞪了程元一眼,表达了自己的重要性。

“是是是,看来这路上还得多多依仗你才行呀!不过现在你就要开始学习带孩子的第一步,来吧,把宝宝的衣物除下来吧!”

程元把画皮铺好后,对着王明珠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

王明珠靠过来掀开棉被,然后再一件一件的把宝宝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的,有过好歹有够细心,手法也很温柔,并没有把宝宝给弄醒过来。

嗯?这是什么?

当脱下宝宝的袜子后,程元忽然发现在他的左脚底板上有几个红点,凑近点数了数,一共有四颗红痣。

脚踏四星!看来这个张庆恒长大后也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

见大家没注意到这儿,程元抱起张庆恒放到了画皮上,只见这画皮自动收缩包裹,没多久就完成了变化。

王家兄妹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个拳头。

“太神奇了!”

王明珠忍不住轻轻抚摸着张庆恒的身体,嘴里还不停的赞叹着:“皮肤好bnn呀!摸起来也十分的柔滑,还有他的脸蛋,完全就是一个小美人胚子,嗯就是下面没什么变化。”

整张画皮缩小了数倍,但仍旧把瑶仙儿那张绝美的容颜给展现了出来,只不过是下面有些不同罢了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叶枫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张庆恒套上这张画皮后,无论是谁看到他都会将其认做是一个女孩子,平日里只要注意不要在人前脱他的裤子,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好了,这人已交给你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你们可以先把他放在家里带上几天,等他和你们熟悉后再慢慢上路也不迟。”

叶枫和大家作别后就准备走了,程元见叶本想留他歇息一晚再走,不过见其去意已决也只得作罢,让王明珠两兄妹留在房里守着张庆恒,自己陪着叶枫来到后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日子

“今晚一别后,咱哥俩就要各奔西东了,大哥难道得来我这儿一趟,小弟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可惜大哥你急着要走,如此也只能等下次相聚时咱们再来好好聊聊了。”

程元颇为遗憾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还惦记着对称心的承诺,这次叶枫过来,他原本想问问叶枫那里有没有关于鬼修一类的n,不过在得知大哥身负重任后,他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私事来麻烦人家了。

“等忙完这件事后再说吧”

叶枫笑了笑,想了下又叮嘱道:“此去蜀中路途遥远,虽说没有多大的危险,但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吧,小弟知道轻重,保证不会出什么纰漏,喔,对了”

程元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这个庆恒小郡王现在有多大了?还有,我们总不能就叫他的本名吧?他还有没有什么化名之类的?”

“化名你们随便取一个就是了,我们原本都叫他勇儿的,不过现在他换了付容貌,也只能取个女孩子的名子了。”

“张勇?这个名字倒还可以。”

程元笑道。

“不是张勇,是叫李勇,这名字还是那位道门前辈给取的。另外,今天就是他的生日,眼下他刚好两岁。”

叶枫解释道。

“十月十六?这倒是个好日子!”

“对呀!这是个好日子!”

两人相视一笑。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翻上墙头之前,叶枫在程元耳边轻声说道:“那孩子脚板上不止四颗痔,还有三颗是被秘法给掩去了”

脚踏七星!

这可是帝王之相啊!

难道说这小屁孩以后会当皇帝?怪不得会有这么多的势力介入进来想得到他,不过大家的目的显然不同,湘王张标是为了自己能登上太子宝座要杀掉这孩子以绝后患,而普渡慈航恐怕是想把他控制在手中,等明肃帝殡天后再学曹操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道门恐怕也是为了和佛门一争气运才出手将他救了下来,虽说目的同样也不是太纯洁,不过好歹也没有什么坏的心思,再说自己也算得上是道家一脉,怎么着也得帮着自家人说话嘛!

送别叶枫后,程元回到屋里盯着这张勇哦不,是李勇看了半天,想瞧瞧这孩子倒底有什么不凡之处,可惜李勇现在已披上了画皮,任他把眼睛都瞪酸了也没能看出些什么不同来。

“你在做什么?干嘛盯着这个小孩子的脸不眨眼?哎呀?嘴里还流口水,你你真是bn呀!”

一声娇呼猛然在耳边炸响,吓得他赶忙站起了身子,顺便抬起手擦了擦嘴角。

“我哪有流口水?”

发现上当后,程元抬眼望了过去,只见王明珠正一脸怒气的望着他,而王显成则神情诡异,似乎真把他当成那个啥了。

“三哥你这是什么眼神?还有明珠,你这么生气干嘛?我方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龌蹉?”

程元忙叫起了撞天屈。

“哼!”

王明珠小脸一撇,仍旧怒气冲冲的,王显成则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坐到椅子上悠闲的喝起了茶水,不过一想到今晚摊上的这堆倒霉事,他这脸色也愁了起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也该回去了,等明天我们再来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该做些什么准备才能把这孩子安安全全的送到目的地。”

眼下已是亥时,若是往日,王明珠早就回去了,不过今天她待了这么晚也没见那边过来摧,还真是放心得很哪。

“还真是不早了”

王明珠看了看外面,发现天色早就黑透了。

“这个孩子让我带到那边去睡吧,你这里连口粥都没有,你又不会照顾孩子,我那边倒还有几个人手可以用。”

“那你回去怎么说?你知道这孩子的身份是得极度保密的,你这忽然抱个孩子回去不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程元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吧,过来照顾我妹子的那几人都是跟了我们王家好多年的,她们懂得规矩,不会到处乱说的。”

王显成喝光茶水站起身来:“待会我会跟着一块过去,就说这孩子是我手下的一个遗孤,让我帮忙把她送回乡下老家,这样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王明珠把孩子抱了起来,程元陪着兄妹俩一块走了出去,经过前院时,谭老根在屋里喊了声“是谁?”听得是少爷的声音后就想出来,程元忙说不用了。

送走两人后,程元回到屋里,也没心思再打坐调息,洗漱过后就躺在了床上思量起今天所发生的两件大事来。

第一件就是关于王明珠的,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抵挡住她的一片深情,终于还是答应了要娶她。不过这话虽然说出口了,可又该怎么去兑现呢?正妻是不可能的,如果把她当成小妾娶进门的话估计王家人也不会干,这事根本就不好解决,眼下也只能先这么拖着,等以后再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吧。

王明珠这边的事虽然麻烦,不过和叶枫交给自己的任务来比又轻了不少。

程元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想起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自己手上的,说起来自己和那乾鸣子长老只接触过一次,难道他就这么的放心了?最大的缘由恐怕还是由于形势所迫,逼得他们不得不出行此险招了吧?

不过这也说明乾鸣子长老是把自己当成了崂山本门弟子来看待,既然他们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就要把这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千万不能给他们丢脸。

叶枫回去后他们就会把敌人往东引,期间不能有动静,这也给自己留下了几天时间来处理一下个人事务,学院那边要去请假,这一走来回起码要好几个月,年前肯定是回不来的,那么也得跟家里带个信才行,要不干脆就办个游学算了,这样也好跟父母交待。

另一个就是王家兄妹那边了,王明珠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把王三给拉下水应该算是带了点半强迫的性质,就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气了,其实自己也不想让他们卷进这场是非中,要不到时候自己带着孩子悄悄上路就是了,也不必让他感到为难怎么向家里人交待。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好友告别

王显成确实很为难。

今晚他无意中撞见了这场天大的隐密,bp给拉了进去,一想到这事情里面的严重性,他心里就隐隐发慌,特别是再看着自家妹子抱着那小孩子嘴里瞎哼哼的模样,这心里就更来气了。

“你知不知道你给家里惹来天大的祸事了?”

此时他们已回到了自家的院子,先前王明珠抱着李勇回来时确实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不明白出去一趟后怎么就带了个小孩回来,在听了王显成的解释后才收了好奇心散了开去。

王明珠抱着孩子回到了屋里,王显成也跟了进来,把妹子的贴身丫鬟小桃叫出去后,他才低声吼出了这句话。

“你这个胆小鬼”

王明珠盯着怀里的孩子,望都没望他一眼,嘴里奚落道:“旺你平日里还吹嘘自己闯荡江湖十几年见惯了风雨,没想到这回只是让你送一个孩子就给吓成这样?咱们这次出去又不需要你打打杀杀,最多只是有些劳累罢了,如果你连这点苦你都吃不了的话那你就不用去了,我跟程元两人去就足够了。”

自己竟然被自家妹子给鄙视了?

王显成听后是哭笑不得,苦笑道:“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我是说这个孩子身上所牵连的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和势力,稍有不稍,别说我俩了,就是我们整个王家都会灰飞烟灭的,妹子!你哥我不是怕死,不过若是因为咱俩的原因让爹娘和爷爷大伯他们陷入险地的话,你又于心何忍哪!”

“那那该怎么办嘛?”

听哥哥这么一说,王明珠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把孩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也来到王显成身边坐下,为难道:“可是我又答应了程元,如果失信的话,他岂不是又要看不起我了?”

“看不起才好哇!我巴不得你和这小子撇开关系,最好以后再也不要来往了!”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头嘀咕,王显成嘴上说道:“这次你要听哥的,这孩子就放在你这里带几天,蜀中的话你就不要去了,到时就由我陪程元走上一遭,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尽量想办法不会连到累家里,等我们走了你就直接苏州,我会先回去一趟跟爷爷说明此事,到时你们多关注点西面的消息,如果有什么不对就立马逃走,明白了吗?”

“要不还是让我去吧”

王明珠想了想,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这祸既然是我惹出来的那就该我来承担,如果出事了,你们还可以说早已经把我给嫁出去了,俗话不是说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吗,这样的话咱们家里应该就不会受到什么牵连了吧?”

看来她对程元还真是死心塌地呀!

兄妹俩又争论了一阵,见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的妹子,王显成也只得先停住了口,言道他明儿一早就回苏州把这事告诉爷爷,到时看看他老人家是怎么定夺的。

说完这话后,王显成便出门去了城西的码头,那里有一艘王家的快船,他直接上到船上休息,等到早上水门一开他便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程元起来后直接去了学院办理游学手续,在交纳了三十两银子后他如愿的拿到了一张凭证,广华学院保留了他的学籍,他也可以不在本学院就学,只需以后按时参加乡试就行了。

中午时程元找到朱思文去了间酒楼吃饭,期间说起自己准备出外游学的事情,随后又问他今年准不准备回去,如果要回去的话便想请他帮忙带封信给自己的父母。

自从经历过王成那件事情后,朱思文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同乡好友身上其实还隐藏了许多的秘密,所以现在听闻他又准备出外游学后也没觉得有啥惊讶的,只是说今年要回去,因为前几天家里托人带了个口信过来,说是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让自己今年回去看一看,如果满意的话就把他的人生大事给办了。

朱思文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以前由于他家里条件很差,不但是他,就是他的两个哥哥都还没有讨上媳妇,不过等朱思文考上秀才后,渐渐就有媒婆上他家里去推销小姑娘了,他的爹娘去年就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女儿,可惜自家儿子远在扬州没有回来,所以今年他的父母早早的就请人带了口信过来,让其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一趟。

得知朱思文是回家相亲,程元先道了声恭喜,言道自己这次准备出去半年时间,若他在这段时间内成亲的话自己就没法赶回来了,只能得日后再补上贺礼,如果他是半年后再成亲的话,自己必当亲自上门祝贺。

吃过午饭后,二人又坐着马车来到了马大夫的医馆,看望一下还住在这里面的老友王成。

大半个月过去了,王成的病情也有了几分起色,虽然还不能下床,不过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玉璋、子昭,你们来啦!”

王成正靠在枕头上看书,见得二人进来,他忙笑着打了个招呼。

“复台兄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程元走到床边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确实比上个月要好一些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躺在这儿?其他人呢?”

扫了一圈,发现屋里也没有个侍候的人,朱思文不由得有些奇怪。

“喔,我娘子和香儿去城隍庙进香去了,只有王七一个人在这儿,不过我刚才让他去家拿两册书过来,现在还没回来的。”

自那天程元说了不要感谢他而该感谢城隍后,吴氏和香儿每隔三天就要去城隍庙里上香,并且还捐了一百两香油钱,算是感谢城隍老爷救了自家夫君的性命。

王成现在和自家娘子的关系又恢复如初了,并且因为每天躺在床上没啥事做,他也只能靠看书来打发时间,倒还让他的学问增长了不少。

三人坐下来聊了一阵,听闻程元要出外游学后王成却是不信,照他所想这小子肯定是跑去找他那个世外高人的大哥去学道法去了,不过对方抵死不肯承认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

再后来听朱思文说起他今年要回去后王成呵呵一笑,连道自己回家有伴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招回鬼仆

原来王成经过马大夫的精心治疗后病情已稳定了下来,以后就只能靠慢慢休养来恢复身体,不过这时间就有点长了,起码要一两年才行,再加上他已从学院退了学,在这种情况下,他便跟老婆和香儿商量着准备回老家去休养,而今朱思文也要回去,那大家正好结伴而行。

处理完了学院和自家两位好友的事情后,程元的身上也轻松了一半,接下来就该安心的做出行前的准备了。

回到家里后,程元关在书房里研究起从书斋买来的地图,想好好看看该怎么走,可惜这个时代的地图制造得十分粗糙,只能看出大致的路线,标注的也只是些州府之地,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地图上没找到有用的,程元坐了一会,便起身出去找到了谭老根,问起他从蜀地来到南方时走的什么路线。

谭老根虽然有些奇怪自家少爷为何忽然问起这个来,不过他还是把自己两口子怎么从眉州老家一路走到南方来的过程讲述了一遍,让程元听后大感受益。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句话是诗仙李白在他写的诗文蜀道难中的一句话,说的就是四川一带的山路奇险,要想从这里过去,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四川四面环山地形特殊,到现在为止想也只有有东、北两条路可以进出。

北路就是经由陕西入关,从汉中下去有三条道路,一条是金牛道,可以从汉中直达成都,另外就是米仓道和荔枝道,这两条道路都可以入川。

东路指的是水路,可沿长江溯江而上,到重庆府后再北上入川,不过这条水路要经过长江三峡,那片水道很是险峻,满是激流与暗滩,如果要从那儿过的话会冒很大的风险。

而谭老根两口子出川的时候走的是金牛道,直接从成都到了汉中,再过境陕西和河南,随后才一路乞讨着到了扬州,不是他们不想走水路,而是沿江走的话,路上没地方讨饭。

这两第路各有优势,北路完全是陆路,虽然走起来时间有些长,不过没啥风险,而东路则基本上全是水道,虽然走的是逆向,不过也免去了许多奔波,并且听叶枫讲起西北那一片是玄月教的地盘,自己还杀过他教里的一个长老,如果能不招惹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的好。

那还是走水路划算,大不了到三峡的时候弃船上岸,再从陆路走就是了。

过了一会王明珠也抱着孩子过来了,这小家伙睡到今天上午才醒了过来,王明珠先喂了些牛奶,中午又喂了一小碗肉粥,眼下他正精神饱满的四处打望,见了程元这个陌生人也没有哭闹,反而还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猛瞧。

“这孩子好不好带?有没有撒泼耍横这些?”

看着这缩小版的瑶仙儿,程元也觉得有几分别扭,忙移开眼神向着王明珠问道。

“没有,这丫头很乖,不哭不闹的很好带的。”

王明珠亲了亲孩子的脸蛋,一脸爱怜的说道。

丫头?额好吧,他现在确实像个丫头。

看着李勇穿着身红色的小棉袄,脑袋上扎着两根朝天辩,程元觉得这个名字很形象。

“要不你帮他起个名子好了,要不然别人问起来了我总不能说他叫庆恒小郡王吧?”

王明珠对着程元说道。

“名字嘛要不叫妍儿行不行?妍者,美也,他现在这模样就像个小美人,取这个名字倒也合适。”

叫真名那是肯定不行的,程元想了半天,终于帮他想了个女性化的名字。

“妍儿?这名字倒是好听”

王明珠把孩子的脸蛋扳到面前,对着他轻声说道:“小丫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有名字了,你叫程妍儿,这是你爹爹帮你起的名字,你一定要记好了!”

“咳咳咳咳明珠,你可别乱讲呀,我怎么就成了他爹爹了?”

程元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对呀!我是妍儿的娘亲,你是妍儿的爹爹,咱们三个就是一家人了”

王明珠提着孩子的衣领将他放到地上,嘴里唤道:“走,咱们到爹爹那里去!”

刚一落地,妍儿便摇摇晃晃的走动起来,小手左右挥舞,同时嘴里也咿咿呀呀的叫嚷着。

“叠叠叠”

“咯咯咯咯”

王明珠嘴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望着程元笑道:“你瞧,妍儿在叫你爹爹呢!你还不回他一声?”

见妍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程元张开双臂把他抱进怀里,这孩子果然不认生,揪着他的脸皮玩得不亦乐乎,倒还真像一家人似的。

此后几天,程元除了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和妍儿玩耍外,其余时间都在做着出行的准备,写给父母的信已交到了朱思文手上,信中他向父母讲了下自己准备出外游学的事,另外又到今年是不会回来了,让二老不必等他,在家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前天他又去了城外的江边码头打听一番,暗自订下了一个舱位,准备三天后就悄悄启程。

今晚程元准备召回自己的鬼仆张福。

前段时间因为自己得罪了城隍庙的秦判官,担心张福会被受到牵连,所以一直没有让他进城,这次要行远路了,需要他在晚上当个警卫,所以准备用招魂术把他给召回来。

王明珠这是第一次见得程元做法,她把睡着了的妍儿放到屋内,和才从苏州赶回来的王显成一块来到后院看稀奇。

由于张福身上有他布下的禁制,并且还知晓他的生辰字,所以程元并没有起坛,只是点起三柱清香,把写着张福生辰字的黄符纸化去,同时念起了招魂咒语。

“荡荡游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将,七魄来临阴魂张福,闻之速至,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黄符纸化做一道轻烟钻入地下,瞬间就没有踪影。

“这就完了?”

见程元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王明珠大为失望,她还以为程元会穿上道袍,摆上香案,然后再拿着桃木剑跳大神,却没想到他就这么叽里咕噜念几句咒语就算了。

“只是一个招魂术而已,几段法决的事情,你还想有多大的排场?”

程元不理会这个小白,这招魂咒发出去后便会自动寻找到目标,而张福接收到信息后才能往这边赶,趁着中间的空隙时间,他便和王显成交谈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上船

那晚叶枫走了之后,程元本来想把自己单独上路的打算偷偷的告诉王显成的,可惜等他第二天想找王显成时却被得知他已经回苏州找家人商量此事去了。

程元不怕王家人告密,因为他们也知道这孩子身后有道门的力量在支持,最大的可能就是把兄妹俩给叫回去,装作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今天王显成从苏州赶回来后却带来了一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消息。

那就是王家竟然竟然愿意帮助程元完成这个任务。

这里面具体的原因王显成没有多说,只是说家里已经准备了一艘客船,又安排好了人手,两天后就能赶到扬州,那时大家就可以启程了。

程元搞不明白为王家会这么尽力的帮他,不过能得到这种帮助他也十分的高兴,至少这路上走起来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三柱清香快要烧完时,一团阴风从外面刮进了后院,风声停下后,张福现出了身形,见得程元身边还有外人在,他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回过了神,俯身拜了下去。

“老奴见过少爷!”

“起来吧,老张。”

“是,少爷!”

张福起身后就毕恭毕敬的立在一旁,等候着少爷的吩咐,毫不在意王家兄妹那惊讶怪异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转。

“程元,这就是鬼吗?”

王明珠不由得往程元身边靠了过去,脸上也带着几丝害怕惊奇的神色。

“这是我收的鬼仆张福,你们叫他老张就是了,老张,我来跟你介绍下,这是王公子和王,今后几个月内我们都会在一块共事。”

等双方认识过后,程元先问了问张福的近况,随后才向他说起自己要出趟远门的事情。

张福这段时间在城外过得倒是颇为自在,不过他的身份毕竟只是个鬼仆,所以主人一招,他也不得不来。

现在听闻程元准备带他出远门,张福哪敢不答应,待程元拿出玄阴神幡后就钻了进去,不过他这心里也些遗憾,今晚走得有些匆忙,跟他那几个鬼小弟没有交待清楚,不知再回来时这些小弟还能剩下几个了。

两天过后,王家的客船到了扬州,又等了一天后,大家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程元留了五十两银子给谭老根夫妇,交待他们要守好家后就带着研儿、王明珠,和她的贴身丫鬟小桃坐上马车往城外走,而王显成早在昨天就去到了船上当起了收钱的伙计。

这艘客船叫顺风号,和程元上次去京城时坐的那艘顺扬号都是同型号的船只,王家的安排也甚为妥当,并没有什么大张旗鼓和草木皆兵的样子,而是把这当成了一次正常的商业航行。

客船的一层和二层住满了旅客,就连三层的豪华房间也住进去了七家普通人,有好几户都是拖儿带女的,整艘船上只见得有十来个挎着钢刀的护卫,从他们轻松的神情上可以看出这些人并不知晓此行的真正目的。

不过这位腰上别着小秤杆的帐房先生嘛他肯定是知道一些n的。

“马老爷子,好久不见,小生这厢有礼了!”

程元刚上到三楼,迎面就碰到了才从房里收了钱出来的马崇南马老爷子和小厮打扮的王显成,他赶忙抢先一礼打了个招呼。

“喔,是楚程公子呀!”

老马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看他的样子还在为程元上次骗他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好在他也知道此时不宜节外生枝,所在在回了一礼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等王显成提着钱袋下去后才引着他和王明珠主仆到了左边船尾最里头的倒数第二间房间。

“好了,这里就比较安全了。”

老马朝着王明珠怀里的妍儿看了好几眼,脸上也有几丝讶色,想必他也从王显成那里得知了画皮的事,不过现在亲眼所见后还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这就是你和小桃的房间,这房间的前后和右边房里住的都是我们的人,安全方面应该不用太担心,不过你平日里也最好不要出来,免得惹出麻烦,惹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在晚上出来透透气,一日三餐我会亲自送过来的,希望能挨过这一两个月的时间。”

“南叔,程元不住在这里吗?”

王明珠听了半响,发现老马的话里一句都没有提到程元,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当然不会住在这里”

老马斜了程元一眼:“,你一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能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住一屋呢?如果传出去的话你的名声就要给毁了!虽然眼下形势让你们不得不假扮成夫妻,不过这小子晚上是绝对不能住在这儿的!”

“那我住哪儿?”

“那他住哪里?”

程元和王明珠几乎同时出声问道。

“住隔壁,和你爷爷住一块。”

老马裂了裂嘴角,似乎想笑,不过又给他硬生生的忍下去了。

“啊?”

程元张开大了嘴巴,半天都没合拢。

“什么?爷爷他老人家也来了?还住在隔壁?”

王明珠恐怕也是才知道这消息,所以她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

“唉!,这次不但你爷爷来了,就是你爹,你大伯,你有二哥眼下都在这艘船上。”

老马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这是押注!难道王家知道了这张庆恒脚踏七星,是有帝王之相的人不成?”

程元在心里暗暗揣摩着。

“为什么大家都来了?不行,我要去找爷爷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明珠说完就想向外走。

“不需要急着过去”

老马出言拦道:“眼下人多眼杂,出去很不方便,等船开动后老爷自会找机会过来的,你现在还是先休息一会吧,我就先出去了,那个程公子,你跟老夫出来一下。”

老马走到门口,回头招呼了一下。

“哦,好的。”

程元让王明珠先去安置妍儿,自己则跟着老马一块走了出去。

“南叔,有什么事吗?”

程元忽然发现自己一直称呼老马为马老爷子,而王明珠和王显成两人却喊南叔,这么一算下来,自己岂不是要低了一辈?好在发现在得不晚,所以他现在便立刻改正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先动口再动手(一)

听得程元改了称呼,老马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领着他来到了隔壁的房间外面。

“进去吧,老爷有话要问你。”

老马淡声说道。

“王家太公要见我?”

程元心里面不由得有点打鼓,自己先把他家的宝贝孙女给迷得个神魂颠倒的,现在又把整个王家给拖下了水,现在让他进去,不知道能落得个什么好?

想到听王明珠说起她爷爷那手能摘人头的鹰爪功,这心里头就不由得打了两个寒颤。

“还磨蹭什么?快进去吧!”

见程元还站在门口发呆,老马不由得出声催促道。

“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王老爷子想来硬的,我就用定心咒把他给定住,先让他消消火气再说。”

想好了对策后程元心头大定,推开房门便昂首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

房内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哦。”

老老实实的把门给关好后,程元这才转身走到里间,朝着正坐在桌旁喝茶的一位青袍老者就是深深一躬。

“晚辈见过王老太公!”

“哈哈哈哈小友不必多礼,来来来,快坐下快坐下!”

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一上来就动手,有的只是王家太公那张热情的笑脸。

“谢过太公”

程元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望着对面的老人家一脸歉意的说道:“太公,晚辈有罪,这次把您老人家”

“来来来,喝茶喝茶。”

王云打断了他的话头,递过来一杯茶水后竟然拉起了家常:“小友可否还记得,你我在苏州城时就有过一面之缘呢?”

程元忙恭敬的回道:“记得记得,那是去年月份的时候,晚辈有事去到苏州,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不熟悉周边路线,多亏得有太公指点晚辈才能顺利的离城返家,不过当时因晚辈归家心切所以走得有些匆忙,等在船上时才想起忘了跟太公道谢,晚辈还为此内疚了好久,幸得今日又见到了太公,晚辈正好能把那声道谢给补上。”

说完就要站起身来行礼,不过却被王云给拦住了。

“只不过是说了句话而已,这有什么好谢的,又怎能比得上小友对我那孙女的救命之恩呢?所以真要说谢的话,也是该由我这个老头子来说才是正理。”

王云那张爬满皱纹的老脸满是沧桑:“最早我以为小友是位温文儒雅的茂才公,在救了明珠后我又以为你是个武功n的少年英豪,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居然是那神秘飘渺的修行中人!老头子我老眼昏花的识不出真人,真是不服老也不行啊!”

“廉颇虽老,尚饭数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太公何需这般伤感?”

见王老爷子情绪低落,程元忙出言安慰道:“姜太公十岁才被拜为丞相,尚能带领军队推翻商朝建立大周。老将黄忠七十二高龄仍能驰骋疆场斩夏侯渊于定军山,此后又为蜀国征战杀伐,至死方休。古人尚且有此豪情壮志,我辈今人又岂会差了?况且太公也不是那种寻常邻家的阿翁,反而是堪比黄汉升的人物,这不,前头两天明珠还跟我提起了您。”

“哦?我那宝贝孙女说了什么?不会是又说了我的坏话了吧?”

王云撇了撇嘴角,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倒没有。”

“那她说了什么?”

王云也有点好奇了。

“明珠是在夸您呢!她说你老人家老当益壮,更兼得武功n,一手鹰爪功炉火纯青,对敌时不需用刀,只用手就能把敌人的脑袋给摘下来,十分的厉害哩!”

程元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

王云猛的抬起头来,双眼中精光闪闪,哪像刚那付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恶狠狠的盯着程元,身上迸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如鹰击长空,虎啸山林。

在王云那凶得快要的目光注视下,程元悠闲的品着茶水,末了,还朝着对面甜甜了笑了一下。

“哈哈哈哈”

王云忽然放声长笑起来。

“好个程元程子昭,先前小三跟老夫讲起你的厉害时我还有些不信,不过眼下我倒是信了几分,虽然还没见识到你的功夫和神通,可就从你这镇定自若的神态中便可看出你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太公谬赞了。”

程元谦虚的问道。

“难怪我那孙女死活都要跟你黏在一起!”

“额嘿嘿嘿嘿”

对于后面这句,程元只能付之于傻笑来应对了。

“好了,说回正事吧。”

王云不愧是n湖,始终掌控着场中的局势,程元刚进来的时候他来了个示之以情,准备依老卖老的让程元自个交待问题,而他就可以借此确立下主从关系,从而把整个行动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可惜程元的厚脸皮神功早已修到了大成境界,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王云不但没攀上什么交情反面这小子给顶得直冒泡。

此计不行王云转而又准备以势压人,想以强横的实力逼其退让,可惜程元的修为也不弱,到最后也只能用儿女私情来要挟了。

这招倒还管用,程元立马就老实了,先讲了下他和叶枫之间的关系,再说了些现在化名妍儿的小郡王的一些情况,当然,他没敢把那最重要的秘密给说出来,只说是已故太子的手下委托道门帮忙护送幼主去蜀中,其它的就没有多讲了。

接着他又分析了这趟任务中所需承担的风险,最后算下来自己只要这边做到小心警慎,那基本上就没啥风险。

“太公,晚辈心里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何你们会全家出动来做这件事情?”

这个问题程元本来是进屋后就想问的,不过一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提出来。

“怎么?你在怀疑老夫?”

王云眼神一瞪,神情很是不悦。

“晚辈不是怀疑太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其实先前的时候晚辈是打算自己单独干的,大不了再加上三哥和明珠,我估计就能顺利的完成任务了,可眼下你们王家几乎是倾巢而出,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虽然王云的脸色很难看,不过程元依旧要把这事给问个明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先动口再动手(二)

外面传来了悠长的号子声响,没隔多久,整个船身轻轻一震,应该是已经启程了。

房内,对话还在继续。

“小子,我王家为何要这么做,总共有三个原因”

王云说道:“第一个原因就是,我们也想为大夏王朝进一分心力,为这天下做一点贡献。”

王家的船队主要跑的是大运河这段路线,由于经常往返于南北这条路线,所以他们对京城局势的了解也比一般人要多些,从这些了解中他们发现了一点端倪,那就是这大夏王朝恐怕就要迎来一场猛烈的风暴了。

而这场风暴的主导者有两方人马,一方是当今天子明肃皇帝和当朝国师普渡慈航,而另一方就是朝廷百官和天下百姓。

明肃帝自打去年开始就没怎么关心过朝政了,除了每月一次的大朝会他会在金銮殿上坐一两个时辰外,其余的时间他都窝在后宫,听闻是在n什么金身,说是修成之后便能肉身不老,元神永固,再无生死轮回之劫难。

皇帝忙着n,政务方面自然就顾不上了,便全权托给了他最信任的国师帮着料理下,此后中书递进来的奏章便是由国师来批阅了,好在这和尚不但会念经,在政务方面也是一把好手,每日从朝堂中送进来数百数千本奏章,里面有天下各州各府的递上来的陈情,涉及民生经济军事官员升迁等等,国师都能够处理得妥当,干得比正牌皇帝还要好。

不过随着国师掌握nbn的时间日渐加深,他的私心也慢慢暴露了出来,肆意挪用国库的银钱在京城周边兴建慈航分院,似乎有把他普渡慈航的这块招牌铺满天下的意思。

百官虽然知道这事有桲于礼法,实属大逆不道的行为,不过惧其势大,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因几个有风骨的朝官都在前几次的上书建言后便全都被杖毙在了午门外,这可把大家伙给吓坏了,不过也让他们心里头除了恐惧以外又多了些不明不白的念头,随着时日的增加总有一天会迸发出来。

王云说的第二个原因嘛,就是觉得帮这个庆哦不对,眼下他应该叫妍儿,就是帮这个妍儿的话他们王家会有赚头,至少会有两份收益。

一份是能够结好于道门,因为这次的行动也算得上是在帮道门的忙,不管成功与否,道门都会承下这份人情,日后若是王家子弟中如有那愿意修行的人物,想必道门这边也不会太过拒绝,这样的话,王家也算是多了一条出路。

而另一份好处那就是万一这孩子以后有机会坐上了那个位子,那他们王家可就算是撞上大运了,凭这份功劳足以让他们王家富贵荣华,一世无忧了。

至于第三个原因嘛

王老爷子胡子一翘,怒声呵骂道:“我王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却被你小子给拐走了,我若还不来看着点,这漫漫长路上你们要是做出了什么逾礼之事,岂不败坏了我王家的门风?”

先前听得王老爷子讲出的那两点原因,程元听得是暗暗点头,原本他只是把这当成了一个简单的护送任务,没想到王家人居然能从中找出这么多的利益,不愧是n湖了,这王家三代都是不可小觑人物啊!

不过这最后一段倒把程元听得一愣。

“还请太公放心,晚辈决无此意!”

回过神来的他赶忙拍起胸脯做出了保证。

“哼!这男人的话若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

哎唷?看来这王老爷子恐怕也是经常骗人的,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这句至理名言呢?

“程元,你准备何时娶我家孙女?”

王老爷子喝着茶水,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啊?这个晚辈虽然和明珠情投意合,可毕竟相识甚短,我觉得咱俩之间还需要慢慢熟悉一段时间,至少要了解彼此的性格呀爱好呀这些,另外我觉得”

程元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老爷子给打断了。

“此去蜀中有几千里路程,来回也需数月,这几个月的时间够你们俩慢慢熟悉了解了吧?不如就等从蜀中回来后就把你们两人的婚事给办了如何?”

王老爷子右手抓着茶杯,似乎程元只要说出个不字就要把茶杯给砸过去了。

“可是结婚这等大事必须要经过父母的同意才行呀!”

程元盯着王老爷子的鼻梁,尽量不去看那只青筋遍冒的右手,正声说道:“从蜀中回来后我就回家向父母禀报此事,若是二老同意的话我就立马过来提亲,只是”

“只是什么?”

王老爷子语气平淡,等着程元继续往下说。

“你不要装傻行不行?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程元当然不敢把这句话给喊出来,只是用他那幽怨的眼神望着王老爷子,可惜对方不为所动,眼见不法再拖,程元也只好咬着牙接了下去。

“只是晚辈已经把正妻的位置许了出去,明珠若嫁过来的话也只会是平妻的身份,如果太公您老人家不介意”

话未说完,便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好在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盯着对方的右手,所以见王老爷子砸出茶杯,他右手往前一伸便稳稳当当的接住了。

不过他虽接下了茶杯,这杯子里的茶水他可没办法接住,所以导致他胸口位置给泼出一滩湿痕,就连脸上也沾了不少茶水。

“臭小子!老夫忍你很久了!”

王老爷子一声咆哮,掀开桌子就朝着程元扑了过来,右手虚握成扣,直朝着程元脖子处抓去。

手摘人头当球踢,这可是王老爷子压箱底的成名绝技呀!

程元丢开茶杯,一个后翻躲开了这招锁喉扣,不过王老爷子随即追了过来,抬起又掌就朝着尚未落地的程元拍了过去。

砰!

程元只使出了五成的功力,虽然被震得有些发麻,不过他也借着这股反震力道成功的附到了房梁上,借着这个空挡,他划破右手食指,快速的画起定心咒来。

“丹朱口神,令我通真,驱邪缚魅,言出法随,神兵火急如律令!”

这符咒他已画过好多遍了,熟得很,所以只用了三息时间便完成了。

见王老爷子作势欲扑,程元不再耽搁,手掌往下一翻,嘴里沉声呵道:

“定心咒,定!”

下边的人果然不动了。

第一百八十章 顺其自然

门外,老马依着栏杆,一边盯梢一边欣赏着江上的风景,眼下客船已经开动,旅客们也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所以这三层上面也没什么外人了。

隐隐听到房间里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老马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暗想老爷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凭老爷的功夫,估计程元那小子撑不到十招就会败下阵来。

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谁让他给王家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虽然护送那个孩子会有不小的收益,不过同样也有着很大的风险,关键自己这方还是被逼着拖下水的,这事想起来就憋屈,不狠狠揍他一顿怎能消除心头的这口恶气!

再一个就是这小子对的态度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始终不肯给个交待。枉顾对他痴心一片可却讨不来一个准信,听闻这小子已经有了妻子,难道要嫁过去当妾不成?哼!我若是老爷的话,肯定要把这小子的蛋黄都给打出来不可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老马回头一看,却是程元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南叔,小子先过去了。”

程元对着老马打了声招呼后就回到了隔壁王明珠的房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老爷看在的份上没舍得打他?”

见得程元全须全尾的走了出来,老马心里满是疑惑,于是便准备去问问老爷,听听他俩在里面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进到屋里,只见得四周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桌子椅子这些也没有损坏,只是在地上有些水迹,看来双方是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老爷。”

王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连老马进来了都没有发觉。

“老爷!”

老马走到近前,又轻轻喊了一声。

“喔崇南你来了,坐吧。”

王老爷子回过神来,出口招呼老马坐下。

老马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他在王家虽自称老仆,可两者之间的关系却并非主仆而更似亲人一般。

“老爷,先前你不是说要好好教训那小子一下的吗?为何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过关了?”

王老爷子把程元叫过来就是带着这个目的,所以老马才有此一问。

“唉!老夫是想教训教训他,可惜这小子太过厉害,老夫不是对手。”

王老爷子叹了口气,脸上也有些落寞。

老马听后满脸的诧异:“不会吧,难道程元这小子的武功居然有这么强?连您老都不是对手?”

“哼!不是他的功夫强,是这小子使用了神通,老夫一时不察就着了他的道,不过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论实力是比老夫要强些。”

王老爷子语气虽然有些愤恨,不过倒也是光明磊落之人,输了就是输了,并不找什么别的借口来抵赖。

“神通”

陡然听到这两个字,老马神情一愣,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这两个字,随即低下头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不时浮现出痛苦和悲伤之情。

王老爷子似乎也明白老马的心情,并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的在一旁喝茶。

过了一会,当老马再抬起头来时,神情已恢复了正常,端起面前的香茶慢慢品茗,脸上又恢复了到了平日的淡然之色。

“老爷,你们刚才谈了这么久,有没有讲到的事情,那程元给没给出个交待?”

老马问道。

“问了,那小子说了一大堆理由,反正是咬死了不松口,只答应给明珠一个平妻的身份。”

刚才程元使出定心咒定住了王老爷子后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先把翻倒的桌椅摆回原位,接着又把王老爷子给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才向他讲起了关于杜婧雪的事情。

王老爷子浑身不能动弹,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听众,在听完整个故事经历后他自己也觉得那个叫杜婧雪的小姑娘应该做程元的正妻,毕竟他俩认识在先,更何况正是由于她的原因才让程元往京城跑了一趟,这才使得自己的孙女明珠被程元给救了下来。

这就和佛家说的因果论一样,如果程元没有和杜婧雪认识,他就不会去京城,如果程元没有去京城他就没法救下明珠,而明珠的下场也会十分的凄惨。

而之所以没有出现这样的结果,其原因正是因为杜婧雪,而王明珠非但不能怨恨人家,反而得感谢她才对。

想通了这里面的因果缘由,王老爷子心里也平衡了许多,再加上程元又保证了在他的眼中无论是正妻或是平妻都会做到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名分的高低而故意偏袒谁,所以在被解开了定心咒法后王老爷子也没有再动手,只说了句顺其自然后就把程元给放走了,当然了,晚上的时候他必须得过来。

程元回到隔壁房间,王明珠正和小桃陪着妍儿玩耍,见他回来了,妍儿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挥着双手要抱抱。

“爷爷和你都谈了些什么?”

程元这一过去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需要商量这么久。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下这孩子的事和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就是关于咱俩情了。”

关于质问王家目的这事程元不好讲跟她讲,至于把王老爷子定住这事更是不能说,于是便跳过这段,说起王老爷子对二人这段感情的态度。

关于杜婧雪的事情,程元早就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王明珠,并且也明白的告诉过她,如果二人真的在一起了话她只能得个平妻的身份。

王明珠虽觉得有点委屈,不过她也明白这先来后到的道理,不过她答应了不一定算数,这事还得她爷爷拍了板才行。

从爷爷那里得到“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后,王明珠明白这是家里默认了她二人的关系了,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边上的小桃却听得脸色腓红,身为的贴身丫鬟,她肯定是要陪嫁过去的,她和程元才见过一两次面,还不太了解这个人,不过就长相而言,她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没想到这头熊瞎子相貌到是不赖!”

她在心里暗暗想道。

一百八十一章 住单间

此行虽走的是逆流,不过得船帆借助风势,再加上这一河段水流平缓,客船走得还算是快速,一个时辰能走十五六里,待得傍晚停船时,已行驶了七十里路,到了仪真,就快出扬州地界了。

待吃过晚饭,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程元,你现在就过去了吗?”

王明珠见程元背起包袱准备出门,不由得有些依依不舍。

程元笑了笑:“我只是去隔壁住,又不是要走多远,你爷爷说得对,咱们现在虽然是扮成夫妻,不过毕竟不是真的,所以真要是住到一起肯定是不行的,你和小桃两个晚上惊醒着点,若有什么情况就大声示警,我马上就会过来。”

王老爷子在在中午的时候抽空过来了一趟,先去看了看妍儿,然后再把王明珠叫到一边好好训斥了一顿,说她性子莽撞,遇事又不跟家里人商量,实在是个爱惹祸的小麻烦。

不过等王明珠哭得雨带梨花后,他这当爷爷的又忙不适的认错求饶,让这小姑奶奶可千万别再哭了,若是把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到时可就没人看得上了。

这话惹得王明珠又羞又怒,硬是把她爷爷的胡子扯下来几根才算是消了气。

走之前王老爷子吩咐程元晚上搬到船尾那间房去睡,那间房里住的是王明珠的大伯王昆,而王老爷子原本是打算让程元跟他住一屋,好在后者机灵,说自己手里还有一个鬼仆,晚上还要做法派他出去办事,所以不适合跟别人住在一屋。

王老爷子得知了是这个缘由后,也只好给他腾出了一个单间来,而王昆则去了对面的房间住下。

叮嘱完王明珠后,程元进到了船尾最里头的房间,点燃桌上的蜡烛,把包袱放到书桌上,又把腰上缠的软玉剑和脚上的一对虎刺解下来放好,试了试茶壶里的水温,发现正是热乎,于是便倒了一杯水,坐下边喝边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今天他不仅见到了王老爷子,而且还在下午见到了王昆王泽两兄弟。

王昆是王明珠的大伯,四十多岁的年纪,身高比程元矮了半头,笑起来一脸的和善,兼得身形有些发福,看上去就像是个有钱的大员外,额不是像,他还真是有钱的员外。

王昆武功n,除了家传的鹰爪功外一套刀法也被他练得登堂入室,他在苏州城里开了几座酒楼,一般很少离开家里,不过这次行动需做得隐密,所以他也跟着过来,化装成一个有钱的大商人,暗中保护大家。

而王明珠的父亲王泽则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精壮大汉,看起来就很有压迫感,微黑的脸庞不苟言笑,只是把那双略带冷漠的眼神瞅着程元上下打量,似乎在心里比划着哪个部位好下刀子些。

程元被这未来的老丈人盯得心头发紧,害得他每次说话前都要斟酌几下,深怕一不小心到了他,在这里来上一场翁婿大战,那样的话可就是有点太尴尬了。

好在这二人也知道此行的重要性,再加上王明珠也在一旁,所以并没发生程元所担心的那事,在看过了妍儿后又同程元和王明珠讲了下路上应该注意的事项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这一路上都会隐在暗处,如无必要都不会暴露出彼此的关系。

啪的一声轻响过后,室内的光线暗了许多,程元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见油灯的灯芯已快烧干了,他拿起旁边铁簪挑了挑,又添了点麻油进去,油灯又重新发出了黄朦朦的亮光来。

时辰已经不早了,船上的多都已入睡,就连岸边的码头也是静悄悄的一片。

程元从怀里掏出玄阴神幡,把张福给放了出来。

“少爷,这是什么地方?”

张福才从神幡里头出来,一时还不知身处何方。

“我们已离开扬州城,此时正在一艘船上。”

程元把自己要去蜀中一事说了下,言道这次出行乃有重任在身,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需要张福也跟着出把力。

“少爷需要老奴做些什么直接吩咐就是,老奴保证认真去完成。”

张福虽说是程元的鬼仆,不过平日里也没能帮着做什么事情,反倒是从主人那儿得了不少的好处,碰上这么个好主人,张福自己也觉得很幸运,眼下少爷有事交给他办,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了。

“要你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程元笑了笑:“此去蜀中路途遥远,耗时又长,路上不知道会碰上些什么事,白天的话倒还好些,只是晚上就些麻烦了,这艘船上虽有守卫,不过人数很少,不能全天候的监视周边动静,所以我便需要你来负责晚上这块,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张福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就好!你这便去吧,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就立马回来向我报告。”

“是!少爷,老奴告退。”

行过礼后,张福化做道轻烟从窗口飘到了船顶上,刚一落下就不由得打了哆嗦。

好冷哪!

眼下已是深秋时节,温度也降了下来,再加上身处江面,四周又无遮掩,呼啸的寒风吹过船头,让张福也有些遭受不住了,于是便从船上飘到了岸边,寻了处避风的角落,瞪着眼睛客船方向,不时也留意下四周的动静,直到天色将亮才返回了玄阴神幡里头。

客船继续在长江上行驶,或许是这次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敌人还没有识破这暗渡陈仓之计,所以大家走得很是顺当,程元白天一般都待在王明珠那边,除了陪她们聊天外还要看看书写写时文,明年月份就要举行乡试了,他虽然不在乎功名,不过也想去考一下,若是有幸考中了的话,家里的父母想必也会更加的欣慰吧。

而到了晚上,程元则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来打坐n,他现在的修为已到了一个**颈,体内真气已达到了一个饱合的状态,每天炼出的真气都不能保存下来,而是通过经络消散到了体外,不过程元仍旧勤练不辍,通过每一次的入定来细细揣摩周身各处的细微变化,争取从中寻找到破境的契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水怪拦路

客船行驶了七天,已走出南直隶范围到了江西境内,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这天中午,客船走到了彭泽县,待得吃过午饭准备上路时却被拦了下来,没能再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程元从老马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前头湖口那儿有水怪做乱,已打翻了数十条过往的船只,害死了好几十条人命,当地官府已封闭了那段航道,严令各地船只不得进入那片区域,等除到这害人的妖物后方才能通行。

到了下午,老马又带来一个了消息,说是官府已请了石钟山青莲寺的主持净空禅师前来降妖除怪,大家再等上两三天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原来那水怪初次出现时是在一个多月前,当时它只是撞翻了一条小渔船,所以也没引起大家的注意,毕竟这长江水深河宽,里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哪年不吞噬几掉条人命,那个打鱼的死了也只能他怪自个儿倒霉,碰上了水中的大王巡江,稀里糊涂的就做了祭品。

不过后来大家渐渐发现了有些不对头,因为这个水大王好像把湖口那段水道当成了他的巢穴,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在那片江面上兴风作浪,过往船只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水怪给打落到江里,运气好的人还能游回到岸上,而那运气差的就直接被那水怪给吞入腹中,落得个尸骨无存。

时至今日,那水怪俨然已为成了一方祸害,当地官员也不得不重视起此事,封闭了河段免得百姓再受损伤,然后再请来高僧大德除掉此孽障。

话说那石钟山青莲寺的主持净空禅师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相传他自幼就开始修行佛法,而今已有百岁高龄,乃是了不得的佛家大能。

客船既然不能往前走,那程元也只能待在船上,原本他还想领着大伙走陆路,绕过河口这段再重新搭船就是,后来在得知只需再等两三天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安心的等着通航。

不过等第二天起来后他又有些疑神疑鬼的,怀疑这个水怪是不是受人指使后才跳出来的,为的就是阻断这条西去的水路,因为一个多月前正是叶枫和乾鸣子长老他们走到安庆府的境内,而那地方正挨着长江边上,而现在官府之所以派人来降伏水怪,有可能是敌人得知了叶枫他们已经窜往东边了,这水怪留在这儿已不起作用,所以便要将它给收回去了。

想到这儿,程元便决定过去瞧一瞧,他想知道那个净空禅师是不是会真的和那水怪打一场,还是过去说两句话便把那水怪给领走了。

他把这想法跟王老爷子和老马说了下,两人也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不过他们并不赞同程元过去,按王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这水怪无论是不是敌人给放出来的,眼下它都失去了作用,咱们只要安安静静的等上几天就可以通过此路,并不需要去深究这里面的原因。

不过程元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也许从中能够看出那位护国法师和佛门关系的一个机会,当然了,若不是那么回事的话,也当是去瞧瞧热闹罢了。

两人拗不他,也只好任他折腾,不过也警告程元让其最好是只看不做,不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的话,他们立马就会带着这个什么小郡王返回苏州,到时候任谁过来领人就给谁。

王明珠倒没这么狠,她只是缠着想要跟着一块去,程元当然不敢答应,好说歹说才让她熄了这个念头,答应她自己会小心谨慎,看完结果后立马就赶回来。

湖口县,隶属于江州府,因长江与鄱阳湖唯一交汇口而得名,素有“江湖锁钥、三省通衢”的美喻,离彭泽县约七十多里路程。

程元在镇上雇了一辆马车,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大半下午赶到了湖口县。

夜半时分。

“少爷,少爷”

程元正睡得迷糊,一阵低声呼唤将他弄醒了过来。

“少爷,江边好像有动静了!”

见程元睁开了眼睛,张福忙凑上去说道。

“哦?这么快就有动静了,那我倒是运气好!”

程元精神一震,忙从被窝里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他下午到达湖口县后,先四处去打听了一下情况,得知那水怪还没有被收拾掉的,同时净空禅师也还在青莲寺中,并没有下山。

得此此消息后,程元便先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到晚上时又把张福给放了出来,让他去江边守着,因为程元相信,那位净空禅师就是真的要出来降妖除怪,恐怕也不会把时间放到白天。

果然,子时一过,江边就有动静了。

穿戴整齐后,程元又套上夜行衣,然后再把面罩给带上,悄悄从窗户口翻到了街上,跑了一段路后来到城墙下方,选了处没人看守的地段借着虎刺麻溜的翻过了三丈来高的城墙,又跑了几里路才来到了张福所说的地方。

“老张,你说的人呢?”

来到江边,这风里的寒气更重,幸好程元多加了件衣服,不然也会被冷得够呛。

刚才张福说起他在这儿看到过一个人,虽没看清相貌,不过也瞧着那人穿了件袈裟,手上还拿着根禅杖,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净空禅师了。

只是等到程元过来时,这地方早就没人了。

“少爷,要不你先歇一会,待老奴找到人后再来叫你?”

张福说完就准备行动。

“不用,还是咱们一块找吧。”

一人一鬼沿着江边一路往上游搜寻过去,当快要走到长江和鄱阳湖的交汇口处时,寒风中忽然传来了模糊不清的低语声,待又走了半里路,这声音就逐渐的清晰起来。

原来是有人在念诵经文。

“南无悉陀耶,毗地耶,陀啰离瑟赧。舍波奴,揭啰诃,娑诃娑啰摩他喃,南无跋啰诃摩尼,南无因陀啰耶,南无婆伽婆帝,嚧陀啰耶,乌摩般帝”

先前这诵经声不清楚时张福还没什么反应,不过这会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少爷,老奴好难受,这浑身上下犹如针扎,脑袋也有些痛了!”

张福神情有些痛苦的说道。

“这是佛门高人念的降魔咒语”

程元拿出玄阴神幡:“你进到里面去,那佛音便不能伤到你了。”

待张福进到玄阴神幡里后,程元深吸一口气,钻进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小心翼翼的朝着前头摸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净空禅师战鱼妖

位于长江和鄱阳湖的交汇口处水流湍急,此时节正是江水倒灌湖水之际,夜色里万籁俱寂,使得这江水奔行之声愈发的响亮,离岸边老远就能听到震耳的哗哗声响。

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一位白眉老僧站在岸边,身旁立着一根禅杖。此时他正面朝江水念着楞严经,虽是不急不缓的低诵,可字字清晰无比,传到江面上引得江水里不时冒出大大小小的漩涡,似乎惊动了下边的什么东西。

“这位应该就是那个净空禅师了吧?”

在离江边十几丈距离远的野草丛里,程元蹲着身子,借着天上稀薄的月色注视着前方的动静。在他看来,那漩涡下面恐怕都是些有点灵智的精怪,此时被这老和尚的佛音搅得燥动不安,正惊慌失措的四散逃命。

忽然,江心中间出现了一个超大的漩涡,如同一个黑洞般迅速的吞噬着四周的江水,接紧着平静的江面波涛翻滚,似乎下面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搅动着风云。

哗哗哗哗

漩涡消失,水面上涌起数道浪头,每道浪头都有两三尺来高,恶狠狠的朝着岸边拍了过来。

老和尚所站的位置距离江边极近,此时他仍旧在闭目念经,似乎对眼前的异像毫不知情。

眼见得大浪就要卷到他的身上,一旁插在地上的禅杖上面的五个锡环忽然轻轻晃动了起来,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叮叮叮叮

几声脆响过后,原本汹涌的浪头顿时如同那正嚎嚎大哭的孩童得了颗好吃的糖果般立马就温顺了下来,化为涓涓细流溶进了江水里,连老和尚脚下的布鞋都没有打湿。

“毗陀夜阇,嗔陀夜弥。鸡啰夜弥。怛埵伽嚧茶西,讫唎担。毗陀夜阇,嗔陀夜弥。鸡啰夜弥。摩诃迦啰,摩怛唎伽拏”

老和尚的念经声依旧不急不缓。

“好吵哇!”

随着这声狂暴的大吼,江面上猛然卷起了一道十尺多高的巨浪,铺天盖地的朝着岸边拍了过去。

叮叮叮叮

锡环震动更急,发出的声响犹如雨打芭蕉,再无先前那般舒缓轻雅。

巨浪吃了这股铃声,虽被消去了一两分的水势,不过剩下的九尺浪头依然凶焰滔天。

“阿弥陀佛”

念经终于停了下来。

老和尚睁开双眼,看着已近在咫尺的巨浪,双手合什,念了句佛号,一道金光自他身体里迸发出来,将那巨浪刺得千疮百孔,随后金光平铺开来,化为一张大,把巨浪卷到半空,让其化作雨水重新落回到了长江里。

“老秃驴”

离岸十来米的江水里实然钻出来一道黑影,只见他下半身藏在水里,而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却顶着个鱼脑袋,看起来很是怪异。

这鱼妖立在水中,朝着岸上喝骂道:“哪来的野和尚?为何半夜到这儿念那什么破劳子的经文来搅我清梦?识相的马上给我滚蛋,若是不然,本大王就要把你抓过来打牙祭了!”

老和尚望着水里的鱼妖,缓缓说道:“贫僧净空,是石钟山上青莲寺的主持。”

“原来是青莲寺的净空长老,本大王这厢有礼了。”

那鱼妖想必也听说过这个名字,闻言后拱了拱手,算是尽了礼数,然后才接着问道:“不知净空长老深夜到此有何要事?若是与我无关的话,本王就回去接着睡觉了,不过还请长老莫要再念什么经文了,听得本王脑袋疼,睡都睡不安稳。”

“贫僧此行就是来找你的。”

净空长老望向江面。

“哦?本大王和你那青莲寺没有任何交情,找我干什么?”

“阿弥陀佛!你这妖精既然有幸开启了灵智踏,就该谨守天道戒律,努力潜心修行,以待早日修成正果,可你却乱施bn,在此造下无边杀孽,乃至nn人怨,贫僧此行就是来消灭这个孽障的!”

净空长老话音刚落,那鱼妖先发出了几刺耳的狂笑后才说道:“你们人类吃我们水族就是天经地义,而本大王只吃了几个人就要nn人怨?老和尚,你要打就打,少拿这些鬼话来骗我!”

说完双手往水里一搅,挥出两股手臂粗细的水箭朝着净空长老的胸口直奔而去。

“想消灭本大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鱼妖躲在水里,只是鼓荡起元气不停的往岸上发射水箭,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净空长老来说根本就没啥威胁,随手一拍就能震散这些小法术。

不过净空长老要想对付这鱼妖好像也没啥办法,他发出的佛门金光虽然厉害,可那鱼妖在水中灵活无比,身形一摆就能划出好远,一闷头更是连影子都找不到。

搞到后来,这二人就好像是在玩游戏一样,你一下我一下的,让藏在后面的程元看得是郁闷无比,瞌睡都要上来了。

“哈”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程元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暂时不去看那边的斗法,反正这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什么胜负来,还不如坐下来歇息会。

这二人的斗法还真没有看头,不过今晚这趟他也没白来,那就是他知道了这个所谓的水怪其实是一个开了灵智并且还颇有点修为的妖怪,这倒有些出乎于他的意料。

妖和怪虽然经常是连在一起来说的,其实这两个字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境界。

妖是精和怪的进化体,有智慧,能n,有法力,就像这鱼妖,虽然长得不像人,但他却能开口说话,并且还能修行。而怪则是没有生出智慧的物种,虽然长相怪异,但却只会依靠本能行事,跟妖、精相比起来的话就差了不少。

这鱼妖虽没有完全化形,不过说话倒也十分的利索了,想来也是修行了有些年头了,像这种妖怪的话,一般都懂得趋利避害,不会轻易的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想吃个人尝尝鲜,也会是躲在暗中行事,哪会像他这样大模大样占据一段航道,平日待在水底下n,肚子饿了的时候就冲出水面打翻船只猎取人命,吃得肆无忌惮,恐怕就连长江里的水神都没这好福气。

难道他真以为没人能收拾得了他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中计

又一道佛光打空后,净空禅师停下了手,没有再继续进攻。

“怎么不打了?”

那鱼妖在水里晒笑道。

“阿弥陀佛!”

诵了句佛号后净空禅师望着那鱼妖沉声说道:“孽障,你若诚心悔改,立誓此后再不,贫僧暂可饶你一条性命,不过你得跟着贫僧回青莲寺潜心修行,待洗去身上的罪孽后方才能下山,不知你是否愿意?”

那鱼妖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这老和尚念佛念傻了吧?你有何本事能降得住本大王?还说要饶了我的性命?先前本大王只是在陪你玩玩而已,你还真当我就只有这点能耐了是吧?”

说完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青皮葫芦,扯开塞子将葫芦嘴对着净空禅师,随着他右手拍向底部,一道白光猛的从葫芦嘴里喷了出来,如同闪电一般朝着对手射了过去。

那净空禅师似乎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所以并没有选择硬接,反而是在白光刚一出现时就抓起禅仗向旁边移动了五六丈远。



白光划破空气,发出了凄厉的轰鸣,所到之处温度瞬间降到了极点,直到它落在了岸上的荒草丛里将方圆数丈之地都冻成了厚厚的冰块后,空中那一道白色轨迹还没有消散殆尽,仍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咔咔咔咔

冰层的面积还在增加,程元不得不又往边上挪了十来米,刚停下来,他忽然咬了下舌尖,这才把那个快要打出来的喷嚏给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呼!好险,没想到看热闹也会有危险,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的话,现在恐怕就会被冻成冰雕给立在那儿了。

方才听他正闭着眼睛打瞌睡,就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似乎这下要动真格的了,正准备坐起来好好观战,就见得从水里飞过来一道白光,而那净空禅师居然闪身躲开了,而那道白光就直直的冲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他当即就感到不妙,忙施了一招懒驴打滚,一口气滚出去了二三十米远,这才躲过了一劫。回头望过去,先前栖身的那片草地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原。

这应该是寒雷或是冰箭类的神通,没想到那鱼妖竟然有这种上好法器,看来净空禅师想要降伏他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老和尚,还要让本大王跟着你回青莲寺吗?”

那鱼妖手右着捧着葫芦,朝着净空禅师讥笑道。

净空禅师不答,将禅杖上的锡环取了一个下来,随手抛在半空,那巴掌大的锡环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猛的涨到半尺大它在半空中停了停,随即便朝着那鱼妖直奔了过去,飞行速度极快,几乎转眼间就到了那鱼妖的头顶,准备朝他脖子上套去。



那鱼妖把葫芦挂回腰间,不知从哪个地方又掏出了一把大刀,双手运足力气往前一劈,就把那锡环给磕飞了出去,复又再劈出一刀,将那锡环斩成两半,跌落到水中。

眨眼间就损失了一件法器,净空禅师神色如常,又把剩下的四个锡环全扔了出去,不过这次倒没有鲁莽行事,而是控制着锡环围着那鱼妖左右上下盘旋,寻找着机会好将其禁锢往。

那鱼妖倒也没乱了分寸,一把大刀护住周身,不时斩落一个锡环,又在水中潜来潜去躲避攻击,后来他还悄悄潜到岸边用青皮葫芦偷袭了净空禅师,后者猝不及防,只好把自己的护体袈裟抛出来才逃过一劫。

铛!

斩下了最后一个锡环,那鱼妖扛着刀哈哈大笑:“原本还能为你这老和尚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就只有这点能耐?如果你还没有别的招了的话”

他面色狰狞:“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既然你这孽障冥顽不灵,那贫僧也只能废去你的修为,将你打回原型了!”

净空禅师叹了口气,随即神情一肃,沉声喝道:“无上大悲心印文,东方金刚镇魔军,万四千常拥护,如意轮宝妙难思。”

随着这几句非诗非禅的偈语过后,那鱼妖所在方圆十丈的江面忽然金光大盛,那金光连成一片形成了一道光幕从江底慢慢升起,而原本被斩断的五个锡环此时已恢复了原状正挂在光幕四方,整个光幕就像一个兜,随后锡环来回交织,把这光幕变成了一个大口袋,把那鱼妖给封在里面,

剩下的一个锡环则嗡嗡嗡的朝着那鱼妖头上套去,任凭他拿钢刀如何劈砍都不能伤其分毫。

“啊!老和尚你阴我!”

鱼妖悲愤莫名,没想到这净空老和尚竟然如此阴险,先前他打出了许多道佛门金光都没能命中目标,自己那时候还好好嘲笑了他一番,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这老和尚的故意示弱让自己放松了警惕,总以为能战胜对手更没走及时退走,以至于让其布下了阵法让自己成为了那瓮中之鳖。

见钢刀挡不住锡环,鱼妖又拿出了青皮葫芦,放出了一颗寒雷将其冻成了凡铁,复又一拳把它打得粉碎。

净空禅师面皮一抖,终于有了丝肉痛之色。

他这杆叱陀禅杖乃是青莲寺的镇寺之宝,已传承数代,上面的五个锡环是用五金和高僧大德火化后的骨灰混炼而成,锡环一响,便能断离五欲,不生贪爱,除了能降妖伏魔以外,更是打坐修行的利器。

眼下被打坏一枚,这损失着实不小。

鱼妖摧毁了锡环解了眼前之急,接下来便是想办法破开禁制逃出生天。不过当他举起葫芦想要对着那金光再来一发的时候,忽地想起一事,不由得脸色大变。

“糟糕!这和尚竟然知晓我的底细,这下可有难了!”

原来他这青皮葫芦发出的寒雷威力虽然不俗,不过却也有个短处,那就是每次最多只能发出来三颗寒雷便要歇气,若是再想使用那就得再等上七天才行,那老和尚显然知晓这件宝贝的利弊,所以引诱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这三次机会都给用掉了,眼下这葫芦就只是个摆设,要想再次使用得等七天过后,而自己显然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鱼妖收好葫芦,又拿出了大刀死命的朝着光幕上砍去,不过这看似烟尘的金光却坚如顽铁,任他把刀刃都砍起卷了也没能划开丝缝隙。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手一助

江岸边,净空禅师双手合什,默默的把佛力加持到锡环上,维持着光幕不被打破,隔了一会,见里面没再传出动静,他便把口袋引回到了岸上,向里面的鱼妖问道:“孽障,如此你降是不降?”

“愿降!愿降!请老禅师饶命,小妖愿降了!”

口袋里头一个嗡里嗡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好,你既愿降,贫僧也会不伤你性命,你将法宝和内丹交出来,贫僧就带你回青莲寺接受佛法的熏陶,如你能诚心悔改,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成正果。”

净空禅师对着里头说道。

隔了半晌,只见口袋上面的一个锡环光芒一闪,一个青皮葫芦从圆环中间冒了出来。

净空禅师上前取走葫芦,又等了一会,却没见再有东西冒出来。

“还有内丹呢?”

他问道。

“老禅师慈悲,请放过小妖吧!如果小妖没有了内丹就会马上被打回原形,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若是想再炼出一颗内丹来,则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小妖愿在老禅师门下做个童子尽心服侍您老,保证绝无二心,恳请老禅师不要收走小妖的内丹,小妖感激不尽”

鱼妖在里面苦苦哀求道。

“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你若不交出内丹,就别怪贫僧心狠手辣,将你炼化在这小金刚胜法檀光阵里面了!”

说过此话,净空长老念起了楞严伏魔法咒。

“唠陀啰质多,药叉揭啰诃,啰刹娑揭啰诃,闭隶多揭啰诃,毗舍遮揭啰诃,部多揭啰诃”

随着法咒声响起,鱼妖所在的阵法空间里顿时金光大盛,照得他睁不开眼,随即金光化作金针往皮肤里钻去,他忙将法力化做光罩罩在身体外面,不过这金针连绵不绝,只几息就刺破了光罩,他又吐出一口本命丹气护在皮肤上,不过也没能撑过五分钟的时间,接着就被漫天的光雨给扎成了刺猬。

“啊”

这鱼妖叫得如此惨绝人寰,连躲在远处的程元听得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老禅师饶命!老禅师饶命!小妖愿交出内丹,请老禅师先住手,小妖愿把内丹交出来!”

看来这鱼妖终于是受不住了,忙不适的求饶起来。

净空禅师又念了十来句咒语才住下了口,对着那鱼妖厉声喝问道:“孽障!这次可是真心愿降?”

“真心!真心!小妖是真的服了!”

里头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好,你这便交出内丹,如果你再敢欺骗贫僧,那就休怪贫僧将你”

嘭!

话未说完,随着一声震天炸响,困住那鱼妖的小金刚胜法檀光阵忽然炸裂开来,阵法破碎后产生的强大能量把河滩炸出了一个两丈多宽的深坑,多余的能量化做冲击波,将地面的石块吹得如同那射出的利箭般,噼里啪啦的飞向四周,打得山石啪啪作响。

净空禅师由于离得很近,更因为事发实然,所以也没能躲得过去,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炸飞出了十来米远。

“哇”

费力的撑起了半边身子,净空禅师只觉得胸口巨痛,张口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月光下,只见这血液不是常人那样的鲜红,反而是淡淡的金色。

“贫僧失算了!没想到这孽障如此决绝,情愿自毁内丹也要逃出生天,贫僧一时察竟被震断了心脉,应该很快就要去见佛祖了,不过这孽障还未被消灭,如果让他逃了出去,日后岂不是又要为祸一方?”

想到这儿,净空禅师便想起身做最后一博,可惜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不但心脉已断,就是五脏六腑都被打烂了一多半,眼下还没断气全靠他一身雄厚的法力在撑着,不过最多也只能再撑上两三个时辰,就是勉强起身应战,估计也撑不了几个回合。

看着从深坑里慢慢爬出来的庞然大物,净空禅师别无他法,只好扭头朝着身后喊道:“这位施主,还请出手一助!”

“这是在叫我吗?”

程元蹲在草丛里,听得那净空禅师的话语后也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不过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再瞅瞅那老和尚望过来的方向,他心里也明白过来了。

好吧,这确实喊的是他。

“老禅师,唤我出来何事?”

虽不知这老和尚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不过程元还是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走到了他身边。

听到程元出口,净空禅师脸上也是一愣,虽然程元把自己包得跟个棕子似的,不过就从这声音里还是能听出这人岁数不大,说不定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呢。

叹了口气,净空禅师正想让这小子自个儿去逃命,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哇!好大一条鱼呀!”

那鱼妖自爆了内丹后便再也不能维持住人形的状态,便自动恢复了本相,方才那场b固然重创了净空禅师,不过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在大坑里休息了好一会才了出来。

今晚的月色虽有些稀薄,不过程元的眼神倒也不差,虽还没达到暗室生辉的地步,不过倒也能把眼前这怪物给看个分明。

这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黑鱼,连上尾巴起码有个四五米长,背上竖着一条长长的鳍,两边的鱼背上整齐的排着四五行黑斑,脑袋大如圆桌,嘴巴一张一合的,露出几排锋利的牙齿,看那口径,估计一次塞进去两三个人都填不满这张大嘴。

“小施主,你快些走吧。”

净空禅师大失所望,他原本早就发现了草丛中有人,开始他还有些提防,不过后来发觉这个人没什么恶意后才放下了大半个心,眼下不得已将他请出来后,本以为是哪方的道友可以帮忙搭个手,却没想到是个小娃娃,估计是城里哪家武馆的弟子知晓了自己今晚会来降妖,所以就跑过来看个热闹,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让他枉自白送了性命了吧。

“老禅师,你伤势如何,还能不能起身再战?若是想撤退的话,需不需要小子背你回城里治伤?”

程元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站在一旁等他回答。11

第一百八十六章 装逼失败

“哦?”

净空禅师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见了这等妖怪居然没有半分害怕意思,反倒是气定神闲毫无压力,还有空关心起自己的伤势,莫非他也是同道中人?

“贫僧心脉已断,生机已绝,并且又伤了神魂,已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就不劳烦小施主什么了”

说到这儿,净空禅师先歇了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这孽障虽被贫僧逼得自爆了内丹失去了修为,不过它灵智仍在,此次若是被其给逃了出去,它为了恢复修为重新炼出内丹,肯定会更加疯狂的掠食人命。小施主若是有能力的话,那就请你将这孽障除去,免得让其逃出去荼毒苍生,也还这四周百姓一个安宁!”

“没想到老禅师弥留之际放不下的仍是百姓的安宁,如此慈悲心肠实令小子深感钦佩!”

程元行了一礼以示敬意,起身后说道:“小子虽能力低微,不过倒也可以试着对付下这玩意,如果侥幸成功了的话,还请老禅师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净空禅师问道。

啪啪

那条大黑鱼似乎歇够气了,正在轻轻摆动着身体,门板一样宽大的尾巴甩打在地面上,连坚硬的鹅卵石都被拍得粉碎。

程元俯身将净空禅师给抱起,又往后面退了几十米才将他给放了下来。

“老禅师,等收拾完这个鱼妖后,你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净空禅师望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还请小施主动作快点,因为贫僧这伤势严重,恐怕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程元刚才抱他的时候,确实感觉到这老和尚的生机在逐渐的流逝,此时又听他这么说,也有点担心的问道:“不知老禅师还能坚持多久?”

“恐怕最多也只有两三个时辰。”

程元一听就放下了心:“那就行,这时间应该”

“不过也可能只坚持得到一两刻的时间。”

净空禅师又接着补了一句。

靠!想玩我是吧?

程元转身便走:“老禅师暂且安坐,小子去去就回!”

走了几步,见得地上躺着根禅杖,捡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感觉还比较顺手,于是便提着它继续前行,待走到离大黑鱼十丈左右的距离时才举起禅杖摆出了一个经典的击妖式朝着前方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哇呀呀呀呀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程元纵身一跃,跳起两丈来高,使出了一招从天而降的棍法,挥起禅杖朝着大黑鱼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咚!

这运足全力的一击准确的打中了大黑鱼的头骨,不过却犹如敲在了一块铁板上面,居然发出了金属般的闷响。

“啊”

程元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只感觉双臂巨痛欲裂,手中禅杖也拿捏不住,被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脱手而去,不知给飞到哪旮旯里去了。

翻身落回到地上,又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最后又倒滚了两三圈才终于止住了身形。

“咕”的一声,把快要涌出喉咙的那口血又吞了回去,连吸了几口大气才压下了胸口那股郁闷之感,呼吸也才顺畅了几分。

抬起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只看得两只手掌都是血肉模糊,想必是刚才那股反震之力太大,自己又没来得及松手,所以便被那禅杖给擦走了一层皮肉。

莫装逼,莫装逼,装逼容易遭雷劈!自己也不想想,这齐天大圣的专用口头禅是他一个小小凡人就能随便拿过来使用的吗?

程元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本来他想凭着自己的一把子力气干净利落的敲破这颗鱼脑袋后再来个帅气的转身,没想到却敲到了铁板上。转身是转不了了,没趴在地上爬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鱼妖不知有多少年的道行,虽然此时他已失去了内丹被打回了原型,不过这具肉身却也坚硬如铁,若没有神兵利器,估计连他身上的鳞片都划不破。

大黑鱼吃了这记闷头棍,虽没受伤但也疼痛无比。它原本在养精蓄锐,想等歇够了力气就冲过去把那净空老和尚吃掉,等报了这毁丹之仇后才退回江里慢慢恢复修为,不过现在不知从哪儿又钻出来一个人,上来就敲了自己一杖,如果不是这脑袋上只长了骨头没长肉的话,估计老早就起了个大包了。

你这小子竟然敢敲闷棍?还真当本大王好欺负是吧?

“哈噗哈噗”

大黑鱼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愤怒的嘶吼,摇头摆尾的朝着程元冲了过来,一路上飞沙走石的很是威猛,它嘴里长了满了利齿,每一颗都尖如bs,若是让其给咬上了,估计这身子立马就得少上半截。

程元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他现在双臂还酸痛难忍,估计得好半会才能恢复过来。

“老张,出来帮忙!”

眼下他还没有恢复战力,便把张福给放出来先挡一阵子再说。

张福从程元的袖子里钻了出来,见了眼前这个大家伙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好在他脑子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鬼打墙!

张福飘到半空,打出一大团黑气将大黑鱼的脑袋给罩了进去,过了几息,就见这大黑鱼脑袋一摆,放弃了追击程元,反而就在这河滩上转起了圈子。

“呼!”

程元跑到净空禅师身边坐下,见后者正一脸古怪的望着他,忙故作自然道:“没想到这鱼妖身上的骨头如此坚硬,故而一时有些失手,倒让老禅师见笑了。”

虽然吃了个大亏,不过程元还是想设法掩饰住自己的狼狈。

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哪!

“你的手没事吧?”

净空禅师有些关心的问道。

“噢没事、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程元忙把手贴到小腿两边,遮掩住上面的伤口,同时心里暗骂这老和尚哪壶不开提哪壶,像是要专门来看自己的笑话似的。

“小施主,你刚才说有几个问题想问我,趁眼下还有点时间,要不你现在就问吧。”

净空禅师说道。

“难道老禅师你马上就要”

程元转头望向对方,发现这老和尚虽然神色有些萎靡,不过眼神并没有浑浊,仍旧清澈明亮,看起来不像是快要嗝屁的样子呀!

“呵呵呵小施主,你我应该是头一回见面吧?所以贫僧也很好奇你到底想问些什么?”

净空禅师微笑着望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蒙面人,似乎已做好了坦白从宽的准备。11

第一百八十七章 解惑(一)

程元往远处看去,只看那条大黑鱼被张福给引得团团转,离江边越来越远了。看来这鱼妖丢了内丹后,恐怕智力也跟着下降了不少,不然的话它怎么连一道小小的鬼打墙法术都没办法p了?

见张福那边一时半会的还撑得住,程元也就转过头来抓紧时间的问了。

“老禅师,你那青莲寺就坐落在这湖口县的石钟山上,离这儿也不远,并且依你的实力,这江面上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你肯定也能在第一时间知晓,这话不知小子说得对不对?”

程元盯着净空禅师的眼睛问道。

他今天下午在县城里打探消息时才得知这石钟山就在县城南边几里的地方,和长江挨得很近。

“这话说得不错,贫僧所在的青莲寺位于石钟山的顶峰,站在寺庙的塔楼上就能把望到十几里外长江,再说寺里的弟子也经常下山化缘,与城里的百姓多有接触,自然也会得到很多的信息,要说在这片地方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话,贫僧是能够在第一时间知晓的。”

净空禅师笑呵呵的说道。

“那好,既然老禅师这么说了,那小子的疑惑也就来了”

程元吸了口气,问道:“既然这湖口县里有老禅师坐镇,那为何这鱼妖还能在这处江面上肆虐数月之久?难道老禅师前段时间都在闭关修行,今天才走出密室吗?”

“小施主有此疑惑倒也正常。”

面对程元这有些带着质问味道的口气,净空禅师非但没有着恼,反而还带着几分内疚的神情:“阿弥陀佛!此事确实是贫僧的罪过!”

“愿闻其详!”

程元神情平静,不过丹田真气已暗自灌注到全身经络,是攻是守都能应对自如。

不过这净空禅师讲出来的话却大出他的意外之外,根本就是不他想象的那样。

原来净空禅师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在家,他早在三月份就离开了青莲寺,前往五台山佛光寺参加四月初四的文华,此后又在中原游历了数月,直到九天才返回本地,而等他一回到寺院,便有当地官府找上门来,向其讲述了水怪的事情,随后便要请净空主持出手灭妖。

原本他这青莲寺里虽有那么十来个和尚,不过大都没有什么真本事,平日里除了打坐念经外只会做些超度祈福这类的小法事,此次碰上这的水怪,他们一个个的也都没辙,只能等自己的主持师父回来想办法。

得知此事后,净空禅师当晚就来到了江边,施法找到了那水怪的踪迹,不过等那家伙钻出来后他才发现,这水怪其实是一个n有成的鱼妖。

水怪变成了妖怪,净空禅师有些准备不足,所以稍一接触便抽身而退,两方更是连面都没见就匆匆结束了战斗。

回到县城后,净空禅师去到了本地的城隍庙,想请这班阴神帮忙查一查这鱼妖的底细,虽然城隍的管辖范围只是在城池之内,水里的事情应该去找水中的神灵才对,不过谁让净空禅师和这位城隍老爷交情好呢?所以这位名叫刘惠桐的城隍老爷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了下来。

阴神办事就是迅速,只两天就给净空禅师回了信,说是查到了那鱼妖的根脚,原来这个害人的水妖并不是长江里头土生土长的,而是从鄱阳湖那边跑过来的精怪。

鄱阳湖古称彭蠡泽,禹贡中记载“九江孔殷,东为彭蠡。”彭者,大也蠡者,瓠瓢也,意思是说这片洼地湖泊自古就形似葫芦瓢。

山有山神,水有水君,鄱阳湖地域宽阔,方圆有数百里大水面一望无际,这样的好地方当然也少不了有山精水怪。

传闻鄱阳湖里有一头青蛟,已有近千年的道行,手下水族无数,乃鄱阳湖之主,平日里渔民若想进湖打鱼,都要先在岸边祭拜过此主方才会下水,不然的话就会船翻人倒葬生鱼腹,就算是侥幸没有翻船也往往是空手而回,连一只虾米都捞不到。

那头青蛟虽然称得上是鄱阳湖之主,不过他并不太管理这湖中的事务,只是隐居在湖底最深处的青羽殿内潜心n,想要早日化龙升天,除开湖中心百里左右的地盘归他占据以外,其它的地方就任由别的精怪去占领了。

鄱阳湖里灵气充足,许多水族都得此地利开启了灵智,而那些靠吞食天地灵气吸收日月精华之辈更是n出本命内丹由怪成精,能化n形,实力n无比,称得上一方强者,他们开辟洞府,自称大王,压迫自家地盘内的水族奉上资源和血食,日子过得颇为舒坦。

不过这些水族精怪为了争夺地盘掠夺资源彼此之间也会互相争斗,他们不会凡人的那些弯弯道道,信奉的是强者理论,谁的拳头硬谁说的就有理,所以在这鄱阳湖里的势力经常交替更换,今天蟹大王打败了虾大王占了他的洞府睡了他的老婆,明天有可能又来了个蛇老祖生吞了蟹大王占领了他的地盘成为了这段水域的新主人。

反正这鄱阳湖里除了最中心那百里的地段外,其它的地方都是五里一小王,十里一大王,五十里一老祖,大家平日里称兄道弟,若是有了冲突就拨刀相向,或胜或负或死或逃,那就看自己的运气和实力了。

这次净空禅师请刘城隍帮忙调查的鱼妖就是一个被别人夺了洞府打得狼狈而逃的失败者。

他本是一条n了两百多年的黑鱼精,自身实力并不是太高,不过手中有一件从湖底淤泥里翻弄出来异宝,这宝贝是一个青皮葫芦,葫芦里头有寒霜玄气,若是用手拍打底坐,还会喷出一道寒雷,能冻地三尺,冰封两丈,打在人身上能直接把人给冻成冰棍,再随手一敲就会化为齑粉,威力很是不俗。

可惜这宝贝每次只能发出三颗寒雷就要休息七天才能继续工作,这点就让人感觉很无语了,有见多识广的人物猜测,这个青皮葫芦恐怕是由于受了损伤后才导致只有这点威力,如果能将其修复的话,也许能真的得上是一件好宝贝。11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解惑(二)

那黑鱼精能修出内丹化形成功靠的是自身的本能和天份,不过在炼器这方面,他的基础是零,知识也是零,自五十年前得到这青皮葫芦后,他研究了快二三十年也只弄懂了拍葫芦屁股这一种功能,虽然他也觉得这宝贝肯定不是凡物,但又舍不得借给别人来研究,担心这一借出去就如同那肉包子打狗一般肯定有去无回了,所以平日里只能靠自己来慢慢琢磨了。

不过就凭着这个有点蹩脚的宝贝,黑鱼精还是成为了一方强者,他原本叫黑牙大王,自得到了这个宝贝后就改名为寒光大王,借着葫芦的威名在鄱阳湖里占据了二十来里的地盘,过得很是风光。

有宝贝,那就有觊觎宝贝的人。

法器法宝这类东西在修行者看来都属于很珍贵的物品,虽说法器可以炼制,不过天下还是有很多修行者都不成拥有过,至于法宝,那更是传说中的东西,别说看了,有些人连听都没听过,很多人n了一辈子有可能就只扔过几次符咒,耍过几次桃木剑而已。

人类尚且如此,到妖精那里就更加惨了些,绝大部分精怪都是把本命内丹当成法宝来使唤,威力虽然强大,不过使用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儿磕着了碰着了,如果不小心被打碎了或是被人家给夺去了,那更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寒光大王能有幸得到一件法器,这决对是妖怪中的异类,怎能不引起别人的眼红,这鄱阳湖里有几十上百个妖精妖怪,不可能别人手里连一件法器法宝都没有,不说别人,光说青蛟老祖的青羽殿里就有不下十来件宝贝,有几样还是可以翻江倒海摄魂夺魄的法宝,连名字大伙儿都知道,像什么化神针血如意翻山印等等,不过就是没人敢去抢,借他两个胆都不敢。

除却青蛟老祖外,鄱阳湖里其他妖怪里头肯定有人拥有法器或是法宝,不过这些人要嘛是修为强大无人能敌,要嘛是藏在家里还不为人所知,只有这位寒光大王,修为不高,只靠法器撑名,如果不去抢他,那倒真还是没有天理了!

于是这位寒光大王在近十来年里几乎每年都要碰上一两个上门挑衅的,那些小鱼小虾的自然是很容易就打发了,肚子里还能落点饱,如果碰上修为高的强者也能够靠着青皮葫芦取胜,最低也可以打个平手,保住洞府。

不过就在三个多月前,鄱阳湖里的长扬黄鳝、青魼鲢鱼、龟吴乌龟、翼螣水蛇四位大王连袂而来,攻破他的洞府就要强抢宝贝,寒光大王以一敌四如何是对手,当下也只得杀出重围,沿着出湖口一路逃到了长江上,那四位大王不愿意越界,当下也只好退了回去,把寒光大王的地盘瓜分殆尽后才算做罢。

人若没了家,就如同那无根的浮萍一般没有着落,其它生灵也是一样,寒光大王逃出来后一直都在江湖交汇口附近徘徊,想等着那四人散伙后找机会重新再打回去,至于吞食人命,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修为。

净空禅师摸清了这鱼妖的底细后,又好好准备了几天,直到今晚才来到江边准备一战收伏这孽障。

他先念起楞严咒把那鱼妖给引了起来,中间的一番斗法表面上是毫无杀伤力,其实是在暗中布下了小金刚胜法檀光阵,待诱其将青皮葫芦里的三颗寒雷给完再无威胁后,才一举将其收进了阵法里完美收场。

不过这位寒光大王也是个有骨气的,在交出了法宝还要被逼着交出内丹后,他毅然选择了鱼死破,自爆了内丹炸出了一条生路,同时也炸断了净空禅师的生机,也算是报了毁丹之仇。

“其实老禅师本是有能力将那个什么寒光大王给一举消灭的,至于为什么要绕这么多的弯弯道道,我想应该还是为了得到那鱼妖的法宝和内丹吧?”

听净空禅师讲完这段后,程元想了一会,忽然抬头问道。

“阿弥陀佛!诸佛从本来,常处於三毒,长养於白法,而成於世尊。三毒者:贪嗔痴也!小施主说得不错,贫僧是对那鱼妖的法宝和内丹起了贪念,落得这般下场,也是贫僧咎由自取,罪有因得,死后该坠入阿鼻地狱,无颜再见佛祖了!”

净空禅师双手合什,低下头忏悔起来:“我复于诸佛世尊前,作如是言:若我此生,若我余生,曾行布施或守净戒乃至施与畜生一抟之食或修净行,所有善根成就众生”

见净空禅师低声念起了忏悔经文,神情也不似做伪,程元稍稍放松了身子,右手隐蔽的在腰间捏了捏,感受到那硬邦邦的凸起,脸上虽无任何异样,不过这心里却不由得乐开了花。

这下你这老和尚应该不好意思再跟我抢了吧!

原来净空禅师在拿到那个青皮葫芦后并没有放到怀里,后来被鱼妖的内丹给炸飞了好几丈,那个葫芦也就落在了地上,而程元在去杀鱼妖时捡起了禅杖做武器,顺带也把那个葫芦给揣到了怀里。

这事虽做得隐蔽,不过若是净空禅师硬要把葫芦给找出来的话,程元也很难办,要么抵死不认帐,要么做过一场,好在这老禅师现已大彻大悟,那这个宝贝他也就能揣得稳当了。

“少爷!少爷!老奴快要坚持不住了”

夜风传来了张福那略带惊慌的声音。

原来张福带着这条大黑鱼转悠了这么长时间,体内的法力已快要消耗殆尽了,原本笼罩在大黑鱼脑袋上的一大团浓密黑雾现已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开去。

程元从腿上抽出了虎刺,站起身来就准备上前去拼杀,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先上去用虎刺捅瞎那鱼妖的双眼让其摸不着方向,然后再试试看能不能用灭魂手震散那鱼妖的魂魄,若是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浪费几张符咒了。

叶枫交给他的那一沓子符箓有二三十来张,种类繁多,除了常有的风符火符水符外,还有破瘴、隐身、避水这些辅助性的符箓,这条大黑鱼一身铜皮铁骨,鳞片比那明光铠还硬,估计只有用火符才能起到些效果。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吃俺一杖

“小施主且慢”

净空禅师停止了念经,抬起头来唤住了准备走开的程元。

“老禅师还有何事?若是不急的话,不如等我灭了这个鱼妖再回来听你的教诲如何?”

程元见张福已收回了法术,现在正被那鱼妖张着大嘴撵得东爬西滚的,形式岌岌可危呀,哪儿还有空听这老和尚闲扯。

净空禅师面色平静:“贫僧已犯了贪戒,此番罪孽也只有等死后再去忏悔了,这鱼妖本是贫僧此行的任务,先前已做了一半,怎可中途而废?小施主可将你那鬼仆收回,就让贫僧来把这事做个最后的了结吧!”

话音刚落,只见得从远处飞来一物,砰的一声落到了净空禅师身前,插在了沙地上。

程元定睛一瞧,发现这东西居然是刚才被自己整得不知飞到哪地方去了的叱陀禅杖。

这根禅杖不知是由何种材料打造成的,刚才程元拿他和那条大黑鱼的铁脑袋硬碰了一记,它承受的力道起码也得是千斤以上,不过这根禅杖居然没有丝毫的损伤,连瓜钟上面的金箔都没有擦掉一丝。

嗡嗡嗡嗡

一阵犹如蜜蜂振翅的声响过后,那散落的四个锡环也从空中飞了回来,挂回到禅杖上。

“你的伤没事了?”

净空禅师方才还有些苍白的脸庞一下子红润了起来,一扫先前的萎靡之色,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见此情形,程元不由得有些怀疑这老家伙前头那付半死不活的模样是不是在演戏了。

净空禅师伸出双手握住杖身,没过一会,就见得这根禅杖渐渐发出了淡淡的金色的光芒来。

“老禅师您这是”

程元的神情有些惊讶,原来净空禅师正通过双手把自身的血液灌注到了禅杖上。

净空禅师修行近百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精研佛法,修为虽然不太高,不过对佛法的理解却颇为精深,以至于他的血液里蕴含着佛力,不似常人那样的鲜红,而是淡淡的金ns。

此时他将自身的血液源源不断的输送到禅杖上,相等于强行提升这根叱陀禅杖的品质。

等净空禅师松开手后,这根叱陀禅杖已是金光闪闪,通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佛意。

“阿弥陀佛!”

失去了大部分的血液后,净空禅师再也撑不住伤势,连坐都坐不稳了,仰身就要着后面倒去。

程元忙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把他给扶住了。

“老禅师,你这又何苦呢?”

程元有些不忍的叹道。

“呵呵咳咳咳咳”

净空禅师连咳了好几声才回过气来,自嘲道:“贫僧所在的青莲寺人丁单薄,几个弟子都是那资质平庸之辈,对佛法的理解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原本我想取得那鱼妖的内丹后好培养一个弟子出来接下我的衣钵,也不至于断了青莲寺的传承,可惜事不遂人愿,和尚我也只能退而求次,给我那些弟子留下一下点想念了。咳咳贫僧原本犯了贪戒,现在又有了私心,看来死后想不去那阿鼻地狱走上一遭都不行了!”

“小施主,你可否答应贫僧一个要求?”

净空禅师望着程元,眼中竟然有一丝乞求的神色。

老禅师尽管直言,如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程元定会做到。

程元扯下面罩,向着这位已经奄奄一息的老禅师庄重的承诺道。

“好!好!好!”

净空禅师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充满了笑容:“这根叱陀禅杖经贫僧的佛力加持后,应该能破得掉那鱼妖的铜皮铁骨了,贫僧是想请小施主在收拾掉这鱼妖后再把这禅杖送回到青莲寺去,不知小施主能否帮这个忙?”

“老禅师放心,程元保证把这根禅杖交到青莲寺的弟子手中!”

程元站起身子,抽出插在地上叱陀禅杖大步向前走去。

刚走出几步,他忽然又停下了步伐,转身望向盘坐在地上的净空禅师,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他心头最大的疑问。

“老禅师,当朝的护国法师普渡慈航,这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

“你”

净空禅师猛的抬起了头,神情满是惊讶,思索片刻后又变成了然,随后面色平静,合起双掌,低头念起了经文。

“三藐三菩提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程元转身朝着大黑鱼那边走去,至于净空禅师回不回答这个问题都已不重要了。

因为在他转身之后,念经声就已经停了下来。

“老张闪开!”

听得主人发话,张福终于能松口气了,他忙活了这么久,一身法力早就给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时得了撤退指示,忙化着轻烟钻到了地下。

那大黑鱼被戏耍了这么久早就狂暴不已,待张福不见后它又瞧见了敲它闷棍的程元,这心头的怒火更是烧得高了三丈,鱼头一摆,尾巴一甩,调正方位就朝着程远这边蹦哒了过来。

还在几十米开外程元就举起了禅杖,随后提起一口真气,甩着脚丫子朝着对面奔了过去。

“哇呀呀呀呀呀妖怪!吃俺老程一杖!”

待跑到近前,程元一个筋斗翻起两丈来高,正好躲过那大黑鱼的张口一咬,待落下时已站到了鱼背上,随即他快步跑到了鱼头的位置,抡起禅杖就朝着大黑鱼两眼间的那道眉骨狠狠敲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改了口号的原因,这一杖敲下去果然有了收获。

“咚”的一声闷响后,大黑鱼的眉骨处咔咔作响,随即就塌进去了一大块,虽没有直接敲出个洞来,但这效果也比上一次好了不止十倍有余。

看来净空禅师的这一身精血没有白费,升级后的叱陀禅杖终于能敲开大黑鱼这硬如精铁的骨头了。

程元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敲它个十杖杖的,争取一举把这个鱼脑袋敲成个破脑袋,不过还没等他动手,立脚之地忽然像发生了级地震似的,抖得他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蓄力了,随后这大黑鱼又使了招懒鱼打滚,使劲翻腾起来,程元再无他法,也只得翻身从鱼头上跳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章 难以收拾

骨头被敲裂了一块,大黑鱼更加暴怒不已,原本它只打算把那个可恶的净空老和尚吃掉再找回葫芦后就回到水里的,不过在吃了这个大亏后就把先前的打算都抛在了一边,红着眼珠子追着程元撕咬起来,非得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吃到肚里才肯罢休。

不过它的身躯太过笨拙,再加上又没长腿,全身几百斤的份量只靠着短小的鱼鳍和尾巴来产生动力,虽然跑起来气势如虹飞沙走石的,可惜这效果还不如一条狗来得管用。

程元提着禅杖围着大黑鱼左窜右跳的,时不时的给它来上一下子,可惜始终不能伤及要害将其击毙,而且这禅杖很排斥他的真气,导致自己只能将它当成兵器来用,而不能发挥出这件法器的威力。

“看来我还是得用自己的手段才行呀!”

程元将禅杖丢到一边,从怀里选了张火符出来,趁那鱼怪张嘴的时机扬手打了出去。

“疾!”

一声令下,符纸化作团大火球咻的一声就从鱼嘴里钻了进去,不知撞到了哪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估计是炸裂开了。

“嗬嗬嗬嗬”

大黑鱼一时不察吞进了这颗火球,顿时就痛得满地打滚,尾巴大力拍动,将地上的石块扫得如同子弹般到处乱射,同时嘴里嗬嗬乱叫,就像老人在喘气一样。

程元闪身退出老远,以躲避这漫天乱飞的石雨,别看这大黑鱼眼下蹦跶得欢,其实也只属于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等腹中烈火烧焦它的内脏后,就是这鱼妖毙命之时。

“少爷”

眼见得大局已定后,张福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刚才他为了维持鬼打墙的法术把身上的法力给消耗了七成,现在的他脸色雪白,站起来也是摇摇晃晃的,还不时的抖几下,估计是给累得不轻。

“老张,辛苦了!今晚这事办得不错,功劳嘛就先记在帐上,等咱们这趟回去后再来nn行赏!”

程元和颜悦色的说道。

“给少爷办事本就是老奴的本分,可当不得少爷的赏!”

张福倒是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身为奴仆,又依附在主人的羽翼之下,这尊卑之道还是能分得清楚的,虽说自己的主人岁数还可他也不敢摆老鬼的资格轻视于人,因为他隐隐感觉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位小主人应该是掌控了自己的生死,虽然没什么证据来证明,可他的内心里却始终相信这一点。

当然了,他也不想去证实这个猜想,不过对于主人安排下来的事情,他必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完成。

“呵呵呵呵,老张你能这么想,少爷我也很是满意!不过你今晚表现得这么好,怎么得也要给你点好处才行”

程元呵呵一笑:“要不等这鱼妖死后你去吸食点它的血肉如何?这鱼妖的内丹虽然已经报废了,不过它这一身血肉经过几百年的淬炼下来倒也颇为不俗,精血中饱含灵气,吸上几口也能让你增加不少的修为了。”

张福一听,心里也是大为意动,再说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过了这一村,可就没有下一店了。

“谢谢少爷的赏赐,老奴感激不尽!”

张福拜了几拜才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在程元身后,眼睛盯着目标,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就等那鱼妖断气便要冲过去吸血,要不然等那血冷了这味道可就不好喝了。

“嗬嗬嗬”

那大黑鱼仍在不停的翻滚,应该是它腹中的火焰还没有熄灭的,话说它这具妖身还算可以,烧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把它给烧死。

忽然它停止了翻滚,趴在地上张开了大嘴,只听“哗”的一声,一道大腿般粗的水柱裹着数团火焰从它嘴里喷了出来。

这几团火焰落在河滩上后并没有熄灭,照得四周忽明忽暗的,空气中传来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这都没死?”

程元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想信的表情。

这大黑鱼竟然用胃液把符火给送出来了!

“呼呼”

经历了这灼心之痛,大黑鱼从先前的狂暴中清醒了过来,也有了退缩之意,这黑衣人能指挥阴魂作战,又会使用符箓,肯定是那道士之流,眼下它这付模样肯定不是对手,趁现在还有些力气不如先跑了再说,等逃脱性命后再图将来吧!

大黑鱼看向远处,发现那个老和尚盘坐在地上早就没了动静,应该是死了。

既然仇人已死,它也不再耽搁,认准方向就朝着江边慢慢爬了过去。

这大黑鱼想跑?

程元看出了它的意图,忙纵身追了过去,张福歇息了一会也恢复了一点力气,此时见到嘴的血肉要跑,咬着牙关也跟在程元身边一道跑了过去。

大黑鱼虽把那道符火吐了出来,不过它的内腹仍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加上先前的争斗耗费了它大半的力气,使得现在行动十分的缓慢,几乎是一磨一蹭的在往前挪,等程元跑过来拦住它时,它还没走出十米远哩。

程元又掏出了一张符咒,大黑鱼见状忙把嘴巴给闭得紧紧的,只顾闷着头赶路,程元瞅了瞅它身上的鳞甲,估计打上去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干脆收回符咒,重新捡起禅杖对着大黑鱼就是一顿猛敲,十几杖下来,将它的鳞甲敲碎了好几片,就连下巴都给敲碎了一大块。

大黑鱼吃了这顿好打却仍旧不管不问,只是程元想跳到它背上时才左右翻滚一下将其抖落下来,认准了江边努力的往前冲,它刚才中了张福的鬼打墙法术,被引得远离江边千多米远,眼下受了重伤,要想回到水里恐怕得把吃奶的劲都要拿出来才行,所以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别人来拼斗了。

那黑衣人手里的禅杖敲起来虽痛,不过还不至于伤及到性命,它反而把这疼痛化为动力,啪嗒啪嗒的跑得更欢快了。

程元又敲了几下后也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这条大黑鱼虽被自己打得颇为凄惨,可始终没能失去行动能力,原本想打瞎它的眼睛,可那家伙到是防得很死,宁愿脑袋被敲破都不愿这眼睛受到伤害,而张福的法力还没有恢复,跟在身边晃晃悠悠的就一打酱油的角色,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眼见江边越来越近了,他仍未能阻止这条大黑鱼前进的步伐。

难道非得要逼我使用一枚五雷神符才行吗?

程元有些心痛的想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好宝贝

这五雷神符乃是乾鸣子长老从五雷神环里头引出来的五道雷法,每一道神雷的威力都强大无比,就是元神境的修士都有些忌惮,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保命之物,若是拿来对付这小小的鱼怪,这就好比用金饭碗装泔水实在是有些暴敛天物啊!

不过若是任由这条大黑鱼逃进长江他又有些不甘心,净空禅师临死前拜托自己收拾到这条妖物,若是让它跑了自己岂不是要失信于人?自己又从这鱼妖手里得了一件宝贝,算是和它有了一丝关联,若这家伙逃出去后再害人,自己也有可能会承担一部分因果,对以后的修行肯定是极不为利的。

嗯?宝贝?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程元眼神一亮,急忙把手伸到衣摆处把那个青皮葫芦给拿了出来,随后他快步跑到大黑鱼的右眼方向,一边摇晃着手臂一边叫喊道:“寒光大王,你看这是什么?”

大黑鱼瞧见了自家法宝,身子顿时就停了下来。

“来呀!这边来呀!”

程元往后跑了几步,停下来大声叫嚷道。

大黑鱼转头望着程元手中的葫芦,眼中闪出了一抹痛苦之色,不过它随即便转了过头,继续朝着江边爬去。

宝物虽然重要,可也没有自家的性命重要,这一点,哪怕从寒光大王变回了大黑鱼,它也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喂!寒光大王,你没看清楚吗?这是你的宝贝哪,你难道真的不想要了吗?”

程元挥舞着葫芦,希望那大黑鱼能调头过来追他,可惜后者却再也没有理会。

见此情形,程元只得叹了口气,准备将葫芦收起来后就拿出一枚五雷神符来使用,虽然有些心痛,不过他也必须要把这鱼妖给消灭掉。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丝异样来自于右手,他抓着青皮葫芦的右手。

这个青皮葫芦是程元在净空禅师受了重伤后将他喊出来时不经意间发现的,当时他不动声色的将净空禅师抱到了后面,后来他在捡禅杖的时候就顺手勾到了怀里,这个葫芦只有一掌大藏匿起来很是方便,随便往哪儿一揣就行了。

程元将葫芦揣到怀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异样,直到刚才他第二次触摸到它。

他的双手在第一次装逼式的进攻中被禅杖摩擦掉了一层皮肉,此后又经过了几番打斗,这伤口也被弄得血呼呼的,此时他这右手握着青皮葫芦,直感觉到这葫芦在吸收着他手掌上的血液。

有古怪!

程元想把这青皮葫芦丢出去,不过连甩了几下手臂都没能成功,这葫芦好像有股吸力,牢牢的附在了他的手掌上,怎么甩都甩不掉。感受到体内的鲜血被这葫芦一丝丝的吸了过去,他也不禁有些发慌,连忙用左手去扯,想将这个吸血的邪物给扯下来。

可惜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左手掌也是血肉模糊的,所以这一下搞得他连左手也贴了进去,变成了双手合拢,把这个青皮葫芦给围在了中间。

“难道是法宝有灵,这是在滴血认主吗?”

慌了两下,程元回过了神来,他忽然想起前世那些玄幻里头多有这样的描述,就是某个人有幸得到了一件法宝,那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划破指间热血滴在宝物上,与法宝内的器灵取得心灵上的感应,若得到认可后方能拥有此宝物,以后使用起来也能心意相通,如指臂使。

想到这儿,程元不由得心跳加速,脸泛红光,嘴角咧得都快跟那蛤蟆一样宽了,虽然那葫芦仍在不停的吸着他手上的鲜血,不过他却再没有害怕之意,反倒是兴奋不已。

“吸吧!吸吧!好宝贝多吸点嗯?听净空禅师说先前的那个什么寒光大王得到你快五十六年了,难道他没有进行这滴血认主的仪式?”

程元忽然想到了这一茬,不过随后自己就给出了解释:或许这宝贝品级太高,看不起那小小的鱼妖,又或许那鱼妖在水里呆得久了,身上的血液都带着股腥味,这宝贝闻着就想吐,又怎么会将其吃到嘴里去呢

又过了两分钟,程元感觉手掌中的血液还在一丝一丝的往葫芦里送,似乎这宝贝还没有吃饱。

“难道手掌中的血液太普通了?非得要什么指间精血心头热血这类的才行吗?”

程元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这个理。

“指间精血恐怕在刚受伤的时候流出去了,心头热血的话咳咳现在我双手不空也办法弄了,那也只好试试这舌尖精血有没有用了。”

想到了就要去做。

程元扯下面罩,咬破舌尖,呸!呸!呸!连吐了三口带血的唾沫喷到青皮葫芦的底座上。

还别说,这三口唾沫吐下去,果然就有了反应。

程元感觉青皮葫芦不但在继续吸血,同时也吸起了他的真元法力来。

哎哎哎,这是什么情况?

只几个呼吸,程元的法力就被吸走了十分之一,照这个速度下去,不需要两分钟,他一身的法力就会被吸个干干净净。

这番变化让他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立马哭丧着脸求起饶来。

“葫芦娃呸呸,掌嘴掌嘴,葫芦哥哥,葫芦叔叔,葫芦老爷,葫芦祖宗!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请饶过小人吧?”

求饶没用,身上的法力还在继续的流逝。

难道这件法宝的器灵是个女的?

程元马上改了称呼。

“葫芦娘娘,葫芦仙子,葫芦姐姐,小弟多有冒犯,望请姐姐饶命哪!”

果然,那股吸取法力的恐怖吸力停止了。

看来这宝贝里面住的是个姐。

“多谢温柔善良美丽宽厚的仙子姐姐手下留情!”

拍过这一串马屁后,只感觉双手一松,这个葫芦似乎连血也不吸了。

程元忙不适的把葫芦拿起来,用袖子认真仔细的把底座下面的口水给擦干净了。

“这个葫芦里面肯定住了个器灵,有可能还是个小气古怪但喜欢听奉承话的有女性思维的器灵。”

程元举起葫芦仔细打量,只见这个宝贝吸了他近四成法力和大半碗鲜血后和原来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远处已快跑到江边的大黑鱼,程元想了一下,忽然拨开了葫芦盖子,将葫芦嘴对准目标,然后轻轻拍了拍葫芦屁股。

一道白光从葫芦里喷了出来,如闪电般飞了出去。

轰!

一声闷雷般的声响过后,那条大黑鱼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满地的冰渣滓。

一边的张福吓得直接钻回了玄阴神幡里,而程元则张大了嘴巴,还保持着手捧葫芦的姿势半天都没有动弹,脑袋里有千言万语,不过最后只轻轻的吐出来了三个字。

好宝贝!11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功成身退

青皮葫芦的威力比原来大了数倍,这条近两丈来长的大黑鱼几乎被炸得个粉身碎骨,身上没多少完整的零什,程元在这一堆碎冰里刨了半天也只找到几块拳头大小的骨头和半条尾巴,想想没什么用处,也就随手给丢了开去。

鱼妖已被消灭了,也算是完成了净空禅师的一个遗愿,至于另一个遗愿就是帮他把叱陀禅杖送回到石钟山的青莲寺里,这事如果不想暴露身份的话恐怕有些麻烦,不过程元还是准备去把它给完成了。

程元把内衣扯了出来,先撕下截布条将双掌包扎了一下,青皮葫芦是宝贝,不过里头的小祖宗有些难侍候,可不敢把它捧在手心里,于是便用内衣包上几层后才放回到腰间,随后才提着禅杖来到了净空禅师面前。

这位老禅师盘膝闭目而坐,双手合什,脸上神情无悲无喜,似乎已经大彻大悟,不过他的胸膛并没有起伏,鼻中也无呼吸,却是早已圆寂多时了。

“净空禅师,那鱼妖已被在下消灭掉了,待我再将这根禅杖送回到青莲寺后,在下对老禅师做出的的承诺就都完成了,此事在下马上就去办,所以这便告辞了。”

这位老和尚或者说是佛门和那位护国法师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又或是说这两方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一切,对于程元来讲都是太过遥远和不相干的事情,更别说佛门和道门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就更不想参和了,自己修行求的就是个逍遥自在,更别说眼下他的实力在那些高人眼中恐怕连蚂蚁都算不上,所以等把这件任务完成后还是回去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说完话后,又对净空禅师的尸身行了一礼,算是告别,程元抬着看了看天色,感觉这离开亮还有一个把时辰,这点时间足够他跑到十几里外的石钟山上去了,到时候把禅杖往外寺庙里头一扔,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了。

程元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不过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见到远处的河滩上闪动着一串火光,似乎是有人打着火把正朝着这边赶来。他想了想,决定先留下来看一看,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自己就用不着再往那石钟山跑一趟了。

程元前后看了看,发现后面有一段小土坡位置不错,上面野草高大茂密,应该很适合隐藏,于是转身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到了地头还没等他蹲下忽然神情一愣,原来他的这个最好的观测位置地下的野草已被踩到了土里,看样子好像先前就有人来过这里。

“这人到底是谁呢?”

程元蹲了下来,一边望着前方的动静,一边在脑子里慢慢思索着先前蹲在这儿的究竟是何人

火把慢慢移了过来,这只队伍约有十来个人,当他们看到江岸边的那一堆碎冰块后这群人停留了一会,似乎在里面翻动着什么,不时还传出一两声惊呼,不过很快这几根火把就四下分散开来,一边到处张望一边喊了起来。

“师父”

“方丈”

“师父”

忽然一个火光照到了净空禅师身上,顿时就大叫了起来。

“师兄们快过来,老方丈在这里呢!”

火把围了过来,火光下站的全都是剃着光头的和尚。

“师父!”

“方丈!”

一群人跪了下去,随即低沉的送经声便响了起来。

待念过往生经后,两个和尚脱下僧袍上前将净空禅师的遗体包好,一人蹲下身子将老和尚背起,大家拾起火把就准备往回走。



一根禅杖从天而降,插在了河滩上,河风吹过,上面的几个锡环在风中发出了清灵的声响。

众人认出这正是本寺的叱陀禅杖,忙上前将其拿了回来,同时转头往四周望去。

只见得夜色弥漫,荒草萋萋,除了远处奔腾的江水,哪还能瞧到些什么。

等程元回到客船上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王家人对程元这一天一夜里做了什么好像没什么兴趣,王老爷子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昨晚是否见到了水怪,在得知那水怪已被除掉后点了点头就回了自己屋里,连中间的经过都没有听,而老马和王昆王泽两人则根本就没问这事,只有王显成这家伙偷偷来了一趟,虽没有说什么,不过在走之前悄悄朝自己竖了坚大拇指。

难道昨晚王家也有人去了湖口江边看了除鱼妖的那一场热闹?

会是谁呢?

程元想了半天,最后估摸着恐怕也只有是王昆和王泽这兄弟俩中的一人。

应付完王老爷后,程元回到房里,准备处理一下双掌的伤势,他昨晚只用布条稍稍包扎了一下,处理得不怎么干净,若是引得伤口发了炎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倒了盆热水过来,将手浸泡伸进去浸泡了几分钟,等布条泡软后才慢慢的将其解了下来,只见得双掌红通通的一片,还不时有几丝鲜血流出来。

把伤口洗干净后,程元又拿烈酒淋了一下,把他痛得龇牙咧嘴的,待消过毒后才找来干净的棉布将手掌重新包扎好,然后才去到隔壁看王明珠。

王明珠见得程元回来了很是高兴,不过见他双手缠着棉布后忙跑过来想看看伤得重不重,待程元说了只是擦破了一层皮后才放来心来,拉着他详细问起了昨晚的情况,而小玉也抱着妍儿站在身边,一同听着程元讲起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人妖大战,不过他得到了青皮葫芦这件事情倒是没有说出来,不是他不相信王明珠或是王家的人,而是怕走漏了消息又给大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在见识了青皮葫芦的威力和那种异像后,程元可以肯定这东西它就是一件法宝,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手里有这么一个玩意,恐怕打破头都要过来抢的。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那么大一个鱼妖怪都能收拾掉!”

在听完程元讲到他最后用一道寒光神雷符咒将那鱼妖打得粉身碎骨,连渣都捞不起来后,王明珠满脸崇拜,那眼神就跟瞧神仙似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吓坏了

“程元,要不你也教我n吧?好不好?”

过了一会,王明珠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哦?你怎么实然有这个想法了?”

程元笑着问道。

“修行中人很厉害呀!比我们习武的厉害多了!”

王明珠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从小就开始习武,练到现在也只能对付几个别说妖怪了,恐怕连个鬼都打不过,而你走的是修行之路,如今都能杀掉那么强的一个妖怪了,咱俩年岁差不多,可强弱差距却这么大,这不是证明了n比练武强多了吗?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当然要选择n了。”

“你这个理由也对也不对”

程元想了一会,说道:“练武之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一个只会画符念咒的道士不一定能打得个一个手拿刀剑的武士,并且只要你体内气血强大,一样能杀妖灭鬼,能力并不比修行中人差。”

“你可拉倒吧”

王明珠撇了撇嘴角,显然是不信:“我爹爹那么高的武功,可连他自己都说了不如你,他说若是让他来对付那条大黑鱼的话,如果手里没有神兵利器,估计连片鱼鳞都打不下来,哪像你那样,不但手下有一个鬼帮你作战,后来更是手指一挥,就把那几丈长的大鱼给炸得个粉身碎骨,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

“哦!照你这么说的话,昨晚跟在我后面的难道是伯父?”

程元心里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是呀!昨天你非得跑去看那个什么水怪,我担心你一个人有危险,便去求了爹爹,请他帮忙跟着照看你一下,我求了半天他才答应下来,说是在暗中保护你,等你遇到危险了他再出手相助,谁知今天上午爹爹跑回来跟我说你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因为你太厉害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应该是你保护他才对。”

说到这儿,王明珠脸上带了几丝忧色:“程元,你本事这么厉害,以后要是欺负我了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你,不但我打不过你,就是爹爹大伯和爷爷他们恐怕也打不过你,如果你一不高兴就要打我一顿,那我以后岂不是会过得很悲惨?”

王明珠以前的性子就是喜欢用暴力说话,仗着家里有爷爷撑腰,那还真是没把别人给放到眼里,你跟她讲道理是用嘴,她跟你讲道理就是用腿,外加拳头侍候,那还真是不服不行,得打到你服才行。

直到遇上程元后,她那蛮横的性子才慢慢收敛了起来,眼下又得知程元的一身本事比家里人都厉害,将心比心,她把自己以前的那套行为准则搬出来,那就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若是照这个理来办的话,那她以后若是稍有做错事情岂不就要被程元抓起来暴打一顿?

这日子想起来就可怕呀!

程元见王明珠的脸色越来越苦,显然是钻到了牛角尖里去了,瞅了瞅四周无人,小玉也带着孩子去到了里间,再看nn门也是关上的后,便哈哈一笑,抻出右臂将她搂到了怀里。

王明珠脸色一红,不过却也没有挣扎,反而将身子往程元怀里靠了靠,顺带把脸也贴了过去。

耳鬓厮磨,缠绵悱恻,难道这对狗男女要n了?

“咳咳”

程元咳嗽了几声,让自己尽量显得比较正派:“明珠你想到哪儿去了?难道我会是那种无理蛮横之人吗?”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心里才有些怕嘛!”

王明珠双手叠在胸前,两人脸蛋挨着脸蛋,虽然同时都看着前方,不过这气氛还是有些旖旎。

“我可是温文儒雅的秀才相公,又不是菜市场里杀猪的屠子,怎么会没事胡乱打人?”

程元搂着王明珠的腰肢轻轻磨蹭,可惜隔着秋衣并不能感受到那份滑嫩的滋味,所以只蹭了几下便停住了手,轻轻问道:“明珠,你真不介意头上有个姐姐吗?”

关于杜婧雪的事情,这几天在船上的时候程元已详详细细的跟王明珠讲了一遍,从在两个锦门中人手下救出杜婧雪主仆二人说起,一直讲到在苏州城里定下的三年之约为止,听得王明珠是唏嘘不已,直叹缘份之妙,自己的命运也靠着那位还未谋面的杜家姐姐才得以改变,不然的话,在她被贺天风那帮水匪掳走之后就不会被程元所救,肯定会踏入另一道深渊,而且还会是一道永远沉沦的深渊。

所以她心里其实对这位杜家姐姐充满了感激之情,在得知她还跟自己都住在苏州城里后,王明珠在心里暗暗决定,等回去后一定要到杜姐姐家里去拜访一下。

不过她还在替她父亲守孝,也不知会不会出来见客。

想到这儿,王明珠向程元回道:“你和那杜家姐姐认识在先,我是后来插足,按道理来讲她也应该当姐姐,不过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认我这个妹妹了?”

“呵呵,这你倒不用担心。”

程元笑着安慰道:“婧雪性子温柔善良,有教养,又知书达理,这事她不会有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了,我程家以后要开枝散叶传宗结代,这子嗣肯定要多多的才好,十个个的不嫌少,二十三十的也不嫌多,如果单靠婧雪她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所以我得帮她多找些姐妹过来分担一下,如果她知道了我这份苦心,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呸!程元你个混蛋,你是把我们女人当成猪了吗?”

王明珠猛的从程元怀里站了起来,对着他怒骂道。

程元笑嘻嘻的看着她,也没有开口解释。

王明珠心里一惊,暗道程元莫非是认真的?十个个不嫌少,二十三十也不嫌多,难道他真的要我们生这么多的孩子?

她心里暗自盘算道:如果如果只要十个个的话,那也没有好大问题,杜家姐姐那边还有个环儿,而我这边也有个小玉,咱们四个女人一人生两个孩子也就行了,也算不得什么,可如果他真想要二三十个孩子的话,那咱们四个女人岂不是一人要生五六个孩子?这这怎么可能?

一想到日后自己只能躺在床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孩子,并且这一躺就要躺个十年年的。

这种日子会是多么的可怕呀!

王明珠小脸发白,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个可怕结的论给吓坏了。11

第一百九十四章 器灵(一)

不对!

王明珠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心里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程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有了我和杜家姐姐还不满足,以后还准备要再找上十个个女人才够是吧?”

她怒视着程元,若非宝剑没在身上,这句话很有可能是用剑抵着他的脖子说的。

“咳咳,我这也不是为了你们着想嘛好吧好吧,其实我只想是开个玩笑而已。”

程元笑着说道。

“哼!开玩笑?”

后者一声冷哼,显然是不信。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见王明珠快要炸毛,程元也不准备再逗她了,王家老少能打的可都在这艘船上,万一真把她给惹火了,喊出她家里一帮子的人来围殴自己,那可就有点惨了。

所以他忙解释道:“我是见你心情有些忐忑,所以便想安慰你一下,其实这事婧雪早就和我说过了,她说她并不介意再多添几个姐妹,不过必须是那种孝顺慈良、安贫恭俭之人,这样大家才能和睦相处,共同扶持家业,如果是小肚鸡肠、尖酸刻薄、刁蛮任性之辈,那她就不会答应和认同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一听有这么多规矩,王明珠心头那点怒火当场就给吓没了,低着小脑袋想了半天后才诺诺的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只会些武艺剑法,性子又那个比较冲动,那位杜姐姐出身官宦之家,会不会对我”

“放心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程元笑道:“明珠你性格纯真直爽,虽然没读多少书可也是明事懂礼人,你和婧雪一文一武正好相得益彰,再说了,我程元才是这一家之主,你们女人的意见我可以听取,但采不采纳还得我说了算,有功必赏,有错嘛那就家法伺候!”

“家法?”

王明珠心头一颤,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跪祠堂还是打手心?又或者是顶着水盆站上几个时辰?”

“嘿嘿”

程元邪邪一笑,扬起手掌就朝着王明珠那挺翘nn的臀部拍了上去。

“这就是家法!”

啪!

“哎呦!”

“哎哟!”

一声脆响过后紧接着便是两声痛呼,只不过一个是假装叫痛,而另一个却是真的在喊痛。

王明珠一手按着屁股,只感觉被打的这块地方酥麻不已,连心里都有些痒痒的了,她小脸通红,眼里透着一股媚意,这声痛呼倒像是对着发出的娇嗔,让人怦然心动,意乱神迷,恨不得再拍上几巴掌才好。

而程元却是真的在喊痛了,他光想着吃豆腐却忘记了自己手掌还有伤咧,这一巴掌拍下去不但没感受到那柔嫩酥滑的滋味,反倒是痛得他龇牙裂嘴的,连冷汗都出来了。

抬起右手一看,妈呀!流血了!

第二天一早,上游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那个毁船的水怪已被消灭掉了,除掉这个祸害的英雄正是石钟山青莲寺的净空主持,可惜这位老禅师在与水怪的搏斗中受了重伤,没等撑到天亮就不幸圆寂了,实在是令人惋惜不已。

既然水怪已被除掉,当地官府也就解除了禁航令,程元他们也得以继续前行,在吃过了午饭后客就船离开了彭泽县,当天就走过了湖口到了江州,此后的航行再没有碰上什么波折,路上是都顺顺利利的,等到了十一月底的时候,客船已来到湖广境内的岳洲,整行行程已走了近一半了。

寒冬腊月,天色骤然冷了下来,幸得长江只在沱沱河、当曲河、通天河等极少部分位于青藏高原的河段有结冰期,其余河段都不会结冰,所以并不影响程元他们的行程。

舱房内,一盆炭火烧得正旺,放在脚边烤得人暖洋洋的,只不过这烟气有些受不了,需得开窗透气,不过开了窗户这一小盆火头也就没啥大太的作用了。

所幸程元有些修为,这烤不烤火的也没啥所谓的,他坐回到床上,从枕头下面拿出那个青皮葫芦,开始了每天都要进行一次的任务。

那就是给葫芦喂血。

为什么要给这葫芦喂血,这还得从他半个月前做的那个梦说起。

由于程元在得到青皮葫芦时被它又吸血又吸真元法力的,所以让他对这个玩意有了丝忌惮,虽然知道它是个好宝贝,可也不敢随便去招惹,当然他也舍不得丢了,只是将其小心藏好,想等日后碰到叶枫或是乾鸣子长老时再向他们请教下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梦里的他正在和王明珠在草地上打闹嘻戏顺便调,当后来他抱着美人上下其手揉得正欢时,忽然眼前景色一变,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怀中的美人也不见了踪影。

“少爷我难得做次春梦,怎么刚到关键时候就给断了哩?好歹也要等到我把明珠的衣裳给脱下来后才醒嘛”

程元嘴里絮絮叨叨的,脸上也满是懊恼之情,这火头刚上来了一半就被打断了是很不得劲嘛。

不对!

程元忽然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我在梦里还这么清醒?难道是

“醒来!”

一声断喝过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眼前依旧是刚才的场景。

“嘿!”

程元运了口气,虽不知在这神魂状态下能不能调动真气他也暂时不去想了。

“醒来!”

还是没用。

叹了口气,知道这是碰上高人了,程元没有再做无用功,而是静下心神开始探察起了四周的情形。

此时他站在一条干枯的河床上,脚下全是被河水冲刷得圆润无比的鹅卵石,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条河段,天上没有日月星辰,不过却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这光芒并不刺眼,只是没有温度,让人心里一点都暖和不起来。

“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程元双手抱拳朝着四方朗声喊道。

“嘻嘻”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程元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边!”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程元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对其来了个不闻不问。

第一百九十五章 器灵(二)

那声音在他耳边转来转去,来回几次后见没有效果恐怕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便停止了这幼稚的行为。

“你这人一点都不好玩!好了,起来吧,咱们聊正事。”

那个声音停在了他面前,开口说道。

程元依旧没有理他。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程元顿感左脸巨痛,随即便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沿着河床一路滑溜了好远才得已停下来。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程元只感觉到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摸左脸,靠!肿得跟馒头似的。

“我干”

刚吼出这两个字,程元声音猛的一窒,后面的那几个字就再也没敢往下说了。

只见他身前站着一个三米来高的女巨人,程元站直了身子也只在她肚脐眼的位置,并且这女巨人长得十分的壮实,大腿有磨盘那么粗,手掌有蒲扇那么大,想来自己刚才挨了那一巴掌没被扇飞几颗牙齿恐怕都是她手下留情了。

慢慢往后面退了五步远,这才看清女巨人的全貌,只见她白衣白裤,一张脸蛋看起来还颇为青涩,难道她年纪还小?

待看到她头上的两条小辩子后,程元终于能肯定,这位女巨人如果按照人类年纪来分的话,肯定没有超过十二岁。

“你刚才说什么?”

这位年纪幼小的女巨人一脸不善的问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和这付体型看起来很是不般配,就像是一只老虎发出声大吼,却叫出了百灵鸟的声音一样,让人听得十分的别扭。

“你你干什么嘛!为何要打人家?你瞧瞧,你这一下把人家的小脸都给打痛了耶!”

程元指做兰花,朝着对面一脸幽怨的说道。

“好恶心哪!”

那位小女巨人闻之欲呕,挥起右手就准备把这娘娘腔的死太监给扇出去。

“仙子饶命哪!小的再也不敢啦!”

程元忙求饶道。

不过这巴掌还是打了过来。

“你还少叫了两个字,该打!”

程元躲无可躲,只得咬牙弓起双臂挡在身前。

啪!

程元往后退了四五步,停下身来后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原来对方看似高大威猛,不过这力道却并没有多么的强大,比自己高不了多少。

等又听到后面这段话后,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这位女巨人的身份。

“你就是青皮葫芦里的那个器仙子姐姐!”

他忙大声叫道。

“哼!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笨蛋,到现在才认出我的身份。”

那女巨人没有再动手,只是一脸不屑的望了过来。

“大姐,你这猛不丁的忽然跑到我的梦里头来,我哪知道你是谁呀?”

程元觉得很是委屈,若不是这器灵最后给了点提示,打死他也认不出这位女汉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哪!

不过这家伙长成这个模样居然还有脸让自己称呼她为仙子姐姐,她的脸皮也算是够厚的了,叫姐姐还可以,若是叫仙子的话,那可真是有些玷污“仙子”这个称呼呀!

若天上的仙子都长她这模样,那自己还是情愿留在人间算了。

“你这什么眼神?”

似乎看出程元眼中的鄙视,这位青皮葫芦里的器灵目露凶光,又准备动手了。

“别误会别误会”

程元摇摆着双手,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初次见到温柔善良美丽宽厚的仙子姐姐,这一时有些失态,决无什么别的意思呀!”

“我真的是很温柔善良又美丽宽厚吗?”

“真的真的,小弟此言皆发自肺腑,就是拿到太阳底下都晒不化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没弄清楚这器灵的真实意图前,程元可不敢装大爷,毕竟自己的一条小命还捏在她的手里呢。

“嘻嘻!既然你这个弟弟这么乖,那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好再欺负你了!”

说过此话后,只见那器灵身上泛起一团白光,接着她的身体就慢慢的缩等到白光散去后,她还真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这个头嘛,还没程元的肩膀高。

“发什么呆?这才是你仙子姐姐的本来面貌,别看你姐姐现在这模样乖巧漂亮,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不信就来试试?”

这小丫头两手叉腰,对着程元狠狠威胁道。

这器灵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这小姑娘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很是可爱,容色晶莹如玉,小巧的鼻子在说话时一皱一皱的,樱桃小口再配上嘴边一对小酒窝,真像那天上的小仙女一般。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不过脚上却没有穿鞋子,十指秀气的脚趾露在外面,还不时调皮的翘几下,让程元也不由得多盯了几眼。

不看白不看,看了就赚了。

“在下程元,不知仙子姐姐该如何称呼?”

这器灵虽然看起来是个小丫头,不过程元可不敢叫妹妹,还是恭恭敬敬的称呼其为姐姐。

“弟弟你记好了,姐姐我叫寒玲。”

不知是因为程元马屁拍得好呢还是他人长得帅了点,正反这器灵的脾气渐渐的也温柔了不少。

“原来是寒仙子姐姐!”

程元行了一礼算是正式拜见了下,起身后小心的问道:“不知姐姐进到我的梦里有何贵干?”

“这可不是在你的梦里哟”

寒玲嘻嘻一笑:“你眼下是在我的地盘上。”

“你的地盘?难道我是在青皮葫芦里?”

程元猛的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吃惊。

“聪明,一猜就准!”

寒玲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一下。

程元心里暗暗警惕了起来,他从湖口回来后也拿着这个葫芦研究了几天,本来自己以为通过了滴血认主的仪式后这葫芦里的真灵就会听他的指挥了,可惜自己几次呼唤都没能得到回应,并且他通过神识召唤也没走到作用,这葫芦根本鸟都不鸟他,自己又没别的办法,所以也只得将其包好后藏在床板下面,平日也没有再拿来过。

没想到自己不去理会它,它却反而主动来找自己了?

不过就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了。11

第一百九百六章 器灵(三)

见程元有些沉默,寒玲便主动挑起了话头:“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我把你的神魂给强行拉到了这葫芦里面,所以让你感觉到了害怕?”

“害怕倒是不至于,因为寒姐姐你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坏人,小弟只不过是在思考姐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罢了。”

程元笑着说道。

“你还好意思笑?”

寒玲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一怒,冲过来扬手就打,程元当然不愿意白挨巴掌,于是便出手抵挡,顺便也想称一称这小姑娘的斤两。

寒玲在恢复了本相后这力气也弱了下来,不过与相反的是她的速度提升了许多,身形似燕子般灵巧,让人拿捏不住,招式犹如急风骤雨,看得人眼花缭乱。

五十招内,两人还能旗鼓相当,后来程元就渐渐跟不上节奏了,一直被压着打,身上也不时中个一拳两脚的,好在力道不大,对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

又打了一阵,寒玲应该是有些气力不济了,攻势也缓了下来。此时她正使出一招锁喉剪,侧身跳起,腰柳如弓,弹出双腿就朝着程元的脖子绞杀了过去,可惜力气不够,被后者抓住了双腿脚踝,让她不由得倒仰了下去,身上的长裙也滑落到了腰间。

“哇!好春光!”

程元一声惊叹,眼睛都直了。

原来寒玲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白裙,这一倒立,从脚到腰这段都是光溜溜的,让程元看得那个爽哪,若非他现在还只是一缕神魂,估计鼻血就该彪出来了。

“臭流氓”

寒玲腰枝一挺从底下翻了上来,小脸红得发紫,挥起右手就朝着程元扇了过去。

“还不放手!”

话语中带了几丝哭腔。

“喔!”

程元忙松开双手,寒玲失去了支撑,手掌还没碰到程元的脸蛋就“吧唧”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你”

寒玲从地上爬起来,双眼中泪珠子打转,终于没给忍住,蹲下身子抱着脸小声哭了起来。

“呜呜程元你个色胚坏蛋臭流氓,呜呜欺负我!呜呜”

此时的寒玲再没有刚才那小仙女般古灵精怪的气质,眼下的的她就是个被怪叔叔欺负了的小萝莉,只有满满的无助和悲伤。

程元大感狼狈,踌躇了半晌,见寒玲还没有停止哭泣,也只好慢慢挪到了她身边,低头道起歉来。

“那个寒姐小仙子,别再哭了好吗?刚才我也只是顺手那么一挡,也不知道你裙子里面没穿那个”

“你还说”

寒玲抬起头来,脸上泪水涟涟,怒骂道:“你个臭流氓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伸手向右边一指,那里就出现了一道门户,外面依稀就是程元住的那间舱室。

“滚!快滚!呜呜呜呜”

放出了门户后,她又把头埋进臂弯里继续哭了起来。

瞧见了出路,程元心头一喜,道了声多谢后就朝着那边走去,当他走到门口正准备踏进去时又转头望了一眼,见那个寒玲还蹲在地上哭泣,不知怎地,他心头一软,又慢慢的走了回来。

“你别哭了好不好?若是把眼睛哭红了可就不漂亮了,这可有损你仙子的形象呀!”

程元低声劝道。

“要你管?你个色胚!坏家伙!”

寒玲闷着头骂了几句,后面这哭泣声倒是小了许多。

这个器灵倒是有趣,按理说像她这种由法宝意识诞生出来的灵体,关于男女之间的区别应该不会太懂,就是懂了也不会太在意,但寒玲却会因为被男人看到了身体就会羞耻得哭出来,难道她以前的主人教过她这些知识?

“你怎么还不走?”

寒玲哭了一会,抬起头看到程元还坐在她身边,板着脸说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要是待会本姑娘改了主意,你就是想走也走了不了。”

程元盯着她看了一会,笑了笑回道:“我相信寒姑娘不会这会做的。”

“哼!”

寒玲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狠话,只是捧着脑袋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姑娘,刚才之事确实是我无心之过,我这里向你诚心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程元起身行了一礼,算是表达了他的诚意。

“算了,此事我也有错,若不是我想绞你的脖子也不会好了,我原谅你了。”

寒玲想了一会,大度的一摆手,算是揭过了些事。

“多谢寒姑娘宽宏大量!”

程元也松了口气,这寒玲是青皮葫芦里的器灵,若是不能和她打好关系,自己想要掌控这件法宝的机会那就非常的渺茫了。

既然解决了些事,双方的关系便也缓和了下来,程元便向寒玲问起自己先前为什么不能联系到她,而今晚为什么又主动跟他联系了。

“你先让我打你一顿,然后我再告诉你原因。”

寒玲提出了一个要求。

“为什么?”

程元相当的不解。

“我有气,必须把这口气出了才有心情跟你说话。”

寒玲很是坚持。

“那好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媳妇就抓不到流氓,为了这件法宝,别说挨顿打,就是挨两刀他都愿意呀!再说他现在只是一缕神魂,打了也伤不到哪儿去。

“来吧!”

程元站得笔直,示意可以开始挨他了。

寒玲目露凶光,跳起来就是一勾拳打在了程元下巴上,将其打翻在地,随后她坐在程元胸口上,也顾不得春光乍泄,扬起拳头就往那张脸上砸了下去。

砰!

“让你小子气我!”

“哎哎哎,打人不打脸,这是规哎呦!”

砰!

“让你拍葫芦!”

砰!

“姑奶奶只要了你一点血和一点法力,你居然把姑奶奶的老本都给掏出来了。”

砰!

“掏了姑奶奶的老本也就算了,你居然还不补充进来?你是想让我永远沉睡下去吗?你说你该不该打?”

砰砰砰

程元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暴力,并且专喜欢打脸,在一不小心挨了两拳后忙反应了过来,抬起双手护住了面部,这才没被打得毁容。11

第一百九十七章 器灵(四)

好在寒玲这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打了百来十拳便收了手,起身理了理衣裙,一脸的神清气爽。

“好了,我气消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吧。”

寒玲伸手往空中一划,四周景物变幻,二人从河滩来到了一座庭院里,小院不大,只有两间茅屋,四周用竹篱笆围了起来,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小院外面被白雾包围,看不清景像。

小院的空地上有一张石桌,几根石凳,寒玲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招呼程元一块过来。

“这是哪儿?”

程元坐下来问道。

“这是我家里。”

寒玲伸手一佛,桌上便出现了一套茶具,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出来,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怀推到了程元那边。

“程公子,请喝茶!”

程元看了看眼前的茶水,问道:“我这样子可以喝茶吗?喝了会不会有什么用处?”

“你喝了什么用都没有?这只是我的待客之道,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什么以茶待客吗?”

寒玲随口说道。

“主人家待客是得奉茶,这个寒姑娘,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你能跟我讲讲你的来历吗?还有就是我想问一下,就是我现在算不算这个青皮葫芦的主喔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不是和这个青皮葫芦有了关系”

程元本想说主人这两个字的,不过他怕到眼前这个器灵,忙把这意思改得委婉一些。

寒玲瞪着他道:“严格来说,你现在和晶霓没有半分的关系,因为我看着你就来气。”

“咳咳不说这个了,来,喝茶、喝茶。

程元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寡淡无味,就跟喝空气似的。

原来这个葫芦宝贝的名字叫晶霓呀!

“不过因为你是自我上个主人之后第一个将鲜血撒在葫芦上的人,所以我也对你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兴趣。”

寒玲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已经有主人了,”

程元太感失落,法宝已经认了主那别人就再也抢不去了,除非

“可惜我的主人已经陨落了。”

寒玲有些哀伤的说道。

咳咳你说话不要这么一喘一喘的好不好?

程元心头一喜,不过还是忍着没把这份喜悦带到脸上来,只是柔声安慰了几句,说了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的,后来又问起她的主人是怎么死的,不过寒玲并好像不愿意谈及这事,只是说她的主人是战死的,而她自己也在那场战斗中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几乎被打散了灵体,只得进入了沉睡状态休养生息,不知过了多少年后才被那个黑鱼精从鄱阳湖底给捞了出来。

晶霓葫芦是原本只是一件法器,被人用来去那高空收取云雾冰霜的,直到年深日久才慢慢升级成一件法宝,可吸收天地间的云雾冰霜雪雨转化为带有极寒属性的玄霜神雷,威力十分的强大,就是元神境的修士都不敢正面相抗。

不过寒玲从葫芦中诞生出来还没到三十年的时间就遭受到了重创,导致这件法宝的也只剩下了一两成的威力,只能发出最低级的寒冰弹,如果想恢复过来的话,必须要用修士的精气神长时间的温养才行,那鱼妖的血液太过驳杂低等,寒玲根本就看不上,直到碰上程元她才吸了点血液和法力,不过程元又马上使用了一次葫芦,把她最后的那点老底给差点给用光了,害得她又沉睡了好多天才醒了过来。

程元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几天这葫芦没有反应,原来她是在睡觉呀!

那晚程元得到葫芦后,虽然付出了点鲜血和几成法力,不过在他拍了葫芦底坐后却也让寒玲损失惨重,几乎又快要陷入沉睡的状态,所以程元在随后几天想跟这葫芦沟通时没有得到回应,而等寒玲缓过劲来时程元又把葫芦给放在了一边不会理会了,这让寒玲是勃然大怒,硬是拼着耗费了她为数不多的一点能量将程元的神魂给拉到了葫芦里,想的就是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后,大家也就谈开了,寒玲要求程元在百日之内每天都要给葫芦滴九滴血用于滋养她,而她可以先和程元定下一个契约,就是现在先以道友的关系相处,若是以后看得顺眼了,她就正式把程元当做主人。

晶霓葫芦现在的威力虽然只剩下了一两成,不过还是有点用处的,这葫芦虽然看起来只有巴掌大不过里面另有乾坤,除了可以收取云雾冰霜外,还有一块约百十个平方大小的储物空间,除了不能装活物外,任何东西都可以装进去,算是一个很实用的功能了。

其实这个晶霓葫芦本身也可以被人收进到灵台紫府中,只不过这需要元神境的修为才能办到,程元眼下的实力差得远了,所以也只能先放在身上了。

另外寒玲可以将灌注进葫芦里的法力化为玄霜神雷,法力越多,神雷的威力越强,若是程元把他身上的全部法力灌输进去的话,神雷的威力足可以媲美修出阳神的修士全力一击,等于连升了两个境界,够当成一个杀手锏来翻盘了。

想让你看得顺眼。

这有何难?

我程元是什么人?两世人!前辈子虽说没勾搭过小姑娘额,好吧,大姑娘也没勾搭过,不过理论经验丰富,这辈子都勾到两个妹子了,还外带一个鬼妹,这水平还怕没办法引起你的好感?我只需把那本如何博得女性的青睐书上的理论使出来三成,不信你不会认下我这个主人!

程元心头大定,这宝贝非是自己莫属了。

谈妥条件后,寒玲把程元的神魂给送了出去,而程元也打第二天开始往葫芦里面滴血,并且每次还把自己的真气输进去三四成,反正他眼下又没什么争斗,失去的法力只需一两个时辰的打坐调息便能补回来了。

再说了,他现在卡在练器顶峰的**颈没有破关,无论再怎么苦练都不能往丹田里增加一丝真气,这样的话,那倒还不如把真元法力放到葫芦里面,就当做是储存战略物资好了。11

第一百九十八章 岳阳楼

进了腊月,风雪渐渐多了起来,不巧又吹起了强劲的东风,所以客船也不得不在岳州府多停了两天,直到今天才停了雨雪,风势也慢慢弱了下来,看来等明天就可以重新启程上路了。

船上的乘客这两天在舱里也呆得闷了,听闻船主说要等明天才走,大部分人都走下船头去岸上的城镇里透透气散散心,程元一行人也在此列。

自那晚湖口事件后,程元估计敌人的视线应该都被叶枫他们给吸引过去了,所以在后来的行程里也不再做得那般小心翼翼的了,王明珠可以去到房外的甲板上看看风景,若是停船后还可以让程元陪着去岸上转转,再不用整天都关在房里不敢出门了。

今天吃过午饭,王明珠提议去洞庭湖游玩,顺便再去看看那座闻名天下的岳阳楼。

上次她跟程元提出想修行的要求后,第二天程元就把得自崂山派的上清通玄真解秘典中的筑基篇传授给了她,虽说这秘典是崂山派的不传之秘,可谁让王明珠是他媳妇呢?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东西当然要跟自家人分享了。

不过他还是郑重的提醒王明珠,让她自个儿悄悄练习就是了,千万不要对外声张,不然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王明珠见爱郎对自己如此关爱,自然是欢喜无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情不自禁的就奉上了一个香吻,事后拍着胸脯说要努力修行,跟程元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以后两口子一块行行侠仗义斩妖除魔,还能恩爱到永久。

这是王明珠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不过她股这热情劲只持续了几就开始慢慢消弭了下来,只因这练功打坐是一个水磨功夫,不但要有耐心,还需得有那持之以恒的决心才行,而王明珠性子跳脱,定力不足,打坐时很难静下心来,所以她只坚持了五天就慢慢有些怠慢了,先是把每天两个时辰的打坐改为一个时辰,再后来就干脆连这一个时辰也会不住了,说是这门功夫太过于辛苦,要让程元帮她换一门简单的n,不知有没有那种不动脑筋的,不需要吃苦的,如果有躺着都能练的法门那就最好了。

程元哪有办法满足她这些条件,修行注重资质,没有一定的灵性和天分哪能踏上这条路,想不动脑筋就能进得此门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连傻子都能够修真了道的话,那天下岂不个个都能成神仙?

想不吃苦躺着练的n,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嗯,好像还真有,双修之法不就是躺着练的吗?不但不用吃苦,听说还很舒服哩

王明珠的修练大计连头都没排起就沉到了水里面,程元也没有再去勉强,这种事情看的是各自的缘法,强求是没有用的,所以后面这段路上就只陪着她谈心聊天看看风景,比如今天王明珠想去洞庭湖逛逛,程元就陪着她一起欣然前往了。

既然要出去游玩,程元干脆把小玉和妍儿都给带上,也让她俩一块出去透透气。

跟王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几人下到岸边,招了辆马车便朝着十几里外的洞庭湖驶去。

洞庭湖,古称云梦泽,地理今释载:“东抵蕲州,西抵枝江,京山以南,青草以北,皆古之云梦。

洞庭湖区域广阔,百里浩瀚湖水碧涛连天,湖中心有一小岛名曰君山,由大小七十二座山峰组成,上面有二妃墓,传闻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就葬于此地。此外还有秦始皇的封山印、汉武帝的射蛟台等诸多名闻古迹,也被道家列为洞天福地之一。

由于时间关系,程元一行并没有去那君山游玩,他们此行只是想去岳阳楼看一看就行了。

到了地头,程元当先跳了下马车,然后再将两个女眷和一个小孩一一接了下来。

王明珠今天穿了一身淡ns的长裙,外面套着一件名贵的白色狐裘,脚上穿着双鹿皮短靴,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她头上戴着帷帽,遮掩住俏丽的容颜,不过这玲珑的身段还是把四周几个游人看得暗自咽口水,若不是瞧见一旁的程元气质不俗,一身穿着也是非富即贵,估计就有会那么几个登徒子跑上来搭讪了。

“夫君!”

因为二人扮的是一对夫妻,况且这又是在外面,所以这称呼也不能像船上那么随便了,不过王明珠这声夫君喊得娇滴滴的,不但程元听得心头一荡,就是旁边人的骨头都被喊轻了二两。

“明珠肯定是故意的。”

程元知道这是王明珠在向外人显示她的身份,暗感好笑之外心里也有几分温馨,于是柔声回道:“娘子,不知唤为夫有何事呀?”

“夫君,这地上湿滑不堪,妾身有些害怕。”

王明珠柔柔弱弱的说道。

瞧了瞧眼前青石铺就的广场,湿是有些湿的,不过这滑肯定就不那么滑了。

“既如此,那就让为夫搀着你走吧。”

程元贴心的说道。

“嗯!”

王明珠娇羞的低下了头。

既得圣旨,程元也不含糊,左手握着王明珠的手腕,右手从后背伸过去搂过她的腰枝,然后才朝着前方走去。

“娘子,这样可以了吧?”

“嗯!”

两个身影越靠越拢,一路上情话绵绵,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哪!

小玉抱着妍儿跟在后面,步子虽然迈得有些快,不过脚下却走得稳稳当当的。

哪里滑了?

岳阳楼历史悠久,相传其前身为三国时期东吴大将鲁肃的“阅军楼”,西晋南北朝时称“巴陵城楼”,中唐时期才正式定名为“岳阳楼”。

程元一行先去参观了小乔墓,然后才登上了岳阳楼,站在三楼放眼望去,眼下是碧波荡漾的洞庭湖水,远处是水气环绕状如青螺的君山,如此状丽景色,加一阵一阵的寒风袭来,实在令人心旷神怡,激动的不能自以。

冷哪!

程元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蜀缎棉袍,对一旁显得兴致勃勃的王明珠笑叹道:“这时节还会来此高楼吹风赏景的,恐怕也只有你我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痴男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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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骚扰

如此寒冷的天气,还真没有人爬这么高来受罪,方才那几个游客都是在底层的广场上转悠,并没有登楼观景,此时的三楼就只有程元这一行人了。

“没别人才好呀!”

王明珠摘下帷帽,依在程元身上观赏远处的风景,没过一会,她的小脸就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白,不过神情欢愉,似乎很是享受这样的气氛。

在船上时因为王老爷子就住在隔壁,所以平日里二人虽经常待在一起,可也不敢有这么亲密的动作,最多偷偷摸摸的牵下小手,哪像现在,二大方方的搂到一起,并且

小玉牵着妍儿站在后面,忽然看见程公子原本搭在身上的那只右手缓缓下滑,最后停到那两团丰润处轻轻揉搓起来,而自家并没有出口制止,只是把身子贴得更紧了些。

瞧见这景象,小玉脸色一红,忙抱起妍儿走出去站到了楼梯口处,把空间让给了二人,同时也要帮忙把着风,若是有人来了好通知一下里面。

“程公子好大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这等羞人的事情,亏他还是个饱读诗书的秀才相公,真是不知羞耻!也是,被人摸着屁股都不着恼,也是不知羞呸呸呸,我怎么敢说的坏话!不过,瞧着那样子似乎也不反感,难道真有那么舒服”

想到这儿,小玉心头一荡,忙抛开这念头,牵着妍儿欣赏起走廊两边的题词诗画。

“坏人,你把小玉都给羞走了。”

王明珠趴在程元怀里哧声轻笑道。

“走了才好,这儿就更没人来打扰了。”

说到这儿,程元忽然邪邪一笑:“你以前不是想要和我讨教爪法吗?趁今个儿心情好,我就见你见识下为夫的独门绝招。”

“哦?什么独门绝招?”

王明珠正努力抵御着上传来的阵阵酥麻,哪有心思跟程元比什么武呀,所以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程元一抬左手:“就是这一招,抓奶龙爪手!”

“啊!”

一声惊呼后,紧跟着的就是一声低低的娇嗔。

“坏人”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应该是有人正沿着楼梯登阶而上。

小玉忙抱起妍儿跑进楼内报信:“,少爷,有人上来啦!”

啃得正欢的二人忙撇开了脑袋,王明珠俏脸通红,媚眼如丝,轻声喘息道:“还不放手!”

程元念念不舍的把左手从狐裘里抽了出来,随后放到鼻下闻了闻,顿感一股女儿家的幽香直透肺腑,令人陶醉。

“你做什么呀!”

见程元做出这个有些bn动作,王明珠原本有些羞红的脸蛋更是红得快要滴出水来。

程元嘿嘿一笑正待再调戏几句,忽然眉头一皱望向楼门处,原来此时已有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几人正是先前在楼下广场上碰到的那一群游客,当先一人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华丽,长得也不算太差,不过面色轻浮,一瞧就不像什么好人。

后面两人穿着青衫长袖,一付人的打扮,不过从站立的位置来看,倒是前面这人的跟班。

此时王明珠还没有带上帷帽,那俏美的容颜再配上娇羞动情的神色,顿时把这三人看得是目不转睛,神魂颠倒。

“啊”

王明珠一声惊呼,忙躲在了程元背后,捡起地上的帷帽戴上后才悄悄松了口气,不过想到自己这一番娇态被别人看了去心里又很是懊恼,不由得伸出手来在程元的腰间狠狠捏了一把。

程元没顾得腰上的疼痛,挥手把小玉招到身边,见这三人的目标不是小玉怀里的孩子倒是放了心,不过自家老婆被别人这么盯着看心里也很是不爽,脸色也冷了下来。

“哼!”

一声冷哼过后,再加上王明珠已戴上帷帽遮掩住了面容,这三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咳咳这位公子请了”

那锦袍公子上前施了一礼,起身说道:“在下孔量,身后两位是我的好友郑弥和于有怀,我见公子气质不凡,定不是那寻常人物,不知可否告之下姓名,你我也好亲近亲近。”

“你我萍水相逢,何需这般客套。”

程元根本就不鸟他。

“在下郑弥,不知公子可否认识本地知府孔大人?”

那人身后的两个书生一高一矮,此时那高个子的书生出言问道。

程元撇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我一平民百姓,怎么可能认识一州的府君大人?”

“你眼前的这位孔公子就岳州知府大人的二公子,生平最爱接交朋友,若遇名士之流则更会纳为知己,还可以将其向知府大人举荐,如有真才实学便可获得一官半职的,无异于登天坦途。这位公子难得碰上此机缘,可千万要把握住才行啊!”

那个叫于有怀的书生一付推心置腹的模样,好似相交多年的知己一般。

被人叫破了身份,孔量脸上并无自得之意,只是在心里暗赞于有怀这话说得漂亮,若是让少爷我得偿所愿了,事后我也不介意给你些赏赐。

他笑脸望向程元,眼神却悄悄的打量着王明珠,虽然此时的佳人已看不清容颜,可那玲珑的身段依旧让他口干舌燥,心火难耐,恨不得就此冲过去将美人抢回府里大快朵颐,三天三夜都不愿下床。

原来这位知府大人家的二公子虽然身份高贵可却不是什么好鸟,几乎可称作是色中饿鬼,这些年仗着自己衙内的身份在岳州府境内里祸害了许多女子,而他那个当知府的爹也十分的维护这个小免崽子,因为孔知府虽有四五个子女,可却只有孔量这一个男丁,其余几个全都是女儿。

而郑弥和于有怀则是两个斯文败类,这两个家伙都是童生还是同窗,只因学识不足,考了好几场都没能考上秀才,也只好熄了那靠真才实学求取功名之心,每日都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才能飞黄腾达,前两年在机缘巧合之下巴结上了孔量后,这两人顿时如获至宝,平日里处处以奴仆自居,侍候起孔衙内来比自家亲爹还要上心,想的就是要在这位小祖宗身上钻营出一条进身之路来。

第二百章 斯文败类

由于前几日天气不好,孔量便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来,难得今天停了风雪,他才叫上这两个狗腿子出来透透气。

中午在酒楼吃饭时,郑弥告诉孔量,说那花月街上的抚春楼新买来了几个女孩,其中有一个叫曾曾的最为漂亮水灵,这女孩只有十四岁,并且还是个稚儿,问公子要不要去耍一耍。

郑弥和于有怀在孔量手下除了混吃混喝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当皮条客,帮着四处打听哪里有漂亮的n,良家风尘的都行,弄到手后,主人喝头汤,他俩有时候也能吃点残羹剩饭,跟着快活快活。

听闻有n,孔量便答应去那抚春楼玩一玩,等吃饱喝足后出来一看时间还早,便去街上走走消消食,这走一走的就走到了岳阳楼,刚巧碰到程元他们从马车上下来。

王明珠对程元的那一番撒娇落在几人眼里简直把他们的口水都给馋出来了,不过见程元等人的气质打扮不似那平常人家所以才没有露出他高衙内的嘴脸上去搭讪调戏,因为他爹曾经警告过他,让其学会看人下菜,说别看他这当爹的是个四品知府,不过在别人眼里恐怕也就比芝麻大不了多少,若是惹到了惹不起的人,他孔家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于有怀懂得察言观色,见得自家主子内心举棋不定可是退意居多,于是便劝其不要惹麻烦,干脆这就去那抚春楼,虽说眼下是早了点,不过也可以进去喝上几杯水慢慢等就是了。

而一旁的郑弥则有不同意见,他心思深沉,擅于分析,平日都帮着孔量出谋划策,算得上一个狗头军师。

郑弥说程元这行人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因为他们身边没带扈从。

对呀!

孔量一拍大腿,直言正是这个理,若是官宦子弟,谁出门不带上几个护卫随从,本公子也是在这岳阳城里混出名了才懒得整这些排场,不过还是带着你们两个狗腿子装装门面,那人身边只带个丫鬟帮着抱孩子,估计也就是那个富户家的公子少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公子还真把那娘们给吃定了。

听得自己被称做狗腿子,于有怀笑得春光灿烂脸若菊花,似乎很是荣幸。而郑弥则面色平静,并没有什么反应。

三人商量了一阵,决定上去探探程元的底细,如果真如郑弥所说的话,估计只要孔量王之气一放,那人恐怕就会乖乖的把老婆给奉献出来。

跑上三楼后,几人竟然有幸见到了王明珠的真容,那可真称得上是花容月貌人间绝色,这样的美人天下也找不出来几个,孔量当即就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弄到手中。

于有怀说出这番话后心里也有些得意,自觉这拉皮条的功夫又精深了一层,见程元面色犹豫,似乎有些意动,忙又趁热打铁的说道:“你可知这位孔公子有多大的能耐?实话告诉你,他能耐大得很!这岳阳城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孔公子的威名?你若能跟孔公子攀上关系,我保你在岳州境内横着走!”

程元暗暗吐出口气,抓住王明珠的右手暗示她不要意气用事,然后对着那位眼冒淫光的孔公子说道:“谢过孔公子的好意,我夫妻二人眼下已过得挺好,并不需要再攀附什么权贵,今天我们只是来此观景,眼下兴致已尽,便先告辞了。”

这三个家伙竟然敢打王明珠的主意,程元先前真是泛起了一股杀意,不过后面又让他给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自己的这趟行程最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是与这个孔量起了冲突,肯定会引来很多的麻烦,而要是把他们给杀了的话,估计麻烦会更大,所以为了任务,他也只能把这口气给忍下来。

程元牵着王明珠,让小玉带着孩子先走,于有怀正要开口阻拦,却见得程元朝他望了过来,双眼中并没有包含任何情绪,却让他心头一紧,整个人好似被放进了一桶冰水里面,连思维都快冻僵了,又哪能说得出话来。

他又望向那个郑弥,后者只瞧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去,似乎晓得了厉害。

他最后望向孔量,双眼中略带上了几丝杀气,吓得这家伙“嗷”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蹭去,脸上一片惊恐之色,嘴里也不停的叫嚷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爹爹是岳州知府,杀了我你们也跑不掉的”

程元没去管那个吓尿了的孔公子,径直往外走去,只是经过郑于二人身边时才停住了脚步,对着二人说道:“你俩能够攀上这位知府公子是不是也把自己老婆送去给他睡过了?如此为虎作伥的东西也配穿人的青衫?”

说着伸手一扯,只听“嘶拉”一声,于有怀的那件青衫便被扯下来一半,露出里面打着几个补丁的破棉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程元没有再对那个郑弥动手,丢下这句话后便和王明珠走了出去。

于有怀一张脸胀得通红,他家境本就贫寒,这些年为了供他更是耗光了为数不多的家底,妻儿老小几乎每天都是吃糠咽菜,有时还有顿没顿的打着饥荒,直到这一两年攀附上了孔衙内才稍稍好了一点,不过孔量这个家伙对手下也并不怎么关心,下馆子进窑子出手大方,给那些bn一打赏就是五十两一百两的,可自己每天尽心尽力的随身伺候,对他比对自己的亲爹都要上心,一个月却也只得个三五两银子,这点钱补贴了家用后根本就剩不了几个,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余钱来添件新衣裳,好在有两件学子清衫可以装门面,平日里把些破旧衣裳穿在里面,外面套上青衫倒也不失体面,可惜今日却被抓破了老底,真是令他羞愧难当。

这倒不是说他被程元说的那句话给羞的,而是程元撕烂了他的衣衫,让他在郑弥面前丢了个大丑,他和郑弥两人虽是同窗好友,而且现在又跟着同一个主子,可这二人之间也在暗地里较着劲,都希望能成为孔公子的心腹,所以平日里两人也有各自的打算。11

第二百零一章 看见(一)

又等了一会,直到脚步声远去后,于有怀这才敢把头抬起来,见郑弥已走到孔量身边,顿时顾不得在心里咒骂那个害他丢丑的混蛋,忙赶上几步走了过去,和郑弥一左一右的将自家主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公子,您没事吧?”

郑有怀一脸关心的问道。

“我操他祖”

孔量刚骂了几个字,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猛的一收,面带惊恐的小声问道:“那人走了没有?”

刚才他确实是被程元眼中的那股杀意给吓到了,那人眼神一扫,他就感到浑身上下汗毛倒竖,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脑袋里浆液翻滚,就快要爆出来一般。

这是程元运用了几分神识营造出来的威势,若是心坚胆壮之辈自然不惧,而孔量只是一个仗着父亲的虎威才能横行霸道的执侉子弟而已,他自身并没有半分本事,加上他身体被酒色掏空了大半,所以根本就不能够抵挡住神识的入侵,也是程元没真想着要杀他,不然的话,再盯上几眼就能把孔量给吓得心胆俱裂而死。

不过就是这样也把孔量给吓得不轻,不但尿给吓了出来,现在连骂人都要先观望下四周的动静才敢开口。

这也太不符合他岳州小霸王的风格了。

“公子不必担心,那家人已经下去了。”

于有怀虽让孔量不要担心,不过他自己的声音倒是小得很:“公子,要不要小的去跟踪那家人,看他们是在哪处落脚,然后公子再让知府大人派兵把他们统统抓起来,那家伙虽然有些厉害,但也不可能敌得过一队官兵,到时候公子不但能一雪今日之耻,还可以得偿所愿把那美妇给收入囊中,以后能天天蹂躏这个仇人之妻,岂不快哉?”

“对!就这么办!”

孔量一脸的狰狞:“本公子从小到大何时吃过这种亏?那家伙竟然还想杀我,他也不看看这岳阳城里到底是谁在当家?于有怀,你现在就去跟着那家人,我马上回去找我父亲,请他点一队兵马出来,等晚上就动手把那一家人给抓起来,那家伙我倒不会忙着杀了,我要当着他的面玩弄他的妻子,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知道得罪了我孔量的下场是多么的凄惨”

发了几句狠,孔量对着于有怀一挥手:“去吧,给我牢牢的盯着那家人,千万不要把人给跟丢了,若是这事办好了,我就赏你十五百两银子,还让我父亲在吏房里给你安排个位置。”

于有怀一听心头大喜,孔公子不但赏下五百两银子的花红,并且还要把他安排进知府衙门里办差,这样的好事他就是做梦都不曾梦到过。

看来孔公子这次是真的下了杀心了。

“公子请放心,在下保证完成任务,如出差错,愿提头来见!”

于有怀行了一礼,起身后又望了一眼旁边的郑弥,然后才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于有怀那道挑衅和得意的眼神,郑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恭敬的守在孔量身边。

“走吧,咱们也回去了。”

孔量裤子里头湿哒哒的,寒风一吹,更是让他觉得难受,所以等于有怀一走,他也准备回去告状,顺便招呼人马准备报仇了。

“公子,那家人还没走远的,我们这时候下去恐怕很快就要撞上了。”

郑弥轻声说道。

“这这样呀!那我还是先等等吧。”

孔量权衡了一下,如果自己这样急冲冲的跑下去,估计是个傻子都会知道他这是要回家搬救兵去了,若是给那人撞上了岂有好的?说不定那人干脆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给杀了灭口,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冤枉?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急着走了,吩咐郑弥去栏杆边盯着情况,自己选了个挡风的地段坐着,等着那家人走出岳阳楼后他再离开。

郑弥站在栏杆边向下望去,没过多久便见到程元几人从楼里走了出来,他忙蹲下身子,从栏杆的缝隙处观察起来。

“于有怀,你的五百两银子和户科的职位应该是得不到了吧!”

孔量手下的这两个斯文败类,于有怀只是有点小聪明,而郑弥则是多有智慧之人。

郑弥家祖上也曾富贵过,只是到了他爷爷那辈才衰败了下来,到他这辈时,家里钱财没剩几个,不过富贵时收藏的一些书本经义倒有那么二三十来本保留了下来,使得他从小就博览群书,虽然学问不足以让他考上秀才,不过倒也让他涨了不少的见识,能知进退,看得出水深水浅。

他巴结上孔量当然也是为了名利,不过他懂得审时度势,先前在广场时他为了博得孔公子的赏识便撺唆着大伙跟到了三楼,后来在见识了程元的厉害后又马上选择了退让低头,于有怀自做聪明的跑去跟踪那家人,这特么纯粹就是想死。

那个男人看起来气度不凡,要么是哪门高官显贵家的公子少爷,要么就是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这两者随便哪一种可能他都惹不起,那人能放过孔公子是因为他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而对上自己这种杂鱼角色,恐怕就没这么客气了。

那一家人眼见得就要走出广场,却忽然停了下来,那个丫鬟走到一边,把抱着的孩子放下来,帮着扒下裤头。原来这孩子要撒尿呀。

郑弥眼神一凝,脸上也露出了几丝疑惑的神情。

等那家人坐上马车走远了之后,郑弥才陪着孔量起身往下走,刚下到一楼,就见得于有怀躺倒在大厅里,上半身光溜溜的,里衣和棉袄被扔在一边,这会功夫他身上已被冻得有些发青,不过因为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他也没法起来穿衣服。

“哼!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冻死了也活该!”

孔量在于有怀身上踢了两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了出去。

郑弥走在后面,听面这话后便打消了救人的念头,只把那件破棉袄搭在于有怀身上后便跟着走了出去。

“于兄,你就自求多福吧”

孔量把打听那家人行踪的任务交给了郑弥后就回到家里,先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后问过下人,才得知老爷还没有回府,也只得憋着一肚子火气慢慢等,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却有父亲的长随回来报信,说是老爷有重要的公务需要办理,今晚不会回府,让家里不必等了。

没等到父亲,孔量也没办法,只得回到屋里把自家的妻妾给折腾了半宿才倒头睡下。

第二百零二章 看见(二)

第二天一早,郑弥就去到孔府求见孔量,说是已打听到了那家人的行踪。

原来郑弥见那家人是坐的拉客的马车走的,而在这一片拉客的马车只有那么十来二十辆,他便挨个挨个的去问,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个拉客的车夫,得知他把人送到了江边码头。

郑弥赶到码头,又花费一番功夫才最终确定那家人就在这艘从扬州起航,准备开往蜀地的客船上。

孔量得知此消息后心头大喜,虽然他父亲还没有回来,不能从他那儿讨来一队官兵,不过府上还有几个武功n的护卫,估计着也够用了,于是当下便带着人手气势凶凶的赶了过去,可惜却扑了个空,问过周边人得知,那艘客船在昨儿傍晚忽然收锚起航,离开了码头,不知去往何处了。

没想到那家人竟然连夜逃走了,这说明那人家人根本就没什么背景,孔量愤恨难平,跳着脚骂了半晌,后面又准备待派人去追,忽听得四周传出了一阵惊呼,原来江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两条战船,缓缓的朝着码头这边驶来。

孔量跑回家中,见到了一晚未归的父亲孔豫安,忙向他说起了码头上出现战船之事。

岳州知府孔豫安五十多岁快满六十了,虽然平日里养尊处优,可昨晚熬了通宵还是让他感到颇为疲惫,不过贵人安排下来的事情可耽搁不得,他今天也是抽空回来给家里安排一下,因为接下来起码大半个月的时间他都会很忙。

些时听得儿子问起那战船的事情,孔知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其不必惊慌,说这是军方有任务要执行,接着又叮嘱他这段时间不要惹事,随后便急冲冲的回府衙去了,让孔量都没来得及把昨天的委屈给吐一吐。

从这天开始,那两艘战船一直在长江上巡游,来往的船只都要被他们给拦截下来,再派出兵丁上去检查一番后才会被放行。

而城里的衙役捕快们也都忙碌了起来,每天走街窜巷寻访本地住户,还将城里的客栈青楼酒店都翻了一遍,像是在找寻什么人,一直到十来天后才消停下来,城内百姓纷纷暗自猜测,搞这么大的阵仗莫非是知府大人在抓捕什么重要的朝廷钦犯?

孔量这些天基本上都待在家里,直到城内恢复正常后才走出了家门,不过经过上次那件事后他也多长了个心眼,不再独自一人,而是叫上了两个护卫跟随,出来转了半天觉得有些无聊,又让一个护卫去把那郑弥给叫来,至于另一个狗腿子于有怀,则早被他辗进了泥泞里。

上次于有怀被人打昏后扒光了衣服扔在地上,孔量和郑弥二人都没有管他便走了,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被人发现给救了起来,他被冻了这么久,回去就生了场重病,眼下都还在床上躺着哩,其实就算是病好了他也再没胆再往孔公子身边凑了,因为那天他一激动立下了军立状,说是完不成任务就要提头来见,现在他每天躺在床上担惊受怕的,唯恐被孔公子派人来抓去应誓。

郑弥过来后,陪着孔公子转悠到中午,然后又去到一家酒楼吃饭,席间说起这几天城内的异动,还有长江上那两艘至今仍未撤走的战船,似乎真的是在找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

孔量却是知道内情,说他们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而是在找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在找一个两岁大小的男童。

这个消息是他父亲孔豫安昨晚在闲聊时说出来的,孔大人这段时间也给累得够呛,不过他心情倒是很好,他告诉儿子他们孔家这次是攀上高枝了,居然能够为湘王办事,如果此番表现能入湘王的法眼,说不定以后他这知府的位置就要往上挪一挪了,说不定还能调到京城,到六部里去做个侍郎都是有可能的。

湘王张标是明肃帝的二子,太子张弘被废又nsn后他也就成为了大夏王朝唯一的继承者,虽然皇上还没有下诏将其册封为太子,不过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最迟一两年就会有结果,所以趁现在能和他攀上点交情,那真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天大幸事。

至于那位湘王府里的宋先生要求他大搜城池,希望能找到一个脚底有四颗痔的两岁幼童,孔豫安尽量不去往那传闻中从火海被人救走的庆恒小郡王身上想,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他必须牢牢抱住眼前这条大腿。

经过上次的一番对比,在孔量眼里,郑弥这个人比于有怀那个蠢货要好得太多,他现在把这些算是比较机密的事情拿出来说,一是为了显摆下他孔家即将快要飞黄腾达,再一个就是有把这个狗腿子收成心腹的打算。

郑弥听懂了这层意思,当即跪倒在地,恳请孔公子给个机会,称愿终生为孔公子效命。

孔量哈哈一笑,等郑弥磕了几个头后才命其起身,说是答应将他正式收为手下。

郑弥被孔量正式收纳后很有自知之明,立马就从酒桌上站到了一边,说是不敢再和公子同座一席,直到孔量命令他坐下来陪酒后才又回到了桌子上。

酒过三巡,郑弥向孔公子问起知府大人这次的行动有没有收获,是否已经完成了湘王府交待下来的任务。

湘王府并未告之他们要找的那个孩童到底是何身份,而孔知府也知趣的没有问,给手下人的解释都是说有一个贼人偷了别人家的小孩,有可能跑到了岳州境内,大家只需尽心办差就行,其它的就没在多说,至于那个孩子是否是湘王的子嗣或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心尖宝贝就任他们随便去猜了。

孔量也不知这晓这等最深层的机密,所以听得郑弥问起自是当做无所谓,笑道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人来是何等的困难,他父亲也不过是做足了姿态而已,再说那贼人也不一定在这岳洲境内,没看见湘王派来的那两条战船还一直在江面上守着的吗?这说明他们也相信那贼人没在岳阳城里而是会走水路逃窜,只是就不知道这人是否是还没到的呢,又或许是早就从这片江面上给溜走了。

听到这儿,郑弥心里猛然一跳,不知怎地,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上次在岳阳楼里看到的那一幕。11

第二百零三章 看见(三)

“公子,你还记得上次咱们碰到的那一家人吗?”

想了半天,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这件事给说一下。

“你个狗奴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量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那次事件是他这近二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受辱,本来都过了快半个月了,他也装着把这事情给忘了,没曾想却又被这个狗东西再次揭开了伤疤。

他眼中凶光涌动,就要开口让旁边桌上的两个护卫过来把这个才收的手下的舌头给割下来。

收拾不了那家伙,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这条狗东西?

“公子,我是想问你是否还记得那个丫鬟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

顶着孔量那快要杀人的目光,郑弥又问了一句。

“丫鬟抱着的那个孩子?”

孔量听得一愣,见郑弥并不是想看他笑话的样子,便也在脑海中慢慢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来。

那个比他年轻很多的男人…不去想他。

那个身段妖娆的小娘子,虽然她的容貌只是惊鸿一瞥,不过那倾城的容颜确实让人难以忘怀,若是能把她弄到手中…只恨那个该死的家伙!

那个丫鬟嘛,姿色只是中等,当个通房丫鬟也算够格,倒是她怀里抱着的那女童居然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肯定也会像她娘一样千娇百媚吧。

孔量抛开程元,只把三个女眷在脑海里想了一圈,这心情到是好了许多,神情也温和了下来。

“你让我回忆那个女童是什么意思?”

郑弥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公子,我怀疑那个孩子不是个女童,他很可能是个男孩!”

“怎么可能?哪有男孩子长得那么漂亮柔美的?”

孔量根本就不信,要知道他玩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不下于八百了,辨认男女这么点基本功他还没有吗?虽说那只是个幼童,可从眉鼻唇颊上都能看出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美人胚子。

“公子,你知道我那天躲在栏杆那里看到了什么吗?”

郑弥神色凝重的说道:“我看见那个女童竟然在站着撒尿!”

“怎么可能?”

孔量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当时也很是疑惑,还一直认为自己是眼睛看花了,所以一直没往别处想,不过结合湘王这次行动,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个看起来是女童的孩子也许就是湘王他们要找的男童!”

郑弥认真的分析道。

“这事你有多大的把握?”

孔量沉思了半晌,先前他还欣喜万分,觉得自己要帮家里立个大功了,不过他毕竟是官家子弟,虽然只是那不学无术之辈,但也有些城府,冷清下来一想,又觉得这事太过玄乎,哪有光凭站着撒尿这一点就能认定那是湘王要找的目标呢?也许是那家伙做了什么龌蹉事情遭了报应,才导致他家里生出来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小人妖呢?

“我没有半分的把握。”

郑弥老老实实的说道:“不过公子可以把这事给知府大人说一下,就算是没什么用处知府大人也不会责怪公子,反而还会因公子主动为家里分忧而感到很欣慰。但如果这事是真的,那知府大人定会在湘王殿下那里立个大功,公子也可能会因此受到赏识,所以公子做这事并不会吃什么亏,因为左右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孔量一想也是,这说句话又费不了什么劲,于是便在晚上和他父亲聊天时顺便提了一嘴,倒也没说得太详细,只是讲到十几天前和一家外地人发生了点冲突,那家人有个两岁大小的孩子有些奇怪,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女童,可却像男孩子一样站着撒尿,有点像传说中的阴阳人。

孔知府听了也没太在意,第二天去府衙里办公,又赶上湘王府的那位宋先生来访,原来这岳阳城里虽然那大规模的搜索行动停止了,不过却是明松暗紧,几座城门那里都派了精干的人手在盯着,宋先生平日里就住在战船上,隔上一两日就会来找孔知府探听下消息。

今天自然又是和往日一样没什么收获,这位宋先生倒也不怎么着急,他身为湘王手下的众多谋士之一,能获知的情报比一般人要多得多,所以对这次的行动并不太看好。

自打去年皇上将太子张弘贬为庶人后,身在长沙府的湘王张标就成为了天下间那个最为幸运之人,从一个只拥有几百里封地的亲王一跃成为了可以拥有整个天下的皇帝…当然了,眼下他还不成,得先有了太子的身份后,未来才会当上皇帝。

张标就在湘王府里眼巴巴的等啊,盼了好几个月都没有等来传诏的天使,后来他主动出击,趁过年时打着给父皇母后请安的幌子从封地跑到了京城,可惜明肃帝对他的态度却是不冷不淡,不仅没有把他能否获得太子身份这事给说个明白,反而还将其训斥了一顿,说他没得诏令就擅自从封地跑来京城,这本就是一条大罪,若非看在是他亲儿子的份上,早就该被剥夺身份打入天牢里去了。

骂完这些后,明肃帝将张标赶出了皇宫,命其立马滚回长沙府去,以后如再敢无故离开封地,就把他的腿给打折了。

张标千里迢迢的跑来讨封赏,不曾想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他悲愤惊恐之余也百思不得其解:大哥死后你这老家伙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皇位不传给我你还能传给哪个?难不成你这后宫里有又哪位妃子诞下了龙种?不可能呀,宫里的眼线并没有给我传来这个消息呀,他们都说你在修炼那个什么养生大道,这一两年都没怎么去临幸后宫里头的那些嫔妃了,难不成你这老家伙真的信了那些个神神道道,以为自己会活个千岁万岁的,所以就不忙着立太子了?

想到这里,张标觉定去找一个大人物来帮他解解疑惑,而这个大人物就是当朝的护国法师普渡慈航。

湘王府里有队人手一直潜伏在京城里,暗中帮着他交结朝廷官员和打探着朝堂的消息,普渡慈航这等大人物自然不会放过,通过几年的经营终于和护国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再说自己的大哥就是被这位和尚给干翻下去的,无形中就和湘王这方成了天然的盟友。

离开皇宫后,张标让替身假扮他出城,自己则在手下的策应下悄悄去到了护国寺,而普渡慈航大法师也早早的在那儿等着他了,双方在一起密谈了几个时辰,随后张标才急冲冲的赶上队伍,一路回到了封地长沙府。

第二百零四章 看见(四)

这次会面,张标收获极大,普渡慈航先是告诉了他为什么皇上在张弘被废后迟迟未另立太子的原因。

原来是明肃帝在听闻了太子一家身故后心里居然泛起了浓浓的悔意,他认为张弘这是用全家人的性命来向他这个父皇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这当儿子的是被冤枉的,他张弘根本就没有谋反之意!

明肃帝回想起太子以往的言行举止,越觉得有这可能,不由得心头的懊悔之意也越来越重,可惜大错已成,人死也不能再复生,他也只好把这股邪火发散到底下人头上,先是负责侦办太子一案的那批锦衣卫人马被弄死了一大半,然后刑部和大理寺的一批官员也让他撤的撤查的查搞得凄凄惨惨的如同那惊弓之鸟。

后来就连他最宠信的普渡慈航大法师也吃了挂落,虽然明肃帝还要靠着他修行那养生大道没有重罚,不过也让其搬离了皇宫,并收了他的入宫令牌,命其在还未完工的扩国寺里闭门思过,以后无诏不得踏出寺门一步。

当普渡慈航讲到这里时,张标还好心的劝慰了几句,说不要对他的父皇有怨言,又说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大法师一片忠心可鉴日月,相信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明白过来,再诏大法师入宫面圣的。

普渡慈航并未有何得失之意,又接着讲了一段话,倒是把张标给弄得神色变幻不定。

原来他说太子张弘的第三子张庆恒并没有葬生在那场火灾中,而是被人给救走了。

张标听后只是哈哈一笑,并没有显得太在意,言道这其实只是个市井传言罢了,因为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他那侄儿应该早就出现在皇宫里了,哪还像现在这般,只是在少数人口中传来传去的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照他想来这应该是那批东宫属官造出来的谣,为的就是想靠着这个谣言重新再进入到朝堂里面去。

可惜普渡慈航并没有笑,而是再一次神色庄重的向他说了一遍张庆恒被人给救走了。

张标这下也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后才强装着无所谓表情,说道就算他那个侄儿活了下来但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因为他大哥一家已被父皇给贬为了庶人,张庆恒也再不是大夏的小郡王,他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平民孤儿罢了。

普渡慈航却说那倒未必,因为照眼下看来,如果皇上知晓了自己的大儿子还有骨血在世,他必定会把对太子一家的愧疚补偿给这个皇太孙,说不定会恢复张弘的名分,把张庆恒扶上太子之位,因为皇上自认他千秋鼎盛,起码还要在那个位置上坐个几十年,而张庆恒岁数又小,把他扶持到太子的位置上并不会对皇上产生任何影响,不像那些成年的皇子,每天都嘴巴巴的盯着那张龙椅,巴不得立刻就坐到那上面去。

张标听完这话心头也是七上八下的,没想到这看似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只剩下了四五分胜算,一时间竟然对他那个亲侄儿产生出了浓浓的杀意。

无论是谁挡在了他走向那张龙椅的路上,谁都要死!

张标向普渡慈航问起是否知道他那侄儿在哪里,后者告诉他张庆恒是被道门中人给救走了,应该是在山西境内的汾州沁州这一带,并且身边应该有道门中的高手护卫,他还说虽然护国寺这一脉虽然不能出手,但他可以另外派些人手去暗中帮他的忙。

而当张标问起为何要这般帮他时,普渡慈航只是说害怕张庆恒日后找他报那灭门之仇。

对于这个理由,张标根本就不信,以普渡慈航现在的声望和实力,要想杀到自家侄儿还真不用费什么事,可他却非得让自己去当那把屠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不过他也不想去探究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反正自己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皇帝。

普渡慈航还好心的告诉张标,说是皇上还暂时不知道张庆恒还在世的消息,因为那些谣言传闻都让他暂时给挡在了皇宫之外,不过这也瞒不了多久,所以下手得快一些,不然的话,若是让道门那伙人把张庆恒给送进了皇宫,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张标回到封地后,立马派出湘王府里的精干人手去到山西境内搜寻张庆恒的下落,而普渡慈航那边也派了些奇人异士过来支援,他们在山西境内折腾了好几个月,倒真还让他们给找到了目标,不过张庆恒身边有一群东宫死士,并且还有道门中的高手保护,几场拼杀下来都没能啃掉这块硬骨头,相反自家人手还折损了不少,好在他们还是死死咬住了目标,没让这伙人脱离视线之外。

湘王这边不断加派人马过来增援,张庆恒那方则边打边撤,一路往东南而去,最后跑到了淮安,眼看就要出海了,幸好最后还是被他们给截了下来。

那场战斗听说很是激烈,双方都死伤惨重,不过最后他们却忽然发现要找的目标张庆恒其实早就被掉包了,这也让他们没了再继续拼杀下去的想法,只抓了几个俘虏回去用秘术拷问了一番,估计出张庆恒应当是在一个多月前在南直隶这片地方就被人秘密的调换出来往蜀中方向去了。

湘王府接到飞鸽传信后,立马派出两艘战船从湘江经洞庭湖赶到长江上面拦截,同时又派出手下几大心腹谋士去到两岸的郡县里头让当地官府帮忙排查,这些官员为了巴结湘王一个个的都尽心尽力的在办事,希望给这未来的太子殿下留个好印象,日后也能在升迁之路上走得更顺畅些。

宋先生就是这样被派到了岳阳城里的,虽然他也知道这基本上做的是无用功,只是这毕竟是湘王殿下的头等大事,没他的命令大伙是谁都不敢往回撤的。

今天他到孔知府这里来也是例行下公事,问过情况后两人就坐下来慢慢品起茶来。

这时孔豫安想起昨晚他儿子说的那件事,觉得可以拿出来当个乐子讲一下,谁知宋先生听了后却极为重视,先是让孔知府把他儿子叫来问了一番,待得知那个郑弥才是最终目击者后又派人把他也找了过来,让其把那天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沉思了半晌,觉得这事大有可疑,当下便回到了江边的战船上,通过飞鸽传书把此事通知给了湘王府。

第二天一早,宋先生就收到了湘王府的回信,命他挑选一队精锐,带着那个什么孔量和郑弥马上去追那条船,务必找到那个孩童。

于是孔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带着离开了岳阳城,由于那艘客船已早走了半个来月,如果想要追上的话走水路肯定不行,得靠着快马日夜加急的赶路才行,他这样的公子哥怎么能吃得了这种苦,骑着马还没有跑到半天浑身的骨头就被颠得快散了架,大腿两侧也被磨破了皮,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惜湘王府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位知府公子的感觉,任他哭得呼天抢地的都没人理会,孔量是不敢怒也不敢言,除了在肚子里把程元一家给骂了个遍外,连带着把郑弥也给恨上了,若不是他唆掇着让自己把这事给说出来,老子犯得着受这样的苦吗?

狗日的郑弥,等回去后本公子才来慢慢的收拾你,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家破人亡不可……

第二百零五章 大年三十(一)

腊月二十九,顺风号行到了夷陵,再往上游走就是南津口,接着就是有着三峡门户之称的西陵峡,这段两百多里的水路航道曲折、怪石林立、滩多水急、是长江三峡中最长的峡谷,随后就是巫峡和瞿塘峡,王家的客船深重笨大,如果想要穿过这三峡,必须得依靠纤夫拉着才能够拉进去。

只是眼下正是年节,那些劳累了一年的纤夫也要歇歇气,王显成和老马在码头上转悠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愿意接这活的人,直到他们把价钱提高了三倍,这才有一个纤头答应下来,不过他也说了,想马上走是不可能的,最少也得等他手下的兄弟们团完年,再休息一天,待到初二才可以上路。

这下又要等上三天,好在众人也不需要太赶,船上的乘客在一路上也走得差不多了,只还剩下有四五十来人左右,他们都知道这会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家的,所以也都没什么好催促和抱怨的。

三十这天,王家老小齐聚一堂共庆团圆,程元也以王家准女婿的身份坐在了桌上,等酒席散场后已到了未时,他也喝得个半醉,见得时间还早,便想去岸上走走散散酒意。

下了船,吃这冷风一吹,程元精神一震,人也清醒了许多,瞧见码头上冷冷清清的没啥耍处,便朝着夷陵城慢慢溜达了过去。

天色阴沉沉的,估计等不到明天就会下雨或是要下雪了。

拜托朱思文捎回去的那封信家里应当已经收到了,不知二老对自己编出的那套游学的说辞会有什么看法?不过现在自己已经身处几千里外,他们就是想有什么唠叨也找不到人来念了吧。

根据叶枫的交待,自己需要把孩子送到青城山附近一个叫柏余镇的地方,刚才他在酒席上问了下,得知这趟行程已走完了四分之三,等走到夔州府时就可以弃船走陆路,穿过顺庆府和潼川府,最多还有大半个月就能到达目的地,一趟下来用时近三个月时间。

来时走的是逆流所以走得慢,等回去时顺流而下就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了,只需个把月功夫就能回到扬州。

这次回去后就要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一些了,八月份就要乡试,自己又有资格参考,所以怎么也得去考上一次才行,不管能不能中举都算是给家中父母有个交待了。

若是没中的话…其实他自己也估计不会中,那他以后就会抛开学业这块专心修行,同时也要准备着成家立业了。

等乡试过后,杜婧雪的孝期也就只剩下一年了,也该为以后的婚事作准备了,要结婚至少要先有座宅院才行,老家会丰县那地方太偏僻,他准备在江南境内的大城市里买幢房子,至于在哪座城池安家他也考虑了一番,若是选在苏州城的话,这杜婧雪和王明珠的娘家人都在那儿,让他觉得有些别扭,而若是选扬州城的话,杜家的老宅又在这里,估计婧雪心里也不太意愿,最后他考虑着要不把家安在杭州城里,那地方风景怡人,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自己从齐府得来的那三千两黄金这两年只用去了不到一千两,还剩下两千两的样子,这些钱足够他买房置业的了。

他和王明珠的事情也在刚才那顿酒席上给敲定了下来,大家说好了,等自己明年乡试过后就会到王家上门提亲,可先进行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这四礼把亲事先定下来,而具体的结婚日子可以推迟一些,但最迟也不能超过后年。

而后年杜婧雪的孝期也要结束了,她和王明珠又同巧在都在苏州城里,自己要不要省个事,一趟就把她俩给抬进门算了……

程元就这么一路思量着走了二三里地,又走了一会便见到了高高的城墙。

夷陵虽小,却实为古代荆楚名城,它以“川鄂咽喉、蜀道三千,峡路一线”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兵家必争的军事要镇著称于世,历史在上这里进行过数场著名的战争,有周朝时期的楚巴之战、秦朝时期的白起火烧夷陵、三国时期的吴蜀夷陵之战等等。

不过近几百年来天下再无战事,夷陵城也失去了军事要塞的功能,渐渐演变成一座沟通川荆之地的繁华城池。

进得城来,只见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大伙儿都在趁着这最后的一点时间给家里购置着年货,等回去后就可以和家人一起安安心心的过年了。

没料到城里竟是这般热闹,程元走了两条街就不准备再往下转了,这时听见旁边一家肉铺里正在吆喝着有刚打来的野猪肉,他心想着买点回去晚上吃饭的时候好多个下酒菜,于是便挤进铺子里,花六钱银子买了两扇野猪的后大腿肉,足足有四十来斤份量,够他和王家老小吃上一顿的了。

程元一手提着条猪腿往回走,等快到城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了阵阵喧哗声,接着街上的人群分散到两边,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道路,没隔多久,便见得一队人马从街那边轰隆隆的开了过来。

这队人马约有三十几人,当先十来人身穿公服,应该是衙门里的官差,他们手上拿着铁链木棍,边走把站在街上人群往两边赶,好清出前进的道路。

其实不用这些官差来赶大伙儿都会自觉的往两边闪,因为后面这二十几人全都是骑在马上的,这时若是不小心让马给踏伤了也只能自认倒霉,衙门肯定是不会给什么赔偿的,说不定还会给你安上个阻挠官差办案的罪名拉去挨上一顿板子。

不过今天这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再加上大多数人都是出来购买年货的,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被人群一挤就免不了怨声载道、鸡飞狗跳的。

“哎…别挤呀,你踩到我的脚了!”

“让一下,让一下,我这包里是鸡蛋,不能碰的…哎呀!我说过不能碰的,这下子全烂了,你得赔钱!”

“龟儿子!敢偷老子的东西?”

“我没偷,这东西是我在地上捡的…”

“捡你娘!”

砰砰砰砰……

整条街上乱哄哄的,不是这里在吵就是那里在闹,还有几处地方在打架,简直没片安生的地方,那群官差也不管这些乱象,只顾着往前走,若是有挡路的就拿起棍子乱敲,打得路人哎呦乱叫,有倒霉的连脑袋都被敲破了。

第二百零六章 大年三十(二)

程元这会也遇到了麻烦,他原本在街边站得好好的,后来吃人群一挤,他手上的猪肉就擦到了别人的身上,把人家的衣服给弄上了一团猪血。

这人是一个面相凶恶的壮汉,大冬天的只穿了一身单衣,还解开了衣领上的几颗扣子,露出胸口上的一团黑毛,更显得猛了几分。

这家伙瞧着程元一付白面小生的模样,身上穿得又富贵,应该是个有钱的主,便想着敲诈出一笔横财来,于是就叫嚷着自己的衣服被弄脏了,必须得帮他洗干净才行,不然的话他绝不罢休。

虽说这事也是让别人给挤出来的,不过程元也不想惹麻烦,就先道了个歉,然后才说到眼下这种情况要他把衣服洗干净怕是不可能的了,不如自己赔点钱,请这位老兄另外去买一件新衣算了。

听得对方愿意赔钱,这个壮汉嘿嘿一笑,张口就要十两银子。

“小子!别看这件衣衫有些单薄,可它的料子却很是精贵,让你只赔十两银子都算是便宜你了!”

那恶汉抖着麻布做的衣衫,脸上还一付吃了大亏的模样。

周围的群众对此见怪不怪,似乎知道这家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大多选择了在一旁观望,少数人脸上带着同情之色,给那个长相不错的小白脸予于精神上的支持。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都在一旁看着你,待会挨打时记得姿势要帅一些唷!

“你这是…嗯?”

程元知道这是碰上地痞无赖了,正待说话,忽然眼神一凝,看向了街心,此时那群骑士已走到近处,他仗着眼神好,居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好像是上次在岳阳楼里碰到的叫什么孔量的家伙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群骑士没有穿公服也没有束甲,只是普通打扮,不过人人身上都背着刀剑,倒像一群江湖中人,那个自称是岳州知府公子的孔量处在队伍的中间,身边跟着两个文士,一个老一点,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年轻些,只有三十来岁,这个年轻的程元也认识,就是那个孔量的跟班,叫郑弥的家伙。

“这两人怎么从岳阳城跑到夷州城来了?”

上次碰上这两人还是在月初的时候,当时这个孔量色胆包天居然对王明珠起了坏念头,程元听他自称是什么岳州知府的公子,为怕惹出事端泄露了自家这边的行踪便放了他一马,只是将其吓退了事,回去后跟王老爷子一说,更是当晚就从岳阳城外离开了,几天后见没人追来才放下了警备,没想到时隔了一个月,居然又在这儿见到他了。

“今晚就是新年了,这小子不在家里守着过年,怎么还跑到几百里外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马,莫非…他还没死心,想把明珠给强抢回去?”

想到这儿,程元心头一急,就准备立马跑回去报信,可当他刚要抬步,衣服就被人给抓住了。

“小子!干嘛?不赔钱就想跑,你当豹爷我是吃素的吗?快给钱,否则把你小子的屎都给打出来!”

那恶汉左手揪着程元的衣服,右手捏着拳头一脸凶狠的威胁道。

“好好好,我给,我给。”

程元丢开猪腿,从怀里把钱袋掏了出来,打开袋口拿出了几块碎银子,“这些钱够了吧?”

“不够,这根本就不够十两银子!”

自称豹爷的恶汉见程元这么软弱,当即决定加大筹码:“你小子这是打发叫化子是吧?豹爷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十两银子是消不了火了,你起码得要给我五…”

“五个锤子!”

程元一记右勾拳打在这家伙的下巴上,当即就把这位豹爷打得腾空飞起一米多高,落下来时又压趴了一圈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杀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人群立马炸了锅,哭爹喊娘的朝四周乱拱乱挤,连带着周边的人也慌乱了起来,人潮一起,很快就把这条街给堵住了,那群骑士也被人潮给冲散了队形,陷入了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没料到自己的一记小勾拳竟然打出了这样的大场面,程元先是一愣,随后心头就是大喜,扛起两条猪腿遮住面目,仗着一身蛮力强行往人群里面挤去,没多久就挤到了城门口,回头望去,里面狼奔豕突混乱不堪,估计没半天功夫是平静不下来的。

见此他也不再耽搁,甩开脚丫子就往回跑,手中的两条猪腿肉也舍不得扔了,在半道上给他收进了葫芦里。

等跑回到了客船上后,把这事跟大伙说了下,王家虽认为那个孔量不至于敢在大白天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让王明珠几人到对岸去躲一躲再说。

码头上停泊着许多船只,不过基本上都没人看守,王显成找了条小渔船,等程元带着王明珠小玉还有妍儿坐上去后便点着竹篙把船驶离了码头,等来到江面上后才划起双浆往对岸驶去。

等程元他们走后不久,孔量一伙人也赶到了码头,十几个捕快打前站,气势汹汹的登上了客船。

“小人拜见各位官爷,不知官爷们来此是有何…”

顺风号的船长是个三十来岁的干瘦汉子,名叫徐荣久,面相忠厚老实,此时见得忽然来了这么多的官差,忙跑到甲板上迎接,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被人给推开了。

“闪一边去!”

这群官差把徐荣久拨到一边,快速的占领了各层楼道,有乘客听到动静出来想看看情况都被他们拿着铁尺腰刀给赶回了屋子里,而船上的水手和伙计则都被驱赶到了岸上,交由几个衙差看管着,老马做为帐房先生也赫然在列。

等一切都布置妥当后,孔量和郑弥带着几个湘王府的高手登上客船,挨间挨间的搜查起来,剩下的人马则守在岸边,堵住了船上人的退路。

把员工清理出来后,这船上就只剩下四五十名乘客,搜查起来很是方便,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完成了任务。

“宋先生,这船上并没有找到那一家人。”

孔量下船来到宋先生身边向他禀报了搜查结果,脸上带了几丝遗憾的表情,不过更多的则是一种解脱。

这半个月下来实在是把他给累惨了!

第二百零七章 大年三十(三)

先前从岳阳城出来的那几天大伙都在急着赶路,每天骑马要奔行上百里,孔量被折腾得半死,脸上被寒风吹出了冰口,手脚也起了冻疮,痒得要命,一挠就流黄水,真是搞得他苦不堪言,几次要求换乘马车都被湘王府的人给拒绝了,说是必须得加紧赶路,不然的话肯定追不上已先跑了半个月的客船。

这只队伍里除了郑弥外都没人把他这知府公子的身份放在眼里,而郑弥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连放屁都不敢带响的,哪还敢多嘴。

好在跑了四五天过后宋先生也有点坚持不住了,这才下令放缓速度,同时找来几辆马车,让大伙都坐进了车里,孔量也得以捡回来半条命,不至于给活活的累死在马背上。

此后的路程相对轻松一些,当然了,这只是针对骑马来说的,在孔量看来,这日子过得简直比他府里的马夫都还不如。

今天上午他们赶到了夷陵,终于追上了那艘客船,宋先生考虑到若是就这么直接上船搜查显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并且还有可能会湘王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于是他们便进城找到了本地郡守府上,在道明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后,立马被当成贵客请进了进去。

宋先生把大队人马留在外面,只带了侍卫首领龙方和孔量进了后堂,跟夷陵城的县令姜玉贞商量起借调一队捕快衙役的事情,后者爽快的答应了,只是说需得等上一阵子,因为今天衙门里头已经放假了,他得派人去把那些家伙们从家里给叫回才来行。

姜玉贞派出府上的家仆去召集人手,顺便在让人在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里订了宴席款待湘王府一行人。

等大伙酒足饭饱后,人手也差不多召集齐了,宋先生谢绝了姜大人想要一同前去帮忙的好意,带着那帮捕快衙役直奔码头而去,可惜在出城时被程元给撞见了。

程元不知道这伙人的目标其实是孩子,还以为是孔量那个官二代来抢王明珠的,所以提前跑回去报了信,并且马上带着人离开了,就这么险之又险的逃过了一劫。

当然这些事情孔量是不知道的,如今的他早没了什么报仇立功的心思,在船上没找到程元一家人后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立马回家,以后就在岳阳城里好好享受,说什么也不会从老窝里出来了。

宋先生见这次行动又扑了个空,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他让手下去船员那边询问一番,得知他们怀疑的那家人早在七八天前就已在江陵那地段下船了。

孔量见状忙说道:“宋先生,既然那家人早就从别处上了岸,要再想把他们给找出来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咱们是不是先回岳州后再来从长计议?”

“怎么?孔公子这是想打退堂鼓了吗?”

宋先生撇了他一眼,慢幽幽的问道。

“宋生生不要误会,在下决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咱们会不会是找错了目标…”

孔量急忙解释道:“从我和那家人的接触来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至于郑弥看到的那一幕,我前几天又问了他一次,他说由于距离隔得太远,其实也没有看太清楚,并不能确定那个孩子就是男扮女装的,若是咱们光盯着那家人找,也许就会让真正的目标给溜走了,所以在下才斗胆恳请宋先生从长计议。”

说完这话后,孔量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这次湘王府的人只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就派了这么多人马跑了这么远的路,眼下没能得到个满意的结果,也不知会不会迁怒到自己的的头上?

这时他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来,除了想回家以外,另一个就是要把自己给摘出来。

“孔公子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是不能把目光只盯在那家人身上。”

宋先生全名叫宋效,字宏明,从京城开始就跟着湘王了,是张标身边重要的心腹之一,这次他带人从岳阳赶到夷陵当然不可能只是听了孔量那一句捕风捉影的话就跑这几百里路程,而是湘王那边又得到了新的情报,他也不得不往川蜀之地走上一趟。

当然了,至于湘王殿下到底吩咐了他些什么,这就不需对孔量这样的外人详说了。

“回去吧!”

天色已不早,既然在这里没找到人,那也不必再耽搁时间了。

“喔对了…”

见孔量一脸喜色,估计他怕是曲解这话的意思了,宋先生在上马之前便多说了几句:“明天我会去姜县令府上商量进川的事宜,孔公子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估计等不了多久咱们又要赶路了。”

“啊!”

孔量如丧考妣,这一路上他可是吃够了苦头,好不容易才追上了这艘客般,不管有没有找到人他的任务也应该算是完成了,也就该回家去了,可不曾想这位宋先生还是不放过他,难道真是要把他给累死才肯罢休吗?

依着孔公子往日的脾气,还没有谁敢强迫他做什么事情,不过这次出门之前他父亲孔知府特意将他叫到书房里叮嘱了一番,让他一路上都要听从宋先生的安排,万万不能耍小性子,因为这次是帮湘王殿下做事,如果出了做么岔子恐怕连他这个当知府的爹都不一定能背得起这个锅。

所以当他听到宋先生的安排后,心里再怎么不愿也没敢说出个不字来。

烂泥扶不上墙!

看着孔量那付衰样,宋先生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拍马而去,在岳阳城的时候,孔知府孝敬了他三千两银子,为了就是请他帮忙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带一带,就算立不上什么功劳也能挣点苦劳,到时宋先生再在湘王殿下面前美言几句,那他孔家也算是前程有望了。

不过看这样子孔量怕是吃不下这个苦,那宋先生就管不着了,大不了将他扔在夷陵城,等自己从川地出来后再把他带回去就是了。

只是那样的话,他孔家人的份量在湘王府的眼里也就会降几个档次,不会当成心腹来培养了,因为一个后继无人的家族是没必要付出精力来扶持的。

宋先生一行人走后,那群衙差也撤了回去,徐荣久他们这才回到了船上。

“马爷,刚才那伙人恐怕是来找小姐和程公子的。”

徐荣久是知道内幕的,说起这事他脸上还有着一股掩藏不了的庆幸:“亏得小姐她们先走了一步,不然的话,咱们恐怕还要多些麻烦。”

第二百零八章 大年三十(四)

“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老马望着空荡荡的码头,轻声分析道:“刚才来船上搜查两人的应该是程公子口中那个岳州知府的公子孔量和他的跟班郑弥,不过他显然不是这群人的头领,岸上那个叫宋先生的文士才是这里面身份最高的人,那群骑马的护卫也个个身手不凡,这样的阵势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给一个纨绔子弟用来抢女人用的?”

“那您的意思…他们的目标是小姐身边的那个孩子?”

徐荣久脸色深重了不少,这抢女人和抢孩子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前者凭他们王家的身份地位并不会畏惧那个什么知府公子丝毫,不过若是后一种情况的话他王家就不太可能兜得住了。

对上湘王和当朝护国法师这两股势力,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能兜得住。

老马来到王老爷子房内,见得王昆王泽还有王显家都在这里,正在谈论着刚才的事情,他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顿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看来应该是敌人识破了叶枫那边弄出来的这招偷梁换柱之计,所以才派出人手往西边寻了过来,这些人恐怕还只是先头部队,如果咱们再不走快点的话恐怕就会被堵在这路上了。”

王老爷子不愧是老江湖,通过这点信息就把整个事件给猜得个八九不离十,并且很快做出了部署。

“看样子这伙人也是要进川的,眼下咱们就要抢时间了,崇南,昆儿泽儿,还有小二,你们去底舱找几顶帐篷和睡袋,再带足干粮,待会就过江去找程元他们,找到后让小三也别回来了,只让明珠和小玉那两个丫头回来,然后你们一块进川,争取赶在敌人之前到达目的地,把孩子给交出去。”

老马他们马上行动起来,去到底舱拿齐了物资,又让两个兄弟从码头上顺了条船,几人坐进去后立刻就朝着对岸划了过去。

江对面是一连片的荒滩,程元他们把船停在下游的一处回水湾里,正商量着晚上派张福过去打探下情况,忽见得江面上又驶来一艘小船,程元眼神比较好,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船头的王泽。

“伯父,他怎么过来了?”

等船靠过来后,程元才发现来的还不只王泽一个。

“爹,大伯,南叔,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王明珠望着一家子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情况有变,我们需要快速进川。”

王昆简短说了下刚才的事情,等众人把船上的物资搬下来后,他转头向王明珠说道:“明珠,你和小玉就不用跟着了,明儿一早就和你爷爷一块回苏州去。”

“为什么?”

王明珠很是不服气。

“明珠,你大伯也是为了你好…”

对于女儿的脾气,王泽这个当爹的是相当的了解,知道得顺着她的性子来才行,所以在一旁补充道:“我们准备徒步穿过三峡,然后快马加鞭直奔蜀地,这一路上定是艰辛无比,你大伯怕你吃不下这个苦,所以就想让你先跟着爷爷回去。”

“我怎么就吃不下苦了?”

王明珠脖子一拧,呛声道:“大伯你可别瞧不起我,侄女这十几年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再说了…”

她轻轻拍了拍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孩子:“这几个月妍儿都是由我带着的,他跟着我都习惯了,如果没有我跟在一起,他哭闹起来看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去哄?”

这话说得根本就没给她大伯和她爹爹的面子呀!

见到这种情形,程元觉得也该出来说上几句了。

“咳咳…那个明珠,我觉得两位伯父说得对,巴蜀之地山水险恶,三峡这一段更是险中之险,更何况咱们是用走的,途中少不得要翻山越岭,听闻还有那开在万丈绝壁上的古栈道,有些地方落脚之处只有巴掌来宽,走在上面如同踏在云端,稍不留神就得栽下去,到时就是想找人都没地方去找哇!”

“你别拿这些话来吓唬我,反正我是要一块跟着去的。”

王明珠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不过态度依旧强横:“如果真有那种的地方的话,大不了到时候你背我过去就是了。”

“啊?”

程元张大了嘴巴。

王明珠可不管程元在那儿啊呀鹅的,转头对着身旁的小玉说道:“要不你回去吧,他们说得这么严重,估计路上还真有些难走,你跟在一块又起不了多大作用,就不需要受这些罪了。”

“小姐,你就让我跟着一块去吧!”

小玉也不想回去,拉着王明珠的衣角不松手:“我不会拖后腿的,再说我还可以和你换着带孩子,不然小姐你一个人带的话会很累的。”

“你想去就去吧,大不了到时让程元多背一趟就是了。”

王明珠随口就替程元多加了一个任务,也不管别人答不答应。

“唉!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呀,还真当这是游山玩水来了?”

王昆还真拿他这个侄女没有办法,想了想,也只有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俩想跟着一块那就跟吧,等你们哭鼻子的时候可别怪我这当大伯的没有事先提醒你们就是了。”

既然王明珠和小玉不走,王昆就让几个伙计把那两艘小船给开回去,顺便把这情况跟王老爷子说一声。

等船开走后,大伙儿正准备分配各自要背负的物资时,程元站了出来,说背东西这事就交给他了。

这么多东西你要一个人背?

程元解下腰间的晶霓葫芦,把葫芦嘴对着那堆物资,也不拍葫芦底部,只轻轻说了个“收”字,随即一道白气喷出,把地上的物资卷起收进了葫芦里,这情形把大伙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王显成和王明珠还有小玉没什么反应,因为程元先前已经在他们面前使用过一次了,老马几人倒是第一次看到,脸上难免有些讶色。

“程元,这么多东西都让那葫芦给收进去了?”

王显家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

“二哥你没看错,这些东西都在葫芦里面呢。”

见王显家有些眼热,程元干脆把葫芦递到了他手上,同时笑着说道:“这葫芦是我在湖口碰上那黑鱼精时从那妖怪手中夺来的,这件宝贝不但可以发出玄霜神雷,里面还有一片空间可以储物,功效很是不错,只是要想使用它的话必需得有真元法力才行。”

第二百零九章 大年三十(五)

王显家是王昆的二子,由于这些年一直跟着自家船队跑南跑北吃够了风霜,所以显得有些老成,程元去年遇到他时一度以为他有三十多岁年纪了,直到这次又和他坐在了同一条船上,途中见过几过面,接触下来混得熟了后才知道这位二哥今年才二十八岁,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老。

王显家把晶霓葫芦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后就交还给了程元,嘴里感叹道:“你们这些修行者炼制的宝贝真是神奇,可得藏好了别被人抢了去。”

想了想他又说道:“也不知这个葫芦里头能装多少东西,如果能装个百吨千吨的话,那你以后光靠跑运输就能够富可敌国了!”

程元把晶霓葫芦放回到腰间,听到后面这句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富可敌国小弟怕是做不到了,因为这葫芦里面的空间只有一丈大小,实在装不了太多的东西。”

上次他的神魂被拉进葫芦里时,寒玲告诉他这里面有百十平米大小的储物空间,把程元高兴得几天都没合拢嘴,当时的他就是王显家现在的模样,心里也想着靠跑运输发家致富,以至于每晚朝葫芦滴血的时候都恨不得放他一碗血直接往里面倒进去。

寒玲在得到源源不断的精血供养后决定沉睡一段时间来恢复自身的伤势,她跟程元商量了一下,让其近期不要去打扰她,又放开了葫芦里的第一重禁制让程元炼化,并且烙上了一丝神念,这样的话程元就可以不通过寒玲便能使用这晶霓葫芦的一些功能了。

不过程元还算不上是完全掌控了这个葫芦,因为这个葫芦里面的禁制一共有七层,若靠他自己来一层一层的炼化的话起码要花费一二十年的功夫,他当然没这么傻,所以走了另外一条路,那就讨好寒玲,让她帮着打开禁制,让自己轻轻松松的掌握这件法宝。

程元心里已经计划好了,争取在两年之内拿下这个小妮子…喔不对,是成为这件法宝的主人。

在把神念附到葫芦上后,程元满心欢喜的跑到里面去逛了一圈,出来后就大呼上当,原来里面的储物空间根本就没有寒玲说的什么百十来平方,而是只有区区一丈大小,足足缩水了十倍不止呀!

好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小娘皮!

程元虽有些恼火寒玲这个丫头片子糊吹法螺,不过心里也比较满足了,这一丈方圆的空间说大不大,不过做为随身的储物空间来说也不算小了,千百吨的粮食装不下,千百斤的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以后就算不能跑大宗的货物运输也可以走走镖帮忙运送些黄金珠宝啥的,一样也可以赚钱养家嘛。

至于王显家说要把这宝贝藏好别被人偷抢去了担心,程元倒没有说什么,凭他眼下的修为若是碰上高手他是有可能保不住这个葫芦,所以平常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没拿出来用过,只是眼下大伙都在一起,他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再说他和王家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这事早说比晚说好,如果让大家背着物资走上几天后他再把这葫芦拿出来使用的话,恐怕那时得到的不是感激而应该是拳头和白眼了。

“好了,既然程元有这么省事的宝贝,那这一路上走起来可就轻松多了,眼下离天黑还有个把时辰的样子,咱们就先赶一段路再说吧,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咱们就赶到那里去过夜。”

这一群人里面以老马年纪最长,不过他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保镖的角色,而把主事权让给了王昆和王泽两人,其中又以王泽为主,因为他这些年一直都在走南闯北的,进川这条路线更是走了无数遍,无论是陆路和水路都让他给摸熟了,所以由他来带领大家前进那最适合不过了。

程元和王明珠兄妹都是晚辈,自然属于被领导的地位,眼下听说要赶路,都没什么异议,一个个的把身上给收拾得利落后然后就沿着河滩朝着上游走去。

“明珠,把孩子交给我抱吧?”

程元走到王明珠身边,从她手上把孩子接了过来,这小家伙刚才在船上的时候就睡着了,不过等程元接过来后他似乎觉察到了气味不对,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呵呵,怎么了小家伙,是不是离开了美女的怀抱就睡不着了呢?这么看来你还真是个小色狼咯!”

程元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嘴里口花花的调笑道。

“你这人嘴里真是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哪有你这样说孩子的。”

王明珠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就连边上的小玉都投来了鄙夷的眼神。

“我这不是在逗逗他嘛,哪需用得着这般上纲上线的?”

程元干笑着解释了两句,见二女神色不变,也只好闷下头来赶路。

“爹爹爹爹……”

小妍儿认出了程元,从嘴里开出来一串火车,两只小手也摇呀摇的,成功的化解了这场尴尬。

“别人都在骂你了你还叫他爹爹,真是个小笨蛋!”

王明珠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埋怨道。

“呵呵呵呵…小家伙,我可不是你的爹爹哟,你以后还是叫我叔叔吧,不然等到了地头你还这么叫的话,你亲爹的那帮子手下不把我给砍了才怪呢?”

程元见妍儿在好奇的左右张望,干脆把包着他的虎皮袄取下来放到葫芦里头然后把他放在脖子上面,这样既能让他看风景又不耽误赶路。

“哼!你怎么不是他爹爹了?”

王明珠似乎很喜欢和程元抬扛,见几个大人走在前面,应该听不到后面的动静,她低声笑道:“你说妍儿是个小色狼,而你呢,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你俩这一大一小岂不正是绝配吗?”

程元正待回上两嘴,这一旁的人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咳咳,我说妹子…”

王显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一脸受不了了的说道:“你小两口想要打情骂俏也要顾忌下别人的感觉嘛,这光天化日的就这么聊聊我我的影响也不太好嘛!”

“呸!”

对上自己的亲哥哥,王明珠倒是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

“你跟程元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想着成家立业,整天在外面瞎混,跟那些江湖上的浪荡女子眉来眼去的,当心哪天被狐媚子把魂给勾了去!”

第二百一十章 大年三十(六)

王显成性子跳脱,不喜欢在家中死宅,平日除了跟着船队南来北往以外就爱在外面游历,几年下来在江湖上混了个王家三少的名头,凭借他俊朗的外貌和不菲的家业倒也让一些江湖侠女为之倾倒,只是这家伙是属于小白脸又眼光高的那种角色,对于白送上门女侠的他倒是来者不拒,不过要想让他领回家王显成又不愿意,总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找到更好的,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二十四五了还没有娶老婆。

王明珠这话一出口两个男人都叫起了冤。

“我怎么不是好东西了…不对,我是说我怎么不是好人了?”

程元是自家知道自家事,所以也只能是小声的抗议了两句便停下了口,倒是王显成被骂得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当哥哥的居然被自家的妹子给教训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当然这些牢骚王显成也只是在肚子里发泄两句,倒没有拿出来说,一是和这妹子有理也说不清,再一个就是争赢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平白的浪费了口水,所以他干脆一言不发,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展现出不抵抗也不合作的姿态来。

“程元,江边风这么大,你把这小家伙放这么高又不给他披上皮袄,要是把他给冻出病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王显成跑到到前面后,王显家到不好跟着一块走,见路上走得有些沉闷,他便找到程元聊起了天。

“二哥还请放心,这小家伙不会冷的。”

程元边走边解释道:“他身上穿着画皮哪,这件法器不但可抗水火刀兵而且还能防寒保暖,有它包裹着身体,别说这点冷风了,就算是把这小家伙扔到江里面去泡上两个时辰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和王显家混熟过后程元发现这位王二哥看起来是个成稳的性子,其实肚子里也是一个好奇宝宝,特别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最感兴趣。

此时他望着小家伙那精致绝美的容颜,虽然已见过几次可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说这个张庆恒披上了这么个叫画皮的东西就从一个男童一下子变成了女童了?”

“是呀!这件画皮可谓是男女通用老少皆宜,二哥若是有兴趣的话,等晚上我把这玩意儿从张庆恒身上脱下来让你穿上过过瘾…”

程元转头对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我保证,你会爱上自己的。”

王明珠和小玉在听到这话后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一个体壮如牛的大男人在套上画皮后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娇滴滴又体壮如牛的大美人,这画风转变得太强烈,忍不住就犯起了恶心。

“呕…”

“呕…”

二女掩嘴干呕,把两个大男人看得是莫名其妙。

这又是整的什么妖蛾子?

二人明智的不去理会,王显家向程元问起这件宝贝又是怎么得来的,他和程元认识得太晚,这件事还真不知道。

程元哈哈一笑,又发挥起了他说书人的天份:“话说我有一位同乡好友名叫王成,字复台,和我一块就读于扬州的广华学院,这位老哥年少多金,为人又风流不羁,最爱寻花访柳给美女送温暖,业界人士都称呼他为少女之友。上半年的时候他在镇江碰到了一位绝世美女,由此引出了一场让他终生都难以忘记的艳遇……”

几人边走边谈,又走了快二十来里路程后才到了那个可以歇脚的山洞处,此时天空也刚好泛起了暮色。

今天是大年三十,纤夫们都在家里准备过年,一般人也没必要在这时节想着住荒郊野外,所以这山洞里面是空无一人。

王显家和王显成两兄弟去旁边的山坡上找柴禾,程元也跟着去帮忙,三人忙活了一阵子就带回来了几捆树枝和一抱干草,先用这些东西做了两根火把,用火折子点燃后大伙儿才一块走了进去。

这个山洞开在一片崖壁下面,里面倒是颇为宽敞,住上四五十个人都没有问题,王泽说这个山洞原本是崖壁上的一处凹陷,只容得下一两人避风挡雨,只所以有现在这种规模,全得归功于祖祖辈辈在这条线上跑生活的纤夫,是靠着他们一钎一锤的艰辛才扩展出了这么大一个山洞,用于平日休息和歇脚的地方。

进入山洞后大家发现这里面颇为干净,看来那些纤夫平日里都有在打扫,中央地段有一个用石块垒出来的圆圈,里面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黑灰,显然这里是生火做饭的地方了。

把火堆升起来后就该准备吃晚饭了,有程元这个多宝葫芦娃在,大伙当然用不着啃干粮过活了,他在前段时间曾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所预防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看着程元从葫芦里面取出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些东西,大伙儿是相当的满意,特别是他把白天在城里买的那两条野猪腿拿出来的时候,王显成更是眼神一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如果你还能再拿出一坛酒来的话,我就代表我们王…咳咳,是代表我自己认下你这个妹夫了!”

他朝程元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就算你们俩今晚睡一个帐篷我都没有意见!”

“这是小弟在沙头市买来的沙曲陈酿,不知合不合大舅哥的口味?”

程元从葫芦里拿出一个酒坛子递了过去。

“你还真有啊!”

王显成拍开坛沿上的封泥,仰起脖子就喝了两口。

“这酒不错,够劲…”

他擦了擦嘴角,“好吧,这事我答应了,今晚你要去的话我就会当做没看见。”

“你们准备去哪儿?”

先前程元要拿东西出来,所以大伙都站到了火圈的另一边,现在见他把东西拿完了王明珠便慢慢走了过来,刚好让他听到了这后面一句话。

“三哥让我晚上去你…”

“咳咳…是这样的…”

王显成一把勾住程元的脖子,顺便用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对着王明珠笑道:“我正在眼程元商量这两条猪腿肉该怎么吃呢,我觉得最好是一条拿来烧烤一条拿来熬汤,这山洞里又没有水,我俩正准备把猪腿拿到江边去清理干净了再回来。”

王明珠拉着程元就走,“这事你自己一个人去做就行了,我还要程元帮着搭帐篷呢,对了,待会记得煮些米饭,光吃肉的话我可受不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年三十(七)

这只队伍里只有王明珠和小玉两个女眷,和一大帮子男人同处一室始终有些不方便,所以还得帮她们搭一顶帐篷才行。

两人手挽手的走了,只剩下王显成还捧着酒坛子站在原地。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情郎连自家亲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在心里头哀叹了几声后,放下酒坛子拎起一条猪腿,又拿了一个大盆,招呼上一旁没事做的二哥,让他端了半锅米一起出了山洞,点起火把走了五六百米才来到江边,选了处稍稍平坦的地方,蹲下来一个淘米一个洗肉,等他俩回来后程元已立好了帐篷,又帮大伙把睡袋给铺好了,还用石块在一旁搭了个小灶台。

接下来便是准备吃饭了,大家围坐在火堆旁,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小碗,里面放好了调料,那条猪腿给刷上油后就架在火上烤着,烤熟一部分后就用小刀割下来,再用调料拌一拌,那味道,真是鲜美无比。

程元给大伙都倒上了一碗酒,然后端起碗站起身来对着老马和王昆王泽三人说道:“因为晚辈的私事让三位长辈一路舟马劳顿,眼下更是不得安生,连除夕都只能在这个破山洞里渡过,值此佳节,晚辈谨以一碗水酒以敬三位长辈,祝南叔和大伯伯父新春快乐,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说完这些话后他脖子一仰,就喝干了碗中的酒。

“哈哈哈哈”

王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长笑,“这话听起来喜庆,可惜这趟出来得有些匆忙,身上没带多少银子,不然的话非得给你包个大红包不可,既然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那我也只好跟着说几句喜庆话来充充场面了。”

他端起了面前的酒碗,想了一会说道:“还有几个月时间就要乡试了,虽然你更看重于修行,但我也预祝你能考上举人,毕竟现在的天下也还是文人比较吃香,有个功名在身,日后就是做了不官也能把自己家里经营出一个望族来。”

“小侄一定努力,争取考上举人。”

这事程元倒不敢打包票,他不是神童,更不是神仙,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可对上大夏朝的学子并不能占到什么上风,关于四书五经的学问理解研究,这天下间能超过他的人不说有三万那至少也要有三千,想要考上举人,他除了要和别人比拼学问外,自我感觉最靠谱的就是和别人比拼运气了。

话说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在运气这一块上还算得上是不错。

“此事不必强求,考得上最好,若是没中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昆哈哈一笑:“这话说得就有些远了,咱们还是说点眼前的事吧,我希望咱们后面这段路程都走得顺顺利利的,把这个小郡王平平安安的送达到目的地去!”

说完把酒送到嘴边也想来个一饮而尽,只不过刚喝了两口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酒还真有些烈!”

王昆吐出一口酒气,自嘲道:“我这老寒胃可来不得这么猛,不然非得把肠子烧起来不可。”

“大伯不需喝完,意思一下就行了。”

程元也喝不惯这种烈酒,之所以买了几坛放在葫芦里,更多的是防着受了外伤时拿来清洗伤口用的,原先在船上时不缺吃喝,今天忙着跑路又忘了装酒,所以眼下也只能拿这玩意出来应应景了。

王昆并没有听从程元的建议,还是小口小口的喝光了碗里的酒。

等他喝完后,王泽也端起了酒碗,他脸上可没有什么笑容,反而是一脸严肃的盯着程元。

“我王泽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是我王家的心肝宝贝,为了她的终生大事家里没少操过心,既然她现今选择了你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不过日后你若是让我这女儿受了委屈,老子可不管你将来是考上举人中了进士又或是修成了神仙能飞得上天,要揍你一样得揍!”

说完这话后他端起酒碗“哐”的一声就把酒给干了。

程元忙倒了一碗酒陪着喝下去,然后悄悄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冷汗或者是热汗,以国总统宣誓入职时的表情斩钉截铁的保证道:“伯父请放上一百个心,明珠是王家的心头肉,同时也是我程家的掌中宝,定不会让她受上半分的委屈。”

“一家有一家的规矩,这个道理我懂,等明珠进了你程家的门后自然得遵守自己的本份,在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这些事情上要是犯了错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我这当爹的只会支持不会反对”

王泽几口就吃掉了碗里的肉块,他似乎嫌小刀割肉来得太慢,干脆伸出右手,五指一扣,就从火堆上撕下一大块肉来。

“我只要求你日后在对待她和那位杜家闺女时把这一碗水给端平就是了。”

这话过后他不再理会程元,坐下身子闷头吃喝了起来。

“一定端平一端平,绝不偏袒绝不偏袒”

王泽的鹰爪功不知是练到第几层了,反正见他抓起那滚烫烫的熟肉脸上并没有不适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裸的威胁顿时把程元吓得就只有点头哈腰的份了。

唉!摊上这么个强悍的老丈人,还是真压力山大呀!

不知不觉中,他的额头上又渗出了一层冷汗,转头望向王明珠那边想得点安慰,没想到这小娘皮脸上憋着笑,下巴抬着高高的,明显是仗着有她老子撑腰就没把他这个未来相公放在眼里了。

“小妮子你现在就笑吧,等日后你才会知道我的厉害!”

咳咳,这话听起来昨总感觉到有些别扭呢?

“你这家伙怎么这般粗鲁?洗手了吗?”

见得王泽来的这一出,王昆禁不住笑骂道:“你这用手一抓,还要不要我们吃了?”

“哼!就你喜欢穷讲究!”

对于当哥的指责,王泽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方面到是和王明珠同出一辙。

本来程元只想敬上三位长辈一碗酒就是了,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单独敬酒,王昆和王泽两位伯父都敬过了,当然也不可能把老马给落下。11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年三十(八)

“要不要歇一会?”

这一碗酒水可不少,足有三两多,老马笑着提醒道:“烈酒伤身,喝太急了也很容易醉,眼下咱们处在荒郊野外的随时都得提防着外边的动静,你可别想着喝醉了就去睡觉,这晚上守夜的事情还得靠你们几个小辈出力才行哪。”

“南叔请放心,这守夜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们只管安心休息便是!”

程元喝光了碗中酒,抹了抹嘴角,将守夜的任务揽了下来。

“我倒是忘了你手下还有个鬼仆在。”

老马小口的泯着酒水:“你坐回去吃饭吧,老夫这碗酒就慢慢品了。”

程元这才坐回到位置上,这一气喝下大半斤酒,又喝得有太急,坐下来才感觉到有点头昏。

王明珠见他这个样子,轻声跟小玉交待了几句,后者起身去一旁的石灶上舀了碗米饭,端过来递到程元的手上。

“姑爷,小姐让你少喝点酒。”

程元的准女婿身份定下来后,小玉在称呼上也随之改变,不再叫他程公子,改称姑爷了。

“知道了,谢谢你哈。”

程元对着小玉笑了笑,又朝着王明珠那边点了点头,这才拿起筷子起饭来。

“喂!”

坐在他身边的王显成一脸的不满:“你这敬酒的好歹也得把圈子走完才算做数吧?怎么这会就吃起饭来了?赶紧的把酒满上,再来和哥哥我喝上几碗。”

“三哥,几碗就不必了吧”

程元放下了筷子,“眼前又没什么好的下酒菜,我看咱哥俩意思意思就得了,等这趟回去后兄弟保证陪你好好喝上一顿。”

王显成正想说不干,忽瞅见自家老子眼中神色不豫,忙低头缩了回去,笑道:“哈哈哈那就说定了,这顿酒先欠着,等回去后再喝个痛快。”

王昆对着几个小辈说道:“大伙快点吃,吃完了早点休息,特别是明珠和小玉你们两个丫头,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要赶路,不休息好的话怕走不了多远你俩就要喊累了。”

此后也没人再喝酒了,大家都抓紧时间吃饭,不大功夫便将一条猪腿和一大锅米饭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程元把碗筷带到江边洗干净后装进了葫芦里,然后又接了半锅水回来烧开了给大家泡了点茶水消消食,等把茶水喝完后时间也才刚进到亥时不久。

今晚虽然是大年夜,不过大家肯定是不会守岁的,这山洞里头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外面也早就黑透了,眼下除了睡觉也没啥可以干的事情了。

吃过饭不久小孩子就打起了瞌睡,王明珠和小玉便带着他进到了帐篷里面,王昆王泽和老马这几位长辈也不是喜欢聊天的主,所以在吩咐完三个小辈守夜后也纷纷钻进了睡袋里睡下了。

虽说程元手里有个鬼仆可以负责的警戒,不过为防保险,山洞里面也得安排人守夜,不说别的,至少这堆火你得看着不能让它熄了吧。

眼下离天亮还有四个多时辰,要守夜的话其实两个人就够了,三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出让王显家守上半夜,程元守下半夜,而王显成则挪到明天守上半夜,王显家守下半夜,而程元就可以休息一整晚,以后就照这个顺序轮,谁也不会吃什么亏。

商量好了后程元拿出玄阴神幡准备把张福给放出来,却见得王明珠和小玉两人又从帐篷里走了过来。

“把剑给我。”

王明珠走过来说道。

大家的兵器都是背在自己身上的,只有王明珠和小玉因为要带孩子,所以她两人的佩剑是交给程元收在葫芦里头的。

“你拿剑干什么?”

二女的帐篷是搭在最里面的,前面有这么多人守着,她只管放心睡觉就行了,哪还需要拿把剑放到枕头边上。

难道是为了提防着我半夜去钻帐篷?

咳咳这么可能嘛,这只队伍里除了我以外全都是你王家的人,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哪!

王明珠哪知道程元肚子里的龌龊念头,见他呆着没动静不免又催促道:“快拿来,我和小玉要出去一趟。”

“哦,你们这是要出去呀!”

程元从葫芦里拿出王明珠的佩剑,递过去的时候好心问了一下:“这么晚了出去干嘛?要不要我陪着你们”

“不用!”

王明珠抢过长剑,在火堆旁拿了一支火把点燃后交到小玉手上就同她一块往外面走去,同时回过头红着脸蛋对着三人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们都不许跟过来,否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了解,了解,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如果碰上危险就大声叫,我好出来接应你。”

程元顿时明白她们这是要出去干什么了,忙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要你管!”

在那边讨了个没趣后,程元悻悻的转回了头,谁知又对上了两张挤眉弄眼的怪脸。

“咳咳你二位这都什么表情?没见着我是在关心你们的妹子吗?”

王显成嘿嘿一笑:“你小子献殷勤这下可献错地方了吧?”

“哼!”

程元不理会这位不着调的大舅哥,抖手将张福放了出来。

“老奴见过少爷!见过二公子、三公子。”

这两个月来张福几乎每晚都会被放出来守夜,王家人先前还有些惊奇,到现在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张,又要辛苦你了。”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张福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在经过上次和程元一块对付黑鱼精的事件后,他对自家这位主人的认同度也越来越高了,程元年纪轻轻便修为不俗,照这势头下去以后定然是前程远大,再说他对待下人也算宽厚,并没有太多规矩束缚,自己身为奴仆也有很大的自由空间,能追随到这样的主人也算是他的运气了。

“少爷,老奴这就出去了。”

又寒暄了几句后,张福便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

程元唤住了他,从葫芦里拿出一支小指粗细半尺来长的香递了过去:“今晚是大年三十,自咱们从家里出来后这一两个月里你做事还算是尽力,这支养魂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年三十(九)

阴魂之物没有实体,吃不了阳间的酒肉饭食,只能享受些香火祭品,不过这也得靠着有亲人好友供奉才行,有些阴间的鬼魂死得久了,又没有等到转世投胎的名额,家里也忘了还有这么个老祖宗,逢年过节的没人祭祀,那他在阴间的日子过起来就很是凄惨了,往往得四处帮人干活以得温饱,又或是进入大户人家里头为奴为婢,一直要熬到轮回之日才得以解脱出来。

所以说这无权无势之人,无论你是生前生后做人做鬼,他都是很艰难的呀!

当然了,上面的情况针对的只是那些普通的鬼魂,若你懂得修行,那际遇又会大不一样。

别外还有一种好运气的,那就是被修行中人看上收入了门下,这样的话不但可以继续在阳世间生活,并且还能获得各种资源增强自身的实力,比方说那茅山教派,他们那一派的养鬼之法就独树一帜,听闻他们走的是神道的路子,可以把阴魂培养成阴神,实力比一般的鬼物更加强大,传说中茅山派还出过几尊鬼仙,得以飞升金阙,这等辉煌的成就更是令天下的鬼物都神往不已,巴不得自己也有那般的缘法,所以平日里他们在碰上茅山弟子时,除了自己真是属于那种穷凶极恶之辈以外,一般的阴魂都愿卖其几分薄面,得以结下个善缘,以便日后有难时可以上门去求得帮助。

除了茅山派以外,天下间以养鬼驭鬼闻名的还有好些教派,像什么玄阴教、游魂宗、白骨门这些,至于小门小派的更是多不胜数,各家各派或多或少都有些秘术秘法,既能增强阴魂鬼物的实力,又能将其驾驭住让其不能喧宾夺主,只得老老实实的替主人卖命,不过也有那么些倒霉蛋,由于自身修为不足,又或者是一时的疏忽,让鬼物得以挣脱了禁制,要么是让鬼物给逃了,要么是让鬼物给害了,这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程元野路子出身,在资源方面跟那面门派比起来不知要相差多少倍,不过好在他从玄辰子那儿获得的道书上有着关于豢养鬼物的法门,这才得已让他放心把张福给收到手下,并且还有信心能将其拿捏得住。

自从把张福从玄阴神幡里放出来以后,程元暗地里观察了好一段时间,觉得这个鬼仆做起事来还算得上尽心尽责,并没有什么偷懒耍滑的现象发生,这番表现让他觉得很是满意,便想着要奖励他点什么,上次在湖口的时候本来答应张福让其去吸取那条黑鱼精的血液的,可惜后来让自己一记玄霜神雷把那条大黑鱼给炸得粉身碎骨,连渣都没捞上一点,不过自己在净空禅师受伤后曾抱着他走了一段路程,等天亮回到船上后才发现所穿的夜行衣上沾有不少淡金色的血迹,他用法力将其剥离下来,一共得了五滴血珠。

净空禅师参禅修法一个多甲子,深得佛法真意,连他的血液中都蕴含着几丝佛意,若是将其拿来对付妖魔鬼怪,那威力可比什么朱砂符咒的要强很多了。

程元得到这五滴血珠后倒没想着用它来降妖除魔,一是数量太少,还没有一口唾沫多,就算是全扔出去也不会对妖邪产生多大的伤害,二嘛就是法力相冲,这血液里的佛意对道家真气很是排斥,使用时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把血液里面的威力给中和了,所以算得上是个比较鸡肋的玩意。

不过程元也没有把它给扔掉,而是用瓷**小心的收藏了起来,因为他准备用这五滴血液为主料炼几支养魂香出来,就算做是给自己的鬼仆上次没吸着黑鱼精气血的补偿了。

养魂香是专给阴魂使用的,主要功能是帮着他们温养壮大神魂,使得他们的灵体更加凝固不易消散,制作方法也不需要多么的高深,只要是会养鬼的都会弄,有所区别的也只是炼制手法的高低和材料的不同罢了。

如果你舍得好材料自己炼制手段又高的话,炼出那上品的养魂香,阴魂吸食后法身宛若真人,并且神魂强大,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其效果不比那修士服食的灵丹妙药差多少。

程元照着玄辰子那本书上的记载依法施为,在琢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又浪费了两滴血液后终于靠着剩下的三滴血液成功的炼成了一支养魂香,趁着今晚过年,他便拿出来赏给张福,也算是一个新年的上礼物吧。

张福见程元拿出这么个好东西来,心里也是一阵欢喜,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当即便跪倒在地,拜谢道:“老奴多谢少爷赏赐!老奴跟随少爷这么久了,可惜却寸功未立,老奴心中有愧,时常自责自己,没成想少爷不但没有责罚,反而如此关爱于我,老奴实在是感激万分,日后定当唯少爷马首是瞻,哪怕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

张福这一表起忠心来就口若悬河,如那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程元是听得习惯了,不过边上的一对表兄弟倒还没见过这种景象,倒是让他俩大开了一番眼界。

“这货怎么这么能吹?”

王显成丢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程元摆了摆手,示意你习惯了就好了。

又过了两分钟,趁着张福换气的功夫,程元忙插口拦了下来,不然等他吸足了气,又不知会吹到什么时候了。

“好了好了,老张你先起来吧,你平日的表现少爷我都看在了眼里,这点赏赐呢也是你应该得的,希望你以后做事认真负责,不要弄出什么大的纰漏出来就行了。”

“是是是,老奴定当遵从少爷的教诲,做好每一件事件,绝不偷奸耍滑,请少爷放心便是!”

张福又拜了几拜后才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呵呵,这是我头回炼制这养魂香,也不知效果如何?你先拿去试一试,要是差的话,可别埋怨你家少爷拿些破烂玩意来糊弄你哟?”

程元把养魂香递到张福面前,嘴里笑着说道。

“少爷的本事老奴还不知晓吗?这支香光看品相就很是不凡,那效果肯定也是不错的。”

张福可不管程元是真谦虚还是假谦虚,忙一个马屁拍了过去。

反正这拍马屁也不用浪费钱,最多只是消耗点口水罢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年三十(十)

程元炼制这支养魂香倒真是下了番功夫,光清神安魂咒法就念了不下二十遍,并且还不是光耍的嘴皮子,而是调动起真元法力吐出来的真言,有这些咒法的加持,这支香的品相当然会不一般了。

他这也是在为将来做打算哩,话说他不是还有如意这个鬼妾吗?

这东西如意也能用得着啊!

张福正要接过程元手上的养魂香,忽然从洞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伙扭头一看,原来是王明珠和小玉二女跑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元见二人脸上带着惊恐之色,忙出言问道。

“程元,我们刚才好像是碰到鬼了!”

王明珠拍着胸口,有些害怕的说道。

“鬼?”

张福收回了接香的手,抬眼望向程元:“少爷,要不老奴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嗯,你去看看也好。”

张福得了命令,又向二女问明了方向,随即便化作一道轻烟飘向了洞外。

“妹子,你在外面看到了什么?可别是天黑看花了眼,弄得自己吓自己呀!”

王显成知道自己的妹子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就怕她观察得不够仔细,以至于闹出什么乌龙来。

“不是的少爷,小姐没有看错,刚才真的是有个黑影跟在我们的后面。”

小玉站出来为自家小姐做起了证明,并且讲述了刚才她们在外面所碰到的怪事。

原来二女先前出了山洞,因为是解决女儿家的私密事情,为免尴尬,所以便走得远了一些,沿着来路一直走到离山洞几百米远的距离后才停下了脚步。

众人所处的南岸并没有什么人烟,沿岸全是些丘陵滩涂,要往里面走上十来里才有村庄。

这会天色早已黑尽,寒风凌冽,吹得火把哗哗作响,随时都快要被吹灭了。

两人方便完后本待就该往回走了,可是王明珠又提出来要去江边洗把脸再说,小玉心头是一千不愿意,她还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夜黑风高的场景,总觉得四周的黑暗里有什么不明生物在盯着她瞧,空中吹来的寒风里夹杂着“呜呜”的哭泣声和“咕咕”的轻笑声,搞得她心里是七上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小姐,我们回去吧,你要想洗漱的话咱们可以让姑爷和少爷他们帮忙打点水嘛,并且还可以烧热了再用,这岂不比咱们直接用这冰冷的江水好多了?”

小玉举着火把,一边用手掌挡着风势,好不叫这寒风把火把给吹熄了,同时嘴里哀求着小姐,希望她别再往江边跑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小玉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早知这样的话我就不该带着你一块出来,让你直接留在爷爷那边算了!”

王明珠在去年北上时经历了一场风波,虽然惊险,不过也算是涨了些江湖经验,再加上她平日里也爱在四处游历,所以胆识不算太差,并不惧怕这样的黑夜环境。

“小姐,婢子不想回去,你别赶我走呀!”

一听这话,小玉又有点急了,眼瞅着小姐往前走了,忙快步跟了过去。

见小玉露出一付可怜兮兮的表情,王明珠倒也没有惯着她:“小玉啊,你以前没经历过这些,心里有些害怕的情绪也是正常的,不过接下来几天咱们恐怕都得在野外露宿,你胆子若是还这么小的话,恐怕就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你自个儿都会被吓出病来,所以眼下这情况正好拿来让你练练胆量”

王明珠继续给小玉打着气:“你看看这四周,除了光线黑暗一些以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怕的,这片地段又荒凉得很,除了咱们,别说人了,恐怕就是连鬼都没有一个,只要你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就没什么好怕的东西了。”

“小姐,你不要提那个鬼字好不好?婢子听了渗得慌!”

小玉见过鬼,她和张福照过几次面,这位姑爷手下的鬼仆虽然不是传说中那种青面獠牙之辈,不过也是皮肤惨白双眼青乌之相,并且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阴寒之气,稍稍靠得近了就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感觉,虽然张福对自己很是客气,见面都是他先行礼,不过自己就是有些怕他。

“哼!瞧你那怂样,亏你也还是习武之人!”

王明珠左手挥舞了几下,一脸豪气的说道:“也是现在没有鬼,不然我非砍上两只给你看看不可,也好让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小姐,你是有柄宝剑防身,可我手里除了根火把以外就没啥别的东西了呀!”

方才王明珠向着程元要兵器的时候,小玉想着又走不了多远,并且自己还要帮着打火把,所以就没拿上自己的剑,眼下不禁有些后悔。

不过这时候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再说她也认为若真碰上了什么鬼鬼怪怪的用剑也不一定好使,说不定还没有自己手里的这支火把管用。

小玉护着火把,跟着王明珠一块往江边走去,同时小脑袋不停的四处张望,随时观察着周边的动静,好在一直走到江边都没发现什么情况。

王明珠找了块容易取水的地段蹲下来洗脸,冰冷的江水着肌肤,让她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小玉,换你来洗了!”

王明珠掏出锦帕擦干了脸上的水渍,然后站起身子准备接过小玉手中的火把。

“不用了小姐,我不想洗,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说过这话后小玉转身便想走。

“不行!”

其实在这种环境下,王明珠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和小玉一比起来,她顿时觉得自己勇敢了许多。

“今天非把你的胆量给练出来不可!”

怀着这个念头,王明珠拿过小玉手里的火把,对她命令道:“去,把脸洗了我们再走!”

小玉不情愿的蹲了下来,捧起一捧江水把脸抹了几下,随后就站起了身子。

“我洗好啦!”

她起身回道。

“你真是”

王明珠被逗乐了,不过想着小玉以前没过经历过这些便也释然了下来。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咱们回去吧,等明晚再继续训练”

“小姐!”

小玉忽然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王明珠的手臂,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你看那边是什么东西?”11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年三十(十一)

原来王明珠由于身材高挑,所以举起火把照射到的范围也比小玉要远一些,刚才她说回去了,小玉自然是巴不得,不过当她转身时不经意间却发现在旁边不远处的河滩上有一团黑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背着她们蹲在地上似的。

“有什么东西?”

今晚天上并没有月亮,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丝星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地上,虽然还不是完全的漆黑一片,不过这能见度也是很低的。

王明珠顺着小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右手七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团黑影。

“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

王明珠也被小玉的那番表演给吓得不轻,不过嘴里依旧强硬:“你这臭丫头没事就胡乱炸呼,待会回去后非得收拾你一下不啊!”

话未说完她猛的发出了一声惊叫。

原来那团黑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王明珠把火把塞回到小玉手上,“呛”的一声抽出了宝剑,抬起头紧张的四处张望,一付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小姐,咱们是不是碰上那种东西了?”

小玉紧紧的抓着火把,眼下她就靠着这点光亮在坚持着,不过由于紧张和害怕,她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导致她连火把都快抓不稳了。

这儿离山洞的距离有些远了,再加上眼下吹的是逆风,就算是大喊大叫的恐怕那边都不太会听不见,不然的话小玉倒还真不介意用她那调的高音来上一曲惊声尖叫。

“见怪不怪,见怪不怪,这也没什么好怕的”

王明珠嘴里嘟咙着给自己打着气,手里握着宝剑随时准备朝着敌人砍过去,不过小半晌功夫过去了,却并没有等来什么异常的事情。

“走,咱们回去!”

既然没发现敌踪,那也就该往回撤了。

二女一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从河滩走了出来,一直踏上江边的小道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姐,别看了,快走吧!”

江边的这条小道颇为平坦,只要撒开了脚丫子跑,最多四五分钟就能跑进山洞里,所以小玉见王明珠还在频频的向后张望,就忍不住出声催促了起来。



一阵寒风袭过,本就摇曳不定的火把噗的一声就被吹灭了。

不过就在火把熄灭的那一瞬间,她俩还是看到了一个黑影正悄悄跟在她们身后,而距离也只有五六米的样子。

“哇”

短促的尖叫过后,二女也顾不得身后,憋着劲就朝着前方窜了出去,借着天上微薄的星光,硬是让她们一口气给跑回到了山洞里。

听完小玉讲完这段恐怖的经历后,程元发现二女除了受了点惊吓外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听完小玉讲完这段恐怖的经历后,程元发现二女除了受了点惊吓外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既然没出什么事就好”

程元安慰道:“这荒郊野外的是容易碰上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只要自己不乱了心神,一般不太容易中招的。”

“可我心里就是怕呀!”

小玉弱弱的说道。

“这样嘛”

程元拿出来两张符纸,递给了小玉和王明珠,“这是我画的金光符咒,有镇邪和驱魔之功,也不需要输入法力就可以启用,不过威力不是很大,只能对付些游魂小怪,你们拿去带在身上,就算不能镇压邪祟可以起到点预警的作用。”

“程元,你这种符纸还有没有多的?如果有的话也给我一张呗!”

一旁的王显家张口问道。

“怎么?二哥你这种浓眉大眼的汉子难道也怕鬼吗?”

程元调笑了一句。

“咳咳我这也不是为了预防万一嘛!”

王显家难道红了红脸,“如果没多的那就算了。”

“有!怎么没有!”

程元又拿出一张符纸塞到王显家手上,顺便也给了王显成一张:“这金光符咒是我自个儿画的,并不是什么太高级的玩意,二哥若是想要好的,等日后碰到我的结拜大哥叶枫时我再请他帮忙炼制几块辟邪神符送给你们,我那结拜大哥出身东昆仑,一身修为超凡脱俗胜我良多,所炼制出来的辟邪神符直有那诛鬼灭魔之威!”

“那敢情好!”

王显家拿着符纸左右打量,也不知他这一门外汉能看出些什么来,同时嘴里叹道:“你能结交到这等高人还真是幸运!程元,你日后若是碰上了你那个结拜大哥的话可一定得把他带到苏州来呀,到时候我做东,大伙一块认识下吧?欸,你说这符纸放在衣袖里会不会失去效果?还是说得把它搁在外面才行呢”

大伙正在闲扯,张福从外面飘了进来,不过还没等他靠近,众人手里的金光符忽然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见得这般情景,张福又只好退到了洞口处。

“哈哈,还真的有用耶!”

王显家一脸的兴奋。

“好了好了,你们先把符纸收起来吧,等外出时再把它拿出来就行了。”

等到大家把符纸收起来后张福才走到近前,向着程元禀报道:“少爷,老奴搜索了方圆五里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这怎么可能?”

王明珠有些不信:“我没有眼花,方才真的是有个黑影跟在我们身后的。”

小玉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低着头给自家小姐证明道:“小姐没有看错,我也看见过那道黑影的。”

“我知道你们不会看错。”

程元笑道:“不过这些阴魂之物行动迅速来去无踪,外面寒风又吹去了他们行进时留下的气息,所以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也是很正常的。”

说完这话后,程元双手握住养魂香,调动起体内真气化作纯阳丹火灌输过去,莫约分把钟的时间后,便见得香头处冒起了红光,随即一道轻烟便散了出来。

张福见状忙接了过来,一个深呼便将这道轻烟给吸进了身体里面去,接着他闭上眼睛,一脸享受的品味了起来。

“呼”

他吐出一口长气,随后慢慢的睁开了双睛。

“好嗨呀!”

张福脸上充满了愉悦的表情,“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到达了!”



好吧,你爽了就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徒步

这养魂香总量也没有多少,并且燃烧速度很快,张福只吸了七口整支香便烧到了尽头。

吸完最后一口后,张福又回味了半晌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效果?”

程元问道。

“老奴感觉自己的神魂更加凝固了一些,并且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张福死后刚下到地府便被仇王府的人给抓了壮丁,仇王府虽处于幽冥地界,但却是独立于阴司管辖之外的势力,两方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导致张福家人逢年过节烧过来的香火供奉他是一次都没有得到过,今晚吸的这几口养魂香是他做鬼几十年以来第一次吸到香火,所以才有前面那番有些夸张的表情。

听得张这福这么一说,程元算是明白了,看来自己这养魂香算是炼制成功了的,不过其效果嘛

咳咳,以后再继续努力就行了。

“好了老张,你这就去洞口守着吧,晚上精神着点,可别偷懒打瞌睡,有什么情况要立马警报知道吗?”

程元下了命令。

“少爷放心吧!老奴这就出去了。”

张福给众人行了一礼后就转身来到洞口处,往石壁上一扑便隐去了身形。

“咱们也休息了吧。”

程元对着王家兄妹说道。

“嗯,那我们就去睡了。”

王明珠打过招呼后就同小玉进到了帐篷里面,程元和王显成来到各自的睡袋前,也不脱衣服,只脱掉鞋子后就钻了进去。

三位长辈早就睡下了,方才王明珠跑进来嚷嚷着碰到鬼的时候他们也没怎么紧张,王泽坐起来问了几句后连睡袋都没钻出来就又睡了下去,他们这群n湖见惯了风雨,心里素质可比几个小辈强多了,哪会被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给惊到。

此时山洞里就只剩下了王显家一人没睡,他坐了一会,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后就起身去外面巡视了一圈,回来后也不进去,而是找着守在洞口的张福聊起了天。

他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实在是太感兴趣了。

张福对这位自家少爷的好友可不敢怠慢,再说他还是未来自家主母的二表兄,所以王显家提的问题他基本上都耐心的又细致的解答了出来,像什么阴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里面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还有就是做鬼是什么感受?比起做人来是不是更加逍遥快活一些

这些怪七怪的问题把张福搞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在心里斟酌好了才把这些问题给回答出来,不然他害怕自己要是吹得太神乎了让这位爷兴起了做鬼的念头,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少爷会让自己连鬼都做不成了吧。

“下雨了?”

一人一鬼正聊得火热,夜色里忽然传来了啪啪啪啪的声响,王显家把手伸到洞外,果然感觉到有水珠滴落到了他的手掌上。

“二哥,你怎么站在这儿?”

王显家回头看去,却是程元从里面走了出来。

“二哥,该换班了。”

王显家望了望外面的黑夜:“现在什么时候了?”

“应该到丑时了。”

程元是九点来钟的时候睡下的,他的生物钟比较准,说两个时辰起来一般不会误差多少。

“这么快呀!”

没想到和张福在一起都聊了这么长时间了。

不过王显家还显得有点意犹未尽:“我现在还不困,要不我再多守一会吧?”

“你还是去休息吧,想聊天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张,你出去把方圆五里的地方巡视一遍。”

后面这句话是对张福说的,不把他给支开,程元估摸着王显家一时半会的还不愿意去睡觉。

“是,少爷!”

张福也有些怕了王显家这个好奇宝宝,听得程元发话后,也不管外面还下着雨,身形一闪就窜了出去。

“哈”

张福走后,王显家果然没了兴致,他打了个哈欠,和程元打了个招呼后就回到山洞里睡下了。

哗哗哗哗

程元接了捧雨水抹在脸上,一股凉意从脑袋直透尾巴根,让他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希望这雨不要下太久,否则的话等天亮可能就无法上路了。

对这事程元可没有办法来改变些什么,他在洞口站立了半晌,等张福回来后才进到洞里,坐在火堆旁闭目调息。

后半夜并无什么意外发生,可喜的是雨在快天亮时终于停下了。

天色刚刚有些发白,山洞里的人便接连醒了过来。

早饭是程元熬的小米粥,下饭菜是没有的,这大清早的也不可能来顿烧烤,所以程元就往粥里加了些盐算作是调了下味。

荒郊野外的,能有这待遇也算是不错了。

吃过早饭后,程元把家当都收进了葫芦里,张福则早在在天亮之前就已经回到了玄阴神幡里头。

出了山洞,众人迎着晨雾,一路轻装前行。

昨晚下过一场雨,导致路面有些湿滑,所幸大伙都穿着皮靴,只要小心一些,走起来倒还算是稳当。

“马上就要到西陵峡了!”

走了近一个时辰,晨雾逐渐散去,四周的景物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王泽来过蜀地多次,三峡这一片的水路陆路他都给摸得熟了,所以这时候便给三个小辈稍稍解说了一下。

“西陵峡约有两百来里,是整个长江三峡里最长也是最险的一段,江内礁石林立滩多流急,并且大峡套小峡,峡中还有峡,如破水峡、兵书宝剑峡、白狗峡、灯影峡等等,都是些险恶之地,想要安全穿行过去你们都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程元上辈子虽然出生在四川,不过却也没有来过三峡,主要原因嘛就是没钱!

眼下他身处此地,兜里也不差钱了,可惜要游历三峡却还得靠他的一双脚板来走着去,心中不由得升起些感慨。

“唉!以前我是没钱也没时间出去玩耍,现在我是有钱也有时间了,可走这一趟却还是要受罪,看来这劳碌命也是可以遗传的,就算你穿越了时空都躲不掉哇!”

程元自个儿在心里喝着苦咖啡,一旁的王明珠倒是显得兴致勃勃,她生在江南之地,还从未见过这等雄伟奇壮的水山,所以走起来脸上非但没有苦意,反倒很是高兴。

她倒是真把这趟行程给当行游山玩水了。

“爹爹,这下我们该怎么走了?是爬山吗?”

前方一面山崖挡住了去路,王明珠便开口问起了该怎么走。

“这山壁下面有纤道,我们从那儿走!”

王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女儿:“那纤道落脚处极窄,这孩子不能抱着走了,你得空出手来攀住岩壁,否则极有可能掉到江里去。”

“明珠,把孩子交给我来背吧!”

程元拿出布带,然后又叫小玉帮忙,将孩子绑到了他的背上。

“好了,可以了。”

绑好孩子后程元活动了下手脚,感觉并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便意示大家可以继续前进了。

沿着河滩走到山崖前,只见得离江面三米来高的崖壁上被开凿出一条小道来,角落处有一道石梯,供人们登阶而上。

王泽调整了下众人之间的顺序,由他打头,二女交由王昆和老马护着,程元几个小辈嘛

那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固执

沿着石梯上到纤道,落脚处有半尺来宽的距离,基本上能容得下双脚并行,另外约在肩膀处位置的高度上每隔几步都被打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这应该是纤夫们在拉纤时用来拴纤绳用的,人们也可以抓着它来稳住身形,不至于掉到江里去。

程元一行人都有不错的身手,就连小玉算得上是练家子,所以这段百来米长的纤道当然就很顺利的通过了。

“爹爹,这路很好走嘛,哪有你说的那么危险?”

王明珠蹦蹦跳跳的跑到王泽身边,嘴里发着娇嗔,先前她爹爹把这些纤道描述得很是险恶,谁知走起来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不由得让她感觉爹爹这是故意拿话来吓唬她似的。

“小姐,你爹可没有吓你。”

老马行走江湖几十年,川蜀这一带也没少来过,此时听得王明珠的话语,他忍不住开口说了几句。

“咱们眼下只在三峡的入口处,地势平坦河滩也多,走起来是没多大的问题,不过越往里这路就越难走,少不得要翻山越岭,穿行于悬崖绝壁之间,那险峻之处可就多了,像什么鹰愁涧、望月峰、链子溪这些地方,都是些飞鸟难渡猿猴难攀的险地,到时候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呀!”

“喔!我知道了,南叔。”

老马的劝诫王明珠倒也听了进去,于是便不再缠着她爹,转而退回到了程元身边。

今天是大初一,虽然已过了春节,不过眼下还是处在冬季,这时节正是三峡的枯水期,岸边遗留下了许多从上游冲下来的枯柴烂枝,程元招呼上王家兄妹一块帮忙捡拾柴禾,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也收集到了足够使用三四天的燃料,免去了后面几天大伙砍树捡柴的辛劳。

眼下天色还黑得很早,所以得趁着白天抓紧时间赶路,到中午时程元他们没有升火做饭,只吃了些冷水干粮,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又起身继续往前走,直到黄昏时分才再次停了下来。

这回倒是真的要休息了,在三峡里面可不兴走夜路,其危险性可比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低得多了。

长江三峡沿江两岸都是山连着山山套着山,若是想在黑漆麻咕的环境下爬山越岭,估计走不了多远就得掉到山下面去,而沿江而走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主意,这岸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的崖壁绝道,就是在大白天你都得小心翼翼的对付,要想在漆黑的环境下摸过去,其中的风险也那是可想而知的了。

所以与其这般费力费神冒着危险又走不了多远的路程,倒还不如抓紧时间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后白天可以走得更快些。

今天可就没有昨天那般福气可以住在能避风挡雨的山洞里了,崖壁下方他们又不敢住,一行人寻了半晌,最后还是选择了在河滩上扎下营寨。

这地方冷是要冷一些,不过至少是不用担心睡到半夜头顶上掉石头呀!

程元从葫芦里拿出木柴把篝火点了起来,接着又拿出米肉交给王显成,让他去做饭,自己则和二哥王显家忙着搭帐篷。

王明珠和小玉这两个女孩子今天走了一天的路,早已累得连说话都没了力气,若不是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她俩就真想直接躺下来睡了,所以得快点把睡觉的地方给弄出来。

河滩上风很大,程元把两顶帐篷都拿了出来,立成一个箭头状,有效的阻挡了大部分风势,也让他们这些睡外面的人不至于喝上一晚的凉风。

这种便于携带的帐篷一般没有多大的空间,能挤上两三个人就算是很不错的了,这两顶帐篷一顶是留给王明珠和小玉她们,另一顶肯定是让南叔和两位伯父住的了,程元和王家两兄弟自然还是得睡外面守夜。

帐篷搭好后,也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今晚的饭菜还是和昨晚一样,烤肉和米饭,另外就多了一个野菜汤,这野菜是白天在翻过一座山时顺道采的。

小铁锅架在篝火上方,里面熬着肉块和野菜,汤汁翻滚中,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让人忍不住喉节耸动、食欲大开。

程元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把米饭用肉汤泡软了,然后用勺子小口小口的送到他嘴里面,等喂下去半碗米饭后这孩子便摇起了小脑袋,任凭怎么哄都不愿意再张嘴了。

“程元,我们准备去睡了,你把孩子拿过来吧。”

王明珠吃了一碗米饭后就放下了筷子,身旁的小玉也是哈欠连天的,看起来也是早就困了。

“你俩吃这么点能行吗?”

程元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

今天大家走了整整一个白天,看起来用时很长,但其实却并没有走多长的距离,主要是这路太险了,程元在心里估算了下,觉得最多也只走了五六十里远,这还算是走得比较快了,而整条三峡有近四百里长,这么算下来的话大伙还得走上七天才行,二女才走了一天就露出了这等疲态,这让他不得不有些担心。

也不知二女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

“你两个小丫头这下知道累了吧?”

今晚这天气仍需喝点酒来抵御寒气,程元便又拿出酒坛子来给大家倒上了一碗。

王昆喝了口酒,端着酒碗望着二女笑道:“昨天我让你俩回去你们还不领情,这下明白我是为你们好了吧?”

王泽也望向了自己的女儿:“要不你俩明天还是回去吧,我让老马陪你们一块走,你若不想回家的话就去找你爷爷,咱们的船明天就要启程了,到时候你再坐船进来就是了,我们先前已定好了碰头地点,等上了岸你就和爷爷在那儿等着,我们把人送到后就会过来和你们汇合。”

“不用了爹爹”

王明珠把孩子接了过来,“我只是以前没走过这样的山路,一时有些不习惯而已,等走上一两天就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说着她起身往帐篷里走去:“我先去睡了,大伯你就看着吧,我是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那那我也去睡了。”

小玉也跟着站了起来,嘴里说道:“大老爷二老爷还有南叔,我也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我保证!”

“还真是个固执的丫头啊!”

王昆笑叹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为难

身为王家的心肝宝贝,王明珠要想做什么事情,家里的老老少少还真少有拒绝的,一般都会随了她的意,这也导致了她性格里越发的蛮横了。

“明珠要跟着就让她跟着吧!”

一番好意被女儿给拒绝了,王泽也不怎么在意,“这趟行程就当做是她的一场历练了,相信我老王家也不会出什么孬种不管男女都是一样!”

他撕下一块骨头肉放到嘴里大嚼,几口吃下肚后又干了半碗酒,这才抹了抹嘴巴说起了正事。

“今天咱们走得还是有些慢了,只走了六十里不到,这么下去可不行,眼下追兵就在身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所以从明天起我们得加快速度,每天最少不低于走百里路程,争取在三四天内穿过三峡,然后快速赶往目的地!”

湘王府的人马已追到夷陵城,离他们已不足百里,如果那班人马尽职尽责的话,说不定也是在往三峡这边赶了,王泽身为n湖,可不会去赌什么万一,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事情考虑得周全些,有什么不利的因素都要提前想到并拿出解决的办法来。

追兵将至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庆恒小郡王的相貌已用画皮改变了,别人若不仔细察看就很难看得出这里头的玄机,不过就怕追兵里面有高人能看破这层迷障,又或许是这些家伙禀着“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走一个”的态度,管你是对是错,统统抓回去再说。

如果是在城镇乡村人烟稠密的地方,程元还能和他们掰掰道理讲讲律法,敌人也许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剿灭他们,不过在这荒无人烟的三峡里面,他们可就没什么顾虑了,到时候自己这方也只剩下拼死抵抗一途了。

所以王泽提出来让大伙加快脚步甩开追兵,根本不与敌人照面,这招确实是眼下最可行办法了。

“伯父,一天走百里路的话我们倒是没什么,可就怕明珠和小玉她们两个”

想到每天要多走近一倍的路程,程元就不由得有些担心二女能否吃得下这苦了。

“她们两个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回去,这事没得商量!”

三位长辈吃过饭后便去到帐篷里休息了,他们白天除了赶路外并不需做任何事情,晚上也不用守夜,看似轻轻松松的不苦不累,不过程元知道,他们这般养精蓄锐,等的就是撞上敌人的那一刻。

到时三位长辈肯定是冲杀在第一线,要么消灭掉危险,要么就是挡住危险,从而给几个小辈争取逃出生天的机会。

有些人看起来沉默无言,却并不能认定这人就是个呆傻痴愣,也许他们只是不屑于表达,其实暗地里一直在蓄着劲,等的就是需要爆发的那一天。

“喂!我的好妹婿,你这是咋的了?好端端的怎么发起呆来了?”

自家老子一走,王显成又恢复了吊儿啷当的模样,见程元捧着饭碗正在神游天外,他从旁边一屁股挪过来,伸出右手“啪”的一下就勾到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哦,原来是三哥呀!”

程元回过神来,见得是王显成在搂着他,当下便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来,同时笑着问道:“三哥,有什么事吗?”

“是有个事”

王显成手一勾,又把程元给搂了过去。

“都是大老爷们,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见程元放弃了抵抗,王显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又才接着说道:“程元,刚才我爹也说了,咱们从明天起每天都要走上百里路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

程元有些奇怪:“伯父考虑得周全,咱们是得走快些,不然让敌人追上来可就麻烦了!只是我有担心明珠那边,一天走上百里路,如果她跟不上咱们的话,那可”

“唉,我不是说这个。”

王显成打断了他的唠叨:“我妹子从五岁起就开始打熬筋骨,这点山路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小玉那丫头也是习武多年,咬咬牙也能跟得上,不过嘛”

“不过什么?”

程元问道。

“不过这得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才行,如果营养跟不上的话,别说她们两个女孩子了,就是咱们走起来都够呛!”

王显成嘿嘿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那葫芦里头还有什么好酒好肉的可别再藏着掖着了,通通拿出来吧,不然从明天起咱们就只得啃那些干面饼子了,哥哥我这牙口可有些受不了。”

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原来只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对呀!”

边上的王显家也是眼神一亮:“咱们这两晚吃的野猪肉就不错,程元你那儿还有没有?”

“二哥三哥,小弟的葫芦里只有这两条猪腿肉,其它就没什么东西了。”

晶霓葫芦里的储物空间并不是真空环境,食物放久了也会变质的,所以程元只买了些米和调料还有些器具以备不时之需,再加上这次走的匆忙,他还没来得急添购物资,大伙能吃上这两条野猪腿,还都得感谢程元昨天在城里打完人后没舍得把肉给扔下了。

“真的没有了吗?”

王家两兄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其实他俩也不是非得吃肉不可,只不过在这种荒郊野外的环境下,能吃上些鲜香的肉食确实比啃那干巴巴的面饼要享受得多,并且还能使心情愉悦,也更加提升士气。

“呵呵二哥三哥,你们只是想吃点肉食,这还不简单?”

程元没想到他哥俩只有这点小要求,当下就笑着说道:“待会我让张福去这附近山上打打猎,看能不能弄到点什么好东西。”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王显成一拍程元肩膀:“现在天都黑了,也不别耽搁了,快把你那鬼仆放出来吧!”

张福出来后,还没等程元开口,王显成先代他下达了今晚的任务。

“老张啊,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程元说今晚你用不着守着我们了,他放你一晚假,让你去四处转转好散散心”

末了王显成又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听说这一带野味多,待会你散完了心回来时顺便帮我们带只老虎过来,咱们也好打打牙祭。”

“老虎?”

听得王老三提出来这等要求,张福一脸的为难:“三公子,老奴担心”

“我知道!”

没等张福说完,王显成又接过了话头:“你是担心这天寒地冻万兽藏伏,一晚上的时间怕找不出老虎来是吧?没关系,你若是找不着老虎,那就带点豹子狗熊啥的也行。”

“少爷”

张福把头转到程远这边,哭丧着脸道:“老奴还是留下来守夜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巫山神女(一)

张福是鬼没错,可这鬼也不是万能的呀?世上能克治他的东西多了去了,这老虎就是其中之一。

虎乃百兽之王,一生纵横山林几乎没有天敌,长年的猎杀使得它们自身煞气极重,世间皆传其有镇宅驱魔、铲除厉鬼的强大能量,自古就是被人们尊奉的对象,家中若是供奉着一尊猛虎雕像,一般的阴魂都不敢上门。

这老虎还有一个厉害之处就是它能够控制阴魂。

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后魂魄不能下到地府,还会变成一种叫伥鬼的玩意,他的魂魄会杀死他的老虎给控制住,从而变成它的奴仆供其奴役。

而伥鬼因为受到了虎威的影响和控制,他们会把自己的人格和尊严统统都抛弃掉,品行会变得品行卑劣无耻,为了讨好主子,常常会引诱别人将其送入虎口枉送掉性命。

民间有个成语叫做“为虎作伥”,说的就是这种现象。

张福不知道这位王家三公子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不明白,居然会叫他去抓老虎?这难度未免有些高了,难道他不晓得这大虫乃是鬼类的天生克星吗?

好在三公子像是看出了自己为难的模样,又改了改口味,让自己去猎什么豹子狗熊。

估计他是想尝尝熊心豹子胆是个啥味道吧。

不过这活也不是那么轻松,所以张福才斗胆提出情愿留下来守夜。

“别听他胡说”

程元显然也不支持王显成的异想天开,他对着张福说道:“你去附近打点野味回来,不需要打大猎物,像什么山鸡野兔的就行了。”

“是!少爷,那老奴这就去了。”

张福领了命令,向几人行过礼后便朝着身后的山崖飘了上去。

“老张,记得是打野味,你可别抓两只老鼠就回来交差了啊!“

张福装作没听到。

“你这鬼仆用起来倒是很顺手嘛!”

等张福去远后,王显成望向程元,神情也正经了不少。

“程元,别看这老鬼一付忠心耿耿的模样,做起事来又任劳任怨的,你就失了警惕。俗话说人鬼殊途,你这心里还是得有点防备才行哪!”

对于张福,王显成可没有王显家那般的感兴趣,别看他平日对着这只老鬼插科打诨的显得很是熟络,其实心里头一直都怀着戒备,他出道这些年来,见多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连人都不怎么相信,何况是一只鬼?

“呵呵,三哥多虑了!”

程元笑了笑:“这等事情我怎可能会没有后手?放心吧,他翻不起什么浪头来的。”

“你知道轻重就好!”

这话题谈过之后,三人又聊了一会便散去了,程元和王显家钻进睡袋睡起了大觉,王显成则披了张毛毯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夜色渐深,寒气也愈发重了起来。

“程元,程元”

听得有人在轻声唤自己的名字,本就没睡太死的程元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明珠!”

天色依旧漆黑一片,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程元从睡袋里钻出来,望了望火堆那边,发现守夜的人已换成了王显家。

同二哥打了招呼后,程元才转过来向一旁站着的王明珠问道:“叫我起来有什么事吗?”

“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王明珠俏脸羞红,言语中也有些期期艾艾的:“我我想去那个一下。”

原来王明珠在吃过晚饭后没想着解决下个人之急就就直接回到了帐篷里睡觉去了,以至于她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让一股便意给憋醒了。

自昨晚碰到那件怪事后,现在王明珠也不敢在夜里一个人走太远了,她原本打算等天亮后再起来的,可惜等了半响这天色都没变,最后实在是快坚持不住了,也只得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也没把小玉叫起来陪她,因为她觉得若是再碰上什么怪事小玉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找程元陪着去恐怕要更靠谱一些。

听了王明珠的话语,再结合她脸上的表情,程元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程元把笑意压在了肚子里,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回道:“行,我陪你去!”

说完这话后他走到火堆旁,跟王显家说了声要出去下,随后又拿了枝火把才拉着王明珠一块往外走去。

眼下已到了后半夜,四周几乎是漆黑一片,江边乱石又多,走起来需得很小心才行,不然就会被绊到,所以二人也没有走太远便停下了脚步。

“这地势好,就这里吧!”

岸边有一块立起来的大石头,是个蹲坑的好位置,这儿离营地有百来米远,加上又是背对着帐篷这方,安全得很。

“你走开一些,把脸转过去!”

王明珠怕也是快憋不住了,当下顾不上羞涩,说完这话后就抢过火把直往那大石头方向走去。

“切!我又不是变态,怎么会去看你那个?我还怕长针眼哩!”

嘴里虽然发着牢骚,不过程元还是往后退了几米,并且把身子转了过去。

天地间万籁皆静,只有那江水依旧流淌不休,如同军马过境般踩出隆隆声响,回荡在峡谷之间,一刻也不曾停歇下来。

小溪流水沙沙沙,大江奔腾哗哗哗!

程元仰头欣赏着夜色,不大会功夫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转头看去,却是王明珠一脸轻松的走了过来。

“回去了吧。”

程元接过火把就准备往回走,不过王明珠从被窝里爬起来,折腾了这么一出,人也清醒了不少。

“我现在不困了,程元,要不咱们再走一会吧?”

没有外人在场,王明珠的动作也亲密了许多,她挽着程元的手臂,饱满的胸脯在上面蹭呀蹭的,半是诱惑半是撒娇的说道。

佳人有此要求,身为男人的程元又怎会忍心拒绝呢?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程元豪气的挥了挥手,火把化做道抛物线消失在了黑夜里,这时候还需要什么光亮呀,黑灯瞎火的才更适合这氛围嘛。

反正凭着他那堪比猫头鹰的眼神,要不要火把都无所谓了。

“明珠,今天走起来累吗?”

程元搂着王明珠的腰肢,在河滩上悠闲的散着步,一边关心的问道。

“还好吧。”

平日里大家都待在一块,二人也不敢做出逾礼之事,眼下难得没人打扰,王明珠把身子靠在爱郎肩膀上,闭上眼感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第二百二十章 巫山神女(二)

见王明珠不想说话,程元也就停住了口,只搂着她朝着前头又走了十来分钟,直到王明珠感到身子有些发冷后才转身往回走去。

“嗯?”

回程还没走到一半,程元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吗?”

王明珠从程元怀里抬起头来看了看:“还没到的嘛,你怎么停下了?”

“前面有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个人。”

程元盯着前方的黑暗处,口里轻声回道。

今晚又是一个无月之夜,不过仍有些许星光从云层里透射下来,使得大地不至于处于绝对的黑暗环境,仍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一些事物。

程元是修行者,眼神也就比常人更加好一些,所以才能发现前方十来米处的那一团黑影。

这黑影蹲坐在在河滩中央,脸朝着营地的方向,像是在监视着那里的动静,而程元记得很清楚,刚才他们经过这里时,绝对是没有这个玩意的。

“有人?”

王明珠心里一惊,想起昨晚自己碰到的情形,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别怕,有我在呢!”

感觉到身边丽人身子有些紧绷,程元搂着她安慰了几句,随后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要小心点哪!”

王明珠叮嘱道。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

程元抽出虎刺,拿了一把给王明珠防身,然后就猫着腰朝悄悄的朝那黑影摸了过去。

江边乱石极多,虽然程元已经提气轻身,不过落脚时也难免会踩出些响动来,好在这峡谷里的流水够大,掩盖下了这一切,不然的话,就方才二人的谈话声就应该惊动这道黑影了。

潜行了十米左右,程元就停下了身形,瞪大眼睛朝前望去。

这个距离就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前面的情况了。

“这玩意看起来怎么像是一只猴子呀?”

打量了半晌,程元不禁不些纳闷。

只见这道身影正背着他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脑袋望着前方,目光所及之处正是程元他们所驻扎的营地,那地方离这儿还有一两百米远的距离,只能瞧见一小团火光,其余的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程元也看不到这家伙的正面,只是从他背上长满的浓密毛发推断出这应该是只猴子或是什么猿类的动物。

“这畜牲应该是在监视我们的行踪,难不成它是敌人派来的?”

想到这儿,程元心头不禁涌出了一股杀意。

管它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胆敢窥探我方的虚实就是死罪!这种形势下哪怕是杀错了也无所谓,三哥不是嚷着要吃肉吗?把这猴子杀了正好给他打打牙祭!

打定主意后,程元调动起丹田真气,又向前摸出了几米,待来到离那只猴子约两丈来远后才猛吸一口气,接着双足一顿,整个身子便如一支怒箭般射了过去,手中虎刺在黑夜里闪出阵阵寒光,准备给那畜牲来一个透心凉。

“咔嚓!”

程元脚下发力时踩裂的石块发出的声响终于引起了那只猴子的注意,它转身站了起来,正好和往这边扑过来的程元打了个照面。

接下来两方都大吃一惊。

“这货不是猴子!”

借着微弱的星光,程元发现这个生物块头极大,双臂极长,站起来比自己都还要高一些。

它的长相也十分恐怖,马脸凸鼻,血盆大口,一对獠牙突出唇外约有两寸来长,再加上覆盖周身的黑毛,怎么看都不像善良之辈,倒像是山魈木魃一类的精怪,又或者是

咳咳,管它是什么都无所谓了,程元这蓄势一击早已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别说这是什么猴子精怪,哪怕你现在告诉他这货是本地的山神土地,他都得毫无顾忌的插过去了。

这怪物应该是才来不久,它也没有料到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有人吃饱了没事干的在外头闲逛,所以便没注意后头,只顾着望前面了,直到程元脚下发力时弄出来的声响惊动了它,转身时才发现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打头的是柄带着寒光的尖刃,离自己最多也只有三尺之遥了。

“嘎!”

危机临身,那怪物不仅没有转身逃跑,反而是激发出了体内的凶性。

只听它一声怪叫,猛的探出双臂,一手抓向刺来的虎刺,而另一只手则狠狠拍向程元的脑袋,准备来个以伤换命。

它自身皮坚骨硬,就是挨上一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反倒是这人类长得细皮嫩肉的,挨它一掌,估计脑袋会直接变成烂西瓜。

嘭!

两道身影猛然撞到了一起,随后就抱成一团在地上翻滚起来,伴随着人吼鬼叫的,战况十分的激烈。

王明珠跑上来想帮忙,可这滚成一团的乱像让她根本就分不清敌友,再加上黑漆漆的环境,手握着虎刺瞄来瞄去的也不知该往哪儿捅。

眼见帮不上忙,她转身就往营地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声叫喊了起来。

“爹、大伯、南叔,你们快起来呀!出事啦!”

营地那边反应很快,还没等她跑出百米远,就见得三道身影打着火把从那边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来的是王泽老马和王显家三人,王泽刚问了一句,就听见前方传来的动静,当下也不等王明珠回答,只说了句让她回营地守着孩子,便急速朝前方冲了过去。

不过战斗在他们到达之前就结束了,等三人赶到时,只看见一道黑影从地上窜起,快速的跑到山崖下面,然后往上一扑就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几下功夫就没了踪影。

河滩上就只剩下程元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火把照过去一看,只见他衣裳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落满了班班血迹,发髻也被打散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老马把火把插在地上,空着双手窜进了夜色里,想必是到前面打探情况去了。

王泽让王显家在一旁盯着,自己打着火把来到程元身边,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发现他胸前的血迹不是自己的,到是背后有几条血口子,正在往外渗着血。

他不由得皱着眉问道:“伤得重不重,能站起来吗?”

“没事,只是划破了一点皮,抹点伤药就行了。”

程元站起身子,活动了下手脚,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第二百二十一章 巫山神女(三)

“刚才是怎么回事?和你打斗的人是谁?是不是湘王府的人追上来了?”

王泽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伯父放心,来的不是湘王府的人马,并且他也不是人!”

程元的后背让那怪物划出了几道口子,虽然不是很深,但程元也不敢怠慢,这类野生动物可不懂得啥叫爱干净,指甲里肯定带了很多细菌,这年头可没有抗生素血清之类的药物,若是因此感染了什么未知病毒的话,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身上的衣服被划成了布条,他干脆一把扯了下来,从葫芦里面拿出烈酒,请二哥帮忙擦拭伤口消了毒,顺便包扎了下,又拿出一套新衣服换上,然后才讲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定下杀心后就朝着目标扑了过去,半道上那货一回头倒把他也吓了一跳,不过那时候也容不得他再变招,只得咬着牙刺了下去,而那精怪也是个有血性的,不但没逃,反而选择了硬刚,拼着手掌被刺穿也要打碎他的脑袋。

程元脑袋一歪躲过了这强劲的一掌,不过他这一撞进去后就没能再脱开身,被搂着在地上打起了滚。

那精怪本就皮粗肉糙的,再加上力大无穷,徒手就能撕裂牛羊,若是让它给抓实了,捏起人来估计就会跟那捏鸡崽似的,不会费它一丝力气。

不过程元也有那么一把子力气,加上手上又多了把虎刺,所以争斗起来并不落下风,只是吃亏在指甲不够长,又没那番兽性,以至于被挠得有些凄惨。

幸亏他拼命的护住了脸,英俊的容貌才得以保全。

等到老马他们赶过来后,那精怪才丢开程元从容逃走了,除了开始那一下被刺穿了一只手掌,后面它再也没受过什么伤。

“蠢货!”

听程元讲述完这番经过后,王泽不但没说什么赞赏的话,反而张口就骂了出来。

“你是人又不是野兽,跟这些畜牲比什么力气?你身上不是有法宝吗?还有那么些符咒,难道都是拿出做摆设的吗?遇敌不查清状况就盲目的往前冲,这种呈一时之勇的性子怎么能在江湖上混?我看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考功名算了,免得明珠还没有跟你过上几天日子恐怕就得要守寡了!”

程元被训得面红耳赤的。

现在想来,他方才的举动是有些莽撞了,其实他完全可以使用定心咒来打头阵,这样的话即能保证自身安全又可以探得敌人的虚实,进退也更会加的自如。

“伯父,小侄知错了!”

程元低下了头:“今后我一定会改掉这个毛病的!”

王泽平日里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只所以对程元的态度这么严厉,除了看在是他准女婿的份上,再有就是以一个n湖的身份对后辈的教诲和关切了。

虽然这关切看起来是凶了一点。

王显家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看来他对自己的叔父也有些畏惧。

见程元已低头受教,王泽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我一个大老粗也讲不来你们人的那么些道理,能说的也只是自己这些年所积累的一点江湖经验罢了,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好了,这些东西你以后再慢慢琢磨,那边还在等消息呢,我们先回去吧。”

既然不是湘王府的追兵,那就用不着这么紧张了。

王泽招呼二人往回走,也没有等老马,看来是对他的身手很是放心。

“你碰上那玩意可能是山魈!”

王泽边走边说:“我虽然没碰到过,但听别人提起过,这种怪物乃山中精怪所化,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喜吃人。蜀人则称它们为山鬼,传说是山神的手下,平日负责巡视山神的领地,常人一般都见不到它们的身影,若是不幸碰上了则会有性命之忧,惹来杀生之祸。你能从它手下逃脱出来,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程元也觉得这怪物可能就是山魈,不过他却不认为这家伙有多么的厉害,若不是自己有些冲动了也不至于搞得这么狼狈。

唉,以后行事还是多长点心吧!

回到营地后,程元发现剩下的人都不见了,正疑惑间,只见王泽从袖子里掏出支竹哨,放到嘴里吹出了三声长音,随即便听见夜色里传回了一声竹哨声回应,没过多久,王昆便领着王显成王明珠和小玉几人回到了篝火旁。

“程元,你没事吧?”

王明珠抱着妍儿走了过来,见程元穿的不是刚才的那套衣服,忙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刚才在打斗的时候把衣服给划破了,所以才换了一件。”

程元不想让王明珠担心,所以没提后背的伤势,而是另外转移了话题。

“还是这小家伙命好,咱们在这儿担惊受怕的,他倒是睡得安稳!”

程元望着王明珠怀里的妍儿笑叹道。

“这是大伯怕他哭闹起来暴露了行踪,所以点了他的昏睡穴。”

“哦,原是这样啊!”

程元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下自己的尴尬,又说道:“这离开亮还有段时间,你和小玉再去睡会吧,不然等到了白天恐怕没多少时间休息了。”

“嗯,那我进去了,你也抓紧时间休息吧。噢对了,你把剑给我吧!”

王明珠把虎刺还给了程元:“我还是把剑拿回来好了,这兵器不在身边睡觉都有些不踏实。”

“姑爷,我也想把剑拿回来。”

边上的小玉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荒郊野外的,身上带着件兵器心里头是要安稳得多。

二女进到帐篷后,剩下的人也没有去睡觉,而是围坐在火堆旁讨论起来。

“那头山魈出现在这里有可能是个意外!”

听程元讲述完这事情的经过后,王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三峡全段常年都有纤夫和船只来回穿行却很少碰上什么怪事,这说明那些个鬼鬼怪怪的玩意也是怕人的,咱们之所以会被盯上,恐怕还是由于这几天峡谷里就只有我们这一拨人,所以引起了那些怪物的好奇,才会半夜跑过来观察我们。”

“野径出强人,深山产鬼怪,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昆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放在膝上的鲨皮刀鞘,神色很是平静:“咱们身上都带着家伙,那些玩意若是识趣的话则两相安好,不然的话这有血有肉的咱就用刀砍,要是遇上神神鬼鬼的玩意也用专业人士去对付诶!对了,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

他对着程元问道:“你那个鬼仆呢?他不是守在的吗?怎么这会了都没有见到他?”11

第二百二十二章 巫山神女(四)

“喔,老张让我派到山里打野味去了,所以才”

“胡闹!”

王泽神色有些不豫,还没等程元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了:“咱们已带了足够的干粮,哪还需要再去打什么野味?眼下这种形势,让那鬼物帮着守夜才是最恰当的用法!”

“这个其实是我向程元提了那个要求后,他才把那鬼仆派出去的。”

王显成不忍程元替自己背锅,便主动站出来澄清了些事。

“你这个混帐东西!”

没想到这事居然是自家儿子搞出来的。

王泽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要去揍人,幸得程元和王显家二人死命拉住,再加上王昆在一旁相劝,好说歹说的才让他重新坐了下来。

“你既然不喜欢吃干粮那就别吃了!从明天起你就只准喝水,等什么时候碰到酒楼饭馆了你再去吃你的大鱼大肉吧!

两位长辈不去睡觉,程元几个也好陪坐,幸好没等多久这天色就开始慢慢发白了。

张福和老马一前一后的赶了回来。

先前老马在搜查了两三里远后就撤了回来,一直埋伏在营地外面,防止那怪物杀个回马n,好在这情况没没有发生。

张福出去转悠了一晚上,大的猎物没找到,只提了两只野兔回来复命。

“少爷,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福走到自家主人身边,轻声问道。

“是出了点状况。”

程元把昨晚的遭遇简单讲了一下,最后说道:“老张啊,看来晚上你还是别出去了,得守在我们身边才行呀!”

“好的少爷!”

张福倒是无所谓,他就是一块砖,哪儿需要哪儿搬,只需听命就行了。

听过早饭后众人继续起行,今天走起来就比昨天强度要大了许多,只是道路也更加险峻了些,基本上都在山岭壑壁间穿梭,所以这速度怎么都提不起来,直又走了一天才穿过西陵峡走到了巫峡地段。

巫峡绮丽幽深,里面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奇峰嵯峨连绵,烟云氤氲缭绕,景色清幽之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只可惜程元一行人完全感受不到这样的诗情画意。

夜色深沉,许多天没出来的月亮终于挂在了夜空,将些许银辉洒向大地。

“饿呀”

一阵有气无力的snn响了起来,在这种深山老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恐怖。

树林里点起了一堆篝火,一个身影坐在火堆旁,嘴里边灌着热水边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三哥,给!”

程元从睡袋里爬起来,走到王显成身旁坐下,同时从葫芦里掏出干粮递了过去。

“好兄弟!哥哥记住你的恩情了!”

王显成接过来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嚷着:“等回苏州我请你去松鹤楼,想吃什么随便点,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家店里做出来的松鼠桂鱼和碧螺虾仁最为正宗,还有那黄焖鸡,色泽金黄肉嫩汁鲜,吃起来简直是呃”

“慢点吃、慢点吃”

程元又递了碗水过去,同时建议道:“三哥,你还是把这饼热一下吧,最好是做成汤饼,吃冷的我怕你要吃坏肚子呀!”

“不不用了。”

王显成喝了两口水把食物送下肚子,先小心的望了望帐篷方向,然后才轻声说道:“吃冷的也是一样,不然让我爹闻到了香味起来察看的话,我恐怕又会受到惩罚了!”

原来自上次犯过错后,王泽便扣了他的伙食,说是要等穿过三峡后才给他饭吃。

赶路本就辛苦,若是还不让吃饭的话怎么可能受得了嘛!

这两天每到吃饭的时候,王显成就只能坐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也没人理他,显得颇为凄惨。

好在物资这块是由程元在管理,他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大舅哥给活活饿死了,白天不敢明着给,晚上倒是可以悄悄的送些食物。

见王显成一付小心翼翼的模样,程元不禁不些好笑:“三哥用不着这么小心,伯父难道真想把你给饿死不成?我给你送吃的他难道不会知道?只不过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王显成连啃了四张肉饼才停住了口,然后背靠着大树满意的抹着肚子:“我本就在受罚,所以就算是偷吃也别做得太明显了,不然我爹认起真来,他还真不在意把我给饿死。”

“好吧,既然三哥你吃好了那就去睡了吧,该换我来守了。”

今天大家走的是山道,所以晚上也歇在了山里,此时他们处在半山腰,脚下百十米处才是那滚滚长江水。

“哈行,那我就去睡了。”

吃饱喝足后,这倦意也就上来了。

王显成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自己的睡袋旁,脱掉鞋子就钻了进去,不大会功夫就打起了呼噜。

有树林挡住了风势,比起在江边露营的时候是要暖和得多。

程元坐在火堆旁,从上面架着的铁锅里舀出碗热水来慢慢的喝着,张福就在百丈范围间游弋,若是有什么情况能很快通知到里面。

为防那山魈回来报复,他每晚都担负起了守夜的任务,或许是走出了那怪物的领地范围,又或许是那怪物知晓了众人的厉害便不敢再来了,反正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生什么事情。

巫峡没有多长,还不足百里,只是走起来就费事得多了。

白天又是枯燥的赶路,好在王明珠和小玉二女经过几天的拉练终于适应了下来,翻山越岭时也有闲暇观赏风景点评山水了。

一路走来,只见得群峰叠翠、壑谷曲折,植被郁郁苍苍,溪流波光潋滟,峭壁深潭、飞瀑幽洞、奇花异草都随处可见。

“哇!那座山峰好漂亮啊!”

王明珠指着对面一处地方惊叹道。

程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对岸群山之间有一石峰傲然独立,于云霞之中若隐若现,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般令人神醉。

“这个应该是神女峰吧?”

程元没来过三峡,不过巫山十二峰的名头他倒是耳闻过,只是记不全名字。

“那是神女峰,也叫望霞峰!”

老马长于西南,对这一块当然也不陌生,见自家小姐今儿兴致颇高,便开口介绍起这四周的景观来。

“神女峰乃巫山十二峰之最,传说是西王母之女瑶姬所化。”

第二百二百三章 巫山神女(五)

说着他又指了指前面:“那座山峰叫飞凤峰,山底有座石台叫授书台,据说是瑶姬授书夏禹处。此外这巫峡里还有陆游古洞、神女庙遗址、孔明石碑以及那夔巫栈道,都是值得一游的好去处,可惜咱们时间有限,不然小姐倒是可以大饱眼福,好好品味下这壮丽的巴山蜀水了,另外”

“救命哪”

忽然间,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从远处传了过来,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程元,你听见了吗?”

王明珠转着头四处张望:“好像是有人在喊救命。”

“听到了。”

程元望向左侧的山林:“声音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那还不去救人!”

程元没忙着行动,而是望向了王泽,想征询下他的意见。

“伯父,这附近有人家吗?”

王泽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片人烟可不少,江对面就有十来个村寨,南岸这边虽然荒凉一些,可深山老林里也有不少家,上面那人也许就是哪个山民猎户碰到了危险,所以才向外界发出了求救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众人找了处地方停下来休息,程元和王显家则抽出兵刃,顺着那时断时继的呼喊声往山上摸了过去。

山坡上的这片树林并没有多大,二人一路搜寻过去,很快就有了发现。

只见在一棵树下趴着道身影,背上背着一个空背篓,周边还散落着几株草药,从身形和服饰上来看应该是一名女子。

不知她受了什么伤,以至于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只是隔上半晌就从嘴里嚷嚷几句来人救命之类的话语来。

“看样子是从上面滚落下来的!”

王显家看了看四周,分析道:“幸亏这里有树挡着,不然的话她恐怕要直接跌落到江里了。”

听见有人说话,那人猛的抬起了脑袋,脏兮兮的脸蛋上也露出了惊喜之色。

“两位阿哥,救救命哪!”

这小姑娘操着一口浓浓的川音,语音清脆无比,不过后面这句话的语调一下子高了七度。

“姑娘莫怕,我们是好人!”

程元握着虎刺,一脸和善的说道。

“是呀是呀,小娘子莫怕,咱们是来救你的!”

王显家把钢刀放回背后,也在一旁解释着。

“你们不是强匪?”

那女子停止了尖叫安静了下来。

程元稍稍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女子脸上被擦出了几道血痕,不过看上去颇为青涩,一双大眼睛很是水灵,应该年岁不大,身上的衣裙是用手工染出来的土布做的,已被划得破破烂烂。

她趴在地上,只用手撑起上半身子,似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观察了一会四周的动静,感觉这不是一个圈套后,程元也把虎刺收了起来。

见二人收了兵器,那女子也悄悄松了口气,再加上这两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非富则贵,更让她放心了不少,于是便讲起了自己的遭遇来。

原来她叫妮朵,是附近的山民,早上出门去采草药,走到这座山的时候不小心从上面滚了下来,幸好半道上被这片树林给挡住了,身上的擦伤还是小事,关键是腰给扭倒了,一时半会的爬不起来,于是就只好开口呼救,不过这山上本就荒僻,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都没见着有人过来,正绝望时,终于盼到了救星。

“两位阿哥”

妮朵眼中露出了哀求之色:“求你们好心救救我吧,不然等到了晚上我肯定会被这山里的野兽叼去了!”

“姑娘请放心,我哥俩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程元先给了妮朵一颗定心丸,随后却又犯起了难。

“该怎么把她给带下山呢?”

妮朵自己说她伤到了腰,这倒底是扭伤还是里面骨头伤了断了,程元也不好掀开衣服检查,为了不加重她的伤势肯定是不能背也不能抱的,除非

诶,有了!

程元眼神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他走到王显家身边,唰的一声就拨出了他背上的钢刀。

“二哥,借你的刀来用一下哈!”

见程元又拿出刀来,妮朵这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颤声问道:“你你你想干嘛?”

“砍树!”

程元回答得倒是干脆:“你的伤势不好移动,所以我只能做付担架好把你给抬下山去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你送回到你家里的。”

在林子里走了一圈,程元很快找到了两根长短合适的树棒,砍下来后又从葫芦里拿出一捆绳子缠上几圈后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为了躺起来舒服些,他又摘了些柔软的树枝和树叶铺在上面。

“二哥,过来搭个手。”

程元把担架放到地上,先把妮朵背上的背篓取下来,然后叫上王显家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妮朵抬起来放到了担架上。

妮朵脸上和手上都有几道擦伤,身上的衣裙也被划得破破烂烂的,看起来颇为狼狈,本想程元想让她躺下的,只是这腰实在太痛,所以最后也只能爬在担架上了。

不过小姑娘倒是挺硬气,忍着伤痛给了二人一个大大的笑脸。

“谢谢两位阿哥!”

“不用谢,助人乃快乐之本嘛。”

程元对着她微微一笑,也用川话回道:“小妹莫慌,哥哥送你回切!”

二人抬起担架出了树林,很快就下到山腰和众人汇合。

见到这队伍里面有女人和孩子,妮朵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程元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在说到他已答应帮忙把这位姑娘送回家后,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

反正都是顺路。

习武之人对于跌打外伤这类的都不陌生,老马在征得妮朵同意后给她大致检查了下伤势,完事后脸色有些沉重。

“她的脊椎骨有些震裂,脏器也不同程度的创伤,恐怕医治起来要多费一些功夫了。”

老马说得有些委婉,妮朵听不太懂,便向程元问道:“阿哥,这位老伯说的什么意思?”

“哦南叔是说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吃上几贴药,再休息段时间就能够恢复了。”

程元故做轻松的回答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巫山神女(六)

听到这个结论后,妮朵很是高兴。从山上摔下来后她就没办法再站起来,原本以为是自己的腰被摔断了,没想到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阿姐,你长得真俊,比我们寨子里最漂亮的红果姐都还要好看些!”

在感谢了众人的救命之恩后,妮朵又对王明珠的美貌惊叹不已,山里人家说不来文绉绉的词,不过只用了朴实的“好看”二字就让王明珠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朵妹妹,你也是个小美人呀!”

按下心中的叹息,王明珠和妮朵聊了起来,隔会小玉又加入了进去,三个女人一台戏,很快就叽叽喳喳的聊得火热。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妮朵的伤势不容乐观,还是早点把她送回到亲人手中吧。

所以老马还是出声催促了下。

妮朵的家在一个叫岩窠寨的地方,离这儿还隔着好几个山头。

程元一行人轮流抬着担架,在群山里绕来绕去,山路难行,再加上抬着人也不太方便,等到达了目的地,这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这是一个深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寨,粗大的木栅栏将半个山脚都围了起来,从山底到山腰零零散散的分落着几十上百户人家,眼下正值饭点,几乎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都在往外冒着袅袅炊烟。

程元一行的到来很引起了寨子里的人注意,看门的守卫见几人身上都背着兵器忙开口示警,呼哨声中,男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人手里还握着棍棒和柴刀。

“是我!罗爷爷,是我呀!”

妮朵有些吃力的从担架上抬起头来,望着前头的那个七十来岁的老汉叫喊道。

“妮朵?”

人群中飞快跑出来一个身影,他来到担架旁,一脸惊慌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出去采药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采药时从山上摔下来了,幸亏遇上了这几个好心人,是他他们救了我。哥哥,你可得替我好好感谢他们才行呀!”

妮朵的伤势渐渐发作了,虽然在路上时老马给她喂了一颗治疗内伤的熊胆归气丸,不过到这时候她的气息也慢慢的萎靡了下来。

强撑着说完这些话后,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昏睡了过去,不过呼吸平稳,应该是药效上来了。

“妮朵!你怎么啦?妮朵”

“让她睡吧,她的伤势很重,睡下去的话元气还能消耗得慢一些!”

老马制止了那人再继续叫下去,并把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几位恩人”

那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就准备磕头,老马见状忙出手拦住,并把他拉了起来。

那人见跪不下去也只得做罢,起身后抹了抹眼泪,用比较生硬的川话说道:“我叫木伦,是妮朵的亲哥哥,你们救了我的妹子,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木伦个头不高,人长得也比较清瘦,微黑的脸庞透出几丝苍白,看起来岁数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只有二十一二的样子。

“后生不必多礼。”

先前就是老马开的口,所以眼下还是由他来出面:“扶危救难本是人之常情,我们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所以你不用感谢我们什么。”

老马向王泽望了过去,见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便又对着木伦说道:“你妹子的伤势不轻,还是先抓紧时间去请个大夫过来给她诊治才是正理。我们还有要事得加紧赶路,所以这便要离开了。”

程元和王显家把担架交到那群人手里后就退回到了队伍里,眼下天色已不早了,他们还得去找个能安全过夜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不在这小寨住下,那自然是出门在外所必须具备的小心和谨慎了。

唉!只是可怜了妮朵这个小姑娘,不知她能不能得挺过去?

程元望着这不到百户的小寨子,心里暗暗摇着头。

怕是挺不过去了!

虽然这是一个悲伤的论定,不过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对了”

老马从怀里掏出个瓷**,在倒出两颗药丸后把瓷**递到了木伦手上:“这里面有七粒熊胆归气丸,可调理内腑清淤止血,另外还有少许延命之功效,你可每隔六个时辰给她喂上一颗,就算没什么大用也至少可以让你妹子在这段时间内伤势不再恶化。”

说到这儿,老马叹了口气:“其它的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就只能看你妹子自己的造化了!”

熊胆归气丸是老马用黑熊胆为主料,再配上虎骨、鹿茸、人参、雪莲等多种名贵药材配制出来的,对治疗内伤很有效果。

只不过用在妮朵身上效果并不大。

刚才老马在帮妮朵检查时说得很含糊,让其以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而真实情况却是她的脊椎骨被摔断了,并且很有可能内脏也受了损伤,说不定还有内出血的情况。

这等严重的伤势,别说老马只是一个武夫,就是当世的一些名医看了都会感到棘手,他之所以送出一**熊胆归气丸,也只是可怜这个小姑娘想帮她多吊上几天性命而已,同时也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虽见惯了生死,但对于生命,老马的心里还是颇为敬畏的。

“老先生请留步!”

老马的一身武功都在拳头上,所以身上并没有带兵器,再加上他长得也比较文气,配着青衫长袖看过去倒还真像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夫子,再不济也是位问诊把脉、悬壶济世的老医师。

这般模样,叫一声老先生也正当合适。

木伦走前几步挽留道:“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也该是累了,再说这天也快黑了,我想请你们到我家里歇息一晚,等到明天再继续赶路吧!”

“木伦这娃子说得不错”

先前被唤做罗爷爷的那个老汉也站了出来,他面容苍老须发花白,背也有些微驼,不过看上去精神倒是不错。

他拄着木杖走到程元等人面前,也跟着劝道:“老汉不知道几位贵人原本要去何处,只是你们为了送妮朵这丫头回来肯定是耽搁了原本的行程,现在天色渐晚,你们就是再怎么赶也走不了几里路就得夜宿在荒山野岭了,那样的话不如先在我们小寨歇息一晚,等天亮后再启程也不迟嘛!”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巫山神女(七)

“这位是罗爷爷”

木伦在一旁介绍道:“他是我们这儿医术最好的大夫,行医几十年,救人无数,是我们周边十村寨里最令人尊敬的长者。”

“哪有你这么捧人的,让贵人们听了岂不笑话?”

罗老汉对着木伦笑骂了一句才又回过头接着说道:“老汉名叫罗桂五,只是一个草药郎中,虽行医几十年,不过却也只能治些小灾小病,像妮朵这样的伤势我就唉!”

方才他也替妮朵大概检查了下,得出的结论也是脊椎骨断裂和严重的内伤,这两样随便哪一种他都没有办法能够医治,眼下他出来帮着木伦挽留众人,其实是听到了老马的言论后觉得医术大家,就想再跟他讨教一番,看看能不能设法保住妮朵的性命。

“伯父,走还是不走?”

程元低声向王泽问到。

其实按照预定的行程,他们今天就能够穿过巫峡,而最后一道瞿塘峡只有十来里路,到时再坐渡船到对岸,到奉节后就可以买马直奔成都而去了,只不过为了送妮朵回家,大伙又耽搁了半天的时间。

眼下已是傍晚时分,大家又没有吃晚饭,要走要留是该快点决定了。

“爹爹,我有些累了。”

走了一天的路,王明珠也给累得不轻,此时的她就想吃完饭再好好休息下,可若不在这儿歇脚的话,恐怕又得走上好几里远才能找到个合适的宿营地。

自上次碰到那头山魈过后,王明珠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再走下去的话她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一旁的小玉更是不堪,在众人谈话时她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气,同时用手轻轻捶打着酸痛的双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反正她只是个小丫鬟,也不需要在乎什么形象。

“饿吃”

妍儿这小家伙这时候也出来凑热闹了,他趴在王泽背的上,嘴里嚷嚷着饿了要吃饭,随后又哇哇的哭了起来,搞得王泽好不狼狈,王明珠见状便把孩子接了过去,哄了半天才让他消停下来。

王泽松了口气,对着王昆轻声建议道:“孩子们都乏了,另外找宿营地的话又得耽搁不少时间,我看对面也没啥扎眼的人物,要不就进去歇一晚吧?”

“不用,我们走!”

王泽没有听他哥的建议,而是把老马唤回来后领着众人离开了这座小寨。

“大哥你这些年都守在家里头甚少出来过,所以警惕心也怠慢了不少!”

山道上,王泽缓缓解释道:“此地所生活的山民大多是彭人、濮人、越人这些巴族夔国的后裔,他们世代隐居于此,又少与外人打交道,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很难沟通。”

“不会吧?”

王明珠反驳道:“那个姓罗的老头子能说会道的,你要说他没见过世面我肯定是不信的。再说了,我们帮着把妮朵那小姑娘送了回去,他们再怎么不通人情也不至于会想着恩将仇报吧?”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老头手上拄着的拐杖?”

王泽没回答女儿问题,却甩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事情出来。

“拐杖?”

别说王明珠,就连程元等人都是一脸的蒙逼,刚才他们站得有些远,哪会注意得到这点细节。

“那根拐杖上面刻满了骷髅头,很有可能是一名巫医!”

老马跟着说道:“所以二爷提出离开那个寨子确实是很明智的决定。”

“巫医!”

那是什么?

见一群小辈还没明白,老马便开口解释了起来。

巫医这种职业自古就有了,历朝历代的官方资料上面也多有记载,像论语子路篇中有“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还有汉书郊祀志上:“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等等。

在市井乡村里的巫医多是以药物主再兼用一些祝祷和仪式来为人消灾治病,这到没超出人们的理解范围,就算有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也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不过在一些偏远地方和少数民族的地盘上的巫医所行之事就大不一样了,他们精通毒物药理,治病救人也多依靠于鬼神之助,其过程诡异而神秘,外人一般难以理解。

“另外还有一点”

老马又说道:“那寨门口挂了一面黑旗,上面绣着云雷纹,这说明岩窠寨里供奉了保护神,像这等供奉着神灵的村寨一般都有很多规矩,外人稍不注意就会犯了禁忌从而招来惩罚,要是被认为是渎神的话还会被拉去祭祀了以平息神灵的怒火。以前我在云南的时候,有次借宿苗寨,有随行的同伴在一口水井里取了点水,他不知道这口井是专门用来祭奉神灵的,结果就害得我们被满村子的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蛮夷之族就是这样,一些个在我们看来很荒谬的事情他们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所以还是少去惹他们为妙。”

这番解释很到位,众人也无法反驳,只得埋着头加紧赶路。

翻过了一座山头,天色也慢慢黑了下来,众人打起火把,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缓慢前行,直又走了两刻钟才寻着一个小山洞停了下来。

吃过晚饭后众人纷纷睡下了,程元把张福放了出来让他去外面放哨,自己守在火堆旁,先完成了给晶霓葫芦喂血的这个例行公事,然后再静下心神来打坐调息。

这荒山野岭的自然不敢入定太深,所以当他感觉有一股阴气靠近时便马上反应了过来,立马起身望向来处,同时右手一翻,指间便多了张符纸,对着那道阴风作势欲射。

“少爷,是我!”

阴风散去,现出张福的身影。

“老张?”

程元收了架式,向他问道:“怎么?有什么情况吗?”

他见张福驾驭阴风而来,估计是在外面有了什么发现,所以才有此一问。

“少爷,咱们后面那座山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张福禀报道。

“哦!”

听到这个消息,程元不敢怠慢,忙把大伙叫了起来。

不管来人的目标是不是他们,自己这边也都应该做出些防范。

第二百二十六章 巫山神女(八)

“来的有多少人?离这儿还有多远?”

大家起来后,程元忙着把帐篷睡袋铁锅这些物资收进葫芦里,趁着这会时间,王泽向张福打听起详细的情形来。

“那伙人就在我们身后的山里,隔这儿也只有五六里的样子。”

原来刚才张福在外面巡视的时候忽然发出后面山上闪出了一溜火光,这动静立马让他警觉了起来,忙化身成一道阴风飞过去查看情况,不过当他落到地面准备潜近一些观察的时候,忽然从人群里射出一道乌光而奔他的面门。

张福明白自己是被发现了,眼下还敌我未明他也不愿多做纠缠,在挡下那道乌光后便退走了,而那边也没有再追,恐怕也是把他当成了过路的孤魂野鬼了吧。

“由于挨得远,老奴并未看到太多,不过从那火把数量上来看,老奴估计他们有二三十来人,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十个。”

张福最后总结道。

“从后面来的”

程元看向老马:“莫非是岩窠寨的人?”

这周边还有没有别的村寨他不知道,不过那伙人出现的地方正是他们出来时所走过的路线。

“很可能就是了!”

老马脸上布满了疑惑:“咱们只是帮着送了个人过去,连寨门都没进,应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才是,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了想他又说道:“也许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管什么情况,我们自己都得做好准备!”

众人歇息的山洞在快要靠近山腰的位置,离山道还有些距离,位置也算有点隐秘,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让王明珠和小玉还有妍儿都留在洞里,王昆和王显家也留下来守卫洞口,其余人都去山道旁打埋伏。

王泽说了,若对方的目标真是他们咳咳,这还真不好判断,反正是有机会就把来人一股脑的全杀了!

这种地方遇事不需要讲王法,还是拿刀剑说话来得实在些。

下到山脚,众人便各自寻找起藏身之所来,王泽和老马经验丰富,往四周大致一扫心里就有了计较,身形闪动了几下后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别说敌人找不到,就连程元都不知道他俩藏哪儿了。

“二哥,这边!”

程元和王显家沿着来路走了一段,终于发现了一堆灌木丛,离着山路有十来米远,距离倒也合适。

“老张,你再去盯着那边!”

程元对着张福吩咐道:“这次小心些,可别再让人给发现了!”

“是,少爷!”

张福这次学乖了,没再拉风的往半空飞,而是化着缕烟气贴地而行,必要时往地下一钻就能跑掉。

“少爷,有人过来了!”

没想到两人才刚刚藏好,张福就跑了回来。

“这么快?”

程元本想画一道定心咒的,这会也来不及了,忙抽出腿上的虎刺,身旁王显家也握紧了钢刀。

二人俯在地上,尽量的放缓呼吸,那支队伍能看破张福的鬼身,说明里面还是有能人的,所以多加点小心总是好的,免得待会突袭变成被围殴,那可就有点悲催了!

“吧嗒吧嗒”

一道身影从山角转了出来,边跑边呼呼的喘着粗气,脚下步子也有些涣散,看上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只是仍咬着牙在坚持着。

“怎么会是他?”

今晚天色不错,月亮虽只露了半弦但也勉强看得清数米外的景物,加上程元是出了名的好眼神,所以很快就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原来这人就是他们白天救的那个妮朵小姑娘的哥哥木伦。

妮朵的伤势很重,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按道理他这当哥的应该守在妹子身边才是,却不知为何会跑到这儿来了。

难道说那些人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在追这个木伦?

由于搞不清状况,所以程元和王显家选择了不予理睬,任其跑了过去。

欸?你小子往哪边跑呢?

只见木伦跑到这儿后居然没再沿着山道前行,反而是转身往山上爬了去。

难道他也知道上面有个山洞,所以就想藏到那儿去?

这就不能不采取行动了。

“老张,去把他弄过来。“

张福闻声而动,合身往前一扑,只见得木伦身子一软,顺着山坡就往下滚了过来。

原来他的魂魄受不了阴气的冲击,当即就被整昏了过去。

程元跳出来将他抱起,随即招呼王显家出了灌木丛,又往后退到了一片小树林里面。

这儿离山道有六七十米距离,里头黑呼呼的,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程元把木伦放在地上,运起功力驱除他体内的阴气,想将他弄醒了好问问情况,哪知过了好半晌都没见到反应。

不可能啊?

难道让张福给弄死了?

程元蹲下身子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却得出了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结论。

原来这家伙是睡着了。

呼哧呼哧

一阵奇异的喘息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程元和王显家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那山道上又转出来四道身影,都是背弓挎刀的猎户打扮,打头两人手上各牵了一只大狗,想来他们知道有这等追踪利器在手,敌人怎么跑都跑不掉,所以走起来也是不紧不慢的。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汪汪汪”

果然,走到一半那两只大狗就有了发现,它们低下脑袋在地上嗅了一阵,随后便对着树林方向狂吠了起来。

眼见找到了目标,那四人抽出腰间的猎刀,小心的往这边围了过来。

“二哥,你留在这儿做个暗手,我出去会会他们,顺便问一下这到底是啥情况。”

由于害怕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所以程元想出去问个清楚,若对方只是为了追捕木伦的话,那大可把人交出去就是了,至于他们之间有些什么恩怨,自己则完全没兴趣知道,更没兴趣参合。

张福说那支队伍有二三十来人,自己这方则有老马和王泽两个江湖一流高手,加上自己和二哥,要是对上的话自然也不会畏惧丝毫,不过若是能不打的话自然是最好,要是真得开打话,那至少也要先把缘由给问明白吧?

“还是我去吧?”

王显家提议道。

“这点小场面哪需二哥出马,小弟去搞定就行了。”

程元快速的在手掌上画了道定心咒,然后不等王显家再说就一个纵身跃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巫山神女(九)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落地之后,程元对着几人就呵问道。

他这猛不丁的跳将出来,倒把那四人给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横起猎刀紧张的注视着来人。

而那两只大狗却没被吓着,反而被激起了凶性,挣开主人的绳索,咆哮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两只猎狗应该是被人精心培育出来的品种,体型比起寻常狗类大了数倍,这块头都快赶上一头小马驹了,并且它们跑起来也不慢,几乎在眨眼间就穿过了二三十米的距离。

再跑了几步后,一只大狗忽然加速跃起,张开满是尖牙利齿的大嘴凌空咬向程元的咽喉,而另一只大狗则俯地直冲,朝着程元的双腿招呼了过去。

这两只大狗好聪明,居然还懂得打配合!

“好畜牲!”

程元一声爆喝,挥起右拳对着空中的那只大狗的脑袋砸了过去,随后身子一侧再出左脚,正中地上那只大狗的肚子。

走你!

这一踢力道极大,不但震碎了那条大狗的内脏断了它的生机,更是将尸身带得腾空而起,划过长长的夜色,不知给落到哪里去了。

“呜呜呜呜”

飞扑过来的那条大狗居然还没死。

程元那一拳力道虽猛,不过位置却打得有些偏了,没击中那大狗的头顶而是打在了脸颊上,只把它的下巴给打烂了,所以一时还断不了气。

这只大狗躺在地上,望着走过来的程元,没有了方才的凶焰,只剩下从喉咙里发出的凄惨哀鸣。

咔擦!

一脚踩下去,它终于解脱了。

一拳一腿一踩,用时没超过十秒,程元便完成了这次双杀。

由于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所以那四人直到这会才慢慢回过神来,只是一切都早已尘埃落定了。

“你你这蛮子!居然敢杀了我们寨子里最为尊贵的豺舅!你你死定了!”

这两头大狗可不是什么凡种,而是他们寨子里通过数代精心努力才培育出来的镇山犬,这类犬种不但身形巨大性格凶猛,并且相较于其它的狗类而言还更加的聪明一些,相互之间还懂得打配合,就是碰上老虎豹子这等猛兽都不会畏惧,有时还能战而胜之,有它们镇守山寨,没有什么野兽敢来侵犯,人们的安全性也能提高许多。

不过越是珍贵的物种这数量它就会越少,镇山犬也是一样,它们每代只会出一公一母两只,而这一公一母成年后所产下的幼崽很多都是些凡种,往往需得数年才有可能等来几只拥有优秀基因的幼崽,而后又要通过经心的培育和筛选才会得到一对正宗的镇山犬,其间的辛苦外人实在是难以想象。

那几人恐怕也没料到程元会有这等高强身手,这两只能敌虎豹的镇山犬居然被轻描淡写的给弄死了,最为关键的是这两只镇山犬才成年不久,所产的两胎幼崽里面都没有继承到它们的强悍基因,全是些大而不实的凡种。

眼下它俩一死,寨子里依为靠护的镇山犬可就得绝种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责任还得算到他们的头上。

所以这几人说话都打结巴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豺舅?这名字昨这么怪?难道这两只狗辈分是他们舅舅一级的?”

程元孤陋寡闻,不晓得豺舅这个词是狗的一种别称,不过那“蛮子”两个字倒是给他听明白了。

咳咳

居然说我是蛮子?

程元真想把王显家从林子里给叫出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来评评理,看看双方到底谁才是蛮子。

算了!

如果我真想跟这些山泽野民掰清事实讲清楚道理的话,那除非我真是一个蛮子!

程元把鞋底在泥地上来回呲了几下,清干净上面的血迹后才慢悠悠的回道:“那狗要咬我,难道我就不能反抗,还得站着别动让它们咬不成?”

“哦对了”

程元走前几步,引得对面又是一阵紧张,有两人从背上取下长弓,搭好箭支后就对准了这边。

“我先前问的话你们还没有回答的呢!”

程元没把这点威胁放在眼里,“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想干什么?”

“你这个蛮子快点把人交出来!我知道他在里面!”

对面历声吼道。

“你们是岩窠寨的人吧?怎么追杀起自己人来了?”

程元又问了一句,不过这次回答他的却是两只利箭,好在他一直都在防备着,只一个闪身就躲了开去。

“不交人就死!”

这帮山民果然彪悍,明知对方武功高强,却仍旧提着刀冲了过来。

定心咒,定!

程元手掌往前一翻,正扑过来的两人身子猛的一滞,随即就被强大的惯性给带着砸向了地面。

“你这蛮子会使妖法!你是个妖人!”

见对方只挥了挥手掌自家弟兄就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那两个持弓的汉子大惊失色,转身就往后逃去,只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从地底钻出来的张福给偷袭了,双双昏了过去。

“程元,接下来怎么办?”

王显家提着木伦走了过来,“二叔和南叔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这会都不见出来。”

他瞧了瞧地上躺着的四人,继续说道:“这帮人也不怎么厉害嘛,我看咱俩也别躲了,干脆就在这路上等着,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

“行,就听二哥的!”

既然已交过手了,那再躲起来也没啥意义,王泽和老马虽没有现身,但程元想信这边的动静肯定没逃过他们的眼睛,有他们在暗中保护,自己和王显家也吃不了什么亏。

程元从葫芦里拿出捆绳子,让张福去把那四个俘虏捆起来,随后他又蹲下身子,从葫芦里倒出冷水浇在木伦的脸上,终于把这家伙给弄醒了过来。

木伦吃这冷水一激,浑身打了几个冷颤后立马坐了起来,刚睁开眼就感觉到面前有人影晃动,紧张之下还没等瞧清楚对方是谁就下意识的挥拳打了过去。

啪!

程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笑着道:“好家伙,连恩人都要打呀!”

木伦听着声音不对,忙用空着的那只手使劲的擦了擦眼晴,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是你们!”

第二百二十八章 巫山神女(十)

木伦还以为自己是让族人给抓住了,这心里正感绝望,却没想到是碰上了救他妹妹回来两位恩人,悲喜之间转变得太快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脸上的表情倒显得颇为精彩。

“认出来啦!”

程元一挺腰杆,顺带把木伦也拉了起来。

“妮朵怎么样了?还好吗?”

王显家出声问道。

“她死了。”

木伦低下了头,又跟着补了一句:“是我亲手把她杀死的!”

啊!

虽然知道妮朵有可能救不回来,但二人怎么都没料到她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程元还在心里琢磨着木伦为何要这么做的时候,王显家却是忍不住了,他冲上去一把将木伦拽住,大声呵骂道:“你这山蛮子心肠为何这般歹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狠心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说着便挥起拳头就要打他。

“二哥消消气,先别忙动手。”

程元拉住他的手臂,嘴上劝道:“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咱们可以先问清楚了再”

“有个屁的隐情!”

王显家满脸怒容:“这小子是肯定看到妮朵伤势严重,就算把命救回来也有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得知这个结果后他便不想再枉费钱财,于是就将把人杀了。好在老天有眼,他的恶行还是被人给发现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连夜出逃,而这些追来的村民就是来抓他的,等回去后就要让他受到正义的审判!”

王二哥化身为狄仁杰,把整个案情给分析得头头是道脉络清晰而且有理有据,不但程元听得暗暗点头,就连身为凶手的木伦都吃惊的望着他,似乎被这番强大且无懈可击的推理所折服了。

“不是这样的!”

回过神来的木伦大力挣扎了起来,“妮朵是不愿意去给乌噶当侍女才央求我把她杀了的!”

“乌噶又是谁?为何会看上你妹妹这么个将死之人,还愿意将她收为侍女?”

程元追问道。

木伦正要解释,忽然扭头望向山道,只见那地方火光闪动,涌出了一队人马。

“我逃不掉了!”

木伦脸色一白,惨声道:“乌噶的仆军追来了,两位恩人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们。”

他从王显家手里挣脱开来,往前走了几步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就着月光看去,上面还沾着不少未干的血迹。

恐怕刚才他就是用这把家伙送妮朵上的路吧!

“木伦,我看你还是和你的族人先好好解释一下吧!”

程元看了看木伦,又望了望快走过来的那支不下三十人的队伍,好心建议道:“你就说你妹子的死是其实她自己的意愿,她就是不想去给那个什么叫乌噶的家伙当侍女,想来你的族人也应该能够理解的,不然你就想凭着这把小刀跟他们对抗,那无谕于螳臂挡车,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又没想着和他们打,这把刀是我用来自杀的!”

木伦望着前方,脸上充满了绝决,“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他们回去的!”

程元和王显家没有退走,而是把先前弄翻的四个山民拖到了身前暂且当成人质,想等着看到最后的结果再说。

似乎是看到二人的动作,那只队伍在山道上停了下来,等了少许,一人离开队伍走下山道,他没看程元那边,径直走到离木伦几米远处才停下了脚步。

“木伦!你好大的胆子”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壮汉子,不过只打着空手,手上也没有佩带武器。

他对着木伦厉声呵道:“你爹妈死得早,你自己从小又体弱多病,能活下来都全靠着寨子里面的接济和帮助,没想到你长大后却变成这等狼心狗肺的人!不但亲手杀了你的妹妹,这会又勾结起了外人一块谋害自己的族人,你说!你该当何罪?”

“我没有罪!”

木伦挺着脖子吼了出来。

他红着眼睛回道:“图温大叔,我知道我和妮朵这些年来得了大家很多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如果寨子里需要我去做什么事情的话,哪怕就是去送死,我木伦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就当是还了你们的恩情。可是你们决不该打妮朵的主意,因为我答应过爹妈,要永远保护我的妹妹!”

“你保护你妹妹的方式就是亲手把她给杀了?”

那个叫图温的山民冷笑着说道。

木伦怒道:“那是因为你们想把妮朵献给乌嘎大人当侍女!”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杀了妮朵?”

图温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小子失心疯了吧?妮朵的伤势你也看到了,再怎么医治都活不了几天,你罗爷爷就是因为可怜这妮子,再加上看在你死去爹妈的份上,这才厚着脸皮找到了乌嘎大人,又哀求了好久才让大人同意将你妹妹收做侍女,没想到却让你给破坏了!”

“你们不用再骗我了!”

木伦望着眼前之人,回想起这些年他和另外几位叔叔对自己兄妹的关心和照顾,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难过,但同时却又感到十分的恶心。

“我阿妈死的时候妮朵还不到一岁,那时候我快满六岁了,虽然还不过也记得住事了。”

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很久了,平日里不要是说,就是连想都不敢多想,而今晚,木伦则选择了把这些通通的讲了出来。

“记得那天阿爹和阿妈一早就进山去采草药了,我就在家里带妹妹,到晚上时阿爹一个人回来了,我问他阿妈呢?他说阿妈死了,他让我以后好好照顾妮朵,接着又马上走了,此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了,你们说我阿爹也死了,这我是相信的。”

“不过那晚在阿爹走之前跟我说了一段话,我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让我和妹妹以后要小心寨子里的一些人,这里面有罗桂五、麻逵、石冶喻,还有图温大叔你,他说你们几个都是乌嘎大人的仆军,而我阿妈就是给乌嘎害死的,他让我们长大后要设法逃出岩窠寨,不然也很可能会被害死,要是有人想让我们去见乌嘎,那就快逃,如果逃不掉的话就选择自杀,反正是死都不要答应。”

木伦恨声道:“因为乌嘎不是什么大人,更不是神,他就是一个妖怪!是一个吃人的魔鬼!”11

第二百二十九章 巫山神女(十一)

“住口!”

图温勃然大怒:“你居然敢对我们最为尊贵和伟大的乌嘎大人说这种话,简直是在找死!”

说着就要扑过来将他拿下。

“不用你们动手!”

木伦抬起右手,把刀尖抵在自己胸口,同时在嘴里诅咒道:“你们这群魔鬼的帮凶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死后一定会下地狱,受尽万般折磨,永远都不能解脱!”

说完这话他就准备自裁,却发觉整条手臂忽然间就动弹不得,任他如何使力,可连根手指都没能抬起来。

还没等他再换一只手,图温就扑到了面前,拿掉他手上的短刀后,一脚就将他踢倒在了地上。

“你小子冒犯了乌嘎大人就想一死了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看着木伦痛得蜷缩成一团,图温狞笑道:“我死了会不会下地狱我不知道,不过你小子受尽万般的折磨并且永不能解脱,这一点我倒肯定会帮你实现的!”

解决掉这个小麻烦后,图温这才把目光转到一直待在旁边看戏的程元和王显家身上。

其实他俩,加上现在还藏在暗处没出来的那几个外乡人才是自己这方真正想要抓捕的目标,在这里碰到木伦纯属意外,原本这活是交给躺在地上的四人和已经死去的两条狗去做的。

他们这一大队人马大半夜的追过来,真正要找的还是程元这几个外乡人。

至于原因嘛…

这道命令是尊敬乌嘎大人吩咐下来的,他只需照着执行就是了,哪用去管是什么原因。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在这儿?”

图温朝着二人慢慢走了过去,边走边问道“其他几个人呢?藏到哪儿去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显家钢刀一展,逼得对方停下了脚步,“你要抓这个木伦自个儿抓了就是,我们只是一群赶路人,和你们素无交集的,凭什么跟你说这些?”

“关你屁事!”

程元也跟着补了一句。

“哈哈哈哈……”

图温大笑了几声,后面的火把就朝着这边慢慢移了过来,里面的人大多拿着猎刀钢叉这等兵器,同时还有几人举着弓箭瞄向这方。

程元和王显家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地上拽起一个山民挡在身前,然后快速的往树林方向退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站在林子边上,王显家向着对方大声喊道。

“两位小贵人不必惊慌!”

一个老汉拄着根拐杖从人群里踱了出来,面带笑容的说道:“你们几人好有福气,竟能得到乌噶大人的看重!我们就是得了他老人家的吩咐才特意赶过来,准备邀请你们去大人的府上做客的。”

“是你!”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岩窠寨前自称为草药郎中的罗桂五。

“呵呵…正是老汉。”

这老家伙身子瘦不拉叽的,上面没有半点儿健子肉,可赶了这大半夜的山路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起话来比他这个小伙子都还要精神些。

“我看你俩还是快点把其他几位贵人叫出来跟我们一块回去,不然若是让乌嘎大人等久了可就不太好了!”

罗桂五一付把众人吃定了的语气,似乎对自己这方的实力有着相当的自信。

难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程元对着这老头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然而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到是通过阴阳眼看到他所拄的那拐杖上面阴气缭绕,里面似乎禁锢着不少的阴魂,然后他又往人群里打望了几眼,待看到有两人抬着一付滑竿后终于松了口气,悄悄的把从葫芦里拿出来的一枚五雷符又给放了回去。

麻的!原来这老家伙是被人给抬着过来的,怪不得精神头这么好!

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后,程元心里顿时有些不爽,看着那张老褶子脸也就更加的来气了。

“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哪有空跟你去见什么乌嘎乌麻的,快滚!别打扰我们休息!”

程元运起六成功力,把手里的人质朝着罗桂五扔了过去,“人还给你们,若尔等还要纠缠,那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身边的王显家见状也提着他手里的人质转起了风车,几圈过后手一松,那人质就打着旋的飞了出去。

“你这两个小家伙到是有趣!”

挨了一顿骂,罗桂五倒也不生气,眼见自家手下一前一后的都朝着自己砸了过来,他却动都没动一下,显然有什么准备。

果然,半道上一个身影窜了出来,伸手抓住了这两个倒霉的山民,不过他自己也被这两股强劲的力道给带着连退了三四步,最后在他的一声猛喝下,终于止住了退势,牢牢的站稳了。

原来是那个叫图温的汉子出的手。

“力气不错!”

随手把人扔到地上,图温吸了口长气,周身上下爆出了噼噼啪啪的轻响,整个人看起来又粗壮了不少。

他捏着拳头狞笑道:“乌噶大人的旨意是万万不能违背的,我劝你们还是听话一些才好,免得自找苦头吃!”

“滚!”

从眼下这情形来看,双方肯定是不能善了了,所以程元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用一个滚字怼了回去。

“兔崽子!老子非撕了你这张破嘴不可!”

图温被这个不屑的字眼给激怒了,咆哮着就冲了过来。

程元正要跳出去应战,却被旁边的人给按住了。

“这把让我来!”

还没等程元再说什么,王显家就迎上前去,手中钢刀卷起一道寒光直斩对手面门。

图温怪笑了几声,对着斩来的钢刀不闪不避,只是横起左臂挡在身前,看来是想用手臂硬挡,哪知王显家中途忽然变招,手腕一翻就扫中的图温的胸口。

“刺啦”

图温的衣服被划开一条大口子,不过却并没有见到有血流出来。

王显家施展出一套五虎断门刀法,这名字听起来虽有些大路货,不过其威力也确实不凡,再配合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使出来的招式就更加的威猛霸道了,真称得上是“刀出风雷响,招招断人魂!”

面对这凌厉的攻式,图温仍旧选择了空手对敌,他的爆发力极强,进退之间纵掠如风,并且他的身体极为坚硬,偶尔挨上一刀就跟砍在了上老树桩上似的,只听得嘭嘭闷响却没见到有受伤,依旧是生龙活虎的。

不过他好像并不懂武功,打出去的拳脚也没什么章法,虽然看起来勇猛无比,落在行家眼里则到处都是破绽,所以十几招下来,他的衣服就被划得破破烂烂的了。

第二百三十章 巫山神女(十二)

“哈哈哈哈…痛快!”

挺起胸膛又挡下了一招猛劈,趁对手退后换气的功夫,图温一把扯下了碎成布条的衣裳,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只见他的前胸和后背连同两条手臂都绘满了纹身,借着火光看去,上面都是些野兽图案,有豺狼虎豹也有猫狗狸貂,两条手臂上则纹着大蟒跟蛟龙。

“你练的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

砍了半天,对手居然连一点皮都没破,王显家拄着刀喘了两口粗气,直接向着对方问道。

“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你们汉人的功夫顶个屁用!”

图温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的说道:“看到没有!这是乌嘎大人赐给我的神功,比起你那些花架子可强多了,你要是不服那咱们就再来比过,看是你的刀硬还是我的身体硬,如果你再输了那就乖乖的跟我们回去见乌嘎大人,否则的话就别怪我要下狠手了!”

“二哥,要不还是我来吧!”

王显家不是修行中人,所以看不出图温身上的异样,而在程元眼里则能看到这个图温的整个身体表面都被一层薄薄的黑雾包裹着,当王显家砍中图温时,刀上的力道全都被这层黑雾给抵挡分化掉了。

这黑雾护体的本事想来是图温从那个什么乌嘎大人手里学来的一点旁门术法,在凡人看来恐怕还觉得有些高大上,不过对于程元来说,还是有点不够看哪!

“不用!”

连个大山里的山民都拿不下来,王显家这张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

“这家伙除了能抗打以外就再没别的本事了,我只要找到他的罩门,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程元望了罗桂五一眼,发现这老头子蹲在先前被救回来的四个人身边,正在破解这些人身上的法术,他身后的那群人也没有动弹,似乎很相信这个图温的能力。

“咳咳…那好吧,二哥你继续上就是了。”

王泽和老马还没有出现,程元也乐得再拖一些时间。

“二哥,要想破开他的防御其实也不难!”

程元凑到王显家耳边轻声道:“那图温身上有一层黑雾护体,能化解掉你的刀势,想破开它有两个方法,一个耗尽那层黑雾的能量,我估摸着你再砍他个一两百刀的就基本能成功了。”

“那第二种方法又是什么呢?”

想着还要再出几百刀,王显家觉得…咳咳,还是等听完第二种方法再说吧。

“第二种方法可就简单多了!”

程元微微一笑:“你只需在他身选一处地方攻击,让那一处地方的黑雾补充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要是能破开一个点,也就可以让他周身的黑雾因为停滞而崩溃掉,这方法最省事,也就二三十来刀的功夫便能见效。”

“那我试试第二种方法吧!”

王显家毫不犹豫的选了后者。

“喂!你们两个小子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图温叫道:“别想着逃跑,你们是跑不掉的,要是不服气你俩就一块上吧!”

“大言不惭!”

王显家持刀冲了过来,“看我怎么斩开你的乌龟壳!”

图温大笑着迎了上去,不过几招过后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原来王显家这次改变了策略,只盯着图温的右手猛砍,并且每一次都击打在同一个部位上,只七八刀下来就他变了脸色。

“难道他已经看出了我身上的破绽?”

图温没练过武功,也不会什么法术神通,他之所以能够刀枪不入,靠的也只是身上的这副百兽图纹身而已。

这百兽纹身又叫百灵金身大法,乃是一种旁门术法,其的炼制方法也很简单,先是在人的身体上纹制出各种动物的图形,然后按图索骥去狩猎,等猎捕到这些动物后…注意哈,这猎物必须是要活的,死了的就没用了。

捕到这些动物后需要活着宰杀,只取其眼珠和心脏,其它的部位马上烧掉,同时配合术法咒语,使其魂魄不能逃离只能依附在这两样器官上面,最后捣碎眼珠把汁液涂抹到相对应的纹身上,再生吃掉心脏,这样的话人们就能够获取到所杀动物的一丝能力了。

随着你获取的动物越多,这百灵金身大法的威力就会越强,不但能提高肉身的防护,还可以使炼符人自身的体质得到增强,所以哪怕你原先只是一个连甘蔗都砍不断的废材,只要修习这门术法,则都可以脱胎换骨,变成力可举鼎又能追鸡撵狗的勇猛之士。

不过要想捕捉到那些凶禽猛兽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抛开蛟龙凤凰麒麟这类的神兽不说,这么些年下来图温也只猎到些老虎豹子狗熊几种猛兽和金雕老鹰这等凶禽,再加点蛇蟒猫狸之类的,杂七杂八的加一块也才四五十种,所以威力也就高不到哪儿去,放到江湖上撑其量也只算得上二流水平。

因于他这功法没达圆满之境,其中的破绽还是蛮大的,刚巧程元又是个懂行的,几句指点下来便让王显家找到了破解之法。

又是一刀准确的斩在右臂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图温原本那坚硬的皮肤竟被砍出了一条大口子,鲜血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啪!

图温大吼一声,挥拳击在刀背上,竟然把这柄百炼钢刀给生生打成了两段,不过他的百灵金金身大法被破掉后便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般变态的防护力,王显家丢掉断刀,使出分筋错骨手法往他手臂一抹,他的两条胳膊顿时就软软的垂了下来。

接着王显家在他胸口连印两掌,随后飞起一脚,就把这头没牙的老虎给踢出了数米之远。

“哇…”

落到地上后,图温吐了几口鲜血便一头昏了过去,那边忙跑出来几个人将其抬回了自家阵营。

“滚吧!别逼着老子杀人!”

王显家威风凛凛的喝道。

“二哥威武!”

程元拍着巴巴掌,给自家人捧起了臭脚。

“你们倒是有些本事!”

罗桂五望着二人,脸上的神情也凝重了不少。

图温做为他们寨子里面最能打和最能抗打之人,不料这么快就给败下了阵来,还有刚才自己在为几个手下检查时又在他们身上发现了神通一类的法术,这说明对方那边还有修士一类的人物,想要对付他们恐怕不是那么的容易。

可是乌嘎大人的法旨却又不能不去执行,不然这下场可就…

“上!抓住他们!活的不行就把尸体带回去献给乌嘎大神!”

衡量了一下利弊后,罗桂五毅然下达了命令。

第二百三十一章 巫山神女(十三)

呜哇啦啦……

哟啰啰……

十来个山民发出不明意义的鬼叫,挥舞着猎刀钢叉就朝着二人冲了过来,刚要交上手时,黑暗里忽然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众人回头望去,却是后面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两个人,闯进人群里就开始大杀特杀起来。

“二叔他们来了!”

王显家捏碎了一个山民的脖子,从他手里夺过猎刀,又砍飞了一个冲上来送人头的敌人,随后对着身边的程元叫道:“程元,动手杀吧!不把这些家伙杀怕是没法跟他们讲道理的!”

“这场架打得还真是莫名其妙的!”

程元嘴上说着牢骚话,不过手里的动作倒是不慢,抽出缠在腰上的软玉剑,一招毒蛇吐芯刺穿一人胸口,再一招盘蟒翻身,剑身卷住另一人砍来的猎刀,剑尖却忽然弹起,直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那人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到死都没肯把眼睛给闭上。

程元跟着王明珠学了大半个月的剑,一套玉女追魂剑法也只掌握了三四成精髓,不过配上这柄可钢可柔的软玉剑,让他的招式也多出了几分诡异和变化,直叫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山民摸不清路数,剑光闪动间,不时有人惨叫中招。

“二哥,往前冲,咱们去宰了那个死老头子!”

程元和王显家合到一路,奋力往罗桂五那边杀去,想来个擒贼先擒王。

哪知这些山民还真是彪悍,他们大多不会武功,所依凭的也只是在贫苦险恶环境下磨砺出来的身板和血勇,哪怕都砍得缺胳膊断腿了却仍就红着眼睛死战不退,二人冲杀了半天,不但没能杀过去,反倒被逼得退回了原处,并且还给分离开来,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嗤!

程元一剑递出,挑飞扎来的钢叉,剑尖一抖,顺带刺破了对手的心脏。

“啊!”

被刺中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长相憨厚,黝黑的脸庞上爬满了岁月的风霜,持着钢叉的双手也是布满了老茧,如果是在别处碰上了,肯定会把他认做是位长年在田间地头忙活的农民,又或许是经常要翻山越岭去打猎的老猎户,万万都不会把他跟眼下这个拿着把叉子就敢杀人的恶徒联系起来。

而且是一个快要死了的恶徒。

那人低头看了看胸口,自知再无活命的可能,惨笑一声后神色猛然变得疯狂了起来。

他双手抓住软玉剑,凭那锋利的剑身把他的双掌割得鲜血淋漓的也没放手,随后身子往前一扑,趁利剑刺穿身体后缩短了距离的时机一把将程元扑倒在了地上。

“快杀了他!快…呃!”

几把猎刀瞬间扎进了他的身体,毁掉他生机的同时也朝着程元的身上扎了过去。

“程元!”

王显家离这边还有十来步远,见程元落入险境后他不禁神色大变,当下就要冲过来救人。

只是敌人也不是打酱油的,趁他分神之际,数把猎刀朝他身上砍了过去,王显家连中几刀,逼得他不得不先停下来护住自身,其形势居然一下子比程元都危险了数分。

“啊…给我开!”

程元被压在地上,一把猎刀已扎透尸体刺到了自己肚子上,他一声虎吼,运起全身功力拍在了尸身上。

只听“砰”的一巨响,压在他身上那具尸体便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给拍飞了出去,顺道把那几个想捡漏的敌人给砸翻在了地上。

这一击力量太猛,尸体的胸口都被打出一个大洞,血水从里面喷洒出来,把程元从头到脚给淋了个遍。

“呸呸呸…”

程元一个蛤蟆蹬脚从地上蹦跶起来,用袖子擦了下脸,吐掉嘴里的血水,也来不及再清理身上的血糊糊就朝着王显家那边奔了过去,这会也不再怕浪费什么法力了,直接用定心咒开路,两三掌拍下去就成功的站到了王显家身边。

由于王泽和老马的攻势更猛,罗桂五不得不把大部分人手分到那边去抵挡,所以程元在杀了四五个人后眼前一下子就空了起来。

程元把王显家搀扶到林子里面,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点了根火把就准备查看他的伤势。。

“怎么样二哥,伤得重不重?唉!都怪小弟,要不是我…”

“没事,都是些小伤,包扎一下就行了。”

王显家额头上冒出了一圈冷汗,不过却还有心情开着玩笑:“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哇!这点哥哥我早就习惯了,再说我皮糙肉粗的,挨这几下就跟被蚊子咬似的,没啥大不了的。倒是兄弟你这模样的可得多注意着点,一身细皮嫩肉的,人又长得俊俏,若是不小心伤到哪儿了,就算你自己不在意,恐怕我那明珠堂妹都会心痛得把眼睛给哭肿啰!”

程元倒没心思开玩笑,他扯开王显家的上衣,仔细检查起伤口来。

王显家一共挨了三刀,两刀在背上一刀在左肩,幸亏衣服穿得厚实,背上那两刀虽划出了两条血口子,好在伤口并不深,第三刀砍在了肩膀上,不过也让王显家卸去了不少力道,所以只是给砸肿了一团,并没有流血。

见他的伤势确实不太严重,程元也松了口气,把火把插到地上,从葫芦里倒了碗烈酒出来,先给王显家喝了两口,然后再用这酒来给他的伤口消毒。

“嘶!”

烈酒倒在伤口上,把王显家痛得是龇牙咧嘴的,忙找了个话题来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誒,张福呢?他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会都没见出来?”

“我让他回明珠那边去了。”

把伤口涂上金创药后,程元又找了件新衣服,撕出几块长布条给他包扎,边忙活边回道:“咱们这边人太多,血气太旺,他待在这儿有些承受不住,所以我就让他回山洞里守着,若是有什么情况的话也好过来报信。”

战事还未打完,二人也没多少功夫闲扯,等程元包扎完毕,王显家就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最后感觉除了左手还有些不灵便外其它的就没什么大碍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巫山神女(十四)

“走吧,咱们该出去了!”

穿好衣服后,王显家拨腿就往外走,“我二叔是个手狠的,南叔的拳头也硬,要是去得慢了恐怕连口汤水都喝不上了。

出了树林,外面的的拼杀还在继续,王泽和老马都是空手,一个使爪一个用拳,招式刚猛凌厉,可谓是沾着即伤挨着即死,没多久就扫清了拦路的喽啰,站到了罗桂五面前。

程元从尸体上捡回自己的软玉剑,同王显家一块跑过去,回到了队伍里面。

“你两个没事吧?”

见程元一身血不啦叽的,王显家的衣服上也有几个破口子,背上还隐隐见到有血迹溢出,老马不禁开口问了一句。

“我没事,这些血都是别人身上的,倒是二哥为了救我被敌人砍了几刀,伤得不轻。”

程元回道。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王显家笑道:“只是破了点皮,连伤都算不上,等把这边忙活完了回去睡上一觉,明天就该好得差不多了。”

“那等会你就不要再出手了,免得再把伤口震裂了…”

罗桂五就站在对面数米外的地方听着几人聊天,也没有插嘴,他今晚带了几十人出来,没想到一场战斗下来死的死逃的逃,眼下身边就只剩下帮他抬滑竿的两个山民了。

噢不对,还得加上个图温,只不过这家伙被打昏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已经算不上什么战力了。

“喂,罗老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聊了几句后,王显家转头望向他,一脸惊讶的说道:“没见着我们这是在给你机会吗?还不抓紧时间逃走,想留在这儿等死呀!”

“逃?我为什么要逃?”

罗桂五那张爬满皱纹的老脸抽动了几下,似乎觉得这话很好笑。

“自打老汉我跟着乌嘎大人以来,这些年碰到过好过几拨你们这类所谓的江湖中人,结果无一例外,他们最后都成为了乌嘎大人的祭品。”

罗桂五裂开嘴笑了几声:“你们也将会是同样的下场!”

王显家就不明白了:“我们和你无怨无仇的,为何非得置我们于死地?”

“二少爷还没听出来吗?这个罗桂五是把我们给当成祭品了,要抓我们去献给他家那个叫乌嘎的神享用嘞!”

老马望着满地的尸骸,叹息道:“这些山民大多愚昧无知,所处环境又十分的恶劣,山洪、落石、滑坡、地震、加上野兽袭击,随便碰上哪一样都有可能丢掉性命,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希望有谁能站出来保护他们,神仙佛佗也好,妖魔鬼怪也罢,只要能族人生存下去,就算献祭些活人给保护者又有何妨呢?”

“没想到你倒是个明白人!唉!如果你们不是那么好心的把妮朵送回来就好了!”

罗桂五也跟着叹息起来:“我们岩窠寨虽然得到了乌嘎大人的庇护,不过这种保护也不是无偿的,除了平时的供奉外,每隔十年还得再献上一名年轻貌美的处子,不然大人便会降下灾祸,让大伙都不得安生。”

“再有个把月又该是献祭的日子了,原本妮朵被定为了这次的祭品,不料她今天出去采个药就给弄摔断了腰,我和图温几人商量着要不要将她送到乌嘎大人那儿去,就当做是提前献上祭品了,谁知却被木伦给偷听了过去,他恐怕是知道一些内情,所以就亲手杀到妮朵,我们寨子里一时也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就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明珠和小玉这两个女孩子!

“想动我们的人,你也得有那付好牙口才行!”

程元讥笑道:“只为了抓两人女子,你们却死了这么多条人命,这笔买卖看来是做亏了。”

“若是不能按时给大人献上祭品,那死的人将会更多…呵呵,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啥?”

罗桂五把拐杖举到胸前,随着他念出咒语,原本雕刻在上面的的骷髅头齐齐动了起来,随后一颗骷髅头挣脱而出,还原成人头大小的模样,砸吧着大嘴就朝着众人扑咬过来。

“就用你们的血肉来祭奠我这些死去的族人吧!”

程元闪身而出,一拳打爆了飞过来的骷髅头,随后又马不停蹄的朝罗桂五冲了过去。

“还是让少爷我来把你送过去陪他们吧!”

罗桂五倒底有多深的道行程元是不知道,不过若是只比拳脚的话,只需对照下双方的身板,那就…嘿嘿嘿嘿!

可惜他这准备拳打南山敬老院的幻想也很快给破灭了。

那两个抬滑竿的山民站到了罗桂五身前,各自提着一把弧形弯刀,一脸漠然的望向冲过来的程元。

这两人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从面相上看去像是一对兄弟,先前他俩一直抬着滑竿站在后面,自方人马都快死光了也没见到他们动弹,程元还以为这就是两个下苦力的呢。

“程元快退!”

几乎在老马示警的同时,两道寒芒猛然炸起,如闪电般朝着程元袭去。

幸亏程元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不然等他再踏前几步进到对方的攻击圈内的话,肯定会被那两柄蓄势已有的弯刀给当场斩杀掉。

程元抖出一团剑网护住自身,铛铛两声脆响过后,他只觉得右臂一震,手中的软玉剑几乎快要拿捏不住。

好强的刀法!

那二人并非内力强过程元,而是出招精准,所击之处正是剑身上最不受力的地方,弄得人颇为难受。

程元退后几步,吸了口气,强压下那股不适的感觉,正准备展开反击时,王泽和老马来到了他身边。

“多年前在云贵两地江湖上有一对自号凌壁双煞的苗家兄弟,他二人武功绝顶,又善长合击之术,数年间历经百战都无败绩,可谓是两地武林道上最耀眼的两颗明星!”

“不过就在他俩最风光的时候,这二人却忽然从江湖上消失了,此后就再也没人听到过他俩的消息。”

老马盯着二人手上的兵器,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不知你俩和那凌壁双煞之间是否…”

这二人用的江湖上少见的一种圆月型弯刀,刀身弧度极大,刀尖往后翘起都快要勾到手柄处了,这种奇怪的造型使得刀刃的长度还不足一尺,拿在手里就跟拿了个圆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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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巫山神女(十五)

“哈哈哈哈……”

那两人齐声大笑了起来,不过其声音竟然颇为苍老,跟他俩的面相比起来显得十分的不相符。

“没想到我们两兄弟消失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的名号!”

其中一人低声唏嘘道。

“什么?”

老马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这二人是那凌壁双煞的传人,不成想却是碰上了真身!

原来这灵壁双煞是上一代云贵两省江湖道上赫赫有名的刀客,二人本是一对亲兄弟,哥哥叫潘夸古,弟弟叫潘所古,出身于贵州一偏远苗寨,至于师承和其他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这两兄弟武功极高,却又十分的贪财,经常以切磋武功的名义去到各家门派踢馆,打赢后就要强索钱财,若是不从则暴起杀人,然后再大肆掳掠。

在这期间,一些个名门大派和江湖上的正道人士也曾找到过他俩想要除掉这两个祸害,可惜不是被杀就是让这两人给逃脱掉了,不但没打掉他们的凶焰,反而使其行事更加的肆无忌惮,只五六年时间里就灭掉了云贵两省境内好几十家小门派和武馆,真可称得上是杀人无数,恶贯满盈。

那时候号称西南第一拳的马家还没有被灭门,当年的家主马甲州为阻止二人再继续恶,便站出来领头,联络了两地江湖道上数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再加上一些被潘家兄弟灭门破家后幸存下来又准备报仇的,合在一块总计两百多号人马,组成了一支除魔大队,在通过精心的布局后,终于将二人围堵在了一座山庄里面。

双方一场血战,历时一天一夜,最后以潘家兄弟顺利突围而告终,而那一战过后,两兄弟也被人给冠上了灵壁双煞的名号。

当年的老马还是只小马,也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当然没资格参出门参战,不过他也从自家宗门里听到了对这场战事的描述。

“潘家两兄弟虽然人品比那猪狗都不如,但他二人的武功确实是真的强!”

这是经历过那场血战的众人们的一至看法。

原来这兄弟二人不但刀法出众,而且还还精通合击之术,其中哥哥潘夸古眼神独道最善破招,而弟弟潘所古沉稳老道最善防守,加上二人常年生活在一起彼此间非常的熟悉,颇有些心意相通的味道,合在一块就成为了攻守兼备无懈可击的存在。

众人等人先前还遵守着江湖规矩,并没有以多欺少,而是派出人手挑战,以示正道的光明磊落,也让二人能死得心服口服,可惜他们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接连几人上场都被斩于了刀下,直到马甲州上场才稳住了局势。

马甲州是马崇南的祖父,一手碎玉拳已练至大成境界,素有神拳之称。

三人对战了几十招也谁没能力拿下对方,不过潘家兄弟经过前头的一番车轮战后体力消耗了不少,到后来就慢慢的落入了下风。

眼见情况不妙,两兄弟立马就准备抽身逃跑,众人哪肯放过,全都围了上来,准备痛打落水狗,不料二人的合击之术在混战中更显威力,弟弟潘所古专门负责抵挡四方攻击,而哥哥潘夸古则只管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从庄头一直砍杀到庄尾,又从后院杀回到前厅,也不知他的眼睛到底是干了呢还是没干,反正一路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战到半夜,终于让他俩杀出了重围远遁而去。

事后经过统计,那一战的死伤居然高达上百人,虽说死的大多是那些被破家灭门者的亲朋好友,本身实力不是太高,只能算做是炮灰角色,不过还有那么二三十来个真正的高手,武功足有一二流的水准,结果也死在了这场战斗中。

“潘夸古的刀法凌厉如罡,招式虽简但却无招不破无坚不摧,潘所古的刀法厚重如壁,看似笨拙然却可挡惊涛骇浪。”

“二人的刀法已至绝顶,可入宗师境界矣!”

“可惜!这二人已渡入邪道,成为了江湖上的一大祸害,也不知何时才能将他们给除去!”

这几句话出马甲州之口,马家在那场战事中也损失了好几名弟子,这些话是他在处理完众多死者的后事的几个月后,在一次公开场合的有感觉而发。

原来潘家兄弟在逃过那场围杀后并没有收敛痕迹,而是继续高调行事,频频在江湖上现身,虽然大伙又组织了几次围剿,只是实力却大不如前,根本就没起到什么效果,到后来也只能放弃了。

这期间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江湖中人根据马甲州对潘家兄弟的评语给二人取了个灵壁双煞的名号,兄弟俩听了非但不怒,反而大赞这字号取得好,取得妙,听起来十分的威猛霸气,还特意在公开场合感谢了马老爷子对他二人的评价,说是日后定会亲自上门送上大礼,算是对马家的回报。

这番话语让马家上下一片紧张,急忙加强了戒备,以防二人杀上门来。

只是也不知这兄弟俩是不是说着玩的,马家一直防备了大半年的功夫都没见这二人上门,派人出去一打听,却得知这两人已经数月都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了。

不过马家也没有大意,深怕这是二人玩的一出计谋,想让自家这边卸下防备后再搞个忽然袭击,所以一直派人到处去打听情况,直又过去了一年多也没发现这二人的形踪,大家这才相信那灵壁双煞是真的从江湖上消失了。

对于这种情况,大伙是众说纷纭,有人说这两兄弟去了外地打拼,为咱们云贵两地的武林同道挣脸面去了,也有人说他俩是为了领悟更高的武学选择闭关去了,还有人说这两个家伙恶贯满盈,所以让那雷给劈死了。

这些猜想中,大多人都倾向于第三种,当然了,他们并不是相信被雷劈死这种荒诞的说法,而只是认同“死了”这个观点,至于怎么死的,那就…真不知道了。

马家还想找出这两人的遗迹,只是没隔多久自家也遭遇了灭门之祸,偌大一个家族一夜间烟消云散,马崇南也开始亡命开涯。

时间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小马也变成了老马,许多往事都已被他埋进了记忆的深处,没想到今日在这巫峡里面居然让他遇到故乡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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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巫山第神女(十六)

“南叔,这两人是谁?难道是很厉害的那种?”

王显家见老马有些失态,忙凑过来问道。

“早在四十年多前,这二人已是有名的邪道宗师了!”

“啊!”

王显家也是大为惊讶,不过他所惊讶的东西却与众人是大不相同。

“他俩成名已四十多年了,那到现在起码也应该有个六七十岁的了吧?那为何他们看起来却如此年轻呢?皮肤还那么的白嫩…”

王显家的话语中竟然还带着几丝羡慕:“要是能知道他们是怎么保养的就好了!”

原来王显家长得算是一表人才,但是皮肤却有些粗糙,这使他的面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说好听点就是有些少年老成,以前程元就把他给认成了三十来岁的大叔,虽说配上他那魁梧的身材更显得有男子气概,不过他自己却不那么认为,在家里的时候经常用鸡蛋清来覆面,还用羊奶泡澡,就是想让自己的皮肤看起来白嫩一些些。

这些话可不是谣言,而是三哥王显成偷偷告诉自己的。

“二哥,你认真一点好不好,咱们这会还正在干仗呢!”

程元见这老哥在这种场合下还在开小差,便忍不住出言调侃道:“其实二哥也不必羡慕他俩,若论保养之术的话小弟就知道一种更高级的法子。”

“哦?”

王显家果然被勾起了兴趣:“什么法子?”

“传闻在江湖上有一部武学奇书名叫《葵花宝典》,上面记载了数门神奇且厉害的武功秘术,练成后不但可以轻易的打通任督二脉还能隔空取物穿墙遁壁,双眼可观人内脏,内力深厚可千里发功,并且还能以使练习之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实在是一门不可多得的神功秘籍!”

“这传闻我怎么没听说过?”

王显家在脑海里回想了半天都没找到半点线索,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程元在骗人。

“那是二哥你孤陋寡闻!”

“这《葵花宝典》乃是前朝皇室之物,以前一直都被收藏在禁宫秘库里面,直到叛军攻破了都城覆灭了前朝后这本书才流落到了民间,几百年里有幸得到这本宝典的人数多达好几十号,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成为了当世的绝顶高手。”

“这话我就不信了!”

王显家笑道:“就算世上真的有这部叫什么《葵花宝典》的奇书,那书里面记载的东西也一定是非常的高深莫测的吧?怎么会这般容易就能让人看懂了?你以为这神功绝学是路边的大白菜,上面的字眼是那蒙童念的三字经,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理解得透彻吗?”

“这就是《葵花宝典》的神奇之处了…”

程元接着解释道:“世间大多武学都是前易后难,越到后面这瓶颈就会越大,往往只有那些天资聪慧之辈和一些有恒心有毅力之人才能破开瓶障登上顶峰,而《葵花宝典》则不同,它的瓶障只有一道,并且还摆在了入门的第一关,只要破开这一道关卡,后面的修行就是一片坦途,就如同坐着马车赴路,轻轻松松的就能到达目的地,直入武学最高境界就同喝水般简单。”

听程元讲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王显家也信了大半,一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等神功秘籍,不但可以轻易的成为绝顶高手而且还能养颜护肤返老还童,让他心里都有些痒痒了起来。

对了!

程元这家伙年纪轻轻的武功就这么好了,莫非…他就是练的那门神功?

“那道关卡是什么?你知道吗?”

王显家耍了心眼,没提那本书的下落,而是问程元知不知道那道关卡是什么。

“当然知道啦!”

程元果然老实,直接就说了出来:“那本奇书开篇就提到了,翻开封面第一页,上面有四句话,前两句是:葵花在手,天下我有!”

王显家大为不满:“这是说练习了这本宝典的人可以纵横天下,只能算是一句吹棒的话嘛。”

“二哥别急,后面两句才是关键,你听好了哈…”

程元憋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两句就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王显家把这句放在嘴里砸吧了两下,立马就发现了不对。

自宫…那岂不是说要割掉那个玩意?

这怎么可能嘛!

王显家朝着程元望过去,却忽然发现了他眼睛里头隐藏着一丝笑意。

靠!原来这家伙是在蒙人。

王显家哭笑不得,这小子原本还要让自己认真些不要开小差,没想到他才是那个最不靠谱的混蛋哪!

就这德性还好意思教训我?

想到这儿他正准备骂上几句,不成想旁边的人倒是比他先开了口。

“哼!”

王泽黑着个脸,直恨不得把这一对瞎扯蛋的活宝嘴给打烂了,只是考虑着眼下大敌当前所以才没有动手,憋了半天只对着二人骂了一句“混帐”就给了事了。

“呵呵呵呵…没想到又让你这小子又把老夫给戏耍了一次!”

老马也是苦笑不已,上回他就被程元化名的楚大长给骗过一次,虽说那次程元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还帮了王家一把,但事后还是让他郁闷了好久,方才他正和潘家兄弟对峙,不经意间又被程元的话给吸引了,谁知听到最后才发现这小子又是在胡扯,真是让他…咳咳,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小鬼,居然敢骗你爷爷,真是不知死活!”

那边的潘家兄弟也跳出来凑热闹,对着程元发着狠话。

程元原本是和王显家躲在后面偷偷的谈笑,不成想在场之人都是功力深厚之辈,把他俩的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的,这相当于把大伙都给忽悠了一遍。

“额…这个…”

见引起了众怒,程元脑子一转,立马想好了说辞。

“其实我是见这场面有点沉闷,想活跃下气氛而已,大家不必当真、不必当真哈!”

这时许久没有开口的罗桂五忽然对着潘家兄弟命令道:“别磨蹭了,去杀了他们!”

“是!”

他二人似乎很惧怕罗桂五,听到命令后立马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不知是哥哥还是弟弟的边走边对着老马问道:“方才瞧了你的路数,你用的应该是碎玉拳吧?莫非你是广南府马家的人?”

见老马点了点头,那人嘿嘿一笑:“没想到还真是熟人,你们马家现在混得怎么样了?马甲州那老东西死了没有?”

“我马家几十年前就散了。”

老马一脸平静的回道。

“哦?难道你马家也遭了变故?那还真一件悲伤的事情!”

其中一人装模作样的感叹道:“更可惜的是,过了今晚,马家又要少一个后人了!”

程元悄悄移动着身子,瞅准机会猛然一掌了出去。

刚才他连用了好几次定心咒,法力消耗得有点多了,不过歇了这会么时间倒也勉强还能再用上一两次。

“哈哈哈哈…早知道你小子有古怪了!”

潘家兄弟身形一闪便躲过了这道定心咒,再出现时已到了众人面前,手上号称弦月的弯刀泛起惊天寒芒,如月辉般洒落开来。

“死吧!”

兄弟二人齐声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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