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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同》


第一章 妖猫作祟,杀人犯案?

“豆腐脑儿热耶!”

雷打不动的叫卖声就好像闹钟般,将楚牧峰从睡梦中唤醒。

每天都这样,天还没亮堂,陈旧的胡同里面就会准时响起阵阵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简单洗漱过后,穿好警服,戴正帽子,系好武装带,楚牧峰推门走了出去。

走出青石路面,狭窄昏暗的胡同,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颇为宽敞的街道四周,到处都是早餐摊店。

“小枣儿的豌豆黄儿来,大块儿的唉!”

“卤煮喂,炸豆腐!”

“酸甜的豆汁儿来—麻豆腐!”

看着那一个个简陋的小摊,听着这别有韵味的叫卖声,楚牧峰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没想到以前只能在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画面,如今都真实出现在眼前。

他原本是新世纪华夏公安系统的一名老刑警,在一次缉毒任务中,为掩护战友而英勇中枪。

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民国二十五年的北平,身份也依然是一名探员,隶属北平警察厅。

刚开始的几天,楚牧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整个人都有点失魂落魄,现在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也就随遇而安,慢慢适应起这个年代的生活。

最起码自己现在还年轻,能够看到我党成功解放全国,带领千千万万华夏人民,重新屹立在东方之巅的那一天。

人心所向,我党必胜,华国崛起,这是不可阻挡的大势!

在此期间,作为一名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凭着先知先觉,楚牧峰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做点事,默默贡献自己的一份光和热。

胡同口,徐记豆腐脑摊。

“早啊,楚爷,还是老规矩吗?”肩膀上搭着一条微微泛黄汗巾的小老板徐大冲,张嘴露出一口龅牙,笑容谄媚地问道。

“恩。”

拉开板凳坐了下来,将帽子放在桌上,楚牧峰从筷筒中抽出两根筷子。

“得嘞,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楚牧峰之所以会在这家吃早饭,除了因为这里的豆腐脑和油条味道很好,收拾得也挺干净之外,最重要的是因为徐大冲这人嘴特贫。

三教九流,贩夫走卒。

这些小人物看似不起眼,其实知道的事还真不少。

平时就喜欢唠叨的徐大冲,那张嘴要是说起来,这些小道消息就没个停。

这也是楚牧峰最喜欢听的内容,没准哪个消息就有用不是。

一碗热腾腾滑嫩嫩的豆腐脑,两根金灿灿的油条端上桌,让人食欲大开。

吃好后,楚牧峰将碗一推,拿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跟徐大冲打了个招呼。

“走了!”

“楚爷,您走好!”徐大冲点头哈腰地笑道。

刚走出去几步,一辆墨绿色的有轨电车就叮铃咣当地缓缓开过来,楚牧峰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车,然后坐到一处靠窗位置。

此刻,电车里人已经不少,而且在纷纷议论着。

“你们说那东洋鬼子会打过来吗?”

“我看那些家伙没安好心眼,十有八九会打。”

“唉,也不知道南京那边会怎么应付?我可不想打仗,这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啊!。”

“嗨,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啊!”

……

不想打仗吗?

听到这句话后,楚牧峰目光扫了扫那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微微摇了摇头。

你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今年是民国二十五年,也就是1936年,历史上日寇发动的那场侵略战争,将会在明年打响。

中日必有一战,一战就是八年。

中华民国绝对是个乱世之秋,生活在这个时代,最苦的就是老百姓。

既然生在乱世,就要为革命事业不惜挥洒热血的理想信念。

楚牧峰就是这样想的。

“我一定要在北平警察厅出人头地。”

暗暗拿定主意的楚牧峰,为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伟大的中华民族即将迎来一场惨重的劫难。

只有掌握更多的话语权,才能在乱世之中,拥有更多反击的力量,去狠狠打击那些汉奸走狗,日寇间谍,而不是只能当一个无所作为的旁观者。

所以楚牧峰下面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为了实现目标去奋斗。

哪怕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无所谓畏惧!

……

前门内公安街16号。

北平警察厅本部。

楚牧峰清楚记得,这里后来就是解放后国家博物馆的位置,而现在这里则为北平警察厅总部。

清朝时期,就在这个位置上,从北至南分别是朝廷的宗人府、吏部和礼部。

辛亥革命后,宗人府南半部是京师警察厅消防队驻所,吏部变成了京师警察厅,民国后则变成了现在的北平警察厅本部。

在民国时期,北平警察厅权柄很大,掌管的可不仅仅只是刑侦缉拿,甚至就连交通和城建都在权限范围内,用浓缩的市政府来形容完全不过分。

楚牧峰隶属的就是刑侦处。

这个部门顾名思义就是调查刑事案件,只要是涉及到刑事的,都归刑侦处这边管,因此在警察厅内部,绝对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实权部门。

刑侦处分为三个科室。

楚牧峰归属第一科室。

第一科室。

“咦,牧峰,你不是请假休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家伙瞧瞧,咱们的楚大神探又重出江湖喽。”

“我说小楚,你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啊,要不还是继续回家歇着吧。”

……

看到楚牧峰走进科室,里面留守的几个老油条们不由得纷纷开口道。

作为刚刚毕业就到警察厅任职的新人,前前后后加起来连半年时间都没有,楚牧峰自然不会轻易就获得老人们的尊重。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都带着恶意,不过就是喜欢拿新人调侃罢了。

“嚷嚷什么?怎么着,一个个都闲着没事做是吧?”

就在这时,一道嘶哑的声音猛然响起,随之一个面容精瘦,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颇为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

如鹰眸般的双眼扫视全场,对上的人全都低下脑袋,讪讪忙活去了。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大了二级呢!谁敢细头犯上?

他叫曹云山,是刑侦处的副处长,直管第一科室

由于也是从北平警官高等学校毕业,而且师从同一个老师,因此曹云山对楚牧峰这个小师弟还是挺照顾的。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有了曹云山的关照,楚牧峰虽然在第一科室只是个新人,也没谁敢随便拿捏。

“处长,早啊!”

看到曹云山进来后,楚牧峰走上前客客气气打招呼。

“牧峰来了啊!怎么样?不是说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看向楚牧峰的时候,曹云山面色和善了几分。

“谢谢处长关心,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感冒,吃了药早好了!”

对于这个师兄的照拂,楚牧峰自然是心知肚明,十分感谢。

“恩,这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罢,曹云山目光扫了一圈,转身而去。

楚牧峰自然是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身后,科室内众人是小声议论起来。

“处长该不会想让小楚负责那个案子吧!”

“那案子玄乎着呢,谁碰谁倒霉!”

……

进了办公室,曹云山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个档案袋,扔在桌上道。

“牧峰,你看看这个!”

打开档案袋,扫了扫里面的资料和照片后,楚牧峰略带几分诧异地说道:“处长,不是开玩笑吧,居然会说是猫抓死的?怎么可能”

档案里的资料,是一起意外死亡!

死者叫简如云,家住城南灯笼巷,是附近学校教文学的一名老师。

他的死很蹊跷,身上衣服被撕得零零散散,脸上也是抓得皮开肉绽,口鼻流血,弓角反张,状若厉鬼。

可验尸官根本找不出死因,最后居然推说那些伤痕是被猫抓的,说简如云是被妖猫抓死。

听到楚牧峰的质疑,曹云山一脸烦躁地说道:“当然不可能,但现在查来查去,却查不到任何线索,这帮饭桶,真是废物!”

“处长,这个简老师平时为人怎么样?”放下资料,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这个简如云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平常就是在学校里面教书,和同事的关系也都不错,回到家也不太喜欢出门,一个人关在家中做学问。”

“根据调查,认识他的都说简如云是个脾气性格都很好的老师,从来就没跟谁红过脸,吵过架!”

“你说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可能被什么妖猫找上门呢?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妖猫作祟,杀人犯案?

真是荒谬之极!

微微摇了摇头,楚牧峰十分肯定地说道:“处长,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如果连验尸官都查不出来死因,这就是个最大的漏洞。”

“恩,我也是这么看的!”

正说着,只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抓住杀人凶手!”

“为简老师伸冤!”

“请警察厅找出真凶,让简老师沉冤得雪!”

……

听到这番动静,曹云山眉头一皱,有些恼怒地说道:“这帮迂夫子又来了!”

“处长,他们是?”楚牧峰扭头朝窗外看了看。

只见警察厅大门处站着二十来个人,他们举着条幅,挥舞着拳头喊叫道。

第二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死者的同事和学生,不知道是哪个嘴上没把门的混蛋,将妖猫犯案的谬论传了出去,顿时闹得沸沸扬扬,这二天这帮家伙都会来嚷嚷几嗓子,真以为我们是光吃粮食不管事呢!”

曹云山有些心烦地说道。

这年头,老师的地位那是真高,不仅薪水高,而且还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绝对不能当普通人看待!

所以找不到线索,破不了案他也着急,可他们这样做难道就能帮助破案吗?纯粹就是瞎胡闹!

“叮铃铃!”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楚牧峰刚要出去,曹云山摆摆手示意不必,然后拿起来一接,立即站起身子,态度变得十分恭谨。

“是我,厅长,您什么吩咐!”

“吩咐,还要我吩咐吗?你自己难道听不到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几乎是在咆哮!

“是是是,厅长,我们已经全力进行排查……”

“好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让这帮学生不再闹腾!”

“好的,请厅长……”

没等曹云山说完,那边已经挂了。

“处长,要不,让我试试吧?”楚牧峰往前一步,开口说道。

既然处长师兄专门将自己叫过来看这个案子,其用意不言而喻,那自己自然要主动一点!

放下电话,曹云山深深看了楚牧峰一眼,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牧峰,这个案子,咱们只有三天时间,破得了也要破,破不了也要破,你明白吗?”

“我明白!”

虽然对方的潜台词没说,但楚牧峰知道是什么意思。

“行,待会我会通知一声,下面人手随便你调动!”

“处长,那我先出去了!”

时间很紧张,楚牧峰知道自己现在一刻也不能耽误。

“牧峰,好好干!”曹云山又叮嘱了一句!

至于干好了会有什么,那是后事,说早了纯属废话!

离开办公室,楚牧峰深深吸了口气,这个案子是个大好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资料刚刚自己已经看得差不多,的确没什么头绪,看来还是得出现场。

警察厅外。

刚才请愿的那些师生们已经离开,不过门口还有两个收拾东西的学生。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聊着。

“你说这些警察能破案吗?他们真能抓住杀死简老师的凶手吗?”

“能不能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靠他们。”

“总感觉简老师死的太奇怪了,居然说是被猫抓死的!对了,简老师家不是有副《怒猫图》的画吗?里面的那只黑猫我一看到就觉得瘆得慌!”

“别瞎说!这都是封建迷信糟粕,你怎么能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

“嗨,我不就是怀疑吗?”

“怀疑个屁,赶紧走吧,我估摸今天是答复了,明天再来吧。”

说罢,两个学生拿起横幅匆匆离去了。

等旁边若有所思的楚牧峰回过神来,想要追问两句时,两人早就看不到身影。

《怒猫图》吗?怎么没有在搜查的证物中?难道说是被谁黑下了?

楚牧峰暗暗记下这事,等出完现场回来再说。

北平城南灯笼巷。

破旧的房子,爬满青苔的墙壁,默默证明这是条有了一定历史的胡同。

妖猫案的死者简如云就住在最里面,因为是案发现场,所以这里已经被查封

在案件没有盖棺定论前,是不会对外开放。

这倒是省了楚牧峰很多事。

“站住!”

就在楚牧峰刚刚走到门口,一道身影突然从阴影中走出来,不过当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意外。

“楚老弟,原来是你啊!”

楚牧峰目光投过去,对面是个中等身材,样貌普通,穿着便服的中年人。

“咦,王哥,您怎么在这儿?”

“处长说凶手有可能会回来,所以让我在这里盯着。”王哥叫做王格志,今年三十出头了,是警察厅刑侦处第一科室的老实人。

“恩,处长的确是考虑周全。”

当然,这个安排对楚牧峰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拥有丰富现代破案经验的楚牧峰坚信一条定律: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

任何犯罪行为人只要实施犯罪,必然会从犯罪现场拿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痕迹,找到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案发现场,从头找起。

“王哥,这个案子处长让我负责,我想进去转转。”楚牧峰笑着说道。

“哦,楚老弟负责这个案子?果然是深得处长器重,能够委以重任,往后高升是指日可待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提携老哥我啊!”

干了这么多年,老实人王格志也算是开了窍,懂得点眉头眼目,会说两句讨喜的话。

“呵呵,王哥你说笑了!我先进去了!”

“行嘞,我继续在外面守着!”

拱手道谢后,楚牧峰就推门而入。

这属于典型的清代三合院,开门是个小院,对面就是正房,也就是简如云的卧室,东西厢房则为书房和杂物间,均为砖石结构,抬梁式建筑。

简如云的尸体是在卧室被发现的,走进现场后,楚牧峰习惯性地戴上白手套,边走边看。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放过一丝一毫。

这里的确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看不出有搏斗的痕迹。

难道真有所谓的妖猫作祟?

在房间正中站住的楚牧峰,抬头看向前方,那里正悬挂着那副《怒猫图》的水墨画儿。

老树下,一只竖着尾巴弓着背,惟妙惟肖的黑猫,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上跳下来。

楚牧峰转身就要离开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视到摆放在画下的那盆绿植,瞳孔倏地一缩,快步走上去,蹲下身来仔细观看。

片刻之后,楚牧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轻轻将这盆绿植搬起来,他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和王格志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赶回厅里。

“楚牧峰,你这是去哪转悠的,怎么带了盆花回来?”

“我说楚老弟,你可得用点心啊,咱们处长可是指望着你帮忙破案呢!”

科室里的老油条看到搬着花盆的楚牧峰从门口走过,忍不住又调侃起来。

身为行动派的楚牧峰并没有给予回应。

在他眼里这就是群尸位素餐的蠢货,平常作威作福,见了好处飞飞跑,没有好处磨洋工,抓抓普通百姓还行,真指望他们破凶案疑案,还真不够看的。

来到曹云山办公室门口,楚牧峰敲了敲门。

“进来!”

看到楚牧峰捧着个花盆走进来,曹云山脸上带着几分愕然之色。

“牧峰,你这是?”

双手微微举起花盆,楚牧峰神情肃然道:“处长,我找到线索了,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可以锁定简老师的死因!”

听到这话,曹云山忍不住蹭地站起来,面露惊喜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应该不会有误。”

将花盆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楚牧峰指着花盆边缘的那些白色粉末说道:“处长,你看这里,这些白色粉末就是最重要的线索。”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简如云应该就是被这些粉末害死的。这种粉末,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中毒,就会奇痒难忍,然后情不自禁地使劲抓,那样毒药就会侵入血液致人死亡。”

“这个?”

当曹云山看到那些遮掩在白色花瓣下的粉末时,眼皮微微颤动。

打量了一番,他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牧峰,你能确定吗?这不是花粉,而是毒药?”

“能确定!”

楚牧峰言之有据地说道:“处长,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做过实验,找了条受伤的野狗,往伤口处弹进去一点粉末,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曹云山紧声问道。

“两分钟后暴毙,死状和简如云如出一辙!”楚牧峰平静说道。

神色一愣,曹云山跟着兴奋地一拍巴掌。

“好,太好了!”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师推荐的人,的确有过人之处。”曹云山拍了拍楚牧峰肩膀,是毫不吝惜赞赏之词。

“处长,眼下只不过才找到了死因,咱们还要抓到凶手,将其绳之以法,让简老师能够瞑目,这个案子才算结。”楚牧峰平静地说道。

“对对对,找凶手,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曹云山问道。

此刻,他觉得让自己这个小师弟负责这个案子,真是走了个好棋!

原本仿佛陷入迷雾之中的案子,突然就看到了光明。

“处长,我记得资料里面有一张药方吧?”楚牧峰眯缝着双眼说道。

“对,是有这个!”

“我想再看看!”

“行,资料你拿去好。”看到案子有了眉目,曹云山也是一扫先前的烦闷,爽快地将档案袋拿了出来。

翻开资料,只见那个药方上,龙飞凤舞地写三个字:扁鹊堂!

楚牧峰手指在上面圈了圈,心里面已经有了计较,跟着指了指花盆说道:“处长,要不这个证物就先放你这,我还得去这个药铺看看。”

“行,没问题,需要人手你尽管叫,我已经招呼过了!”

“谢谢处长,我先走了!”

第三章 他的眼神有问题

休门街,麻雀胡同口,扁鹊堂。

这样的中药铺在北平城中并不少见。

古旧的门面,简单的招牌,门楣上钉着一块匾额,上书“扁鹊堂”三个大字。字为瘦金体,瘦直挺拔,风格自成。

店里面靠窗位置是张桌子,专供大夫把脉看病。

长长的柜台则用来抓药。

紧贴着墙壁的中药柜里装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草药味。

“你的病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安心静养就行,这样,我再给你开两副药,回去之后照样煎服。”在桌子旁边端坐着一个面容清癯,带着个眼镜的长衫男人,他笑容温和地冲着面前的老人说道。

“多谢汪大夫了。”老人充满感激道。

“不客气,应该的!”

汪威善扭头冲着柜台喊道:“豆子,照方抓药。”

“是,师父!”已经跟随汪威善学徒两年的刘豆高声应道。

与此同时,楚牧峰和王格志走进来。

“两位官爷这是看病还是抓药?”

颇为机灵的刘豆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问道。

“你就是汪威善吧?”扫过全场,楚牧峰眼光锁定坐在桌边看病的汪威善直接问道。

“对,我是。”

汪威善站起身来笑道:“不知道两位官爷有何贵干?”

“汪威善,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都是北平警察厅刑侦处的。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楚牧峰看着对方沉声说道。

北平警察厅刑侦处?

“当然当然,配合警方办案是我们老百姓的义务,只是不知道两位警官要问什么?”汪威善眼皮轻颤,瞳孔微缩,连忙应道。

被顺路叫来的王格志没吭声,完全一副以楚牧峰为主的姿态。

“你认识简如云吧?”敏锐捕捉到汪威善神色异动,楚牧峰单刀直入。

“谁?简什么云?”

汪威善似乎有些茫然,皱着眉头想了想,双手一摊说道:“官爷,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啊。”

“不认识?怎么可能,他可是你的病人?”当初负责了解药方情况的王格志立即说道。

“官爷,瞧您这话说的,您也看到了,我这里每天来来去去的病人可不少,我未必个个都知道名字啊?”

“你们说的这个简如云或许找我看过病,但我真没印象,没准见了面就能认出来。要不,劳烦二位官爷把他带过来给我瞧瞧。”

面对王格志的发问,汪威善微微一笑,舌头都不带打结地说出这番话来,。

“你……”王格志顿时有些语塞。

“王哥。”

楚牧峰抬手示意一下后,不温不火地说道:“汪大夫,你说的没错。每天这么多病人来看病,你不认识或者说忘记简如云也很正常。对了,你喜欢猫吗?”

“猫?”

汪威善眉毛微挑,有些迟疑地说道:“不喜欢,这玩意太烦人!官爷,不喜欢猫……应该不犯法吧?”

“不犯不犯!”

摆摆手,楚牧峰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后,突然间冷不丁地问道:“汪威善,你把哀嚎藏在哪里了?”

“藏……咳咳!”

汪威善近乎是下意识地回应,但“藏”字刚说出口,当场就卡住,然后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之色,用力咳嗽了两声,低头擦了擦眼镜。

“哀嚎?什么是哀嚎?警官,您可别和我开这种玩笑,我都不知道哀嚎是什么东西,又怎么藏呢?”

“你确定不知道吗?”楚牧峰眼神玩味。

“确定确定。”汪威善将脑袋摇晃地像拨浪鼓般说道。

“师父。”

就在这时,刘豆鼓足勇气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里面煎的那副药快好了,您看能不能去瞧瞧?”

“哦!”

看着徒弟一眼,汪威善请求道:“两位官爷,那副中药很重要,可不可以让我去瞧一眼,等会儿出来再陪着两位继续聊?”

“去吧!”楚牧峰淡然道。

“谢谢官爷!”

抬手个拱,汪威善就转身挑起门帘走进后堂,刘豆也跟进去。

这时原本几个病人见有警察在,都识趣地走了,铺子里空荡荡的很安静。

“楚老弟,这个医生有嫌疑?”王格志看了一眼门帘后低声问道。

“十有八九就是他!”楚牧峰点头说道。

王格志顿时一振:“真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从他的眼神看出来!”楚牧峰充满自信地说道。

虽然刚才问话都是很随意,其实是虚虚实实,虚实结合起来的。

自始至终,他都在观察汪威善的眼睛。

要知道谎言是为了掩盖某种动机或者心理而编织出来的语言,可这样的谎言在楚牧峰眼里却是最脆弱的,是不堪一击的。

前世曾经接受过形神思维特训的他,在审讯上能一眼就识破嫌疑人的谎言,看穿嫌疑人的把戏。

就像是刚才。

“眼神?”王格志有些狐疑的问道。

“没错,就是眼神!人类是一种视觉动物,而人的眼睛就是其内心状态的真实反映。通过眼神变化,就能窥探到对方内心变化。”

“比如说眨眼频率先慢后快,这就是要说谎的信号。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刚才汪威善的眨眼频率变快时是什么时候?”

“这个?”王格志摸着脑袋讪讪一笑,他还真没注意到。

“他是在我问出简如云、猫和哀嚎这三个问题时变快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说谎。”

“因为说谎时,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感到焦虑和担心,会情不自禁的快速眨眼速度,这也就是咱们常说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扫视了一眼门帘,留意里面动静的楚牧峰继续说道:“除了眨眼之外,汪威善在和我说话时,双眼都不敢正视我,一直都在下意识地回避躲闪,这种眼神游离不定就是心虚。”

“还有,他在说谎时,眉毛会抬高,眼睛会睁大,尤其是我问出哀嚎时,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吃惊和害怕,没想到我竟然会知道哀嚎。”

“楚老弟,哀嚎又是什么?”王格志感觉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

“哀嚎就是造成简如云死亡的真正原因!”

王格志是一脸懵逼,仿佛在听天书。

“得了,以后再和你解释吧。”

楚牧峰看到王格志的模样后,嘴角一翘,这些都是现代破案理论的基础,可在这个年代却太过先进。

咣当!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响动。

“快,汪威善要逃!”

楚牧峰脸色微变,两人毫不犹豫地冲向后堂。

第四章 一个字:贪!

扁鹊堂后院。

当楚牧峰冲过来后,发现刘豆正准备搬走一架梯子,而汪威善已经不见了。

梯子旁边是个碰倒的药罐,显然就是刚刚的声源。

看到官爷来了,刘豆神情有些慌张。

“人呢?”楚牧峰厉声喝道。

“师父……”刘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梯子,额头上布满汗珠。

“你给我听清楚,我们现在怀疑汪威善和一起杀人案有关系,你要是说知情不报的话就是包庇罪,知道包庇罪的下场吗?真想蹲大牢不成?”楚牧峰声色俱厉地喝道。

啊!蹲大牢?

刘豆可不想坐牢,他只是一个药馆的学徒,哪里敢和警察对着来。

就像刚才汪威善让他搬梯子,他都是迷迷糊糊做的,现在看来问题有些严重。

师父竟然成为杀人嫌疑犯?

“师……师父他跳墙走了。”刘豆指着院墙,声音颤抖的说道。

“王哥,叫人来查封了这里,我去追他!”

撂下这话,楚牧峰直接爬梯子,刚爬到院墙上,余光就瞥视到一个身影从下面胡同口拐弯处消失,他毫不犹豫地地跳下去追了过去。

眼看后有追兵,慌乱之下的汪威善居然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看着面前高高的墙壁,他一下子就傻了眼,左右门户也都关得死死的。

转身想逃,可惜楚牧峰已经赶到了。

将唯一一条道路堵死,楚牧峰斜眼瞥视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讽。

“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官爷,你……你这是干什么?”汪威善有些慌张道。

“我干什么,你做了什么自己还不清楚?”楚牧峰冷哼一声。

“我……我没做什么啊!”汪威善口不对心道。

“行了,别演了,跟我回警局老实交代吧!”

“我不去警局,到了警局还不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官爷,我只是个大夫,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只要你愿意放我走,我可以给你钱,保证你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汪威善双手合十,一边比划一边乞求。

“哦,这么说你很有钱了?”楚牧峰眼神淡然问道。

有门!

听到对方并没一口回绝,汪威善连忙说道:“对对对,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放我走,我的钱都可以给你。”

“都给我?”

楚牧峰眼神里的讥讽愈发浓烈,语气陡然冷漠,“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就能解决所有事?只要有钱简如云就能白死?”

这刻的楚牧峰锋芒毕露,正义凛然。

“我……我没杀简如云,这事跟我无关!”汪威善摇晃双手争辩道。

“杀没杀你心里明白,走吧,去警局说清楚。”楚牧峰说着就往前走去,气势如虹地逼迫道。

“你别过来,别逼我!让开,给我让开!”

见楚牧峰依然要抓自己回去,汪威善顿时撕下了伪善面纱,面色狰狞,掏出一把匕首,在眼前使劲挥舞两下后,恶狠狠地喊道。

“跳梁小丑!”从枪林弹雨里走过的楚牧峰,又岂会被他这种色厉内荏的货色给吓住,依然大步向前。

“去死吧!”

眼瞅这事没办法善了,汪威善两眼泛红,扬起手里的匕首就使劲刺了过去。

“哼!”

楚牧峰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右脚蹬地的同时,身体猛然向前冲刺,转眼间就来到汪威善面前。

压根就没想过对方速度会这么快的汪威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之色,手下动作也慢了一拍。

就是这停顿的功夫,楚牧峰已经扬臂锁住汪威善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掰。

啪嗒!

匕首掉落在地,汪威善则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楚牧峰跟着一个反绞,将汪威善给反扣住。

“和我玩刀,你太嫩了,老实点!”

……

北平警察厅,刑侦处审讯室。

谁的案件谁负责。

人是楚牧峰抓来的,当然就由他来负责审讯。

那时候的审讯室可不像现在这样,阴森森的房间里,各种各样,隐隐可见凝固血迹的刑具是依次摆放,光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辣椒水,老虎凳,烙铁,那是家常便饭。

对于那些没有坚强意志和坚定信念的寻常人来说,一轮刑具都熬不过,就得变成软脚虾乖乖招供。

作为主审的楚牧峰,还叫来了王格志在旁边当副审和记录员。

对于这个老实人,他还是颇有好感的,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两位官爷,这到底是要干嘛?我又没有犯事儿,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给你们厅长夫人看过病,要是请她出面,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快点放我走!”被捆在木凳上的汪威善色厉内荏地嚷嚷道。

尽管声音喊得响,可眼中流露出来的慌乱和紧张还是暴露了他的怯弱。

他现在真是肚肠子都悔青了。

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不应该逃吗?可谁让他就鬼迷心窍跑了呢!

不但跑了,还跟追来的楚牧峰动了刀子,这显然说不过去。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硬着头皮,挺过关。

但可能吗?

砰!

就在汪威善心绪不宁时,楚牧峰突然间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吓得汪威善浑身一哆嗦,抬头看向对方。

“汪威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吗?来到这里还给我玩这种花招,就你这身子骨,还想要当滚刀肉?”

“行啊,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我就让你见到棺材板儿,我看你的眼泪掉不掉下来!”

说着,楚牧峰就站起身,一把将汪威善生拉硬拽拖到后面的木架上绑好。

在他的惊恐的眼神中,楚牧峰拿起在旁边火炉上烧得滚烫的烙铁来。

烙铁烧得宛如一块红玉,刚拿起来,就冒出一股刺鼻的焦味来。

“你……你要干什么?”

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的汪威善,惊恐地扭动着身体,大声喊叫着,“你不能乱来,我告诉你,你这是滥用私刑,我会告……啊!”

威胁的话都没有说完,下一秒汪威善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额头上唰唰地往下掉落着豆大的汗珠,整张脸惨白如纸。

灼热的烙铁直接烙上前胸,冒出丝丝白烟,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焦糊味道。

细皮嫩肉的汪威善疼得是浑身痉挛抽搐,裆下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看到这幕,王格志眉头微皱却没有阻止。

残忍吗?

不,在审讯室里,烙铁只不过是常规项目,比这个还要残忍的事海去了。

只要是带进这里来的人,就没有几个嘴巴能闭着,迟早都得开。

再说王格志是老实,又不傻。

他可是知道楚牧峰的后台是曹云山曹副处长,审讯的时候上点手段,别说没谁挑刺儿,就算是挑刺又如何?

难道说他们还敢和曹处长对着来不成?

这年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谁会吃饱撑的多管闲事。

何况汪威善可是杀人嫌疑犯。

要是能把嫌疑二字去了,那楚牧峰用什么样的手段审讯就没谁去管。

据说连厅长都被妖猫案给搞得烦躁,只要楚牧峰真能破了案子,那只有赞许,没有责怪。

“汪威善,这才是开胃菜,你瞪大眼睛仔细看看!这里好东西可不少,你确定要全部享用一遍吗?你确定,咱们就继续?”将烙铁重新塞回火炉,楚牧峰拍拍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原本楚牧峰对这个汪大夫只是怀疑,可自从他选择逃跑,还跟自己动了刀子,那就是百分百逃不脱了。

对于这种恶徒,与其循循善诱浪费口水,不如直接上刑来得干脆!

看到楚牧峰那平淡地表情,汪威善如同看到了一个恶魔般,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哭丧着脸,哀嚎喊道:“官爷,别来了!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这个汪威善可以说是个伪君子,但绝对不是个硬汉。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简如云?”

在招供前汪威善使劲咳嗽了两声,面部肌肉抖动着,充满不甘地问道。

“刚开始只是怀疑,所以才会去扁鹊堂找你问话,可谁让你跑呢,你这一跑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楚牧峰当然不会详细解释其中的原委,更不必将自己的形神思维观察法说出来,现在只要你招供,说其他的根本没有意义。

“说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杀简如云的?”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唉……”

深深叹了口气,熬不住烙铁的汪威善开始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事实真相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字:贪!

在看病时,汪威善无意中从简如云的口中知晓,他家有一副据说是名家之手的《怒猫图》。

经过鉴赏之后,他确认是真品无疑,多次表示想要高价收购,可视若珍宝的简如云就是不答应。

因为一时起了贪念,汪威善就铤而走险,将哀嚎毒药涂抹到一副临摹的《怒猫图》上,借着请简如云欣赏的机会将他毒死,事后来了个以假换真。

如今真的《怒猫图》和哀嚎毒药都被他收藏在一处私宅中。

“签字画押!”

带着口供就楚牧峰大步流星走出审讯室,这里交给王格志善后就成。

他兴冲冲的来到曹云山的办公室外,敲门进去后,满脸笑容将口供递过去。

“处长,这个案子完事了!”

第五章 不义之财

完事了?

真的假的?

这么快就破案了?

厅长给的三天时间,现在一天还没到吧!

“快,给我看看!”

放下手中的文件,曹云山难以置信地拿起楚牧峰递过来的口供翻看起来,等到他从头到尾看过之后,是满脸喜色。

“好好好!牧峰,这事干得漂亮!”

站起身来,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曹云山充满赞许地说道:“没想到困扰咱们刑侦处这些天的案子,到你手里一天不到就给破了。不错,牧峰啊,这次我一定得为你请功!”

“处长过奖了,这都是因为您指挥有方,才能这么快破案。”楚牧峰十分谦虚地说道。

虽然年轻,但他不是个愣头青,反正这个功劳自己肯定跑不掉,那不如带上曹云山,雨露均沾嘛。

听了这话,曹云山果然很满意。

这件妖猫案的确是让他很头疼恼火,毕竟这是他直管的第一科室负责办理的案子,加上又一帮学生天天来嚷嚷,都惹得厅长发怒了,办不好的话,他肯定是颜面无光。

现在办得这么利索漂亮,曹云山说话都有底气。

“对了,牧峰,你来咱们警察厅也有段时间了吧?。”

“恩,处长,来了半年多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对了,你们一科那边不是有三个刑侦队吗?以你警校的学历,再加上这次破案的功绩,我看完全能当个副队长了。”

“正好刑侦一队的副队长空着,你希望很大啊。”曹云山手指敲打着档案,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话并没说死。

其实楚牧峰心知肚明,既然曹云山能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那这事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因为警察厅刑侦处的三个副处长,分别直管三个刑侦科。

别的科室他们没多少发言权,但在各自直管的科室中,任命个副队长这事,还是能做到一言九鼎。

所谓帮着提一提无非就是种自谦而已。

当然,这次要是真能提上去的话,也就彻底坐实了自己是曹云山一系的身份。

这和之前的师兄师弟不一样,是真正一条绳上的人了。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楚牧峰当下颇为激动地说道:“多谢处长栽培,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呵呵,你有能力,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要拉一把。哦,对了,继续去审审那个姓汪的,让他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曹云山将口供放在桌上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处长!”

楚牧峰顿时心领神会。

什么叫做该说的,那当然是金钱了。

你汪威善既然敢杀死简如云那铁定是死刑,既然这样,留着的钱也就没用,那就全都贡献出来吧。

……

审讯室中。

当楚牧峰再回来的时候,王格志立即主动站起身来迎上前去,乐呵呵地将第二份口供递过去说道:“牧峰,这家伙又倒出来点东西,你看看有用吗?”

“好!”

接过材料,楚牧峰随意翻了翻,然后神色一沉,目光冷冷看向汪威善。

“汪威善,你是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要蒙混过关?我告诉你,要想少受皮肉之苦,就赶紧老实交代!”

“官爷,我是真没有要说的了,该说的都说了啊。”

身子微微颤抖的汪威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说道:“官爷,能给口水喝吗?”

“想要喝水?行啊,那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说!”

“你这些年赚的那些不义之财都藏哪了?”楚牧峰扇了扇手中的口供问道。

“真的都在那个宅子里。”

“你配制出来的哀嚎还有多少?”

“一瓶,只有一瓶!”

“扁鹊堂的刘豆是不是帮凶?”

“不是不是,刘豆只是学徒,他和我……”

汪威善一开始还是聚精会神,后来越来越疲惫,到最后说出来的话几乎都是下意识的本能回应,有气无力,却没有打愣。

问了半天之后,楚牧峰肯定汪威善并没有说谎。

“把他先关起来!王哥,办好了跟我去一趟烟花巷!”

“好嘞!”

……

烟花巷69号,汪威善的私宅。

经过仔细搜查之后,楚牧峰面前放着一堆东西。

现金的话法币有二三千,还有四根小黄鱼和半罐现大洋,全都是汪威善这些年赚来的不义之财。

意外之喜是这里除了那副《怒猫图》真迹外,还有其余几件古玩。

当然那瓶哀嚎也在。

“没想到汪威善只是一个小中医,能有这么多身家。”王格志颇为感慨道。

“他只是个小中医吗?他还是个杀人凶手,回去后继续审问。”楚牧峰说道。

“行!”王格志颔首道。

就在这时,楚牧峰随手抓起一沓法币塞过去道:“王哥,这些是你的。”

“我的?”王格志顿时懵神,有些傻眼地看着。

“对,就是你的,别嫌少,其它的还得给咱们科长和曹处长送过去,这规矩你懂的。”楚牧峰笑着说道。

这叫疏通费,王格志当然懂。

但这数额有点大了吧?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县警察局局长的月薪也不过才180元,司法股长之类的警察都不会超过100元,协警之类的只有20元。

即便这里是北平,像是王格志这样的探员,一个月的收入也不过几十块,想要有点家底,靠的就是这些油水。

现在呢?

楚牧峰一下就塞给自己一沓,少说也有好几百。

这让王格志如何能不吃惊?

王格志觉得这笔钱有点烫手,毕竟这个案子其实是楚牧峰破的,自己不过就是跟着出点力而已,居然能分到这么多,简直不可想象。

“那啥,牧峰,我不是嫌少,是觉得太多了。这个案子可都是你的功劳,我是跟着沾光,拿这么多不踏实啊,要不……”

“嗨,没有什么踏不踏实的。王哥,以后咱们共事的机会还多呢,来日方长。”

楚牧峰直接打断王格志的话,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你赶紧去买三个小皮箱子过来,我在这里等着。”

“我这就去!”

楚牧峰话说到这个份上,王格志也就没有再矫情,转身就推门而出。

这个年轻人有能耐,做事大气啊!

从这刻起,生性耿直的他决定紧紧跟随楚牧峰。

当这里只剩下楚牧峰一个人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些古玩上,而是拿起那瓶哀嚎。

说真的,整个北平警察厅估计也只有他能辨认出来这种毒药来。

因为知道,所以说在简如云家看到的时候才能一眼认出来,才敢在去扁鹊堂的时候,一下喊出哀嚎的名字,从而扰乱了汪威善的心绪。

谁让楚牧峰从小就跟着爷爷学医,医术精湛。

“哀嚎!”

这种毒药可不是谁都能配出来的,汪威善能配出来,足以看出他的医术应该比较高明,可惜心术不正。

不过以哀嚎为基础,再搭配几种药材的话,能配出来至少三种效果更好的毒药来。

嗯,这样的话,那就先收起来再说。

没准以后能用得上。

王格志很快就回来了,楚牧峰将这些横财分成几份分别装好,顺便回了趟家,然后去了警察厅。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多,回来后楚牧峰就直接去见曹云山,将小皮箱推过去。

“这是?”曹云山问道。

“处长,这是从汪威善家里搜出来的东西,我给您先过过目。”楚牧峰道。

“你呀!”

对这个套路心知肚明的曹云山,直接打开箱子扫了眼,瞳孔不由微缩。

“哼哼,没想到这个姓汪的竟然这么能搂钱,一个小小的医生都能有这样的家底。”

“是啊,这家伙也是心狠手辣,不知道犯了多少事,不然哪里能捞这么多,真是死不足惜。”楚牧峰毫无怜悯地说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

“嗯,这个案子性质很恶劣,上面的意思从严从速,所以他很快就要吃花生米喽!”

将箱子收起来后,曹云山跟着问了句:“对了,你去见过若明没有?”

林若明是第一科室的科长,是楚牧峰的主管领导。

当然,林若明也是曹云山的心腹,否则也不会安安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

“嗯,我也给林科长准备好了,一会儿就过去。”楚牧峰点点头道。

“不错,毕竟我也有不在厅里的时候,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若明汇报。”曹云山抹了抹自己的小胡子,对这个师弟是颇为满意。

能干事,会做人,懂分寸,值得好好培养!

“是,处长。”

从曹云山这里出来后,楚牧峰跟着又去见了林若明。

和曹云山那种阴鸷的容貌不同,无论什么时候,林若明那张肥嘟嘟的脸上都挂着若隐若现的伪善笑容。

但谁要是觉得他好说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他可是典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要是得罪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所以那帮老油条给他起了个外号:笑面虎。

“林科长。”楚牧峰客客气气地将箱子放到桌上。

“哦,是牧峰啊,这是有事?”看到楚牧峰进来后,林若明扫了一眼皮箱,眯着眼微微一笑道。

“林科长,这是妖猫案的孝敬,您过过目。”楚牧峰很坦然地说道。

妖猫案的孝敬?

第六章 这个东西有蹊跷

“什么,你都将妖猫案给破了?”林若明小眼睛一睁,有些诧异道。

他是听说楚牧峰负责这个案子,但详情却不太清楚。

原以为楚牧峰只是找到点线索而已,现在居然真的办妥了。

好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给我长脸啊!

“是的!”

楚牧峰就三言两语将案情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林若明毕竟是他的直属上司,该汇报还是要汇报的。

知道曹云山因为这个案子十分恼火,所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林若明对楚牧峰在侦破期间没有告知他,也就没太在意。

何况楚牧峰做事敞亮,这不孝敬都拿来了,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毕竟他坐这个位置,靠的可不能破案能力,而是手腕和心机。

“好啊,牧峰,你可是立了大功,这下我看有谁还敢小瞧咱们第一科室。”林若明拍掌说道。

一直以来第一科室都隐隐被第二和第三科室压着一头,现在破了这个悬案,总算能扬眉吐气!

“这都是科长领导有方!”楚牧峰恭维了一句。

“哈哈!”

笑过之后,林若明满意地说道:“牧峰,咱们一科的刑侦一队副队长的位置也空了有段时间,是时候补齐了,你很不错,我会向处里打报告的。”

这个笑面虎林能有如此姿态,显然也有曹云山的影子,也离不开这个皮箱子的催化。

“谢谢科长栽培!”楚牧峰连忙道谢。

“好好干!”

“是!”

从林若明那儿出来后,楚牧峰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格外明亮。

妖猫案的成功侦破,算是让他在警察厅站稳脚跟,只要能成为副队长,那队长还远吗?

我一定要在这个乱世中,为华夏民族的崛起贡献绵薄之力。

……

第一科室。

当楚牧峰再回来的时候,里面的人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是明显带着钦佩和羡慕之色。

困扰处里几天的悬案就这样轻轻松松被这小子给拿下!

谁能不吃惊,谁能不眼红!

据说楚牧峰有可能会因此而平步青云,成为刑侦一队的副队长,在这个跟红顶白的年代,谁不知道讨好迎合呢?

“楚老弟,恭喜啊,首战告捷!”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首战告捷?牧峰一直都是咱们科室的人才!”

“要不今晚咱们给牧峰老弟庆祝下?”

“没错,得挑个好地方,醉仙楼如何?”

面对那帮老油条的溜须拍马,楚牧峰是全都坦然领受。

至于说到庆祝,随便应付两句就成,暂时没啥庆祝必要,等自己真升职了还差不多!

忙碌的一天就这样悄然而逝。

第二天清晨。

和往常一样,楚牧峰早早起床洗漱出门,来到早点摊,要了碗豆腐脑加油条,正准备开吃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拍了下肩膀。

“楚老弟,早啊!”

还没等他扭头,一个肤色焦黄,骨瘦如柴,长着对三角眼,留着个山羊胡子,同样穿着件宽大警服的中年人就滋溜坐到了对面。

哦,原来是黄鼠狼啊。

这家伙大名黄侍郎,人送绰号黄鼠狼。

会叫这个不止因为他的相貌,更重要的是只要被他找上,那准没个好。

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是的总务科人,楚牧峰和他并不熟,点头之交而已。

当然就算不熟,既然对方笑脸相迎,楚牧峰也不会平白无故冷落了。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宁惹君子不惹小人,鬼知道这种货色什么时候会给你穿小鞋。

“哦,原来是黄哥,吃过没?要不要来根?”楚牧峰推了推油条道。

“在家吃过了,没事,你吃你的。”黄侍郎摆摆手笑嘻嘻说道。

“还是黄哥好啊,在家里有嫂子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像我们这些光棍,大清早还得出来找东西填肚子。”楚牧峰似乎颇为羡慕道。

“嗨,楚老弟,你就别笑话你黄哥我了。你现在多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哪像哥哥我,一家老小都要吃饭,每天睁眼就得想着怎么挣钱啊。”

“对了,老弟你这是要上班吗?”黄侍郎话锋一转道。

“嗯,吃完就去!”

这不是废话吗?楚牧峰点点头。

听了这话,黄鼠狼滴溜溜转着那略显浑浊的双目,颇为警惕地扫视了四周,见没谁留意这边,跟着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实不相瞒,老哥今天过来,是有事找你,你可一定得帮这个忙啊!”

“什么事,黄哥你先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办到!”

楚牧峰并没有满口应下,同时暗暗念叨:呵呵,果然是无事不登门啊!

“那,这是给你的!”

说着,黄侍郎从兜里掏出个信封递了过来。

楚牧峰接了过来,打开扫了一眼:里面是一叠新崭崭的法币,至少也有几十块,差不多抵得上自己大半个月工资了!

眼下法币刚刚发行不久,跟大洋对等,可不是笔小数目。

“黄哥,有事说事,您这是做什么呢?”楚牧峰说着就要塞回去。

好歹昨天刚刚赚了笔丰厚外快,现在手头可不差钱。

“嗨,别介啊。”

黄侍郎连忙用眼神示意楚牧峰打住后,小声说道:“兄弟,其实黄哥也是受人所托,你前几天不是接手了个盗窃伤人案吗?里面有件赃物,失主想要尽快拿回去,这不就托关系找到我这儿了。”

“按规矩,这种赃物迟早都得给人家退回去,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事儿。其他东西失主无所谓,不过有几件首饰,是失主祖辈留下来的遗物,人家特别重视,怕耽搁久了会出什么岔子,才想早点拿回去。”

“是这个事啊,其实也好办,只要失主过来登记下,等核对清楚,就可以把被偷的财物领回去了!”楚牧峰挑了挑眉头道。

“嗨,老弟,这话说给外人听听差不多,咱们自己还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吗?”黄侍郎咧咧嘴,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屑。

这年头,具体办案警察的权限那真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关键看对什么人。

反正有个背锅的,那缴获的赃物打个折扣什么的,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事算老哥求你,这钱是失主的一点心意,你就行个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让我赶紧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行不行?”黄侍郎跟着说道。

呵呵,看来失主的心意真是到位了,不然这个黄侍郎怎么会求上门来呢!

“行啊,既然老哥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弟我能不答应吗?行吧,这事等我回去后就抓紧结案,然后把东西拿给你!”楚牧峰收起信封,爽快地应道。

“老弟果然敞亮!”

黄侍郎立刻眉开眼笑,又闲扯了两句话后就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不过刚走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叮嘱道:“对了,楚老弟,还有那个装首饰的盒子,记得一并拿给我,人家也点名要的。”

“哦,首饰盒吗?好说!”听到这话,楚牧峰忽然心头一动,暗暗记下。

“回见!”

挥挥手,黄侍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

北平警察厅证物科。

这里存放着的都是各个案子的相关证物,厅里面执行的是谁经办的案子谁负责制度,所以说楚牧峰很快就将那起盗窃案的赃物拿到手,里面的确有个首饰盒。

凭着以往多年的办案经验,楚牧峰觉得对方提出的要求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玩意莫非有什么蹊跷?”

想到这里,他拿起首饰盒仔细打量起来。

这个盒子应该是用枣木打造,不算是什么名贵的木材。

里面倒是放着两件首饰,分别是一副耳环和一个手镯,但看着也不像多贵重。

难道是我想多了?

楚牧峰狐疑地挑起眉角,将盒子里里外外仔细翻看,突然,眼神一紧,不对,这里的花纹不对劲。

整个首饰盒的花纹路线都很流畅,为什么到这里会出现一个交叉,形成个小圆点。

是工匠的疏漏?不太像!

难不成?

楚牧峰伸手轻轻按下去。

咔嚓!

首饰盒底层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张纸条。

拿出来一看,上面记着几排数字。

果然有古怪!楚牧峰露出一抹笑容。

这事说起来还真是巧了!

要不是黄侍郎特意叮嘱失主要拿回首饰盒,他也不可能重视这件东西。

但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楚牧峰这应该是个密码,但没有对应密码本的情况下,空有这些数字根本没用。

拿走?

当然不行!

要是自己拿走的话,失主打开之后,发现东西没了,肯定会猜到被人拿了,那样不但会打草惊蛇,搞不好还会有麻烦。

那先抄下来再说。

至于说到那个失主,等结案后悄悄监视起来就是,我就不信你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楚牧峰立即将几行数字全都抄下来,确定首饰盒没有其他玄妙后,便照样复原,然后拿着直接起身离开。

“楚老弟,你来啦!刚刚林科长找你呢,让你来了去他那一趟!”

刚刚上楼将首饰盒放下,就见王格志迎上来说道。

“行,那我过去一趟,谢谢啦!”楚牧峰拱了拱手道。

“小事,你跟我客气什么!”王格志脸上的笑容很是真挚。

进了科长办公室,楚牧峰恭恭敬敬说道:“科长,您找我?”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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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登门拜访,投其所好

别小看这点称呼上的诧异,不带姓的和带姓的喊起来完全是两种感觉,听着就让人觉得舒坦。

至少林若明是这样想的。

所以看到楚牧峰过来后,他笑呵呵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牧峰啊,我现在代表咱们警察厅,宣布对你的任命,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北平警察厅刑侦处第一科室刑侦一队的副队长了。”

“是!”

楚牧峰赶紧双脚并拢,敬了个礼大声应道。

跟着,他又充满感激地说道:“科长,谢谢您的提携。”

“嗨,这都是你当差当的好,要不是能这么快破了妖猫案,我就算是想要提拔你都没机会不是。以后好好干,多给咱们第一科室争光!”林若明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亲切鼓励道。

“是,我一定认真听从科长的教导。”楚牧峰底气十足地答道。

“行,就这个事,你去忙吧!”

对于楚牧峰的答复,林若明很满意,小伙子姿态摆得很端正啊。

当楚牧峰回到科室时,有关他的任命已经正式宣布了。

这下算是掀起了一场小波动,众人羡慕嫉妒是必须的,但并不意外。

毕竟楚牧峰跟处长的关系摆在那里,再加上妖猫案的政绩,他不升职谁升?

“各位,今天中午醉仙楼,我请客!”

听着屋内众人的一片讨好吹捧,楚牧峰含笑朗声说道。

升官之喜,自然是要好好庆祝庆祝。

正好也趁此机会,和这帮老同僚拉拉关系,如果真要觉得自己提了个副队长,立马就跟他们端架子的话,反而落了下乘!

有张有驰,恩威并施,这点分寸把握,楚牧峰还是有的。

所以中午这场酒必须得喝。

一番恭维之后,大家就都各忙各的。

楚牧峰这边那也有人过来找,还是那个黄侍郎。

和昨天不同的是,他今天看向楚牧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意。

再怎么说,楚牧峰如今都是副队长,比自己这个老油条还要高出一级。

“楚队长,恭喜啊恭喜。”

双手做拱,黄侍郎带着满脸的谄媚笑容走上来。

“嗨,黄哥,您客气了,来来来,请坐。”楚牧峰拉了个椅子招呼道。

黄侍郎毕竟是总务科的人,分管的就是后勤,虽然说级别一直都是这样,但位置很敏感啊。

况且据说他也是有点背景的,否则就算再油嘴滑舌,也不可能在整个警察厅都混得开不是。

所以楚牧峰并没有拿大,当然对方也很识趣。

“楚队长,你可是真有两下子,转眼就成了咱们警察厅的红人,如今提起来妖猫案的话,谁不知道是你破的案,居功至伟。”黄侍郎竖起大拇指赞道。

“侥幸侥幸,还是多亏上司领导有方。”

两人就这样瞎扯淡了会儿,黄侍郎才旁敲侧击地说道:“对了,楚队长,那事办得怎么样了?首饰盒能给我了吗?”

“办好了,没问题!”

说着,楚牧峰从桌兜里将首饰盒拿出来递了过去。

“你瞧瞧是这个吧?东西都在呢。”

“嗯,应该就是这个!”黄侍郎双手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连连点头。

“楚队长,谢谢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忙了,先走一步!”麻利地收起首饰盒,黄侍郎转身就要离开。

“黄哥,稍等。”

楚牧峰微微挑眉,叫住黄侍郎问道:“黄哥,您和那个失主熟吗?”

“还成吧。”黄侍郎下意识答道。

“喔,没事了。”

“得嘞,你忙着。”

等到黄侍郎离开后,王格志拿着热水瓶走过来,一边加水一边说道:“楚队长,这黄鼠狼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你可得当心点?”

因为妖猫案,王格志也得了好处,再加上在刑侦队也没有什么背景靠山,所以看到楚牧峰提拔了,自然是要赶紧靠过来表表忠心。

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要是再不开窍,他就真是个榆木疙瘩了。

“嗯,我心里有数。”

楚牧峰眼珠微转,然后扫了扫四周,发现没谁留意这边后,冲王格志招了招手,低声说道。

“王哥,你现在帮我做两件事,一是跟着黄鼠狼,看看他是不是去将首饰盒交给那个失主黄建新;要是给了的话,那就给我留意黄建新的行踪,最好把他的活动规律,生活轨迹都摸一摸。”

“行,队长你放心,我这就去!”

擅长盯梢的王格志现在不怕楚牧峰安排任务,怕的是不安排。

有了任务,他就有表现机会不是。

况且现在楚牧峰是队长,安排自己做事,那是名正言顺。

王格志兴冲冲地走出第一科室。

“黄鼠狼,黄建新,我倒要瞧瞧你们两个谁心里有鬼。”

摸了摸下巴刚刚冒头的胡须,楚牧峰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

……

东棉花胡同。

如果站在高处俯视这条胡同,就会发现里面都是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最里面那座宅子就是曹云山家,据说以前可是清末某位将军的住所。

晚上一下班,楚牧峰回家收拾了下,换了身便服,然后拎着两个袋子,夹着个长盒子直奔这里。

走到门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座雕刻繁缛的砖雕拱门,每个雕刻都栩栩如生,承载着历史的厚度。

以前的楚牧峰每次过来时,都会暗暗念叨,自己要是也能住上这个大房子,找个漂亮媳妇,这辈子也就值了!

而今的他,看了之后又是另外一种滋味。

敲了敲敞开的大门,楚牧峰跨过门栏,走进院子,站在葱郁的枣树下,微微顿足,朗声说道:“师兄在家吗?”

“谁啊?”

伴着清脆的话音,从厢房内走出个肤白貌美,五官精致,穿着身宝蓝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

她是曹云山的媳妇宁胭脂,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

“呦,是牧峰来了!云山说你今晚要过来,我这不刚刚让下人炒了两个小菜,你们师兄弟两个好好喝几盅吧。”宁胭脂笑着招呼道。

“劳烦嫂子了,这是给您带的点胭脂水粉,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一边说着,楚牧峰一边将袋子递送过去。

“嗨,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用这么客气,每次都带东西,太见外了。”宁胭脂接过东西笑道。

“在厅里多亏有师兄关照,应该的应该的。”

宁胭脂说得客气,可楚牧峰不能真的不客气,毕竟和曹云山只是师兄弟,不是亲兄弟。

而且曹云山特别疼老婆,说白了,就是个气管炎,所以楚牧峰只要过来,就不会忘了给这位带点礼物。

“你呀真是会说话,怪不得云山总夸你!”宁胭脂掐了个兰花指娇媚道。

说着话,两人就进了正房客厅之中。

曹云山的家布置属于典型的传统风,所有家具清一色的全都是中式风格,没有任何西式装修的痕迹。

墙上的水墨字画,角落的花瓶摆件,无一不透露主人的喜好。

一张厚重的四方桌上放着几道菜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南菜

原本就对饮食比较讲究的宁胭脂,跟随着曹云山来到北平后,找的两个下人都是老家人。

“师兄。”进了屋,看到曹云山后,楚牧峰立即热情说道。

在警察厅,他通常都是以处长相称,私下里,叫师兄更亲切点。

“呵呵,牧峰,来来来,坐下边吃边聊。”曹云山穿着便服招呼道。

楚牧峰坐下来,主动倒满酒,端起杯子敬道:“师兄,这次我能顺利当上刑侦一队的副队长,都是仰仗您的关照,话不多说,都在酒里,我敬您!”

说罢,他先一口干了,然后又接着倒满,连敬三杯。

“行了行了,和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曹云山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算是很给楚牧峰面子了。

要知道通常在外面喝酒,他历来都是抿抿而已,除了厅里几个大佬,已经很少有人让他需要这样做了。

“师弟,你以后要和若明通力合作,他好歹也是一科的科长,你的直接上司。当然要是有什么麻烦的话,也可以直接找我。”放下杯子,曹云山吃了口菜道。

“是,师兄,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做事。”

楚牧峰一边回道,一边拿起酒壶给曹云山斟满。

林若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错,但他不是还要听曹云山的,自己的态度一定要端正。

“那就好,那就好啊!”曹云山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吃完饭后,楚牧峰将随身带着的长盒子拿起来说道:“师兄,知道你比较喜欢字画,那副画儿我特意给你留下了。”

“哦,什么画?”曹云山扬起眉梢。

“就是那副《怒猫图》,您看看?”

“好好!”

当楚牧峰将这幅画在茶几上展出来后,曹云山是醉意全无,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幅画。

“不错不错,好一副《怒猫图》!”

“啧啧,这幅画画面兼工带写,猫是以工笔细腻雕琢,既有粗狂豪放的一面,又有细微见著的一面,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曹云山摇头晃脑地说道。

听到曹云山的点评,楚牧峰微微一笑附和道:“师兄说的极是,”

因为外公曾经开过古玩店,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古玩字画也是有些了解。

不过那是过去,现在的楚牧峰对这些只是纯粹欣赏而已。

在即将到来的硝烟战火面前,这些都是小术。

不过自己这位师兄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古玩字画,自己当然是要投其所好了。

“这个画你扣下来,没人会追问吧?”曹云山抬头问道。

“放心吧,师兄,那个简如云孤家寡人一个,即便他那些同僚学生,因为我们破了案子,感激都来不及呢,哪还会追问,况且我们也无需向他们解释什么!”楚牧峰立即应道。

听了这么一说,曹云山自然是坦然收下。

“对了,牧峰,听老师说,你对古玩字画也有些研究?”曹云山似乎想起什么,跟着问道。

“略知一二,不敢说多深的研究。”楚牧峰谦虚地说道。

“你就别藏拙了,正好我这里前两天刚收了一幅画,你来给我掌掌眼。”

说完,曹云山就将那副《怒猫图》收好,然后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副刚刚裱好的水墨画。

“牧峰,看看此画如何?是真是伪?”

“好!”

楚牧峰也不再客气,接过这幅画,徐徐展开。

这是一幅《江南春花图》,设色绢本,立轴,钤印:文徵明印。

图画描绘的是古代江南春景,气势恢宏中又给人种涓涓细流的细腻感,人物要么站在船头吟诗作画,要么在岸边嬉笑赏花,可谓是栩栩如生。

认真打量片刻,心里有谱的楚牧峰抬头道:“师兄,我说两句?”

“说吧说罢!”曹云山含笑道。

“师兄,据我所知,文徵明的作品其实比较复杂,因为他的很多作品都被后人拿来临仿、伪造甚至还有代笔的情况。所以想要区分真伪,最好是从三个方面入手。”楚牧峰竖起三个手指道。

“第一就是他的署款,文徵明42岁之前名‘壁’,后来开始以字行,改名为‘徵明’;44岁以后就全改了,所以42岁以前都是署名‘壁’,而且是从土不从玉,44岁以后则都是署名徵明。”

“第二就是他的画法,文徵明的真迹都是于工细中愚清刚,稚拙中具功力,平中有奇,力中有行,有种独特韵味在其中。要是看到那种公式化刻板,细弱平庸的字画,很有可能就是代笔的,要么干脆就是伪作。”

嗯,有点意思。

听着楚牧峰的侃侃而谈,曹云山颇为受教。

他喜欢收藏字画不错,但只是半路出家,和楚牧峰相比,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无非如此。

“继续继续!”曹云山饶有兴趣道。

“第三则是同中有异,毕竟只有看的多才能知道的多,才会明白其他人仿作文徵明的话是怎么回事。简单点说,文徵明儿子文嘉喜欢用疏简画法,而他的弟子钱谷用的就比较粗。”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看到曹云山脸上的忐忑之色,也不再墨迹,指着字画直奔主题说道。

“师兄,这幅《江南春花图》署名是‘徵明’二字,很显然就是他晚年的作品。文徵明的山水画有早期中期和晚期的变化,其晚期无论青绿还是水墨,都是以工细为主。”

“这幅画用笔严谨,笔法工细,格调高雅,所以我判断应该是真迹无疑。”

“好!说的好啊!牧峰,你的确是个人才!”曹云山不由得鼓掌赞道。

将这副水墨画收好之后,心情大好的曹云山扭头问道。

“哦。对了,牧峰,你今天第一天当副队长,有没有碰到刺头儿?有的话直说,我来办他们。新官上任三把火,该烧就得烧,别客气!”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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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都有个小九九

“师兄,刺头儿倒是没有,大伙都挺好相处的,不过队长顾本昌和我以前就不对眼,这次我当上了副队长,他应该不太乐意,这会没准在骂娘呢。”楚牧峰半开玩笑半当真道。

“哼,顾本昌吗?”

抹了抹胡子,曹云山丝毫没有当回事地说道:“这家伙是你们一科副科长简德的人,简德和林若明一直都不太对付,所以说他要是给你穿小鞋的话,也很正常。不过你不要担心,他顾本昌要是敢乱来,我来收拾。”

“师兄,我倒不是怕他顾本昌,就是觉得有这么个队长在我头顶上颐指气使,挺不自在的。”楚牧峰撇撇嘴道。

“呵呵,怎么着,你这是想要顾本昌挪挪窝吗?”曹云山非但没有觉得楚牧峰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反而颇为欣赏道。

年轻人嘛,就是要有点冲劲和抱负。

一个有野心,不甘人下的师弟才是曹云山想要看到的。

以前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弟似乎有些迂腐,现在似乎开窍了!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弱肉强食,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是没有野心,要是只想当个陶渊明的话,根本没办法在社会上立足。

“师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挠了挠头,楚牧峰下意识回道。

“嗯,你说的没错,就该是这样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说的精辟。师弟,好好干,顾本昌的位置迟早一天是你的。”

“是,师兄!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你的期望。”楚牧峰陡然神色一正,敬了个礼道。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不断往上爬。

毕竟只有掌握足够权柄,才具有对应的话语权。

倘若只是个身处底层的小警员,谁会在意?谁会关注?

今天,是楚牧峰仕途生涯中迈出的第一步,副队长只是起点,绝对不是终点!

……

就在楚牧峰踌躇满志的时候,北平钟楼胡同口,一壶春茶馆。

喝茶是那个年代的一种风尚,全国各地到处可见大小不一,雅俗各异的茶馆。

此刻,茶楼下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谈笑聊天,抽香烟剥瓜子,很是热闹。

在楼上的一间雅室中,相对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唐装,留着小分头,白白净净,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似乎文质彬彬,嘴角下还长了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手里拿着根刚刚点好的大前门。

他就是简德,刑侦处第一科室的副科长。

“简科长,您说这算什么事,居然让楚牧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当这个副队长?这不是瞎胡闹吗?不就上了几天破警官学校,书呆子一个,来咱们这儿一年都不到,懂个屁啊!”

开口说话的是对面那个那个脸色酱红,阔鼻海口,一脸凶神恶煞样的中年男人,那浓眉下面的双眸,迸射出两道阴鸷狠光。

他就是顾本昌,刑侦处第一科室刑侦一队的队长。

“你废什么话!”

简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当是我想提拔楚牧峰吗?别说我了,就连林若明都没资格拍板,那是曹副处长定下的。你顾本昌要是有意见,找曹处长去说啊。”

“找曹处长!那我哪里敢啊。”顾本昌讪讪一笑。

“不敢就别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简德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道:“本昌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想要让那个吴顺直上位,来当这个副队长吗,他应该给你孝敬了不少吧?”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您老。吴顺直那小子是给我送过一笔钱,我可是一分没动,这不给您拿来了吗!

顾本昌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个牛皮信封,从桌面上递了过去。

“科长,说起来吴顺直也是早就跟着您后面的老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按理来说,就算是论资排辈,都该他当这个副队长,没想到居然让姓楚的给搅和了。”

瞥视了一眼信封,简德眯了眯眼,弹了弹烟灰,顺便收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他吴顺直的确是跟随我的老人,我对他也是很看重。但没办法,谁让是曹处长定下的,咱们翻不了盘啊。”

说道这里,看了眼垂头丧气的顾本昌,简德嘴角一翘,跟着说道:“不过,吴顺直也不是没机会。”

“哦,还请科长赐教。”顾本昌急忙抬起半个屁股凑上前问道。

“楚牧峰这个毛头小子能破妖猫案,在我看来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大运!他要是真有能耐,也不会安安稳稳待了这么久了。”

“这样,既然他这次被提拔成了副队长,以后遇到难办的案子就交给他去办,能办好了是你们一队的功劳,办不好的话,哼哼,就是他的过失。”

“只要他办案不利,咱们就能往上捅,给他闹得沸沸扬扬。到那时候,咱们的曹处长也未必肯为了他区区一个楚牧峰来背锅吧。”简德靠着椅背,摇头晃脑的说道。

“对啊!”

顾本昌忍不住拍起巴掌来,眼放精光说道:“科长,您说得太对,以后我就这样做,让姓楚的那小子忙成狗一样,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金刚钻,能不能揽下所有瓷器活!”

顾本昌是真想扶植吴顺直吗?

错了,他是怕楚牧峰这样异军突起,再有曹云山罩着,搞不好干着干着,就能把他屁股下面的位置给顶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先不提落不落面子那些虚的,最实在的外快肯定要缩水一大截。

所以原本还在医院养伤的他,才会迫不及待来找简德商量对策。

谁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简德也不例外。

他想的更简单,就是不能让楚牧峰爬得太快。

那小子要是得势了,那林若明在第一科室的话语权就会更重。

到那时别说争权夺利了,能保住自己手头这一块都难了。

……

北平城内胭脂胡同。

提起胭脂胡同的话,或许有人不熟悉,但要是说起八大胡同的名头,那肯定是人尽皆知。

其实在北平城,八大胡同从来都不是什么具体的地名,而是一种虚指。

说去八大胡同的话,说的其实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呢?

当然是寻花问柳喽。

所以八大胡同就是北平城花街柳巷的代称,是十几条连成一片的胡同统称,。

胭脂胡同也是名列其中。

在胡同口有棵粗壮的梧桐树,下面放着几张椭圆形的石凳,茂盛树叶形成的浓浓绿意,将石凳整个罩住。

紧挨着这棵梧桐树的院子里,一个穿着长衫,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正双目怒瞪,拍着桌子激动地喝叫。

“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算是瞎了眼,居然把你当成朋友。”

“这件事我是不会帮你隐瞒的,要么我去举报,要么你去投案自首,将自己犯下的过错老老实实交代,”

“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自首!”

“唉……你走吧!”

中年男子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

身后之人两眼泛红,猛然抓起桌上的一块砚台,二话不说就重重砸向中年男子后脑勺。

砰!

中年男人连半点喘息机会都没有,当场便栽倒在地。

“我让你举报,让你举报!”

砚台一下又一下狠狠敲打在对方头部,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地面。

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刺鼻的味道。

短短片刻功夫,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变成了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尸体。

砰砰呯!

喘着沉重粗气,行凶者的心脏像京东大鼓般猛烈鼓动着。

杀人了!

我杀人了!

看着地上渐渐冷去的身躯,他有些惊恐,有些慌张,还有些惧意,最后都化作浓浓恨意!

“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不想举报我的话,我会逼不得已动手吗?秦叔里啊秦叔里,要怪就只能怪你多管闲事,怪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喃喃自语中,行凶者渐渐恢复平静,扫了扫屋子里面摆放着的蝈蝈草笼,他嗤笑一声。

“你不是喜欢养这些虫子吗?就让这些它们给你陪葬吧!”

十分钟后,行凶者已经悄然离去,受害者尸体渐凉。

见证这场惨剧的,似乎只有那些笼中的蝈蝈!

……

临近中午时,胭脂胡同外面来了几个男子,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直奔梧桐树旁边的那户人家而去。

“咦,这家伙竟然没有锁门。”

“嗨,肯定是知道咱们要来,所以说留着门呗。”

“秦叔里,快点把你的好酒拿出来,我们哥几个过来了!”

一边吆喝,为首那人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他前脚刚进屋,后脚还没跟上时,身子陡然一僵,发出了声惊呼。

“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其余三个人吓了一跳,纷纷从后面挤上来,当他们看到房间中的情景后,当场呆滞,面露惊恐之色。

只见客厅那张四方桌前,堆放着一个个蝈蝈草笼。

透过笼子间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里里面躺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人。

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显然已经是死了

无数蝈蝈草笼仿若诡异的花瓣,覆盖着那具死尸。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秦叔里?”

“他……他死了吗?”

……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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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给我盯着他

北平警察厅,刑侦处第一科室。

胭脂胡同发生的那起凶杀案,第一时间就被报到这里来,

简单听取了案情汇报后,简德眼珠子转了转,当下就叫来楚牧峰。

“牧峰啊,现在二队和三队手上都有案件,这个案子就交给你这边来办吧。”

“是,科长!”楚牧峰毫不迟疑地直接领命。

想要往上爬,除了关系,还需要功劳,对他而言,什么是功劳,自然就是破案了!

“这可是个命案啊。”简德敲了敲桌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明白!”

楚牧峰似乎没有察觉到简德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别样意思,转身就招呼一队的人马出警。

队长顾本昌不在的情况下,楚牧峰自然就是老大。

一声令下,纷纷出动。

众人为啥这么积极,原因很简单。

一是楚牧峰没顾本昌那个盛气凌人的架势,说话也是客客气气,还主动请客喝酒,众人自然也犯不着去摆什么老资格。

二是看到王格志这个老实人都知道靠向楚牧峰,而且还沾了光,他们心里自然也有了计较。

反正都是跟着后面办事,谁不想跟个有奔头的上司呢?

胭脂胡同。

当楚牧峰带队过来时,发现案发现场的宅子门口围着很多百姓在看热闹。

他们对屋里面指指点点,脸上浮现着惊讶、惋惜、忐忑等等不同神色。

看到这个情景,楚牧峰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还懂不懂办案规矩了?

怎么让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要是破坏了现场算谁的责任?

更离谱的是,率先赶过来的警员竟然连最起码的警戒线都没有拉起来。

简直就是胡闹。

“王格志,立刻驱散人群。”

“裴东厂,拉起警戒线,保护好现场。”

“其余人跟我进去。”

“是!”

随着楚牧峰的吩咐,身后一帮警员都各司其职动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办案的基本程序,以前只是懒得去做罢了,现在有楚牧峰盯着,谁敢当面耍滑头。

走进小院,楚牧峰就看到了那几个报案人。

“老宋,去,先跟他们录个口供!”

跟队里岁数最大,已经一头花白头发的警员宋大宝交代之后,楚牧峰就带上手套,侦查起来现场。

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他深信不管什么案子,现场肯定都会留有蛛丝马迹,只要细致观察,总能找到线索。

这是个封闭的二合院。

院墙四周都插着玻璃,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这说明凶手肯定是从大门进出,而不是翻墙作案。

倘若翻墙的话,肯定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痕迹,楚牧峰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跟着走进里屋,他一眼就看到那个周围堆满虫笼的尸体。

据了解,死者叫秦叔里,是北平城内一家研究所的研究员。

其向来比较孤僻,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平时也没有街坊领居过来串门。

此刻,这位与世无争的学者,就倒在血泊之中。

至于那些笼子里的蝈蝈,似乎也受到了血腥气的刺激,要么震动着翅膀不断尖叫,要么不停撞击笼子,一刻不得安宁。

屋里面回荡着阵阵蝈蝈叫声,让人感觉有点心烦意燥。

“有没有人动过现场?”楚牧峰扫视着四周问道。

“没有没有!”

现场的巡警赶紧跟上前说道:“从院里的人报警后,我们就火速赶到现场,第一时间就将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赶出去了,除了他们四个,其他没人进去过。”

“嗯。”

楚牧峰点点头,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第一观察对象自然就是死者秦叔里。

蹲下身子,望着眼前这张死不瞑目的脸庞,他若有所思地将蝈蝈笼捡到旁边。

伸手轻轻按了按死者下颌,已经开始形成尸僵。

再看了看手背,上面已经浮现出大小不等的,浅紫色斑块。

楚牧峰用大拇指按了按,尸斑消失了,可松开手,又出现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12点一刻,那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不多是在上午十点左右。

没有搏斗痕迹,脖子上没有勒痕,身上没有其他出血口。

初步看来,致命伤应该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后脑左侧遭到了重击。

心里已经有了数的楚牧峰站起身来,淡淡说道:“让法医进来验尸吧。”

对于那个嗜酒如命的法医,说实话,他可是没抱多大指望。

看完尸体,厨房门又打量起整个房间,靠墙的两排书架上堆着满满书籍,墙角处还有不少竹子编织的虫笼和不少玻璃瓶。

老式的长条桌上放着笔墨,还有一叠信纸,不过少了个东西啊!

楚牧峰眯了眯眼,跟着拿起桌上那个日记本似的小册子翻看起来。

与此同时,院子里面。

压抑的氛围让秦叔里的几个朋友都感到颇为紧张,看着身边的警员大呼小叫,浑身都不自在。

这种被当做犯人的感觉真是让人难受。

一想到这帮黑心的家伙,经常喜欢屈打成招,他们就更忐忑了。

“口供都录好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走,你们这是侵犯人权!”

“是啊,我们可是报案的,又不是杀人凶手,为什么还要扣押我们?”

“叔里死了我们心里也很难受,但我现在感觉很不舒服,要回去好好休息下,警官,让我走,行吗?”

……

听到外面的吵吵嚷嚷,楚牧峰不由得皱起眉头,随手将那本笔记收起来后走了出来。

目光扫了扫几人,他语气冷然地说道:“吵什么吵,你们的好友被人杀了,只是让你们协助调查,就满腹牢骚,还有点情谊吗?”

“这位官爷,话不能这样说吧,我们和秦叔里也不算很熟,只是被他请来吃个便饭而已。就他这样的,抠门的很,我也是想着好好宰他一顿才来的,谁想会碰到这种闹心事。”满头大汗的李天华硬着脖子说道。

“对啊,官爷,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走吧,我们真的和这事没关系啊。”

“说的就是,我们是过来吃饭的,怎么就变成嫌疑犯呢?”

“是我们报的警,你们还要反复盘问我们,有你们这样办案的吗?”

……

这就是所谓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这就是典型的世态炎凉人心薄凉吗?

秦叔里跟你们不关系不好,会请你们来家里吃饭?

现在看到他尸骨未寒,一个个就这样急不可耐地撇清关系,生怕惹上麻烦,这是朋友该有的态度吗?

“他们几个录完口供了吗?”楚牧峰微微挑眉问道。

“队长,都录完了。”王格志上前回道。

“有什么问题吗?”楚牧峰接过来口供随意翻阅着。

“应该没什么问题。”王格志摇摇头道。

“那让他们签字画押,然后就可以走了!”楚牧峰面无表情地将口供合上,挥挥手。

“是!”

王格志应了一声,扭头冲那四人说道:“我们队长发了话,过来签字就可以走了!”

“是是!”

听了这话,四人纷纷上来签字,然后匆匆离去。

直到走出胭脂胡同后,他们才放慢了脚步。

刚才第一个喊冤的李天华抬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地说道。

“唉,没想到老秦这种老实人都会被人杀,看来这个世道真是越来越乱,我说哥几个,咱们以后可都要小心点,别遇到歹人把命给丢了。”

“唉,人在家中坐,居然也能飞来横祸,真是惨啊!”

“说得是啊,算了算了,赶紧走吧,免得回头又要被这帮官差给叫回去。”

“我可不想再去,闻到血腥味我都晕!”

“得了,散了吧,大伙儿都回家定定心吧!”

一阵唏嘘之后,四人便各奔东西了。

遇到这种事,哪里还有心情吃喝呢。

视线重新拉回到胭脂胡同的案发现场,楚牧峰招了招手,将王格志喊到身边,指了指口供上的一个名字,低声说道。

“老王,你现在就去跟踪这个人,看看他干什么!”

“是!”

王格志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是楚牧峰的命令,他照做就是了。

至于其他人,看着楚牧峰那一脸平静之色,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道。

“你们说这个命案楚队长能破吗?”

“我看挺悬乎,啥线索都没有,一点作案动机都找不到,怎么破,拿什么破?”

“是啊,要是他能把这个案子破了,我老宋就心服口服了。”

……

北平警察厅。

出完现场,楚牧峰回来后,就被简德直接喊到办公室。

看着面前这个让人心烦的年轻人,简德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到家。

“牧峰啊,厅里面刚刚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求限期破案,否则还不知道那些报社记者们会怎么胡说八道,搞得老百姓人心惶惶。怎么样?给你三天时间,能不能把这个案子破了?”简德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林若明因为公务去了南京,这几天就是简德说了算。

“三天?”

楚牧峰眯了眯眼,看向简德的眼神带着几分质疑。

他知道简德是顾本昌后台,这几天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都说自己这个毛头小子没什么能耐,纯粹是运气好罢了。

但楚牧峰浑然不在乎。

有没有能耐,不是靠嘴说,是要凭真本事干的!

不过像这样没有明显动机的人命案,在厅里面别说是三天,就算是搁置上三个月,甚至三年没破也不稀罕。

你简德上来就直接给我定下这么一个期限,是想要给我下套吗?

而且还提到报社,这是想要双管齐下吧!

当我楚牧峰真是初出茅庐,好欺负吗?

第十章 一个大破绽!

哼,别以为林若明不在,你简德就能这样肆无忌惮耍官威。

有曹云山这个师兄当靠山,楚牧峰知道有时候该高调就得高调,这样也省的被那些小人算计,所以面对简德的下套,他表现的不卑不亢。

“抱歉,简科长,我们刑侦一队是直接对林科长负责,所以这个期限你最好是让林科长来给我们定比较合适。”

“当然,如果是曹处长说的话,那更好了。”楚牧峰指了指上面道。

这番话让简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一点没了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而且还知道扛着曹处长的大旗。

“你别忘了,现在林科长不在,是我负责主持一科,所以我的话,就是林科长的话。”

愣了愣,简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况且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这刚刚当了副队长,要是一起普通凶杀案都破不了,恐怕遭人非议吧!”

呵呵,遭人非议,是你的非议吧!

楚牧峰坦然说道:“简科长,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去办案,但这个期限我也不能保证。”

看着楚牧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德眼里闪过一丝阴沉,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那,楚牧峰,我现在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跟上面汇报,三天之内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要是到期完成不了,上面责怪下来,可别怪我!”

怪不得让我来接这个案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不过这个案子我已经有了眉目,所以你想搞事情,肯定是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了。

“简科长,那要是我能在三天之内破案,上面是不是也得给弟兄们点奖励呢?”楚牧峰面色平静地说道。

简德想都没想,脱口就喊出道:“行,这个没问题。”

“好,那就先谢谢简科长了,我去办事了。”

楚牧峰微微翘起唇角,扭头走出办公室,而外面那些原本竖起耳朵的警员们,看到人出来后,全都又开始忙碌起来。

“哼,小子,大言不惭,要是三天破不了,我看你怎么交代!”办公室内,简德眯着眼,神色阴霾。

鲁莽吗?

楚牧峰这样做其实一点都不鲁莽,前世的仕途经验告诉他:处处选择忍让,那路肯定是走不长。

依着曹云山的做事风格,以着林若明的处事手段,要是说自己被简德这样下套却还无动于衷,或者是逢迎讨好的话,他们绝对会嗤之以鼻。

没谁会去扶持一个软弱无能,立场不坚的人。

所以哪怕是为了继续得到曹云山和林若明的力挺,楚牧峰也得摆明态度,和简德撕破脸

这样做好处很明显,会让大伙儿都知道他的站位,就是紧紧跟随曹云山,支持林若明,至于你简德,咱们公事公办好了。

相信林若明知道这事后肯定也会满意的。

当然,这一切都有着前提,就是能迅速破了这起凶杀案。

要是不能破掉这起凶杀案,等于坐实了自己是走了狗屎运,其实并没多大能耐的流言。

想到这里,楚牧峰喝了口水,挥手叫上裴东厂,换了身便服匆匆出发了。

眼下升为副队长,自然也是要培养自己的班底。

裴东厂长得瘦瘦精精,样貌清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头脑也是很活泛。

和坐了多年冷板凳的老实人王格志不同,裴东厂也是刚刚来刑侦队不久,身体里涌动着的是一股澎湃热血,满心想要惩恶扬善的年轻人。

按年龄算,他比楚牧峰还要小一岁。

毕竟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所以两人以前关系就处得挺不错。

没有什么背景的他,现在更是唯楚牧峰马首是瞻。

“队长,简德真不是个东西,摆明就是想要给您下套,这样没头没脑的凶杀案,怎么可能三天就破得了。”出了警察厅,裴东厂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用管他,咱们做好分内差事就成了。走吧,咱们去一趟城南。”

“是!”

……

城南十八拐胡同。

当楚牧峰坐着黄包车过来后,王格志立即从墙角处走了出来,扫了眼裴东厂,跟着汇报道。

“队长,我一直在这边盯着,这个景田瑞回家后还没有出去过。”

“嗯,不错,盯着就好,不必打草惊蛇。”

楚牧峰左右看了看,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茶楼:“走,咱们去那边设立监控点,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

茶楼雅室。

当望远镜架设好后,王格志就继续监视起来。

旁边的裴东厂则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队长,您难道怀疑这家伙和秦叔里的凶杀案有关吗?”

“嗯。”楚牧峰站在窗前,点了点头。

“有这个可能吗?他们好像师出同门,据说关系还不错。”裴东厂想到自己看到的口供,就有些不太相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办案子,就要大胆假设,细心求证,烦人又不会把凶手二字写在脸上!”楚牧峰听到这话后,淡淡说道。

“是是,队长说得是!”裴东厂连忙受教般点头。

“队长,有情况,他出去了!”

就在这时,王格志突然扭头说道。

楚牧峰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发现仍然是穿着一身西服的景田瑞,神情匆匆地离开了家门。

“队长,要继续跟着吗?”王格志扭头问道。

“嗯,去吧。”楚牧峰摆摆手。

“是!”

放下望远镜,王格志带上帽子,赶紧快步跑下楼。

“队长,那我们呢?”裴东厂恭声问道。

看着楼下那个小院,楚牧峰搓了搓下巴,拍板道:“我进去一趟,你在外面盯着就成了。”

“队长,要不还是我进去吧?”

面对裴东厂的主动请缨,楚牧峰淡淡说道:“这里面的情况你不清楚,还是我去吧。我有种直觉,线索也许就在这个屋子里。”

“那好,我在外面守着。”裴东厂也不再坚持。

两人下楼后就来到小院后墙,楚牧峰左右扫了扫,发现没什么异常之后,然后在裴东厂的配合下,借力使力,纵身上了围墙,轻轻松松进了小院。

裴东厂则点了根烟,靠在墙边放哨。

落地后,楚牧峰打量起四周。

这是个单门独院的房子,屋子只有面前这两间,院子里面除了一张石桌外就只剩下一棵斑驳的梧桐树。

见这里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楚牧峰就来到了房门前。

缓缓推开门的瞬间,他脸色一沉,双眸微凝。

果然有猫腻。

只见门槛下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香灰,只要推门的力气大点,那香灰肯定会刮的到处都是。

就算轻点开门,如果不注意的话,肯定会留下脚印。

“哼,居然还会布置这个后手,姓景的,你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纯良。”

楚牧峰纵身一跃,跨过香灰跳进屋里,然后认真查看起房间来。

屋内的布局很简单,除了简单日用品外,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

只有靠墙的枣木条几上摆放着个花瓶,里面插的不是鲜花,是根半秃的鸡毛掸子。

房门旁边放着个洗脸盆架。

卧室里面放了张普普通通的木床,旁边还有个书桌,上面摆着一些书籍。

一切似乎看起来很正常。

走到书桌旁,楚牧峰拿起桌上的钢笔看了看,嘴角微微一翘。

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家伙已经不是有嫌疑了,而是嫌弃很大!

“咦!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楚牧峰转身想要去旁边那屋继续查看时,瞳孔倏地猛缩,眼底爆射出两道精光。

只见在床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个首饰盒。

一个和之前黄侍郎从自己手里要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首饰盒!

不对,应该不是那个,王格志那天中午吃饭时就跟自己汇报了,黄鼠狼已经将东西交给了失主。

那这个是属于景田瑞的?

差点就忽略了这个大破绽!

一个其貌不扬的首饰盒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摆在床头柜上,通常人们看到都不会太重视,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越明显的越容易无视。

之前就从被盗的那个首饰盒中查到一些东西的楚牧峰,现在已经百分百肯定眼前这个首饰盒同样不简单。

这里面隐藏着的秘密很有可能会捅出一个惊天大案来。

真是没想到,秦叔里的死居然会牵扯到这个线索。

楚牧峰当即拿起首饰盒查看起来。

果不其然,这个和之前那个隐藏数字秘密的首饰盒的机关完全相同,都在下面有个夹层。

打开之后,里面同样也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行数字。

神秘数字啊!

“这绝对是密码,必须得找到密码本,要不然根本没办法破解这个秘密。密码本应该就在这个屋里。”凭着丰富的办案经验,楚牧峰毫不迟疑,当即就在屋内翻看起来了。

很快,他就锁定了一本书。

这本书叫做《春华诗集》,就夹在桌上的书堆中。

之所以会选这本,原因倒是挺简单。

因为楚牧峰发现,书桌上的那堆书中,就这本书名有点格格不入。

“应该就是你!”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经过专业培训密码破译,也研究过余副站长是怎么借助《蝴蝶梦》收获破译情报的,当下就将《春华诗集》抽了出来。

这个时期简单的密码本都是这样的,无非就是玩弄数字密码,而数字密码就是页数,行数和列数的组合。

比如说2647这个数字,很有可能代表的就是第26页第4行第7列的一个字。只要将这些数字代表的汉字结合起来,就能知晓情报内容。

“3648,5467,6872,5169……”

当楚牧峰尝试按照这个规律逐个破解那些数字时,胡同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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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是神算吗?

是景田瑞又回来了。

想到队长人还在里面,负责放风的裴东厂立即追了上去:“景先生,等等!”

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的景田瑞扭头看着裴东厂,神色略带几分疑惑道:“你是?”

虽然上午见过,但此刻裴东厂穿着一身便服,景田瑞没能一下子认出来。

“我是警察厅刑侦处的,关于秦叔里被杀的案子,还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下。”裴东厂直接说道。

“还有什么事找我?该说的上午我都说过了啊!”景田瑞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带着几分戒备地说道。

“哦,你和秦叔里不是共事过吗,想必对他的了解应该多点,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平时除了养蝈蝈外,其他还有什么爱好,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怨!”裴东厂煞有其事地拿出笔和本子道。

“长官,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知道的我都说了!”景田瑞摇摇头道。

“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没准有什么遗忘的!”裴东厂有板有眼道。

“长官,要不去你给我点时间,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我去找你们?”景田瑞皱起眉头说道。

“行啊,我现在就给你时间,你慢慢想好了!”

“长官,要不去家里坐坐,喝杯茶?我想到什么就告诉你!”说着,景田瑞转身就要打开房门。

裴东厂正要上去阻拦,可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里?长官,有贼……啊!”景田瑞微微一愣,然后扭头冲着裴东厂嚷嚷道。

嘭!

刚刚出门的楚牧峰,见到站在门口的景田瑞,二话不说就直截了当将其放倒。

以有心算计无心,再加上楚牧峰的擒拿术炉火纯青,景田瑞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跪在地上哀嚎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长官,快点抓住他,这个歹徒居然还敢行凶!”

“放屁,这是我们楚队长!”

见楚牧峰动手抓人,裴东厂自然是上前协助,拿出手铐就给他拷上了!。

跟着,楚牧峰麻溜地将景田瑞的下巴卸掉,要知道这个年代的间谍们通常都会在衣领口藏着毒药,一旦事情暴露,他们会毫不犹豫服毒自杀。

这事不得不防。

不过楚牧峰显然高估了这个景田瑞,他的衣领口并没有想象中的致命毒药。

一把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楚牧峰一挥手道:“带他回去!”

审讯室中。

呜呜半天,总算被接上下巴的景田瑞是满脸涨红,双眼瞪着楚牧峰,扯着公鸭嗓子叫嚷道。

“你们可都是警察,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私闯民宅,还无缘无故抓人,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犯法?”

楚牧峰站起身,走上前几步,眼神带出一抹玩味神情,斜斜瞥视道。

“你也知道我们是警察,去你家你觉得是做什么?难道准备请你吃饭吗?”

“你……你什么意思?”

像是没办法接受楚牧峰的这种调侃,景田瑞脸色铁青着喊道:“我知道你是队长,负责我师兄的凶杀案,你不抓紧去破案,到我家干嘛?难道你觉得凶手会藏在我家吗?”

“这可没准!”楚牧峰淡然说道。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景田瑞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声音哽咽道:“我师兄现在尸骨未寒,你们这群警察不去抓凶手,跑我家里调查,你们到底调查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会告你们私闯民宅!”

陪审的是王格志和裴东厂。

他们两个是不知道楚牧峰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只能是保持沉默。

“私闯民宅?”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看着景田瑞嘲讽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明,将所有痕迹都给清理得干干净净,所以我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不会想到你是杀人凶手呢?”

“什么?你说我是杀人凶手?你说是我杀死的师兄吗?”景田瑞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我知道你们这群黑心的警察办案都是这样,只要遇到没有办法破的案,就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顶缸,我就是你准备拉出来顶缸的那位吧?”

“你这是想要屈打成招吗?我告诉你,我报社可是有朋友的,你要是想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

楚牧峰手掌成拳,猛地砸向桌面,吓得景田瑞猛然一哆嗦,话也断了。

跟着,他目光如炬地呵斥道:“景田瑞,你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以为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杀人真凶!”

“你当时动手,应该是在意料之外,而不是蓄谋已久,所以你杀人后,只是将一些显而易见的痕迹给抹除掉,却在不经意中暴露了另外的一些信息。”

“你是个左撇子吧?”楚牧峰话锋一转道。

“是啊!怎么了?”景田瑞点点头。

“死者是后脑左侧遭到重击而亡,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并没有发生搏斗痕迹,也就是说,行凶者应该跟死者相识,所以才能轻松进入其家里,然后在死者背后发起的偷袭。”

“按照正常人的习惯,用右手行凶的话,应该是敲击死者后脑右侧,只有左撇子,才会顺手砸向左侧。”楚牧峰随手虚空比划了下道。

“那又怎么样?难道不可以是凶手刻意为之?况且这左撇子多了,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景田瑞充满不甘地争辩道,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慌乱。

“当然,单单这个只是让我怀疑,所以才会去你家你看看。”

说着,楚牧峰随意从桌面上拿起来一个笔记本说道:“这个是死者的笔记,想必你一定没心思看吧。可是你做梦都不会想到,因为你的一时贪念,又留下了一个大破绽。”

“死者说今早刚刚收了一个用来养蝈蝈的极品花膜瓷胎葫芦,上面雕着山水图纹,已经被盘出了包浆,让他是爱不释手。”

“可是在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个葫芦,反而是在你家看到了。毕竟你也喜欢养蝈蝈,看到这个葫芦,顺手牵手也不为过吧。”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这是牵强附会,我养蝈蝈有个葫芦怎么了?”景田瑞争辩道。

“是啊,有个类似的葫芦很正常,不过葫芦里还有个死者昨晚意外发现的一只蛤蟆鼾儿的看青儿,这也是巧合吗?”楚牧峰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对方胸膛。

蛤蟆鼾儿的看青儿?

那是什么鬼东西?

对养蝈蝈一道并不太了解的王格志和裴东厂都好奇地看向楚牧峰。

“这……这是我自己养的,怎么了?”景田瑞瞳孔微缩,依然强辩道。

“哼,自己养?你当蛤蟆鼾儿的看青儿是大白菜,想养就能养到?”

楚牧峰接着说道:“而且,在你家里,我又看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凶器!”

“凶器?我家哪有什么凶器?”景田瑞脸色有些发白道。

“自然就是这个了!”

说着,楚牧峰从兜里掏出一块厚重的砚台放到桌上!

“根据从凶案现场的了解,死者遭到的致命伤就是脑后被硬物撞击,在他房间中,和伤口形状最符合的是什么东西呢?”

“我也设想过几个可能,比如石块、花瓶、凳子……但都感觉不像,因为伤口的形状是有纹路。”

“带着这样的疑问,在搜查你家时,看到了这块砚台,我当时就想到,绝对是这块砚台砸死了秦叔里。”楚牧峰一语断定道。

也就是这个年代没有dna测试手段,不然的话,楚牧峰可以肯定上面绝对会有死者的残留组织。

“这块砚台虽然被你擦得干干净净,但景田瑞你不觉得,你桌子上放着钢笔墨水,却没有墨汁毛笔,摆着这样一块砚台很突兀吗?”

“至于死者秦叔里家里摆放着文房三宝,可唯独缺少的是其中的砚台,你觉得还不够明显吗?”

看着楚牧峰接二连三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景田瑞额头上隐隐冒出汗珠,嘴唇微微哆嗦,脸色也是从白转青。

“说实话,你拿走那个葫芦和看青儿我还能理解,但真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将这个砚台带走而不销毁,你就算是在路上扔掉,也比留在家里当成罪证要来的安全吧?”

“要不让我来猜猜,你虽然不用砚台,但你认识的人里,有喜欢这东西的,所以说你砸死秦叔里后,就干脆带走,这样也省得留下把柄和痕迹,对吧?”楚牧峰的分析让景田瑞两眼圆瞪,心里冒出一种胆怯。

这个姓楚的是神算吗?

怎么能算得这么准确?

“我……我怎么就不能有砚台了?凭什么说这个砚台就是秦叔里的,是凶器?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杀人。”

景田瑞是死鸭子嘴硬,打定主意死不认罪,任凭对方一条条分析得头头是道又如何?

“别嘴硬,我这里还有第三个线索,那就是人证!”

楚牧峰走到景田瑞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过去,眼神森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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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案中案

“你恐怕万万没有想到,你自以为干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偏偏有人看到你早上出现在胭脂胡同。”

“那么你跟我说说,你之前的口供为什么说早上一直在家,没过去那里?这算什么?不攻自破的谎言吗?”

什么,有人看到?自己来去的时候明明留意过四周,根本没什么人,怎么会被人看到呢?

景田瑞楞了楞之后,满脸不可置信地喊起来!

“不可能,谁看到了?”

“一个在路边乞讨的乞丐!”

要知道中午从现场离开时,楚牧峰就叮嘱了宋大宝,让他继续和胡同周围的人了解情况,有没发现什么陌生人出现过,

这不,当他回来时,宋大宝也第一时间过来汇报,还真有个乞丐看到上午有个穿西装的男子在附近出现过。

根据对形象外貌的简单描述,不是他景田瑞又会是谁?

“诬陷,这绝对是诬陷,一个乞丐的话根本不值得信!”景田瑞涨红脸,歇斯底里地嚷嚷道。

嗤笑一声,楚牧峰淡淡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诬陷?那他为什么不诬陷别人,只诬陷你呢?”

“行了,人证是乞丐,物证是凶器砚台,再加上葫芦和看青儿,景田瑞,事到如今,你还准备负隅顽抗到底吗?”

楚牧峰眼神陡然锐利似刀。

“你觉得只要百般抵赖,什么都不说,这起凶杀案就和你没有关系吗?真是天真了,单单凭这些证据,完全就能把你钉死。”

“景田瑞,你就是杀人凶手!”

楚牧峰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景田瑞的脸色刷得变得惨白。

该死的,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原本以为是无人知晓,却留下这么多破绽!

景田瑞这下是彻底慌了神,汗水不断从脸颊上滑落。

因为不想死,所以他才会一时激动杀人,没想到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早知会这样,就应该直接跑路,只要上了去东三省的火车,这帮警察又怎么可能抓到自己!

“我其实不想杀他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景田瑞眼神有些涣散,嘴唇哆嗦着念叨。

见此情形,裴东厂和王格志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喜色。

队长果然厉害,这一天时间还没到,就抓到了原本看似纯良的杀人凶手,又要大大露脸了!

“景田瑞,不想死也简单,给你个机会,说说首饰盒的事吧!”

首饰盒!

当这个词语蹦出来的瞬间,景田瑞满脸错愕,抬头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对了,我还看过了你桌上的《春华诗集》,首饰盒了纸条上的数字,应该就是:章山林已成功策反,蝈蝈。对吧”

景田瑞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这个姓楚的难道是自己人,否则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呢?

“行了,咱们也别绕圈子了。景田瑞,你将杀害秦叔里和从事的间谍活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我保你一命,怎么样?”

“或者,你觉得自己骨头够硬,想好好尝尝这里的刑具滋味呢?”楚牧峰随手拿起一个铁钳,挥了挥道。

此刻的景田瑞心态完全崩了!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对方不仅判定自己是杀人凶手,而且还认出了自己的间谍身份。

他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身份的?

只是因为那个首饰盒吗?

他又是怎么轻易就将密码破解呢?

充满震惊的还有王格志和裴东厂二人。

要知道凶杀案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无非就是刑事案件罢了,况且死者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影响有限。

可要是变成间谍案,那性质完全不一样,对他们来说更是难以想象的功绩。

想到这里,两人看向楚牧峰的眼神越发敬佩和信服。

他们坚信只要紧紧追随楚牧峰的脚步,还怕以后没前途?

就算楚牧峰吃肉他们跟着喝点汤,也能混出个人模狗样来。

“怎么着,不说是吗?你已经露了老底,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到吗?”

“长官,我要是交代了,还能活命吗?”景田瑞面若死灰,满嘴苦涩道。

“不说,肯定生不如死,说了,我保你不死,甚至还能得到一笔丰厚奖励!”楚牧峰沉声道。

“我说我说,我全说……”

眼看光靠嘴硬已经根本毫无意义,贪生怕死,毫无任何气节可言的景田瑞可不想再遭受皮肉之苦,自然是选择服软。

“唉,长官,小赌怡情,大赌要命啊!我这辈子就死在赌上了!”

抹了抹眼睛,景田瑞当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为什么杀了秦叔里,还有自己所从事的间谍行为统统都交代出来。

原来景田瑞是个好赌之徒,有了钱就喜欢去赌场玩几把,可是运气偏偏就没好过,十赌九输那是家常便饭。

以往他输了钱,也就是老老实实回去勒紧裤腰带当孙子。

可后来赌场里有个面善的赌客愿意借钱给他,而且也不催着还,还不要利息。

原本他还以为遇到好人,其实没想到对方居然别有用心。

不知不觉欠下二百大洋之后,对方突然开口要他还钱,可他一个月薪水也就十几块大洋,哪里有钱还了。

这不,对方就开始提出一些要求,比如让他将研究所的一些资料拿出来抵债。

他觉得这也没啥,所以就照办了。

可没想到当有一次无意中提到自己有个老乡在北平市政府里面工作后,对方提出要将这个老乡挖过来。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然成一个为伪满那边服务的间谍,再想脱身,已经脱不了了。

况且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下,他也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彻底底地投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要杀秦叔里,只不过是因为被他撞破自己的秘密,而且威胁要报警,他逼不得已,才痛下杀手。

“长官,我……我其实真的不想杀他的,都是他逼我的啊!”景田瑞苦着脸,自我辩解道。

听到这里,楚牧峰抬起手臂打断,挑眉问道:“行了,秦叔里的事不必说了。现在你告诉我,章山林是什么人,除了他之外,还策反了谁?”

“长官,章山林是我的老乡,我就说动了他一个,没其他人了。”景田瑞有些怯弱地说道。

“章山林是干什么的?”

“他在咱们北平市市政府办公室上班,经常能够得到一些重要消息,那边很看重,所以让我一定要说服他,而且还开了高价,所……”

“所以他就和你一样利欲熏心,出卖国家利益来谋取私利!”楚牧峰冷然道。

“我……”景田瑞抬了抬头,又羞愧地低了下去。

“赌场那个人谁?叫什么?平时什么时候去?”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自从我答应干这个之后,他仿佛突然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那你的上线是谁,怎么联系?”

“联系方式就是首饰盒,我们将情报放进首饰盒,然后放到黄记杂货铺去维修。那里的老板黄建新就是我的上线,我们从那里拿回首饰盒时,里面会有下次的任务安排。”

“黄建新!”

当这个名字冒出来的时候,楚牧峰瞳孔一缩。

一旁的王格志也是神情微凛,随即升起浓浓的敬佩之意。

没想到那个黄建新居然是上线?难怪队长之前让我盯着,原来队长是早就留意上他,队长不愧是队长,这眼光!

“你说那个黄记杂货铺是不是城东烟花巷第六十号?老板黄建新是个喜穿长衫,带着个黑框眼镜,长着鹰钩鼻的中年人?”楚牧峰沉声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长官,你知道他?”这下轮到景田瑞惊讶了。

瞪大双眼看着楚牧峰,难道他早已经掌握了黄建新的情况?

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我家,就算是去我家查秦叔里被杀案件,他又怎么会知道首饰盒,还能破解密码!

由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自己这个间谍小组应该已经暴露,估计应该已经有人被抓招供了。

景田瑞自行脑补之后,期期艾艾说道:“长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干的这事了?”

“你说呢?”

冷哼一声,楚牧峰瞥了瞥对方,继续问道:“那个赌场的人长得什么样,多大年龄,什么身材,有什么特点?”

“说起来,还真没什么特别印象。那个人很奇怪,在赌场里一直带着帽子,个子和我差不多,每次穿着长袍,胖瘦不显,借钱的时候都是在外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样子。”

景田瑞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努力回忆道。

“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楚牧峰冷然道。

“是是是,长官,能不能先给根烟抽抽?”景田瑞眼巴巴地说道。

楚牧峰歪了歪嘴,王格志心领神会掏出包老刀,抽出一根点燃递了过去。

接过烟的同时,景田瑞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长官,我想起来了,有个事儿挺特别的……”

确定了几个重要信息后,楚牧峰拿起桌上的警帽,肃声吩咐道。

“从现在起,这间审讯室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我这就去找曹处长汇报这事。小裴,你给我守好了,招子放亮点。老王,你立即去杂货铺盯着。”

“是!队长!”

王格志和裴东厂精神亢奋地大声应道,他们知道今天可是一箭双雕,要得到天大功绩了,楚牧峰的话,那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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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抓捕、意外!

处长办公室。

当楚牧峰敲门时,曹云山正准备下班,看到他后点点头,颇为关心道:“牧峰,怎么,有事?是不是那起凶杀案有线索了?”

简德将这个案子交给楚牧峰办,他自然是知道,既然自己这个小师弟能应承下来,那想必也是有几分底气!

“是的,处长,我正要跟您汇报,那可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楚牧峰神色严肃道。

“怎么?还有什么说道?”放下手里的包,曹云山挑了挑眉道。

上前两步,楚牧峰凑到耳边小声说道:“是起间谍案!”

曹云山脸色顿变,面若寒霜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凶杀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间谍案?

这两起案件的性质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年头,抓到间谍,那可是大功劳。

这让曹云山怎么不意外呢?

“处长,是这样的……”

随着楚牧峰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后,曹云山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明显变得惊艳起来。

要知道别说是警察厅,就算复兴社特务处的人也未必能轻轻松松就查获间谍!

啧啧,这个师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真是一员福将啊!

曹云山越看楚牧峰是越欢喜。

“那个景田瑞没事吧?”曹云山跟着急声问道,那可是个关键人物,可不能被弄死了。

“没事,这家伙也是个软骨头,都没上刑就交代了。”楚牧峰坦然说道。

“好!牧峰,这个案子既然是你破的,那么抓人的任务也交给你,立即实施对其他人的抓捕!”摩擦双手,曹云山眼底闪烁一抹杀气腾腾之色。

“是!处长!”楚牧峰敬礼道。

“需要调拨点人手给你吗?”曹云山跟着问道。

“不用!”

楚牧峰摇摇头,自信满满地说道:“请处长放心,我们一队保证完成任务。”

自己可是有心算无心,自然是胜券在握。

“行,那就抓紧行动,免得夜长梦多,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曹云山拍了拍对方肩膀道。

“不过……”

看到楚牧峰面露几分期艾之色,曹云山皱起眉头道:“不过什么?有什么困难就说,别支支吾吾。”

“处长,困难倒是没有,但这个章山林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市政府的人,要是咱们贸然去抓的话,市政府那边会不会有意见?”楚牧峰问道。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的看主人。

章山林再怎么说都是市政府办公室的,要是贸然行动,惹得那边不满,那后果谁来背?

毕竟警察厅还归属市政府序列,要是换成党务调查科或者复兴社来办的话,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哼,他不就是个小小科员吗,有什么好顾忌的,抓!”

曹云山一挥手臂,毫不在乎道:“有什么事我来担,你只要把案子做实就成。”

如果这个章山林位高权重的话,曹云山或许还要有所顾忌,请示一下上面。

可他不过是个小科员,而且还和间谍案搭上边,那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只要能将间谍案坐实,他就算有再大的背景都没用。

所以没得商量,章山林肯定是要抓捕归案。

“是!”

得到曹云山的肯定答复,楚牧峰不再迟疑,敬礼后大步转身离开。

望着楚牧峰远去的背影,曹云山微微颔首,面露喜色,暗暗念叨:这可是个分量十足的功劳,或许能成为自己更进一步的助力。

……

随着楚牧峰的一声令下,办公室内一队人员纷纷荷枪实弹地离开了。

当他们走后,二队和三队则是满脸的醋溜溜,虽然不清楚楚牧峰带他们去做什么,但十有八九是大事。

干他们这一行的,谁不想破大案子呢?

可惜啊,他们的队长没那个能耐,捞不到什么大案要案,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人家立功受奖,吃香的喝辣的!

是不是考虑转到一队呢?有的人心里暗暗谋划

随着天边随后一缕晚霞被无边夜幕吞没,天黑了。

烟花巷六十号,黄记杂货铺。

此刻铺门已经关上了,街面上也没什么人走动。

“那,这是店铺老板的素描,兄弟们都看一看,尤其是负责警戒的,可千万别让目标给跑了,这可是个大功劳!”

站在斜对面的胡同里,瞄了瞄不远处的杂货铺,楚牧峰从兜里拿了张纸,递到后面叮嘱道。

“是,队长!”那边警员赶紧接过来传看。

这个素描自然是王格志准备的,他办事的确挺靠谱。

当初楚牧峰让他监视黄建新的时候,并没说要弄个素描像出来,可他能想到这一点,说明是用心了。

通过这个素描,就能一眼分辨出黄建新的相貌,简直就是栩栩如生。

没想到王格志还有这个特长,的确值得培养培养。

“队长,现在动手抓人吗?”跃跃欲试的裴东厂压低声音问道。

楚牧峰能特地叫上自己,显然是不想让他错过立功的机会,当然是要好好表现表现了。

“等等。”

楚牧峰扭头冲着王格志肃声问道:“老王,你确定黄建新人还在里面吗?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在在,队长,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黄建新在收门板。”

王格志当即说道:“根据我前两天的观察,他这个店就自己一个人,没有雇伙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应该只有他一个。”

“嗯,一个人就好办了。”

听了老王的答复,楚牧峰便不再迟疑,以免让对方察觉不对劲,产生意外的变数。

“老王,老宋,你们两个带人守住前后门,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人跑了!”

“裴东厂,你们几个跟我进去抓人。”

“大伙都听好了,这场抓捕行动意义重大,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开枪,要抓活口。”

“是!”

“动手!”

抓捕行动开始了。

在昏暗的月光映照下,裴东厂蹑手蹑脚,像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铺子。

轻轻推了推,发现里面被插住了,他就冲同伴挥挥手,来到外墙处搭了个人梯,翻上墙壁,咻地跳进铺子后院。

看了看里屋,并没有反应,看似非常顺利。

随着门插被打开,行动队的队员便一窝蜂地冲了进去,只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有所动作,里面有人率先开了枪。

砰!

清脆的枪声在夜里格外响亮。

“不好,他有枪!”

“狗杂碎,居然敢开枪!”

“队长,怎么办,他手里有枪!”

这帮队员吓得是立即四下躲藏,纷纷嚷嚷起来。

“队长,里面应该就只有黄建新一个人,他应该是发现了咱们,所以才会开枪!”王格志跟着说道。

“哼,负隅顽抗吗?”

楚牧峰冷哼一声,冲着里面大声喝道:“黄建新,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出来投降还有一条活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砰砰砰!

回答他的,是连续三声枪响,将刚刚想上去的队员又吓得缩了回去。

为了防止对方家里有暗道可以逃脱,楚牧峰脸色一沉,拔出枪道:“弟兄们,跟我冲,记住,尽量留活口!”

“是!”

就在众人一拥而上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紧接着爆炸冲击波横扫,四周窗户玻璃全都被震碎,四散溅射开来。

那些来不及反应的警员,当场就中招,被飞溅的锋利玻璃碎片扎伤。

“哎呦,疼死我了。”

“我的脸!我的脸!”

“妈的,这个混蛋不怕死吗!”

……

这些警员毕竟不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战士,不知道听到爆炸声,第一反应应该是卧倒,所以十有八九都挂了彩,纷纷哀嚎一片。

咻!

就在爆炸停止的同时,楚牧峰就如猎豹般,蹭地从隐蔽处蹦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冲到了里面。

警惕地扫了扫,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屋里面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让人作呕的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和火药硝烟味融合起来,显得格外刺鼻。

要抓捕的对象黄建新已经被自己拉响的手雷给炸死了。

屋里面的东西也被炸得七零八落,看起来就跟乞丐窝差不多。

万幸的是手下除了两个被砸中脑袋的伤情有点重,其余都是轻伤。

要是因为这个任务死了人,那楚牧峰面子上肯定也没光。

看着楚牧峰阴沉的脸色,随后跟进来的众人也识趣地不再吭吭唧唧,都一脸尴尬地站着。

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这么刚烈,知道跑不掉居然立即选择自杀,绝对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绝非景田瑞那样的半路出家可比。

要是冲快点,没准要被他拉去垫背!

真是可惜了啊!

“老宋,带受伤的兄弟去最近的医院!”

“东厂,给我彻查这个地方!”

“通知外面的兄弟,看到有什么嫌疑人来打探,一律拿下!”

收起枪,楚牧峰果断地下达一连串命令。

“是!”

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事已至此,要做的就是收好尾,暴跳如雷并不能解决问题。

楚牧峰则在默默反思,或许前面几个罪犯抓得太过轻松,让他有了一丝轻敌。

枪械,手雷,这些武器在这个年代并不少见,对于专业的特务间谍来说,他们杀人的方法有很多,同归于尽的选择同样很多。

否则只要稍微重视一下对手,或许抓捕行动就可以换个更稳妥的方案,能够避免这种意外发生。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伟人的这句话真是真知灼见,自己以后一定要多留个心,雷霆万钧固然不错,计划周详也是必要之举,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失误了。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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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厅长召见

扫视了扫狼藉的屋内,楚牧峰还是感觉有点小郁闷。

对方既然如此坚决,显然也是早有准备,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队长,这边没什么东西。”

“队长,我这边也没什么发现。”

“这家伙真他奶奶的穷,队长,屋里只有这些烧焦的法币还有几块大洋。”

“是啊,都是些破烂玩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些法币加上大洋,也就几百块而已,是黄建新的老底吗?

听着一声声报告,楚牧峰挑眉扫过那些钱,微微眯起眼。

根据景田瑞交代,策反章山林的活动资金是由黄建新来提供,而且根据提供的消息轻重,会给予不同程度奖励,他这里怎么会只有这点钱?

“能带的都带走,收队!”

因为刚刚这番动静,周围不少百姓都纷纷拿着煤油灯,出来看热闹,人是越来越多。

眼看现场也清扫得差不多了,楚牧峰便直接下令收队。

至于章山林,已经提前被抓了送去警察厅,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警察厅刑侦处。

刚刚回来,楚牧峰就被曹云山喊到办公室。

这位一直在等消息的曹副处长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急切地问道:“牧峰,怎么样?姓黄的抓到了吗?”

“对不起,处长,行动失败了。”楚牧峰低着头道。

“什么,没抓到,让他跑了?”曹云山脸色骤变,浮现几分怒色。

师弟,我可是给了你立功的机会,你也保证不会让人跑了,现在居然告诉我行动失败了?

果然还是年轻啊!

“人没跑,这家伙被我们包围后见跑不掉,就直接拉手雷自杀了。不少弟兄们都挂了彩!”

“处长,这次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全,对不起!”楚牧峰姿态放得很端正。

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跟上司百般辩解,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自杀了?”

听了这个解释后,曹云山释然许多,脸上的怒色也散去了。

如果对方真是存了必死之心,那还真难捉活口,就算捉了也未必会开口!

只要不是被跑了就成!

击毙间谍和让间谍逃脱完全是两码事!

依然还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曹云山笑了笑,拍了拍楚牧峰肩膀。

“牧峰,这的确是个意外,你也不必太自责。虽然姓黄的死了,但景田瑞和章山林两个已经成了落网之鱼。”

“这次你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仅破了命案,还顺藤摸瓜,成功侦破间谍案,又是个大功劳啊。”

“行了,牧峰,既然那个姓黄被炸死了,那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赶紧结了,不必再折腾了!”

结案?

这样就能结案吗?

抬起头,带着几分疑惑之色的楚牧峰刚想问两句,但对上了曹云山饱含深意的眼神后,就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他明白曹云山现在要的就是这个间谍案和凶杀案的结案报告,只要有了这个,这份功劳就跑不掉了。

至于说到黄建新自杀的事,自然也是有功无过喽。

“对了,处长,章山林被抓,市政府那边没什么意见吧?”

毕竟将人抓到后,他就马不停蹄杀向杂货铺,后续情况还不清楚。

“那边能有什么意见?”

曹云山脸色浮现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神情,傲然说道:“那个章山林已经招了供,承认自己受到景田瑞的利诱,暗中向东北那边投诚。”

“咱们如今可是握着政府那边的把柄,如今局势微妙之际,他们的人居然敢私通东北那边,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哼哼,这个罪名压下来,个子高的也顶不住!你说说那些人还敢蹦达吗?咱们要是把这事搞大了,你说说,谁最倒霉?”

好吧,你是处长,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楚牧峰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要知道在前世的时候,警察部门这种机构是归属政府系统管辖,别说你曹云山只是一个分管刑侦的副处长,即便是副厅长,都不敢和政府那边撕破脸,明打明地将关系搞得僵硬。

可是在这个时局动荡,狼烟四起的年代却可以有。

谁让这个年代的警察厅就是个纯粹暴力机构,而随后大名鼎鼎的“两统”,更是堪比“两厂”的存在。

无论是官员还是将领,见了他们都有点怵。

叮铃铃。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曹云山接通之后,立刻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好的,我这就带着他过去见您!”

放下电话,曹云山嘴角扬起笑容地看向楚牧峰,挥挥手道。

“牧峰,走,和我去见阎厅长!”

阎厅长?

北平市警察厅的副厅长阎泽吗?

楚牧峰当然知道这位阎副厅长,因为现在的警察厅的正厅长宝座还空着,阎泽是接任候选人之一,但上位的呼声并不是最高。

他就是曹云山的后台。

所以这么算的话,自己这个小小的副队长,也算是阎泽这系最底层的一员。

阎泽现在要见自己,难道也是因为刚刚侦破的间谍案吗?

“是,处长!”

见曹云山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楚牧峰自然也不会多问,乖乖跟着去就是了。

灯火辉煌的厅长办公室。

打开的窗户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国字脸,油亮亮的大背头,眉毛宛如刀锋般细长的中年男人。

他那双丹凤眼平时都微微眯着,就像是藏在刀鞘里的刀般,只要睁开就会有寒芒闪过。

两撇黑漆漆的小胡子打理的非常精致。

他就是北平市警察厅的副厅长阎泽。

绝对的实权派,重量级人物。

此刻的他面容严肃,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神情显得颇为凝重。

平时这个时间点,他早就下班应酬去了,可是因为曹云山的一个电话,让他现在依然待在这里等着。

尽管最后出了点意外,但已经算是很完美了。

他现在想要见见那个年轻人,当面听取汇报,从而掌握更加精准无误的消息。

咚咚。

敲门声响起,曹云山和楚牧峰联袂而至。

“进来!”阎泽沉声道。

“厅长!”进了门,曹云山微微鞠躬喊道。

“报告,刑侦处一科刑侦一队副队长楚牧峰向您报到!”紧随其后的楚牧峰则挺身敬礼,声音洪亮道。

“嗯!”

转过身,阎泽目光扫过曹云山,看向楚牧峰平静地说道:“听说这起凶杀案牵扯出来的间谍案是你负责的,我想听听详细情况。”

“是,厅长!”

没有丝毫紧张和局促,楚牧峰朗声汇报起来。

“我们最开始也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通过分析掌握的线索,基本上确定了犯罪嫌疑人景田瑞。”

“在其家中,我不仅发现了证物,还意外看到一个首饰盒。这个首饰盒和之前总务科的黄侍郎让我从一个盗窃案中拿的失物完全相同。”

刚说到这里,阎泽眉头微皱,抬手说道。

“等等,你说黄侍郎让你拿了个一模一样的首饰盒?你是因为这个首饰盒才怀疑景田瑞是间谍的吗?”

“对,厅长!”

楚牧峰跟着说道:“是这样的,黄侍郎当初提出请求,我就觉得比较奇怪。”

“因为不过就是个首饰盒,至于这么紧张在意吗?后来我仔细查看了下,发下首饰盒竟然有暗格,从那里发现了一张写有数字的纸条。”

“后来去景田瑞家搜查时看到了同样的盒子,我就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并在首饰盒的暗格中发现了同样的纸张,不过数字不一样。”

“我猜测这可能是组数字密码,正好看到桌上有本格格不入的《春华诗集》,就直接尝试着破译,没想到真被我误打误撞成功了。”

“我正是因为这个才肯定景田瑞是个间谍,将他直接抓了回来,根据他后来的招供,锁定其上线,黄记杂货铺的黄建新。可惜抓捕时,被这个家伙拉了手雷,自爆了!”

撇撇嘴,楚牧峰脸上带着几分可惜和遗憾之色。

“哦,你还懂密码翻译?”阎泽挑了挑眉头,似乎带着几分惊讶。

“是,厅长,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教过,所以略懂一点。”楚牧峰坦然回道。

原来如此,阎泽嘴角微翘,抬手指着曹云山徐徐道:“云山啊,你这个小师弟有两把刷子啊,能够如此迅速地破了这个案中案,不错,很不错!”

“这都是厅长您教导有方。”曹云山赔笑道。

要知道阎泽分管的就是刑侦处,如今破获这个颇有分量的间谍案,他自然也是颜面有光。

“厅长,这都是在您的悉心教诲,处长的坐镇指挥下,才能找出线索,顺利破案。牧峰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不敢居功。”楚牧峰也跟着站直了身子,肃声说道。

“哈哈!”

看到楚牧峰这么懂事机灵,主动将破案功劳送过来,阎泽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嗯,牧峰是个好苗子,云山,你们刑侦处可要好好栽培栽培。”

“是是是,也要厅长多多训示才成。”曹云山附和道。

“行,情况我都知道了,就先这样吧。”点点头,阎泽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是!”

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的楚牧峰敬了个礼,退到门口,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开。

第十五章 必有一战

当办公室中只剩下两人时,阎泽双眸眯成一道线,手指卷曲敲了敲桌面,沉声问道:“云山,这个楚牧峰怎么样,靠得住吗?”

呃?微微愣神过后,曹云山顿时反应过来,阎厅长应该是看上楚牧峰了,赶紧说道。

“靠得住靠得住!”

“厅长,牧峰是我在警官高等学校的师弟,我们师出同门,他的身家背景很干净。父母在北伐期间为国捐躯,毕业后他就到了咱们警察厅,一直在我手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这番话语算是给楚牧峰背书了。

听了曹云山的话语,阎泽沉吟片刻,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楚牧峰心思缜密,办事得力,知晓进退,的确值得好好栽培栽培。”

“云山啊,往后只要他有拿的出来的功绩,就按照规矩提拔好了,不必有什么忌讳!”

“是,厅长!”曹云山满口应道。

他明白自己这个小师弟算是入了阎泽的法眼。

作为阎泽的心腹手下,曹云山知道对方用人很讲究很挑剔,不是谁都能让他满意的。

一旦得到他的认可,那肯定都是当自己人来培养。

毕竟官场亦如战场,上位者的权谋博弈,也是看不见的硝烟弥漫。

要是在要害位置上没有听话的自己人,就算身居高位又能怎么样?消息闭塞,令行不止,置若罔闻,搪塞了事,毫无威信可言!

所以对于有能力,有眼力的年轻人,阎泽是愿意给予几分助力。

楚牧峰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够闯进阎泽的视线,获得这位大佬的青睐。

……

入夜。

东棉花胡同,曹府书房。

楚牧峰和曹云山相对而坐,秉烛夜谈。

原本楚牧峰还准备加班整理好案件资料,不过后来得到曹云山的招呼,便过来了。

曹云山之所以会如此行事,也是因为阎泽的那番话。

有些事终归是要和楚牧峰面对面的摊牌,摊开来讲比较好。

“牧峰,知道今天阎厅长召见你的原因吗?”曹云山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在烟雾袅绕中,面容严肃地问道。

“师兄,听您这话的意思,不仅是为了那起间谍案?还有其他原委?”楚牧峰似乎略带几分不解之色。

“你个猴崽子,不要跟我说你在厅里面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曹云山瞥眼斜视,故作恼怒状。

“嘿嘿!”

楚牧峰讪讪一笑,饶头道:“师兄,我是听到过风声,现在咱们厅里面最大的事不就是这个吗?说厅长人选也就是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师兄,阎厅长这时候召见我,除了询问间谍案外,难道和这个有关系?可似乎我也无法影响到谁当厅长吧?”

“喝,你倒是真敢想呢!”

曹云山有些无语地瞪了一眼,然后神情安然地说道:“厅长的人选问题可不是你我所能操的心。”

“实话跟你说,阎厅长之所以要召见你,除了询问案情外,还有就是想考察考察你的意思。你的表现很不错,过关了。”

“真的?师兄!”楚牧峰眼前顿时一亮。

“当然!”

曹云山带着不加掩饰地赞赏道:“妖猫案和间谍案的侦破,你是功不可没,阎厅长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敢冲敢打又有头脑的年轻人,况且你的说话很有分寸,能过关很正常。”

“都是仰仗师兄提携!”楚牧峰自然是充满感激。

这年头,有才未必有位,倘若无人提携,辛辛苦苦干一辈子上不去也正常。

“嗨,你我师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曹云山摆摆手,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对了,你对这个伪满的间谍案有什么看法?我看让你结案时,你似乎有点想法。””

说起这个,楚牧峰是正襟危坐,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师兄,其实我是想要继续盯着这个案子。”

“他黄建新肯定还有上线,他是怎么联系,到底送出去多少情报,这些都是未知的,要是能将这些都查清楚,这起间谍案才算水落石出。”

“师兄,我可以暗中继续查下去吗?”楚牧峰带着几分期盼道。

“不必了!”

曹云山摇了摇头,肃声说道:“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最终就是到黄建新这里为止,这已经是盖棺定论,不能改变。”

“你要是抓着不放,继续追查下去的话,反而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我这么说你懂;呃吗?”

懂!

话说到这个份上,能不懂吗?

曹云山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这个间谍案既然结案,就不要再节外生枝。

结案报告都玩了,你要是说再闹出幺蛾子的话,因为这个间谍案受益者的颜面往哪里放?

这样就会被人诟病,指责明明案子没有结束,你们怎么能匆匆了解领功呢?

既然没结束,那还要继续查,可到底能不能抓到上线,谁也说不准!

“师兄,我知道您的想法和顾虑,但我不想放弃,因为直觉告诉我,这起间谍案可能不只是伪满间谍那么简单。”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坚毅。

“此话怎讲?”曹云山疑惑地看了看对方。

“我觉得这些伪满洲国间谍的背后,隐藏着东岛的影子。他们在咱们北平城搜集各种情报,肯定是有所图谋。”楚牧峰沉声说道。

“你想说什么?”曹云山眼皮微颤。

“我想说东岛是狼子野心,他们出兵占领了东北三省,扶植起伪满洲国,趁机掠夺了大量资源和财富。”

“这些财富不仅不会让他们觉得满足,反而会在丰厚利益的刺激和驱使下,变得更加疯狂,侵略**更加强烈。”

“这一点,从东岛的发展历史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是个贪婪无比,如同恶犬般的民族。”

话说到这儿,楚牧峰腰板挺直,眼神锐利,掷地有声道:“师兄,我敢说中日之间必有一战,而且还是大战,所以这些间谍的举动,其实都是在为这一战做好准备。”

曹云山面色骤变,感觉心跳加速。

中日之间必有一战!

楚牧峰怎么敢说得这么肯定?

要知道就算阎泽都只是有所担心,而楚牧峰却说得如此笃定。

这绝非是一番戏言,是要有过人的大局观和敏锐的洞察力才能做出的判断。

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弟身上散发出来的澎湃战意,曹云山恍如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一样的热血!一样的无畏!

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流传出去,对楚牧峰是没有好处的。

想到这里,曹云山就抬手道:“牧峰,今晚的谈话,就到你我这里为止,绝对不要外传,知道吗?”

“可是师兄……”

“没有什么可是!”

曹云山直接打断楚牧峰的话头,神色有些阴沉道:“这个大战将起的势头,你心里清楚就行,绝对不要在任何公开场合说出来。”

“这可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你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打黑枪了吧?至于说到间谍案,你想继续查,就当单独的案子处理好了。”

“是,师兄!”楚牧峰连忙点头应道。

得到这个答复,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楚牧峰看师兄端茶喝水,就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出了东棉花胡同,他没有忙着回去,而是漫步在这座充满文化底蕴的老城中。

眼前所看的景象,在新世纪已经几乎成为了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钢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楼大厦,仅有极少数的一些胡同里弄得到保留。

知晓了阎泽对自己的肯定,楚牧峰也是颇为高兴。

今后只要自己能够拿出足够功绩,那继续升迁是指日可待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到黄记杂货铺,觉得自己似乎遗留了什么,不由得挥手拦住了一辆黄包车。

“这位爷儿,您要去哪儿?”

“烟花巷。”

“得嘞,爷儿您坐好。”

黄包车夫应了一声,双手举起车把,头一伸,脚一蹬,蹭蹭蹭就跑了起来。

坐在这种面包车上,楚牧峰颇多感慨。

记得前世有次去保定城,他还坐过这样的人力黄包车。

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黄包车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倒好,这样的黄包车就是这个年代的主流交通工具,能坐得上汽车的,那都是正儿八经的高官豪门。

烟花巷六十号。

当楚牧峰赶到这里,已经是深夜。

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家伙不应该这么穷!

根据景田瑞的交代,提供消息的奖励和策反人员的费用,可都是跟他拿的。

所以这里肯定有个小金库。

无论什么年代,想办事,办成事,都离不开人力物力财力。

有了财力,其他二力都不是问题,还能多个武力!

楚牧峰想要往上爬,想要干成事,自然也不能缺了钱。

鱼肉百姓的事儿他当然不会去做,要是能够挖出间谍资金,他也不会客气!

那么问题来了,这笔钱到底藏在哪里呢?

眼前的杂货铺是一片残壁断垣,有警察厅的戒严令在,没人敢随便靠近。

毕竟谁也不想因此被警察抓起来白白吃上苦头。

夜色无边,万籁俱静

后面的小房间没必要再去搜了,因为早就被队员们翻了个遍,的确没有隐藏的机关。

至于前面的铺子,也被搜罗一空,就差挖地三尺了,也没什么特别发现。

小金库肯定不会被随便藏到外面,如果有,那就是在小院里了。

第十六章 二万大洋

小院里有什么呢?

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一堆被打烂的瓶瓶罐罐,还有个被炸坏的水缸。

等等,水缸?

就在目光扫到水缸时,楚牧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快步走上前,将手电筒照向地上扫了扫,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容。

找到你了!

整个小院中最不起眼的就是那口水缸。

要知道这个年代,偌大的北平城中,仅有三十分之一的人用得起自来水,大多数的平民百姓,还是以吃井水为主,因此家家户户都有水缸用来存水。

但就是这个最容易让人忽视的东西,现在却成为楚牧峰眼中的焦点。

他清楚记得,爆炸时,这个水缸虽然被炸坏了,但是并没有水流出来。

此刻目光落在水缸底部地面,能够看到一侧有明显的压痕,显然是被挪动过的迹象。

一个水缸里面没有水,而且还经常被挪动,这代表什么?

自然是下面有玄机了!

挪开水缸,楚牧峰随手拿起地上的瓦片在松动的土壤上用力插了插。

嗵嗵!

传来两声轻微的闷响。

下面果然有东西。

楚牧峰当下不再迟疑,立即扒开上面覆盖的一层泥土,露出下面一个上了柏油,四四方方的木箱子,箱子顶端还有个斑驳生锈的铁环。

他抓住那个铁环用力一拉,箱子被打开了,露出里面一个棕红色牛皮包。

楚牧峰当下就将皮包拎出来,嚯,有点分量啊。

打开一开,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里面是几叠崭新的美钞,还有一根根黄灿灿的金条。

美金面额都是20的,估测差不多有五六千。

金条则是清一色的小黄鱼,也有二十来根。

当然,民国25年的小黄鱼可不是后期由中央造币厂统一制造的金条,而是当下金店自行锻造。

一美元差不多等于三块大洋,一根金条差不多等于三十块大洋。

折算下来,这里差不多有二万大洋。

说这是巨款,真是一点不为过。

要知道这年头,几百大洋就能在北平买个不错的四合院,几千大洋就能买个汽车开开。

凭着对这个年代一些情况的了解,如果楚牧峰选择离开警察厅,拿着这笔钱去投资做生意,相信很快就能积累大量财富。

不过他志不在此,况且乱世之中,有钱未必有权,有权不会缺钱!

“啧啧,知道这个姓黄的手上掌握了一定的资金,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看来他的分量应该挺重,可惜死了。”楚牧峰也是暗暗感慨。

其实他是有所不知。

平常黄建新也不可能说有这么多资金,充其量有个四分之一就不错了。

这笔钱是刚刚送来的策反资金,他还没来得及花出去,就意外暴露了行踪,不得不选择自杀。

这笔无主之物自然是便宜了前来刨根究底的楚牧峰。

他毫不客气地将这些金条和美元全都拿出来放到自己带的包里,皮包还放回原处,然后盖上土,一切恢复成了原样。

留着这个坑,没准还能钓到鱼。

只要有人敢来找,那楚牧峰自然就能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

在浓浓夜幕的掩盖下,楚牧峰悄然离开杂货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景阳胡同。

……

北平钟楼胡同口,一壶春茶馆。

刚刚吃完了早点,简德和顾本昌就来到这里。

这里是他们的固定见面地,很多不适合在厅里说的事儿,都能在这里无所遮掩地交流。

顾本昌万万没想到楚牧峰不仅轻松破了凶杀案,还顺带查出起间谍案,得到了厅里面的称赞和重赏。

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屁股下面的位置晃得厉害。

他奶奶的,早知道就自己去办这个案子,那这个大功就全是我的了!

皱起眉头,顾本昌暗暗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失着了。

可是他没想过,要是真给他办,他就能查出来吗?

靠奉承拍马上来的他,能有楚牧峰那么心思缜密,懂得排查分析,关注末梢细节吗?

答案显然没有!

风光背后更多的是付出和努力!

“科长,您说说,现在这事儿该怎么着?楚牧峰这小子在咱们第一科室可是成为了香饽饽,我听说有不少人都在私底下称呼他为神探了。”

“现如今不止是一队的人对他佩服,就连二队和三队那边的弟兄,也都对他颇为信服。”给简德倒了杯茶,顾本昌面带焦虑不安地问道。

“还能怎么着,看着呗!这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想到楚牧峰竟然误打误撞的通过一起凶杀案破破获一个间谍案,简德的心里也是感到很不是滋味。

但他却不能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

以着楚牧峰如今在一科的影响力,简德想要再搞什么小花招显然是行不通,否则肯定是自作自受。

“难道咱们就这样干看着吗?”顾本昌伸长脖子,瞪大双眼。

“当然不是!”

简德横眉一竖,拍板道:“你也别养什么伤了,赶紧回来。从今天开始,你要当好你这个队长,不能任凭那小子出风头,明白吗?”

“是是是,我知道了!”顾本昌是连连点头。

原本想撂担子让楚牧峰出洋相,现在看来这个算盘打错了!

要是继续装病下去的话,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整个一队就只知道楚牧峰,而不认识他顾本昌了。

“对了,沈家那个案子不能拖了,抓紧办了!”简德又叮嘱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顾本昌是心领神会。

……

北平警察厅,总务科。

有个人这两天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他就是黄侍郎。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请他帮忙的黄建新竟然是东北那边的间谍。

想到前几天还替他跑了个腿,要是被查出来的话,这事儿性质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那就是屁事没有,该干嘛还干嘛;可要是往大了说,有人死咬着不放的话,那轻则饭碗没了,重则还得蹲大牢。

怎么办?怎么办?

黄侍郎像是一只在热锅上烤着的蚂蚁,焦头烂额地来回走动。

突然间,他猛然站住,一拍脑袋道:“对了,这事儿应该只有楚牧峰一个人知道,只要他不说,那不就没事了!”

咬咬牙,跺跺脚,他狠了狠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看来得出点血,让他满意才成!”

想到这里,黄侍郎不再迟疑,打开抽屉,收拾了个文件袋匆匆走了出去。

……

刑侦处,一科。

大家儿看到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楚牧峰后,全都心悦诚服地站起身,眼神流露出敬佩之色,恭恭敬敬地打着招呼。

妖猫悬案的轻松侦破。

凶杀案和间谍案的连环破局。

而且大伙都或多或少沾了光。

所以一直以来很低调的楚牧峰,在短短几天之内,展现出毋容置疑的实力,赢得了地位,成为了焦点。

都是一帮知晓眉头眼目的老油条,谁也不傻,看得出风向的。

眼下再不赶紧跟红顶白追捧坐稳位置的楚牧峰,再等等可就迟了。

“楚队长,晚上我请您吃顿饭?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楚队长,我这里有一张小兰花的电影票,听说您喜欢看电影,正好给您吧。”

“楚队长,这是咱们一队这个月的出警报表,请您过目下?”

……

所见都是笑脸,所闻都是谄声。

楚牧峰对他们的奉承讨好并不排斥。

他也十分清楚,这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能够破案,更重要是有了地位。

要是没有当上这个副队长,那就算再能破案又能如何?

只会得到称赞,不会得到敬畏。

所以说归根到底还是要掌权,男儿醒来当掌权,惟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大浪潮中有所作为,而不是随波逐流。

嘭嘭嘭!

这时候,一阵急促低沉的敲门声响起,顾本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阴沉眼神扫过室内,他冷冷说道:“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着,吃饱撑的没事干是吧?行啊,没事干的话,全都给我出去巡逻!”

所有人顿时轰然散开。

走到楚牧峰面前,顾本昌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副手,不冷不热道:“楚牧峰,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上班就该有上班的规矩,你这个副队长可得带好头啊。”

“哦!”

楚牧峰懒得跟他争辩,随便应了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哼!”

顾本昌狠狠剜了一眼楚牧峰的后背,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案件资料,然后就直接开始点名。

等几个人过来后,他将资料往桌上一扔,板着个脸道。

“听说那起野鬼叩门的案件最近闹得很凶,外面都说咱们警察都是窝囊废,光吃粮不管事。你们几个和我走一趟,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队长!”

顾本昌毕竟是队长,既然来了,他们也只能是听命行事。

看着顾本昌一行人离开,楚牧峰略带几分疑惑看了看周围道:“野鬼叩门!我怎么没听说?”

“楚队长,我知道这个事儿。”

宋大宝探头探脑地凑上来,指了指窗外说道:“这个事的确是很奇怪。”

“报案的是南锣鼓巷的沈家,队长您应该知道,那沈家可是咱们北平城内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原来是那个沈家,据说祖上可是出过大官,家里的老人也算是满清的遗老了!

楚牧峰当然知晓,心里暗叨:难怪顾本昌会这么积极,都跑来上班了。

要是换做寻常案子,他肯定会不屑一顾,但既然是沈家,值得他去跑上一跑。

谁让沈家财大气粗,身世显赫呢。

第十七章 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

“继续说!”楚牧峰眯了眯眼。

“据说那个沈家从一个星期前,就发生了一件怪事儿,每天到了午夜十二点,家里的大门就会被人敲得砰砰响,简直就跟催命般急促。”

“可是打开门一看,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关上门后,敲门声又会响起。一连七八天,天天都这样。”

“队长,你说怪不怪?这不,大伙儿都说是有孤魂野鬼出来游荡,相中了沈家,所以才会闹出这种怪事儿。”

看到楚牧峰似乎对这个案件似乎挺感兴趣的,宋大宝又继续说道:“这不案子之前是在分局处理的,可那边始终破不了案,就直接递交给厅里,递给咱们刑侦处。”

“现在是简科长负责,依然是没有丝毫头绪。简科长也拍了桌子,发了脾气!这不,顾队长早上刚回来,据说接手了这个案子,还扬言也要在一天内破案呢。”

说着,宋大宝还略带几分揶揄地竖起一个手指。

很显然,顾本昌这是在和楚牧峰较劲呢!

莫名其妙的野鬼叩门!想要一天内破案!

真是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

楚牧峰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实力允许你顾本昌这般高调吗?

行啊,你想露脸,那就让你去露好了,不过可别把屁股露出来,那就贻笑大方了。

除了凶杀案外,刑侦科负责的其他案子也不少,大伙都陆陆续续出去了。

办公室里也没几个人,就在这时,黄侍郎满脸堆笑地过来了。

这个家伙!

看到黄侍郎的时候,楚牧峰心里其实是有几分腻歪。

依着他的想法,在确定黄建新身份后,就要立刻逮捕黄侍郎进行审讯。

毕竟当时就是他为黄建新出头的。

楚牧峰也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曹云山,却被其当场否决。

他给出的意见很明确,黄侍郎是个交友广泛,十分圆滑之人,和黄建新认识倒不稀奇,未必就是同党。

再说依着黄侍郎的背景,他根本没必要投向东北那边。

这事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让楚牧峰也是暗暗拎神,看来这个警察厅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很多事情不是说想做就能去做的。

或许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角色,背后就站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大人物。

“楚队长,忙着那。”黄侍郎笑眯眯地走上前主动寒暄。

“呦,这不是黄哥嘛?你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楚牧峰站起身,招呼着黄侍郎坐下后,客气问道:“听说总务科那边挺忙呢?”

“嗨,忙啥,还不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见楚牧峰的态度并不生冷,黄侍郎心里悬着的那根弦也不由略微放松些许。

他和黄建新的案子是真没关系,但生性谨慎的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惦记上。

况且还是楚牧峰这样的锋芒展露的年轻新贵,能避免误会就避免。

“你也知道,总务科就是跑跑腿,打打杂,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这边,听说你这次又立大功了。”

“啧啧,厉害啊,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要我说,你这个副队长恐怕很快就要扶正了。”黄侍郎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道。

“嘘!”

做了禁言手势,楚牧峰略带几分地抱怨地说道:“黄哥,这没影的事儿可不能乱说哦!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是是是,怨我怨我!”

一拍脑袋,黄侍郎借着动作掩饰着小小的尴尬。

自己只是图着一时口快,差点忘了场合地点。

毕竟这刑侦一队的队长现在还是顾本昌,说起来跟自己也是有点交情呢。

“楚队长,我是真没想到黄建新那个王八蛋居然是个探子,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把他抓起来。”

看看左右也没什么人,黄侍郎挪了挪凳子,靠到楚牧峰身边说道。

“你可得相信我,我黄侍郎做人清清白白,一心向着党国,跟这事儿没有任何瓜葛。不过说起来上次我是拿了点好处,所以说……”

跟着,黄侍郎就将带来的那个文件袋递给了楚牧峰。

“这是他上次请我帮忙的酬劳,加上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心意?

封口费吧!

换做以前的话,楚牧峰肯定会置之不理,公事公办。

但现在这个年代,你要是不收,反而是不近人情,是要揪着不放搞事情。

所以他一边将接过文件袋放进抽屉中,一边宽慰道。

“嗨,黄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还这么客气干嘛!”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哥俩一起坐坐,吃个便饭?”见楚牧峰收下东西,黄侍郎顿时欣慰笑道。

“好说好说!”

两人又随意扯皮几句后,黄侍郎就告辞离开了。

将这事儿暂且搁到一旁,楚牧峰也开始忙碌起来。

毕竟当了副队长,属于他职责范围内的一些事,都要去了解去掌握……

临近下班时,顾本昌一行匆匆回来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辛辛苦苦奔波了一天,却是一无所获,啥线索也没有,自然不快。

“这野鬼叩门真是悬乎!”

“难道真有鬼吗,那不是得找风水先生来才有用!”

“还等你说,早就找过了,有个屁用!”

“沈家那边也光火了,觉得咱们是出工不出力呢!”

“沈家一怒撼半城,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

听着队员们的嘀嘀咕咕,本来就黑着个脸的顾本昌愈发心烦意乱。

他扬起胳膊一舞,大声吼道:“都给我闭嘴,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给我去好好整理整理这个案子,破不了案,你们也别想好过!”

吼完之后,顾本昌就气冲冲地去找简德汇报情况。

等到顾本昌离开后,王格志走过来,跟楚牧峰低声说道:“顾本昌没本事破案,就知道把怨气洒在兄弟们身上,真是太不讲究了。”

“少说两句!”

楚牧峰微微摇摇头,阻止了王格志的议论后,收拾好东西就下班了。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中午时候刚定下来,是以前在警官高等学校的几个同窗好友要聚聚。

楚牧峰当然不会推脱,肯定是要参加。

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更讲情分,同窗之谊可谓是分量十足。

当楚牧峰走后,科室里面议论得更加热闹。

“嗨,咱们要是能跟着楚队长办案,那该多痛快。”

“谁说不是呢?楚队长办案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就是就是,办事的弟兄们都能跟在后面沾光!”

“唉,都是队长,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正所谓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

一队的这群警员中有跟着顾本昌的,也有投向楚牧峰的,但不管是跟着谁,前提就是要能带给他们利益和前途。

说得通俗点,那就是要有奔头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任何好处,那人家凭什么尽心尽力替你奔走卖命?

科长办公室。

砰!

听完汇报,简德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顾本昌的鼻子呵斥道:“顾本昌啊顾本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一天就能破吗?我看别说一天了,就算再多给你一周时间,能破吗?”

顾本昌低着头,涨红了脸,真不敢再作承诺了。

“对了,我刚刚听说,分局那边因为没能给沈家个满意交代,有人被处理了,现在落到咱们厅里,要是不能破案的话,十有八九也要有人倒霉!”简德气呼呼地说道。

“科长,这个沈家不就是经商而已,有这么厉害?”顾本昌似乎有些不相信。

“废话,你也不好好想想,要是没有后台背景,他们生意能做这么大?”

“什么叫有钱有势,人家这就叫有钱有势!”简德恨铁不成钢地喝道。

“那,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初也是你主动要揽上这个案子,如今要是不能给沈家个交代,搞不好就得拿你当交代!”

“啊!科长,您可得帮帮我啊,我可是尽心尽力来查案了!”

听了这话,顾本昌顿时紧张起来,哭丧着脸说道。

“帮你,我能帮你什么?”

简德没好气地冷哼两声:“有在我这里磨叽的功夫,你还不如赶紧去查案,起码要拿出姿态,让人家看到你的的确确在做事。”

“否则他们揪着不放,说咱们警察厅不作为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是是是!我这就去!”

说罢,顾本昌立即屁颠屁颠地冲了出去,回到一科,叉着腰大声吼道:“一队的全都给我出来,今晚必须将这个案子给办了!”

一队这帮警员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又来?

……

逍遥楼。

这家小酒馆座落在北平警官高等学校的附近。

当然,现如今这所学校已经搬迁到了南京,留下的不过只是一处旧址罢了。

即便这样,当年从这所警官学校出来的学生,只要留在北平的,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来这里小聚,这似乎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

酒馆的面积不大,也就上下两层。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室。

里面的装修布置很有点味道,进门两边是十二生肖的石柱,墙壁上井然有序地悬挂着大小名人字画,就冲这个便能看出老板的品位不俗。

此刻,二楼名为秋菊的雅室中已经坐着三个人。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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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兄弟小聚

居中的那位留着立式板寸,浓眉大眼,身材壮硕,穿着身黑色中山装,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气势。

他叫范喜亮,任职于国民革命军29军,军衔为少尉。

左边那个一身便服,头发梳得油亮,面容虽然消瘦,但双眼炯炯有神,颇有几分书生气,

他叫靳西来,任职于北平市政府。

右边的那位穿着一身白色西服,手腕上戴着块颇为时尚,价格不菲的欧米茄手表。

和那两位相比,他长得圆头圆脑,少了几分英姿,多了几分圆滑。

他叫沈浪,如今算是个生意人。

“我说老沈,你这可不行啊!瞧瞧,瞧瞧,咱们毕业才多长时间,你这肚子都有了,照这个发展势头,你很快就会胖成个肥猪喽。”

靳西来指了指沈浪的肚子,摇了摇头调侃道。

“一边去,就知道你没个好话。”

沈浪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摸了摸自己四个月大的肚子,颇为无奈道。

“我也不想这样,但没辙儿啊,换你天天喝酒应酬试试,看看还有没有时间锻炼?”

“得了吧,别给懒惰找借口!”靳西来不以为然道。

“嗨,我说你抬杠是吧?”

“我就抬了,怎么着吧?”

“行啊,待会儿咱俩出去练练,看看谁才是猪。”

“练练就练练,还怕你不成!”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还没完没了!”

显然早就习惯两人互怼的范喜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过后,打断两人的话语道:“你们都听说老四的事了吧?”

老四说的就是楚牧峰。

他们四个当初在警官高等学校上学时,住的一个宿舍,范喜亮年龄最长是老大,靳西来是老二,沈浪是老三,楚牧峰最小是老四。

“老四?他怎么了?”

范喜亮问出这话后,靳西来和沈浪顿时不再抬杠,扭头齐唰唰地看过来,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

“你们难道都没听说吗?老四这家伙现在都成了警察厅的红人,人家都叫他楚神探喽。”范喜亮嘴唇翘起来,言语间带着几分自豪。

“对对对!”

靳西来猛地一拍脑门道:“嗨,瞧我这记性,还念叨来了要跟你们说这事那,没想到范老大在部队里面都听说了。”

“没错,咱们老四连破悬案命案,当上了副队长。沈老三,你还不知道吧?”

“哦,还有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

用力眨了眨小眼睛,沈浪脸上泛起了几分惊讶。

从学校毕业后,没有像范喜亮那样报国从军,也不像靳西来抱负从政,选择回家经商的他,对警察厅那边的事儿并不太关注。

这老四怎么摇身一变就成神探呢。

“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后,靳西来清了清嗓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说起来我也是因为警察厅前两天的一次行动才知道。这家伙可是带队抓了我们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个职员,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话音一顿。

“什么罪名?”沈浪追问道。

“间谍罪!”

身为军人的范喜亮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厌恶:“这个罪名可不小,坐牢是免不了了,搞不好要被枪毙。”

“谁说不是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没想到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章山林,居然会成了间谍。”靳西来颇为唏嘘。

“不过老四这家伙也是真人不露相,去了警察厅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据说一开始是起意外凶杀案,硬是被他顺藤摸瓜,抽丝剥茧,牵出了隐藏的间谍案。”

靳西来是越说越起劲,不仅眉飞色舞,两手还比划开来。

“这个间谍案可不简单,不是一般人能办的案子。老四那家伙真不简单,一口气抓了两个,还干掉一个,算是大大出了个风头!”

“沈老三,要我说,就你们沈家那个什么野鬼叩门的怪事,交给老四来办的话,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一边说着,靳西来一边指了指沈浪。

没错,沈浪就是这个被野鬼叩门的沈家子弟。

倘若不然,沈浪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凭什么穿着光鲜亮丽,买得起高档手表呢?

“照你这么说,老四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一案成名啊!”沈浪下意识地应道。

“不不不,在这个案中案前,老四还破了个妖猫案,那个更悬乎呢!一会儿等老四过来,让他给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你们想让我说什么呢?”

就在靳西来话音落地的同时,楚牧峰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他面带笑容和哥几个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范喜亮对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当然是让你这个神探给我们讲讲破案故事啊!”

“行啊,老四你这不动声色就成了神探,看来咱们哥几个以后有什么难办的事儿,交给你去办就成。”沈浪笑眯眯道。

“嗨,什么神探,别人这样说就算了,哥几个就别取笑我了。当初在警校的时候,你们几个谁不比我厉害。”楚牧峰自谦道。

“对对对,喜亮吃起来最厉害!”沈浪附和道。

“你这个家伙,偷懒最厉害!!”范喜亮没好气地说道。

众人互相调侃一番后,就开始倒酒动起了筷子。

这家饭馆属于地道的老北京饭店,菜做的非常地道。

尤其是那道筋头巴脑,可谓是集香、辣、鲜为一体,十分美味。

每次必点,百吃不腻。

酒过三巡,说着说着,他们又聊到了间谍案那档子事儿,范喜亮放下酒杯,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我跟你们说,东洋鬼子最近可不太安生,在东北那边闹腾挺欢的,没事还想找事。”

“所以牧峰,你以后可得小心点,那帮家伙心黑着呢,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里可是北平城,这帮孙子儿要是敢下黑手的话,我就跟他们干到底!”沈浪一听这话,当场就拍了桌子嚷嚷起来。

“干,你怎么干?你在明,他在暗。这帮日寇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喜亮说的对,牧峰你小心点总没错。”靳西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着三个同窗好友的叮嘱,楚牧峰心里泛起一种感动。

当初在学校求学时,他们可谓是铁杆兄弟,只是没想到毕业后,就他选择了当警察,其他人都转行了。

“嗯,我会注意点。”

点点头,楚牧峰冲着范喜亮道:“范老大,你刚才说的很对,那帮东洋鬼子绝对不会满足现状,他们的胃口很大。”

“我敢说,一旦他们准备充足,有了合适机会,他们肯定会像当初对待东三省那样对待北平,随便找个借口就会宣战!你人在军中,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可别稀里糊涂就成炮灰了。”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提醒了。

楚牧峰总不能直接给范喜亮说,就在明年,就在北平城外的卢沟桥,小鬼子会露出獠牙,掀起震惊中外,拉开抗日战争序幕的卢沟桥事变。

这话说了也没人信啊。

当自己是大仙吗?

但该有的提醒楚牧峰还是会做的,毕竟范喜亮身在29军,奉命驻守北平城的就是他们军,可谓是直面对手。

“嗯,我懂!”范喜亮点点头。

“你们说我们沈家的野鬼叩门该不会也和间谍案有关吧?”沈浪夹起一块牛筋,吃完后随口问道。

“野鬼叩门!”想到先前听到的这个案件,楚牧峰不由得侧过身来。

“老三,其实我出来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事,正准备问问你,这事儿有这么玄乎吗?另外我们队里让顾本昌负责这个案子,他查到什么头绪没有?”

“嗯,这个野鬼叩门是确有其事,闹鬼的就是我小叔沈清风他们家。说起顾本昌那家伙,真他奶奶的不靠谱,到现在都没说出个什么道道来,简直就是废物一个!”沈浪没好气地说道。

顾本昌在座的三位都知道,毕竟楚牧峰以前聚会时就提过这个顶头上司。

“这家伙当初可是跟我小叔拍了胸脯说能破案,可到现在一点回音都没有。”

“老四,实话告诉你,我小叔可是找了你们警察厅的高层,我估计他顾本昌要是再没个交代,就要倒霉喽。”

哦,沈清风出面了,那真够顾本昌喝一壶的。

沈清风背后靠着沈家,自己又是三盛公司的老板,在北平城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能量不容小觑。

依着警察厅的做事风格,没准真会丢车保帅,让顾本昌来当这个办案不力的替罪羔羊。

“来来来,好好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楚牧峰不由得问道。

“这事其实是这样的……”

酒足饭饱之后,站在酒馆门口,范喜亮拍拍楚牧峰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

“老四,咱们说笑归说笑,这个野鬼叩门的案子是挺邪乎的,要是落到你手里的话,可得留点神哦。”

“是啊!你要是不想办,我跟小叔吱一声就成,不能让自己兄弟为难。”沈浪也附和道。

“警察办案,天经地义,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楚牧峰微微一笑。

“那今个就到这里,走啦!黄包车!”

“哥几个,改天再聚!”

“好勒,路上慢点!”

目送三人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后,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是纸糊的,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孤魂野鬼……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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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处处交锋

三天之后。

北平警察厅,刑侦处,一科会议室。

警察厅的办公条件还算不错,刑侦处的三个科室,每个都有独立办公场所,会议室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此刻一科的几个正副队长都在这里,彼此交头接耳小声聊着。

副科长简德双手交叉搁在桌上,如一尊老佛,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科长刚回来就喊咱们开会,不知道又要布置什么任务呢?”

“这还用想吗?现在事儿最闹心你难道不知道?”

“最闹心?”

说起这个时,几个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顾本昌。

注意到同僚们的眼光,顾本昌原本就黑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喂,你们几个什么意思?都看我干吗呢?”

“嗨,怎么了老顾,你这还急眼了?难道说兄弟们就不能看看你吗?你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千金小姐?”

刑侦二队的队长叫田横七,是个头发有些稀疏,面容消瘦,神色阴鸷的男子。

此刻他手里正转着盒洋火,侧目瞥视过来。

“说的就是,你破不了案子冲我嚷嚷什么劲儿。不过我说老顾,放宽心,你要是真的不行,那兄弟们肯定会帮一把,要不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三队来办得了?”

紧随着田横七的话,三队队长黄大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戴着副白光眼镜的他,长得可是一点都不斯文,身材高大,魁梧壮实,就像一头人形蛮牛。

“你们……”

就在顾本昌正要翻脸时,林若明的身影从门口出现。

随着他走进来,所有人全都齐唰唰地站起身来,面色恭敬。

“林科长。”

“嗯,大伙儿都坐吧!”

走到自己位置上,林若明往下压压手,示意众人都坐下后,目光扫了一圈,这才缓缓说道。

“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开会,只有一件事要说,就是关于沈家那起野鬼叩门的悬案。”

说到这里,林若明眼神忽然宛如利刃般落向顾本昌,看的后者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刚刚坐下去的身体蹭得又站了起来。

“科长,这个案子我……我……”

支支吾吾我了半天,顾本昌都没有说出来一句囫囵话来。

林若明随即抬起手,话语如刀道:“顾本昌,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当初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可是打了包票吧?”

“你口口声声说七天之内肯定能破案。现在呢?过去十天都不止了吧,期限早就过了,案子仍然没能告破,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见林若明拿当初的夸口说事儿,顾本昌脸色唰的涨红了。

旁边的简德急忙放下茶杯,赶紧说道:“林科长,本昌这些天可是一直守在那边,还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觉得这个野鬼叩门搞不好真是有妖孽作祟,这种邪乎的案子交给谁来负责,恐怕都别想轻易找出原委。”

“当然了,顾本昌既然打了包票,没能再规定期限内破案,那肯定是要接受处罚,我建议罚他半年工资以儆效尤。”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没能破案的原因,又连削带打地惩罚了顾本昌。

要是放在以前,林若明或许会睁只眼闭只眼和和稀泥,但这次却不会。

因为林若明一回来就得到了曹云山的指示。

“阎厅长对楚牧峰很欣赏,你们要给他一个发挥能力的真正舞台!”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林若明却深知其中味道。

自己必须要重视起来,看来楚牧峰是真的进入高层视线,自己必须在权限范围内尽可能予以照顾。

什么叫做真正舞台?

那当然就是提拔了。

楚牧峰现在只不过是个副队长,要提拔的话就是扶正。

他想要上位,顾本昌就得让位。

当然要是放在平常,林若明或许是会看在简德的面子委婉一点,但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计较,他想要通过这样的提拔,拉近和楚牧峰之间的关系。

这年头,只要上面有人,自己再有点能力,那提拔起来可是飞飞快,谁敢说楚牧峰将来走的不比自己远?

林若明是相信楚牧峰的能力,能够得到阎厅长的赏识,这小子肯定前途光明。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狠狠推一把呢?

反正简德跟自己不是一条心,顾本昌又是经常尾大不掉,那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一刀切,将简德的势力从刑侦一队连根拔起。

官场亦战场,或步步为营,或抢占先机,谁都有一番谋算。

所以林若明这次并没有给简德颜面,而是手指卷曲,敲击着桌面,沉声说道:“简副科长,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鬼怪精怪吗?”

“呃……”简德被问楞住。

“这种幼稚的话,外面那些市井之徒但说无妨,但你说合适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莫非咱们警察办案,还得找风水先生算上一卦不成?”林若明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道。

简德脸色顿时是青一块红一块。

“再说咱们这里可是警察厅,不是酒馆赌场,既然打了包票,就要说到做到。田横七,你帮顾本昌回忆下他当时怎么说的!”林若明点名道。

“是!”

田横七瞥了顾本昌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顾队长拍着胸脯说,他能在一星期内破掉野鬼叩门的案子,若是破不掉,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顾本昌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似乎都有了汗珠。

“顾本昌,这话可都是你自个儿说的,没人拿枪逼你说!”

“况且科长也是奖罚分明,承诺只要你能了破案,就会给你们一队申请一辆行动用车,对吧?你没能耐破这个案子,可怨不得人哦。”田横七嘴角扯了扯,略带几分讥讽道。

要知道他当队长的时候,这个顾本昌不过是个小警员,现在摇身一晃就跟自己平起平坐,说话口气硬邦邦的,让他很是不爽。

如今有机会落井下石,他又怎么会客气呢?

想到自己要是再沉默下去,搞不好就要被踢出局了,顾本昌就一咬牙,抬起头辩解道。

“科长,这个案子我当初的确打包票了,但后来因为意外受伤,不得不养伤?这期间不能算在内吧?不然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处事不公喽?”林若明眼底滚动着一抹凌厉冷光,好似猛兽盯上一只颤栗的猎物。

“不敢!”顾本昌赶紧低头认怂。

“顾本昌,你既然当初把话搁这了,那么今天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堂堂一个队长说话如儿戏,今后还怎么带队伍?”

“不过念在简科长给你求情,那我再给你七天时间,要是还破不了案子,你就别当这个队长了,怎么样?”林若明抬手比划了七字。

“这个……”顾本昌面露难色。

就眼下这种两眼抓瞎的情况,别说七天了,再给他十七天也没辙啊!

“怎么?办不到?”林若明略带几分玩味。

“科长,这个案子只要能找到线索,那说一天都算长,可是找不到线索,真没个准啊!不信你问问他们几个谁敢再打包票?”顾本昌苦着脸道

“怎么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能破案,别人也破不了吗?”

“那我现在问你,要是有人能在一周之内破案,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让出队长的位置呢?”林若明继续所道。

“行!”

顾本昌咬咬牙,狠狠心道:“科长,只要在坐的有谁能在七天之内破案,我愿意让出队长位置,听从你的发配!”

田横七是欲言又止,最终沉默。

黄大风则压根就没接茬的打算。

这两位是二队、三队的队长,他们都不开口表态,手下的副队长又岂敢自作主张!

说实在的,他们不是不想接,而是不敢接,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别看他们刚才风凉话说得痛快,那是事不关己,要是该他们负责的话,搞不好也要吃瘪。

搁在手里几年没破的案子又不是没有,跳出来当好汉也是要看情况的!

简德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现在二队和三队都没人敢接话,你林若明还指望谁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要是谁都不敢出头的话,那叫顾本昌让位就是一个笑话。

如此一来,我肯定要跟你计较计较,不能让你就这样三言两语把我好不容易培养上来的人给整没了。

林若明目光扫过全场,最终看向楚牧峰。

见此情形,楚牧峰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这个矮子田横七他们可以犹豫迟疑保持沉默,但他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第一,林若明的态度显然是想要让他接手,他不好不接。

第二,这事和沈浪家有关系,作为好兄弟,他也该出手。

第三,眼下俨然就是个可以将副字去掉的机会,楚牧峰想要继续往上爬,自然不容错过。

“科长,属下愿意接这个案子!”所以楚牧峰不再迟疑,推开椅子,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朗声说道。

“牧峰,你确定要接手?”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最不缺的就是干劲和冲劲,李若明心底暗暗赞叹。

“队长,我确定!”楚牧峰目不斜视,神情肃然。

“属下身为一科一员,办案是职责所在,理所当然。”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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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别有内情

“说得好!咱们一科的人就都应该像你这样,不畏艰难,迎难而上。”

林若明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点点头鼓掌说道。

“牧峰,那这个案子现在就正式移交给你了,正好这也是你们一队的案子,交接起来也方便。”

“是,科长!”

“科长,我有话要说。”就在楚牧峰话音落地的同时,顾本昌突然抬头大声说道。

“怎么,你还要说什么?”林若明瞥了眼顾本昌,眉头一扬,颇为不悦道。

“我想问问您,他楚牧峰既然要接这个案子,要是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破了,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顾本昌粗声粗气地说道。

反正现在都已经和林若明撕破脸,你都打着让我滚蛋的念头了,我又何须再瞧你脸色行事。

你不就是想要提拔他楚牧峰吗?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还就不信他真那么神,能在限期内破掉这个案子。

见顾本昌站出来叫板,简德神色漠然,并没有插话。

林若明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看的顾本昌心里有些暗暗发虚。

“科长!”

就在林若明要发飙时,楚牧峰却平静地开口道:“属下也愿意把这个包票,假如七天之内没有破案,甘愿让出副队长的职务。”

“好!”

手一挥,林若明毫不在意顾本昌的反应,气势如云地说道:“只要你能在七天内破案,你这个队长当定了。”

“谢谢科长!”楚牧峰站直身子应道。

“就这样,散会!”

说罢,林若明起身离开会议室。

看着楚牧峰,简德慢慢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年轻人敢打敢冲是好事,但做事总要量力而行,小心过犹不及。”

“谢谢简科长提醒!”楚牧峰丝毫不为所动。

“我看你怎么破案。”顾本昌是咬牙切齿,两眼有些泛红。

估计换个场合的话,他会忍不住要上来动手。

王八蛋楚牧峰,你难道没有看到田横七和黄大风都不接这茬儿吗?你小子装什么大头蒜?

我还就不信你能破案,想要老子的位置,没那么容易。

哼哼,居然也敢打包票,你还真把自己当神探了!

“楚队长,我等你的好消息啊。”田横七挥挥手,笑嘻嘻地起身离开。

黄大风则一声不吭直接走了。

怎么,你们几个也想看我的笑话是吧?

不过很可惜,你们注定无法如愿。

带着这份自信,楚牧峰昂首挺胸走出会议室,带队出发前往沈府。

副科长办公室。

当顾本昌愤愤不平地跟随着简德走进来后,他再也没有办法遮掩心中的怒火,像是一头暴走的野兽,嚷嚷起来。

“简科长,您看到没有?林若明完全就是想要打击报复,摆明就是想要把我整下去,想要让您在一科无人可用,成了光杆司令。”

“闭嘴!”

没想到顾本昌刚进来就这样吼叫的简德赶紧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注意后,关上门,然后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蠢货,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死不要拖着我下水!再这样说话没有分寸,就立即给我滚出去!”

“我……”

顾本昌被这样当头一棒怒喝,顿时清醒过来,没有再敢放肆造次。

虽然说心里仍然是愤愤不平,却也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

“科长,我就是不甘心啊。”顾本昌甩甩头,闷声说道。

“哼,你不甘心,你当我甘心吗?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这个案子有点妖,没有那么简单,你个蠢货却非要装个大,说什么一星期内必破案,还拍胸脯打包票。”

“顾本昌啊顾本昌,我倒是要问问,你当时是失了智吗?怎么说话就不过过脑子呢?”

“现在好了,破不了案,反而被林若明盯上,你让我怎么替你说话?”简德一脸的恨其不争。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你之所以打包票,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收到了什么线报?”

简德还能不清楚顾本昌这家伙的底子。

说起破案的能耐,其实没有啥,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简单粗暴,屈打成招!

要不是说有十足把握的话,肯定不敢为了奖励,打下包票的。

好歹能混成队长,怎么会是个蠢货呢?

“唉,科长,的确是有消息,是这样的……”

随着顾本昌的简单叙述,简德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敢夸下海口。

原来顾本昌有一个相好的,是沈清风家的一个丫环,叫做春凤。

当野鬼叩门这个怪事发生时,春凤在和顾本昌胡搞的时候无意中说漏嘴。

她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野鬼,这个事儿是三姨太叫人故意搞出来的,为的是想要吓唬下沈清风的正房。

因为沈府的人都知道,正房如今怀孕了,受不得惊吓。

三姨太的妒忌心太强,她想要搞得人心惶惶,最好是让正房吓流产了。

说到这里,顾本昌叹了口气道:“科长,我当时就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案子破起来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将动手的人抓起来就行,所以才敢打下这个包票。”

“当我根据春凤的线索,把那个人抓起来后,没曾想到怪事还在继续发生,我在那边查了整整三天,也没个头绪。”

说完之后,他也是满腹委屈。

原本以为三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儿,怎么就节外生枝,变成这种找不到丝毫线索的怪事呢!

“你难道没有好好审审那家伙吗?会不会还有同党?”简德皱起眉头。

“审问了,打的他半死不活,还是那句话,只有他收了钱做这事,和其余人没关系。”

“他也是穷怕了,说三姨太答应,只要干好这事儿,就会给他一笔钱,让他回家娶媳妇。”顾本昌如实说道。

“你后来盯过梢没?确定没有同党?”简德跟着追问道。

“科长,我不但派人盯过,自己也熬夜盯过,可说来真的怪异。我们在外面盯着的话,就一直是相安无事。”

“可只要我们走进门,便会传来阵阵叩门声,再开门的话,一道人影也没有。别说是他沈清风怕,换做是我住在那里,也会睡不着的。”

想到夜里那诡异的情形,顾本昌就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脑海里仿佛一直都有砰砰的敲门声在回响。

“那个沈家三姨太会不会有问题?”简德眯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问题。”

顾本昌摇了摇头:“科长,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好好调查过。那个三姨太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嫉妇,除了这个外,别的本事。。”

说到这里,顾本昌顿了顿,颇为无奈地说道:“其实我也是想要传唤三姨太,但沈清风没答应,说我这是纯粹瞎胡闹,要么破案,要么滚蛋,别想将他的女人抓走!”

“我也纳闷了,那三姨太有什么好,一个骚狐狸精而已,就将那个沈清风搞得神魂颠倒!”

“要是这样的话……”

简德慢慢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搓着下巴道:“那咱们就等着吧,你既然查到这份上都没抓到那个鬼,我相信他楚牧峰也做不到。”

“那我手头这些材料口供呢?”

“全部给他。”

简德咧嘴一笑:“给了他,才能搅乱他的思路。思路乱了,自然就别想破案了,破不了案,那法不责众,你不也就没事了?”

材料当然要给!

林若明既然下令让你交接,要是你不做,最后就算楚牧峰破不了案,人家都有理由辩解。

所以口供必须给!

“是!”

如今顾本昌自身都难保,哪里还会去管春凤的死活。

不过就算春凤被抓也没事,供出来和自己的关系又能如何?

自己又没有结婚,玩个女人算什么事儿?

楚牧峰啊楚牧峰,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能通神!

……

前往沈府的路上,楚牧峰就将手头的材料看了一遍。

整件事在脑海中过了过后,他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嘲讽。

“顾本昌这次真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不然以着他平常狐疑的性格,肯定不敢做出这个承诺。”

“队长,那您说那个春凤还有那个三姨太,到底和这个案件有没有关系呢?”旁边的王格志大脑飞快转动,拼命想要跟上楚牧峰的思路。

“谁说她们没有关系?”

楚牧峰微微翘起唇角,手指拍了拍膝盖,不紧不慢地说道:“野鬼叩门既然是三姨太想出来的幺蛾子,那么就有两个可能。”

“第一就是正如顾本昌调查的,三姨太只是想要吓唬吓唬正房,结果却是弄巧成拙了。”

“第二则是三姨太可能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王格志眼神一紧。

“对,不是没这个可能。”

楚牧峰闭上双眼,声音平淡地说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被人利用也很正常。”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要等咱们见到三姨太,当面问清楚后才能知晓。”

王格志眨了眨眼,似乎还在回味楚牧峰的话语。

顾本昌忽视掉的细节,楚牧峰是绝对不会忽视。

既然是破案,那再小的细节都要抓住。

何况三姨太还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你顾本昌也真是够窝囊的,被沈清风一顿吓唬,竟然连传唤都不敢。

就你这样畏头畏尾还想破案,做梦吧!

……

第二十一章 这是特意作的法吗?

南锣鼓巷,兵马司胡同。

沈清风的宅子就在这里。

世代经商,家大业大的沈家,自然不会亏待自家人,而且沈清风还是三盛公司的老板,住所自然也是十分讲究排场。

两扇高大厚实的朱漆大门前,左右各伫立着一对栩栩如生石狮,显得威武雄壮,气势逼人。

那个所谓的野鬼叩就是这两扇朱漆大门。

只要是住在这一片儿的,没谁不知道财大气粗的沈清风。

也正是因为这种知道,所以说现在看热闹的人特别多。

野鬼叩门的话题几乎成为这边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各种猜测和议论是层出不穷。

当楚牧峰带队过来,还没进沈府,就在门口遇到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绸缎唐装,千层底儿布鞋,面色红润,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老者,看上去气度不凡。

尽管没什么动作,但他人往那儿一站,就隐隐散发出一种执掌权柄,呼风唤雨的不俗气场。

他就是这座宅邸的主人,沈清风。

此时此刻,他正拿着个信封,面带笑容冲着眼前的年轻人说道:“贤侄,这次的事可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有你出手相助的话,我这儿恐怕还是不得安宁啊。”

“这点薄礼是老夫的小小心意,你可得收下。”

“沈老先生言重了,您要是这样说,那衡山可要无颜见人了,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年轻人连忙微微躬身,态度谦卑说道。

这位年轻人也就二十来岁的架势,穿着件浅色长衫,戴着副圆框眼镜,身形颀长,面容消瘦,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

推脱了一番,年轻人还是收下信封,又寒暄了两句后,拱手告辞离开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楚牧峰微微眯了眯眼。

和楚牧峰擦肩而过时,对方神情十分淡然,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嗯,有点意思啊。

楚牧峰眼珠转动间,将这个男人的相貌记了下来。

这个情况正常吗?

当然有点不太正常,要知道换做普通人见到他们这群警察过来,无论如何都会有所表现。

最多的当然是惊讶和疑惑,多少会瞥上两眼。

有心虚者还会本能感到害怕,变得畏畏缩缩,目光躲闪游离。

但这位呢?

冷静,太过冷静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

出于一个刑警的直觉,楚牧峰觉得对方有疑点。

看到他们这群警察过来,门口沈清风之前还是布满笑容的脸,瞬息间就变得阴沉下来,眼神漠然地瞥过来。

“沈老板,你好。”

楚牧峰和沈浪虽然是同窗好友,但和沈清风之间可没交情,两人并不认识。

再说自己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套交情的,自然是公事公办。

“你谁啊?那个顾本昌人呢?怎么着,他是不敢过来给我个交代,所以让你来了?”沈清风毫不掩饰对顾本昌的蔑视和调侃。

“沈老板,顾本昌已经暂时停职了!”楚牧峰淡然说道。

哦?停职了?

沈清风嘴角一翘。

这就是警察厅那边给自己的交代吗?那眼前这位又是谁?看样子挺年轻的啊!跟自己那个大侄子差不多吧!

“沈老板,自我介绍下,鄙人楚牧峰,现为警察厅刑侦一队副队长。”

“从现在起,你们沈家野鬼叩门的案子就由我来接手处理了。”楚牧峰理了理衣服,坦率说道。

“哦,副队长?”

沈清风不由得又打量了楚牧峰两眼,真的很年轻啊!

不过他可谓见多了太多的少年才俊,所以也没太过动容,摆摆手随意说道。

“楚队长,你们要是来调查野鬼叩门案的话,那就免了吧。因为这个麻烦已经解决了,不用再劳烦你们警察厅喽。”

“解决了?”这下轮到楚牧峰感到惊讶了。

早上的时候,林若明还是那样气急败坏的怒喝顾本昌,怎么转眼间自己这边刚过来,案子都结束了。

要是这样的话,算怎么回事?

自己只是跑了一趟,就白白捞到个功劳吗?

这要是让顾本昌知道的话,估计得气得要吐血。

“沈老板,您的意思是说,这个案子撤了?不再报了?”楚牧峰歪着头,眨眼问道。

“对,撤了撤了!不报了!”

挥挥手,沈清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几分厌恶地说道:“你们这些当差的果然厉害,这个案子前前后后查了差不多一个月,还是没有一点音讯。所以我就不再劳烦你们,总行了吧?”

啧啧,好一股浓烈的怨气!

也难怪沈清风会这样说,换成谁碰到这事都会闹心。

何况对方还是沈家人,是三盛公司的老板,被这样无休止地拖延,却迟迟没个说法,自然是一肚子的窝火。

“沈老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气不过的王格志忍不住上前驳斥。

“哼,你想要我怎么说话?”

站在台阶上,沈清风居高临下的扫视着这群警察,充满不屑地说道:“我已经是够给你们面子,否则的话,我非要追究你们一个渎职之罪不可!”

“你!”

“老王!”

楚牧峰抬起手阻止住王格志再发声,抬头直视沈清风,平静问道:“沈老板,既然你说野鬼叩门的案子已经解决,不需要我们警察厅调查,行,没问题!”

“谁让你是报案者,你不报案了我们自然是要结案。”

“不过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的办案流程,即便是结案,我们也得知道前因后果不是。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怎么解决这事吗?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缘故?”

沈清风转了转手中的玉扳指,满脸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们这群当差的挺有意思啊!”

“我都为你们着想,不用你们再辛苦奔波办案了,怎么还在这里磨磨唧唧,问东问西呢?”

“行了,走吧,赶紧都走吧,这个案子你们愿意怎么写怎么写,反正我是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了!”

说完,沈清风就转身走进府邸。

有钱有势就是这么任性,需要的时候让你们来,不需要就让你们走!

朱漆大门随即轰然关闭。

留下楚牧峰他们是面面相觑,王格志不由得问道:“队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既然事主都不追究了,咱们也就别在这里守着。东厂,你带队回去,老王,你和我办点事去。”楚牧峰下巴一抬说道。

“是!”

等到裴东厂带队离开后,楚牧峰就冲王格志吩咐道:“你去找个沈府的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将突然解决了?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知道了!”

在王格志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楚牧峰也没有闲着。

既然得到允许进去,那就在外面四处看看。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朱漆大门上张贴的门画吸引了。

只见大门上贴着一对年画门神,左边的是秦琼,右边的是尉迟恭。

两人头戴金盔,身披龙鳞铠甲,一人手持铁锏,一人手持钢鞭,画工不错,很是形象生动。

这样的门神画像并不稀罕,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

但让楚牧峰感到好奇的是,沈府的两个门神有点特殊。

因为他们的胸口处分别悬挂着一面造型古朴,样式别致的镜子。

门神戴古镜?

这是唱的哪出戏?

这是特意作的法吗?

没过多久,王格志就回来,两人就径直离开沈府,走到了胡同口。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楚牧峰问道。

“队长,都打听清楚了。”

王格志神情显得有些古怪,把听到的消息赶紧说出来。

“刚刚听沈府的佣人介绍,其实这事在沈家还真的不算什么秘密,知道的人挺多。虽然说沈清风下达了封口令,但对于这种怪事,下面人哪里管得住嘴,都忍不住说上一说。”

“原来因为闹鬼的事儿,沈清风天天睡不着觉,加上咱们这边一直未能破案,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这不,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叫做梁衡山的,对了,就是刚才咱们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那家伙据说是很神神道道的,学的东西很杂,道家的符篆,佛家的经文都懂点儿。他过来后,直接告诉沈清风,只要张贴上他的两副门神年画,再给门神悬挂上照妖镜,不管什么孤魂野鬼,都得避让。”

“您别说,这家伙似乎还真有点能耐。这不昨儿个画刚刚贴上,晚上就没有敲门的怪事。这不,沈清风今天特地将梁衡山请来,并给予了酬谢。”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两副加了镜子的门神年画看起来不对劲呢。

可用两张年画,两个镜子就能解决掉这个让警察都束手无策的麻烦?

这靠谱吗?

不像是什么鬼怪作祟,而像是个套路!

“队长,既然沈清风已经自己解决了麻烦,那咱们就回去结案呗?”王格志满脸轻松说道。

“结案?”

楚牧峰摇了摇头,不紧不慢道:“不急,我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老王,你难道不觉得这个理由压根就经不起推敲吗?”

“呃,说得也是。队长,您看怎么着吧,我反正听您的?”王格志脑袋虽然不够用,但态度十分端正。

第二十二章 火烧沈府

托着下巴稍作沉吟,楚牧峰便直接吩咐道:“这样,沈府这里暂时不用管。老王,你去给我摸一摸那个梁衡山的底,我感觉这事想要揭穿真相的话,关键就在那家伙身上。”

“行,我这就去!”

刚刚王格志也多了个心眼,顺便打听了一下梁衡山的情况,知道他在城里面经营着一家画廊。

所以只要去画廊盯着,那梁衡山就跑不掉。

楚牧峰这边安排好王格志做事,而市警察厅那边,当这里的消息传回去后,顾本昌当场傻了眼,神情一片呆滞。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让自己头疼无比的这个案子,怎么到了楚牧峰这里,会变的这么简单,沈清风竟然主动撤案了。

“沈清风,你这老鳖孙耍我呢!”顾本昌真是气得都快吐血了。

你既然会撤案干嘛不早点撤呢!

哪怕是早撤半天,我都不会被林若明揪着不放。

现在倒好,你这边撤了案,我就只能被撤了职。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啊!

简德也是被这个意外结果搞得有些无语。

至于一科的警员们则在意外之余,暗暗感慨楚牧峰的运气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已经完全适应现在生活的楚牧峰,已经起床了。

跑步五公里、俯卧撑二百个、仰卧起坐200个、练拳半个小时!

这是他以前养成的良好习惯,现在来到这个烽火时代更不能放下。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既然干了老本行,想要有所为在,必然会面对形形色色的敌人。

尤其是那些狡猾歹毒的间谍,要是没有个过人的身体素质,怎么行?

上次杂货铺事件就是个最好的教训!

结束锻炼,老地方吃了个早餐,楚牧峰精神抖擞地上班了。

上午十点。

正当楚牧峰考虑要不要就这样给野鬼叩门这个案件结案时,裴东厂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队长,不好了,沈府着火了!”

沈府着火了?

放下手中的笔,楚牧峰略带几分诧异道:“沈府着火?好端端的沈府怎么会突然着火呢?”

“真的烧起来了!”

裴东厂急忙说道:“我回来的时候,火刚刚着起来,就从大门开始烧起的。沈府那边已经开始救火,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

哦,那倒要去看看!

楚牧峰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警帽,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整队出发!”

“是!”

现在的楚牧峰,可谓是一呼百应,完全有了队长的威望。

……

沈府。

还没到钟锣鼓巷的兵马司胡同,远远的楚牧峰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里都能闻到味道,说明沈府那边的火势应该不小。

在这个案子在没有结案前,他可不希望沈府出什么意外。

“快点,再开快点!”

楚牧峰急声吩咐,等来到兵马司胡同时,车还没有停稳,他就直接跳下来快步冲了进去,其余队员也都快步跟上。

此刻的沈府是人声喧哗,四处都是奔跑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熏人的浓烟和挥之不去的木炭焦味。

“那边那边,赶紧再多浇几桶水。”

“我这边火扑灭了,没事了,你们去看那边吧。”

“唉,可惜这扇木门,就这样被烧了!”

……

两扇厚实的朱漆大门已经被烧得焦黑一片,原本的高大庄重成为过眼云烟。

从大门往里面,到处都能看到倒塌的房屋,虽然火被扑灭了,但木头上遍布黑漆漆的焦炭。

“哎呦,疼死了,我被烫伤了,赶紧送我去医馆。”

“你们快去后院看看老爷!”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故意放火吗?”

……

沈府内的众人,有抹眼泪儿的,有憋屈喊叫的,有焦头烂额的,还有两个运气不好,被烧成重伤的,正被抬着送往医馆抢救。

“帮忙维护秩序,让所有无关人等撤出现场!还有,控制好沈府的人,不得随意离开,其余人配合消防警员,查看下所有明火暗火都已经扑灭!”

楚牧峰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面,当即站了出来,开始下令队员们做事。

直觉告诉他,这场大火不会无缘无故的烧起来,必须迅速控制住现场,不能让有心人乘乱而为。

“是!”一队这帮人立即应声冲了上去。

看警察来了,看热闹的自然不敢叫板,只能是嘴里嘟囔了两句,然后乖乖巧巧地站到警戒线外。

在门口看了两眼,楚牧峰就招呼王格志直接进去,穿过庭院长廊,很快就来到后院书房前。

沈清风此刻就在这里。

幸好这场火发现的比较早,加上沈府里面人也不少,没等消防警员过来,就已经将火扑灭,没有让火势蔓延到后面。

即便这样,飞落的灰烟也将这里染上一层淡淡墨色。

“沈老板,您没事吧?”

看到站在书房门口,脸色铁青的沈清风,楚牧峰上前两步招呼道。

看到是楚牧峰后,沈清风也从愤愤之中走出。

家里烧了对他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因为只要他还活着,再置办一座就是。

怕就怕自己出点什么事。

正所谓穷人惜财,富人惜命!

想到刚才那场大火来势汹汹,烧得那么猛烈,沈清风就有些心有余悸。

他连忙冲楚牧峰拱手说道:“楚队长,请你赶紧安排警员帮着救火,财物倒没什么,关键府里面的人不能有事。”

“放心吧,沈老板,火已经扑灭了,几个伤者也都被送往医院救治,没什么大碍。”楚牧峰指了指后面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沈清风闻言暗松口气,脸色也缓和几分。

“对了,沈老板,你知道这场大火的起因吗?是意外还是人为?”见对方毫发无损,楚牧峰也就不再啰嗦,开门见山地询问起来。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听下人说,就是突然莫名其妙烧起来,算是意外吧。”沈清风皱起眉头道。

“意外吗?”

楚牧峰点点头,直截了当说道:“那沈老板您最好暂时就在这边,照顾好家眷就成。”

“我还得去外面瞧瞧,这场火到底是天干物燥的意外,还是有人为因素,咱们可得好好调查调查,您说是吧?”

“对对对!”

这刻的沈清风完全没有了昨天那份倨傲,上前两步拉着楚牧峰的胳膊,满脸和善道。

“楚队长,昨儿个沈浪到我这边串门提到你,没想到你们还是同窗好友。我这个做长辈有点失礼了,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怪不得沈清风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敢情是因为沈浪的缘故。

这样也好,楚牧峰只想破案,沈清风愿意配合,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沈老板,您太客气了。按着我和沈浪的关系,也该称您一声沈叔。”

“所以您放心,别说有这层关系在,就算没有,我也一定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楚牧峰坦然说道。

“好好好,那就辛苦贤侄了!”沈清风脸上泛起一抹灿烂笑容。

楚牧峰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情况。

后院安然无恙,着火的是前院,那么前院是有什么易燃物吗?

来到大火燃烧的起点。

这场大火就是从朱漆大门开始烧起来的,这么说想要找到火灾原因的话,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自然是要认真查看,不能轻易放过。

周围打量了一番后,楚牧峰走下台阶,就在他刚准备伸手摸向那尊被熏得乌黑的石狮子时,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呃,是个玻璃碎片!

弯腰捡起来一片,楚牧峰看了看就准备扔掉。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既然是正对着大门的,玻璃碎片应该就是那两个照妖镜烧裂后溅射过来的。

“等等!”

他挥出去的动作忽然一僵,又重新举起手,将那个玻璃碎片放到太阳光下仔细观察。

一看之后,他瞳孔猛然一缩。

这并不是个简单的玻璃碎片!

和平常橱窗使用的玻璃完全是两码事!

楚牧峰将这个玻璃碎片擦了擦,然后又对着太阳仔细看了看,心里逐渐有数。

这应该是……

心里有所猜测后,楚牧峰跟着蹲下身子,在地上仔细寻找。

果然,他很快就从焦黑一片的地上找到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碎片,应该就是自己所看到的年画门神碎片。

发现这个碎片后,楚牧峰就递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怪怪的。

呃,有点像是松脂,但绝对不是普通年画该有的气味。

搓了搓已经软化的红色碎片,他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已然有所定论。

“老宋!”

“到,队长,什么指示?”

宋大宝赶紧应声而至,恭恭敬敬地听候吩咐。

楚牧峰将玻璃碎片和年画碎片装进个纸袋里,直接递过去,沉声说道:“你现在立刻回一趟警察厅,找技术科的人给我立即检验这些东西成分。”

“他们要是刁难拖延的话,你回来告诉我,我来跟科长汇报。”

宋大宝接过东西后,拍着胸脯道:“队长,您就放心吧,我和技术科的那帮人关系不错,他们一定会特事特办,绝对第一时间给咱们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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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晚秋和春凤

“哦,你和他们熟?”楚牧峰不由得多看了宋大宝一眼。

“呵呵,队长,我一直负责跟他们打交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成好朋友!”宋大宝咧嘴道。

从某种角度来看,宋大宝和黄侍郎一样,都是部门里面的老油条,处处熟,人面广,倒是一个好助力。

“行,赶紧去吧!越快越好,我这边可是等你的结果抓人呢!”楚牧峰小小透露出来点消息,宋大宝顿时感觉精神振奋,转身就跑。

“坐我的边三轮回去,快!”

“好嘞!”

当宋大宝离开后,楚牧峰就将王格志喊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后者点点头,随机也匆匆离去。

“队长,这火已经彻底扑灭了,现场的善后工作也已经结束,你看咱们现在做什么?”

看到楚牧峰一个人似乎没什么事儿,裴东厂擦了擦脸上的烟灰,凑上来问道。

“录口供!”

楚牧峰眼底便闪过一抹冷光,扬手指着沈府里面的那些人,沉声说道。

“东厂,给他们每个人都录一份口供,着火的时候,他们都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儿,身边有没有谁可以作证。”

“是,队长,我这就去!”

“等等,还有个问题也要他们回答,在昨天咱们来过之后,他们从下午到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好,我明白了!”

有了任务,裴东厂是干劲十足。

看到老宋和王格志都被楚牧峰安排活了,他自然也要积极主动点拿表现。

看着沈府的人一个个配合录口供,楚牧峰眯着眼打量着四周,心里暗暗嘀咕:现在就差一个野鬼叩门了!

只要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件纵火案基本上就算是告破了。

当然要是说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只能采取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喽!

队员们将沈府的下人打散,开始一个个录口供,楚牧峰也没有闲着,重新来到后院,找上了沈清风。

“沈老板,我想和您的三姨太聊聊。”楚牧峰直接开口道。

“你要见晚秋?”沈清风微微一愣。

晚秋?

“沈老板,您的三姨太不是叫做董婉儿吗?怎么变成晚秋了?”楚牧峰是提前做过功课的,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对,她以前的名字是叫做董婉儿,但现在就是叫做晚秋,我给她改名了。”沈清风说起以前的名字时,眼底隐隐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哦,改不改随你的便,你的姨太太,你愿意叫什么都成。

不过现在我得见见这个女人

毕竟野鬼叩门这事最初是她惹出来的事端,要是说她不露面,这案子必然会有疏漏之处。

“非要见她吗?”沈清风有些迟疑。

“是的,非见不可!”

楚牧峰没有任何迟疑,坦然说道:“沈老板,还请通融下,你想也不希望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吧!”

“那好吧!你跟我来!”

皱了皱眉头,沈清风见楚牧峰一脸的坚持,想到家中刚刚发生的意外大火,心里面一紧就答应下来。

两人走进后院,很快来到一座宅子前。

“那,楚队长,晚秋就住在这个屋,平常只有她的贴身丫鬟春凤陪着。”沈清风指了指房子说道。

“好,谢谢沈老板,我问几句话就好。”

楚牧峰话音刚刚落地,听到声音的春凤就从屋里面走出来。

穿着一身蓝底碎花衣服的她,身段还挺不错,前凸后翘,脸蛋也长得有模有样,就是说话间让人有种略显轻浮的感觉。

“老爷好!”春凤恭敬地施礼道。

“嗯,太太人呢?”沈清风淡然问道。

“回禀老爷,三姨太因为大火受到惊吓,现在还在屋里面歇着呢。”春凤有板有眼地回道。

“是吗!”

沈清风闻言似乎有些紧张,起步就向里面走去:“楚队长,你也跟着来吧。”

“不急,沈老板您还是先去瞧瞧,方便的话,我再进去。”

楚牧峰当然不会就这样闷头便跟着进去,要是说三姨太衣冠不整,那岂不是有些尴尬?

“也好也好!”

沈清风说着就进了屋子,跟在后面的春凤则侧目扫了楚牧峰一眼。

就是这一眼,却被楚牧峰敏锐察觉,脸色微微一沉。

因为在春凤的眼神中,他看到有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为什么会这样?

她跟我素不相识,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有敌意呢?

即便是对我想要提问董婉儿感到不满,也不用表现的这么强烈吧?

对了,她可是顾本昌的姘头,肯定听顾本昌提及过我,知道我占了顾本昌队长的位子,因此才会记恨吧。

“哼,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楚牧峰心底冒出这种念头后,很快就被请到房间中,见到了所谓的三姨太董婉儿。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后,楚牧峰的第一印象只有二个字:妖媚!

怪不得能让沈清风视若禁脔,这个董婉儿果然是个尤物啊!

肤如凝脂,五官精致,身材婀娜这些是标配,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明眸,仿佛会说话般,多看两眼魂儿都能被勾走了。

勾魂夺魄桃花眼说的就是董婉儿。

只见她穿着件用上等丝绸裁制白底牡丹旗袍,鲜红的牡丹花在胸口绽放,撩拨着人的视线无处安放。

旗袍开出来的劈叉,露出来的是大片不加掩饰的雪白。

顺着那荡人心魄的雪白,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往上探索的冲动。

当楚牧峰进来的时候,董婉儿就那样翘着腿,斜坐在椅子上,目光慵懒地瞥视过来,红唇微张,带着几分轻蔑道。

“老爷,就是这个官大爷非要见我吗?”

貌如桃花就够撩拨人了,声音也如此娇滴滴,简直酥到人的骨头里。

“没错,是我!”楚牧峰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说起来,他上辈子办案时,什么场所没去过,什么绝色佳人没见过,这点定性和免疫能力还是有的。

不至于像寻常人等,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有点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你看如果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楚牧峰拿出本子说道。

“你想问什么问吧!”应该是得到了沈清风的叮嘱,所以董婉儿表现的还算配合,只是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那好,我们这边抓了个叫陈三的家伙,说是你的老乡。说前些天沈府野鬼叩门这个事儿,就是你让他做的,有这回事吗?”楚牧峰毫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问道。

“没有这回事,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陈三。”

听到这个问题,董婉儿想都没想就断然否决。

说完之后,她就扭过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沈清风,可怜兮兮地说道:“老爷,您也看到了,他们警察厅的人怎么总是盯着我不放。”

“前面那个顾什么来着,说要传唤我,当时要不是您的话,我就得被那人带到警察厅。我一个柔弱女子,去了那种地方,还不是听他们摆弄啊!”

“现在好了,不传唤了,他直接上门询问。刚才是您说让我配合回话。好了,我现在回了,他可以走了吧。”

“这个……”

沈清风略作迟疑后,拉着董婉儿小手轻轻拍了拍道:“楚队长,我相信晚秋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她说不认识什么陈三就肯定不认识,野鬼叩门的事儿本来是那个顾本昌负责查的,他查来查去就给我查出来这么一个结果,你说我能相信吗?”

“要是你这边也坚持这点的话,我认为就没有必要继续问了。对了,我觉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查纵火案,而不是来这里询问晚秋。”

“不好意思,楚队长,要是其他没什么事的话,就劳烦你先出去,我要陪会儿她。”沈清风拱手说道。

啧啧,这个女人是个戏精啊,莫非是戏子出生?

看来从董婉儿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董婉儿摆出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来,护短的沈清秋肯定是不会让动了。

既然这样……楚牧峰微微翘起唇角,眼光扫向站在一侧的春凤。

“沈老板,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也得给您这个面子不是。”

“不过还是我刚才说的话,我们警方办案也是有流程和规矩,既然三姨太这边不方便问话,那问问这个春凤姑娘,总可以吧?”

“您看要不我带她回警局,问完话就让她回来,如何?”楚牧峰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不行!”

谁想沈清风还没有表态,那边的董婉儿就坐直了身子,毫不客气的当场阻止。

不过说完后,她也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快,赶紧跟着解释道:“老爷,春凤是我的丫环,我身边要是说没有她伺候着不习惯。”

“再说了,这个纵火案又不是她做的,好端端要带她去警察局做什么?”

“这个……”沈清风捋了捋胡子。

“三姨太,你既然这么信任春凤,我想你也不介意我们问她点情况吧。”

“沈老板,我带她带走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很快就会放回来,想必你也希望我们能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吧。”楚牧峰目光在两个女人身上来回扫了扫,徐徐说道。

“我……”沈清风张了张嘴。

“太太,没关系,我跟着他们走一趟就是!”春凤这时候倒是表现得挺干脆。

不干脆不行啊!

瞧这楚牧峰的架势,自己要是不跟着去录口供的话,估计他是绝对不会松口。

既然如此,与其被动跟着走,不如主动站出来,还能让三姨太念个好!

第二十四章 真有这么一件事儿

“那成吧,春凤,你就跟着楚队长走一趟!放心,楚队长也是自己人,不会为难你,你只要问啥说啥就是了。”

沈清风果然在董婉儿继续求情之前拍了板。

区区一个丫环而已,自然不用太在意,有钱,还怕没人来干这个活吗?

“那春凤,你可要好好说哦。”董婉儿特别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太太,我会的。”春凤点点头示意对方安心。

“沈老板,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走吧,春凤!”

说罢,楚牧峰就春凤一道离开了小院,来到大门口,他挥挥手将裴东厂招呼过来。

“带她回去,好好准备下,我要即刻提审陈三!”

“是,队长!”

听到楚牧峰冷峻的话语,春凤的脸色骤然一僵。

北平警察厅,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陈三正在被提审。

这几天他可是遭足了罪,拖过来后,整个人跟散了骨架般软绵绵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精神萎靡,半死不活一样。

此刻他肚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被抓起来,当初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董婉儿。

自己也真是财迷心窍,愿意帮她去做那种破事儿,现在好了,载进来了!

“陈三,将你知道的情况和所作所为,一字不漏地再说一遍!”裴东厂敲了敲桌子冷声喝道。

楚牧峰则一言不发,沉着个脸,默默坐在旁边。

“官爷,我已经说了很多遍,还要我说什么啊!求求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陈三满脸乞求地说道。

砰!

裴东厂直接拍案而起,吓的陈三一阵哆嗦,眼里充满畏色。

“废什么话,让你说就说,再不说,信不信我让你以后想说都没机会说!”

“别别别,长官,我说我说!”

已经彻底怂了的陈三赶紧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事儿原委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官爷,我之所以和董婉儿认识,是因为我们都是一个村里面出来的。她运气好遇到贵人,被选进了戏班唱戏,我呢,没上过学堂,空有一身力气,就在粮店扛麻袋。”

“自从她被沈家大老板看上后,我们基本上就断了联系。”

“这次是董婉儿的丫环春凤找到的,说她有件事想让我帮忙,只要我做好的话,就会给我一笔钱,足够我买块地,娶个媳妇。”

“我问了问,到底是什么事,她说很简单,就是装神弄鬼,每天深夜悄悄去沈府的大门口狠狠拍一阵就成。”

“我琢磨的确不算什么事儿,所以就满口答应下来!却没想到……”

“等等!”

说到这里,楚牧峰眉角微挑,扬手指着陈三问道:“你说是丫头春凤找的你?那董婉儿呢?她有没有和你见过面?”

“没有没有!”

陈三连连摆手道:“从头到尾都是春凤和我联系的,董婉儿没和我见过面,不过她倒是先给了我一笔钱,要不然我也不会傻乎乎答应做这事。”

“这不,我才刚拍了几天门,就被官爷你们给抓来了。我也老老实实招供了,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

“官爷,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啊,除了这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

“陈三,再给你个机会,你要是再不说老实话,可别怪老子不客气!”裴东厂面露几分狰狞道。

“官爷,求求你别打了,我真的都说了,真的没骗你们啊!呜呜……”浑身都在颤抖的陈三,忍不住哭嚎道!

这种事儿说白了不过就是场恶作剧而已,就因为实施对象的差异,就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后果!

换做是寻常百姓来报案的话,警察根本都不愿意去搭理,也不可能把陈三整成这副德行。

“说说董婉儿的事儿,将你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听清楚,不要有任何遗漏!你要是说的够多够详细,我可以放了你。”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官爷,真的吗?说了真能放了我吗?”陈三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求生欲!

“废话,我们队长说的话,能骗你吗!还不快点说”裴东厂拍着桌子喝道。

“是是是,我说我说!”陈三没想到对方会问董婉儿的情况。

不过只要能从这个阎王殿出去,让他说什么,他都愿意!

“董婉儿和我都是从保定府的高家堡村出来的,董婉儿是个孤儿,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病故了……”

“前几年村里闹灾荒,大伙说要来北平讨生活,没准还能混个出人头地,然后我们这帮年轻人都来了。”

“到了这里后,大家伙是各奔东西,自谋前程,我是纯粹卖苦力,董婉儿则去唱大戏……”

“因为我和她原本是邻居,偶尔还会有点联系,只是后来,她有了名气,就被一个大老板娶了当姨太太,也就是现在的三盛公司的沈老板沈。”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面,直到这次她让丫鬟春凤过来找我。”

听完陈三断断续续的讲述,楚牧峰沉吟片刻,跟着问道:“你再仔细想想,董婉儿身上有没有别的什么事?说点别人不知道你知道的。”

“否则单单凭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你是出不去的。”

啊!出不去?

听到这三个字后,陈三脸色更白了!

他双手抓头,开始绞尽脑汁地去搜索去回忆。

片刻知乎,他猛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对了,官爷,我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件事儿,不过我也不知道别人知不知道。”

“说说!”楚牧峰眼神凛然。

“她董婉儿以前唱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相好的,当时应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之所以知道,也是有次我帮她给对方送过一封信。”

“只是一般的信也就罢了,可那封信真值钱!因为我送过去后,她那个相好的竟然还给我了一块大洋。”说到这儿,记忆犹新的陈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就是那块大洋,让他吃了整整一星期的肉骨头,好好解了解馋。

“那你见过她那个相好的?”楚牧峰立即追问道。

“见是见过,但是官爷,这都过了三四年,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早就忘了他脸模样了,只依稀记得挺帅气的。”

眼瞅楚牧峰的神情变冷,陈三又赶紧补充说道:“对了,官爷,春凤应该也知道这事儿。”

“她可是从戏院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董婉儿,我知道的事,她肯定也知道,应该还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嗯,这话说的没毛病。

春凤既然是董婉儿的心腹,那董婉儿不管是以前在戏院还是现在在沈府,很多不方便做的事,都会让春凤去做。

那么只要将春凤的嘴撬开,应该就能知道这个相好的是谁了。

其实楚牧峰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不能百分百确定。

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猜测变成现实,只要这个能确定,整个纵火案也就会不攻自破。

“带他下去,带春凤进来!”

“是!”

陈三被推出了审讯室,边走边哀求道:“官爷,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春凤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当她走进审讯室,看到这满屋子刑具时,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脸色唰的变白

如此不算,隔壁房间还隐隐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像是魔音般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开没开口,整个人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坐下!”

裴东厂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将春凤一把按在凳子上。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春凤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们不想干什么,只是想破案而已,所以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可你要是耍滑头的话……”

裴东厂随手拿起一把透着血色的铁钳子晃了晃,嘴角泛起狞笑道:“听到隔壁屋里的叫声没有?我保证你会叫的比他还要大!”

“你们……你们到底要问什么?”春凤嘴唇发白哆嗦着。

哪里见过这种阴森压抑场面的她,心理防线从进门那刻起就崩溃了。

原本她以为只是问问话而已,可现在看来,对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而手软。

那个死鬼顾本昌,以前跟自己说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啊!

“我这里有份口供,是陈三刚刚招供的,他说深夜叩门这个事儿,最初是董婉儿让你去找他做的,是不是?”楚牧峰扬起手中的纸张淡然问道。

“这个……”

“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要是敢撒谎的话,哼哼,这里的刑具可不只是摆设!”

楚牧峰直接打断春凤的话头,然后眼神直勾勾的瞪视过来:“现在说吧,有没有这回事?”

“有!”春凤鬼使神差地承认下来。

刚一承认她就感觉心脏急速跳动,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惶恐情绪开始在身体中蔓延开来。

尤其是看到楚牧峰那如阎王般的可怕眼神后,这种恐惧变得更加浓烈。

这刻的她,已然忘了董婉儿。

“很好,你只要配合,那就不会白白遭受皮肉之苦了!”

第二十五章 浮出水面的幕后推手!

抬了抬下巴,楚牧峰示意裴东厂开始记录口供后,跟着问道:“董婉儿搞野鬼叩门这一出闹剧的目的是什么?”

“她是想要吓唬吓唬大夫人,因为大夫人胆子小,加上现在有了身孕,最好因为担惊受怕而流产。”

“太太还说,她已经找人看过,最近就能怀上老爷的孩子,在这之前,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春凤一股脑将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这倒是和顾本昌得到的消息一样。

点了点头,楚牧峰不再纠缠这事,话锋一转问道:“董婉儿在沈府和其余两房的关系怎么样?沈清风对她如何?”

“太太和大夫人,二太太关系不算好,但老爷对太太还是很好的。”

“她们平时会有往来吗?”

“没有!”

“董婉儿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

“她结婚后还去唱过戏吗?”

“没有!”

“嫁给沈清风后,她和其他男人有过联系吗?”

“没有!”

砰!

就在春凤刚刚说出这话后,楚牧峰猛地拍案而起,指着春凤的鼻子一字一句喝道:“春凤,你分明在撒谎!”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董婉儿一直和某个男人有联系,你难道还想帮她隐瞒不成?是不是要送你去炮儿局待几天?”

“我……”

春凤脸色骤然变暗,眼里充满不安和局促。

审讯可是门技术活儿。

拥有后世丰富经验的他,在审讯这个领域绝对是个老手加好手。

对付春凤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根本不需要试探和铺垫,只要多问几个问题,就能抓住其答案的漏洞。

这不,楚牧峰最开始抛出来的问题都很简单,春凤也不觉得有什么威胁,所以回答的都很快,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表现的极为镇定坦然。

但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春凤神情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根据楚牧峰的经验,通常犯人在回答问题时,眉毛和眼睛没有什么变化,说明对方的心情比较平静,说出来的话比较可信。

但眉毛抬高,眼睛睁大就说明犯人的情绪是惊恐的,说明对方是心虚的,所以才会有所异动。

眼前的春凤就属于是典型范例,和那种死皮赖脸,油盐不进的老炮儿根本不能比。

“我……我没有撒谎!”

春凤双手不断摇摆,双脚也开始紧张地并拢,说出来的话更是前言不搭后语。

“太太自从嫁给老爷之后,就一直住在小院里,平常都没怎么出去过,又怎么可能和外面的男人有什么联系。”

“那个陈三不是被你们抓了吗?还会发生野鬼叩门的怪事,说明和我们家太太没什么关系!”

“对,就是这个理儿,你们不能栽赃陷害,坏了太太的清誉!”

砰!

“够了!”

看到春凤居然还敢争辩,楚牧峰脸色唰的阴沉下来,将口供狠狠摔在桌上,眼神冷厉地看过来。

“哼,给你机会不要是吧?你认为自己这样忠心耿耿有用吗?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到那个男人吗?”

“实话告诉你,陈三已经招供,他说董婉儿有个相好的,我问你不过是想要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罢了。”

“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还想袒护对方的话,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官爷,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春凤依然狡辩道,不过底气明显不足。

楚牧峰神情恍如一潭深水般古井无波,缓缓说道:“行了,看来你这是要为主子两肋插刀喽!”

“来来来,既然你要表忠心,那就先尝尝十指连心的滋味好了,尝过之后再慢慢问,东厂!”

“是,队长!”

随着一声招呼,裴东厂立即从旁边拿起根细长竹签。

这根竹签的顶部被打磨得非常锋利,像匕首般闪烁着寒光,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上面隐隐透着暗红色的斑驳血迹,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来人,给我抓好她!”

裴东厂招呼进来两个人,将春凤死死束缚在椅子上。

看到裴东厂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动真格的,春凤顿时吓坏了。

她一边挣扎,一边急声喊道:“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我要见顾本昌,你们让我见他,我有话要和他说!”

“见顾本昌?”

裴东厂手下微微一顿,扭头看向身后。

楚牧峰眼神冷漠的瞥视过来,略带嘲讽地说道:“哼,春凤,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死心,妄想顾本昌会来救你吧?”

“告诉你,他现在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资格!”

“没错,现在这里他说了不算,我们楚队长说了才算!”裴东厂跟着附和道。

春凤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我只要那个男人的名字,你说出来,我不为难你!否则的话,那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这里的刑具硬!”楚牧峰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

“队长,还跟她废什么话,我先给她插个秧!”

说着,裴东厂已经一把抓起春凤的手指,将那竹签紧贴住指甲盖,随时都能插进去。

感受到手指上隐隐传来的刺痛,春凤脸上闪过深深的绝望和无比的恐惧。

董婉儿对自己是不错,但还没到要拿命来偿的地步!

顾本昌也不可能来了,要是再不说,就要被上刑了!

能扛得住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别插,我说我说!”春凤立即凄厉地大喊道!

“说!”楚牧峰居高临下的俯瞰。

“他叫梁衡山!”

说完后,春凤看到楚牧峰的眼神不善,又赶紧补充说道:“他就是帮助沈老爷解决野鬼叩门的那个人!”

“是那家伙!”裴东厂不免有些惊讶。

哼,果然不出所料!

根据前面种种线索,早有猜测的楚牧峰脸色显得十分平静。

这样的话,很多事就应该能说得通,这个看似诡异的案子也就能迎刃而解。

“梁衡山解决掉野鬼叩门,那么是不是说后来的野鬼叩门就是他捣的鬼?他又是怎么捣鬼的?这件事董婉儿知不知情?你又知道多少?”

楚牧峰的问题一个紧接着一个,恍如炸弹般密集爆炸,炸得春凤没有丝毫喘息之机,只能被动得一一回答。

“官爷,我不知道后来的野鬼叩门是不是梁衡山做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太太知不知情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夫人在以前唱戏的时候就和梁衡山相识,两人情投意合。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却嫁给了老爷,但两人之间没有断过联系。”

“这次野鬼叩门的事儿,本来没有梁衡山没什么关系,不知道他是怎么冒出来,而且还敢那样光明正大的登门。”

“那天看到他时我都傻了眼,不过太太告诫我不要乱说,所以我也没外传。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闹出火灾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春凤的眼中充满迷茫,她是真的懵了。

“最后一个问题,沈清风知不知道梁衡山的存在?”楚牧峰冷声问道。

“老爷不知道!”

说到这个,春凤的语气是十分肯定。

“以前在戏院的时候太太和梁衡山之间的交往就挺隐秘,后来嫁到沈府,每个月才约会一次,每次去的地方都不一样。”

“老爷平常又那么忙,根本不可能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见到梁衡山,肯定是乱棍将他打出去,又怎么会拿钱答谢他呢。”

楚牧峰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确定春凤是真不知情后,就将她直接收押。

董婉儿!

梁衡山!

野鬼叩门!

门神年画纵火!

楚牧峰就在审讯室中,将一条条线清楚联系起来,而整件事的幕后推手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如今就差一件事儿,野鬼叩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楚牧峰眉头微皱,琢磨半天都没有琢磨出来其中的道道。

摇摇头,他起身回到办公室,然后拨通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老师,我是牧峰。”等到那边接通后,楚牧峰恭恭敬敬地说道。

“牧峰啊,你小子怎么想起突然给我打电话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有的话就赶紧问,我这边还等着去上课呢!”老师的声音爽朗中透露出一股开怀。

知道老师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就直截了当的说道:“老师,是这样的,我这边遇到一个案子,案子的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我已经调查的差不多,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有些搞不明白。老师,您见多识广,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野鬼叩门?”

老师听完叙述后,稍作沉吟便发出一道冷笑声。

“这个布局者倒是够聪明的,看来也是有点见识的。不过这招其实就和变戏法一样,只要拆穿了,就是个小把戏罢了。”

“看来我当初给你的那些古书,你是没有好好去读一读啊。当初我离开北平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那些书里面虽然都是些偏科知识,但对你的破案肯定会有所帮助。”

偏科古书?

楚牧峰一下就想起来家里堆放的那一箱书籍,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讪讪说道:“老师教诲的是,我这两天一定会抽空好好看看。”

“嗯,有道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不过现在不必了,我先给你说说这个野鬼叩门的奥妙吧,其实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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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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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完老师的一番解密后,楚牧峰顿时是恍然大悟。

果然正如老师说的那样,这个野鬼叩门听起来是很玄乎的,搞得人心惶惶。

但只要知晓了其中原理,根本就是件不值一提的事儿。

“老师,谢谢您的教诲。”楚牧峰衷心地说道。

“你小子跟我就甭客气了,以后有空记得来南京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就成喽。”电话那头的老者笑道。

“是,学生一定会去看望您的!”

挂了电话,楚牧峰已然是成竹在胸,当即招手道:“裴东厂!”

“队长,有什么指示?”

“整队,抓人!”

……

民国25年,6月27日,北平,晴。

虽然有着悠久的文化历史和人文底蕴,但我依然不喜欢北平这个城市。

如果不是因为婉儿,我也许早就离开了,是她的存在,才让我感受到了人生存在的意义,让我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中找到了灵魂的寄托。

可惜以前我没有能力去守护她,照顾她,给她想要的生活!

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了资本,能带给婉儿幸福生活,能带着她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腐朽破落的城市,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过上快乐的生活。

婉儿,我等着你的到来!

靠近窗户的书桌上,梁衡山放下手中的钢笔,合上微微泛黄的日记本,脸上浮现出满满期待的神情。

此时此刻,他已经陷入到一种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中。

正所谓情到深处,无法自拔。

咚咚,咚咚咚。

二长三短的敲门暗号。

听到这个声音的梁衡山如触电般,蹭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出房间。

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打开院门,看到站在门外的那个俏佳人后,伸手热切说道:“婉儿,你总算来了,快,快点进来。”

“嗯!”

就在董婉儿刚刚走进门,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充满愤怒的颤抖声音。

“晚秋,你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会认识?”

董婉儿猛地转身,惊慌不安地看着站在背后的沈清风。

“老爷!”

话音都没有落地,董婉儿背后就传来梁衡山的惊呼。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这时候董婉儿也看到了,在沈清风后又冒出来一群警察。

为首的就是今天去沈府见她的楚牧峰。

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其实事情很简单,楚牧峰会过来,自然是因为要抓捕梁衡山。

至于沈清风会过来,是因为发现董婉儿有点不对劲,这个三姨太今天竟然收拾了一些细软,趁他不备的时候悄悄离开了沈府。

幸好他多留了个心眼,让下人一直盯着董婉儿的举动,然后一路跟随到这里。

沈清风和楚牧峰是在小巷口碰见的。

他们两人也没多客套,都十分默契地跟随着董婉儿来到这里,看着她敲开了这扇院门,看到了梁衡山出现在门口。

这一幕让沈清风感到愤怒不已,脸色一片铁青。

只要不傻,都能一眼看出梁衡山和董婉儿的关系不简单,绝对是有奸情!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让沈清风心里顿时生出熊熊怒火。

他做梦都没想到最受宠爱的董婉儿会干出这种事,而且背叛的对象竟然还是自己曾经千恩万谢的梁衡山。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沈清风脸色狰狞,抬手指着对方怒喝道。

深知沈清风能耐的董婉儿身躯发抖,脸色惨白,充满了畏惧之色。

猛然反应过来的梁衡山则一下子将她抱住,然后哗啦就要关门。

“干什么!老实点,站好了别动!”

早就蓄势待发的裴东厂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脚就将大门踢开,然后带人控制住现场。

“沈老板,看来你的三姨太辜负了你的信任啊!”楚牧峰迈步走了进来,目光扫了扫两人,沉声说道。

特别好面子的沈清风,看向梁衡山和董婉儿的眼神充满寒意。

这两个狗男女,死不足惜!

“看到你们,我觉得那两起案子的线索都能串到一起!沈老板,愿意听我跟你说说吗?”楚牧峰扭头说道。

“楚队长,你说吧!”沈清风恨恨道。

楚牧峰首先走到董婉儿面前,指了指对方说道:“董婉儿,这起野鬼叩门的怪事儿都是你搞出来的,对吧?”

“你是官差,你说是就是,我一个弱女子能说什么呢!”

从惊慌中走出的董婉儿,此刻忽然多了几分决然,甚至看向沈清风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愧疚感。

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怨恨!

“陈三和春凤都已经招供,说野鬼叩门就是你指使他们做的。你的目的也很简单,说是想要通过这个来吓唬正房,最好是能让她流产,对吧!”

说到这里,楚牧峰看了一眼董婉儿无动于衷的神情后,继续说道:“可惜啊,春凤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她勾搭上了顾本昌,两人打得火热,还把这事说给了顾本昌听。”

“因为沈老板报案,知晓内情后的顾本昌顿时主动请缨,他觉得只要将陈三抓住,整件事就会宣告结束。”

“能轻松破案,又能够得到沈老板的欣赏,可谓是一举两得。但是顾本昌没想到的是,陈三竟然只是个幌子,被抓住后野鬼叩门的怪事还在发生,这让他一下就坐蜡了。”

楚牧峰从头开始,不紧不慢地一层层剖析。

沈清风则压下心头的怒火,也想搞清楚事情原委。

“对!你说的没错,陈三的确是我找来的,但自从他被你们警察厅抓住后,这事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吧?”

“后面发生的事,我全都不知情,你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听到这里,董婉儿突然间眼珠一转,大声说道。

否认赖账狡辩到底吗?

董婉儿不是说不能那样做,但这事已经有陈三和春凤两个人证在,加上没有沈清风当后台,就算再怎么狡辩都没用。

那还不如干脆承认!

“这会认得倒是挺干脆啊!”

楚牧峰瞥了眼董婉儿,嘴角微微上翘:“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这点事算不上什么,自己就没什么责任了?”

“没错,或许你只是到此为止,也没造成什么影响,但有个人却不想这样结束,他觉得你弄得这种野鬼叩门的招数挺不错,不想就此终结。”

“所以他就跳出来,继续扮演那只野鬼,继续深夜叩门,继续折腾着沈府上上下下,我说的对吧,梁衡山!”楚牧峰目光陡然落向那个看似纯良的男子。

“什么?什么野鬼?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梁衡山也从短暂失神中恢复过来,立即矢口否决。

“怎么,不认吗?”

楚牧峰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分析案情:“梁衡山,说实话,原本我是没有怀疑到你身上,但要怪就怪你太自大太功利,竟然选择亲自出面来解决野鬼叩门的问题。”

“说起来,你的确挺聪明,只不过没用在正途上,你把别人当傻子,但你又未尝不是个傻子,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当沈府意外失火后,我在现场发现了几块玻璃碎片和几块年画碎片。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那玻璃和平常看到的完全不同,分明是经过特别加厚。”

“而且年画的味道也不对,有股浓烈的松脂味,我当即就让人送去警察厅技术科进行检验。”

“刚才过来时,我已经拿到了检验结果,你想知道上面怎么说的吗?”

“关我什么事?我不想知道!”

紧紧搂着董婉儿的梁衡山虽然依然嘴硬,但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

“楚队长,你不会是想说,那场看似意外大火就是他放的吧?”沈清风指着梁衡山冷冷问道。

“没错,可以这么说,沈府大火的确是人为,而始作俑者就是他!”楚牧峰猛然转身,指着梁衡山断然道。

“梁衡山,你给的镜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照妖镜,而是一种两面经过特殊磨制的凸透镜,这种镜子有着非常强的聚光作用。”

“今天晌午事发的时候,正是这两面凸透镜通过聚集了阳光,点燃了那两张门神画。”

“当然,想要引发这么大的火势,单单靠镜子还不够,所以那两张门神画纸质也是有点讲究。”

“它们是用融化后的特殊松脂浸染过,不但极易点燃,而且燃烧后火力极强,轻易就将沈家的木门引燃,从而引起了后面的一连串火灾。”楚牧峰抛出一个又一个要点解密。

听着听着,梁衡山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

沈清风看着对方的眼神仿若死人一般。

董婉儿的娇躯则不断颤栗。

“想必你也是经过一番了解,知道通常响午过后,沈家下人都会在房间休息,所以才能让火势有蔓延扩大的机会。”

“要不是扑救及时,那这场大火搞不好就要将整个沈府给付诸一炬,死上几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楚牧峰是字字如刀锋,句句如棒喝。

毕竟这个年代的消防救火能力实在是有限,加上人们对于火灾有种天然的畏惧,一旦被困在火海之中,即便没被烧死,也要被浓烟给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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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自古爱恨多情仇

“贱人,我对你可是万般宠爱,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恶毒!”沈清风双眼布满着血丝,狠狠的瞪视着董婉儿厉声道。

“我……我也不知道!”董婉儿是连连摇头,多少有些惶恐!

闹剧和火灾完全是两码事!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楚队长,无凭无据,您这完全就是牵强附会,一家之言。”没进过审讯室的梁衡山依然嘴硬道。

“哼,无凭无据?凸透镜和门神年画都是你给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至于你这样做的动机嘛!”

说道这里,楚牧峰指了指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略带几分戏谑道:“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梁衡山和董婉儿原本就是一对儿,后来董婉儿嫁给沈老板后,你们依然藕断丝连,经常秘密私会,我说的没错吧!”

“贱人!贱人!”听到这个话,被绿得一塌糊涂的沈清风是连连跺脚,咬牙切齿地咒骂不已。

没有在意双方的反应,楚牧峰继续说道:“梁衡山,你处心积虑搞出这些事,其目的就是为了能从沈清风这里骗取一笔钱财,这样你才能和董婉儿一起私奔,对吧!”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着借野鬼叩门的把戏,还要火烧沈府,你这不仅是要谋财,还要害命!”

“董婉儿,之所以搞这一出野鬼叩门的把戏,配合梁衡山从沈清风这里骗走钱财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什么想要吓唬正房,不过只是你编出来的借口罢了。”

“只不过就算是你,恐怕也没想过,梁衡山会这么疯狂,在骗到钱后还不满足,居然还要干出丧心病狂的纵火案,对吧?”

听到这里,董婉儿已经不复先前的镇定,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扭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梁衡山,抬起手来抚摸着他的面颊,声音泣诉地问道:“衡山,你告诉我,他说的都是假的,那个火灾和你没关系,你没有想过要害人!”

“我……”

梁衡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进去搜查的王格志突然走出来,大声说道:“报告队长,有发现!”

“说!”楚牧峰点点头。

“屋里面有盛放松脂木盆!”

王格志这话说出,如同一道惊雷击溃了梁衡山的心理防线。

原本就知道难以扛过去的他,这时候猛然间撕掉了虚伪的面具,他低头看着董婉儿的质疑眼神,狰狞而残忍地笑起来。

“呵呵,他说的没错,我就是想要沈清风死,我要让沈府满门死绝!”

音如夜枭啼哭,刺耳难闻。

“衡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不是说好只要能拿到钱,就一起远走高飞,为什么还要杀人呢?”董婉儿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痛苦。

毕竟沈清风待她不薄,她也没有那么绝情冷血。

“为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以温雅君子形象示人的梁衡山,此刻已经不再隐瞒遮掩。

他就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声嘶力竭地发出着痛苦的嘶鸣。

“你问我为什么想要杀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也是个男人,是个有尊严的七尺男儿!”

“当年眼睁睁看着你被这个老色鬼给带走,成为他的三姨太,我却无能为力,你觉得我能心甘情愿忍受吗?”

“不,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占有!我在那时就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杀了沈清风,任何玷污过你清白的人,我都要让他死!”

悲愤吼叫的梁衡山猛地转身,眼神直勾勾地盯视着楚牧峰,话语中流露出满满的憎恨。

“万万没想到,我精心谋划已久的复仇计划,居然被你给轻易拆穿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利用了婉儿,利用了她的这种无知单纯!”

“本来按照我的谋划,你们今天要是没能过来的话,我们就可以隐姓埋名,远走高飞,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楚队长,不管你信不信,那天中午和你擦肩而过时,我就有种不详预感,估计这事可能会暴露,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梁衡山,你这完全就是借口,是嫉妒心理在作祟!可笑的是,你这种嫉妒是没有任何道理!”

“你口口声声说沈老板是老色鬼,可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在这场游戏中,你才是那个最让人鄙视的失败者!”楚牧峰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不,不是这样的!”

梁衡山有些失魂落魄地吼叫着:“我和婉儿是真爱,当初要不是沈清风仗着有钱有势,横刀夺爱的话,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我横刀夺爱?”

沈清风是怒极反笑,目光扫视过董婉儿和梁衡山,带着几分讥讽道:“董婉儿,当年的事你没有跟他说过吧?”

“我……”董婉儿神情略显迟疑。

“哼,看来你是没说了,要是说过的话,梁衡山也不至于如此记恨我把!其实你当时要是说有他梁衡山存在的话,我根本都不会迎娶你过门。”

“我沈清风还不至于那么下作,去威胁逼迫你这样一个弱女子。”

沈清风的话让梁衡山察觉到这里面似乎别有内情,不由得追问道:“当年什么事?不就是你胁迫婉儿嫁给你吗?”

“我胁迫她?”

沈清风指着自己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梁衡山,你觉得以我的身份地位,需要那样做吗?”

“我沈家可是堂堂正正的书香门第,我要敢那样做,不要说你,沈家家规第一个就不会饶过我!你懂不懂?”

“我!”梁衡山有些愕然了。

他是真的不懂这个,这就是名门望族和平民子弟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当年她董婉儿得罪了一个军阀公子哥,万般无奈之下求到我,说是想要嫁给我避祸。”

“因为对她也是有颇有好感,所以我才会答应她的请求。当年的事就是这么简单,何来胁迫?何来威逼?”沈清风冷冷说道。

“外面的那些传说都是假的吗?”

梁衡山使劲摇晃着脑袋,强迫自己不要相信这个说法,然后双手拉着董婉儿,激动地问道。

“婉儿,你告诉我,真相其实不是这样的,就是他胁迫威逼你的对吧?你说是不是?”

“不是……他说的是真的!”

董婉儿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仇恨而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心情也是糟糕透顶,面色惨白地说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当初就是因为不懂事得罪了人,所以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嫁人避灾。”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梁衡山怒吼道。

“告诉你?怎么告诉你?”

董婉儿满脸痛苦地说道:“我倒是想要告诉你,可你即便知道了又能干什么,你没钱没势,凭什么替我出头。”

“要不是因为沈清风的话,我现在没准早就被那个军阀少爷给玩死了。”

“梁衡山,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所以才会欺骗你。”

“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沈清风……”说着说着,董婉儿是掩面而泣。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沈清风听到这话脸色漠然。

梁衡山却是向后倒退两步,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而绝望的神情。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自古爱恨多情仇!

“来人,把他们全都带回警察厅!”

该说的都说完了,楚牧峰便直接挥挥手吩咐道。

这次沈清风没有阻拦,只是冷冷地盯着梁衡山和董婉儿。

“楚队长,最后一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野鬼叩门的?”被押着的梁衡山从楚牧峰身边走过时,忽然问道。

沈清风也露出好奇神情。

其余人也都放慢脚步。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非你以为自己的把戏比陈三高明点,就无人能看穿吗?”楚牧峰双手后负,神情自信。

“你说!”梁衡山咬牙问道。

“很简单,这就是一招江湖上所谓的神仙幻术!”

“野鬼叩门的秘方就是蝙蝠嗜血之理!你在沈府的大门上涂抹了鳝鱼鲜血,这样夜间蝙蝠闻到后就会争相啄食,发出砰砰声音来。”

“等到沈家下人打开门后,蝙蝠受到惊吓自然就会飞走,看不到踪影。而你每次涂抹的鳝鱼鲜血剂量很少,所以说蝙蝠吃过之后,再经过一晚上的挥发,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味道残留。”

“就算是有点味道,也没谁会觉得是鱼血,他们只会顺着人云亦云的思路,往孤魂野鬼方面去想。”

“等到这个局成了,你和沈老板见面后,不再涂抹鳝血,这样蝙蝠也就不会再出现,同时你张贴好特意准备的门神年画和凸透镜,从而达成火烧沈府的计划!”

楚牧峰每说一句,梁衡山的脸色就变暗一分。

到最后,梁衡山已经是面如死灰。

“梁衡山,其实这个招数并不稀罕,只要是研究过清光绪年间民间戏法专著《鹅幻汇编》的人,都能猜到这个。”

“甚至你去问问那些走江湖变戏法的,他们也能知道,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对!”梁衡山是彻底死心,遇到能人,栽的不冤!

“带走!”

……

第二十八章 一队队长

刚才还人头济济的小院,很快就冷清下来,只剩下楚牧峰和沈清风两人相视而立。

“楚队长,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谢谢,这份人情我沈某记下了。”沈清风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拱手答谢。

“沈老板,您言重了。”

楚牧峰不温不火地说道:“您放心,我会跟下面人下封口令,他们不会随便对外宣扬,不过牵扯到案情,我肯定会据实禀告。”

毕竟这是沈清风的家丑。

家丑不可外扬。

原以为沈清风会顺着自己的话说起这事,谁想他却是自嘲一笑,挥挥手道。

“楚队长,你的好心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就这事儿,估计就算下了封口令都没用,该传出去还是会传出去,无妨,这点风言风语我还受得起。”

“起码不会从我这边传出去。”楚牧峰淡淡说道。

沈清风见楚牧峰如此坚持,也是暗暗赞赏

楚牧峰能这样做,就是在顾及自己的颜面,得领情。

“改天我叫上沈浪,你们哥俩一起来家里坐坐吧。”沈清风主动发出邀请。

“好,我肯定会登门拜访沈叔。”楚牧峰的称呼也顺势改变。

“好好!”

沈清风是越看楚牧峰越满意,点点头后挥手告别。

至此为止,野鬼叩门和沈府大火的案子宣告终结。

想到自己即将顶替顾本昌,成为一队名正言顺的队长,楚牧峰也是暗暗期待。

时不我待,能更进一步,自然是好事!

……

北平警察厅。

临近下班时。

办公室内警员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意闲聊着。

其中最热门的话题当然就是楚牧峰成功侦破的野鬼叩门案。

“我觉得楚队长绝对是咱们一科实至名归的神探。”

“谁说不是呢?你们掰着手指头数数,妖猫案,间谍案,野鬼叩门案,哪个不是在他手上办妥的?只要有他出马,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啧啧,他顾本昌开始不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能破,最后办的连狗屁都不是!”

“甭说,咱楚队长要头脑有头脑,要能耐有能耐,就是不一样!”

……

在这种议论中,最难堪的就是顾本昌。

想想也正常,历来不都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顾本昌就是那个悲催的旧人,而且是被楚牧峰完败秒杀的。

这时候的他满脸阴沉,如同乌云压顶般。

心底涌现出一股惴惴不安的惊慌情绪,他是真慌了。

他怕林若明就这样毫不客气将他踢到一边,而要是那样做的话,就算是简德也没办法求情。

砰!

简德突然推门而入。

“简科长。”

顾本昌看到简德的瞬间,就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儿般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惶恐。

“简科长,楚牧峰真将野鬼叩门的案子破了?”

“你说呢?”

简德看向顾本昌的眼神流露出一种失望,有些心烦意乱的摇摇头。

“我和林科长刚从曹处长那边回来,一起听了楚牧峰的案情汇报,野鬼叩门案侦破了!”

“沈老板对楚牧峰可是大加赞赏,为此三盛集团还给咱们刑侦处捐助了一笔赏金!这两相对比,高下立现,你说说,要你有何用!”

“我……”

顾本昌满脸僵硬,呆如木鸡。

跟着他猛然回过神来,双手紧紧抓住简德的手臂,眼中充满了乞求之色。

“简科长,您可得帮帮忙,拉小弟一把,我为您鞍前马后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也想要帮你,不过这次真的没办法!行了,本昌啊,看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队长的位置,还是让了吧。”

简德甩手挣脱顾本昌的拉扯,转身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走吧,我只是顺道过来喊你,一起去会议室开会,林科长有话要说。”

“哦!”

顾本昌近乎本能地跟随着简德脚步,走的那样无精打采,走的那样失魂落魄。

……

会议室中。

林若明还没来,不过刑侦处一科的几位队长已经全部到场。

他们看向楚牧峰的眼中充满着好感和羡慕,想到人家接二连三的破案立功,不得不由衷表示钦佩。

只要有本事,在哪里都会得到尊重。

楚牧峰显然是凭本事挣来了面子。

要知道不管是刑侦二队的队长田横七,还是三队的队长黄大风,他们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警校科班出身。

他们能成为队长,都是靠一点一滴的积累,苦苦熬出来的。

当然,不是说他们就对科班出身警员有所轻视,而是觉得能和对方搞好关系有利无弊。

打个简单比方,这种情形就像是中专技校生和清华北大生碰了面,他们能不对清华北大生心存几分羡慕吗?

“楚队长,厉害啊!那么邪乎的野鬼叩门案都能轻松告破,我老田服你!到哪天有空,咱们兄弟一起坐坐,好好聊聊啊?”

田横七拨弄着自己略显稀疏的头发,笑眯眯地说道。

“好说好说!”

处理这种人际交往,楚牧峰自然不会生涩,拱手客气说道:“没问题,回头我来安排,田兄可要给个面子,黄兄,到时也赏个脸吧?”

“行啊,你楚老弟开口,自然没问题!”黄大风憨厚一笑。

三个人乐呵呵地闲聊着。

五分钟后。

简德带着落败公鸡般的顾本昌走进会议室,几个人依然是各说各的,丝毫没有在意。

怕个逑啊!以前顾本昌还是队长的时候,我们都不在乎,何况他现在就要被拿下了。

让你顾本昌以前目中无人,活该有今日!

站在位置上,简德淡淡看了眼楚牧峰,然后慢慢落座。

顾本昌则恨恨地盯着楚牧峰,脸上充满了不甘之色。

要不是因为他,我岂能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这个混蛋抓了我的女人就算了,如今还要拿下我的位置,你真够狠啊!

对于顾本昌咬牙切齿之态,楚牧峰是坦然处之。

感到不安吗?

别逗了,顾本昌这样的货色算什么?

要是说连他都摆不平的话,今后还怎么在警察厅混?还谈什么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就在这种略显压抑的氛围中,林若明推门而入。

所有人哗啦着站起身来迎接。

林若明走到中间站稳,抬起手臂往下压了压,示意所有人都落座后,微笑着看向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相信你们大家儿都已经听说了吧?楚队长可是将沈老板家野鬼叩门的案子给破了,顺带还查出了纵火案的真凶,给咱们一科可是争了大光,让我们鼓鼓掌庆祝!”

哗哗!

掌声响起。

在座的简德和顾本昌即便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抬手做做样子。

“科长,这些都是我该做的,都是在您的正确领导下,才能顺利破案。”楚牧峰站起身来,如标枪般朗声说道。

林若明很满意楚牧峰的这种表态,嘴角含笑,语气温和地说道:“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不用谦虚不必低调。现在我代表处里,宣布一项人事任命。”

哗啦。

所有人立刻都站起身来,目不斜视。

“鉴于楚牧峰在刑侦处第一科室的优秀表现,经过刑侦处研究决定,兹任命楚牧峰为刑侦处第一科室刑侦一队队长!”林若明声音铿锵有力。

哗啦啦。

庆祝的掌声再次响起。

楚牧峰是笑容满面。

简德眼底闪过一抹冷冷寒芒。

顾本昌顿时如霜打茄子,耷拉着脑袋。

一个萝卜一个坑!楚牧峰的成功上位,就意味着顾本昌的下台。

果不其然。

随着林若明宣布对楚牧峰的任命后,跟着视线看向顾本昌,语气陡然间加重,漠然说道。

“顾本昌,鉴于你这段时间表现不佳,破案不力,经过处里研究决定,罢免你的刑侦一队队长职务,即日起调离刑侦队,前往花语分局担任巡逻警员。此令,即时生效。”

从厅里一下子去分局当个小巡警,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啊!

顾本昌低着头,两眼泛红,额头青筋暴露。

他心中涌动着一股愤然,但竭力控制着,他可不敢对林若明嚷嚷,甚至连挑衅反抗的意思都不敢有。

因为顾本昌知道,自己只要敢那样做,林若明绝对不会客气。

“是!”

顾本昌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站起身脸色铁青地应道。

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楚牧峰十分清楚,自己虽然不是在沙场厮杀,但官场上却也是步步危机,明争暗斗是层出不穷。

想要往上爬,就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

何况顾本昌这种只会欺软怕硬,溜须拍马之人,也根本不配担任队长。

“好,散会!”

林若明拿起桌上的警帽,往外走着的同时冲着楚牧峰招手道:“牧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话跟你说!”

“是!”楚牧峰大声道。

在一双双羡慕的眼神中,楚牧峰快步跟着林若明来到办公室。

招呼坐下后,林若明笑容亲切地说道:“牧峰啊,从现在起,你就要将刑侦一队的担子挑起来,以后可要继续给咱们一科争光啊!”

“属下绝对不会辜负科长的栽培和厚爱。”楚牧峰正襟危坐,沉声应道。

第二十九章 楚田黄小聚

“不错,要的就是你这份自信!”

林若明手指敲击着膝盖,双眼微微眯缝,若有所指地说道。

“顾本昌这次被调往花语区分局,肯定是有怨气的。这人吧,要是说不舒服有心结,没准就会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事儿来。”

“你稍微留点心,要是他不讲规矩的话,那你也不必客气,该怎么做怎么做!”

“是,科长!”楚牧峰顿时心领神会。

这话就差挑明了说,顾本昌那家伙搞不好会下黑手,到时候你可不要心慈手软网开一面,而是应该毫不留情痛下杀手。

从这点就能看出,林若明处事的狠辣。

当然,这个提醒楚牧峰是要领情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看到对方翻了翻桌上的材料,楚牧峰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林若明双眼眯缝,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楚牧峰,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啊!”

……

简德的办公室。

已经被宣布了下场,此刻的顾本昌心里是极度失落,但他却知道,就算再失落,再沮丧,都必须和简德招呼一声。

自己今后能不能调回来,简德可是关键。

“简科长,谢谢你这些年的关照,我走了。”顾本昌声音低沉,语气悲凉。

原本还有些气恼的简德,看到顾本昌此刻的样子后,也就不再多想别的,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花语分局那边可不是林若明能说上话的地儿,你过去之后未尝没有发展的机会。”

“至于警察厅这边,放心吧,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运作运作,只要我在这里,你就有回来的机会。”

“谢谢简科长,您多保重!”

顾本昌紧紧握了握简德的手,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落寞的像是一条没了主人的野狗。

当房门关上的瞬间,简德面露狰狞,恶狠狠地自语道:“林若明,你欺人太甚,给我等着,我是不会让楚牧峰有好日子过!”

……

刑侦一队的办公室。

当楚牧峰回到这里时,迎来的是阵阵热烈的掌声。

大伙儿都已经知道了新队长的任命,想到顾本昌这个小人总算被踢走,换来了楚牧峰的上位,没几个不高兴的。

即便是那些曾经跟着顾本昌的人,现在也拼命鼓掌。

原本就有站队问题,哪还敢不好好表现?等着去坐冷板凳,去当巡逻警吗?

王格志!裴东厂!宋大宝!

这三位从楚牧峰担任副队长时就果断站过来的,现在是最激动最雀跃。

显然他们赌赢了,只要楚牧峰在,以后的日子绝对好过。

“大伙儿都听好了,以后好好干,我楚牧峰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眼下抓紧把手头的事儿都处理妥当,这个周末,咱们弟兄们好好聚聚,不醉不归!”楚牧峰大手一挥说道。

“队长豪气!”

“谢谢队长!”

“只要你队长发话,我随喊随到!”

一队的警员们纷纷大声起哄。

“行了,抓紧做事吧!”

当众人都应声散开各司其职时,楚牧峰也来到里面那间办公室。

地方虽然不大,只是隔的一个小单间,但明显就有了差距。

拍了拍座椅,楚牧峰来回走了几步,神情颇为亢奋。

时不我待啊!

明年的七月七日,日寇就要制造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我要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最好是让更多的人选择离开,逃离战火荼毒。

区区一个刑侦小队长能做到吗?当然不能!

只有掌握更大的权力,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才能让更多人听命行事,造成更大的影响力。

“虽然任重道远,但我亦步步前行,绝不后退!我要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动荡年代尽可能的多做点事。”

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古城,楚牧峰眼神无比坚定。

……

和一队弟兄们的饭局放到了周末,晚上楚牧峰自然是有所安排。

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开会前提到的话题,他回头就付诸实际,约了二队和三队的队长,田横七和黄大风小聚,

三个人代表的就是刑侦处一科的最强力量。

一般人可不敢轻易得罪这三位。

北平城颇有名气,中等规模的一家饭店:八仙居。

之所以来这里吃饭,倒不是楚牧峰定的,而是田横七做的主。

按他的话说,今儿个这场酒是他来做东,楚牧峰只管过来就是。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口碑颇佳的八仙居已经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过来吃饭的食客是呼朋引伴,这里好多都是回头客,过来连菜谱都用不着看便直接张罗点了起来。

二楼靠窗的一间雅间。

知道今晚是田横七请客,八仙居这边早早就预留下这个房间,谁来说都不好使,必须留给七爷。

他们是开饭馆做生意的,要是说得罪田横七这样的官爷,以后还怎么混?

这点眼力劲要是没有的话,八仙居早就关门大吉了。

“牧峰来了,来来来,这边坐,都是自己人,以后咱们兄弟三儿都要在一科干,可别见外喽。”田横七热情招呼着刚刚进门的楚牧峰坐下。

黄大风和田横七的关系似乎不错,所以早早就来了。

“田兄说的对,咱们今后都要在一个锅里吃饭,就别太客气。”

“所以今天这顿饭,说什么都得我来做东,两位老哥随便点,可不要和小弟我客气。”楚牧峰爽朗笑道。

“楚老弟,真能随便点吗?”黄大风扬了扬眉头,笑眯眯地问道。

“当然!”

楚牧峰一拍胸口,自信满满道:“黄老哥,你就把这儿当切面铺成了,想吃啥尽管点,小弟我兜里鼓胀,不差钱儿!”

“切面铺!老弟,你这话可大喽!”黄大风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切面铺是北平时期最低档的饭馆统称。

在这种饭馆中吃饼或者面条都是以斤两算账,而不是说以碗。

品种虽然说单调,也谈不上什么口味,却很实惠。

当然,去这种饭馆吃饭的一般都是卖力气活的人居多,比如拉黄包车的,挑担子的。

要上十两水面烙饼,一碗肉片白菜豆腐,呼哧呼哧大吃一顿,别说,那滋味还真是不赖。

楚牧峰自然也是吃过不少次切面铺,他喜欢在这种平民饭馆中,一边吃一边感受老北平下层百姓那种朴实无华和爽快幽默。

“楚老弟,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当哥哥的请你过来,还要你掏钱,那不是扇我的脸吗?你想请的话,下次再说,这次必须我来!”

跟着,田横七挥挥手,外面候着的小二就开始上菜。

“今儿个点的可都是这里的特色招牌菜,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跟你们说,咱们今晚喝的酒,可是这家老板的私酿藏品,要不是我和他关系不错,他可舍不得拿出来。不信的话,你们闻闻这味儿。”

说罢,田横七拧开瓶盖,右手扇了扇,一股香醇浓厚的酒味道就在包间里弥漫开来。

别说,这股醇厚酒香味和北平浓烈的二锅头真还不是一路,有点花雕的意思。

“行,今晚就喝它了!”

黄大风直接就将酒瓶接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后端起来:“趁着菜没上来,咱们先走一个,润润嗓子!”

“润嗓子?”

田横七无语地瞪视了黄大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居然拿着这酒润嗓子,你这是糟践呢!要我说,咱们同端一碗,不为润嗓子,只为恭喜楚老弟升官!”

“对,恭喜楚老弟升官,干!”

“干!”

楚牧峰怎么能认怂,二话不说先干为敬。

一碗酒喝完,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种融洽氛围中,热气腾腾的菜肴如行云流水般的端上来,今晚的正题也逐渐拉开序幕。

“楚老弟,要我说顾本昌那家伙早就该将屁股下面的位置让出来,交给你来担任了。”

“就他那点能耐,不是我田横七瞧不起,抓抓小偷小摸还凑合,担任这个刑侦一队的队长,他不够格!”田横七嘴里嚼着一粒花生米,毫不客气说道。

“听田兄的意思,对顾本昌有意见?”楚牧峰不着痕迹地问道。

“意见?能有啥意见!”

田横七嘿嘿一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楚老弟,你的根脚咱们也是清楚的,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别搞那些藏着掖着的。”

“我和老黄都是林科长提拔起来的,简单点说,我们就是林科长的人。”

“可这个顾本昌呢?他是简德提拔的。不是给你说,就简德那个打个枪都站不稳的怂样,要不是说后面有人撑腰,早就滚出咱们一科了。”

“凭他这样的还想着在咱们一科煽风点火,兴风作浪,还想拉着个顾本昌和咱们对着干。”

“可能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

说到这里,田横七又咪了一口酒,润了润嘴,竖起大拇指道:“这次你的事儿办得真是漂亮,林科长正好一脚将那顾本昌踢开,而且踢的没有谁能挑出刺儿来,就算是简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嘿嘿,现在好了,咱们几个现在是一个队伍一条心,以后可得通力合作,你说是吧,楚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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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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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看不惯,就要管!

田横七的这番话说得够坦白够直接。

意外吗?

其实通过几次开会的观察,已经有所判断的楚牧峰当然不意外。

这种事儿无论古今都是一样,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官场中讲究的不就是个站队问题吗?站好了队,前途光明,站错了队,黯然离场。

老奸巨猾的田横七,魁梧粗狂的黄大风,以前跟自己可没打过什么交道,他们两个会无缘无故请喝酒吗?当然不会。

会这样做的原因便是因为楚牧峰的身份背景。

他是新任刑侦一队的队长,和他们平起平坐。

他是曹云山副处长的师弟,这事儿人尽皆知。

他毕业北平警官高等学校,可谓是根红苗正的科班出身。

他还被誉为一科的神探,只要其经手的案件就没有破不了的!

再加上他们还听到风声,说楚牧峰破的那起间谍案好像还给阎副厅长的上位增添了一份助力。

要是真的,那向来喜欢提拔年轻人的阎厅长绝对不会亏待了楚牧峰!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稀里糊涂的恨。

下面人都已经认清形势靠向了楚牧峰,他们有着现成的优势,不好好利用才是傻子呢?

其实严格说起来,现在这样做已经有些晚。

真的要是够聪明,眼睛够使唤的话,早在楚牧峰来到警察厅的时候,就该这样做了。

锦上添花历来都比不过雪中送炭。

不过那时候的楚牧峰比较低调朴实,又凭什么让他们两个高看一眼呢?

楚牧峰会拒绝两人释放的善意吗?

当然不会。

起步阶段,楚牧峰自然要抓住一切能为己所用的人脉关系做事。

“田兄,黄兄,你们说的对,咱们都是跟随林科长,理当应该相互照应,多多联系。”

“那,今天我就借花献佛,敬两位哥哥一杯!”楚牧峰端起满满的酒杯爽快地说道。

“好,干!”

“干杯!”

田横七和黄大风也是一饮而尽。

其实在今天过来之前,他们还琢磨楚牧峰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可别破案能力强,但为人太过迂腐,不懂得人情世故,那样的话,这顿酒就算白喝了。

现在看来这小子也是个聪明人,算是皆大欢喜。

话说开后,三个人也就边吃边喝,天南地北地随意闲聊起来。

酒喝一半,谈兴正浓时,外面街道上突然传来阵阵喧哗声。

三个人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探头看过去。

看到是什么情况后,楚牧峰眉头不由皱起。

只见楼下街上,一个流里流气,油头粉面,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正带着几个人,满脸嬉笑地纠缠围堵一个女孩。

女孩是又羞又气,一边推一边叫,可那个年轻人似乎浑然不在意。

似乎在他眼里,这个女孩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任凭他搓揉。

这种事在通常只是在影视作品中经常看到,现实生活中很少,就算有也会做得比较低调。

哪像现在,就这么公然欺凌。

“跑啊,小美人,你不是挺能跑的吗?倒是继续跑啊!”

“实话告诉你,只要是本少爷相中的,就没有谁能够跑掉。在这四九城中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年轻人一脸骄狂地说道。

四周摆摊的,路过的全都畏惧地躲避开来。

“嘿嘿,说的就是,我们家少爷喜欢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就乖乖地从了吧!”

“只要跟着少爷后面,当个少奶奶,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嘿嘿,小美人,你就别嚷嚷了,瞧瞧这四周,有谁敢管这闲事!”

三个跟班是张牙舞爪地连吓带骗道。

“别碰我,你们这些流氓!”女孩愤然大叫道。

楚牧峰忍不住定睛细看,这个女孩长得很秀气,还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洋装,长袖空荡,露出里面纤细的手臂。

为了避让对方,女孩是不住左右躲闪,长及腰部的秀发宛如波浪般晃动。

那双恍如珍珠般璀璨明亮的双眸,此刻布满的是一种愤怒之色。

她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登徒子,咬着嘴唇,丝毫没有妥协屈服的意思。

“我不认识你,别挡着我,你们再敢这样纠缠的话,我就报警了。”

女孩一不留神,就被那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抓住手臂,顿时举起手中的皮包拼命挥打,脚步不住向后倒退,直到靠紧墙壁才算挣脱掉。

她使劲攥着小皮包,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就是这么不经意的抬头,便和坐在靠窗位置,正探头打量的楚牧峰对上眼。

在看到女孩眼眸的瞬间,楚牧峰突然觉得耳边不断鸣响的蝉叫声,竟然变得好远好远。

那种眼神依稀在什么时候见过。

对!

那种无助中带着倔强的眼神,不就是自己前世曾经侦办过一起刑事案件,那个少女的目光吗?

那个少女被抢劫的歹徒殴打成了重伤,现在这位少女和她何其相似?

女孩只是瞥了楚牧峰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她并没有想过楚牧峰会下楼帮他解围。

在这个年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不是说没有,但真的很少。

因为一旦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性命!

“呵呵,不认识我?你居然敢说不认识我宋云鹤?”

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指着自己的鼻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行吧,就当你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你!”

“你叫江怡,是咱们北平风闻政事报社的记者。我的江大记者,你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我可是很难过啊!”

“小爷我好歹给你送了整整一个礼拜的鲜花,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我不知道那花是谁送的,我也从来没有收过。”

江怡粉面含霜,因为呼吸急促,有些起伏的胸部勾勒出一道性感弧线,发现宋云鹤的眼神紧紧盯着时,赶紧拿着皮包搂在怀中遮挡着。

“看什么,再看戳瞎你的眼!”

“呦呵,敢戳瞎我的眼?嘿嘿,我说妹妹,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这辈子还就跟定你了!你给我说这些没用,我不怕把话说白了。”

宋云鹤抬头挺胸的看着对方,笑容中透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江怡,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所以我准备娶你过门当个四姨太,以后不必再这么辛辛苦苦地抛头露面,只要在家享福就成。”

“虽然前面还有三房,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四房吃亏,保证最疼你最宠你,让她们都得听你的!”

“你……你无耻!”听了这话,江怡气得脸色铁青。

怎么会有这么卑劣之人?现在都已经是民国了,居然还把纳妾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不过她也清楚,当下法律虽然明确规定了一夫一妻制,但依然有漏洞,只需将纳妾换个说法,变成了娶姨太太就成。

所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多找几个。

“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云鹤玩弄这种威逼利诱的把戏那是炉火纯青的很,前面是利诱,现在就该威逼了。

说着,他双眼一瞪,狠声说道:“你那个什么风闻政事就是一个小报社,只要小爷愿意,分分钟钟都能买下来!”

“所以你别指望报社会为替你出头,他们根本不敢!你要是敢不听话,我让你没好果子吃!”

“就算你报警也没用,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自古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吗?哈哈!”宋云鹤一般说着,一边拍了拍口袋,满脸张狂。

“你……”江怡脸色恼怒,心里着急。

“还愣着干嘛,带她回去!”宋云鹤扬手吩咐道。

“好嘞,四姨太,你就乖乖听少爷的话吧!”

那几个跟班走上前就要抓人时,突然从对面二楼飞下来两个粗陶酒碗,直接砸中两人脑袋,发出清脆的碰裂声。

“谁?是谁干得?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你丫的给我站出来!”

猛然看到两个酒碗从眼前落下,自己差点被飞溅的碎渣擦到脸,宋云鹤短暂失神过后,猛然转身,抬头看向八仙居二楼吼道。

“楚老弟,怎么着,你这是要英雄救美吗?”

雅室中,田横七看到楚牧峰出手之后,眉角微挑,略带几分玩味地问道。

别说,那个小妞儿看上去盘子挺正,而且颇为洋气,要是能搞到手的话应该挺有滋味。

可惜就是青涩了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田兄,我只是看不惯这种流氓行径!这算什么事儿?有将咱们几个放在眼里吗?”

“要是被谁捅上去,说咱们三个刑侦队长眼睁睁瞧着有人公然调戏妇女而无动于衷,想必上面的面子也不好看吧!”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话说的挺在理。

放下酒碗,黄大风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牧峰说的对,咱们可都是警察,自然是要秉公执法,不能看着这种违法行为发生。”

“况且不就是个粮店老板的儿子吗?能有多大能耐,办就办了!”

“嘿嘿,言之有理。”田横七咧嘴一笑。

“粮店老板的儿子?”

听到这个,楚牧峰不由得问道:“黄兄,你认识他?”

“认识!这小子叫宋云鹤,他老头子叫宋福贵,在这个片区做粮店生意,家里算是有点钱,不过没什么背景。”

“啧啧,没想到那精明圆滑的宋福贵,居然会生出这么一个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活宝儿子。”

“以前见面时,这家伙表现得很老实,没想到背是这副嘴脸。”

第三十一章 我让你走了吗?

三言两语,黄大风就将对方底细交代得明明白白。

这是明摆着告诉楚牧峰:放心吧,这小子没啥后台,要想办他,随意!

原本就是看不惯,就要管的楚牧峰,心里更有了底。

此刻听到对方在下面扯着公鸭嗓子叫嚣,他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说道:“两位老哥稍等,我会会这个宋少爷。”

“好说好说!”

田横七和黄大风对视一眼,露出会心一笑。

大家都是男人,楚牧峰无非是相中那个小妞儿,所以才会站出来管这个闲事。

管就管吧,多大的事儿,就算给他宋云鹤吃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咱们几个叫板儿。

两人是依旧喝着小酒,吃着热菜,稳坐钓鱼台。

楚牧峰则走到窗前,居高临下冷冷喝道:“我扔的,怎么着?”

“你扔的?”

原本宋云鹤还暗暗嘀咕会是什么人多管闲事,可看到楚牧峰不过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他顿时来了劲头。

这么多人看着,可不能跌份儿,他立即扬手吼道:“小子,事项的现在麻溜地给我滚下来赔礼道歉,要不然等小爷上去,叫你走不出这饭店门!”

“孙子,你吓唬谁呢?”楚牧峰双手后负,充满不屑。

暂时摆脱骚扰危机的江怡则瞪大眼珠,注视着二楼那个陌生男子。

他真的站出来了!

“呦呵,还挺牛气,吓唬你?”

宋云鹤平常仗着家里有点钱,身后跟着几个混混无赖,可不把平常百姓放在眼里,奉行的道理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现在看到楚牧峰敢这样叫板,当场炸锅了。

“孙子,我记住你了!来啊,哥几个上去,把他给我扔下来!小爷我今天要敲掉他两颗大门牙,让他知道以后说话要避着风!”

“你敢!”

谁想就在这时,江怡突然站了出来,冲宋云鹤娇声呵斥道:“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你别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和他没关系?难道你认识他?”宋云鹤扭了扭脖子道。

“不认识!”江怡看了一眼楚牧峰,摇摇头。

这种很正常的举动,在宋云鹤的眼里却是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看到的是显然就是暗送秋波,心里那个醋劲当场就爆发出来。

“不认识?不认识他会帮你出头?”

“呵呵,江怡啊江怡,没想到你在我面前装的镚儿清高,视金钱如粪土,其实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他哪点比我好?是长的比我英俊,还是家里比我有钱?”宋云鹤说道。

“你……你胡说八道!”江怡气得直哆嗦,彻底无语了。

雅室中。

“这小子还挺能扯蛋啊!”黄大风放下酒碗道。

“是啊,要说到帅,他算哪根葱,敢和咱们楚老弟相比,就他那模样,撒泼尿尿都得哭。”田横七抓了把花生米,边吃边说。

听到这话,楚牧峰不由得咧嘴一笑。

田老哥,厉害了你这张嘴!

“傻站着干嘛,还不给老子上去抓人!”宋云鹤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自个家的粮店就在这条街上,负责这条街治安巡逻的警察也熟得很,他还就不信了,谁敢在他的地盘上蹦踏。

“是是是!”

三个跟班如狼似虎般冲进了八仙居。

正在大堂里吃饭的食客们,当然也看到这儿,却没有谁想要多管闲事,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在旁边看热闹,小声嘀咕着。

“嗨,楼上那位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怎么会惹上这种人渣,这下得吃亏了!我跟你们说,宋云鹤的手黑着呢,我就亲眼见他活生生打断天桥那边一个卖糖葫芦的腿!”

“真的假的?这货下手这么狠毒?”

“当然是真的,谁让他家里头有钱,出了事都能花钱消灾。”

“这孙子,夜路走多了,迟早遇到阎王爷!”

……

来这里吃饭的都是熟客居多,他们当中有人认识宋云鹤丝毫不奇怪。

这家伙在这条街的名声臭得很,谁都不想招惹。

今天这事,楼上的那位要是说没有点手段,肯定是别想善了。

砰!

三个跟班小弟认准房间,冲到二楼后一脚踢开房门,哗啦冲了进来,吆五喝六的就要动手。

屋里面的田横七漫不经心地拿出驳壳枪放在桌面上,继续吃着花生米,不紧不慢地说道:“不长眼的狗东西,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滚下去?”

我地妈呀!

这二位爷怎么会在里面?

三个跟班都是这片游手好闲的混混,不认识谁也得认识警察厅里面刑侦队的人不是。

要是说碰着了不认识,惹上了对方,那不是纯粹自找苦吃吗。

何况这两位爷还是刑侦队的队长呢。

动手抓人?还抓个屁啊!抓你大爷!

一个能够和田横七和黄大风平起平坐喝酒的人,是他们能抓的吗?

别说抓了,碰都不敢碰一下。

“啊!田爷,黄爷,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是您两位爷在这里吃饭,我们瞎了眼,二位爷当我们是个屁得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三个混混一边点头哈腰说着好话,一边就要退出去。

“你们几个耳朵聋了?我说的是走吗?”田横七瞥了眼,淡淡说道。

没错,他说的是滚!

三个混混顿时感觉满脸躁得慌。

真是没把他们几个当人了!屁都不如!

但没辙,谁让他们是官爷呢,开罪不起啊!不想蹲大狱的话就只能乖乖听话。

三个家伙还真的往地下一趟,咕噜咕噜滚出了雅室,磕磕碰碰的滚下了楼梯。

在大堂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滚出了八仙居的门槛,这才满脸慌张地站起身来。

“你……你们这是整的哪一出?”

站在门口的宋云鹤顿时懵了。

让你们几个上楼抓人,就这样给我滚了出来。

真给老子跌份儿!

“少爷,还是赶紧走吧,上面的人咱们开罪不起啊,是警察厅刑侦队的田队和黄队!”一个混混哭丧着脸道。

“啊!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宋云鹤顿时傻了眼。

这是今天出门没看日历吗?只不过是想要调戏下江怡,看看能不能有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可结果呢?竟然碰到刑侦队的两位队长在场!

这事儿要是摆不平,闹出动静的话,回到家老头子又要大发雷霆,让我吃顿竹板炒肉!

宋云鹤脸色顿时白了,有些慌了神。

等等,不对啊!

我也认识田横七和黄大风,那个年轻人却很眼生,能让他们作陪的,又该有着什么地位?

这年头,民怕富,富怕狠,狠怕官!

只能算是富家子弟的宋云鹤也就欺负欺负平民百姓没事儿,真要撞到铁板,肯定是要头破血流。

好汉不吃眼前亏。

宋云鹤立即做出决断,抬起头,带着满脸的谄媚笑容,冲着楚牧峰拱手道。

“这位……官爷,这事儿纯属误会,我只是想要和她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打扰到你们了,这顿饭记在小弟头上,算我陪个不是!”

“您吃您的,我这就走人,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一边说着,他一边踢了手下几脚叫骂道。

“是是是!”

三个跟班都不敢抬头,耷拉着脑袋就要跟着宋云鹤离开。

“走?我让你走了吗?”楚牧峰斜靠着窗户,略带几分嘲讽道。

“官爷,您还有什么吩咐?”认怂的宋云鹤可怜兮兮地问道。

“你上来!”楚牧峰勾了勾手指。

“好好!”

哪敢有所怠慢,宋云鹤急忙一路小跑,屁颠屁颠地上了楼。

“姑娘,你也上来吧!”

楚牧峰看到下面江怡咬着嘴唇,面露迟疑的模样,微微一笑。

“我?”江怡似乎有些意外。

“对,你要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事,就上来吧!”

“嗯!”

江怡点点头,轻移莲步走进八仙居。

雅室中。

看到里面坐着的真是田横七和黄大风后,宋云鹤心里是一个劲儿地打鼓,两条小腿都在微微打颤。

这两位爷就算是老爷子宋福贵见了,都得客客气气招呼着,自己还敢跟他们的客人叫板。

这事儿麻烦了!

希望这两位能看在顾本昌的颜面上,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吧,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随后进来的江怡脸上也是浮现惊诧之色。

因为里面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田爷,黄爷,这事儿是我的错,我认,我道歉。”宋云鹤是浪但是不傻,该低头时比谁都低得快。

“小子,你不需要向我们道歉,正主是这位,这事他说了算。”田横七指着楚牧峰淡淡说道。

“这位爷,对不起,我嘴贱,我错了,我掌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一边说着,宋云鹤一边还给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谁让刚刚嘴贱呢,不过自己打总比被人打好!

“哼,大庭广众之下不仅调戏民女,还想动手强抢,你胆子真不小啊,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楚牧峰冷冷说道。

“误会,官爷,这事真是误会!”

宋云鹤赶紧狡辩道:“我和江怡是朋友,正在交往呢!您说我们这种关系,根本算不上调戏和强抢,只是闹着玩罢了?”

第三十二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要脸,谁和你交往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江怡立即反驳道:“你这个流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江怡,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宋云鹤猛然扭头,眼神凶狠似狼。

“我话说得很明白。”

江怡转头盯着楚牧峰问道:“您应该是警察吧!”

“嗯!”楚牧峰点了点头。

江怡指着宋云鹤愤愤说道:“既然是警察的话,那我要报警,我要告他骚扰我,试图绑架我,甚至还想强暴我!你们管不管这个事儿?”

有点意思。

这种事换做一般女孩碰到,或许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得了。

可江怡竟然这么有骨气,当着自己的面就报警。

要是说这些罪名都成立的话,可是够宋云鹤喝一壶的。

真是个爱憎分明,性格刚烈的女孩啊!

“你不用激将,我们是警察,只要遇到有人报警,我们肯定就会出接。再说刚才的事,我也亲眼目睹了,自然是要秉公执法!”楚牧峰掷地有声地说道。

“真管?”这下轮到江怡有些诧异了。

不是说这些警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吗?平常百姓报案,要是没点孝敬,他们压根就不会当回事。

这次是怎么了?

这个警察转性了吗?

“当然!”

楚牧峰挑起眉角,冲着外面站着的八仙居掌柜说道:“外面不是个电话亭吗?去,现在就给警察厅刑侦处一科打电话,让刑侦一队派人过来,就说这事是楚牧峰交代的,让他们即刻出警。”

“这个……”

掌柜听到这话略微有些迟疑,看向田横七时,后者笑骂着说道:“看我干什么?别傻站着,让你打就去打啊,号码你不是知道吗?”

“好好好!”掌柜这才赶紧去报警。

自始至终田横七和黄大风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们刚才的态度很明确,这事是楚牧峰在办,他们就不会插手。

在两人看来,楚牧峰之所以出手,一方面是对这个小妞有意思,另一方面是想借这事敲打敲打宋福贵这个粮店老板,弄点孝敬的外快。

这事他们经常做,所以司空见惯。

一个宋云鹤而已,也不值得他们出面劝说,毕竟楚牧峰在他们心中分量更重!

这下宋云鹤是大惊失色,他急忙冲着楚牧峰连连乞求道:“别介,这位官爷,多大点事儿,没必要兴师动众了!”

“对了,我和一队的吴顺直是朋友,和顾队长也喝过两次酒,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吧,回头我一定登门拜谢!”

这话说出的瞬间,田横七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黄大风看过来的眼神则带着几分戏谑。

宋云鹤,你说你是不是自寻死路?你的消息不灵通啊,难道不清楚刑侦一队的队长已经变成眼前这位爷?

当着这位的面说什么顾本昌的人,能有好脸对你?你算是完蛋喽。

果不其然。

随着宋云鹤这话说出口,楚牧峰双眼不由微微眯缝起来。

他之所以让刑侦一队出警,无非是要吓唬吓唬宋云鹤,关起来给他留下个深刻教训。

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事,要不然以着这家伙的做派,以后肯定还会找江怡的麻烦。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我正琢磨怎么敲打跟随顾本昌的那几个家伙,你这么快就给我送来枕头,行啊,我倒要看看谁敢替你出头!”

楚牧峰冷哼一声,继续吃菜喝酒,任凭雅室内的氛围陷入到怪异状态。

他不说话,宋云鹤更不敢多言。

江怡也有点不知所措,。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裴东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后,立即冲着楚牧峰等人敬礼。

“队长好!”

“田队长好!黄队长好!”

两人也是微微颔首。

“队长?”

这位爷是队长吗?不对啊,刑侦一队的队长不是顾本昌吗?怎么会是这位?

宋云鹤心里七上八下的猜测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

这次真的是撞到铁板上了!

“将这几个家伙都带回去严加审讯,到底犯了多少事儿!”楚牧峰随意抬起手指点了一圈。

“是!”

裴东厂一招手,顿时有几名队员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将他们叉了起来。

宋云鹤惊恐地喊道,“这位官爷,您是刑侦一队的副队长吗?我认识你们的队长顾本昌,我……”

“让他闭嘴!”

裴东厂脸色一寒,押解着的队员顿时出阴招,胳膊肘狠狠的撞击向宋云鹤的腹部,他立刻将剩下的话咽回肚里,额头上更是因为疼痛掉落着一颗颗汗珠。

几个人跟落败公鸡般被直接带走。

“楚老弟,这吃也吃好了,事儿也办妥了,我们就先走一步啦。”

眼力劲十足的田横七和黄大风先后站起身说道。

“两位老哥,承蒙你们今晚的盛情款待,改日小弟做东,请两位一叙。”楚牧峰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

两人饱含深意地扫了一眼江怡后,迈步离开了。

雅室中转眼就只剩下两个人。

江怡忽然感觉心跳加速,神情有些慌乱看着刚才田横七离开时特意关上的房门,双脚下意识地摩擦着地面,摆出一副随时都会夺门而出的姿态来。

“呵呵!”

看到江怡如此举动,楚牧峰不由得笑了笑,在她的戒备神情中,淡然说道:“别怕,我可不会逼你做出以身相许的事来。”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江怡轻咬嘴唇脆声说道。

“自便。”

楚牧峰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吧,宋云鹤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他要是还敢来,你就来警察厅找我,我替你做主!”

“真的?”江怡眼前顿时一亮。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罢,楚牧峰率先推门离开,留下江怡站在雅室中,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迷离。

……

四通粮店。

这家粮店就是宋福贵开的,坐落在八仙居前面那条街的西头。

店面不小,里面除了粮仓外,在店铺内还摆放着井然有序的木格,每个格子中装着的都是各地新粮。

四通不卖陈粮!

这是宋福贵打出来的招牌,凭着口碑和信誉,他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手里有了两个钱后,自然是要构建人脉关系。

吴顺直就是宋福贵拿钱开出来的人脉。

此刻身材严重走形,胖的跟个球似的宋福贵,正在屋里面来回走动。

原因无法,自己的宝贝儿子宋云鹤居然被抓了。

得知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吴顺直。

知道是楚牧峰抓的人后,吴顺直也是无可奈何,摇头说道:“宋老板,不是我不帮忙,而是实在是无能无力!”

“那楚牧峰是新上任的队长,跟以前顾本昌不对付,我也说不上话。老宋,我给你个忠告,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想要救儿子,只能去求楚牧峰。”

这特么不是废话吗?

我要是认识他楚牧峰,还需要找你干嘛?

没有可以打招呼的门路,宋福贵是唉声叹气,愁容不展,喃喃自语。

“你这个孽子,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现在遇到了狠的吧?不吃点亏,都不长记性!”

“吴顺直这家伙平时说得天花乱坠,上了真功夫就现了原形,指望不上了!”

“这今天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云鹤进去肯定要吃苦头,不行,得赶紧去找那个楚牧峰,请他高抬贵手,把人放了。”

“云鹤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花点钱应该能疏通……要是实在不行,那只有将那个消息透露出去了,他楚牧峰不是凭着破案得力上位的吗,肯定感兴趣!”

“对,就这么着!”

宋福贵拿定主意,简单收拾了下,匆匆出了门。

钟锣鼓巷,景阳胡同。

入夜。

因为毗邻繁华娱乐区域,所以这边的巷子口依然是十分热闹。

不仅有摆摊挑担贩卖吃食的商贩,还有挂着个卖烟箱,卖力吆喝的儿童。

离开饭店,楚牧峰在路上转了一圈,刚刚回到胡同口,前面陡然冲出了一个身影。

“您是楚队长吧!”

“你是?”楚牧峰停住脚步。

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个藏青色长袍,长得肥头胖耳,满脸堆笑,眼睛都快看不到的中年人。

“楚队长,打扰了!自我介绍下,鄙人宋福贵,是宋云鹤那个混账小子的父亲。知道他犯了事,让您费心了!”

已经早早在这边等候的宋福贵,低头下腰地谄媚道,话里是满满的迎合讨好之意。

宋云鹤老子?

楚牧峰扫了两眼,呵呵,看来这个家伙挺机灵,居然能直接找到自己家来。

“有事?”楚牧峰不冷不热回道。

“有事有事!”

宋福贵哪敢犹豫迟疑,连连应道。

经过打听,他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如今可是刑侦处的红人,自己儿子的死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关键他还和以前打过交代的顾本昌不对付,这真是让人糟心啊!

“楚队长,犬子不知轻重得罪您了,都是他的错,他是该吃点苦头,好好长长记性,只是他毕竟年轻,不懂事,能否请你……”

第三十三章 宋福贵的消息

“这事明天去警察厅说,下班不谈公事。”

没等对方说完,楚牧峰板着个脸直接回道。

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

你这个当老子的不纵容不溺爱,他能这样无所顾忌,欺男霸女吗?

偌大的北平城里有钱人家多去了,要是个个都跟你家儿子一样为所欲为,那寻常老百姓还过不过活了!

“楚队长,这是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您可一定得收下!”

宋福贵见状赶紧将一个牛皮信封塞了过来。

楚牧峰接过来扫了眼。

可以啊,出手挺大方,里面装了四根小黄鱼呢。

这个年头的粮店老板都这么有钱吗?随手拿出来就是四根小黄鱼。

若是其他人的话,有这样的诚意,将人关个几天,教育教育放出去倒也无妨。

可自己还要拿宋云鹤来做吴顺直的文章,彻底奠定自己在一队的权威呢。

所以楚牧峰将信封在手里掂了掂,又漫不经心地递了过去,漠然说道:“宋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贿赂我吗?”

“不不不,楚队长您为民办案,劳苦功高,我是深表感谢,这纯粹是谢意!”

这个楚队长看起来年纪轻轻,可真是不好应付啊!

宋福贵心中暗暗叫苦,但舌头却没有打愣,连连摆手,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我就只是想要和您认识下,我开的粮店以后还需要您多多照顾不是。至于犬子的事,您该怎么管教怎么管教,只是希望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话说到这里,宋福贵扭了扭头,小眼睛谨慎地扫了扫四周,确定没人关注这边后,双脚往前挪了挪,身体前倾,靠到楚牧峰身边,低声说道。

“楚队长,我这里有个消息,相信您一定会感兴趣!”

“消息?”

楚牧峰心思微动,像宋福贵这种走南闯北过来的人,或许真知道一些秘闻,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价值。

“说说看吧。”楚牧峰随意道。

“是这样,我无意中发现一个地方很可疑,可能是小鬼子的秘密据点。”宋福贵小心翼翼的说道。

话音刚落地,原本神情淡然的楚牧峰双眼中陡然间迸射出来两道厉芒,整个人像是一头从沉睡中惊醒的雄狮,爆发出一股凛然气息。

宋福贵见了,两腿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吗?”楚牧峰沉声问道。

“知道知道!”宋福贵急忙点头。

“仔细说说到底什么情况,不要有任何疏漏,只要你说出来的情报确实有用,那你儿子的事,我可以网开一面。”楚牧峰眼神锐利似刀。

“谢谢楚队长,情况是这样的……!”

宋福贵擦了擦汗,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发现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从去年开始,他店里来了个大客户,每次买的粮食都不少。

因为买的多,所以铺子里都会安排伙计送上门。

不过听伙计说,对方有点奇怪,不要送进门,每次送到胡同外面就成了。

有次因为伙计有事,是他亲自叫了个拉货的送去,觉得对方有蹊跷。

比如出来搬米袋的那人,手上有着厚实的老茧,虎口尤为严重!

他说话的口音有点变扭,听起来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当时宋福贵也没有太在意,不过这个月头,他又送了一次,结果意外发现了个秘密。

“楚队长,那次我交接好了之后,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和对方交代,于是又折了回去。”

“可刚走到胡同口,还没来得及转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句东瀛话。然后就有人厉声呵斥,说什么蠢货,谁让你说这话的?”

“那句话我听得很清楚,应该就是东瀛那边的,我吓得是扭头就跑,连头也不敢回,生怕他们会追上来。”

说到这儿,宋福贵拍了拍胸口,犹然心有余悸。

这帮日寇在东北那边可是恶行累累,他也是有所耳闻,如果不光明正大露面,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好事儿。

这帮杀千刀的孙子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之所以一直都藏着这个消息没敢说出去,就是因为他害怕,怕说出这事后会被人不明不白地整死。

这次不是没辙了吗?

和这个消息相比,宋云鹤这个独生子的死活更重要。

再说他也愿意相信楚牧峰,毕竟人家可是破获过间谍案,应该不会坑了自己。

否则,生性谨慎的宋福贵断然不会随便说出这个信息?

神秘的买粮人!

手上老茧,变扭口音!

不经意泄露的东瀛话!

隐藏在胡同里面的秘密据点!

楚牧峰眯着眼,语气加重几分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对方住在哪?”

“本月初!”

毕竟是刚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所以宋福贵记得倒是非常清楚,抬手比划了下说道。

“交货地点在炮局胡同,但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住哪一户,因为每次都是在胡同**接。”

看来对方做事挺谨慎啊,不过还是不够老练,依然留下了破绽,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楚牧峰抓了抓下巴:不过这个消息的确很重要!

大战将起,眼前这个时间段很敏感,所以对于间谍案,楚牧峰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去郑重对待!

“他一般多久去你那买粮食?”

“这个没准,有时候一个月,有时候一个半月,算算时间,没准过几天又要来了。”宋福贵回忆了下说道。

“嗯,这样的话……”

沉吟片刻,楚牧峰抬头看着宋福贵说道:“宋老板,你这个消息很重要。既然你能告诉我,那我也要承你这个情。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儿子。”

这位爷总算是松口了,宋福贵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但是宋老板,说句实话,你觉得就他那性格,现在放出去,他会改吗?”楚牧峰跟着问道。

“这个……”宋福贵张了张嘴,还真不敢保证。

自个儿子自个能不清楚德行吗?真要是这么快就能放出来,他估计只会吹嘘自己多有能耐,连北平警察厅都能随便进进出出。

这次之所以丢出这个消息,为的不就是宋云鹤能完好无损的出来吗?

可他要是死性不改,那下次再犯事了,怎么办?

纠缠着双手,眼巴巴地看着楚牧峰,宋福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还是不放,都挺让人纠结……

“宋老板,你看我这儿有个提议。你呢,先安安心心回去,你儿子就交给我关两天,好好教育教育,不会对他怎么样。”

“蹲个几天,吃点苦头,他没准就知道了轻重对错,这样出去后你也能省点事少操点心不是?”楚牧峰微微一笑道。

交给你教育?

宋福贵心脏急促跳动两下,刚想说不用,看到的却是楚牧峰略带几分玩味的眼神,心里顿时一阵突突。

真的只是教育宋云鹤吗?楚牧峰这摆明是要将宋云鹤扣在那。

这事自己要是守口如瓶的话,儿子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儿。

可自己要是敢乱说话,宋云鹤恐怕出了警察厅,就得去炮儿局了!

想到这里,宋福贵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跟楚牧峰玩什么心眼,便点点头,很光棍地说道。

“楚队长,您放心,这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您愿意我教育那个混账小子,那是再好不过!只希望能早点出来就好。”

“这是当然,宋老板,你放心吧。”

楚牧峰微微一笑:“这样,我明天会让人过去和你联系,你只要将那个家伙的样子告诉他,然后该怎么做生意还怎么做好了。”

“好好好。”宋福贵点头应道。

话已经说完,楚牧峰又拍了拍宋福贵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道:“宋老板,这个事儿要是真的话,你也有一份功劳哦。”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楚队长您的功劳,我只想犬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宋福贵急忙弯腰摆手说道。

“嗯,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是,楚队长,你也早点休息,犬子就拜托你了!”

楚牧峰点点头,他相信宋福贵是一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说心里应该有数。

“藏身炮局胡同吗?”抬头仰望夜空,楚牧峰念叨了句,眼神深邃。

……

北平警察厅。

楚牧峰一走进办公室,就挥手将王格志喊了过来,随口问道:“老王,昨天东厂抓来的那个小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嚷嚷?”

“队长,您说的是那个宋云鹤吧!”

“嘿嘿,来到咱们这里,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嚷嚷啊!这小子以前是挺耀武扬威的,现在也知道害怕了,认怂了!”

“何况他的后台吴顺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还敢怎样?队长,您说吧,要收拾到什么程度?”王格志摩拳擦掌的说道。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祸害百姓,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有着大把大把精力你去精忠报国啊,去参军去东北打日寇啊,不比在这四九城中欺压良家妇女要好吗?真特么的祸害一个!

“算了,先不用管他,就关那晾着吧。”

楚牧峰手指敲了敲桌子,跟着吩咐道:“你现在去四通粮店,找他们老板宋福贵。他昨天透露了一个消息很有价值,有个地方很有可能是岛国间谍潜伏在北平的秘密据点。”

“你要做的就是盯在那里,等到对方再次出现后,先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切记,这事一定要高度保密,你也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第三十四章 这个女人来头不小

听了这个任务,王格志是格外振奋,激情高涨,立即应道:“是,队长!”

瞧瞧,跟随楚队长做事多痛快!

以前一直干得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没有大案去巡逻,有了大案靠边站。

现在呢?不但有案子去办,而且还分量十足!

又是个间谍案啊!

要是这个岛国间谍案也能查侦破的话,那楚队长在刑侦处的地位自然更是不可撼动。

况且楚队长的为人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立下大功,自己这些追随者都少不了好处!

“抓紧去吧!”

“是!”

王格志敬了个礼,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转身就离开办公室。

原本还满脸欣喜之色,出了门已经恢复如常。

虽然是个老实人,但不代表他没点城府。

咚咚!

就在王格志离开后没有多久,裴东厂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神情有些怪异地说道:“队长,这里有您一封信!”

“信?我的信?”

楚牧峰挑了挑眉头,抬手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写给他的,只不过不是信,而是一张邀请函,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邀请函,上面写着几行清秀的小楷。

楚牧峰先生台鉴:

小女江怡近日被南京国立中央大学录取,值此小女中榜之际,为感谢楚先生昨日出手搭救之恩,兹定于七月二日晚,在寒舍设下晚宴,略备薄酒,聊表谢忱。

务请尊驾大驾光临!

落款人:赫连夫人

赫连夫人?江怡?

拿着这张邀请函,看着右下角特意表明的地址,楚牧峰稍稍有点惊讶。

没想到啊,那个江怡竟然是赫连夫人的女儿?

看来她实在是低调,一点都不张扬,要不然只是凭着这个身份,给宋云鹤几个胆子都不敢那样肆意妄为。

毕竟那位赫连夫人在这个四九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楚牧峰也曾有所耳闻。

赫连夫人的闺名叫什么,似乎没人说得出来,大家都称其为赫连夫人。

据说她祖上是正儿八经的满清正黄旗贵族,以前一直都待在东北。

这不东北沦陷后,她就开始漂泊度日,前几个月刚刚回到京城,然后短短数月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颇有名气的贵妇人。

据说赫连夫人结交的都是北平城内那些达官贵人,用往来无白丁形容是再确切不过了。

虽说她是寡居,但非常洁身自好,也没有传出什么玷污清誉的绯闻来。

相信应该是江怡回去说起这事,出于感谢,她才会特地给自己发邀请函。

要不然以楚牧峰目前的身份地位,他自知不太可能有资格登得了赫连夫人家的大门。

要去吗?

说真的,楚牧峰暂时对这种纯粹客套的交际晚宴没有多少兴趣,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梳理梳理手头那些案子,毕竟想要继续升迁,更看重的是功绩!

所以他直接就将邀请函塞进抽屉,抬头跟裴东厂吩咐道:“通知一下,十分钟后全队开会,讨论近期堆积的案子。”

“是!”

……

四通粮店。

早早就来到店里的宋福贵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他也看不到过来对接的那个王警员现在人在哪,但知道只要对方来了,自己发出信号,他肯定会知道。

“快点来,快点来啊!”

宋福贵心里暗暗念叨。想到要是自己给出的消息并不能证实,那儿子就出不出来,他这个当爹的就心里焦急。

佛祖保佑,千万要来啊!

……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下班时间。

当楚牧峰刚刚出了警察厅时,沈浪变戏法般从旁边冒了出来。

他上前拉起楚牧峰的手臂,乐呵呵地说道:“等你半天了,我的楚队长,走吧,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楚牧峰上下打量了这个好友几眼,略带调侃地问道:“我说沈公子,这不过节不过令的,你好端端请我吃什么饭?”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奸你应该做不出来,说说吧,你想要盗什么呢?”

“呦,楚老四啊楚老四,你现在是不是看谁都像是坏人啊?”沈浪翻了个白眼道。

“没错,尤其是你最像。”楚牧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得了吧,我可是好人,天字号第一好人。”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然后随便找了家酒馆,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酒,就开始吃喝起来。

酒杯倒满,沈浪端起来道:“老三,这杯酒我敬你,上次我小叔家的事儿真是多亏你了,办得真是漂亮,不愧是咱们老师的得意门生!”

“干!”

说到喝酒楚牧峰就没有怂过,两人一饮而尽后跟着倒满。

“那,这第二杯酒是我婶让我替她谢谢你的,要不是你的话,董小宛这个贱人不知道还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不但破了案子,还将这两个贱人绳之以法,我婶婶真是特别高兴,所以让我先来道谢,日后她再亲自谢你。”说着,他又举起第二杯酒。

“老三,能不能慢点?”楚牧峰无语地瞥视过去,搞得你好像多能喝似的。

“慢什么慢,干!”

“干!”

等到端起第三杯酒时,楚牧峰直接抬手拦住:“打住打住,你要是还继续谢谢的话,咱们这酒不喝也罢,自己人,哪来这么多穷讲究?”

“想得美,谁还谢你!这杯是庆祝你荣升队长!”

得,还是要干了!

喝完放下杯子,沈浪吃了口菜,然后眨了眨眼,一脸神秘地说道。

“老四,有个好事要挑你哦!”

“什么好事儿?”

“你听说过赫连夫人吗?”

“呃,听说过,怎么了?”

“我跟你说,赫连夫人明天会在家里举办一场酒宴,请了我家老爷子,他让我过去,我想正好可以带你去开开眼界。”

“到时候去的可都是北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小叔没准也会去,咱们正好可以凑个热闹。”

呦呵,这还真是巧了!

我能说抽屉里还有一份请帖吗?

楚牧峰刚想拒绝,沈浪已经跟着说道:“老四,知道你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你现在好歹也是刑侦队的队长,算是有点身份,以后免不了有类似的应酬,总不能一直都闭门造车吧?”

“你去了,见见世面,多认识几个朋友,对你以后办案也有便利不是。”

嗯,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楚牧峰心思微动,便答应下来:“行吧,明晚我和你一起过去,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过去是想要沾花惹草吧?”

“哪有,像我这么正直的人……”

“得了吧,就你还正直?换女朋友的速度恐怕比我换衣服还勤!!”

“呃,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不和你犟!”

“你……”

楚牧峰顿时无语:人至贱则无敌啊!

说笑过后,楚牧峰随口问道:“对了,老三,你认识赫连夫人的女儿吗?”

“据说长得不错,但是不认识!”

摇摇头,沈浪跟着说道:“这个赫连夫人来北平时间不算长,她的底细我也不算多熟,但来头肯定不小!”

“你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打开局面的吗?靠着可是情报加金钱!”

“情报加金钱?什么意思?”楚牧峰微微眯着眼。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喽,她不是从东北那边过来的吗?对伪满洲国的政要秘闻知道的可不少。”

“这些秘闻也都是大伙儿都挺感兴趣的,所以说才会对她很是吹捧,再加上她花钱十分阔绰,排场摆得十足,自然也是让人生出几分敬意。”

这样吗?

对伪满洲国的政要秘闻熟悉?

楚牧峰暗暗记住了这事。

晚饭吃好后,两人约好明天还是这个下班的时间点,沈浪过来接他,然后就各奔东西了!

七月的四九城,天气已然开始炎热闷热。

晚上,夜风习习,百姓们吃完饭后,就会坐在胡同口,三三二二聚在一起,拿个芭蕉蒲扇闲聊。

虽说看戏听曲逛窑子自然更享受,但要花钱不是,还是聊天最省钱。

聊天的内容是五花八门,从天南到地北,从吃喝到玩乐,从前朝到如今,什么话题都能谈得起来。

就是没多少人愿意在家里待着,那多闷得慌!

“呦,楚爷,您回来了!”

就在楚牧峰刚刚拐进景阳胡同,旁边摊子的徐大冲就满脸堆笑地冲他点头哈腰,打起招呼。

为了养家糊口,晚上他也没歇着,卖的是小挑馄饨。

“老徐,来一碗!”

晚上酒喝点有点多,菜也没吃东西,感觉有点肚子饿的楚牧峰便走了过去。

“好嘞,楚爷您先坐,稍等片刻就好!”

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楚牧峰顺便和徐大冲闲聊起来。

知道楚牧峰对小道消息比较感兴趣,徐大冲就絮叨起来。

“唉,楚爷,现在这世道真是乱啊,前些时候又来了不少逃难的,据说都是从东北那边过来的,那帮遭天杀的鬼子,真是作孽啊!”

“对了,楚队长,最近那个小凤仙挺火,您去看过吗?”

“听说老宁家正准备卖房子呢,他们全家想要去香港生活,估计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

等等,老宁家要卖房!

听到这个消息,楚牧峰不由得问道:“你说的老宁家莫非是宁三德?”

第三十五章 浮华夜宴

“对对对,就是他!听说他儿子在香港那边混得不错,所以要接他过去享清福,正好帮着带孙子,所以才想要卖房。”

见楚牧峰对这个消息似乎感兴趣,徐大冲跟着赶紧说道。

“哦!”

楚牧峰接过下好的小馄饨,吃了两口,随意说道:“老徐,像你这样摆摊卖小吃的,你应该认识不少吧,最起码咱们巷子周围的你都认识吧?”

“认识,都认识!楚爷,周围一片的我都熟。”徐大冲的性格就是这种自来熟,在底层很吃得开。

“嗯,这样啊!”

楚牧峰眼珠微转,从兜里掏了十块钱法币,

“楚爷,您这是干什么?您来吃碗馄饨是给我面子,还给什么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上次要不是您出面,我还得给那几个无赖交份子钱呢!”徐大冲是连连摆手推辞道。

“给你,就拿着!”楚牧峰沉声说道。

“可是,楚爷,这……这也太多了吧!”徐大冲还是不敢收,一碗小混沌不过一毛钱,这十块钱,够自己卖一百碗了!

“这钱也不是白给你!我看你对那些小道消息都挺关注,所以这钱你拿着,以后注意帮我留心,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及时告诉我。”楚牧峰跟着说道。

皇帝不差饿兵,既然要人办事,那自然是要给点甜头,否则就算凭着自己的身份去压,人家也办得不痛快。

反正自己现在也不缺钱,手头还有一笔丰厚外快呢。

这是让自己当个包打听吗?

徐大冲也不傻,立即就明白了楚牧峰的意思,心里也是颇为激动。

要知道他不过就是个摆摊的,算是北平城的底层一员,每天辛辛苦苦奔波忙碌,也不过就只能混个养家糊口。

一旦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他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若是有楚牧峰给他当靠山,这种情况立刻就会发生改变,也算是个有主子的人了。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的看主人呢!

有楚牧峰在,那些泼皮无赖谁还敢随便欺负他呢?

别觉得比喻粗俗,越粗俗越现实。

“楚爷,既然您看得起我徐大冲,那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妥当!这钱我不能要,您还是收回去。”徐大冲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

“别啰嗦,给你就拿着!这算是活动费,跟人打交道,难免要有花钱的地方。只要事情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楚牧峰不耐烦地说道。

“是是是,谢谢楚爷,谢谢楚爷!”徐大冲连连点头接了过去。

“好好干吧!”

撂下这话,楚牧峰三口并做两口吃完了馄饨,挥挥手走进了胡同里。

今天之所以会和徐大冲提起这个,倒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他早就谋划来做这件事儿。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监控探头,窃听装置也没那么先进,所以打听消息还是需要人去做。

而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像徐大冲这些做小买卖的底层人物都不会消失。

他们就像是一颗颗钉子,会钉在北平城的大街小巷,谁要是能将他们都整合起来,绝对是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力量。

这就是楚牧峰想做的。

摆摊点的!

拉黄包车的!

卖报纸卖香烟的!

走街串巷收破烂的!

……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角色,都在楚牧峰的考虑之中。

他会物色一些合适的人选,将其发展成为自己的包打听,争取在明年战事打响前,在北平城内建起一个大大的情报网。

这个情报网一旦形成,今后绝对会派上大用场的。

带着这份谋划,楚牧峰沉沉睡去……

初升骄阳跃上天空,绽放灿烂光芒,驱散了漫天夜幕,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去警察厅的路上,楚牧峰顺便办了两件事。

第一去订购了一台最新型的德国徕卡iii照相机,以及洗照片需要的材料,这东西以后肯定会用到。

第二则买了几套服饰,有西装有长衫,有皮鞋有领带,当然还顺便买了几顶帽子,这样的搭配多多益善。

反正他现在不差钱,不花白不花,尤其是手头积蓄的法币,赶紧花了才是正途,只需要留着大洋美元加小黄鱼才是硬通货。

办妥这些,楚牧峰这才去了警察厅,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

很繁忙的一天,很充实的一天。

下午下班时间,楚牧峰直接换上便装,来到门口,坐上沈少爷特地开来的那辆雪佛兰小轿车,前往赫连夫人的府邸参加晚宴。

“参加晚宴的人多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楚牧峰望着窗外随意问道。

“还真不少!”

沈浪边开车边随意说着,“光我知道的就有一溜,不过你放心,这里面官场上的倒是没有几个,大多数都是些社会名流,什么报社社长,洋行老板,店铺掌柜之类。”

“毕竟真正大人物,不会把赫连夫人太当回事。像我小叔,就没来!”

沈清风没来?

楚牧峰眨了眨眼,不过想到这位沈老板最近家里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就释然。

“那咱们先说好了,过去转转,开开眼界好了我就走,你愿意留下你随意。”

“行啊,就怕你去了不想走!”沈浪咧嘴笑道。

……

金鱼胡同,雁荡街。

赫连夫人的府邸就座落在这里。

与北平城常见的四合院不同,她家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式建筑,而是一座两层新式洋楼。

门前是两根造型精致的大理石柱,红墙绿瓦,西洋铁窗花。

台阶两侧摆放着的是一盆盆用来装饰的鲜花,高端洋气中透露着几分温馨。

外面围着的是一圈铁栅栏围墙,顺着围墙走的话,会发现里面矗立着一个个充满艺术气息的雕像,最吸引人的是在后花园处,竟然还有一座人工水池。

在这四九城中,能有这样一座规模不凡的府邸,足以看出来赫连夫人的身家雄厚,底蕴惊人,即便换做一般小老板,也不会这么奢侈。

“我说沈少爷,你觉得这赫连夫人到底多有钱?就这么一座豪华气派的府邸,没有三五千大洋,吃不下来吧?”

站在门前,楚牧峰打量一番说道。

“你说啥?三五千,那哪里够哦,少说也得一万大洋!”沈浪摆摆手说道。

“赫连夫人好歹也是正黄旗出身,家里以前在东北就是经商的,很有钱。这来到北平城,想必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得了,你们都是有钱人,哈口气都能闻到钱味。”

说出这话时,楚牧峰更多的是调侃意味。

至于什么羡慕妒忌,那是一点都没有。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从来都不觉得在这个世界有钱就是无敌的。

有钱在掌权的面前,历来只能乖乖低头。

只要有权,何须在意金钱?

况且楚牧峰现在身价也不菲,是个隐形富豪!

“咱们进去吧!”

“好!”

走进院子,楚牧峰就毫不犹豫地和沈浪各走各的。

没辙,这家伙那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盯得那些小姑娘们都是一脸的嫌弃。

楚牧峰可丢不起那人。

不过这位赫连夫人倒是真的有些能量,楚牧峰大概估算了下,前来参加今天晚宴的,差不多近百位。

而且晚宴采取的是西方的自助形式,客人在宽敞的大厅内,可以随意品尝美食美酒。

一个个身穿锦衣华服,穿金戴银的宾客是志得意满,互相招呼,甚是热闹。

“哎呦喂,这不是宋老板吗!您也来了,这段时间挺好的吧?”

“黄先生,您之前送我的那幅画真是没的说,我还想再讨要一幅,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真是巧了,这位不是林小姐吗?”

……

周围响起的都是这种打招呼的声音,彼此之间好像都是熟悉的很,一个个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是那么亲切,那么热络。

不过就是没有谁来找楚牧峰闲聊,没办法,不是谁都认识他的。

他不过是个刚刚上位的刑侦队小队长而已,倘若是他师兄曹云山来,那就是另外一幅场景了。

“赫连夫人,感谢您的盛情邀请,我敬您一杯酒!”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楚牧峰寻声看了过去,算是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赫连夫人。

别说,据说已经年过四十的她,算是驻颜有方,保养得当,瞧上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模样。

今晚这位女主人化了个淡妆,穿着件淡紫色的牡丹旗袍,两条雪白娇嫩的手臂袒露在空气中,白花花的有点晃眼。

满头乌发被梳成一个非常正统的宫装发型,雅致中透露出些许高贵。

端着酒杯的赫连夫人面对这种局面是驾轻就熟,不管是谁过来,她都能说笑上两句,就这样像是一只蝴蝶般在人群中不断穿插走动。

时而端庄典雅,时而妩媚娇俏。

“啧啧,难怪能成为这四九城中的交际花,果然是有些门道。”

楚牧峰倒是没有丝毫想要上去攀谈的意思,继续冷眼旁观。

他今晚过来就是见世面的,至于说其他事,想都不会去想。

什么位置考虑什么事,没必要刻意迎合。

没过多久,赫连夫人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将女儿带了出来。

在看到江怡的瞬间,楚牧峰不由得微微挑眉。

这是江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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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传家宝

那天见到的江怡,给楚牧峰的印象是楚楚可怜中带着一丝不屈不挠。

而现在呢?

此刻江怡穿着条粉色格纹蕾丝长裙款款向众人走来,如花瓣般的蕾丝裙摆呼应的是一颗精致的少女心。

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披肩,娇颜如花眉如弯月,灵动双眼顾盼流离,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她,就像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娇嫩且无瑕。

刚一出场,就引来了一阵喧哗。

“瞧瞧,瞧瞧,这赫连夫人和她女儿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对姐妹花,这哪儿像是母女啊!”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人家女儿老吗?”

“嘿,你这叫什么话?我可没有那么说,我说的是漂亮,风华绝代,懂不懂?”

……

当这样的惊叹声响起的时候,楚牧峰眼底不由闪过一抹不屑。

你们真是赞羡吗?

就你们这些家伙现在表露出来的那种贪婪和渴望,任谁看到都会猜到你们心底的龌龊想法。

一群饱暖之余图私欲之辈而已!

“这家伙!”

反而是沈浪,此刻非但没有关注楼上的风景,反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调戏着身边的一个小姑娘,撩拨的人家面红耳赤。

“各位,这就是小女江怡,或许有的早就认识她,或许有的是认识却不知道她和我的关系,或许压根就从来没有见过。”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郑重的介绍,小女江怡,目前已经被国立中央大学录取。所以在小女中榜之际,我在府上略备薄酒,以感谢各位长期以来来对我们母女的帮助和照顾。”

赫连夫人的话语刚落地,四周就发出一阵赞叹之声。

“赫连夫人真的是好福气,国立中央大学啊,那可是全国一等一的高等学府,出来的都是人才啊!”

“将来令媛肯定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不错,在风闻政事上班期间还能考上国立中央大学,光是这种精神就值得咱们学习!”

……

得到众人的交口称赞,江怡的面颊微红,似乎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尽显妩媚娇柔之态。

赫连夫人目光环视,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今天把大家都邀请过来,除了为小女庆祝,感谢大家之外,还有件事我想当着各位的面宣布。”

“我想,有各位的见证,也能体现出来我对小女的重视,也算是我在小女即将求学时送给她的一份心意。”

“赫连夫人心意一定不简单吧!”

一个站在人群中间,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大声说道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就是风闻政事的主编,也就是江怡的顶头上司,姓章名广盛。

“不错,这个心意就是我们赫连家族的传家宝!”

说着,赫连夫人就从旁边下人端上来的托盘中,拿起一个木盒子,当着所有人面打开,展露出里面的一条项链。

项链通体银白,估计是铂金材质,中间位置是镶嵌无数碎钻的白莲花造型的金托,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看着似乎有点空洞。

跟着赫连夫人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下,然后轻易就将项链中间的那颗绿得深邃,绿得无暇的翡翠宝石拿下来,轻轻嵌入到白莲花托上。

“这就是我要送给小女的礼物:祖母绿宝石!”

四周顿时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

“天哪,这应该是块祖母绿宝石吧?”

发出惊叹声的是章广盛,他双眼闪烁着精光,脚步下意识的往前挪动,有些惊叹地说道:“赫连夫人,您这块宝石色泽如此纯粹,而且还这么大,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没错,我瞧着也像是祖母绿,我们家祖上也个祖母绿戒指,虽然没有这个大,但也是价值不菲!没想到赫连夫人居然收藏了这么大一块!”

“我想起来了,上周就有一颗这样的祖母绿在平德拍卖行洋行拍卖,好像是拍出了六万法币的天价!”

“六万法币,这么贵!”

“真不愧是大户出生,底蕴就是不一样!”

……

当下法币刚刚发行,购买力还是很坚挺的,基本上和大洋是一比一的比例,所以六万法币的话,绝对是一笔巨款。

“没错!”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赫连夫人笑容灿烂地举起项链说道:“这就是一颗祖母绿,是我们赫连家族的传家宝。”

“实不相瞒,当年年我们家族也算是皇亲贵族,有不少稀罕的封赏物,但从大清亡国后,那些封赏物就被家里人私下变卖出去不少,惟独这一颗祖母绿保留下来,被当做传家宝流传。”

话说到这儿,赫连夫人侧身将项链戴到江怡的脖子上。

“今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由诸位作个见证,将我赫连家族的传家宝送给小女,希望她学业早日有成,重现我赫连家族昔日荣耀。”

“妈!”

江怡低头看了眼项链后,忍不住动情地扑进赫连夫人的怀抱中。

“哗哗!”

围观的宾客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纷纷鼓起掌来。

“各位,时间不早了,我已经在二楼备好了正式晚宴,请诸位移步吧。”

赫连夫人牵起江怡的手,笑着说道:“小女才艺一般,惟独古筝弹得不错,咱们边吃饭,边欣赏小女弹曲,当做是给大家助兴。”

“好!”

章广盛带头喝彩道:“各位,这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要说到这古筝的话,江怡弹得的确实不错。”

“年初我们报社不是曾经举办过一次古筝大赛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嘿,那些参加比赛的看到江怡弹好后,比都没比,全都退赛了,为啥,毫无悬念啊!”

“章主编,您实在是过奖了!”

江怡微微一笑道:“妈,您带诸位贵宾先去用餐吧,我去换个衣服就来!”

“好!”

一群人纷纷兴致满满地上了楼。

趁着这个间隙,眼尖的江怡来到楚牧峰面前,笑颜如花地说道:“楚队长,很高兴您能来参加晚宴,那天真是多谢您了!”

“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楚牧峰口中应着,心里暗暗嘀咕:你这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啊,如果亮出你妈的名头,那小子又岂敢招惹你!

“等会我妈也会过来亲自答谢你!楚队长,您先去,我马上来!”江怡落落大方地说道。

“好!”楚牧峰微微颔首。

等到江怡转身离开后,沈浪突然凑了过来,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吧唧着嘴说道:“老四,这个妞儿挺不错啊,屁股大,养儿子的料啊!”

“你这家伙能有点正文不!”楚牧峰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可是为你着想!”沈浪摆出一副要讲大道理的姿势来,楚牧峰却是已经举步上楼。

“得了,别磨叽了,赶紧吃完走人。”

“好嘞!”

沈浪屁颠屁颠的跟着上楼。

觥筹交错的晚宴拉开了序幕。

正如章广盛所说的那样,江怡的古筝弹得的确有味道,行云流水,颇有意境,最起码也是有十多年的功底。

于是乎,江怡又成为众人夸赞的对象。

就在晚宴即将结束的时候,江怡突然跑过来,满脸的惊慌失措,眼神里充满了焦虑,站在楼梯口失声呼喊道:“妈,不好了,那块祖母绿宝石不见了!”

“什么?”

一直都在陪着宾客说笑的赫连夫人,听到这话,蹭地猛然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紧张地问道:“你说什么?祖母绿被偷了?”

“妈,您看!”

江怡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项链,只见原本应该镶嵌着祖母绿的位置,如今变成一个空洞,看上去格外刺眼。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弄丢的?你知道那块宝石对我们家的意义有多重要吗?好端端的怎么会丢了?”

赫连夫人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一把夺过项链,边看边叫道。

“我……我刚才下楼换衣服的时候,顺手将项链取下放到梳妆台上,弹好古筝之后,过去准备收起来时,才发现宝石不见了。”

“我刚刚已经在屋里找遍了,也没找到。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

说着说着,在眼眶中一直打转的委屈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打湿了江怡的衣领。

“赫连夫人,江怡,你们先别着急,宝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不见,咱们所有人都在这里,说明祖母绿就算被偷,肯定还在现场。”

章广盛走上前,充满关切地说道:“赫连夫人,我建议您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过来处理这个事。”

“对对对,报警!”

赫连夫人像是这才从焦虑中清醒过来,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冲着江怡说道。

“小怡,我记得你不是邀请了那位警察厅的楚……楚队长,他在吗?”

“谁是楚队长,我们要报警!”

江怡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目光扫了扫,然后落在大厅一侧说道。

“楚队长,请您快帮帮我,找到那块宝石吧!”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转移过去,原本只是看客的楚牧峰,就这样冷不丁的成为了全场焦点。

那颗祖母绿宝石竟然失窃了!

当江怡出来叫喊时,楚牧峰瞳孔微缩,眉头皱起,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第三十七章 查无踪影

开什么玩笑?

那条珍贵的祖母绿的项链不是应该戴在江怡脖子上吗?

为什么会突然没了?

她取下后没收好吗?

没等他多去琢磨,江怡那边就直接把他推到了台前。

“你是警察吗?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抓小偷啊!”

“那可是个稀罕宝贝,你要是能找到,赫连夫人一定会有重赏!”

“这个警察年纪轻轻,会破案吗?”

“简直不可思议,这里竟然会有小偷,不安全啊,不行,我得先走了!”

“是啊,赫连夫人,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这些家伙,说话的口气真是让人不太舒服了!

眼瞅有不少客人就要离开,赫连夫人求救般的眼神投向楚牧峰,语气充满乞求道:“楚队长,您是警察,一定要帮帮忙啊!”

这话说的没毛病。

不管那些看热闹的怎么说,

身为警察的楚牧峰,没道理碰到这事儿还无动于衷,装傻充愣。

在赫连夫人和江怡两人恳切的目光中,他快步从人群中走出,走到那几个想要离开的客人面前,拿出自己的证件挥了挥,沉声说道。

“我是警察厅刑侦处的楚牧峰,从现在起,在盗窃案没有查清楚前,谁都不能离开这里。赫连夫人,请让人把门关上!请各位客人配合下,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

“好的好的!德叔,快把门关上!”

赫连夫人赶紧扭头吩咐,顿时有下人飞一般地跑去关上大门。

看到门关上后,赫连夫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看着那些宾客,充满歉意地说道。

“各位,让大家受累了,还望多多谅解。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们也都知道,那颗祖母绿不仅价值连城,而且意义重大,我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偷把它偷走的。”

“没事没事,赫连夫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是啊,放心,我们等等,没关系!”

“赫连夫人,话可不能这样说吧?我们是过来参加你的晚宴,可不是来被当做小偷的。”

“就是,谁偷了你的祖母绿你找谁去,把我们都留在这里,凭什么啊?你有证据证明我们是小偷吗?”

“啧啧,吃个饭居然吃出个失窃案,这叫什么事儿!!”

……

在场的宾客有的能体谅,有的则不能接受,一时间是喧哗不已。

眼看这里的情形就要失控,楚牧峰往前迈出一步,不急不缓地说道:“各位,请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说起来诸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楚牧峰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可你们也都看到了,赫连夫人当场报案,说祖母绿就在这里被偷,我恰好在这里,能不管不问吗?”

“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被人误会,非要这会离开,背个小偷嫌疑犯这种不好的罪名吧?”

“所以说请大家耐心等待下,我抓紧时间调查,争取早点将那个小偷抓到,这样的话,大家也能早点离开不是,还希望诸位能够配合我们查案!”

“我觉得楚队长说的没错。”

风闻政事的主编章广盛果断站了出来附和道:“咱们都是被赫连夫人邀请来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的传家宝被偷吧?”

“我给你们说,这位楚队长如今可是警察厅的红人,大神探,连破几件大案,我们报社还准备近期采访他呢,有他在,应该能很快解决!”

有章广盛的这番话在,其余人也就不像是刚才那般抵触。

“楚队长,一切拜托了!”赫连夫人满脸期盼。

“我一定尽力而为!”

跟着,楚牧峰扭头说道:“赫连夫人,你家里有电话吗?你这里客人太多,我要打电话回警察厅,调一队人过来帮着问话。”

“有有有,我带着你去!”赫连夫人立即应道。

“妈,你在这里陪着客人,我带楚队长去吧!”江怡主动站了出来说道。

“也好,那你赶紧带楚队长过去!”赫连夫人擦了擦眼角道。

“楚队长,请跟我来!”

说着,江怡就率先走在前面。

离开前,楚牧峰冲沈浪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心领神会,开始帮着维护场面,免得再起波澜。

“楚队长,电话就在那里!”

进了房间,扬手指了指电话,江怡是泪眼婆娑,情绪似乎一落千丈。

“好!”

走上前,楚牧峰拿起电话打回警察厅,今晚值班的还是裴东厂。

听到队长的吩咐后,他立即召集留守人员,匆匆赶了过来。

挂了电话,楚牧峰转身刚想要安慰下江怡,忽然看到一个新鲜玩意。

“江小姐,这鸟是鹦鹉吧?”

“嗯,是鹦鹉,我妈喜欢养鸟,这只鹦鹉是她花重金买来的,可惜买了之后就是不会说话,还不如买只八哥呢。”江怡挤出一丝苦笑介绍道。

这四九城内喜欢养鸟遛鸟的人可真不少,有喜欢鸟鸣儿,有爱好练玩意儿,各有特色,各有乐趣。

对此楚牧峰也没有当回事,只是感觉这只鹦鹉长得有点特点,尤其是头顶的那一簇银色短毛,好像一顶小皇冠。

等楚牧峰回到二楼时,又有不少客人不耐烦了。

一个个要么是满脸不乐,要么是愤愤不平,要么吹胡子瞪眼,摆出一副自己绝对没问题,不怕调查的姿态来。

“喂,这位官爷,我说咱能开始了吗?”

“是啊,还要等多久,我回去还有事呢!”

“你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话,信不信我给你们厅长打电话!”

呵呵,给我们厅长打电话?

对于这话,楚牧峰不以为然。

就今晚过来的这群人,他听沈浪介绍了不少。

虽然说也都是有点身家有些地位,但说能和咱们厅长递上话儿,似乎还没那个资格,跟处长打电话还有可信度!

通常像这样的失窃案,想要调查的话,其实很简单,搜身是必须的流程。

不过搜身要是找不到的话,就今晚这种情况,他还真是没有办法扣下这么多人回去继续调查。

或许那个小偷早就悄悄离开也不一定。

现在让每个人留下来,只能说是抱有一线希望。

“各位,请安静一下,请大家仔细回想,刚才你们有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过。要是有的话,请举手示意。”

哗啦。

随着楚牧峰这个问话问出,在场有不少人都举起手来。

按照他们的话说,我们都是去方便的,这算不算单独行动呢?难道还要呼朋唤友,一起走一个?

“老四,这样不太好查啊。”沈浪走过来低声说道。

“我也知道,可你说怎么办?现在就搜身吗?我自己哪搜得了这么多人的身,还是等会吧,下面兄弟正在赶过来呢!”

楚牧峰瞥了眼乱吵吵的场面,微微摇摇头挑眉说道。

“唉,也只能如此了!”沈浪也觉得有点腻歪。

不过很快裴东厂就带着队员们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自己手下到场,楚牧峰二话不说,直接吩咐搜身检查。

毕竟那么大的一块宝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藏得住,况且现在又是夏季,身上也藏不住个东西。

然后呢?

第一遍搜完后,没有任何收获。

裴东厂走过来,低声说道:“队长,他们包里兜里身上都查过了,没有找到您说的那颗祖母绿,您看现在怎么办?”

“没有吗?”

对这个结果楚牧峰也是早有心理准备,这原本就是碰运气。

不过直觉告诉他,那颗祖母绿应该还没有离开这里的,应该藏在某个地方。

“楚队长,请您一定要帮帮忙啊!”赫连夫人是花容失色,我见犹怜般泣道。

“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粗心了。”江怡也是不住哽咽。

“再检查一遍,这次交换检查!”楚牧峰眼神微凛。

“是!”

裴东厂他们也是有些恼火,如果那颗宝石在这些人身上,搜身搜不出来的话,岂不是显得丢人现眼?

可这群宾客却不干了。

他们好歹也是有点身份地位,被你们这些警察检查一次就够可以的,现在还要来第二遍。

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不成?

于是乎,众人都纷纷嚷嚷起来,发泄各种不满和抱怨。

“各位,请你们再配合一次!”楚牧峰也只是好言劝说道。

要不然呢?难道说真要抓他们回去吗?

当然不可能,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区区一个刑侦队的队长,能做到这步,已经是够难能可贵了。

“劳烦各位了,还请体谅体谅!”赫连夫人也在旁边帮腔。

得,碍于情面,这群人总算又配合着检查了一次,但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这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深夜,每个人都露出疲惫和倦意。

这人吧,要是想睡不能睡的话,就会闹脾气,就像是他们现在。

“我说到底要检查到什么时候?我们身上既然没有宝石,应该可以走了吧。”

“困死了,这二次都检查好了,能不能走啊?”

“赫连夫人,你这到底是请我们来赴宴,还是来受罪啊!”

“喂,楚队长,再不放我走,我就真要给你们厅长打电话了。”

……

哈欠连天,怨声载道。

既然始终都没有找出来,那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楚牧峰吩咐打开院门,亲眼注视着这里每个人从这里离开,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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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线索到底在哪里?

这时的赫连夫人神情似乎有些麻木,她走过来,冲着楚牧峰语气低沉地说道。

“楚队长,谢谢,今晚的事实在是辛苦您了,实在查不出来那也没辙,只能当是破财消灾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回去休息?”楚牧峰双眼微眯。

这事儿似乎有点不对劲。

楚牧峰刚才只顾着了解案情,调查客人的情况,一直将怀疑的焦点放在那群烦躁不已的宾客身上。

可现在平静下来后,楚牧峰突然发现赫连夫人也好,江怡也罢,虽然说看着很紧张很悲伤,但她们的表现似乎缺了一点什么。

对,缺了丢失祖传至宝后歇斯底里的疯狂,反而隐隐有一丝淡然。

就是这抹淡然让楚牧峰觉得不对味。

即便家大业大,可价值连城的宝石就这么被偷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咆哮一番,训斥一顿,痛心疾首不已吧!

赫连夫人和江怡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奇怪?

事出无常必有妖。

尽管楚牧峰还没琢磨透这事儿的蹊跷玄机,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现场进行回炉重查。

想到这里,他便冲着赫连夫人劝慰道:“赫连夫人,这起盗窃案纯属意料,没人能想到小偷居然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晚宴上。”

“这事既然发生,而现场的宾客们都没有嫌疑,那我需要再次仔细调查一下现场,希望您能够理解。”

“楚队长,您能费心查案,我是感激不尽。但这么晚了,还劳累你们兴师动众,我实在是过意不去,要不然等到天明之后再说吧?”赫连夫人似乎有些内疚地说道。

“没关系,谁让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自然是要尽职尽责!”

楚牧峰当即顺着赫连夫人的话头接下去,然后没有给对方继续劝阻的机会,便直接转身吩咐道。

“东厂,带着兄弟们去好好勘查现场,不要落下任何蛛丝马迹,听清楚,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都要再认真查看下。”

“是!”

收到楚牧峰眼神示意的裴东厂,顿时心领神会,转身就带着警员们动了起来。

从上至下,从里到外,甚至就连水池里面都没有放过,非常仔细地查看过。

看到警察们这样,赫连夫人也没有好多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道,“楚队长,我心里实在是有些难过,要先去休息了,一会儿您走的时候记得喊一声,我会来送您的!”

“没关系,您去休息吧!”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小怡,陪一陪楚队长。”赫连夫人叮嘱道。

“知道了,妈,您去歇着吧!”

江怡直到这时候才算是有了私人时间和空间,陪着楚牧峰说话,看着身边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江怡心底是欲言又止。

“江小姐,你有什么事儿要说?”楚牧峰看着对方忽然问道。

“没有没有!”

江怡内心一紧,跟着摇摇头,语气有些悲凉地说道:“那颗祖母绿可是我们赫连家族的传家宝,谁想刚到我这里就给弄丢,我特别自责,对不起母亲,更对不起列祖列宗!”

说着说着,江怡的眼眶又湿润了。

“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犯了事终究是逃不掉的!”楚牧峰好生劝慰了两句,也去现场仔细查看起来。

二楼没有什么异常。

后院从晚宴开始就没有人过去。

前院有下人在,相信想要作案也很困难。

那么问题就来了。

案发现场总该留下点蛛丝马迹的吧?

可是由于因为今晚有这么多宾客光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又没个监控,想要盘查出来到底是谁进来过,的确很困难。

线索到底在哪里?

“队长,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很快,裴东厂走进来低声说道。

“先收队吧!”

沉吟片刻。楚牧峰下令收队,江怡亲自送他们离开,至于说到赫连夫人自始至终都在卧室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当刑侦队的人离开后,赫连夫人出现在窗户边,望着离去的众人,脸色似乎有些漠然。

站在门口的江怡,身影微动,像是一枝在夜幕中摇曳的杜鹃花。

回警察厅的路上。

裴东厂忍不住问道:“队长,这个案子咱们下面该怎么办?明天要继续派人来这边调查吗?”

“别急,等我想想再说。”托着下巴,楚牧峰眯缝着双眼。

“是!”裴东厂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厅里,经过一路思考的楚牧峰,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个模糊的想法,立即将众人召集起来。

“今晚这个盗窃案没能抓住作案者,我看大家士气都有些低沉。其实这个案子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秘和难破。”

“我问问你们,既然找不到失窃物,而在场众人身上都没有的话,这种情况,最笨的办法是什么?”楚牧峰扫视全场后,语气沉静缓缓问道。

最笨的办法?

“蹲点!”在场的警员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

喊出这个后,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神情。

“你们说的没错,就是蹲点!”

楚牧峰微微颔颔首,继续说道:“这个案子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第一,祖母绿已经被小偷盗走,那如果东西不露面,不管咱们再怎么调查都没戏;第二,就是祖母绿并没有离开赫连家。”

“由于这个本来赫连夫人的临时之举,加上在场的宾客都没有离开等情况来判断,我断定不是预谋作案,祖母绿十有**没有被带走,而是藏在什么地方。”

微微一顿,楚牧峰接着说道:“既然这样,假设宝石没有被转移出去的话,那个小偷是不是会回来,找机会将宝石取走?”

“会,肯定会的!队长,既然那颗祖母绿价值连城,小偷肯定不会放过!”裴东厂眼放精光地说道。

“没错!”

楚牧峰目光锐利地说道:“我知道大伙今儿个比较辛苦,放心,这个案子要是破了,好处肯定少不了。现在我宣布!”

“是!”所有人精神一振,纷纷立正。

“黄硕你们几个负责轮流在赫连家附近蹲点,任务很简单:就是盯着进出的人,尤其是昨晚参加晚宴的宾客,只要有谁过来,都记好了!”楚牧峰手指在空中一划说道。

“是!”

“东厂,你给我去盯着一个人。”楚牧峰跟着扭头说。

“谁啊?”裴东厂不禁问道。

“风闻政事的主编章广盛!”楚牧峰一字一句道。

“他?”裴东厂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要盯着他?难道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他不也是宾客之一?为什么别人都不用特别在意,他却要例外呢?

“因为他蹦达得厉害,昨天晚上似乎什么事都有他参合一脚,我感觉他不对劲,所以先盯着!”楚牧峰简单解释了一句,裴东厂就果断领命。

“兄弟们,这个案子虽然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盗窃案,但失物的价值不菲,况且你们也都知道了,参加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主儿。”

“要是咱们能破了这个案子,绝对能让他们竖大拇指,咱们刑侦一队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响,对大伙都有好处!所以,一定要全力以赴!”楚牧峰鼓劲道。

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众人顿时干劲十足。

“是,队长!”

……

当队员们纷纷出动后,楚牧峰当然不会就这么拍拍屁股回家休息了,这可不是他的办事风格。

前世遇到大案要案,一连熬个几天几夜都是常事,所以不睡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压力。

越是有事头脑越清醒。

楚牧峰自然也没闲着,将风闻政事这段时间发行的报纸,能找到的都找到。

他总感觉江怡和章广盛是不对劲的,在目前资料有限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通过报纸发现点线索吧。

幸好警察厅这里是订着风闻政事的报纸。

时间就在一分一秒中慢慢流逝。

当天边出现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宋大宝快步进了警察厅。

他昨晚没有参加行动,会来这么早,是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个时间点过来上班。

要是说厅里面发一个最勤快最准时最敬业奖章的话,非宋大宝莫属。

当他走进来看到楚牧峰居然也在,赶紧走上前来,扫了扫满桌子的报纸问道:“队长,您昨晚没有回家吗?这是有什么大案吗?”

“哦,老宋来了!没什么,昨晚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我和值班的兄弟们过去办的,这不昨晚他们都去蹲点了,我就在这里查点资料。”

说着,楚牧峰就开始收拾报纸。

“风闻政事的报纸?”

宋大宝也跟着帮忙收拾,当他看到报纸是谁家发行的后,神情有些惊诧。

“怎么?你也喜欢看报纸?”楚牧峰随口问道。

别看这报纸是警察厅订着的,他还真没怎么细看过。

“队长,我哪是个喜欢看报的人啊。只不过这上面前些时候连载了个比较有意思的故事吗?我是因为那个故事才知道这家报纸的。”宋大宝笑着说道。

“什么故事?”楚牧峰抬头问道。

“嗯,一个窃贼利用八哥偷宝贝的故事!”

听了这话,楚牧峰顿时愣住了。

第三十九章 你这个贼白当了!

“嗨,队长,我哪是个喜欢看报的人啊。只不过这上面前些时候连载了个比较有意思的故事吗?我是因为那个故事才知道这家报纸的。”宋大宝笑着说道。

“什么故事?”楚牧峰抬头问道。

“嗯,一个窃贼利用八哥偷宝贝的故事!”

听了这话,楚牧峰顿时愣住了。

八哥?

鸟?

偷宝贝?

楚牧峰感觉一直在心中有些模糊的想法,陡然间变得清澈起来,跟着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天便觉得房间里那个白银皇冠鹦鹉有些奇怪呢。

这么说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千般思绪的关键就是那只鹦鹉!

“我昨天翻了近期的报纸,怎么没有看到那篇故事?”楚牧峰指了指眼前的报纸问道。

“队长,那篇文章不是在风闻政事的日常版面上发表的,而是作为风闻故事的增刊发的。这里要是没有的话,应该就是被谁拿走了。”

“风闻政事这个报纸能这么火爆,那个增刊功不可没,上面会有各种悬疑有趣的故事。”宋大宝将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个故事你还记得吗?”楚牧峰跟着问道。

“记得记得!”宋大宝连连点头。

“简单说说!”

宋大宝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遍,只不过故事里面窃贼的目标是一颗钻石,利用鹦鹉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了。

原来如此,所有线索全都联系上了。

楚牧峰也是暗暗摇摇头:这个故事到底是让人解闷呢,还是教唆人犯罪呢?

说实话,前世他虽然很喜欢看一些案件揭秘节目,但觉得这种节目还是不要公开比较好。

因为里面介绍的很多细节问题,都非常专业,观众看了感兴趣不错,反之也容易让犯罪分子懂得如何规避错误,避免留下线索。

最简单的,就是知道作案要带手套带面具,避免留下指纹,外貌被人看到……

叮铃铃。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楚牧峰接通后,那边传来的是黄硕颇为兴奋的声音。

“队长,您猜的没错,这边果然有情况。”

“哦,怎么了?”楚牧峰问道。

“刚刚有个昨晚参加晚宴的宾客过来,他在赫连府下人遛鸟的时候,主动上去买下来那只鹦鹉!”黄硕将看到的情况如实汇报。

“人盯住了吗?”楚牧峰心思微动。

“盯住了!不过队长,奇怪的是,除了我这边,其他几处兄弟也发现有昨晚参加晚宴的客人过来,买走了赫连家下人手里的鹦鹉。”

“队长,这个赫连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鹦鹉啊?”黄硕不解地说道。

这个案子到这里,似乎已经真相大白了。

楚牧峰毫不犹豫地说道:“好,我这就过去,你们给我看住赫连家的人,如果他们出来,直接控制住,别让他们跑了!”

“是,队长!”黄硕没有任何质疑,唯命是从。

“老宋,我们走!”

拿起桌上的警帽,楚牧峰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宋大宝亦快步跟了上去。

……

金鱼胡同,雁荡街。

早早就来到这里的牛有德,瞪大充满血丝的双眼,充满期盼地看着赫连夫人的府邸。

他是昨天晚上过来参加晚宴的宾客之一,是个做皮货生意的,说起来也算小有身价,但绝非大富大贵。

想到昨晚上一时冲动所做的事儿,他犹然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自己够聪明,按照报纸上说的方法,将那个宝石喂了鸟,否则的话,肯定要被搜出来。

不过这事想要成了,还得看对方配合不配合。

很快,一个老头拎着鸟笼子出现,顺着雁荡街一摇二晃地往前走。

看到他露面后,牛有德眼前一亮,立即急步走上前,伸手拦住了老头。

“呦,老哥,您这只鸟很俊呀!”

说话间,牛有德主动掏出香烟,递过去一支大前门。

胖老头抬了抬眼皮,发现并不认识这位,不过人家这么客气递烟,自己也没必要端什么架子吧。

“那是当然,知道这鸟叫什么吗?叫白银皇冠,可是鹦鹉中的极品。”

“不过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小东西平日里挺活泼,可今天一直打蔫。这不我赶紧提出来遛遛,免得夫人见了闹心。”胖老头点上烟,吸了口道。

“是吗?”

牛有德心里当然知道原因,他自然不会说破。

“嘿,我们家老爷子也喜欢这种白银鹦鹉,可是市面上一直没看到。这不,赶得早不如碰的巧,老哥,您看要不这样吧,您把这只鹦鹉卖给我,让我拿回去尽尽孝心!”

“您就当做帮我一个忙,成不?”牛有德拱手说道。

“帮你的忙?不行不行,这鸟又不是我的,使我们夫人的,卖给你了,我回去怎么交差?你要买,跟我们夫人说去!”胖老头如同筛子般摇晃着脑袋。

牛有德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胖老头的肩膀说道:“老哥,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您也别见怪,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说说您跟着您那夫人,一个月能挣多少工钱?”

“工钱吗?”

胖老头掰着手指头说道:“我一个月能领八块钱薪水,扣掉一块钱的食宿费,还剩七块钱!

“七块钱?”

嗤笑一声,牛有德竖起一个手指头,充满蛊惑地说道:“您看,您一个月干死干活才挣七块钱?现在只要您愿意把这只鹦鹉卖给我,我给你一千五百块!”

“怎么样?您老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有了这笔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到时候还怕你家主人能找您麻烦不成?就算是找,他也得能找到您啊。”

“这个……”胖老头咽了口口水,似乎有些心动。

瞧见他这样后,牛有德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你瞧瞧,我这也是为了尽孝心,所以才想要这只鹦鹉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给您老哥这笔钱,抵得上你辛辛苦苦干二十年,多划算的买卖啊!”

“行,那我就卖给你了,但我现在就要看到钱!”胖老头咬咬牙说道。

“没问题,这是一千五百块,你点点,一个子都不少你的!”

有备而来的牛有德从兜里挑出准备好的钱,生怕胖老头反悔,直接塞到他的手中。

等胖老头点完,他就赶紧一把抢过鸟笼转身就走,边走边挥手道:“老哥,您也赶紧走吧,省得您家主人回头找你麻烦!”

“对对!”

胖老头紧紧攥着钱,扭头就走。

“哈哈,这下赚大了!”

激动不已的牛有德拎着鸟笼,刚刚拐过一个弯,脸上兴奋笑容都没有来及消退,眼前突然间冒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赫然便是昨晚负责调查失窃案的刑侦队队长,楚牧峰。

“你……你们这是要干嘛?”牛有德脸色微微泛白,下意识地将鸟笼放到身后,有些慌乱地问道。

“队长,我认识他,他叫牛有德,也是昨天参加晚宴的宾客之一,是个做皮货生意的。”

黄硕跟着招呼道:“牛老板,你昨个儿夜里刚走,今天怎么又来了,这来就来呗,还特意带个帽子眼镜干嘛?难道就怕人认出来啊?”

其他几个人似乎都没搞得这么鬼鬼祟祟,这家伙也是心里有鬼啊!

扫了扫对方,楚牧峰淡淡说道:“牛老板,我们是过来办案的,办什么案你也是清楚的,希望你配合。”

“我配合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现在就要回去,你们不要拦路!”牛有德语气有些颤抖,色厉内荏地就要转身离去。

“牛老板,你以为你干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以为你占了便宜?”楚牧峰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道。

“您这话什么意思?”牛有德一下就停住脚步,神色有些惊诧。

“我的意思很简单,昨晚就是你将那颗所谓的祖母绿喂给这只鹦鹉吃了吧?”楚牧峰抬手指了指那个鹦鹉淡淡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

被对方一语道出真相,牛有德顿时乱了分寸,口不择言。

“呵呵,我怎么知道?”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这个贼白当了!”

“你刚才是拿钱给了那个赫连夫人的下人吧?你怎么就百分百确定这只鹦鹉就是昨天那只?你怎么就能确定你喂下去的就是真的宝石呢?”

“你……这……”

牛有德被楚牧峰的话轰得有些懵神,嘴唇直哆嗦。

“呵呵!不相信吗?”

楚牧峰说道:“要不要现在就证明给你看,黄硕,去把这个鹦鹉切了!”

“是,队长!”

黄硕立刻走上前来动手,牛有德想要阻止,但看到对方脸色一沉,顿时缩了缩脖子,不过两眼死死盯着那个鹦鹉。

结果呢?

这只花了牛有德一千五百法币买来的鹦鹉肚子里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那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

这让牛有德当场傻眼,失魂落魄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宝石呢?宝石去哪了?”

“不管去哪了,反正不会到你手上!牛老板,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回头自个儿主动去警察局刑侦队走一趟啊!”楚牧峰拍了拍对方肩膀,淡淡说道。

听了这话,牛有德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是面如死灰。

他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走吧,是时候再会会咱们这位赫连夫人了!”

说罢,楚牧峰是大步向前,一队的警员们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第四十章 百密一疏,峰回路转

砰!

当那座二层小洋楼的大门被推开后,楚牧峰他们鱼贯进入,迅速控制住这里的出口。

已经能确定这家主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众人都多了个心眼。

“赫连夫人,楚某前来拜访,您在家吗?”楚牧峰站在院子中间大声喊道。

等待了片刻,楼里面却是静寂无声,毫无回应。

“进去搜!”

楚牧峰脸色微变,扬臂一挥,身边手下哗啦冲了进去。

结果出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景,一楼二楼,前院后院,没有发现赫连夫人的踪迹。

赫连夫人消失了!

江怡也不见了!

“黄硕,立即把里面那些下人控制起来!”楚牧峰转身厉声喝道。

可随后他们发现,府里面所有下人也都不见了,就连那个遛鸟的胖老头,也不见踪影。

昨晚还是热闹非凡的赫连府邸,如今竟然已人去楼空。

这种情形越发印证楚牧峰心中的判断。

整件事看似是丢失了宝贝,其实就是赫连夫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这些人应该不仅仅是和赫连夫人交好,更重要都喜欢看报社的报社,所以才有报社那篇故事作为铺垫。

跟着,她在晚宴中拿着所谓的祖母绿当做诱饵,让那些宾客心生贪念。

随后,不管有没有牛有德的出现,她的宝石也会被偷,然后就有起了贪心之人,过来花大价钱买下那个鹦鹉。

连基本的说辞,都给老头准备好了,让他们觉得,宝石十有**就在鸟肚子里面。

这个骗术的确高明,可谓是洞彻人心!

要是这么说的话,所谓的江怡考上国立大学也是个幌子而已!

这个连环局,从赫连夫人的出场就开始了。

甚至就连赫连夫人的身份都有可能是伪造的。

“呵呵,有点意思!”

至此情况已经很明朗了,看着空荡荡的楼房,楚牧峰双臂交叉胸口,摩挲着下巴,双眼微眯。

“黄硕,你们昨晚来的时候,这里有人出去过吗?”

“没有!”

黄硕十分肯定说道:“我们过来蹲点的时候,里面灯早灭了,今天早上也就是有人出来卖鸟,没看到赫连夫人。”

“嗨,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就应该过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了!”

楚牧峰摇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抓,你凭什么抓?昨晚上人家可还是主动报警的苦主呢!”

“只能说赫连夫人他们这些骗子布局很高明,让这些心生贪念的人们就算吃了亏,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他们断然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给我好好搜!这里肯定是有密道之类的地方,找出来!”楚牧峰吩咐道。

“是!”

众人立即开始到处翻腾起来。

说实话,对于那些贪婪的家伙被骗,他并不在意,现在唯一感觉到不爽的地方,就是自己也被算计了。

自己应该原本不在邀请名单中,谁让自己误打误撞帮了江怡,所以说才会被邀请,而自己的到来,也为昨晚的布局增添了真实性。

赫连夫人啊赫连夫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我当成棋子!

楚牧峰眼底涌现出一抹冷意。

我可以帮你们,但前提是我心甘情愿,要是想算计我的话,那你们就等着我的不依不饶吧!

赫连夫人,你已经被我盯上了!

就在这时,有个警员带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过来。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这群警员,眼中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彷徨失措。

“怎么回事?”楚牧峰挑眉问道。

“队长,这个家伙说是过来收房的!”队员赶紧解释道。

‘哦,这个房子是你的?”楚牧峰看了看对方道。

“是是……哦,不是不是!”

摆摆手,中年人有些局促地说道:“这个房子是我二弟的,他人在国外,所以丢给我负责帮着看管。”

“这个房子不是赫连夫人的吗?”楚牧峰随口问道。

不过他也明白,对方说的应该是真的,否则这个局根本不成立。

“警官,这个房子是她花了一个月100法币跟我租的!当初定下的交房时间就是今天中午,所以我就过来了。”中年人摇头说道。

果然如此!

楚牧峰可以百分百肯定赫连夫人和江怡就是骗子,只不过现在还有些细节问题没弄明白,不过也无妨破案。

“队长,这里发现一个密道!”黄硕突然在一楼大声喊道。

“好!”

楚牧峰应声过去,在推开的柜子后面,果然看到了一个密道。

看着眼前这个黑乎乎的洞口,中年人顿时挥舞着双手,气恼地喊叫起来。

“她们……她们怎么能怎样?说好的只是租房子,怎么还带挖洞了!警官,这房子以前可没有这个密道!一定是她们弄得!”

哦,临时挖的吗?

即便如此,有个1,2个月时间,也足够将这个密道挖出一段距离了,最起码逃走应该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楚牧峰便直接挥手说道:“进去瞧瞧,看看出口在哪里?”

“是!”

黄硕应声跳了进去,没过多久,就从外面进来,说出口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民居里,那个民居长年久月的没有人居住。

这就是赫连夫人制定的脱身后路。

至此,这个局中局算是真相大白了。

可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

赫连夫人一伙人都已经逃之夭夭了!

不!

还有最后一条线索,那就是章广盛!

只要这个家伙还在,那就能顺藤摸瓜,挖出赫连夫人她们来。

想到裴东厂那边还在盯着,楚牧峰就不准备继续这样耗下去了。

这年头,除非对方有靠山有背景,否则根本无需顾忌什么,只要确定他有嫌疑,先抓起来再说。

谁想就在这时裴东厂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是章广盛出门了。

“给我盯紧他,不要打草惊蛇,我这就过去!”

楚牧峰精神一振,带着宋大宝几个人就前去支援,很快就和裴东厂会合。

指着眼前的一栋建筑,裴东厂说道:“队长,章广盛刚才进里面了。”

这是……孤儿院?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像这样的机构在北平城中倒是不少,毕竟这年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有孤儿一点都不稀罕。

但凡创办这种机构的,那都是有爱心无私奉献,都是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的主儿。

换走是一般人,怎么可能开得起孤儿院。

只是章广盛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想以孤儿院当做脱身之地?

“把出口都看好了,东厂和我进去!”有了前车之鉴,楚牧峰当即向前走去。

不管如何,先将他章广盛给拿下。

“是,队长!”

走进孤儿院后,楚牧峰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章广盛身上。

因为他在这里并没有说有任何想要掩饰行踪的意思,此时就正在和一个头发银白,穿着朴素的老太太说话。

这位老太太就是孤儿院的院长苗娟。

“章先生,我是真的不能再收你的钱了,你已经帮我们孤儿院够多了,我知道你也不算富裕,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苗娟摇摇头,将递过来的钱袋还了回去。

“放心吧,我有钱!”

章广盛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苗院长,这笔钱是留给小明他们这些孩子以后上学用的,您就收下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苗娟还是想要推辞。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在这时,楚牧峰的声音陡然传来。

看到是谁,章广盛脸上闪过一抹不经意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你是?”苗娟有些意外地看过来。

楚牧峰和裴东厂都没有穿警服,自然不能一眼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我们是北平警察厅的!”

楚牧峰双手后负,眼神锐利地扫视过来:“章主编,咱们又见面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队长,您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又没犯事,为什么要……”

“为什么?”

楚牧峰直接打断他的话,抬手指了指,淡淡说道:“章广盛,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和我们走,这里可是孤儿院,要是说被那些孩子看到你被押走的样子,那就不好了,你说呢?”

“好,我和你们走!”章广盛脸色微变,咬牙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凭什么抓章先生,我告诉你们,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抓好人,不能冤枉好人。”

“章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你们警察厅要是想害他,我老太婆第一个不答应!”苗娟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张开双手拦在前面喊道。

此举倒是让楚牧峰有些意外。

他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章广盛,语气温和的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北平警察厅刑侦处的,我是刑侦一队的队长楚牧峰。”

“您放心,我们就是带章广盛回去问点事,是不会害他的。当然,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过去等消息。”

“只是问点事?”

苗娟似乎有点怀疑,章广盛却是笑着从后面走出来,拍了拍苗娟肩膀说道:“苗院长,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真没事?”苗娟眼神有些担忧。

“能有什么事,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您老就放心吧!”章广盛很自信地笑道,然后转身冲着楚牧峰。

“楚队长,走吧,我和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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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按照以前惯例,掌门单独加更一张,盟主单独加更二张,上架后开始爆发,还加更债!

第四十一章 她是个侠女?

就在楚牧峰他们将章广盛带走时,在孤儿院外面的一个巷子拐角,消失的江怡正站在那,悄悄探着头。

她看到这一幕后,神色充满紧张和不安,转身匆匆就跑进胡同里……

北平警察厅,审讯室。

章广盛神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眼前的楚牧峰,神情没有丝毫恐惧害怕的意思,双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坦然和释怀。

负责审讯的是楚牧峰和裴东厂。

裴东厂负责记录。

楚牧峰自然是主审。

“章广盛,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吧!”

“楚队长,我还真不知道!”章广盛摇了摇头。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你和赫连夫人,江怡是一伙儿的吧?”楚牧峰省去了旁敲侧击的套路,是直奔主题道。

“你……”

章广盛刚想要张嘴辩解,楚牧峰却是挥挥手,拦住他后,神色平静地说道。

“别急着解释,在回答我的问题前,你一定要想清楚再说。”

“说实在的,就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儿,又不是杀人放火,罪不可赦,所以就算招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放不放你,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但你要是敢跟我耍滑头的话,我保证你在这里所享受到的待遇,比你关到监牢大狱还要深刻的多。”

竖起一个手指,楚牧峰沉声说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你是选择坦白配合,还是选择抗拒受刑,自己决定!”

“想好了再告诉我!”

阴冷的房间里陡然陷入了沉寂,可以清楚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脸色有些发白的章广盛,目光扫过审讯室中那些充满暴虐的刑具,再看了看楚牧峰冷漠的眼神,原本想要狡辩的话语,到了嘴边便咽下去。

他从楚牧峰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冷厉,知道自己要是狡辩搪塞的话,对方绝对不会客气。

这个皮肉之苦自己能熬得住了?

深深叹了口气,颇有自知之明的章广盛充满挫败感地说道:“楚队长,您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不敢有所隐瞒。”

“识时务者为俊杰,章主编,这就对了嘛!”

楚牧峰微微一笑,很满意对方的态度,随手拿起裴东厂放在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谢谢!”

手指发黄的章广盛是个老烟枪,接过来点了起来,边抽边主动说道。

“楚队长,您猜的没错,我的确和赫连夫人有合作。”

“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一个月前,就是江怡来我报社的时候。”

“继续说!”

楚牧峰抬抬头,示意继续,他很想听完整个故事。

“赫连夫人真名叫做赫连灵犀,老家是东北的,祖上的确也是个贵族,我和她是在大学认识的,我们是同学。”

“不过毕业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来到北平工作,她那时留在了东北。当然,我们之间是有书信来往的,所以我也清楚她的一些情况。”

“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来到北平,希望我能帮助她设下这个局。”

说到这里,章广盛抬头看着楚牧峰,满脸坦诚道:“楚队长,当初我听到她提出的要求后,是断然否决的!”

“我章某人即便混得再不济,好歹也是个报社主编,根本没道理去帮着她干行骗的勾当。不过后来她跟我坦言,行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贫苦百姓的时候,我才被她说动了。”

“如今的北平城中,那些靠鱼肉百姓的豪商们一个个是富得流油,却为富不仁,底层百姓过得十分贫苦,他们到底苦到什么程度,您若是有空,去贫民区转转就知道了。”

“既然赫连灵犀做的是这种劫富济贫的善事,哪怕是行骗又如何?我也就答应下来!”

“当然,她也说了自己的计划,听后我更加坚定了要帮助她的想法,因为这个计划就是考验那些富人们的心性!”

“倘若没有贪婪私欲,就不会中招,要是贪婪伸手的话,就怨不得人了。”

“况且骗来的这笔钱也不是留给自己来挥霍,都是捐助出去,帮助那些穷人。属于我的那份,都是捐献给孤儿院。”

“楚队长,相信您今天也看到了,我过去就是为了送钱。实不相瞒,我薪水除了用来维持基本家用外,其余的全都捐献给孤儿院,因为我也是从那里长大!”

说到这里,章广盛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苦笑,使劲吸了两口烟后,声音低沉道:“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给自己开脱,只是想告诉您,就算把我抓进监牢,我也是问心无愧!”

原来如此,真是没想到啊!

楚牧峰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声。

章广盛说的没错,这是个为富不仁,剥削百姓的残酷年代,那些有钱人虽然未必全都是薄情寡恩,但真正愿意回馈社会的人是少之又少。

他们拿着骗来的钱,做着接济贫困老百姓的事,有错吗?

放在前世肯定是有错的。

但在这个年代,很多事都是要模糊对待,无需分得太清楚。

“你们是怎么做的呢?”楚牧峰淡然说道。

“计划很简单,第一步就是为赫连灵犀造势,让有点身份家底的人都知道,她是从东北过来的满清遗族,是个非常有钱的交际花。

“第二步是抛砖引玉,在我的报刊上先让江怡的那个鹦鹉盗宝的故事火爆起来,我们炒的非常热,不敢说人尽皆知,最起码那些富人都是听过这个故事。”

“第三步就是晚宴设局!江怡的通知书是假的,那颗祖母绿是真的,我们就是拿着那颗祖母绿来吸引那些富人们的贪婪。”

“然后由江怡故意将项链拿下来,针对性地让我们选中的富人们看到,果然,他们都中招了,都想到那个故事,都将假的祖母绿喂了鹦鹉。”

“一只鹦鹉吗?”楚牧峰打断了问道。

“不是!”

章广盛摇摇头说道:“我们早就准备了很多鹦鹉,然后暗中监视书房,只要有人进来做这事,就会换上一只新的鹦鹉。”

“至于说到目标的话,我们是没有选择,我们就是放任那些富人们自己去做,果然被贪婪驱使的他们,很多都上钩了!”

“要是说他们不上钩呢?难道你们就算了?”楚牧峰一针见血的问道。

“不会!”

章广盛跟着说道:“真的要是说没人上钩的话,我们就会有针对性地引导着他过去,只要他路过房间看到项链的话,我相信没有谁能忍住。”

“然后你们就等到今天天明的时候,让那些下人拎着鸟笼出去,为的就是吸引那些贪婪的人,让他们花重金来购买鹦鹉,是吧?”楚牧峰缓缓问道。

“对,他们要是不来的话我们也没辙,可他们都来了,所以说我们就捞走了一笔钱。”

“当然,在我们的计划中,你是不应该出现的,你要是不出现,我们就会捞走更多的钱,而不是只有几万而已。”章广盛似乎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楚牧峰带队过去,让黄硕在那边盯着,的确是破坏了一部分人的购买计划。

“所以赫连灵犀是发现我的安排?知道有人在外面蹲点吗?”楚牧峰问道。

“没错!”

章广盛坦然交代:“她做事十分小心谨慎,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第一时间离开。”

“虽然她们也通知我走,可我放心不下那些孩子,所以说才会将分到的钱交给孤儿院,错过了离开的最好机会。”

整件事到此总算真相大白。

“最后一个问题,赫连灵犀和江怡呢?我想你们应该是有碰头的地方吧?”楚牧峰眼神如炬般地射过来。

“楚队长,这个真没有!”

章广盛无奈地摇摇头,“你就算上刑,我也编不出来,也不敢随便骗你啊!”

“我不过刚刚入行,又不熟悉这些步骤。当初计划是一旦暴露,就分头离开。她们以后会和我联系,所以她们现在在哪,我是真不知道。”

“你就这么肯定她们做的是劫富济贫的事吗?”楚牧峰最后问道。

“楚队长,这事儿做不得假!”

章广盛十分肯定说道:“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咱们北平城的几个贫民区问问。”

“况且我之前也和东北的同学联系过,他们也说赫连灵犀在那边做的就是这种乐善好施的善事,所以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这样吗?

要是真的话,这事还真是不太好追究了。

毕竟他们做的都是好事,这些事儿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永远都不会做的,所以根本没有追回来的必要。

况且那些吃了哑巴亏的家伙,十有**也不敢来报案!

怎么报,报自己偷了个假宝石,然后被坑了?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楚牧峰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将章广盛给放了。

不过这里有个大前提,那就是章广盛所说的话是真的,赫连灵犀真是个劫富济贫的女侠。

按照章广盛所说的那样,有没有这事也很好调查。

“你将赫连灵犀在北平城救济过的那些地方全都写下来!”楚牧峰淡淡说道。

“好的!”

章广盛接过裴东厂递过来的纸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一些地名。

楚牧峰直接交给了裴东厂去查证,而章广盛也暂时以配合调查的名义,留在了警察厅。

办公室中,楚牧峰站在窗口,默默凝视外面,心中暗道。

“赫连夫人,希望章广盛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四十二章 善恶全在一念间

北平城某个胡同深处,一间寻常民居内。

离开豪华府邸的赫连夫人,就在这里落脚。

在别人看来,赫连夫人应该已经离开北平城,其实不然。

她压根就没有走,她倒是想走,但时间上来不及,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师父,我去晚了一步,章叔已经被楚牧峰给带走了!”推门进来的江怡,神情有些紧张慌张地说道。

“楚牧峰?”

赫连灵犀微微眯缝起来凤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叹:“这小子的确有点能耐,不愧被誉为警察厅的神探。”

“这么短时间就能识破咱们设的局不说,还能顺藤摸瓜找到章广盛,而且做事也很干脆,没有丝毫证据就抓人!”

“师父,章叔会不会被上刑啊?”江怡心情忐忑不安。

“上刑?”

赫连灵犀摇摇头,很自信地说道:“不会的!当初我和你章叔有过约定,要是说他被抓的话,不用顾虑咱们,实话实说就成。”

“这样最起码是能保证他的安全,他已经帮了咱们大忙,不能让他为咱们受苦受罪。”

“那……那我们不是暴露了?”江怡毕竟涉世未深,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

“暴露又如何?”

赫连灵犀无所谓地说道:“凭着咱们的易容水平,伪装一个身份,谁知道我是赫连夫人,你是江怡呢?”

“所以暴露是小事,关键还是你章叔,咱们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捞出来,以后就让他跟咱们后面一起混就成了,也不用再回报社干了。”

“能救出来吗?”江怡忧心忡忡地问道。

“能不能救出来,就要看楚牧峰的为人秉性了!”

赫连灵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从容不迫地说道:“这事我来安排,你这两天抓紧时间将那些钱发出去,等将你章叔救出来后,咱们就离开北平城,去保定府!”

“嗯!”

……

午后。

北平警察厅。

自从楚牧峰当了队长后,下面人办事是主动积极,热情高涨。

原因也很简单,不管大案小案,好处大家有,功劳大家分,跟着这样体贴下属,不尖酸刻薄的队长,怎能不卖力点。

这不,裴东厂很快就反馈回消息,证实了章广盛所言,那些地方的确都接到过钱物的救济,每个人都是心存感激。

“这么说的话,章广盛倒是没有说谎,那个赫连灵犀还真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女喽!”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自言自语。

“队长!”裴东厂在旁边欲言又止。

看到他的模样,楚牧峰直接笑骂道:“你小子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在我这里不用藏着掖着!”

“是,队长,我觉得章广盛他们做得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咱们要不放了他?”裴东厂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牧峰眼神玩味的看过来:“怎么,东厂,你收他们钱了吗?”

“没有没有!”

裴东厂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说道:“队长,我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收一分钱,我就是觉得他们虽然方法不太对,但想法是好的。”

“队长,我……我错了!”

“你错了?”

楚牧峰摇摇头,平静地说道:“谁说你错了?你能这样想,说明你心里还是有良知的,有怜悯之心。”

“谁告诉你我要追究他们的?他们犯了什么事?章广盛是配合我们调查情况的,既然调查好了,那自然是放他走。”

顿了顿,楚牧峰又跟着叮嘱道:“东厂,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对于楚牧峰做出的决定,裴东厂显得有些激动,自己果然没跟错人!

“对了,队长,那个牛老板来了,说是想拜访您,您看?”裴东厂跟着问道。

“那家伙啊!”

楚牧峰不由得咧嘴一笑,他来干嘛,那还用说,肯定是希望自己别声张,别真揪着这事儿不放!

“行了,人我就不见了,你去见见好了。因为他们这个破事,弟兄们都辛苦熬夜了,让他意思意思一下吧。”

“好嘞!队长,那我就先过去了!”从这些贪婪的家伙口袋里掏钱,裴东厂是毫无压力。

“东厂,可别忘其他那些买了鹦鹉的,都可以去拜访拜访!”楚牧峰提醒道。

“啊……是是是,还是队长您想得周到,我这就去,这就去!”

稍稍愣了愣,回过神的裴东厂猛然一拍脑袋,满脸笑容应道。

这小子,还是年轻啊!

看着他的背影,楚牧峰笑了笑。

他当初会和裴东厂交好,并让他跟着自己,便是因为他的一腔热血。

普通平民出身的裴东厂,在警察厅没有任何背景后台,能够跟着自己也算是他的机会。

碰到这种事,能感同身受的说出来章广盛的好,这就更为难得。

楚牧峰自然是不会责怪他,但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

有些事,换个说法,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全在一念之间。

只要本心不变,那就成了!

……

吃完午饭,楚牧峰就招呼了几个队员,跟着他出门巡逻,权当散步。

那个年代的北平城警察,肩负的职责真是又多又杂,大事小事儿都归他们管。

像巡逻这个差事,以前楚牧峰刚来时经常做,现在虽然说已经成为队长,还是会带队出来看看。

至此,赫连夫人这档子事儿就被楚牧峰抛之脑后,没有再去计较的必要了。

休门街。

这条街道是北平城中比较繁华的一条街,路两边是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的老行当和商铺,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宛如一首动听别致的歌谣。

“蜜来哎……冰糖葫芦哎……”

“哎!酸梅汤桂花味,玉泉山的水、东直门的冰,喝到嘴里头凉飕飕,汤儿好喝……”

“扒糕哇——筋道酸辣凉粉!”

“给我来四碗凉粉!”

“好嘞!几位官爷,要刮条还是切块?

“二碗刮条,二碗切块!”

“好嘞!您稍等!”

在一家凉粉摊前,楚牧峰他们几个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这年头的巡逻可没那么多规矩和讲究,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很正常。

虽然时值孟秋,但天气依然十分炎热,尤其是下午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毒辣辣地让人受不了。

所以坐在凉棚内,来上一碗酸滑爽口的凉粉,实在是舒坦。

“娃儿他爹,我求求你,不要卖孩子,小花可是咱们的亲闺女,你不能这么狠心,就这样卖了她!”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刺耳的尖叫声陡然响起,行人食客都纷纷扭头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着一个身穿破旧长衫,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男人,正在一个劲儿地拉扯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旁边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中年妇女不断拽着男人,面露惊慌之色,急得都快哭出来。

“滚!滚远点”

长衫男人打着哈欠,脸色蜡黄,如一只疯狗般吼叫着,布满着血丝的双眼,看向女人的神情就像看仇人般狠辣无情。

“臭婆娘,我告诉你,要是再不松手的话,我连你一块卖了!”

“不要卖娘,我要和娘在一起!”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使劲拽着母亲的手臂,死死地不放。

“我不要和你走!”

哭着的小女孩猛地转身,张嘴就咬中长衫男人的手臂。

哎呦!

被咬疼的男人怪叫一声,不得不立即松开手。

啪!

想都没想,长衫男人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打得小女孩她当场就摔倒在地,满脸灰尘,脸上浮现出醒目的五指印,胳膊上还蹭破一块皮,渗出血来。

“个小兔崽子,你居然敢咬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爹,是你老子,你敢咬你老子,反了天了!”

“你个赔钱货,和你妈一样,都是贱人!老子现在就要抽烟,赶紧给我滚过来,不然打死你!”长衫男人骂骂咧咧,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六亲不认的冷光。

“不要打小花!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女人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搂住孩子。

“让开!”

长衫男人看到这幕后,心底那股无名之火蹭的涌现出来,见女人依然不然,没有犹豫的就扬起手臂,噼里啪啦打下去。

“翅膀硬了,不听话是吧?行啊,那我今天就把你们全都卖了,把你们这赔钱货全都卖了,省得老子以后再看你们这副哭丧脸!”

看到这幕人间悲剧,坐在不远处的楚牧峰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放下手中碗筷。

“队长,您看那儿!”

顺着裴东厂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从那家叫做吉祥坊的大烟馆中走出来几个人,后面几个满脸狞色,明显就是打手恶棍,拱卫着最前面的那位。

那位身材略显单薄,三角眼,鹰钩鼻,薄嘴唇,面露阴鸷之色,

他穿着身黑大褂,还戴着副时髦的太阳镜,手里盘着两个红润通透、色如琥珀的闷尖狮子头,走起路来是一摇二晃。

周围看到他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往两边闪躲。

“他是谁?”楚牧峰眉角挑起。

“他叫梁南边,是那家吉祥坊烟馆的老板。”

第四十三章 想怎么办,问问它

“队长,他叫梁南边,是那家吉祥坊烟馆的老板。”

说到这里,裴东厂语气陡然变得有些激动,眼里充满愤恨地说道。

“那个该死的烟鬼就是要将老婆孩子卖给他。众人皆知,开大烟馆的梁南边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棍。”

“对于买下来的那些女人,有点姿色的他就自己先霸占,等玩腻了就卖到青楼妓院中,至于那些没有姿色的,则都用来奴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根本不当人看!”

“他真这么干?”楚牧峰脸上仿佛笼罩一层寒霜。

“真的!”

略微犹豫了下,裴东厂跟着说道:“我家隔壁的邻居就是因为染上吸大烟的瘾,年前将媳妇卖给了梁南边。”

“如今她媳妇还在八大胡同那边被人糟蹋,他自个前些时候犯了烟瘾,赶去烟馆的路上失足摔到河里淹死了,也算是遭了报应!”

难怪裴东厂会这么激动,敢情是深有感触。

不过这事换做楚牧峰遇到,只会更加愤慨。

曾经身为缉毒警察的他,深知这是个社会毒瘤,对待贩毒份子,的确应该就是重罪,杀无赦!

现在来到混乱时代,对待这些开办大烟馆的,楚牧峰更是深恶痛绝!

令人痛心的鸦片战争,将我国的国防大门打开。

虽然说前有林则徐的禁烟运动,火烧鸦片,但这种充满暴利,容易让人上瘾的烟土既然已经打开了市场,就成了除之不尽的毒藓。

民国期间抽大烟更是蔚然成风,从上至下,从权贵到百姓,洋土、杂膏、劣土,是各有各的抽法。

虽然政府反复提出种种禁烟口号,然而并没什么用,根本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刮骨疗伤的勇气,照样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要不然,像是这样的大烟馆能够堂而皇之的开办吗?

楚牧峰也清楚,但凡是这些能开大烟馆的都是有后台的,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开办?

谁让这个行业是暴利的,这大洋哗啦啦掉进口袋里的诱惑,足够让很多人丧心病狂,无所不为。

梁南边俨然就是这种利欲熏心之辈。

“知道他的后台是谁吗?”楚牧峰眼神微眯着问道。

“不太清楚。”

裴东厂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虽然不清楚他的后台是谁,但咱们刑侦队曾经有过一次行动,就是针对吉祥坊。”

“可最后这里依然安然无恙,说明这里的后台肯定很硬,硬到刑侦队都拿人家没辙!”

说到这里,裴东厂似乎想到什么,跟着说道:“以前顾本昌在的时候,就是这里的常客,有人说他是这里的后台,但我瞧着不像,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顾本昌?

楚牧峰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裴东厂说的没错,就凭他顾本昌,还没资格撑得起来这么一家大烟馆,想要扶植起来这里,最起码都得是个有点权势的吧。

会是什么人呢?

楚牧峰心里暗暗猜测的时候,前面的风波又有了变化。

梁南边迈步走上前,目光上下扫视过这对母女后,笑眯眯地说道:“我说戴老五啊,你这是想要卖掉她们来一炮吗?”

“梁爷!”

长衫男人戴老五看到梁南边露面后,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如哈巴狗般点头哈腰地说道。

“梁爷,这是我家的婆娘,这是我闺女,您瞧瞧,她们值多少红土?您给开个价吧!”

“戴武良,你良心给狗吃了吗!”

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听到戴武良居然真要将她们母女卖了时,顿时花容失色,失声尖叫起来。

“你疯了吗,你简直不是人,你凭什么卖我们,小花,咱们走!”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女孩惊恐地拽着母亲的手,转身就要走。

“慢着!”

就在这时,梁南边一伸手,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之色,傲然说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让你们走的?”

“哼哼,知不知道你们家戴老五欠我多少钱?告诉你,他欠我的钱,卖了你们两个都不够,想走,门都没有,全都给我留下!”

随着他落下的话音,身后几个打手立即冲了上去,堵住这对母女离去的路,满脸都是狰狞淫笑。

“你们想干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碎花裙女人是脸色大变,充满了惊恐和慌张。

“呵呵,王法?我们怎么没王法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你们母女偿,我们办事很公道哦!”

梁南边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几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丢在地上,懒洋洋地说道:“那,戴老五,这几块大洋就是她们的卖身钱,咱们以前的账也一笔勾销。”

“去,带他进去把手续给办了,顺便再给他来一炮。从现在起,这对母女归我了!”

“谢谢梁爷,谢谢梁爷!”

随着梁南边话音落地,戴武良脸上没有犹豫,立即就像一头野狗,趴在地面上捡起大洋。

那对母女在尖叫挣扎中被几个壮汉死死抓住。

四周众人看得是面有怜悯不舍,却又无能无力。

对于这一幕人间悲剧,你叫他们又能怎样?

要知道这里可是吉祥坊的地盘,梁南边又是个面恶心黑的主儿,真要是有谁敢多管闲事惹恼了他,可没有好下场。

“苍天哪,难道说你就这么没眼,你要是有眼的话,请你睁开眼,救救我们母女吧!”碎花裙女人满脸泪水,紧紧搂抱着女儿凄厉地喊叫着。

“嘿嘿,打今儿个起,我就是你们的天!”梁南边面露阴恻恻的笑容道。

那种笑容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厌恶,都恨不得将他那张脸使劲踩在脚底下,狠狠跺个几遍。

“住手!”

伴着一声大喝,楚牧峰大步走了过来,拦住那几个打手的同时,看着对方,神情肃穆说道:“梁南边,梁老板是吧?”

“好说,您是?”

梁南边其实早就留意到了坐在对面的这几位,毕竟都穿着警服,特别扎眼

不过就算知道他们是警察又怎样?

这帮家伙都是一群吸血鬼,只要拿钱喂饱他们,没人会去帮老百姓出头,多管闲事的。

即便他们敢站出来又如何?自己何惧之有?

“梁老板,这位是我们警察厅刑侦一队的楚牧峰楚队长!”裴东厂在旁边介绍道。

“楚牧峰,楚队长?”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梁南边,稍微愣神后,随后拍了拍额头,拱手说道:“原来就是您就是新上任的一队队长啊,久仰久仰!”

“您可真是能人啊,不显山不露水就把顾本昌的位置给坐实了。我呢,最喜欢和有本事的人交朋友了。”

“楚队长,这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咱们今儿个碰了面,就是缘分。能否赏个光,去那边小凤楼小酌几杯,各位兄弟也同去。”

这可真是混社会的滚刀肉,八面玲珑的很。

你这边刚说一句,那边就等着七八句,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

不过楚牧峰可没想和他虚以为蛇,像顾本昌那样同流合污。

“梁老板,我们今天公务在身,喝酒就算了。”

说完,楚牧峰扭头看着戴武良,扬手一指说道:“你在做什么?怎么着,真当现在还是旧社会?居然敢公然卖妻卖女,你有什么资格卖她们!”

“我……”戴武良碰触到楚牧峰的冰冷眼神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梁南边却是脸色一沉,毫不畏惧地瞪视过来,不冷不热地说道:“楚队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这是要和我们吉祥坊对着来吗?”

“和你们对着来?”

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我们办事历来都是讲究规矩,他做事不对,我自然是要管。”

“你说我正在巡逻,要是说碰到这种事儿都不管,以后还怎么干这个差事?梁老板,要不今天这事你就当做没有看到,怎么样?”

“不怎么样?”

梁南边眼神凶狠,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楚队长,我要是说不同意,你想怎么办?”

“不同意?”

冷哼一声,楚牧峰拍了拍腰间的匣子枪,漠然说道:“那我就只能让您问问这家伙,看看它想怎么办了。”

场面瞬间僵滞。

说真的,梁南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楚牧峰说话居然这么生硬。

你到底是不是个警察?我这边都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还在那边跟我耀武扬威的,还给我装腔作势拿什么架子,有必要吗?

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没交份子钱给你,所以故意来找茬啊!

真要和楚牧峰撕破脸皮,硬碰硬吗?

说实在的,梁南边还是有所顾忌。

做他们这种做捞偏门生意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警察厅的人事任免无动于衷,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因为清楚所以也知晓楚牧峰的底细。

他可是刑侦处副处长曹云山的师弟,靠了棵大树,绝非顾本昌可比。

只凭这个消息,梁南边就不敢随意对付楚牧峰,但想要让他就此服软的话,也不可能,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第四十四章 侠客行

就在双方互不相让,针锋相对时,忽然一个身影从街对面冒了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中间位置。

“梁桑,和气生财,警官先生,请勿动怒,不过是个小事,何必闹得大家不开心呢。”

冷不丁出现的这位,是个日本人。

他穿着典型的和服,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双手缩在宽松的衣袖里面,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看上去还挺和气。

“藤原先生!”

看到露面的这位,梁南边眼底闪过一抹意外,连忙客客气气地招呼道。

“梁桑你好!”

藤原跟着转身看向楚牧峰,自我介绍道:“警官先生,您好,在下藤原三郎,是对面樱花居酒屋的老板。”

日本商人?

楚牧峰瞳孔一缩,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厌恶。

说实话,他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在这个年代的日本人,只要是出现在国内的,基本上没几个是带着善意。

日寇亡我中洲之心不死!

造成罄竹难书的滔天劫难!

再想到明年即将爆发的卢沟桥事变,楚牧峰看向对方的神情就丝毫不掩厌恶之色,语气冷漠道:“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警官先生,我是觉得你们这样僵持似乎不太好,不如双方各退一步,用你们的话来说,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藤原三郎自然也察觉到了楚牧峰的敌意,不过却没有当回事,继续笑吟吟道。

“我说个公道话,这个混蛋的行为的确很过分,连我都看不下去,梁桑你不应该答应他,这样你和警官先生之间也就没有了矛盾,一切都好说了,你觉得呢?”

“好,既然藤原先生开口,那我给你这个面子!”

没等楚牧峰开口,梁南边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冲着戴武良满脸厌恶地挥挥手道:“戴老五,留下钱,赶紧带着你的婆娘给我滚。”

“是是是!”

眼瞅这里的情况不对劲,慌了神的戴武良急忙拉起母女二人就要走。

“站住!”

楚牧峰冷冷喝道:“看看你这个德行,抽大烟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了,还要卖妻卖女,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敢做出卖妻卖女的勾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知道了!”戴老五点头如捣蒜般应道。

开玩笑,梁爷都不敢得罪的官爷,给他塞个豹子胆,他也不敢招惹啊!

“滚!”

“呵呵,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警官先生秉公执法,实在是百姓之福啊!”藤原三郎拍了拍手,笑吟吟地说道。

没有理会那个藤原的虚伪吹捧,楚牧峰斜眼瞥视向梁南边,漠然说道:“梁老板,你这个大烟馆是什么样的买卖,自己应该心知肚明。”

“我警告你,要是再被我知道,你借着开烟馆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绝对不会客气!”

“楚队长,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啊!”梁南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那就走着瞧!”

硬邦邦丢下这句话,楚牧峰转身带着裴东厂他们继续巡逻。

继续揪着不放,根本没有意义!

楚牧峰心里也清楚,既然刑侦队这边有过行动,没收拾下这个大烟馆,就说明对方的后台挺硬。

自己在这里闹腾下去,扯出对方后台的话,最终结果估计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不了了之。

与其那样,还不如暂时作罢。

不过走着走着,无意中看到路边墙壁上张贴的一张《天山剑侠》电影海报时,楚牧峰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来。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迂腐了,这是什么时代?这是个列强虎视、军阀割据,即将爆发全民抗战的动乱年代。

在这个**,百姓疾苦的年代,思想不能狭隘,做事不能拘泥,那样反而是让自己变得束手束脚,别人却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精武风云》,里面主角不就是扮成了黑侠吗?黑侠做的就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惩恶扬善的大事。”

“侠客,自古以来都有,在这个苍生遭难的年代,我或许应该变通变通。”

这个强烈的念头一旦冒出,就再也没办法遏制。

律法管到的地方,我管,管不到的地方,我也要管。

仅凭一人之力,不可能将所有不公平之事都解决,但看到的不能置之不理。

对,这么定了!

第一个目标就是吉祥坊大烟馆,无恶不作的梁南边!

……

满天星斗,明月高悬。

居酒屋酒馆,后院房间。

白天还耀武扬威的梁南边,此刻正战战兢兢地站在这里。

看着藤原三郎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小腿都在微微颤抖,这样的情景要是被外面人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

但这就是事实。

每次和藤原三郎见面,梁南边都如同恶犬见了老虎,忐忑不安。

想到藤原三郎那张笑眯眯脸庞下隐藏着的凶狠毒辣,他就不寒而栗。

“知道你哪里错了吗?”藤原三郎坐在靠窗位置,手里拿着个青花瓷酒杯把玩,眼中浮现冷厉之色。

“知道知道,藤原先生,我不应该和那个楚牧峰对着来!”梁南边赶紧低头回答。

“八嘎!”

藤原三郎挥手砰的一声,将酒杯摔到桌面上,猛然站起身,眼神如鹰眸般射过来。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的任务就是利用这个烟馆好好赚钱,除了赚钱之外的事,什么都不要碰,什么人都不要招惹。”

“你居然非要跟那个刑侦队的新队长硬顶,是不是觉得现在翅膀硬了,胆子大了,底气足了,我的话可以不听了,什么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没有没有,藤原先生,就算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梁南边感觉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往下滴,身子躬得更低了。

“哼,梁南边,我可以扶持你梁南边,也可以扶持其他人。你乖乖赚钱什么都好说,要是敢惹了麻烦,搅黄烟馆的生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藤原三郎面露狰狞道。

“是是是,藤原先生,我一定听您的!”梁南边身体颤栗的愈发厉害。

藤原三郎不耐烦地挥挥手,冷冷说道:“梁桑,我还是那句话,任何节外生枝的事都不要干,给我安安分分赚钱,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梁南边是一边擦汗,一边满口应承。

“滚吧!”

“好好!”

等到梁南边灰溜溜离开后,藤原三郎冷冷念叨:“楚牧峰,希望你别盯着我的烟馆,不然……”

吉祥坊大烟馆。

即便夜幕沉沉,这里仍然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这种地方压根就没有什么关门休息的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轮轴转。

在这里设立着贵宾区和普通区。

普通区的话就是一个大通铺,人来了直接往上面一趟,每个人身边都放着烟枪、烟灯、烟签、烟泡等物。

这些瘾君子虽然一个个面黄肌瘦,但脸上浮现出来却都是一种飘飘欲仙,神魂颠倒的变态满足。

有点身家去的就是贵宾区,这里和大通铺有着天壤之别,设立了单独的床位,中间放着个小炕桌,桌上摆着抽大烟的家伙式,而且还有备有篓壶茶碗,两碟水果、糖。

面容枯瘦,形如厉鬼。

只要是在这里抽大烟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他们就像行尸走肉般,在这里挥霍金钱,燃烧生命。

而且这里躺着的不止有男人,还有女人,甚至还有外国人。但不管是谁,一律都沉浸在大烟编织出来的虚幻世界中。

“梁老板,您吉祥!”

“梁爷好!”

“梁老板,这个红土的质量的确不错,我很喜欢。”

……

当梁南边走进大烟馆后,看到他的那些烟客都纷纷打起招呼来。

换做平时,梁南边肯定会笑脸相迎,寒暄客套几句。

但刚刚被藤原狠狠训斥了一番后,他是憋着一肚子火,懒得搭理,怒气冲冲回到后院。

这里是烟馆的禁地,存放烟土和钱款的地方,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更别说进来了。

进了屋,梁南边抓起桌面上的茶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灌了一阵后,随意擦拭掉嘴角的水渍,恶狠狠地骂道:“姓楚的,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等着,迟早要你好看!”

“你要谁好看?”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在房间中响起,梁南边感觉背后陡然顶了个硬邦邦之物,不禁手一抖,将茶壶打翻在地。

“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家伙!”

别看梁南边平日里无比猖狂,但他其实很怕死,非常怕死!

“这位爷,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梁某人没得罪你吧?”

出现在梁南边身后的,是个全身穿着紧身黑衣,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神秘人。

黑衣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楚牧峰。

凭着过人身手和丰富经验,悄悄潜入一个烟馆,自然是轻而易举。

“我问你答,你要是敢嚷嚷,或者有半句废话,我立即崩了你!”

楚牧峰将枪口稍稍往前抵了抵,冷冷说道

“行行行,你问!”梁南边吞咽一口唾沫后回道。

“这家大烟馆的后台是谁?”

梁南边心脏砰砰乱跳:不是仇家寻仇?

第四十五章 杀无赦!

要是仇家寻仇的话,应该不会问后台是谁。

要么直接动手,要么索求财物,不会刨根究底。

梁南边的脑子飞快转动,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关系到自己这条命,他怎敢掉以轻心?

但这事儿怎么说?

实话实说还是说半遮半掩?

“好汉,我的烟馆没有什么后台……”

嘭!

话音未落,楚牧峰就猛然抬手,将他砸晕过去。

片刻之后,一阵钻心剧痛将梁南边从昏迷中唤醒。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捆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了个布。

眼角一扫,那疼处显然就是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已经被硬生生掰断了,呈不正常的180度扭曲。

始作俑者,正是面前这个戴面具的黑衣人,

“呜呜……呜呜……”

梁南边疼得浑身颤抖,满脸都是汗珠,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恐惧。

“嘘!”

楚牧峰食指放到嘴边,淡淡说道:“你若是叫唤,就掰断你第二个手指,听明白了吗?”

嗯嗯!梁南边呜咽着拼命点头:下手真黑,是个狠人啊!

楚牧峰将布料拿出来,略带几分嘲讽道:“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你要是还不说实话,那就永远也别说了!”

“我说我说,是藤原三郎!”梁南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他是真被楚牧峰手段震慑住了。

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是死是活都在对方的手中。

是他?这个名字让楚牧峰有点意外。

“樱花居酒屋的藤原三郎?”

“对,就是他!”

听到对方竟然连藤原三郎是干什么的都清楚,梁南边真的怕了,这位爷是来者不善,莫非也是做烟土买卖的?

“说,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除了开烟馆,你还干过什么?”楚牧峰声音沙哑问道。

“当初我赌输了钱,借了高利贷,要被赌场砍了一只手,然后是藤原三郎出面,为我还清了所有欠款不说,还愿意帮我开个烟馆,让我当老板,条件就是一切都要听他的。”

“我已经烂人一个,还有什么好想的,管他是不是日本人,都无所谓,所以就答应了,然后他就让我负责经营这家大烟馆,给他赚钱。”

“对了,藤原三郎跟东北那边有关系,所有的烟土都是他负责弄来的,据说日本大使馆也有人,以前刑侦处的人查到我们这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好汉,就这么多,其他可没干过什么事啊!”

该说的,不该说的。

梁南边是一股脑地全都倒出来。

他知道说出这些或许会有麻烦,但他更知道,要是现在不说的话,自己就会立刻见阎王爷。

曾经他可以不在乎死活,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很金贵!

原来如此。

就说这家大烟馆不可能没有后台,只是没想到是藤原。

自从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逐步侵占东北,不仅大量掠夺各种矿产资源,还大面积种植鸦片。

既然有出,自然也要有销,这样才能谋取暴利。

看来顾本昌这个推在明面上的挡箭牌果然是假的。

“梁南边,你这条走狗当得不错啊!”楚牧峰冷冷说道。

“好汉,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干了!我把钱都给你,都给你!”梁南边听对方口风不善,赶紧哀求道。

“在哪?”

“就锁在书架旁边的柜子里,钥匙在我身上!”

楚牧峰打开柜子,只见里面放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掀开盒盖,里面放着一沓沓崭新的美元,差不多有几千块。

“美元?”楚牧峰不由得问了句。

“这是藤原三郎吩咐过的,他说他只相信美元和英镑!所以我这边挣的钱,全都换成了美元,大头是他的,我也只存了这么多。”梁南边赶紧解释道。

看来这个藤原三郎的眼光倒是不错。

毫不客气地将这笔钱收了起来,楚牧峰走到梁南边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

“梁南边,下辈子投胎,记得做个好人!”

“你……”

咔嚓!

没给梁南边再有开口的机会,楚牧峰便直接拧断他的脖子,然后开始清理现场痕迹,悄然离开现场。

回去?

当然不,既然从梁南边这里挖出幕后老板,那自然是要斩草除根。

白天就看这个伪善的老小子不顺眼,今晚正好一锅端。

像藤原三郎这种贩卖烟土的家伙,多活一天就是对百姓多一天的伤害。

况且梁南边的死是没法遮掩,要是今晚不干掉这个藤原三郎,一旦被他知道烟馆变故,以这家伙做事谨慎的性格,或许会跑路也没准。

所以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彻底。

身为警察,楚牧峰破案必须谨慎理智,但要是成为黑侠的话,对待那些贩卖鸦片的日本人,没什么好说的,杀无赦!

樱花居酒屋。

小酌了两杯,哼着小曲的藤原三郎回到房间,拿出收藏一个玉如意把玩欣赏、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

“藤原三郎!”

“谁?”

藤原三郎猛然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就扑向床边,在枕头下面放着一把手枪,只要伸手就能拿到手。

不过可惜,楚牧峰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扑上去一把将他揪了回来,然后冰冷的枪口直接顶在他的脑门上。

“动下试试,再动一动就崩了你!”楚牧峰话里充满杀气。

“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个小小商人,没有得罪过你吧!”脸色惨白的藤原三郎貌似纯良地说道。

“藤原,别演戏了,你这个商人不简单啊,居然还能做烟土生意!”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八嘎,是梁南边那个混蛋出卖了我!”

听到“烟土”二个字,藤原三郎就知道自己露底了,咬牙切齿地说道。

“出卖?”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梁南边已经先走一步,你正好跟他做个伴,黄泉路上不孤单!”

说着,楚牧峰将枪口挪到藤原三郎的太阳穴上转了转。

“你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藤原三郎眼里闪过一抹恐慌,色厉内荏地说道。

“哦,你难道不是藤原三郎?”楚牧峰嘴角露出一抹戏虐之色。

“我告诉你,我跟北平城外的华北驻军是有关系的,我要是死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藤原三郎威胁着。

华北驻军?

楚牧峰听到这个后眼神微动:“哦,是吗?你真和华北驻军方面有关系?那说说吧,你的关系是谁?是什么职务?”

“……”

藤原三郎张了张嘴,眼神有些闪烁。

看到他这个样子,楚牧峰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在吹嘘。

或许他在华北驻军那边有认识的,但官职绝对不高。

即便是这样,有这个说辞,再顶着日本人身份的藤原三郎,也能在这北平城中狐假虎威。

刑侦队的那次行动,或许就是被他这样给唬住了。

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他就是想看看,这个藤原后面是不是还有人!

现在看来,他不过就是个鸦片贩子而已。

“你说你和华北驻军有关系,那么你肯定就是间谍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去死吧!”楚牧峰眼神陡然变得冷厉起来。

“不不不,我不是间谍,我刚才是说谎的,我和华北驻军没关系!我……”

咔嚓!

楚牧峰干脆利落地拧断了藤原三郎的脖子,和梁南边一样的死法。

将屋里收拾了下恢复原状,看着藤原三郎的尸体,楚牧峰略微挑眉,自言自语道:“不能就这样留在这里!”

眼下局势十分敏感!

要是被日方得知藤原三郎这样死掉的话,或许会借机生出事端。

楚牧峰可是清楚明年的卢沟桥事变,不就是借口士兵失踪来宣战的吗?

所以梁南边可以死在家里,但藤原三郎却不行。

那就干脆死得无影无踪吧!

拿起个床单将藤原三郎包裹住后,楚牧峰打开门,确定四周没有人后,便猫着腰向街角的胡同深处走去。

记得那里有一口废弃多年的枯井,正好适合用来抛尸。

噗通!

将藤原三郎直接丢进枯井,然后挖土掩埋,最后还扔下几块大石头后,楚牧峰这才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和茫茫夜色融在一起。

北平警察厅,刑侦处。

当楚牧峰刚刚走进这里,就被曹云山直接喊进办公室。

看到师兄满脸笑容,楚牧峰不由得问道:“处长,怪不得上班路上听到喜鹊叫,您这是有好事儿?”

“好事,天大的好事!”

曹云山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后,走过来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那个位置定下来了!”

位置定了?

楚牧峰心思微动,眉角微挑道:“难道是……”

“对,就是你想的!”

曹云山心情愉快地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掏出烟来,楚牧峰这边赶紧上前给点燃。

他舒坦地抽了一口,在袅绕升起的烟雾中,美滋滋地说道:“确定了,阎厅长成为咱们警察厅的新任正厅长!”

“那实在是太好了!”

楚牧峰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挥舞着拳头,看到小师弟的这副模样,曹云山是会心一笑。

第四十六章 这话说得霸气!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曹云山的表现比楚牧峰也强不到哪里去。

要是听到这个好消息,一点都不欣喜激动,那才是怪事。

毕竟不管怎么说,阎泽上位,曹云山这个嫡系肯定会受到重用,没准很快就能扶正,成为刑侦处的一把手。

他要是说扶正的话,能忘了楚牧峰这个小师弟?

“牧峰,阎厅长可是说了,这事儿能这么顺利,可是多亏有你。要不是因为你侦破的那起间谍案立下大功,他也未必能趁着这个风头挤掉其他人。”

曹云山拍了拍楚牧峰肩膀,眼神玩味地说道。

楚牧峰赶紧站直身子,神情恭敬回道。

“厅长这话言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分内之事。厅长能上,那都是他自己的成绩被上峰认可,众望所归,和我没关系。”

“要说谢谢,也该我说,我可是从一个普通警员,一下子成了刑侦队长。处长,您可不要再拿这话吓唬我了,我胆小!”

“你呀!”

曹云山点了点他,笑着说道:“你说你胆小,我怎么看不出来呢?听说你昨儿个不就见义勇为了?和吉祥坊的梁南边对上了,有没有这事?”

“有!”

楚牧峰坦然说道:“处长,当时我正在巡逻,刚好瞧见有人在大烟馆门口卖妻卖女,心里就觉得不痛快。”

“那男人真是够窝囊的,自己抽大烟也就算了,还想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往火坑里推,虎毒还不食子呢,有他这样干的吗?”

“混账玩意,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曹云山也是怒骂道。

“所以说我就管了这事,没给梁南边面子,处长,难道那个姓梁的真像下面人说的那样,背景很深?我是不是鲁莽了?”

楚牧峰摆出一副后知后觉的忌惮说道。

见了小师弟如此,曹云山原本想要敲打的话语,立刻就改变口风。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淡然说道:“他梁南边不过就一开烟馆的,有什么大背景,你是说以前下面人过去没有查封他吧?”

“是的!”楚牧峰点点头道。

“呵呵!”

曹云山扬起嘴角,带着几分不屑说道:“那次行动是有其他原因影响,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你只要知道,像梁南边这种开大烟馆的,你不用太在意,他们给咱们提鞋都不配。下次,他要是还再敢这样和你对着来,抓起来再说!”

说到这里,曹云山神情傲然。

“不要忘记,如今的警察厅姓阎!”

警察厅姓阎!

楚牧峰精神大振,心里感觉非常踏实,这话说得多霸气!

不过师兄还不知道,那个梁南边已经没有再跟自己对着干的机会喽!

两人又闲聊几句后,楚牧峰就起身告辞。

在他正要离开时,曹云山扬手说道:“对了,牧峰,这个周末阎厅长会在家里举办一个小酒会,特意给我说要你过去,到时候一定要去,知道吗?”

“啊,一定一定,谢谢处长关心!”楚牧峰赶紧点头应允。

“好好干!师兄看好你哦!”曹云山满意地拍拍楚牧峰的肩膀。

回到办公室,楚牧峰脸色已然恢复如常,但心中依然澎湃。

阎泽真的扶正上位了!

他成为厅长,对站队正确的楚牧峰而言,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点是毋庸置疑。

他相信以着阎泽的手腕,一定能将警察厅掌控的彻彻底底。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干事情,谁还敢给小鞋穿?

“以后做事就更能放开手脚了!”

楚牧峰在兴奋之余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周末很快就到,自己既然要去赴宴,肯定得带份礼物。

一般东西绝对拿不出手,黄金白银场合又不对,总得投其所好才行。

嗯,或许可以……沉吟片刻,楚牧峰很快就有了主意。

……

北平城,一条幽深僻静的胡同里弄。

最深处那间墙壁斑驳的老宅内。

赫连灵犀正皱着眉头,琢磨找什么人帮忙,可以将章广盛救出来时,突然江怡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女孩脸上浮现满满的喜悦兴奋之色,激动地喊道:“师父师父,好消息,章叔没事了!”

“什么?”

赫连灵犀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来,充满惊诧地问道:“你说什么?广盛没事了?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您不是让我多多留意报社那边情况吗?所以我手头的事儿办妥后就过去看了看,得知章叔昨天就回来了!”江怡难以掩饰心中的雀跃。

章广盛对她来说亦师亦友,自然是不想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放出来了?”

赫连灵犀眼神微寒,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眼神凝望外面喃喃说道。

“这么快就能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师父,我觉得您这次可能想多了!”江怡看着赫连灵犀的背影,想了想忍不住说道。

“想多了?什么意思?”赫连灵犀扭头看过来。

“我觉得章叔能放出来,有可能和楚牧峰楚队长有关系,在我看来楚队长是个有正义感的好警察,不然那天也不会出手相助。”

“他不知道咱们做的事情就算了,要是知道了还要对章叔赶尽杀绝的话,那他就是个毫无人情的屠夫!但我觉得他不像会那样做的人,所以章叔才会被轻易放出来。”

说着说着,江怡的眼神就变得明亮起来。

仿佛提到楚牧峰,整个人就焕发出一种勃然生机,这种表情看得赫连灵犀神情微微一沉,却没有说破。

“师父,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楚队长那边不追究的话,那就这事儿来说,那群商人拿咱们根本没辙,难道他们还能去报案,说被咱们骗了吗?”

“好啊,你说被我们骗了,怎么骗的呢?我们是逼迫着他们买鹦鹉了,还是说拿枪顶着他们脑门要钱呢?都没有吧,这样的情况下,咱们才是受害者。”

“这么一来,咱们根本没有必要逃了!”

“我想楚牧峰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原因,所以说才会放了章叔。师父,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我想章叔那边肯定会知道的很清楚,要不咱们就等着章叔过来,说说这事?”

江怡分析的不能说错。

赫连灵犀也这样想过,但出于谨慎起见,她还想要听听章广盛是怎么说的,微微点头交代道。

“你不要主动联系老章,如果风平浪静了,他会找咱们的。到那时,一切就清楚了。”

“好的!”

……

临近中午的时候,满脸喜色的裴东厂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兴冲冲地来到楚牧峰的办公室。

“队长,您说的果然没错,那帮家伙见我找上门,一个个乖乖巧巧地拿钱消灾,让我们千万不要声张,这是收上来的钱,总共三千多!”

说着,裴东厂就将信封递过来。

楚牧峰说了不要钱,但裴东厂哪敢当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自然还是要给队长来处理?

“三千多法币吗?”

刚刚又从梁南边那里弄了笔横财的楚牧峰,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从里面抽了几百,然后将信封推了回去。

“这是给科长的,剩下的给弟兄们都平分了吧!跟他们说,跟着我楚牧峰,只要好好干,就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谢谢队长,您放心,现在弟兄们个个都是干劲十足呢!”

裴东厂兴奋地拿起信封说道。

还是楚队长讲究,换做是那顾本昌,估计一根毛都舍不得拔!

都说好事不出门,但有些事还真是瞒不住。

这不,刚过了一天,刑侦处的警员们就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一队的楚队长,弄了笔外快,每个兄弟都分了一百多,这可顶咱们四五个月的薪水了!”

“老宋那家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还能不知道吗?”

“你们难道不觉得跟着楚队长很有钱途吗?”

“嗯,您甭说,还真是这个理儿。”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楚牧峰已经成为刑侦处争相崇拜的对象。

破案神速、仗义豪爽、平易近人,这样一个形象营造出来后,对楚牧峰在刑侦处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末。

楚牧峰总算是得了空闲,能够为自己的事儿忙一忙了。

昨天他刚刚花了四百大洋将邻居那套四合院拿下,如今也算是在四九城内,有了二套房的人喽。

之所以买房子,当然不是为了等升值,因为明年北平就会成为日占区,房价是只跌不涨。

他是另有打算,为了以后要是过来,能有个安稳的落脚地。

说白了,就是作为安全屋,在里面搞个地下室,里面存放一些必需品,甚至是枪支武器。

“一处似乎不够,可以多搞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也不差钱的楚牧峰暗暗记下这事,以后遇到合适的房子,就可以拿下,在这北平城内多布几个点儿。

不到十点,穿戴整齐的楚牧峰就带着一个礼盒出了门。

阎厅长午宴是在中午,他当然不能迟到,早点过去帮着招呼招呼也好。

至于礼品,自然是楚牧峰从藤原三郎那里得来的玉如意。

当然,这也得感谢曹云山的提醒,说阎厅长比较喜好收藏古玩玉器,要不然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投其所好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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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私宴的目的

北平,西城。

在北平这个四九城有着一个俗语,说的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这意思很简单,由于北平城内河通漕运,朝阳门外连着大运河,所以东城多是富庶人家;而西城住着的多数都是旧八旗子弟和达官显贵。

至于说到南城,因为处于北平的下风下水处,大多是那些迫于生计的苦主、打把式卖艺的江湖人和流氓地痞才混迹于此,可谓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西城西交民巷。

这条民巷在民国时期地理位置非常显赫,在这里依次有北平地方法院,司法部,高等审判厅等重要部门。

要是说再往前推,在明代的时候,这里更是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像是明代时候的五军都督府,太常寺,通政使司,锦衣卫等中央机构都落在这里。

阎府就座落在西交民巷的中央位置,属于一家典型的中式四合院。

宽敞大门外面摆放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楼延续着之前的清代建筑风格,没有做过任何改变。

走进大门,迎面是一面红砖影壁墙,上面描绘着一副松鹤延年图,惟妙惟肖的壁画,让人忍不住侧目多看两眼。

拐过影壁墙,来到屋子前院,这里的木架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绿意盎然的盆栽。

一个巨大的青花瓷鱼缸内,可以看到一条条肥嘟嘟的金鱼正在悠闲自得地缓缓游动。

什么乌云盖雪、三色虎头、金头黑白狮、十二红蝶尾,等等各种稀有品种是应有尽有,充分彰显了主人的不俗品味。

“牧峰!”

正在楚牧峰欣赏金鱼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赶紧扭头看去,发现是曹云山夫妇联袂而至。

“师兄、嫂子。”楚牧峰微微躬身。

“你过来得挺早啊。”曹云山笑呵呵地说道。

“师兄,这不是您吩咐的吗?让我早点过来,说是有活儿给我干,我哪敢怠慢。”楚牧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当然得过来帮活,你不干,谁干?走吧,和我去见见厅长!”曹云山示意宁胭脂自行离开后,就和楚牧峰一起走向书房。

楚牧峰是第一次过来,但曹云山却是轻车熟路。

古色古香的书房中。

看到两人一起过来后,坐在太师椅上的阎泽挥手招呼进来。

楚牧峰自然不会不识眉头眼目地随便落座,而是恭敬地站在曹云山旁边,为两人扮演服务生的角色。

“牧峰啊,既然到家里,就不用这么拘谨,随便坐。”阎泽温和地说道。

“厅长,我还是站着自在!”楚牧峰连忙说道。

“厅长,随他吧!”

曹云山在旁边说着话,阎泽也就没有继续坚持,目光扫过两人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今天中午这个私人宴会,过来的都是自己人,所以说都不用见外。牧峰,你一会可要陪几位上司多喝几杯酒哦。”

“是!”楚牧峰二话不说立即就答应下来。

这个机会可不是谁想就能有的!

自己自然要好好表现表现!

楚牧峰当然很清楚,只要自己出现在酒桌上,那么身上阎泽派系成员的烙印就算印上去了,自己就是阎泽的人。

在阎泽担任厅长期间,只要他干出成绩,那一定会混得风生水起,步步高升。

否则上面没人,干得再多再好也白搭。

“对了,牧峰,你带的礼物呢?还不赶紧拿出来看看!”曹云山跟着说道。

对此阎泽也没有客套的意思,而是煞有兴致地扫过去,他也想瞧瞧楚牧峰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在两人的注视下,楚牧峰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个礼物递了过去。

“厅长,这个白玉八吉祥如意,祝您宏图大展,万事如意!”

眼里闪过一抹惊喜,阎泽将如意接了过来,兴致勃然地观赏把玩起来。

旁边的曹云山则冲着楚牧峰暗暗伸出一个大拇指。

这个玉如意就是从藤原那里得到来的,能被这家伙视若珍宝般赏鉴,自然是个好东西。

楚牧峰也是经过一番认真品鉴,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是个取整块上等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正品,免得在厅长面前出个大洋相。

“不错,不错,这个如意玉质莹润,触手冰凉润滑,造型柔婉曲转,雕琢精湛,堪称佳品。牧峰,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

把玩赏鉴片刻,阎泽抬头问道。

“厅长,实不相瞒,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这个如意挺应景的,所以就拿下了,还望您指教一二!”楚牧峰挠挠头说道。

好小子,还挺机灵,这是在玩藏拙的把戏吗?

曹云山见此情形,心底不由暗暗一笑,别人不知道,我能不清楚你小子对这些文玩古董的熟络吗?

现在倒好,故意藏拙,给厅长留下发表高见的机会。

你小子算是开窍了,以后前途无量啊。

“你们看,这个如意上刻八吉祥图案,雕琢纹饰清晰明了,吉祥寓意俱现,具有宫廷用器之风范……所以据我判断,定是清朝之物。”

被挠到痒处,喜好收藏的阎泽饶便兴致地点评起来。

“厅长高见,牧峰受教了!”

“呵呵,厅长您真是才学渊博啊!”曹云山也跟着附和道。

将玉如意重新放到盒子里,阎泽拍了拍说道:“牧峰,这个礼物我很满意,你有心了!”

“厅长喜欢就好。”楚牧峰赔笑道。

“行了,牧峰,你先出去帮着招呼吧!”曹云山看到阎泽收下礼物,然后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茶的模样,就直接说道。

“是!厅长,处长,我先告退!”

说罢,楚牧峰转身出了门,并轻轻将房门带上。

等到楚牧峰离开后,阎泽一脸满意地说道:“云山啊,这小子做事还挺周全,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多多栽培。”

“是,厅长,我会好好督促他的!”

曹云山连忙为楚牧峰背书。

随后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份邀请名单,他不由皱眉问道:“厅长,您说请的那些人都会来吗?”

这话什么意思?

要是楚牧峰人还在这里,听了肯定是要产生疑惑。

不是说来的都是自己人吗?怎么还会有人不来?难道说这个私宴并不那么简单。

对!

这个私宴的确不简单。

真当阎泽会无聊到在家里举办这样的宴会吗?当然不会。

他这个人做事历来都是非常有目的性,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今天邀请来的人中,有些是自己的亲信,那毫无疑问,他们是肯定会过来。

至于名单上的其他人,才是阎泽想要试探的。

这顿打着私宴名义的酒席,其实就是一次站队。

过来的人未必说都肯定会站在阎泽的队伍中,但最起码表明他们是有这个想法,是倾向于靠过来的。

至于不来的,那肯定是站在对立面。

今晚之后,只要是没到来的人,那就等着被阎泽一一收拾吧!

这就是站队的残酷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是来站了队,回头又唱反调的话,更是别想讨好!

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谁喜欢用两面三刀的下属!

“无妨,人各有志,来不来随他们,咱们不能面前!云山,强扭的瓜不甜啊!”阎泽摆摆手,眼神玩味。

“是,厅长!”曹云山立刻心领神会。

既然不甜,那自然是要扔了,换而言之,就是要将他们踢出局,这里不带你们玩了!

“牧峰,过来下!”

当楚牧峰从书房中刚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不远处的宁胭脂喊住。

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嫂子,什么事儿?!”

“来来来,牧峰,我给你隆重介绍下,这位就是咱们阎厅长的夫人!”宁胭脂正在陪着一个头发高高盘起,仪态雍容的中年女人说话。

别看这位已经人近中年,但因为保养得当,皮肤看上去很是白皙细腻,身材也没走样,穿着湛蓝色的旗袍,脖子上戴着条珍珠项链。

她看起来属于那种内敛类型,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润和善,并没有因为身为厅长夫人,就变得势利骄横。

“阎夫人您好!”楚牧峰赶紧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哦,你就是厅里面最近都在议论的那个小神探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阎夫人眨了眨,上下打量着楚牧峰问道。

“小神探?”

楚牧峰微微一愣,赶紧谦虚道:“阎夫人,我只是在厅长和处长的指示安排下,侥幸破了几个案子而已,可当不得神探的称呼,都是同僚的戏称罢了。”

“侥幸?”

阎夫人却是直接摆摆手,十分坦诚地说道:“破案哪有侥幸的说法,破了就是破了,没破就是没破。”

“要是说侥幸也能破案的话,那怎么不见别人能侥幸呢?你呀,不用谦虚,宗霆回来后可是提起过你,说你很不错呢!”

“承蒙阎厅长抬爱,牧峰一定竭尽所能,以报厅长栽培之恩。”楚牧峰态度放得很低,表态也很坚决!

“行了,牧峰,去忙吧。”

宁胭脂的目的就是让楚牧峰进入阎夫人的视线,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

毕竟初次见面,都不太熟悉,免得言多有失。

“好嘞,阎夫人,嫂子,您二位慢慢聊着!”说完,楚牧峰微微躬身,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感谢新长老方达3518的每天打赏!)

隐为者说

昨夜网络就断了……刚刚好,更新晚了!

第四十八章 说说你的看法

看着楚牧峰的飒爽英姿,阎夫人暗暗颔首,不无赞赏的说道:“难怪宗霆回来后对他很是夸赞。就冲他这种不骄不躁,大气沉稳的样子的确值得栽培,你家老曹捞到一个好师弟喽!”

“夫人,瞧您说的,我们家老曹就算再捞到,那也得为厅长效命不是,一切都是厅长说了算。”宁胭脂接着这话茬说道。

“咯咯!”阎夫人很爱听这话,掩嘴轻笑。

说是让楚牧峰来帮帮忙,其实并没什么需要他做的。

该做的事儿下人早就都准备好,毕竟是阎厅长家的家宴,谁敢掉以轻心?

十一点过后,应邀的宾客是纷纷到来。

最开始来的那几位,楚牧峰都认识,毕竟都是跟随阎泽脚步的人。

尽管说他们不如曹云山更得宠,但大家都是在一个战壕,这事是毋庸置疑的。

直到后面又有几位过来,才让楚牧峰暗暗嘀咕:“原来这顿家宴不简单啊!”

要知道那几位都是警察厅处长级别的人物,他们并不是阎泽提拔上来的。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是不会露面,但现在却满脸笑容的拿着礼物进来,就说明这事是有说道的。

什么说道呢?

当然是站队!

楚牧峰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今的阎泽可谓是位高权重,而且还占据大义,想要收拾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之前那些没有站过来的处长们,眼瞅着形势已经这么明朗化,自然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装傻充愣吧?

乖乖巧巧来赴约,老老实实靠上来,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有点意思!”

就在楚牧峰暗暗思量时,那些头头脑脑们也都看到了他。

都是人精,一想到楚牧峰背后站着的是谁后,他们对楚牧峰能过来参加午宴也就理解了。

理解后就是虚伪的应付。

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不需要对小小的刑侦队队长过于示好,但言语中透露出一股亲切劲却是谁都能轻易做到。

这让楚牧峰表面上是受宠若惊,心里面却跟明镜似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能被这样对待,完全是因为阎泽和曹云山的面子。

要不然就凭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刑侦队队长,哪够资格让这群掌握着实权的处长们留步说上一两句话。

别人主动打招呼,楚牧峰自然是得陪着。

就在这种陪笑中,两道身影的出现,让楚牧峰暗暗吃惊,因为过来的这两位可是警察厅的两位副厅长,谢文东和秦睿广。

这两位之前和阎泽是平起平坐。

但现在只能是以下属的身份出现,不但是出现,而且还得是笑容满面。

这两位的到来,让一直在书房中坐着的阎泽也不能再端着架子,需要亲自出面迎接。

简单的寒暄过后,午宴就开始进行。

楚牧峰虽然说是被邀请来的,但并没有上主桌,谁让这里说到身份等级的话,数他最低!

别人级别最次的都是一个副处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他好堂而皇之在主桌落座吗?

这点规矩,楚牧峰自然清楚。

“今天咱们不谈公务只谈风云,那,我先敬大家一杯!”这开场白自然是得由阎泽来说,随着他话音落地,每个人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午宴正式拉开帷幕。

虽然都是好酒好菜,但这场午宴持续时间并不长。

毕竟午宴不是重点,态度才是关键。

只要目的达到,吃喝是没谁会在意的。

楚牧峰自然是要跟随着曹云山离开,做在车子里,面色微红的曹云山眯缝着双眼,嘴里哼唱着京剧,忽然顿了顿,冲楚牧峰问道。

“怎么样?牧峰,有没有品出点什么东西来?”

“师兄,您问的是那些过来参加午宴的人吗?”楚牧峰摸着脑袋问道。

“对!”

曹云山颔首道:“说说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很简单,那就是这场午宴不简单,看似是为阎厅长庆祝,实则是让这些头头脑脑们表明立场。”

“师兄,我想只要是今天中午过来的,应该都是站在阎厅长这边的,对吧?”楚牧峰没有藏拙,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在曹云山面前,没必要一味低调。

“没错!”

曹云山点点头,满意地说道:“你能想到这个很不错,说明你已经融入到官场这个圈子里。”

“没错,今儿个晌午这顿饭就是个选择,只要过来赴约的都是愿意跟着阎厅长走的,也是接下来会重点扶植的,至于说到那些没过来的,哼!”

虽然曹云山没有说出来,但只是这样的冷哼声,就让楚牧峰感到一股寒意,他能从曹云山的余光中捕捉到那抹凌然。

阎泽狠。

曹云山也够狠。

看来今后跟着这两位,自己可不能手软。

车子在钟锣鼓巷停下,楚牧峰正准备下车,看着他打开车门,曹云山招手喊住他,笑眯眯地说道。

“牧峰啊,阎厅长刚刚上位,需要立威也需要功绩,这可是个机会,明白吗?”

“谢谢师兄提醒!”楚牧峰重重点了点头。

“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师兄、嫂子,我先走了!”

站在巷口,楚牧峰目送着汽车从眼前消失后,这才转身往景阳胡同走去。

他当然清楚曹云山刚刚话语里的潜台词,只要自己能破个大案,必然可以往前再迈一步?

只是大案哪里有那么容易遇到啊?

楚牧峰摇摇头,走进胡同。

……

新的一周开始,楚牧峰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

手头的案子虽然不少,但并没有那种重量级的案子。

一般小打小闹,小偷小摸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死几个人,如果身份地位达不到,那也不算事儿。

诸如梁南边在大烟馆被杀,就被下面分局定性为江湖仇杀,根本连查都不高兴去查。

楚牧峰其实是在等!

等什么?当然是等王格志那边的消息。

“老王在粮铺隔壁盯了这么久,也应该有音信了吧。”

手指敲打着桌子,楚牧峰喃喃自语道。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报告!”

跟着,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神情十分振奋的王格志推门走了进来。

“队长,有消息了!”

“哦,来来来,坐下,慢慢说!”楚牧峰起身招呼着裴东厂坐下,倒了杯水给对方道。

王格志二话不说,端起来咕咚咕咚就一饮而尽,然后随意擦拭掉嘴角的水渍,乐呵呵地说道:“队长,您说的果然没错,那帮家伙的确有问题!”

楚牧峰眼底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兴致勃勃的问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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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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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你们的眼界有点低!

“队长,那我先出去?”正在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裴东厂识趣地说道。

“没事,东厂,坐着一起听听吧。”楚牧峰摆摆手道。

回头开展行动还是需要裴东厂他们出力,所以现在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队长,情况是这样的,前两天炮局胡同那家伙果然来粮铺买粮,然后我就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落脚地。”

“这帮家伙真是鬼呢,您知道炮局胡同是东西向,他们通常在东头拿粮,其实住在西头,那边出了门就是柏林胡同,还和后永康北巷、后永康一巷、后永康二巷相通,一旦发现什么异常,他们想要逃窜十分容易。

王格志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楚牧峰则若有所思,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在涉及到案情汇报时,他是一个很合格的聆听者,只有等到对方全都说完后才会问问题。

因为这样既可以保证对方叙述时的完整性,又可以给自己留下思索提问的时间。

“根据我的观察,那个房子里面应该住着六个人,而且行踪是怪异。他们并没有什么固定工作,每天早上会陆陆续续出门,还有一个负责留守。”

“留守的人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过,那些出来的,我和几个兄弟分别盯着,发现他们只要出来,就会走街串巷的打探各种消息。”

“打探消息!”楚牧峰念叨了一句。

“对,比如说他们会打探警察的巡逻时间,会打探城里各个区的物价水平,会打探老百姓吃穿住行的各种琐碎事情。”

“甚至就连咱们这里的每条胡同叫什么名字,胡同里面有着多少饮水井,住着多少户人家都会去了解询问记录。”

话说到这里,王格志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队长,他们要是说搜集一些大人物或者军事方面的情报倒也像那么一回事,偏偏打探的都是这些琐碎小事,您说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是间谍探子干的活吗?”

“怎么着,格志,听你的口气,是觉得他们做的事儿并没什么了不起,那你为什么还说他们有问题呢?”楚牧峰扬起眉头瞥视过来。

“直觉!”

王格志摸摸脑袋,憨厚一笑说道:“队长,我是觉得他们干得不算什么事儿,可要是调个个儿去想想,他们连这种琐碎消息都要搜集,肯定不正常?您说对吧?”

“对,你判断的很对!一个连吃喝拉撒都要搜集调查的小组,又怎么可能会简单呢?格志,咱们这次没准捞到一条大鱼喽!”

双手一拍,楚牧峰嘴角露出抹舒心笑容。

“老王,你这次干得不错!”

这事儿眼下也只有王格志这个老实人去做最合适,他对自己吩咐下来的任务会无条件地执行,考虑得也是颇为全面细致。

“这是我应该做的!”王格志憨憨笑着。

“队长,就他们这样的,能算什么大鱼?这些消息又不值钱!”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裴东厂,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解之色。

“你们的眼界还是有点低啊!”

抬手点了点二人,楚牧峰缓缓说道:“你们仔细想想,这些所谓的琐碎消息真的就是一文不值吗?难道只有那些军事情报,经济动向,大人物的行踪才是重要消息吗?”

“如果你们这样想问题的话,实在是有些片面了,因为民生才是基础啊。”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资料都是咱们北平城最普通最司空见惯的,可要是说谁能全部掌握这些准确消息,那很容易就能制造出很多矛盾冲突来!”

“打个简单比方,要是说人故意在水井里投毒,那是不是一下子就会在百姓中造成恐慌?如果发生战事,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楚牧峰沉声说道。

“这……”

裴东厂和王格志对视一眼后,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的确是这样,要是谁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肯定会造成百姓的惊恐不安。

“在你们眼中不起眼的琐碎消息,拿到专业的间谍组织那边分析,就能得出来很多结论。”

“比如物价高低能反应北平城秩序是不是很稳定?老百姓能不能吃饱穿暖,能透露出北平城里面的粮食储备情况。”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要是真打起仗来,粮食储备有多重要,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再教你们吧?”楚牧峰有条不紊地说道。

“还有每条胡同的地理位置,这是什么?这是地图啊!一旦发生战争,一份详细的地图有多重要,对交战方是可想而知。”

“对方的炮兵靠着这些地图,就能够准确锁定目标,实施精准打击。到那时,我敢说,人家要是想要炸了咱们的警察厅,也就是一轮齐射的事儿。”

说着说着,楚牧峰也感觉到情况很严重。

在北平城中很多被忽视的消息,真要是都被搜集汇总起来的话,对日寇日后的侵略行为肯定大有帮助。

这个小组,显然就是负责搜集这些信息,属于有组织有计划了?

最起码应该比前段时间侦破的伪满洲国间谍案要来的重要!

伪满洲国的间谍,又怎么能和日本国的相提并论呢?

一个是小号,一个是本尊!

虽然明年才开战,但眼下日寇的谍报组织已经是无孔不入,渗透到北平城的上上下下。

这个案子一定要高度重视,办得漂漂亮亮,万万不可再出什么差池!

要是成功侦破,那就是一箭三雕喽!

“老王,你确定他们这个小组只有六个人吗?他们平常和外面有没有什么交集?在那个小院附近的民居中,还有没有隐藏他们的同伙?”

“他们搜集到的这些情报肯定是要上报的,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怎么上报?是将情报交给上线呢?还是说发电报?”

“要是发电报的话,他们的住所内肯定有电台,这些情况调查过吗?”楚牧峰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将需要注意的问题一一点了出来。

“队长,我确定他们住的小院只有六个人,没有看到有其他人过来联系,至于说外围还有没有监视者,虽然不能肯定,但我想应该没有。”

“要是说有的话,他们肯定会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们的人,那么这六个人必然会立即转移,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王格志察觉到楚牧峰的脸色微沉,便赶紧补充着说道:“队长,这次跟踪,是我和另外几个兄弟负责的。”

“我们都很小心谨慎,在确定了他们几个人后,就没有再进过胡同,只是在胡同口暗暗盯着。”

最好是这样!

楚牧峰可不想这条意外钓到的大鱼,就因为跟踪上的疏忽而给溜了。

王格志这边看到楚牧峰的神情有所缓和后,心里的那根弦也稍微放松。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楚牧峰这么恭敬。

“队长,他们是怎么传递情报的,现在还不太清楚,因为这些天他们就是在四处搜集消息,根据我们监控的情况来看,并没有和什么人接触。”

“或许说,他们很快就会传出去。”王格志谨慎地说道。

“这样的话……”

楚牧峰眯着眼,右手搓了搓下巴刚刚长出的胡渣,心里暗暗分析。

他不太倾向于对方用电台传递,因为发电报这种事可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他们搜集的是林林总总的琐碎消息,篇幅必然会很长,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发完这样的电报。

所以应该是整理好之后再传递出去比较靠谱。

如此的话……

“东厂,交代下去,让弟兄们暂时放下其他活儿,全力投入这个案子,咱们要加大布控范围,好好这个日本间谍小组玩玩,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王,只要发现他们有传递情报的迹象,就立即动手抓捕接头人!”楚牧峰眼神锐利似刀。

“记住,任何人都不得走漏风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

随着一声令下,刑侦一队这台执法机器在楚牧峰的带领下,围绕这个秘密据点,迅速高效地行动起来。

炮局胡同。

说起这个胡同,在北平城的胡同界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可谓是历史悠久。

其从清末就开始出现,当时是归属镶黄旗管辖,在这里设置建造的是镶黄旗炮厂。

虽然说清朝是冷兵器时代,但当初也曾经铸造了大炮用来攻城掠地,同时也会铸造信炮礼炮。

炮局胡同因此而得名。

不过真正让炮局胡同出名的,不是锻造大炮,而是牢笼监狱。

当年炮局荒废后就被改造成了监狱,清末、北洋政府、日伪时期和后来的国民党统治时期,这里一直都是监狱。

阴森恐怖的绿苔,高高耸立的围墙。

触目惊心的电网,围墙之上的碉堡。

随处可见的巡警,不是传来的犬吠。

这一切都让炮局胡同仿佛笼罩在阴暗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炮局胡同监狱街对面的茶楼,默默看着眼前这座看守森严的监狱,楚牧峰的眼神有些怅然。

第五十章 放长线钓大鱼

对于这里的情况和历史,楚牧峰十分清楚。

他知道这里曾经关押过很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比如两年前,这里就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被残忍杀害。

在明年七七事变之后,这里更是成为了日军华北最高军法机关多田部队军法部的监狱。

昔日从破旧斑驳的旧址走过,只是觉得有些令人压抑罢了。

而今来到这个年代,亲眼看到这里的监狱情景后,楚牧峰心中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炮局胡同正是因为有了炮局监狱,才留下了诸多令人感到悲壮、痛苦、心酸的风云往事。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在这个监狱旁边,居然会隐藏着一支日寇的间谍小组。既然他们什么情报都收集,那这座监狱他们会视而不见吗?”

手指敲打着窗台,楚牧峰眼中寒光迸射。

“要是真的爆发战争,被敌方间谍控制住这座监狱,将里面的罪犯全都放出来的话,不知道会给北平城带来什么样的动荡!会造成多大的骚乱!”

王格志神情微紧。

裴东厂目露凶光。

宋大宝汗毛竖起。

他们几个算是紧紧跟随楚牧峰的铁杆,当然能感受到楚牧峰说出来的这个消息有多震撼。

这种事儿还真不敢想象,想想顿时不寒而栗。

“队长,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动手吧,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举将他们全部拿下!”裴东厂充满斗志地说道。

“笨蛋!”

楚牧峰不由得瞪了对方一眼,抬手点了点他,没好气地喝道:“你忘了咱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吗?现在他们尽在掌控之中,要抓住并不难,但抓了他们,又怎么去找接头人呢?”

“要是不能顺着他们这条线,挖出背后的接头人,下次再想找到对方的踪迹更不容易,只是贪图一时痛快,给这个案子留下个尾巴,。”

“你小子以后办案,要多动动脑子,别只知道莽,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懂吗?”

“我知道了,队长!”裴东厂脸色微红,低头应道。

“队长,您看,他们出来了!”

就在这时,王格志突然指着前面低声说道。

果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楚牧峰发现远处的大门打开后,从里面陆续走出几个人来。

这几个家伙虽然看似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但在楚牧峰眼里,却显得极为不正常?

其一、他们表现的太过谨慎,门开了,先是扭头四下扫视,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纷纷出来。

其二,他们的穿着打扮都不一样。

有两个穿得如同黄包车夫,有两个则如同走街串巷的小贩,最后一个人穿着很是讲究,小礼帽,西装服,文明棍,给人的感觉就是成功人士。

其三,他们不是直接全部出来,而是留有间隔。

第一个出来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胡同口观望,确定没有异常后,打出手势,紧接着第二个人才会出来。

离开巷子后,他们几个是各奔东西,并没有一起同行。

既然是要搜集情报,自然是范围越广越好,只是局限在一个地方,不但消息面狭窄,而且很容易暴露。

这绝对是个分工明确,计划周详的间谍小组。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楚牧峰放下望远镜,扭头问道。

“都准备好了!”

王格志精神抖擞地说道:“按照您的指示,弟兄们早就分开布控,不管他们要去哪里打听消息,都会有咱们的人跟着,绝对不会有遗漏。”

“一定要低调,不能泄露行踪。”楚牧峰嘱咐道。

“队长,您放心,他们都是老手了,而且每隔一段路,就会换人盯梢,不会让对方发现异常。”王格志打包票道。

“那就好!”

楚牧峰看向那座四合院,眼神深邃道:“你说除了那五个人外,这里始终会留着一个人,对吗?”

“没错!”

王格志跟着从兜里掏出来六张素描像递了过去:“队长,这是他们的画像,我都画了出来。”

“老王,你这绘画的本事还真是没得说啊。”

楚牧峰接过来后一看,画得真是有模有样,效果就和黑白照片差不多了。

王格志咧嘴笑笑:“纯属爱好。”

“今天留守的应该是这个人吧?”楚牧峰指着其中一个画像问道,这个人刚刚没有露面。

“对!”

王格志十分肯定道:“就是他,而且根据这几天的观察,他留守的次数最多,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六个人中负责情报整理工作,所以一般不需要出去。”

“嗯,你分析得很对,既然他们是一个小组,那肯定会有分工合作,不会什么事一窝蜂上。”

楚牧峰拎着眼前这张画像抖了抖,然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院落,仿佛要将里面的一切都看透似的。

“队长,您看我们要不要上门探探情况呢?”宋大宝略带迟疑地问道。

“探探情况?你想怎么探?”楚牧峰问道。

“咱们可以装作送信的邮差,上门探探情况。”宋大宝提议道。

楚牧峰摇了摇头否定道:“对方做事十分谨慎小心,所以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容易打草惊蛇,万一再来个自爆,毁灭证据,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相信他们既然已经搜集了这么多天的情报,肯定会传递出去,咱们就再等三天,三天之内如果没有动静,就立即实施抓捕行动!”

“是!”三个人恭声领命、

将茶楼作为观察点,楚牧峰和裴东厂一整天都没有离开。

王格志和宋大宝则继续跟踪那五个家伙,确定他们的行踪。

临近傍晚时分,五个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差不多半小时后,蹲在窗口的裴东厂突然指着前面说道:“队长,有情况,您看!”

还真是有情况。

整整一天都待在屋子里,没有露面的那个留守人员出现了。

正如素描像中所勾勒出来的那样,这是个容貌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要是说丢在人群中,转眼就会忘记他的模样。

其实这也是间谍的通用标准:越普通越好。

不过他容貌虽然说普通,但身材看上去就属于那种很矫健的类型,双眼炯炯有神,时不时迸射出来道道精光。

他穿着件普通青色长衫,出来后先是假装不经意地四下扫视,确定没有异常后,这才慢悠悠地往街道上走去。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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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一张海报

“总算等到这只耗子冒出头了!”

扬起眉头,楚牧峰精神顿时一振。

这一整天时间耗下来,屋里面没有动静,跟踪那边也是情况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就在他以为这一天算是白瞎的时候,谁想竟然峰回路转,出现了变数。

第六个没露面的留守人员出动了。

他是出来转转,透透气吗?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像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来瞎逛游?

既然不是闲逛的话,那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难道是准备传递情报?

想到这儿,楚牧峰的心思就愈发火热,直接招呼上王格志就往外走去。

“东厂,你们几个留下来继续盯着,我和老王跟上去瞧瞧。”

“是!”

说到跟踪盯梢,队里还真没几个和王格志抢着来。

两人快步出了茶楼,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赵杰辉一向是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但他再谨慎都没有想到,自己这边已经暴露了,而且还警察局的人给盯上了。

此刻他如同吃饱了散步般,随意在街上游逛。

“这斗大的西瓜,船大的块儿哎,远瞧瓤儿啦近瞧块来,沙着你的口儿甜来,这两个大来。”

“老板,给我整半个!就在这里吃!”

“得嘞,这位爷,您稍等!”

在一个卖西瓜的瓜摊儿前停下后,赵杰辉直接蹲下身来买了半个西瓜,然后边吃边瞥视向四周。

那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街面上的路人便一一落进他的视线中。

吃瓜是假,留意是真。

干他们这行的,即便觉得安全,也得随时随地保持着警惕。

对任何行迹可疑的人,对那些多瞧他们两眼的人都会多加留意。

嗯,一切如旧,没有异常。

“老哥,您这瓜不错啊,沙瓤的,甜!怎么样?卖得还行吧?”赵杰辉一边吃瓜,一边随口问道。

“唉,还算凑合吧!”穿着短褂的老板扇着蒲扇说道。

“凑活就行,这年头都不容易啊!”

吃好瓜,付了钱,赵杰辉随便擦拭了下嘴,站起身就往前继续晃悠。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也变得热闹起来。

有刚刚下班的,有带孩子溜达的,也有出来耍的,大家伙都趁着这时候天儿凉快,享受夜晚的生活。

“蜜来哎葫芦,冰糖儿多哎咧。”

“卖糖葫芦的,来一串!”

“好嘞!”

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赵杰辉一边吃一边往前走。

每到一个摊位,他就会借着询问的间隙,不经意地扫视四周动静。

这种反跟踪手段全都是在自然而然的问价中进行,十分的老练。

“这是个行家!”

早就注意到对方举动的楚牧峰,更是多留了几个心眼。

要是说赵杰辉什么都不懂的话,他倒是要轻视几分,正因为对方表现的如此专业,让楚牧峰越来越肯定这家伙有问题。

不过自始至终,楚牧峰都没有和王格志有任何眼神动作的沟通。

两人就这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逛逛停停,还有模有样的买点东西拎在手上,十分的自然。

但两人的眼角余光,始终会落在赵杰辉的身上。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逛了一圈的赵杰辉在一个茶摊儿前停下脚步。

“来一碗!”赵杰辉坐在凳子上,随意招招手说道。

“好勒,爷儿!”老板很利索地端上来一碗大碗茶。

在北平城的街头巷尾,像是这种卖大碗茶的茶摊很常见。

大碗茶的茶叶虽然说不如茶馆中的来得金贵,口感那么醇香,却多出一种洒脱豪迈的气势。

两分钱一碗,咕嘟咕嘟喝下去,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谨慎的赵杰辉依旧是边喝茶边打量四周,觉得没什么不对劲后,便放下茶碗,缓缓站起身来,向前面一处张贴着无数报纸字幅的墙壁走去。

这个墙是面信息墙。

上面张贴着无数小广告,有招工的、有招租的、还有寻人寻物启事,可谓是五花八门,林林总总。

赵杰辉走过去后,很自然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小海报。

一边往上面贴,他一边振振有词念叨:“我这药可是灵丹妙药,大家都来买啊,吃了我的药,百病不侵哦。”

贴完后,他就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此刻背对着赵杰辉的楚牧峰,正在煞有其事地跟一个卖鸡毛掸子的小贩讨价还价,根本不去多看对方一眼。

王格志倒是一个利索的转身,抢着赵杰辉前面离开了。

三个人是各行其是。

等赵杰辉从街角消失后,楚牧峰不紧不慢地来到他之前坐过的茶摊前,同样要了一碗大碗茶。

喝了两口,楚牧峰不经意地指了指远处说道:“老板,刚刚走的那人你熟吗?”

“您问那位爷啊?不熟,偶尔来一次。”茶老板笑着说道。

“我听他刚才贴广告吆喝卖药,他的药能管事吗?”楚牧峰似乎饶有兴趣地问道。

“管事?狗屁的管事啊!”

茶老板撇撇嘴,冲着消息墙那边努努嘴:“靠张贴海报卖的药能管事吗?还包治百病,得了吧,我咋这么不相信呢。”

“这位爷,跟您提个醒,你家里要是有谁要看病的话,最好还是去正经的医馆,千万别相信这些江湖郎中,一个比一个能忽悠!”

“好的,谢谢您了,我过去瞧瞧他的海报。”楚牧峰喝完茶水道

“您瞧瞧吧,他每次来都会贴上一张。”老板随口说道。

每次来贴一张?

楚牧峰点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对于茶馆茶摊这样的地方,他还是颇为在意。

因为在这个年代,茶摊茶馆除了喝茶聊天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情报集中地。

有的茶馆就是专门做这类生意,虽然说情报类型不一样,但性质却是相同。

比如说打小鼓收旧货的小贩,他们每天都在固定的茶馆歇脚聚会,一边喝茶,一边交换情报,他们管这地方叫“攒儿上”。

还有那些打散工的泥瓦匠、木匠、棚匠,每天早上也在固定的茶馆聚齐,一边喝着茶,等着包工头儿来叫人,他们管这儿叫“口儿上”。

所以说茶馆这一块消息资源,也是不容忽视。

消息墙前。

楚牧峰并没有直接就站在那张海报前面,而是在旁边扫视着。

因为他暂时不能确定赵杰辉张贴这张海报的目的。

要说这是一种联络暗号的话,那么没准就有人在旁边盯着这张海报。

自己要是说表现得太过明显,或许就会被人注意。

在行动中,任何细节都不能忽视。

这张海报其实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军装男子的头像,只不过经过了艺术加工,给人一种很喜庆的感觉,尤其是那簇小胡子,翘起来很有喜感。

下面写着一行字:神药仁丹,包治百病

“挺正常的宣传海报,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楚牧峰眉头挑起,有反复多看了两眼,将每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中,也没有察觉有何异常。

难道说是我想错了?

楚牧峰很快又回到茶摊上,要了碟瓜子嗑了起来。

没过多久,王格志也匆匆过来,坐下后低声说道:“队长,那家伙回去了。”

“其余人呢?”楚牧峰淡淡问道。

“都在家中待着,没有出来。”王格志回道。

“你觉得那张海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楚牧峰冲墙壁那边努了努嘴。

来时顺便扫了眼的王格志想了想,摇头说道:“队长,我也没搞明白,你说那张海报有什么玄机。或者说,只要张贴出来就是一种联络信号?”

“或许吧!”

楚牧峰仍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想了想叮嘱道:“老王,你留在这里继续盯着,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打海报的主意。”

“是!”

离开后的楚牧峰,脑海里突然想到茶摊老板刚才说的那句话。

的确有问题,既然那家伙每次都来贴一张,为什么那面广告墙上只有一张同样的海报呢?

莫非他每次都贴在同一位置?是海报图案上面有玄机?

或许只要撕开那张海报,就能知道有什么蹊跷!

虽然心里有着强烈冲动,但楚牧峰不得不先压下这份念头。

揭开海报是小事,但万一就在自己揭开时被人发现,打草惊蛇的话可就得不偿失。

还是谨慎点吧!

反正有王格志在这里守着,即便是有谁过来,相信也不会逃脱他的法眼。

“耐心再等等吧!”

……

炮局胡同对面的春生茶楼。

这里已经被刑侦队接管,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对巷子里的那个小院进行监控。

只要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及时察觉,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

为了及时作出反应,楚牧峰选择直接住在这儿。

对面院子里的人自从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里面是一片死寂,甚至就连丝毫灯光都没有,如果不是知道里面住着人,还以为那是处废宅。

“队长,那边有动静了!”

凌晨时分,两眼都是血丝的王格志兴冲冲地回到茶楼,刚一见着楚牧峰,就激动地说道:“您果然是料事如神,问题还真是在海报上。”

“赶紧说说!”楚牧峰神情振奋,一扫之前的沉闷。

第五十二章 密室、电台、密码本

“半个钟头前,有个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家伙过来了,然后到了广告墙旁,也拿出一张海报,直接贴了上去,然后就立即匆匆离去了。”王格志一五一十地说道。

“是不是发现两张海报不同?”楚牧峰肃声问道。

“对对对,您说的不错,就是不同!”

抬手比划了胸前,王格志继续说道:“之前的那张海报军官胸前什么都没有,而后来贴上去的这张海报,胸前多了个圆形勋章。”

勋章!

一拍手掌,楚牧峰推断道:“问题果然就出在海报图案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边贴上去的是在发出见面请求,而后来贴上去的圆形勋章,给出的就是可以见面的信号。”

“平常那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相信也没有谁会特别留意这个海报,他们以此为信号,还真是不易察觉。”

“要是没猜错的话,明天小院里的人就会大清早的去看,要是看到这张多了勋章的海报,就会在明天传递情报。”楚牧峰沉声说道。

“嗯,十有**!”王格志深以为然道。

“队长,要是张贴上去的海报掉了呢?或者是被人撕了呢?这不是就做了无用功吗?那样的话,他们还怎么确定联系呢?”裴东厂略带几分质疑道。

“东厂,你说的情况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又得到一个线索的楚牧峰心情颇佳,耐心解释道:“首先你要知道一点,就是消息墙上的那些海报广告只会被覆盖,但是没人会去主动清理。”

“第二就是天气,你觉得像今天这样的天儿,没风没雨的,张贴上去的海报会随随便便掉下来吗?”

“第三就是时间,那个人出去贴海报是傍晚时分,这个时间点,基本上没谁再来贴海报,就算贴了,也不会和他的完全重叠,只要一个晚上,他们就可以确定消息了!”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他们双方联系应该是有固定时间点,你总不会认为院子里那个家伙是随随便便出去的吧?”

“所以即便出现什么问题,他们也可以及时进行补救,一旦超过时间没有及时联系,就会采取其他对应策略。”

说到这里,楚牧峰看到裴东厂若有所思的神色,微微一笑继续补充道:“况且你觉得这种海报是满大街吗?”

“我敢说整个北平城只有他们用这种海报传递消息,印刷厂都不会有这种样式,有这样的前提在,你觉得海报会出问题吗?”

“队长,我明白了!”裴东厂点点头说道。

“明白就好!”

楚牧峰侧身看向王格志:“那家伙你安排人跟踪了吧?”

“安排了,一查到对方落脚地,就会回来汇报。”王格志点点头道。

“行,那咱们就先等消息!”楚牧峰是睡意全无。

半个钟头不到,负责跟踪的队员回来汇报,已经确定对方位置。

那家伙在外面兜了个大圈子,然后回到一家叫做文苑斋,做笔墨纸砚生意的铺子。

“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在那边久留,也没找附近人打听。”

“嗯,你们做的很好!”

楚牧峰暗暗颔首,这样做是绝对明智,免得有人通风报信,再起变数。

“行了,让弟兄们养精蓄锐,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只要他们明天碰头,当场实施抓捕。”

毕竟是面对专业的间谍,警惕性肯定很高。选择黑夜行动未必是个明智之举,为了避免出现不确定的意外,所以楚牧峰拍板说道。

“是,队长!”

所有人是斗志昂扬,情绪高涨。

……

一夜无话。

清晨,夜色还没完全退去,出摊的小贩刚刚开始搬桌子板凳时,赵杰辉就从四合院中出来。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收了收衣领,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那个消息墙。

当他看到那张胸口多了个勋章的海报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宽心笑容,转身就往回走去。

他根本无法觉察到,在这条街道两边漆黑的商铺中,正有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早上八点钟。

和昨天一样的时间点,院子里依次走出了六个人,负责留守的赵杰辉也出来。

看到他露面后,早就守在窗口的楚牧峰放下望远镜,微微眯着眼,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要去传递情报了。

等到赵杰辉也离开后,楚牧峰就立即下达命令。

“王格志,你亲自去跟着,看看他是不是和文苑斋的人碰面!”

“宋大宝,你立即去搜集文苑斋的相关情况。”

“裴东厂,你让弟兄们盯紧其他五人行踪!”

“是!”

三个人全都恭声领命而去。

至于楚牧峰,则带着黄硕几个人,来到那个四合院门口,既然已经确定里面没人,那需要做的就一个字:搜!。

“如果发现有人来了,直接拿下,不必客气!”楚牧峰沉声吩咐道。

“是,队长!”黄硕恭敬道。

然后楚牧峰就直接翻过院墙,进入到四合院中,直奔正屋而去。

他现在必须尽快搜索下,这里是否存在有价值的情报证据。

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子后,楚牧峰不由得笑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想多了,根本就不用去搜查取证,因为屋里面堆满了箱子,里面都是井然有序摆放好的资料。

每个箱子上都分门别类的写着类别:经济、民生、物价、交通、地理、警备、水利、电力、文物……

分门别类,颇为齐全,俨然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墙壁上还悬挂着多幅地图,有北平城整体的,也有各个区的,而不管是哪副地图,全都清楚标注着街名地名。

虽然说这里没有军防图,但能够将北平城的地图如此清楚标注,一旦发生战事,这可是掌握了一定先机。

“该死的日寇间谍,现在已经开始谋划北平城了吗?”

咬咬牙,楚牧峰心底冒出一股冷意。

如果说之前都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帮家伙就是日寇的情报收集小组,他们做的就是入侵北平前的准备工作。

“这里的军事情报最少,看来这个方面应该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楚牧峰拿起来一本花语区水利的册子看起来,发现这本资料上,清清楚楚标记着北平城花语区的水井分布,还有地下水干线沟和支线沟的排布。

这要是说搞起破坏的话,谁能防得住?

一搞一个准。

而且他们显然不会只是收集了一个区,其他区的资料肯定也在收集中。

仅仅水利一块就如此详实,其他方面呢,真是让人细极思恐!

摇摇头,楚牧峰暂时挥去脑海中的纷乱思绪后,继续在屋里搜索起来,他想要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电台?

假如能在这里搜到一部电台,最好还找到密码本的话,那功劳可就不是一般的大,是大大的功绩。

而且直觉告诉楚牧峰,这里应该有电台。

一个能够独立成建制的间谍小组,又怎么可能说没有一部电台呢?要不然遇到紧急情况需要立即传递情报,怎么办?

要是有的话,会藏在哪里呢?

带着这种强烈的目的性,楚牧峰站在房屋中间,目光四处扫视。

他不喜欢那种盲人摸象的感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盲目地去找不如静下心来认真分析。

要是换做自己的话,会将最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

满地箱子里?

窗边柜子中?

木质床铺下?

“等等,难道是在这?”

楚牧峰突然间眼神微凛,快步走向房间中的一个靠墙书架。

刚刚目光扫过没有太重视,现在再多看两眼,他发现那个书架似乎和整个房间的有些格格不入,而且地面上的砖头好像和其它地方也有所不同。

书架上虽然也摆放着一些书籍,但最显眼的则那个青铜花瓶。

楚牧峰伸手抓住花瓶,提不起来,左右扭了扭,然后只听得咔咔咔一阵声响,书架竟然向着两边挪开,露出里面的密室。

狭窄的密室中只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个电台,电台旁边是一个密码本,除却这些外,就再没有任何东西。

在看到这些的瞬间,楚牧峰面露喜色,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次不但可以抓到大鱼,顺带还挖出了宝贝。

只要有了这个密码本,这次的功劳就滔天了。

记得当自己在警校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密码本是电台的灵魂,可到现在为止,咱们对日寇的密码本却是知之甚少,任何一本日寇方面的密码本获得,都是大功一件。

更别说这里还起获了一部电台,还有无数情报!

楚牧峰直接就将电台和密码本拿了起来,然后来到门口,让黄硕打开大门。

大门推开的瞬间,看到楚牧峰手里拎着的电台,黄硕眼里充满了惊喜之色,惊呼道:“队长,里面还真有电台啊!”

“没错!”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里就是日寇的一个间谍小组,他们不仅搜集了方方面面各种情报资料,而且还配备了电台设备。”

“所以说,下面不必再等了!我现在就去文苑斋,你立即通知下去,让弟兄们收网。”

“是,队长!”黄硕摩拳擦掌地应道。

……

第五十三章 收网,抓捕!

花语区的一家报社前。

一个穿着汗衫,头发微卷的男人正蹲坐在黄包车前,似乎正在等活儿。

他看上去十分憨厚,脖子上搭着一条汗巾,不时拿起来擦擦额头汗水。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皮肤微黄,似乎并没有黄包车夫那么黝黑粗糙。

“这狗日的天,还没有晌午就这么热!看来以后要换个身份了,真是遭罪!”卷毛喃喃嘀咕道。

就在这时,有两个拉着黄包车的靠了过来,他们摇头晃脑得看了眼卷毛,恶声恶气地说道。

“喂,你小子越界了,这儿是我们哥俩的点,赶紧滚远点!”

“混蛋,你让谁滚?”卷毛眼底闪过一抹狠光怒喝道。

“怎么着?不服气是吗?想练练?”

“你们……”

被眼前这两个满口黄牙,粗陋不堪的家伙叫板,卷毛有点愤愤,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不得不将这口恶气咽进去,俯身低头去拉黄包车。

“行,算你们狠,我走!”

砰!

然而就在他刚刚低头的瞬间,脑后传来呼呼风声。

根本来不及躲闪,他就被一击打倒在地,随后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两个男人就迅猛扑上来控制住他。

拧胳膊、卸下巴、戴手铐,一气呵成!

“你的事儿露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汗衫男人满脸惊惧。

……

炮局胡同东边的一条老街。

这条街虽然年代久远,但周围人口十分密集,生活设施也颇为齐全。

有理发铺子、澡堂子,有裁缝店和邮局,有弥漫菜叶子和鱼腥味的简陋菜场,有大大小小的饭馆,还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当铺。

一家专门卖炸酱面的面馆里。

两个身穿短衫,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在吃面,呲溜呲溜的声音是此起彼伏,不时还拿起个白玉般的蒜瓣嚼两口。

嗯,真香!

“来了您内,大爷里边儿请~”

伴着伙计的招呼,一个容貌清秀的男人走了进来,挥手要了碗面。

只是还没有等他坐稳屁股,刚才还在埋头吃面的两个男人,忽然间站了起来。

左边的伸手从后面一把死死卡住他脖子,估计再用点力气,能把这家伙的脖子给勒断。

右边的则将其双手紧紧扣住,然后从腰间拿出个老铜手铐。

咔嚓两声,将其给死死铐了起来。

“你……”

没给对方多说话的机会,负责卡脖子的手一缩,简单粗暴地卸下他的下巴,然后一人一边,拎起来就往外走去。

在这里吃饭的食客们看到这幕后,都微微愣住,瞪大了眼睛,但没谁敢嚷嚷。

这明摆着是官爷办事,只能看,不能说!

……

华语区内一条繁华街道。

一个留着短发,身材微胖,嘴角有颗黑痣的男人,在一家古玩店内驻足,指着橱柜里的茶壶问道:“老板,您这个紫砂壶怎么卖的?”

“这位先生,一瞧您就是个懂行的。这个紫砂壶也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宫里流出来的,您要是喜欢的话,价钱好说。”古玩店老板笑吟吟地回话。

“是吗?拿出来看看!”

黑痣男似乎颇为意动,刚想要讨价还价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被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耳边同时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别动,再动打死你!”

“我……”

嘴边刚冒出这个字,黑痣男的手臂就传来一阵剧痛,已经被人给反拧过去,紧接着就是戴手铐,摘下巴。

“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吧!”

古玩店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黑痣男就这样被带走,呆如木鸡,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嘴里一个劲念叨“谢天谢地!佛祖保佑!”

为啥,因为这帮当差的还好没把他也抓起来,那这铺子里的东西可就不保了!

……

同一时间,一家银行门前。

这家银行叫做富友,是北平城中一家颇具规模的银行,打清朝起就是开钱庄的,也算是经历过风风雨雨,能留下来真是不容易。

由于地理位置颇佳,平常在这里存钱的人不少,可谓是业务繁忙。

在银行对面的马路牙子上,从四合院走出来的那个身穿西装革履的男人,此时正坐在板凳上擦鞋。

他手里虽然说拿着一张报纸,但双眼却是滴溜溜盯着银行方向。

“大嫂,您经常在这里擦鞋吗?”西装男哗啦着收起报纸随口问道。

“对啊,我就一直在这里擦鞋!”

擦鞋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扎着头发,穿着朴素,正在熟练的打着鞋油,擦拭着皮鞋。

“在这里擦鞋应该比别的地方赚得多吧,这里毕竟挨着银行,来来往往的人都很体面,对吧?”西装男很会聊天,话头儿接得贼溜儿。

“嗯,您说得……!”妇女咧嘴一笑。

砰!

就在擦鞋的大嫂话刚说了一半,只见正和自己聊着的西装男就被人直接掀翻在地,整个人摔在在冰冷的地面上,神情显得颇为痛苦。

戴手铐!卸下巴!固定流程,这是楚牧峰特别交代过的!

“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愤愤的西装男很快就被带走,留下是满脸错愕的擦鞋大嫂。

……

与此同时,炮局胡同北边一座寺庙。

这座寺庙不算大,毕竟在北平城中要是没点历史底蕴的话,像是这样的小庙都会被市政府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拆了。

这座寺庙还能够生存,只有一个原因,因为这里是某个大家族在供奉着香火。

即便是无人问津,这里都是衣食无忧。

从四合院走出的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此时此刻就在这座寺庙里面,陪着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闲聊。

“施主,你真想出家为僧吗?”小和尚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眼前这个瘦猴男人,已经来三次了。

每次过来,他都会找自己聊天,天南海北的闲聊不说,有意无意间还流露出一种想要出家的想法。

今天也不例外。

但这事小和尚可不能做主,师父不在家,他怎敢自作主张?

“对,我就是想要出家为僧,我听说这里不是梁家在供奉香火吗?怎么?难道说我要出家为僧,还得梁家人点头同意吗?”瘦猴男人略带几分疑惑问道。

可他话音刚落,就被几个冲进来的人给直接扑倒在地,然后就被反扣着戴上了手铐,嘴巴也被一拳打脱下巴,呜呜说不出话来。

“嘿嘿,想当和尚,去牢里当吧!”

小和尚惊恐地瞧着瘦猴男人被拖走,一个劲地念叨阿弥陀佛!

……

文苑斋。

这里就是赵杰辉要来传递情报的地方,正如楚牧峰先前推测的那样,卖药海报就是他们确认联系的方式。

当赵杰辉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贴出海报后,只要见到佩戴圆形胸章的海报,那么就是同意见面。

如果是菱形胸章,就是暂时不要见面!

作为一家经营文房四宝的商铺,文苑斋在这条街上的生意并不能算是多好,甚至可以说是入不敷出。

但有意思的是,作为这家铺子的老板,史料钱却根本没有要关了转行的想法,依然坚持开着,用他的话说,不干这行不知道干啥。

史料钱和周围街坊的关系只能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之后点点头,仅此而已,要问有没有交情深的,没有!

史料钱是个喜欢穿着大马褂,戴着一副圆眼镜,留着中分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地面容,让人见了不会生厌。

“先生,请问您要买点什么东西?”

当赵杰辉走进文苑斋时,这里还有两个客人在,所以史料钱很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来客套地问道,并悄悄摆摆手,传递出一个稍安勿躁的信号。

“您忙,我随便看看。”赵杰辉心领神会地说道。

“那成,我这里的文房四宝可都是上等货色,包您满意。”史料钱指着满架子的东西笑道。

“要不,您给我推荐推荐吧。”

恰好这时,两个客人似乎没有要买的意思,摇头离开了。

铺子里只剩下两人后,史料钱直接就将打烊的牌子挂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冲着赵杰辉说道:“走,去后院。”

文苑斋对面的一家早茶店内。

坐在窗口位置的楚牧峰,正端着一碗芡汁儿透亮,香气扑鼻的炒肝,贴碗边儿吸溜了一口,然后拿起旁边的包子咬了一口,面带笑容道。

“嗯,这儿的炒肝儿味道果然不错,来来来,你们几个也赶紧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裴东厂,王格志和宋大宝都在这里,他们神情恭敬的望着楚牧峰,面前虽然放着吃的,但都没动手。

队长真是够沉得住气得,那边门都关了,他还能吃得下去。

“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吧!”

又喝了两口炒肝,三口并做两口吃了包子,楚牧峰擦了擦嘴问道。

“是的!”

裴东厂是负责抓捕,他微微凑上前,低声回道:“队长,咱们的人已经将文苑斋前前后后都围住,只等你一声令下,随时能强攻进去。”

“强攻?”

楚牧峰摆摆手道:“不能强攻,那样不确定因素太多,咱们不能确定里面的人有没有枪支手雷,你们难道已经忘记抓捕黄建新时的教训了吗?”

“队长,那怎么办?等他们自己出来?”裴东厂皱眉道。

“等?当然不是!”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一手推着碗,一手推着碟子说道:“那,咱们下面兵分两路,这样……”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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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文苑斋,后院。

刚刚进了里屋的赵杰辉,面对满脸笑容的史料钱,双脚猛然间合并,身体绷直,敬了个礼,恭敬说道:“池田组长!”

“小野君,我说过咱们之间不用这么拘束,这里毕竟是中洲,像这种称呼无论什么场合,都不要提了,明白吗?”史料钱冷声说道。

“嗨!”

赵杰辉赶紧应道,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信封,神情谦卑地递过去:“这是这些天来收集到的情报汇总,请您过目。”

“很好!”

史料钱将信封接过来翻看了下,然后放在桌子上,侧过脸说道:“对了,小野君,知道吗?我早上刚刚收到了一封电报,你知道谁要来了吗?”

“谁?”赵杰辉疑惑地问道。

“和你有关系的。”史料钱神秘兮兮一笑。

“和我有关系?”

赵杰辉脸上露出一抹不解神情,但很快就瞪大了眼珠子,带着几分惊喜和惊讶地说道:“难道……难道是老师……”

“不错!”

史料钱抬手打断赵杰辉的话,笑容和蔼地说道:“刚刚收到的电报,让咱们小组全力配合他,小野君,很快就能和你老师见面了。”

“真是太好了!”

赵杰辉摩拳擦掌,神情激动地说道:“只要老师来了,咱们能做的事就会更多了,组长,您知不知道我老师这次过来的任务?”

“小野君,你僭越了!”

史料钱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陡然间散发出丝丝冷意,这个变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这是你该问的事吗?别忘记你的身份。”

“哈依,对不起!”赵杰辉急忙弯下腰,恭敬道歉。

“嗯,你……”

咚咚!

就在史料钱正要继续说两句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砰砰的声响,紧接着一道破锣嗓子喊叫起来。

“刚刚还开着门,怎么一转眼就打烊了?老板,赶紧开开门,我要买一套笔墨纸砚急用!赶紧的!”

敲门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站在外面的人一个劲儿的叫嚷着,瞧那架势要是没人出去的话,他就恨不得将这扇门给拍烂。

听到这样的动静,史料钱不由皱起眉角,略带几分烦躁地说道:“我先去应付下客人,你在这里等着,还有话和你说。”

“哈依!”

“闭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吗?”

“是是是!”被呵斥的赵杰辉赶紧改口过来。

他是真的忘记对方的交代了吗?其实不是的,他就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表现出和史料钱关系的亲近。

怎么样做才能亲近?当然是说家乡话喽,只是组长似乎太过敏感了!

文苑斋的大堂。

“来了!来了!”

史料钱从后面匆匆走出来,边走边大声说道:“这位爷,别拍了,再拍这大门就要被你给拍倒了,您不就是要买笔墨纸砚吗?别急别急!”

打开门,史料钱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宋大宝,陪了个笑脸。

可没等他开口,宋大宝就冲他咧嘴露出个狰狞笑容,然后直接扬起缩在袖子里的右手,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上史料钱的脑门。

这只是开始。

几乎在同一时间,左右两侧突然伸出四只手,将史料钱的双手紧紧抓住反扣,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戴上了手铐。

咔嚓!

宋大宝上前一步,捏住对方下巴,趁着对方本能张嘴的时候,塞进去一团布,挥手说道:“带走!”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即便史料钱是个训练有素,身手不俗的间谍,都没来得及反应。

没办法,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有人过来买东西,在有心算计无心的情况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拿下了。

最糟糕的是,他嘴里被塞了布条,即便是衣领上藏着剧毒,都没有机会吞咬。

被这样控制住的史料钱,蹦蹿着拼命想要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

身边的警员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两记会消停的肘子,疼得他额头直冒汗,然后便如死狗般被拖走了。

与此同时,楚牧峰和裴东厂冲进文苑斋,直奔后院而去。

在动手之前,楚牧峰就已经让宋大宝打听清楚文苑斋的布局,知道后院只有一个房间。

那么他们在控制住史料钱后,要做的就是迅速冲进后院,将前来接头的赵杰辉拿下。

第一步是出其不意,让对方麻痹大意。

第二步则突出一个字:快!

只要行动够快,速度够快,那么就能将所有威胁因素控制住!

砰!

后院距离前厅只有三米,这么短的距离,楚牧峰瞬息间就跑过去,抬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

仍然留在房内的赵杰辉,端着一杯茶刚要喝,谁想轰隆一声响,门外冲进来个气势汹汹地陌生人。

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所以没有任何迟疑,赵杰辉扬手将手中茶杯砸过来,右手摸向腰间。

不过可惜,他快楚牧峰比他更快,根本就没有给他掏枪的机会,楚牧峰就恍若惊鸿般纵身飞扑过去。

咔嚓。

一个干脆利索的擒拿手,当场就将赵杰辉的右臂给卸了,随即便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轰!

赵杰辉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时,楚牧峰反扣住他的左手,膝盖紧紧压在上面,然后右手成拳,重重一击砸在耳朵根上,毫不客气地将他下巴打脱臼。

直到这时,赵杰辉的手枪才掉落在地。

漂亮!

裴东厂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暗暗叫好。

他觉得自己的身手已经算不错的了,但是和楚牧峰比起来的,似乎还差得远。

队长绝对是个练家子的,有真功夫在身啊!

“你小子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走啊!”

站起身,楚牧峰将赵杰辉拎起来喝道。

“得嘞!队长,交给我来!”

回过神的裴东厂赶紧跑过去,将赵杰辉一把揪住。

哗啦。

随即守在外面的其他人都过来了,站在了小院中等待命令。

在楚牧峰没有发话前,他们没谁敢冲进房间,以免出什么篓子。

“立即带回厅里,严加看管!对外不准泄露任何消息!”楚牧峰肃声说道。

“是,队长!”裴东厂大声应道。

脸色铁青的赵杰辉额头上冒着汗珠,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嘴里面啊啊呜呜的喊叫着。

他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可没道理啊,怎么就暴露呢?

看着赵杰辉被带走,楚牧峰重重吐了口气。

直到这一刻,他绷紧的神经才算真正松了下来。

上次逮捕黄建新失败后,他就深刻反省,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执行逮捕任务,就一定要考虑周全,做到事无巨细的缜密,将不安定因素压制到最低。

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

顺利拿下整个间谍小组,楚牧峰精神无比振奋。

“老宋,老王,你们和我搜索这个屋子,其余人在外面搜查,都听清楚,不要破坏这里的布置!”楚牧峰吩咐道。

“是!”

宋大宝和王格志都是办事十分细致的人,他们进屋后就开始认真搜查起来。

很快,他们就在床板下面发现一个暗格。

里面同样放着个电台和密码本,还有一箱子大洋和法币。

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在密码本里还夹着一张刚刚破译出来,用纯日文写的一则密电。

这可难不倒楚牧峰,他曾经在警官高等学校中选修日语,可以毫无阅读障碍。

当看清楚内容后,楚牧峰瞳孔骤然猛缩。

好家伙,这才是条大鱼啊!

收起密电,他当即下令道:“老王,你带着电台马上回厅里面!老宋,将这个箱子里的大洋和法币查点清楚,然后全都兑换成美元,你亲自去办这事,不要有任何差错!”

“是,队长!”

两人齐声领命,面色兴奋,这次又立大功了!

北平警察厅,刑侦处。

林若明正在向曹云山汇报工作,作为一科的科长,林若明将自己的位置摆的非常端正,那就是时时刻刻唯曹云山马首是瞻。

不管大事小情,都要及时向曹云山汇报,听从他的指示安排。

“若明啊,你们一科最近的工作很不错,值得肯定啊!”曹云山将手头的一份文件放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都是处长您领导有方!”林若明笑吟吟地说道。

“行了,跟我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说说吧,牧峰那个小子最近在搞什么?我听说他好像又有大动作了。”曹云山摆摆手问道。

“这个……”

听到这个问题,林若明略显无奈地说道:“处长,您也是知道的,刑侦一队现在完全归他指挥,只要不是很出格的事,我都不会去插手,不过他有大动作倒是真的,这几天一队的人全都被他拉出去了。”

“噢,有这回事?”曹云山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全体出动,是大事啊!

“没错!”

林若明非常肯定地说道:“但到底做什么,因为还没有跟我汇报,所以说我也不太清楚。”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语气中流露出一种酸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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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阎厅长惊了

察觉到林若明的这份酸意,曹云山顿时佯怒地一拍桌子喝道。

“这个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不管有什么大案要案,也得给你汇报才对。”

“你可是他的直属领导,是一科的科长。行了,等他回来,让他立即来见我,非要好好说说他不行。”

“那倒不用。”

林若明连忙摇手说道:“处长,您这样说,倒是显得我小肚鸡肠了。其实我之前也跟楚牧峰交代过,要是碰到什么大案的话,尽管去办,不用顾虑我这边。”

“要是事事都要先向我汇报才能去做,那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他没说也肯定有没说的原因,或许是他也不敢肯定能不能有定论呢。”

“你呀你呀,就护着他吧!”曹云山抬手指了指,一副仿若无奈地口吻说道。

护着他?

林若明心底无语地念叨:我的处长大人,不护着他,能行吗?

他可是您的师弟?而且现在风头正劲,我能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我还收到消息,说他楚牧峰可是参加了阎厅长的高升午宴。

我的娘啊,这小子一转眼都成了厅长那边挂上号的人,我敢给他穿小鞋?

我虽然是个科长,但也没进过阎厅长家大门呢!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曹云山淡然开口。

推门而入的正好就是楚牧峰,看到林若明也在这里后,便满脸笑容,先行问候道:“处长好!科长好!”

“牧峰啊,巧了,我们刚刚还说到你,你就来了!”曹云山点点头道。

“报告处长,有个紧急情况要汇报。科长,刚刚去您办公室,他们说您来这里,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楚牧峰看着林若明坦然说道。

听了这话,林若明感觉心里面舒坦多了。

听到没有?楚牧峰是先去找自己的,没有找到才过来。

过来后的表现也是很规矩,当面解释了这事。

“什么事?”林若明不禁问道。

“科长,有个重要案子想向您汇报,正好您在处长这儿,那我就一起汇报吧!”楚牧峰神色一正,语气颇为凝重道。

“牧峰,什么案子啊,这么严肃。”曹云山还有些不以为然。

“间谍案!”楚牧峰直接回道。

“不就是一个间……什么?你说什么案子?”原本云淡风轻的曹云山猛然间坐直了身子,面露惊愕之色。

“间谍案?楚牧峰,你确定?”林若明的情绪显然也被调动起来。

虽然说他没有直接参与这个案件,但他毕竟是一科科长,真要是破获了一起间谍案,他能没有功劳吗?

所以他听到这个后,也一下子来了劲。

“处长,科长,我们一队经过这段时间的秘密侦查,最终确定调查目标就是日寇方面派来的间谍人员。”

“就在今天,我们实施了抓捕行动,将这个间谍小组连根拔起,另外还拿下了一个接头人。”楚牧峰言简意赅地说道。

充满惊喜的曹云山哗啦站起身来,冲楚牧峰一摆手:“不要说了,现在就和我去见厅长,当着厅长的面,你再详细叙述情况。”

“是!”

楚牧峰恭声应道,跟着看了眼林若明,刚想问问科长是否同去,曹云山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事你去就行了,若明你先回去,等牧峰汇报完了,再去找你。”

“是,处长!”林若明哪敢反驳。

他倒是也想要跟着去,但却有自知之明。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要是贸然过去的话,一问三不知,在阎泽面前非但不会加分,反而会生出几分厌恶。

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冒这个头。

只是他心中却是惊叹不已:楚牧峰啊楚牧峰,你真是个福星啊!

前段时间刚刚破获了一起伪满间谍案,让阎厅长借着东风成功上位,现在厅长大权在握,你这边又冒出来一个日寇间谍案。

是,阎厅长已经当上厅长,但不代表这就是终点啊,谁不想继续往上爬啊!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寻常功绩可不够分量,牵涉太大,分量太重的案子又是把双刃剑,有利有弊。

唯有这种间谍案,一旦查出,必然是大功一件,绝对会得到上层的看重,他也能继续平步青云。

至于楚牧峰呢?

自然也会得到相应的褒奖,最起码在警察厅这边,阎泽绝对不会亏待,没准再次得到提拔,那样的话,一个副科长的位置是跑不掉了。

“楚牧峰,你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林若明脸上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的表情后,暗暗摇了摇头。

楚牧峰自然顾不上琢磨林若明的想法,快步跟在曹云山身后。

路上,曹云山低声问道:“牧峰,这起间谍案是真还是假?你可别给我虚张声势,有没有确凿证据?要是没有的话,咱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师兄,我就算是坑谁也不会坑您吧?而且还顺带把自己也坑了?您就放宽心吧,我这边是铁证如山。”

“给您说声,日寇间谍七个,一个没跑,两部电台,两册密码本,还有若干资料,您说算不算证据?”楚牧峰是胜券在握,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

七个间谍!

两部电台!

两册密码本!

还有若干资料?

等等,居然还有密码本,他竟然搞到了这种东西。

身为刑侦处的副处长,曹云山可是比谁都清楚密码本的重要性。

要知道从九一八事变到现在,中洲这边一直花费大力气,想要搞到日寇的密码本,但效果一直不太理想。

现在楚牧峰不但收缴了,而且一下子就是两本,让曹云山如何能不激动?不震惊?

这可是通天的功劳了,要是运作好的话,不但在北平城内会掀起一场大波澜,甚至在首都南京都会听到楚牧峰的名字。

自己呢?

虽然说是刑侦处的处长,但前面顶着个副字,一天没有扶正,一天就不算拥有名正言顺的大权。

即便阎泽要拉一把,也没那么快,需要一个恰当的机会,或者说一个拿的出手的业绩!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只要这个案子能坐实,曹云山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灿烂的前途,同时也对这个小师弟越发认可。

这小子真是不错,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魄力有魄力,要学识有学识!

而且现在还开了窍,懂得眉头眼目,知晓人情世故,被重用是迟早的事儿。

这样的人才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唉,也就是自己闺女年龄太小,要不然让她嫁给楚牧峰的话,那就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了。

这时候的楚牧峰根本就想不到,明明已经是师兄和上司了,曹云山居然还想着当他岳父。

厅长办公室。

经过通禀后,曹云山和楚牧峰快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看到两人一起进来,阎泽放下手中文件,抬起头,十分和善地说道,“云山,怎么,有事?”

“厅长,有个案子要跟您汇报,大案!”

曹云山上前一步说道,脸上带着满满的雀跃之色。

看到爱将的这副神情,阎泽也郑重起来,沉声问道:“什么大案?”

“厅长,详细情况还是由牧峰来汇报吧,他是具体办案人,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负责。”曹云山微微侧身,将楚牧峰给让出来。

“哦,牧峰,你说说吧。”阎泽双眼炯炯有神地看过来。

“是!”

楚牧峰说话之前,先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中,将两册密码本拿出来,然后恭敬的递过去。

“厅长,这是我们刑侦一队刚刚查获的两册日寇间谍密码本,请您过目。”

阎泽瞬间惊住了。

密码本!

拿出来的竟然是日寇密码本!

曹云山都知道敌方密码本的重要性,何况是他呢?

阎泽比他们都更加明白密码本的重要性,因为他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就是靠当初的间谍案让南京总部的上峰赏识。

要知道那个不过是伪满间谍,都没收获密码本,就是大功一件。

他还清楚记得当时那位上峰和他聊天时说的话。

“宗霆,你现在身处的位置很敏感啊,北平城外可就是东三省了,你可要多花点心思,提防那些伪满日寇的间谍渗透,校长对这个很重视哦!干好了,当个总长也不是不可能啊!”

什么警察的职责就是要维护社会秩序,保证百姓安居乐业,这些话根本不用跟阎泽说,他心里门清得很,再维护再保证能有抓间谍这事重要吗?

哪怕这事只是支持他的那位上峰随口说说,阎泽都不能等闲视之。

“日寇的密码本!”阎泽立即接过来翻开来看,可发现里面全都是日文后,便直接合上。

得,看了也是白看,压根就不懂。

“牧峰,赶紧给厅长汇报。”一旁的曹云山肃声说道。

“是!”

楚牧峰站直身体,从宋福贵说的那个消息开始,言简意赅地叙述起来。

“厅长,因为觉得这个线索很有价值,所以我就安排手下去粮铺盯着,将他们的行动规律给摸清楚了。”

“不仅发现他们的行为十分怪异可疑,而且目的性也很强,就是打探北平城的各种基础信息。”

“经过蹲点,我们又查到他们通过海报联系的接头人:文苑斋的老板史料钱,并在他们接头时,潜入四合院,查获大量资料和一部电台、一册密码本。”

“证据确凿,我们立即收网,对相关人员实施了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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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狐先生

“将史料钱抓获的时候,我们又发现了第二部电台和第二册密码本,都是日文版,而且还发现对方身上佩了枪械。”

“厅长,现在人已经全部被关押在审讯室,我跟处长汇报过了,下一步准备按照您的指示去办。”

话到这里,楚牧峰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姿态很端正,立场很明确,我是根据处长吩咐,听您厅长指示办的案,

曹云山目露惊叹光芒。

阎泽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之色。

福将啊,你真的是我阎某人的福将!前面刚刚破获伪满洲国间谍案,余温尚热,你这边又破获了这么重要的日本间谍案,而且还活抓了对方,收缴了电台和密码本

这个案子只要报上去,绝对是一笔丰厚功绩。

你楚牧峰居功至伟。

“审,给我严加审讯!”

阎泽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拿着密码本的手轻微抖动,暴露出他心情的激动。

“牧峰,这个案子是你破的,那么就由你来提审!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尽可能地撬开他们的嘴,挖出他们的根底来!。”

“是,厅长,我一定全力以赴!”楚牧峰点头应道。

“行,事不宜迟,抓紧去做吧!”阎泽当即吩咐道。

至于亲力亲为去审问,对位高权重的阎泽而言,根本没有必要,他只要结果就成了。

“厅长,这里还有个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楚牧峰并没有离开,抬头接着说道。

“哦,还有事儿?说吧!”阎泽扭头看过来,挥了挥手。

“厅长,处长,请看看这个,这是当场查获的一个密文,对方还没来得及销毁!”楚牧峰说着就将那张电报从兜里拿出来,恭敬地递过去。

阎泽接过来后扫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又是日文,云山,去厅里找个懂日文的过来!”

“懂日文的?”

曹云山指了指楚牧峰,笑着说道:“厅长,牧峰就懂,让他说说吧!”

“哦,是吗?牧峰还会日文,不错不错!”阎泽的欣赏之意更浓了几分。

谁让这年头,懂外语的真是太少了。

像那些洋行商会里面,只要会几句外语,就能当个华人买办,混得风生水起。

“是!”

楚牧峰哪敢当着这两位的面卖关子,肃声说道:“厅长,处长,这张电报翻译过来意思是:狐先生今日抵京,蛇组听命行事。”

“狐先生?”

曹云山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霾,缓缓问道:“从间谍那查获的?”

“对!”

楚牧峰身体宛如标枪般站得绷儿直,朗声说道:“厅长,我觉得这个情报或许比抓获这个间谍小组还要重要。”

“通过这个电报,可以推断,所谓的蛇组应该说的就是这个间谍小组,而能让这个蛇组惟命是从的狐先生,相信其职位应该更高,要是能抓住他,知道他过来的任务,应该更有价值?”

蛇组!

狐先生!

电台!密码本!

这次的间谍案非同小可啊!

想到这里,阎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后肃然问道:“这个情报是刚刚查获的?也就是说那个神秘的狐先生,是今天抵达北城了?”

“是,厅长!据我推测,这个狐先生突然而来,还让整个间谍小队配合,必然带有重要任务。

“眼下蛇组被我们全部抓获,也许还未来得及和对方联系,这是咱们的机会,一个顺藤摸瓜,抓住重量级人物的大好机会。”

说着说着,楚牧峰的眼神如同火炬般璀璨:我就喜欢揭开神秘人物的面纱,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

“好,牧峰,你那边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曹处长说,不管是人力物力,厅里全力支持,争取将那个狐先生一并拿下!”阎泽当即拍板道。

“厅长,需要还真有,两起间谍案中,敌方都配备了手雷和进口枪械,杀伤力不俗,所以我们刑侦队的武器装备可能需要提升一下。”楚牧峰当下实话实说。

“嗯,说的没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阎泽当即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是我,昨天不是刚刚送来一批‘花口撸子’吗,回头给刑侦队全部配上,另外不是还送了把汤什么森的,对,汤姆森冲锋枪,也给他们!”

“谢谢厅长支持,那我先过去审问了。”

看阎泽挂了电话,满心欢喜的楚牧峰立即说道。

这次真是鸟枪换大炮了,从盒子枪变成勃朗宁和汤姆森,这可是质变,杀伤力暴涨,起码不会像第一次被对方压着打了。

“嗯,去吧!”

当办公室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阎泽便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看着曹云山振奋地说道。

“云山,我说的没错吧?楚牧峰这小子有点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本事,总是能带给咱们意外惊喜呢!”

“是啊,这真是个惊喜!”

曹云山也是充满感慨道:“这小子几天不吭声,一吭声又冒出个间谍案,而且这次直接是人赃并获。”

“厅长,即便那帮家伙死不开口,即便没能抓到那个狐先生,单单凭着电台和密码本,也是大功一件啊。”

“没错!”

阎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拍了拍曹云山的肩膀道:“等这个案子结了,云山,你这个副处长也该往上挪挪喽!”

“多谢厅长提拔!”曹云山大喜,赶紧感谢。

说一千道一万,能够提拔才是硬道理啊!

“不用谢我,真的要是想谢的话,就谢谢你的这个师弟吧,是他给你加了把火啊!”阎泽笑道。

“那也得厅长您支持才成!”

说到这里,曹云山眼珠一转:“厅长,您看要是这次案子要是破了,牧峰是不是也可以再进一步呢?”

“嗯……”

阎泽手指敲打着桌面,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科室提个副科,这种事也要问我吗?你当了处长,还不是你说了算?”

听了这话,曹云山赶紧说道:“一切听从厅长吩咐了!”

“好了好了,云山,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喜欢对你们下面人指手画脚,只要好好干,一切都好说!”阎泽缓缓说道。

“是是是!”

“还有,这个事儿不要对外泄露半点风声,在案子没有宣告结束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跟他们下个封口令!”阎泽双手后负,看着窗外淡然说道。

“是,我这就去!”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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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来来来,给他点个红!

告了个辞,曹云山转身匆匆走出厅长办公室。

他知道这个封口令不但要给刑侦一队下,林若明也不能例外,同样也要下达。

楚牧峰,希望你那边一切顺利,争取干得漂漂亮亮!

刑侦处,一科科长办公室。

听完楚牧峰言简意赅的汇报后,林若明整个人都有点懵神。

楚牧峰虽然没有说出狐先生的事,单单蛇组的消息也够让李若明傻了眼。

日本间谍案!

蛇组!

听起来真是让人惊心动魄啊!

他毕竟不是曹云山,更加不是阎泽,没有那么高深的修养和城府,心里有多震惊,脸上就多深刻的表现出来。

“你现在准备去提审他们?”林若明搓了搓脸,使劲吞咽一口唾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问道。

“对!这是厅长下达的命令。”

“科长,这个案子事关重大,虽说现在还没有走漏风声,但要是说被其余科室知道,肯定想要过来分一杯羹。”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微微一顿,语气加重了几分说道:“科长,这个案子可是咱们一科的案子,是在您的统筹安排,正确指挥下才侦破的,所以可不能被别人占了便宜啊。”

“我现在去审问,其余事就拜托您了。”

“行,牧峰,放心去吧,一切有我!”林若明拍着胸脯说道。

楚牧峰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林若明难道说还能不解吗?

人家都已经将一份功劳拱手送上门了,那么挡住其余科室过来均沾这点小事儿,自己还不得做得漂漂亮亮。

甚至不只是其余科室,就算二队和三队也不好来掺和一脚。

……

审讯室中。

抓来的间谍按照楚牧峰要求分别关押,这样做自然是防止他们串供。或许做出其他不可控行为。

楚牧峰见的第一个是史料钱。

要见就见带头的。

作为接头人的史料钱,在整个蛇组的运转中肯定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要是说能撬开他的嘴巴,剩下的人将不足为虑。

“史料钱,这是你的化名吧,说说吧,你真名叫什么?”

坐在椅子上,楚牧峰淡然问道。

已经被剥了衣服的史料钱,被紧紧绑在十字架上,神情有些颓废,但看到楚牧峰进来后,眼中顿时迸射出充满愤怒的光芒。

自己被逮捕时,亲眼看到是楚牧峰带的队。

他虽说不知道楚牧峰是谁,却可以确定对方是个头目。

想到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栽在楚牧峰手里,史料钱便充满着不甘。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真名化名,我只是个卖文具的小老百姓,你们这帮土匪,不讲道理把我抓来,怎么?还想要刑讯逼供,栽赃陷害不成?”

“呵呵,刑讯逼供?栽赃陷害?”

楚牧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慢慢脱下外套挂在椅子上,顺便将白衬衣袖口翻了上来。

“史料钱,我知道你是不会这么痛痛快快招供的,没事,我有的是耐心,可以陪你慢慢玩!”

“你只是个小老百姓?什么样的老百姓会在衣领藏着剧毒?什么样的老百姓家里又会有军用电台?”

看着对方渐渐变色的面容,楚牧峰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对了,我还得到了你那个密码本。”

“密码本意味着什么,不用我提醒吧?这种重要的资料,你为什么不知道收好呢?这也太粗心大意了吧!”

“你……”史料钱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这是他最忐忑最烦躁的地方,由于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来及销毁密码本,就这样被连人带东西被楚牧峰给一锅端了。

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是自己还是赵杰辉?

难道他们是跟踪着赵杰辉过来的?没错,肯定是这样!

该死的家伙,你都暴露了却还不知道,居然还带到我这里来,简直就是愚蠢至极的白痴!

即便如此,我也绝对不会开口,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怎么,没什么想说的吗?你这是要顽抗到底,准备誓死效忠喽?”

看着对方一副咬牙切齿,横眉怒对的模样,楚牧峰拿起一个色泽暗红的老虎钳,在手上掂了掂,咧嘴一笑道。

“你觉得只是你们蛇组的人被抓吗?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说了吗?”

“蛇组!”

听到楚牧峰嘴里说出的这个字眼,史料钱陡然屏住呼吸,瞪大双眼,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难道……难道他们还抓了其他组,难道已经有人招供了!该死的,是谁,是谁背叛了!

“史先生,是不是想起什么事儿要跟我说说了?”楚牧峰用老虎钳轻轻托起史料钱的下巴,满脸和善地说道。

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史料钱嘴唇有点发抖:“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呵呵,不说,没关系,我看你这身体挺棒的,应该可以好好享受享受我们这边的刑具,没准还能让你找到快感呢!”

说罢,楚牧峰扬起手,冲黄硕吩咐道:“来来来,先给咱们的这位文苑斋的史老板修修指甲,点个红!”

“是!”黄硕面露一丝狞笑应道。

对待普通人的话,他或许还会有些心慈手软,但既然知道对方是日本间谍,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在我们东三省烧杀抢掠,干尽了缺德事儿,如今落到爷的手里,怎么都得好好收拾收拾,让你们开开眼,见识下爷的手段。

一队出人才啊!

楚牧峰以前没啥感觉,现在成为队长后,才发现真是高手在民间。

顾本昌也是真够糊涂的,手底下有这么多能人干将,怎么就没发掘出来呢?

或者说他即便知道这个情况,但心思不在办案上面,自然而然也就懒得在意。

王格志,擅长跟踪,素描也是个绝活!

裴东厂,满腔热血,拼命三郎一个!

宋大宝,八面玲珑,合格包打听!

至于眼前这个长得瘦巴巴,眼大鼻尖嘴巴小,跟猴儿似的黄硕,虽然平日里喜欢跟着出警,但这并不是是他的特长,其特长是负责刑讯。

用他的话说,刑讯是门技术活,不能只会蛮横,要让罪犯在最清楚的意识状态下,感受到最痛苦的折磨,这样才能让罪犯崩溃。

单单拿老虎钳子掰指甲盖这个刑罚来说,整个刑侦队就没有谁比黄硕做得更绝的!

他管这个叫“点儿红”,为啥,按照他的说法,拔了指甲盖,血淋淋的鲜肉肿起来,看上去红彤彤的,就像点红的鹤顶一样!

而且说只是掰断三分之一,那指甲盖就绝对不会整个儿全断!

听听就让人觉得渗得慌的事儿,这货却是津津乐道,不过懂他的人,真不多!

咔咔!

接过老虎钳,黄硕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史料钱,最终落在他的手上。

似乎已经猜到对方想干什么,史料钱满脸涨红,拼命挣扎着。

“放开我,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这是刑讯逼供?我是文苑斋的老板,我不是什么间谍,你们是在栽赃陷害……”

与此同时,黄硕已经很温柔地抓住他的左手小拇指,比划了下老虎钳:“史老板,你别急,可以好好享受二十次呢!”

“啪!”

“啊!”

刚才还在一个劲嚷嚷的史料钱,陡然如抽筋般伸长脖子,浑身颤抖,力气仿佛被一下子给抽走。

十指痛连心啊!

他就如同死了一遭般,脸色惨白如纸,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落下。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没事,等会洒点盐就不疼了!”

黄硕像是要给史料钱留下充分的时间去感受这份痛苦,并不着急继续下手,慢悠悠地说道。

“你……你……”

史料钱两眼都快凸出来了,这帮家伙,心真黑啊!

“史老板,不想说没关系,这里东西多呢,你先慢慢享受,等想通了再找我!”

已经在问话中设下陷阱,让对方心慌的楚牧峰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转身就走出这间审讯室。

哼,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铁打的!

哐当!

铁门刚关上,黄硕又动手了!

这刻的史料钱真是疼得恨不得去死。

以前他总认为自己是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武士,连切腹都不怕,还怕什么?

可现在这想法却产生了动摇。

一刀毙命和饱受酷刑完全是两码事!

生不如死说的就是现在的遭遇。

单单这个拔指甲都快让他崩溃,下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酷刑在等着,难道真要这么死扛到底吗?

被抓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可能还有其他小组,没准其他人已经招了,那自己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第二间审讯室。

这里关押着的是蛇组行动组的组长赵杰辉。

当然,这个身份楚牧峰目前还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赵杰辉既然负责接头,应该身份不一般。

毕竟在任何一个情报组织,等级制度都是森严,不可能一个普通成员会越过组长,直接去找接头人汇报。

在这里负责审讯的是老成稳重的王格志。

“队长!”

看到楚牧峰进来后,王格志起身恭声说道。

听到队长两字的瞬间,刚才还是摆出一副不配合姿态的赵杰辉,双眸中顿时冒出两道冷光,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如同看着生死大仇的仇人。

“你是警察厅的警察?”赵杰辉咬牙切齿道。

“没错,我是警察。”楚牧峰随意点点头。

第五十八章 我只问一遍

听到这个答案后,赵杰辉心底升起一股充满苦涩的情绪。

自己竟然不是被中洲的情报机关抓获的,而是栽在这个普通警察手中。

一群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警察,怎么就能侦破我蛇组的藏身位置,怎么就敢直接进行逮捕?

这就像兵对兵将对将,输了也能接受,可自己居然被对方的伙头兵给逮住,简直不能容忍!

“你们为什么抓我?”赵杰辉仰着脑袋,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呵呵,为什么?你干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需要问我?”楚牧峰抬了抬眼皮,语气充满了嘲讽。

急吗?

因为要挖出那个还没来得及接头的狐先生,当然急!

但再急他也不会在脸上展现出丝毫异样,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要是不搞清楚那个狐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话,对他而言就是一种遗憾。

即便是成功拿下蛇组,楚牧峰心里都会感觉不痛快。

功劳是功劳,痛快是痛快。

而且到现在为止,别说是狐先生没有消息,即便这些蛇组成员姓什么叫什么他也不知道,更让他憋着股气。

时间紧迫,当用重刑。

行啊,你们不说是吗?那我就用残酷的现实让你低头,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是不怕死的硬骨头!

“你就是蛇组的组长吧?”楚牧峰居高临下地问道。

蛇组?

他竟然知道蛇组!难道有人已经招了……不会的,不会的!

赵杰辉心里猛颤,但神情依然显得颇为冷静,抬起头盯着楚牧峰的双眼,缓缓说道。

“什么蛇组,我不知道!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捞钱的话就直说,我有钱,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我走就成。”

“哼,你的嘴倒是够硬的,不过我倒是想要瞧瞧,是你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你不说,不勉强,自然有人会说。”不再废话,楚牧峰转身就往外走去,边走边下令。

“用刑,只要不死就成!”

“是,队长!”

没等王格志答话,旁边的裴东厂已经杀气腾腾地抓起炉子上烧红的烙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你……你想要干什么……啊!”

话都没有说完,赵杰辉就陡然如杀猪般嚎叫起来。

红得发紫的烙铁落在坦露的胸口,发出滋滋声响,空气中迅速弥漫起一股焦糊的味道。

钻心的疼痛让赵杰辉满脸涨红,脖子上面青筋暴露,整个人使劲扑棱折腾,但被紧紧捆绑住,只能是徒劳无功。

“说不说?”

“我……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行啊,你嘴挺硬,等会爷们帮你松松牙,让你软下来!”

裴东厂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往只是听得多,做的少,现在有机会自己操刀,自然是要加倍卖力。

其余审讯室中的情形都差不多,其实对这样的情况,楚牧峰是有一定预感。

这帮家伙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间谍,要是说连一轮刑罚都扛不住的话,反而是会让人小瞧。

不过要说他们真能硬到底,楚牧峰还真不信!

刑罚真的只是**痛苦吗?

**受刑附带着精神上的折磨,我就不相信在这双重打击之下,你们还能够保持原样,还能坚持不松口。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

林若明匆匆过来了,神情有些焦急地问道:“刚才曹处长给我打电话,问你这边的进展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谁松口了?”

“还没有!”

楚牧峰摇摇头,淡淡说道:“没想到他们还真的都挺能扛,不过无所谓,我已经让他们心乱了,我不信他们生死面前还能保持冷静。”

“生死?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要乱来!”

林若明赶紧拦住楚牧峰,有些紧张地说道:“牧峰,实话实说,这个案子到了这一步,对咱们来说已经是大功劳。”

“你要是在咱们这里将人给整死了,反而不美。要我说,刑继续用,要是他们真能扛住不开口,咱们不如就此结案,把人丢给中统那边好了!”

就此结案吗?

楚牧峰没有给林若明说起狐先生,所以他不清楚这事背后还牵扯到一个大人物,要是知道的话,林若明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这事楚牧峰既然一开始没说,保密起见,现在自然也不好提。

“科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人是楚牧峰抓来的,那么他当然是有裁决权。

再说这个蛇组有六个人呢,即便整死一二个,应该不算事儿!

要是死上一二个,就能将所有人的嘴巴都撬开,从而获悉狐先生的信息,那绝对不亏,也没谁会在意一个间谍的死活。

况且一想到日寇即将犯下的滔天罪恶,楚牧峰心里就有火,恨不得把这些间谍一枪一个全都毙了。

“牧峰,冷静点,千万别太冲动啊。”

林若明虽然说是科长,但这个案子既然厅长都交给楚牧峰全权负责,他自然也不好多加干涉。

他能做的就是扮演好传声筒的角色,提醒楚牧峰注意分寸。

“嗯,科长,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走向旁边的审讯室,下令把蛇组中除了赵杰辉之外的五个人全都带过来。

进来的时候,每个人嘴里都塞着布,想要串供都没机会。

其实即便没有这块布,就他们五个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那个精神头说话了。

血迹斑斑,遍体鳞伤,身上没有几块好肉了!

尤其有几个刚刚享受过老虎凳的滋味,当从老虎凳上解下来的瞬间,发现竟然比在凳子上的时候还要疼痛。

那种骤然间放松,疼痛便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撕裂感,简直让人是生不如死

未亲身体验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那种从僵硬状态到能弯曲,竟然需要承受那么痛苦的折磨。

能一瘸一拐走路的都算好的,有的甚至站都站不稳了,就跟一滩烂泥般瘫软。

“呜呜呜!”

五个间谍彼此间哼叫着,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看看同伴对方身上的触目惊心的伤痕,再想想自己承受的非人折磨,他们真是有些心寒了!

“不错不错,各位看起来似乎还挺精神啊,对我们这儿的刑具还满意吗,嗯,我想应该是挺满意的,要不然的话,你们都开口了,对吧!”

楚牧峰拍了拍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们以为不说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以为不开口,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呵呵,我觉得你们真蠢,简直都不如一头猪聪明!”

“好好想想,要是没人招供,我怎么可能抓到你们,而且还知道你们是蛇组呢?你们干的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儿,有必要死硬到底吗?”

“有聪明的已经招了,现在正在享受美酒佳肴,而且还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奖励!”

“而你们这些蠢货,还妄想着靠嘴硬,就能活命,就能熬到出去的那天,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们,做梦!”

有道是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之所以只安排他们五个人,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假象,让他们对自己的坚持产生质疑,让他们感到深深的惶恐和不安。

楚牧峰话音落地的时候,五个间谍的神情有所动容,但他们还是紧咬牙,没有乞求之色

不过他们各自心里也开始慌了起来:难道队长他们真的招了?难道这帮警察已经全部查清楚了?那我们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听不进好话是吗?行吧,既然你们不愿意听好话,那咱们就换种交流方式。”

楚牧峰直接拔出枪,将子弹上膛,然后直接顶着一个间谍的脑门,冷冷说道:“你们这帮家伙,我抓了不少,所以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从现在起,我的问题只问一遍,说可以活,不说就去死!现在听清楚问题,你真正的名字!”

嘴里的布条被拿出来,这家伙不信邪地咆哮道:“混蛋,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砰!

没有丝毫犹豫,楚牧峰直接扣动扳机,这个间谍便被当场枪毙,脑袋跟打烂的西瓜般,红的白的溅了旁边同伴一脸!

轰!

尸体躺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汇聚成一条血河,缓缓流向其他几人。

审讯室中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杀了,真的就这么毙了!

被震慑住的不只是那几个间谍,就连裴东厂他们也都傻了眼,没人想到队长会这样杀伐决断,说开枪就开枪。

但这样真的好吗?

这里毕竟是警察厅,在这里开枪,动静可不小,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吧?

连他们都懵了,何况是那几个间谍呢。

别看刚刚表现得多视死如归,那是没有真正见到近在咫尺的死亡。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当同伴脑袋就在眼前被一枪轰开,死得不能再死时,还有谁还能保持冷静?还真能做到视死如归?

答案是否定的!

尤其是楚牧峰已经在他们脑海里埋下了有人已经招供的种子,此刻更是生根发芽,在脑海里蔓延开来。

剩下的四个间谍都开始拼命挣扎,却被死死摁住,根本不能动弹。

楚牧峰甩了甩枪上的血迹,移步来到第二个间谍面前,抬手将染血的枪口顶住对方脑门,声音冷厉。

“姓名?”

“山下久社。”

这个两眼发直的家伙近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第五十九章 你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感受着脸上浓浓的腥热血浆,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他的精神近乎崩溃。

什么荣誉!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效忠天皇!

这些口号都被抛到脑后,他现在只想活着。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梦想,不想被一枪打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呜呜呜!”

随着山下久社开口,其余三个间谍也都纷纷面露乞色,不断点头。

这种事其实就像多米诺骨牌,只要一个点被推开,就会带来全线崩盘。

不过楚牧峰自然不会让他们一起开口,挥手淡淡说道。

“我们中洲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早点配合不就好了,又何必受皮肉之苦呢!老王,把他们带走,让他们好好交代交代,”

“是!”

当屋里只剩下山下久社一个时,楚牧峰一边擦着枪,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吧!”

“我……我叫山下久社,是蛇组一员。”山下久社神色有些木讷,眼里却充满了恐惧。

因为爆了脑浆的尸体还在旁边躺着,怎么就不能拖走呢?

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楚牧峰神情冷漠道:“机会只有一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有所隐瞒的话,那下场就是这样,听明白了吗?”

山下久社深深吸了几口气,鼻腔中顿时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他不断地咳嗽,牵动着伤口刺痛,在这种双重折磨中,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我明白。”

“你们属于什么组织,蛇组总共有几个人?分别叫什么名字?”楚牧峰此刻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杀伐峥嵘的问道。

“我们蛇组隶属于日本特高课,一共六个人,一个组长,五个组员。死掉的这个叫中森青田,另外三个,分别叫做黑宇寒一,工藤雅言和安腾牙治。”

“我们组长叫做加藤小野,相信也已经被你们抓了吧,是不是他将我们供出来的?”一直没看到组长的山下久社惨笑道。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嘴角微翘,给了对方一个自己体会的神秘微笑,楚牧峰跟着问道。

“我们蛇组负责搜集北平城的基础情报,包涵社会、人文和地理等各方面,所有搜集的资料由组长汇总出来后,会和上面单线联系。”

“像你们这种小组,一共有多少个,你们和其他小组是否有联系?”

在这个问题中,楚牧峰不经意地设置了一个小小陷阱,或者说是预判吧。

“我不知道,因为根本不会联系,就算是我们的组长,也未必知道其余小组的信息,这都是绝对保密的。”

山下久社说,裴东厂记,楚牧峰则边听边分析。

特高课的吗?

只要是新时代的人,相信都会从无数电影电视作品中听说过特高课的名字。

这个特高课就是日本的间谍机构,全称的话叫做特别高等警察课,隶属于日本内务省。

最初的话是应付国内事变,后来随着日本侵略和远东的需要,特高课的职能开始转变,变的负责海外间谍事宜。

看来特高课真是虎狼之心,现在就开始谋划布局北平城了。

对于山下久社所说的,楚牧峰判断并没有撒谎。

等级森严,各司其职,这是干间谍的规矩。

“这么说来,你是不知道文苑斋的史料钱是谁喽?”楚牧峰手指敲打着桌面淡淡说道。

“不知道。”山下久社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段时间搜集了什么样的情报,有什么其他任务?”

“我们主要搜集的是北平城的地图和水电……”

听着听着,楚牧峰突然打断他的话语,随口问道:“狐先生来了,你知道吗?”

“狐先生?他是谁?”山下久社眼里全是疑惑。

“你没听说过?”

“没有,警官,真的没有!”山下久社连连说道。

“东厂,给他伤口处理下,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牧峰站起身来扭头吩咐道。

“是!”裴东厂沉声领命。

“警官,我全部都交代了,能放我走吗?”

眼看楚牧峰要走,强烈的求生欲让山下久社不由得高声喊道,眼中流露出一种急切的渴盼。

“放心,你做出了明智选择,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肯定不会有事,如果有所隐瞒的话,哼!”

说罢,楚牧峰就去了其他审讯室,了解情况。

看到几个人交代的内容和山下久社说的没有差别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这些日本间谍也都是贱骨头,吃硬不吃软,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他们。”

“是!”所有人都恭声应道。

他们现在对楚牧峰充满了敬佩和畏惧。

想到一直僵持的审讯工作能快速打开局面,全都是因为楚牧峰的那一枪,他们都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以后做事一定要规规矩矩,对楚队长的命令绝对不能阳奉阴违。

队长为人足够豪爽大方,但做事时的果断狠辣也是让人心里发毛。

任何事就怕有了比较,有了第一个招供的,就有了第二第三个服软的!

中森青田被一枪击毙,山下久社的投降招供,张口是生,闭口是死!

在真正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自然没有人再会去做无畏的坚持!

二号审讯室。

再次走进这里时,楚牧峰已经有了几分底气。

他已经知道了蛇组的基本情况,足够让加藤小野感到心慌意乱了。

被剥光了的加藤小野此刻已经是遍体鳞伤。

刚刚切身体验过老虎凳加皮鞭滋味的他,整个身体像是散了架般疼痛。

他死死咬着嘴唇,拼命用意志在克制恐惧,他真的害怕稍稍放松,稍稍屈服,心理防线就会全面崩溃。

听到动静,加藤小野缓缓抬起湿漉漉的脑袋,睁开布满黏稠血液的双眸,看着楚牧峰,嘴角露出一抹如厉鬼般的讥笑。

“不必问了,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加藤小野,你想多了,你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楚牧峰嘴角一扬,说出来这个名字的瞬间,加藤小野脸色就骤变。

“怎么,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吗?还是要继续否认呢?”楚牧峰平静地看着对方。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知道抵赖已经没有意义,加藤小野不甘心地问道。

“啧啧,加藤小野,你看看你,原本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美酒佳肴,又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堪,你是个受虐狂吗?”楚牧峰摇了摇头,满脸惋惜说道。

“八嘎!”加藤小野低着脑袋,声音嗓哑,喉咙像是着了火般。

他现在就想喝水,以前从未受过这种折磨的他,简直快要疯了。

原来人真能被渴死!

“加藤小野,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为什么能如此轻松将你们抓获?你们蛇组的行动十分隐秘,一直以来都没出现什么问题,为什么眼下会出事呢?”

仰坐在椅子上,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什么?”

楚牧峰这话问出来,加藤小野立刻抬起头来问道。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自己怎么就暴露了?

难道内部出现叛徒?

没道理,成员全部都是在国内精心选拔的,根本不可能轻易背叛自己的国家。

加藤小野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你觉得史料钱要是知道因为你,他才会被抓,他会不会气疯呢?”楚牧峰悠悠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加藤小野咬牙问道。

“呵呵,就你张贴海报的拙劣招数,能瞒得过几个人?”楚牧峰摆摆手,随意说道。

加藤小野顿时如同雷震。

该死的,原来漏洞在这里!

自己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竟然会因为那张海报暴露行踪。

要是这么说的话,对方的话没错,史料钱会被抓,就是因为自己。

但那又如何?

我是绝对不会招供的!

加藤小野仰着脑袋,充满怨恨地说道:“好吧,就算你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哦,不说,没关系,有人已经试过这么做了!”

楚牧峰拍了拍手,立即有人将一具尸体抬了进来。

加藤小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组员中森,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看着近在咫尺,脑袋开花的尸体,加藤小野心里又惊又恼,脸上却装作一副雄赳赳的样子吼道。

“他是帝国的武士,理当有为帝国献身的心理准备。八嘎!这个是吓唬不住我的,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让你看看这个尸体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不准备说点有价值的东西,那么你的下场也是这样。”

“当然,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会比他死得更惨!”

指着尸体说完后,楚牧峰就起身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微微一顿,扭头说道。

“对了,加藤小野,你们蛇组的其他人都招了,所以你说不说,我并不是很在意的。”

“要是你的接头人史料钱也开口的话,你就没有任何价值,我会立刻将你枪毙的,你觉得,他会不会先开口呢?”

加藤小野咬着牙,脸色阴晴不定。

池田组长会坚持到底吧?

隐为者说

新书最后一天,虽然没进过首页新书榜,但依然要谢谢大家支持,后面的半个月,希望各位书友能继续关注,多多投票,我会更加努力!

第六十章 崩溃的蛇信

对于这点,加藤小野不敢保证!

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忍受折磨,绝对不会放弃坚守,可池田那边却不敢肯定。

在小野看来,池田这个出身不俗的大家族子弟,没有经历过困苦,没有遭受过磨砺,未必能熬得住。

要是池田组长忍受不住的话……加藤小野闭上眼睛,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喂,你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啊!”

面善的老宋提着专门用朝天椒调制的辣椒水,走上前充满关切地跟加藤小野说道。

闻着那强烈刺鼻的味道,加藤小野感觉嘴唇顿时不干燥了。

“不……不要……呜呜……”

与此同时,在旁边房间里,刚刚被冷水浇醒,已经被拔了四个手指盖的史料钱,也开始了新一轮上刑。

烫烙铁!

老虎凳!

辣椒水!

插竹签!

贴宣纸!

毫不客气的酷刑,让史料钱和加藤小野都陷入到痛不欲生的折磨中。

他们身体如打摆子般不断抽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烤肉味和血腥味。

那种让人清楚感觉到体内每条血管都在燃烧,每个神经都被摧毁的痛苦,不断蹂躏着两个人的心理防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这个点该吃午饭了,可楚牧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默默站在审讯室外面,整个人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不走,这里的队员自然都不会走。

隔着门,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的凄厉惨叫声。

反正楚牧峰的话说得很明白,只要不死,随便炮制。

史料钱被折磨得伤痕累累。

加藤小野浑身是血迹斑驳。

按照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继续用重刑的话,没准真的会死。

心里有些没底的黄硕稍稍停了片刻,楚牧峰便推门进去问道:“怎么停了?人死了吗?”

“队长,还没呢!”黄硕摇头回道。

“没死就继续用刑,他们不是不怕死吗?那就成全他们,若是不开口交代,死了都活该。”

“留着还要浪费粮食,他们根本不配吃牢饭。”楚牧峰瞥了一眼说道,话里话外散发出一股冷意。

“是!”

黄硕感受到楚牧峰的坚决态度后,转身走向老虎凳。

不就是炮制这个间谍吗?自己有的是手段,还有个最狠辣的刑罚没用呢。

“来,给这家伙尝尝电刑的滋味!”黄硕嘴角泛起一抹狞笑。

电刑是一种极为残忍的刑罚。

要知道任何刑罚只要是在确保犯人清醒的情况下用出来,就会无限制扩大疼痛触觉。

从老虎凳上下来是这个道理,用电刑也是这个意思。

一旦动用电刑,电流顷刻间就会传遍全身上下每一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会遭受到强烈刺激。

痛苦万分那是自然,变得伤残也是正常,即便电死都是可能。

砰!

就努力挣扎的史料钱刚刚被捆在电椅上,还没有来及通电时,裴东厂猛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神情兴奋地吼道。

“队长,那个家伙开口了,他说自己是蛇组的队长,叫加藤小野,他有重要的情报愿意交代!”

“好!”

楚牧峰蹭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听到这话,史料钱瞳孔倏地一缩,心里瞬间充满了狂怒。

八嘎,加藤小野,你怎么敢招供呢?我知道这种刑罚是很残忍,但身为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你就这么懦弱吗?

可这种想法一闪而逝后,眼瞅着楚牧峰就要打开门出去,史料钱突然喊道:“站住!”

“干什么?”楚牧峰右手扶在门把上,没有转身冷漠问道。

“我……我交代!”

史料钱咬牙说道,在说出这话的瞬间,整个人仿佛一下变得非常轻松,有种从死亡深渊中挣脱的感觉。

做坚持到底的英雄吗?

史料钱不想做了!

眼前审讯室的刑具,一轮都没有用完,他就发现自己坚持不住,这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能让整个人随时都会崩溃,

活了这么久,他从来没遭受过如此磨难!

原本以为是轻轻松松获取功劳的任务,没想到却变成了一场地狱噩梦之旅。

要是加藤小野继续坚持到底的话,他没准还能继续坚持,突破自己的极限,可是没想到,那个懦夫竟然招供了。

这个消息顷刻间就将史料钱的心理防线撕开了。

能活下去,他当然不想死。

尤其在这种情况下,他更加不想死了。

在小野开口的情况下,自己的死根本没有了价值!

呵呵,优秀的岛国间谍?

楚牧峰是嗤之以鼻,什么宁死不屈,什么百折不挠,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在这些充满残暴冷酷的刑具面前,在真正面对生死抉择时,就是个笑话。

“你的真实名字!”楚牧峰转过身,重新走到审问桌旁,漠然问道。

“池田哲也!”史料钱,不,池田哲有气无力地说道,眉宇间充满了无奈和懊悔,没想到最终还是招了,白吃这些苦头了!

“你的任务是什么?”楚牧峰明知故问道。

“我是蛇组的接头联络人,蛇组的组长就是加藤小野,我们之间是单线联系。我知道蛇组其余组员的所有资料,但他们却不知道我是谁。”池田哲坦白道。

“说说你通过什么方式,传递回去多少有价值的情报,还有其他潜伏在北平城小组的情况!你听好了,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蛇组,就还知道其他小组,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藏私,否则后果自负。”

楚牧峰冰冷的眼神像是刺刀般扎过来,扎的池田哲也周身寒彻,不敢有任何隐瞒之意。

这个家伙就是个魔鬼。

“我只负责对接蛇组,其他小组跟我没有联系。我只知道,他们的运作方式应该和蛇组一样,而且每个小组都担负不同的职责使命。”

面对这个问题,池田哲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来。

通过对其的神态判断,楚牧峰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接头人又怎么样?

每个小组都应该有自己的接头人,要是说彼此之间都知道的话才是怪事。

“我们都是直接对特高科负责,将所有搜集到的情报通过电报发送回去,至于我发回去的情报哪些有价值,我觉得只要是发出去的,都是有价值的。”

“不过我们并没有搜集军方的消息,只是针对的北平城的社会、交通和人文这些情况。”池田哲也的眼皮上布满血迹,那都是刚才受刑的时候染上的,这些血痂刺激着他的眼皮难以睁开。

“你和蛇组多长时间联系一次?”

“七天一次!”

“通过什么方式?”

“在信息墙上张贴卖药广告,确认一切安全后,他就会来文苑斋传递情报。”

“以你的身份,应该是有代号的吧?说说吧,叫什么?”

“蛇信!”

“你多久发送一次电报?有没有什么时间限制?”

“没有,整理好的情报,都是一周发一次。”

“那你怎么接受任务?”

“我有电台,但很少通过电台接收,因为除非是传递情报,不然一直动用电台的话,有暴露的危险,所以我们都是通过收取广播接收的。”

“时间?频道?编码本?”

“每天晚上九点整,频道906,编码本是一本小说,叫做《一扇窗的思念》,就在我房间书架的最底层。”

……

池田哲也为了活命,算是豁出去了,真的什么都往外说。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楚牧峰的问题问的太细致,要是说楚牧峰问不着的话,他也不会乖乖全部交代。

可现在一个个的密集的如同炸弹般轰炸过来,他即便是想要说谎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慢慢琢磨。

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去弥补,所以想要分辨并戳穿对方话里的漏洞,对于楚牧峰这个刑讯老手而言,太容易了。

他只能实话实说。

问着问着,楚牧峰忽然话锋一转:“狐先生是谁?”

狐先生!

池田哲也的心脏猛然跳动,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惊慌失措,没想到,自己一直都在回避的事,还是被他们知道。

该死的,大意了啊,就应该第一时间将那个电报销毁。

“怎么?你不知道吗!”

楚牧峰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冷厉地瞪过来,“池田哲也,我奉劝你想清楚了,不要玩什么花样,到这个份上,你不说,加藤小野也会说的。”

“还是你觉得哪个什么狐先生知道你被抓了,还会特地来营救你吗?要救一具尸体出去吗?”

啪!

身边的黄硕配合地拨弄了下电椅开关,那声音格外刺耳。

池田哲也吓得一哆嗦,急忙说道:“我说我说,狐先生是我们特高课的一名资深教官,他最擅长的就是策反工作。”

“这次他会过来,而且要蛇组全力配合,应该是找到了什么策反目标,准备进行策反!”

策反专家!

楚牧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战争年代最令人厌恶的就是这种人,他们在背后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威逼利诱,花言巧语,将一些立场不坚定的人悄悄拖下水。

那些被他们腐蚀策反的人,在战争中就是一个个不安分的炸弹,不仅可以为日寇传递情报消息,关键时刻一旦爆炸,还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让中洲蒙受惨重损失。

景田瑞不就是被策反的吗?

隐为者说

新书榜最后一天,下面开始默默无闻的无榜的征程,希望各位喜欢的朋友,多给我点支持,你们的推荐,回帖是我的动力!

谢谢大家了!

第六十一章 策反专家

“他叫什么?”楚牧峰立即追问道。

“千叶深司!”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通常间谍间的联系,应该只是用代号,自己随口一问,他居然能答出来,楚牧峰自然要多问一句。

“因为我曾经和他共事过,所以知道他的代号,而且千叶深司还是加藤小野的老师。”

“他什么时候到?”

“说是今天,可能已经到了。”

“需要你们去接应吗?”

“不需要,他直接会去住所。”

“他住在哪儿?”

“六国饭店!”

六国饭店?

楚牧峰微微愣神,没想到这个代号狐先生的千叶深司竟然会住在那里。

可以啊,六国饭店是北平城的标志性建筑,尤其是在这个时期,更是家喻户晓的地方。

谁都知道六国饭店的标签就是涉外。

六国顾名思义,说的就是六个国家,分别是英、法、美、德、日、俄,因为这家饭店是六国合资的,所以才会这样叫。

据楚牧峰历史课上所学,当年奉系张大帅改旗易帜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那年张大帅在皇姑屯被日寇阴谋炸死后,张少帅不惧日寇的威胁,经过半年的曲折斗争,在1928年派遣代表来六国饭店和国民政府谈判。

也是在当年12月29日,他宣布遵守三民主义,服从国民政府,改旗易帜,撤下了北洋政府时期的五色旗,换成了南京政府的青天白日旗。

这个重大事件让六国饭店是声名鹊起。

现在千叶深司来了北平居然选择住进六国饭店,还真是有点讽刺。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谁让六国饭店不管是住宿条件还是安全标准都很高。

“关于这个千叶深司,你知道多少?”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水,能先给我喝点水吗?”池田哲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

“给他松绑,倒杯水!”楚牧峰吩咐道。

“是,队长!”

一口气喝光满满大杯水,擦了擦嘴角,池田哲也似乎缓过神来,抬起头,略带几分回忆说道。

“其实我对千叶深司的情况知道的并不多,因为他做事十分谨慎,从来不喜欢与人多做交流。警官,其实加藤小野比我更熟悉,他们毕竟是师徒关系。”

“不多?那就将不多的情况都说说,他多大年纪,长什么样,有什么爱好习惯等等。”楚牧峰漠然说道。

“好的!”池田哲也放下水杯继续说道。

一晃半个小时,池田哲也知道的情况都交代得一干二净,楚牧峰翻了翻记录,然后站起身,给了黄硕一个眼神后,直接走出审讯室。

跟着,楚牧峰就走进了加藤小野的审讯室中。

这边是王格志负责盯着,当他看到楚牧峰进来后,立即将刚刚审讯的供词递了过来。

“队长,这是他刚才交代的,您看!”

“好!”

楚牧峰接过来逐字逐句的细看,同时和池田哲也的供词一一对照,最后微微扬起嘴角。

看来加藤小野也是真的服软了,说的东西和池田哲也的没有什么出入。

“你们的事儿都交代清楚了,现在可以说说狐先生的事了!”楚牧峰将供词丢在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

加藤小野的眼皮顿时猛烈跳动。

该来的终于来了。

要知道在他看来,就算说出蛇组的秘密其实也就那样,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蛇组收集的那些情报,很少牵扯到军事,就算是将这些情报都说出,也根本算不上死罪,但是老师狐先生就不一样了。

他的重要性胜过整个蛇组,不,根本无法比拟。

哪怕是牺牲掉整个蛇组,都不能暴露狐先生的秘密!

“什么狐先生,他是什么人?”加藤小野眨了眨眼,装傻充愣道。

“不知道?嗯,很好,老王,你继续吧!”楚牧峰浑然不在意道。

“不要,我说我说!”加藤小野看到王格志又站起身来,感觉心都揪了起来,使劲吞咽着唾沫,在恐惧的驱使下再次选择了妥协。

膝盖只要跪下一次,想再站起来,很难!

“狐先生是我的恩师,他叫千叶深司,是特高课中专门负责策反的,这次会来北平城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

“至于说到他过来的目的我不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详细情况的话,只能去问史料钱了。”加藤小野在这里不经意地做了个试探。

楚牧峰冷笑一声,扬手虚指道:“史料钱?你说的是池田哲也吧!他已经全都说了!”

池田少尉果然也招了!加藤小野痛苦地闭上眼睛,你招出情报收集的事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出狐先生呢!

要知道池田哲也的名字只有他知道,蛇组其余人一概不知,现在楚牧峰能够随口说出来,自然是有的放矢。

看来不管是精英还是普通人,在死亡威胁面前,照样是得妥协。

“我刚才说过了,我知道你们蛇组的所有情况,你和千叶深司是师生关系,我当然也知道史料钱就是池田哲也。”

“而且坦白告诉你,你要是没有更有价值的情报,那我只能将戴罪立功的机会给池田哲也了。”楚牧峰突然脸色一沉,眼神如刀。

不要,绝对不咬!

自己之所以会交代,为的不就是能活命吗?现在这个机会竟然要被池田哲也给夺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时候的加藤小野也不管池田哲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昂着头,粗声粗气地说道:“我说我说,我知道的绝对比他知道的多。”

“说吧!”楚牧峰态度有些冷淡。

“老师原本是做心理研究,后来被特高课吸纳,因为擅长争辩诱导,所以他一直负责策反工作,而且还十分熟悉你们国家的历史。”

“老师是个做事非常谨慎小心的人,每次出来执行任务,稍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有所警觉。”

“这次他突然来到北平城,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绝对和策反有关系。我们蛇组的使命就是无条件的配合。”

说到这里,加藤小野稍稍顿了顿,然后咬咬牙道:“老师过来后肯定会和我们蛇组联系,要是不能及时回复,他肯定会立即离开。”

……

加藤小野所说的果然都是干货,这个情况比池田哲也提供的要强出很多,根据这些信息,楚牧峰心中对这位已经揭开面纱的狐先生有了个初步印象。

“这个千叶深司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楚牧峰写下几个重点,接着问道。

“你……你想要做什么?要抓他吗?”加藤小野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惊恐。

“抓他?”

楚牧峰淡淡说道:“他躲在六国饭店,有那么容易抓吗?”

“说的也是,老师每次出来,特高课都会安排四五个保镖,就凭你们这些警察,未必能抓到他。”

眼瞅着加藤小野还要废话,楚牧峰一拍桌子说道:“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你就给我永远闭上嘴!”

“我说我说!”

加藤小野毕竟是追随过千叶深司,所以比较熟悉对方的喜好。

“老师是个很讲究风雅的人,他使用的茶具必须是青花瓷,他只喝纯手工现磨的咖啡,每周必须吃一次鳗鱼饭,每天晚上都会散步……”

池田哲也知道的情况果然不如加藤小野知道的多,将这边都压榨干后,楚牧峰拿起记录本就起身离开审讯室。

蛇组这边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不必再动脑筋了。

能够确定对方就是日寇间谍小组,拿到了证词,证物,对楚牧峰而言,已经足够了。

现在关注的重点是狐先生:千叶深司,是要怎么解决掉这个策反专家。

正如池田哲也和加藤小野所说的那样,千叶深司既然过来,肯定是有动作。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逮捕千叶深司,逼问出来他过来的真实目的。

没有人被策反的话还好说,要是有谁被策反,就要将那人给揪出来。

……

厅长办公室。

当楚牧峰带着口供,和曹云山匆匆赶过来的时候,阎泽是大喜过望。

总算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案子拿下,即便是没有狐先生,只是整整一个间谍小组,外加密码本报上去,就是大功一件。

何况连那个神秘的狐先生也有了眉目。

“厅长,现在要确定的就是两件事,第一,狐先生千叶深司是不是已经抵达了北平城。”

“第二,他是不是在六国饭店住下?只要是能确定这两件事,咱们就能谋划抓捕行动,您看呢?”楚牧峰眼眸中闪烁着精光,如同一个猎人盯上了猎物。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见猎心喜吧。

“策反专家吗?”

阎泽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千叶深司既然是策反专家,那么他过来的任务肯定是和策反有关系。”

“我们不要陷入到一个误区,觉得已经有人被策反,其实也许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真要是有谁已经被策反的话,他倒不必再来了,我觉得,他过来就是为了策反什么人。”

“云山,你怎么看?”阎泽将目光投向了曹云山。

“不错,厅长言之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曹云山颔颔首,看着楚牧峰肃声说道:“厅长分析得很对,你想问题有点复杂了,我看千叶深司过来的目的就是谋划策反行动,而且肯定还会带着特定身份,不太好随便抓!”

“所以对于这个家伙,我的建议很简单: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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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刑描写写得可能太真实了,被举报修改删减了,心情有点沮丧,想用心写好这本书,给大家看电视剧般的画面感,然后发现,画面感只能看,不能写……下了榜,推荐少了很多,收藏也不怎么增长,各位朋友,请给我点鼓励和支持吧!希望喜欢这本书的书友们,将推荐票都给我把!

新书的成长,全靠大家了!

第六十二章 我一定全力以赴!

“刺杀?”楚牧峰不免有些愕然。

就这么简单粗暴?虽然我觉得你们两位说得也挺对,但如果能够抓到人,审问出更多情报不是更好吗?

“对,这个建议好!”

就在楚牧峰面露疑色,想要提出质疑时,阎泽大手一挥,果断地说道:“这事不必多想了,就是刺杀。”

“牧峰,你的想法我知道,无非就是想要将千叶深司逮捕审问,可你有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不仅会有一定身份作为掩护,而且就算抓住了,他会招供吗?”

“所以与其抓个烫手山芋,还不如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和需要考虑周全的抓捕行动相比,明显刺杀更容易操作更有胜算。”

说到这儿,阎泽眼里闪过一抹充满冷酷的厉色。

“我不管这个千叶深司过来目的是什么,要策反谁,既然被我知道他出现在我的地盘上,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死人是没人会在意的,要是逮捕回来审问的话,咱们警察局能挡住日本人的军队吗?”

楚牧峰闻言有所触动。

这话说得没错,虽然很直白,却是最真实的现实。

现在的北平城外就有日本驻军,真要是逮捕千叶深司的话,驻军那边没准会有所动作施压,毕竟千叶深司的身份特殊,就算北平政府也未必扛得住。

但他要是意外被杀的话,一了百了,也就没谁能掀起风浪。

即便日本方面,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千叶深司是策反专家。

这年头的一个潜规则。就是间谍只要被杀,大家都心照不宣,没谁会去纠缠。

既然厅长已经考虑周全,楚牧峰自然是肃然以对。

“是啊,一旦对方通过军方来试压,好事没准会变成坏事。”曹云山点头附和道。

阎泽统一意见后,目光扫过两人,沉声说道:“下面只需要全面监视六国饭店,确定这个千叶深司今天过来并入住,然后实施刺杀行动。”

“关键这个行动一定要确保干净,绝对不能留有任何尾巴,不能惹祸上身!不能让对方怀疑到我们头上!”

“对了,牧峰,这个千叶深司的样子你知道吗?”阎泽目光投向楚牧峰。

别前面说了半天,却不知道千叶深司是谁。

那对方就算站在你面前,都是睁眼瞎,手里拎着手枪,也不知道冲谁开。

楚牧峰立即从兜里掏出一张画像过去说道:“厅长,这是根据加藤小野和池田哲也的供述,我让手下画出了肖像图,两人叙述的外貌特征一致,这个人就是千叶深司。”

画像中是个中年男子,长方脸,一字眉,眼眶深凹,鼻端高翘,两腮瘦削,双唇单薄,留着两撮小胡子,。

纯粹以容貌来说,很好辨认。

“好,找出他,干掉他!”阎泽指了指画像,杀气腾腾道。

“厅长,选择什么刺杀方式,似乎还要斟酌下!”曹云山跟着说道。

刺杀是一门学问。

采取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结果只有二个。

第一种天下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是谁,杀了谁,踩着敌人的尸体扬名立万。

第二种则是事了拂衣去,不留身后名。没人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将低调做到极致。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让敌人死得悄无声息,死得名正言顺,这样的刺杀最为完美,算是刺杀的巅峰境界。

楚牧峰他们要做的当然是第二种。

“要么是枪杀,一枪毙命;要么是冷兵器格杀,一刀封喉;要么是毒杀,死的无声无息……不管是哪种,都是要对方死。”曹云山眯缝着双眼,缓缓说道。

“不错,牧峰,你有什么想法?”阎泽点点头,看着楚牧峰问道。

毒杀吗?

楚牧峰忽然想到自己手里那瓶哀嚎,这还是当初从汪威善手里得到的,得到后就一直放着没用到,这次正好排上用场。

而且他可以以此为基础,调配出改进的毒药,保证无色无味,凭现在的检测水平,根本查不出来。

对,这么看来,毒杀是条捷径。

想到这里,楚牧峰就抬起头说道:“厅长,我觉得毒杀好!”

“毒杀?有把握吗?”阎泽紧声问道。

“对方如果一直躲在六国饭店的话,那和其余手段相比,我觉得毒杀应该更加稳妥,造成的影响也最低。”

“毕竟他在明,我们在暗,有心算无心,他是防不胜防。”

“当然,动手之前,还得先去六国饭店踩踩点,了解了解那边的情况。要是咱们在六国饭店有靠谱的内应,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楚牧峰想了想说道。

“内应,当然有啊!”

阎泽说出这话的时候非常自信,他怎么说也是堂堂警察厅的厅长,掌管着整座北平城的治安秩序。

手里又怎么可能没眼线耳目,况且像六国饭店这样敏感的地方,他安插人进去再正常不过了。

“厅长,那这个人能配合咱们这次刺杀行动吗?我的意思是说,要是因为咱们的刺杀行动将他暴露出来的话,是否值得?”楚牧峰小心地问道。

“值得!”

阎泽无所谓地一挥手,“只要能将那个千叶深司杀了,那他就算暴露也无妨,再说这事只要谋划的好,也未必会暴露出来,你说是吧?”

“对!”

楚牧峰对这个倒是充满着自信,“只要能设计好,他就不会暴露出来。”

“那厅长,我现在就去摸摸底,看情况能不能和您说的那位联系上。而只要能确定千叶深司就住在六国饭店的话,我就抓紧布置安排,下手的方式暂定就是毒杀。”

“行,这个你定!至于联系,你们不方便在六国饭店里面,免得节外生枝。这样吧,时间的话就定在晚上八点钟,在六国饭店对面的如意茶楼二楼第三间雅室。”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他会无条件的配合你的行动。”阎泽想了想说道。

“最后我还是那句话,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给物,厅里面全力支持,我只要看最后的结果!”阎泽的情绪已经在无形中被调动起来。

这事要是办成了,那可就是一箭双雕了!

“是,厅长,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说罢,楚牧峰就告辞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去六国饭店摸底,比如去药房买几味药材,配出升级版的哀嚎毒药。

厅长办公室内。

“厅长,这次要是说能将千叶深司杀死的话,对咱们警察厅可谓是天大功劳。可惜的是,这样的功劳没办法见诸报端。”曹云山略感有些遗憾地说道。

“云山,你错喽,没什么可惜的!”

阎泽却是很想得开,靠坐在椅子上,拿出根香烟,曹云山那边赶紧给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淡然说道。

“你要记住,任何功劳只有上面认可那才是功劳,要不然你即便立下的是大功劳也会被无视。”

“所以说你完全没必要在意是否能上报,做好你的分内差事,剩下的交给上面裁决就成了。”

“是!”曹云山受教般恭声应道。

“希望楚牧峰这小子能马到成功!”

看着吐出的袅袅烟雾,阎泽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之色。

……

下午五点。

今儿个这一天是够忙碌和紧张的,从早上开始抓捕到随后的审问,楚牧峰都一直在连轴转的,没有离开过警察厅审讯室。

现在总算是能稍微放松下来,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千叶深司身上,全力谋划这个行动。

哀嚎升级版需要的三味中药材,楚牧峰是交代宋大宝去办的。

去六国饭店踩点,楚牧峰则带上了王格志。

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座位于东交民巷,气势恢宏的典型西方风格的五层楼建筑,楚牧峰微微一笑问道。

“老王,以前来过这里吗?”

“队长,还真没有!”

王格志带着几分苦涩笑容,自嘲般地说道:“我怎么可能来得起这种地方,这里可都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才能来的。队长,要不是跟着您的话,我还真没想过会来这里走一遭。”

“呵呵!”

楚牧峰微微一笑,拍了拍王格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王,做人眼光要放长远些,不要妄自菲薄,不就是个六国饭店吗?以后有你来的机会!”

“是是,我一切都听队长的。”王格志连忙表态道。

自从跟着楚牧峰,他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在队里的地位得到提升,关键待遇也直线上升,真是让他充满干劲。

“进去后咱们就各做各的事儿,我负责摸底,你负责查找千叶深司的踪迹。记着,不要太张扬太醒目,这里毕竟是六国饭店,没准还有其他国家的间谍在。”楚牧峰嘱咐道。

“队长,我明白!”

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六国饭店的大门。

楚牧峰穿着的当然不是警服,他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白色西装,戴着顶绅士帽,手里拿着一根木质文明杖,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时髦的墨镜。

这样的穿着打扮,妥妥的富少范儿,没谁会将他和警察厅的刑侦队长联系上。

“先生您好,请问就餐还是住宿?”

穿着统一礼服的服务生走上前来,微微躬身,含笑问道。

做他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谁看都知道来个贵客,不赶紧过来招呼等着挨训吗?

“我们少爷是来住宿的!”扮演下人的王格志立即回道。

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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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我是吴江平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楚牧峰漫不经心地瞥视了一眼服务生,神情傲然道。

“阿拉在南方就听说依北平城的六国饭店建得多豪华,现在看来也就这种样子,勉强住住吧,好歹比其他地方要强点,侬还等啥,快点去前台办下手续。”

“是是是!”

听口音,这位爷是十里洋行来的有钱少爷啊!

这个服务生顿时高兴地屁颠屁颠领着王格志去办理入住手续。

今天运气真不错啊!要知道像是这样的少爷伺候好了,赏钱绝对少不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先生,您的房间在三楼,我带您上去?”服务生谄媚地笑道。

“侬叫啥?”楚牧峰随口问道。

“大爷,小的叫钱大洋。”钱元宝连忙赔笑。

“带路!”楚牧峰无语地撇撇嘴,这名字真接地气,就是想有钱!

“是是,大爷,这边请!”钱大洋微微躬身,快步走到电梯前。

三楼,三零九房间。

楚牧峰进来后,目光扫了扫房间摆设,点了点头:“还算可以!”

“大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小的随叫随到!”钱大洋点头哈腰说道。

楚牧峰点点头,从兜里掏了二十块法币,递了过去随口问道:“侬在这六国饭店干了多长辰光了?”

钱大洋眼前顿时一亮,果然不出所料,这位爷是个阔少啊!真是大方!

他一边双手接过钱,一边恭恭敬敬的说道:“回大爷的话,小的在这儿干了二年多了!”

“哦,二年多?不短了,我想问你点事情!”

“大爷您尽管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事儿,绝对都告诉您!”钱大洋此刻恨不得将楚牧峰当财神爷供起来,自然是满口应允。

“我想知道这六国饭店里面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有钱人吗?”楚牧峰明知故问道。

“对对对,这里住着的都是咱四九城有头有脸的,还有那些当官的,还有洋大人。”钱大洋立即回道。

“洋大人?”

“是啊,那样洋大人就喜欢来这里住,您听着名字就知道,六国饭店,有六个国家撑腰,那些洋大人在这里住,既安全又有面儿,而且这边的西餐可是一绝!”钱大洋指了指外面道。

“哦,阿拉是个生意人,就喜欢和那些洋人打交道,挣他们的钱。侬讲讲,今朝有洋人来住店吗?”楚牧峰不经意地问道。

“回大爷的话,这里一直有不少洋大人住着,今天吗?小的正好当班,的确也有几个入住的,虽然他们说的是国语,但我看应该是岛国的!”

“岛国的?侬哪能晓得?”楚牧峰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是很平静,信步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

“大爷,您别不信啊,虽然他们长得和咱们差不多,但走路的时候表情都很严肃,说话还有点那个劲儿,我在这儿见过的岛国人可不少,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钱大洋语气有些急切,生怕楚牧峰不信。

“哦,他们住啥地方?”

“他们几个就住在您下面呢!”

“哦,行了,我晓得了,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下去吧!”楚牧峰挥挥手,淡淡说道。

“是是是,大爷您好好休息!”钱大洋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的转身离开了。

当房门关上的瞬间,楚牧峰看向地板的目光充满寒意。

人来了,就在楼下吗?

简单收拾了下,楚牧峰就开始在六国饭店里面晃悠。

当然这种晃悠还不能表现得太过显眼,要在不经意间掌握这里的基本情况。

当然了,因为提前已经得到过内部设施情况介绍,所以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前后对应。

重点要留意的是客房部。

毕竟这里是千叶深司居住的地方,要是说对客房部的地形不清楚,将会影响后续的行动。

将这里的出入口都记下来后,楚牧峰就开始去餐厅、游艺厅、电影厅、台球室、和游泳池等地方转了一圈。

毕竟不知道千叶深司会不会来这些地方,要是过来的话,对这里情况一无所知,那还谈什么刺杀。

有意思的是,这里居然还在屋顶建了个空中花园,随时都能够举办屋顶舞会,还真是颇有几分意境。

一边走着,楚牧峰脑海中一边勾勒出来一幅幅路线图。

要是将千叶深司干掉的话,自己该从哪里撤出是最安全最快捷的,而且不会引人注意。

晚上,在餐厅就餐时,王格志小声说道:“少爷,我这边打听到些消息。”

“先吃,等会出去再说。”

“少爷,不用筷子,这肉怎么吃啊?”看着旁边摆放的刀叉,开了次洋荤的王格志却是满脸苦色说道。

“跟我学着点!”

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拿起刀叉,将一块七成熟的牛排切成小块,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四周。

那个千叶深司很谨慎,晚上并没有出现。

吃完饭,楚牧峰抬起手腕扫了一眼,距离阎泽说的八点还有十五分钟,正好听听王格志打探的消息。

于是权当饭后散步,两人不紧不慢出了饭店大门,走向如意茶楼。

“队长,千叶深司的确带了保镖过来,明面上的有四个,至于说到有没有暗地跟着的,暂时还没有打听清楚,他们如今居住的位置就在二楼,但具体房间无法确定。”

“还有别的消息吗?”楚牧峰低声问道。

“嗯,六国饭店的确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在这里有着很多达官贵族,但也有很多外国人居住。”

“这些外国人有过来游玩的,有所谓的侨民,根据我的判断,没准其中就不少像千叶深司这样的间谍……”

王格志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都说出来,将自己判断的也都说出来,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这些,至于说最后的决定权,那是要留给楚牧峰的。

古色古香的如意茶楼前。

“我现在进去,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回去把老宋替过来,接下来的事交给老宋负责打听,切记一定要小心,不能暴露。”

“是!”

王格志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

约定的那间雅室。

楚牧峰进去之后,就点好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然后便开始等待。

没过多久,门外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有人敲门。

“请进!”楚牧峰抬头说道。

门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道纤细身影。

来者是女人,一个穿着紫色旗袍,娇艳欲滴,像海棠花般的女人。

她烫着当下很时髦波浪卷发,瓜子脸,柳叶眉,桃花眼,身材也是颇为高挑,显然是个乱世佳人。

“侬有啥事情?”楚牧峰眉角微挑,很入戏地问道。

“呵呵,当然是来找你啊!”

说罢,女子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便很自然地坐到了茶桌旁边,和楚牧峰相视而坐,眼神没有一点示弱的意思。

“找我?侬是?”

看到楚牧峰还想要试探,美女却是咯咯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都说楚神探做事十分谨慎,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怎么?难道阎厅长让您过来时,没有跟您说起过我吗?他没有说过我是谁?您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厅长说了,但他说的是吴江平。”

听了这话,楚牧峰已经能确定,眼前这位就是阎泽所说的那个眼线。

只是这和自己想的似乎有些出入。

吴江平是个女的?

这不是男人的名字吗?自己似乎有些先入为主了!

“对啊,我就是吴江平,难道不可以吗?”吴江平神情随意的拿起茶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后,端到嘴边浅浅喝了一口。

“楚队长,您该不会认为我是个男人吧?”

“……”

楚牧峰咳嗽两声,掩饰了小小尴尬后,便恢复自然,坦然说道:“吴姐您好,我是楚牧峰。”

“我知道你是谁,也见过你,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出来和你见面吗?”

“不过你做事挺周全的,知道让你的手下离开,要不然我是不会露面的。”吴江平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楚牧峰心里暗暗嘀咕,跟着说道:“厅长特意吩咐过,我和你见面的事,只能在你我之间进行,除了你我之外,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在场。”

“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您的,即便是我的手下也不行。”

吴江平芊芊玉指转动着茶杯,桃花眼瞥视过来,带着几分欣赏地说道:“楚队长,说着的,您真是很让我意外啊,没想到警察厅竟然会出现你这样的人才。”

“之前破的那些案子也就算了,你现在竟然还敢主动招惹上岛国间谍,还要将其刺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要是失败暴露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呵呵,无外乎死!”

听了对方的话语,楚牧峰神色十分冷静地说道,语调没有丝毫变化。

“吴姐,您不用试探我的,既然我楚牧峰敢答应厅长,接下这个重任,就已经将生死抛之度外。”

“当然,您放心,我楚某虽然不怕,但也不会盲目去送死,肯定会考虑周全再下手,而且也会考虑不让您的身份暴露。”

第六十四章 紧密旗鼓

楚牧峰是真没想到,阎泽安插的眼线吴会是个女的,而且她的身份还是六国酒店负责客服部的经理。

也就是说,只要吴江平愿意,能知道所有客人的信息资料。

除了那些不需要登记就能入住的。

这场刺杀要是说有吴江平的配合,即便不敢说万无一失,也是能做到十拿九稳的。

“咯咯!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啊!”

吴江平听到楚牧峰的话语后,花枝乱颤般地笑了起来。

可惜楚牧峰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赶紧说正事吧!”

“嗯!”吴江平瞬间收起笑容,化作正色。

看到吴江平的态度变化这么快,楚牧峰并没有在意,因为自己只是需要她的配合而已。

这次的刺杀行动十分重要,如果因为她的问题出了什么岔子,相信阎泽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吴姐,这就是目标人物千叶深司,你看看是不是已经入住六国酒店了?”楚牧峰将千叶深司画像逃出来,打开放到桌上。

吴江平既然是负责六国饭店客服部的,那当然是长着一双记人的眼睛。

所以她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即回道:“没错,这个人的确来办理了入住手续,住在饭店二楼的二零九房间。”

“跟随他过来的还有四个人,看样子应该是贴身护卫,分别住在二零八和二一零房间。”

“那四个人一瞧就是练过的,警惕性很高,而且腹部都是鼓鼓的,应该是带了武器。您要是贸然动手的话,我觉得挺悬,他们是不会给你靠近的机会。”

“所以您最好谋划周全了再动手,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个的安全。至于说到我,楚队长您就不用管了。”

“我要是没暴露的话,还会继续潜下去,要是暴露的话,厅长也交代了,即刻离开,安全第一。”

“楚队长,我这样说是想要告诉您,我很清楚这个刺杀任务的重要性,一定会全力配合。”

“谢谢,我会认真制定出周全的行刺计划,不会轻举妄动。”

尽管这么说,但楚牧峰知道自己的刺杀计划时间很紧迫,不能拖延。

因为一旦千叶深司与蛇组联系,就会发现异常,然后铁定会逃之夭夭。

所以这场刺杀必须快准狠。”

将饭店的一些基本情况都沟通好后,吴江平又嘱咐道。

“如果您有什么急事需要找我,可以直接去我的办公室,一楼一零三房间,我基本都会在的。”

“好!”

楚牧峰点点头,从容说道:“吴姐,我需要的就是您的消息,其他事儿不需要劳烦你出手。”

“对了,这两天您最好是去找六国饭店有分量的人物聊天,或者说哪里人最多,您就去哪儿。”

这是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吗?

吴江平接收到楚牧峰的善意后,浅浅一笑道:“行,我知道怎么做了,也希望您能一切顺利。我时间有限,必须要走了,楚队长,留下再喝会儿茶吧。”

说完,吴江平就起身推门离开。

楚牧峰站起身来到窗前,目视着吴江平的身影进入六国饭店大门,然后眯缝着双眼扫向饭店二楼,喃喃自语。

“千叶深司,你这条命,我要定了!”

六国饭店,二楼二零九房间。

千叶深司刚刚冲过澡,只是披着一件浴袍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几份文件资料,每份文件都有着清楚的照片姓名,赫然是一份份履历表。

这就是他这次过来想要攻克的目标。

这些目标已经有人做过前期工作,虽然觉得对方可能有想法,却迟迟不能做出决断。

所以特高课才会安排他过来执行第二套方案。

“少佐,要不要通知北平城的蛇组过来?”

“不用!”

根本不必考虑,千叶深司就直接摆摆手,语气漠然的说道:“咱们过来的任务是什么?是争取将这些目标策反,哪怕只有一个,也是成功。”

“蛇组是做什么的?是在这里搜集情报的。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间谍能公开露面?真要让他们出面,只会增加暴露风险。”

“况且就这种小事,有我在,还需要人帮忙吗?”

“哈伊!”

这就是自负的千叶深司。

其实在过来之前,千叶深司就说过不必惊动任何人,他做的事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步骤来做,就会万无一失。

但是特高课那边还是给蛇组发了电报,下达了命令。当然命令也是说千叶深司一旦联系的话,蛇组必须无条件配合。

不联系自然也就没有这一说。

“行了,这件事也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在这边待上几天,你们回去休息,注意轮流警戒。”谨慎的千叶深司吩咐道。

“哈伊!”

等到四个人离开后,千叶深司走到酒架旁边,随意拿出一瓶红酒倒上,晃动着酒杯自言自语的说道。

“小野,等老师完成任务后再和你见面吧。”

……

第二日,凌晨。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楚牧峰悄然来到六国饭店附近的一个商铺中。

这个商铺做的是绸缎生意,老板因为犯了事儿,被关押在监狱里面还没放出来,商铺也没人打理,被临时征用。

刑侦一队的队员就待在这里。

“咚……咚咚!”

一长二短的敲门暗号确认,门打开了。

“队长!您来了!”

看到外面是楚牧峰后,负责盯梢的几个队员纷纷打起招呼,看到众人略带疲惫,满眼血丝的样子,楚牧峰直截说道。

“你们几个等其他兄弟来了,都撤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定要确保所有人都精神十足,连一个盹儿都不能打,这样才能应付突发情况。”

“是,队长!”

知道楚牧峰不喜欢磨叽,所以他们没有硬撑,都点点头。

等他上了二楼,王格志等人也迎了过来,将昨天买的药材拿过来,王格志沉声说道。

“队长,按照你的吩咐,咱们一直盯着,千叶深司他们五个人自从住进六国饭店后,就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

“你确定?任何方式都没有?”楚牧峰肃然问道。

“对,任何方式!”

王格志点点头:“我们已经请技术人员监控了他们的电话线路,他们没有打出去一个电话!”

“另外厅里面还安排了电讯组的人过来帮忙,也没有发现任何电波信号从里面传出来。”

“他们没有发报,没和人接触,也没有人主动过来接触他们,电报和电话也都被密切监视,我相信他们还没有和蛇组取得联系。”

“这么说的话,千叶深司压根就没有想过和蛇组联系喽。”楚牧峰接过来裴东厂的望远镜,望着对面的二楼房间缓缓分析说道。

“看来他或许是个很自负的家伙,没准觉得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策反任务,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

王格志几个深以为然。

只能这样解释。

要不然的话,你觉得千叶深司想要联系的话,联系不上吗?幸好是这样的,要是说他迫不及待就联系的话,没准就会出纰漏。

“不过你们也不要存有侥幸心理,即便如此,咱们也要做最坏打算。既然特高课那边让蛇组配合千叶深司策反,那么就算他再自负,也会选择时机和蛇组联系的。”

“现在咱们要往最坏处想,就是说他现在要是联系蛇组的话,蛇组给出反应的时间最慢是多久。”

楚牧峰发现对面房间全都拉着窗帘,就将望远镜递过去,转过身扫视全场后严肃问道。

“千叶深司联系的话,应该也是通过电话电报吧?总不会说他知道池田哲也的藏身地?或者说知道加藤小野的蛇组在哪里?”王格志皱眉问道。

“这都有可能。”

楚牧峰知道任何事都要往最坏处去想,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发生意外时,能够从容应对,王格志说得没错。

千叶深司要是说不联系蛇组怎么都行。

但要是联系的话怎么做呢?

是电话电报?还是说有地址?

就楚牧峰自己来说他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些,毕竟后者的话关系重大,即便是千叶深司也未必有资格知道蛇组的一切信息。

毕竟千叶深司是负责策反,而不是主抓情报工作。

“他们今天或许会离开酒店出去做事,你们都听清楚,只要他们离开,就给我盯死,我要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楚牧峰神情冷厉。

“是!”几个人恭声应道。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是!”

……

清晨,当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的时候,千叶深司也从睡眠中醒来,非常讲究养生的他,从来不会熬夜,也从来不会睡懒觉,到点就醒是他养成的习惯。

哪怕有着天大的事,他都能保持镇定,都能做到睡眠充沛。

吃过早饭后,便有随从进来询问今天的安排。

“准备车,现在去第一家,找这个张凤饶好好聊聊!”千叶深司理了理衣领,不紧不慢地说道。

“少佐,咱们真的不用通知蛇组吗?”

“不用!”

千叶深司狠狠瞪视了对方一眼,“八嘎,我已经说了不必联系,你难道没听懂吗?”

“哈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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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投其所好的拉拢

当千叶深司一行离开六国饭店的时候,楚牧峰就接到了通知,然后他就开始布置跟踪。

毒杀是首选,但有合适机会的话,刺杀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刺杀也得分场合和时机不是。

要是拿着一挺冲锋枪,直接就千叶深司来一梭子,这样做似乎挺简单,但后果却很严重。

且不说会不会伤及无辜,最重要的可能提前引发矛盾爆发?

真当城外的日寇驻军是摆设不成?

因为一个千叶深司就让北平城提前陷入战火,值得吗?

况且这样做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全面跟踪悄然开始。

……

北平,东城某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面一间不起眼的小院。

这里就是千叶深司的目的地。

他要见的人叫张凤饶。

说起这个张凤饶,当年也算是北洋军阀的一员干将,其掌权的时候,可谓是疯狂敛财,无恶不作。

双手染血,罪恶累累!

北洋军阀瓦解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不仅失了势,更是差点死于战火之中,现在只能蜷缩在北平城的这一角,不复往日风光。

“张兄,您好,别来无恙啊!”

站在门口,千叶深司满脸笑容说道,而四个护卫虎视眈眈的盯着站在眼前这个一脸胡渣的中年男人,丝毫不敢松懈。

别来无恙?

难道两人之前认识?

打开门,张凤饶看到千叶深司的瞬间,整个人也是有些愕然。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北平城中见到昔日卖给他一批军火的熟人。

“陈老板,你好你好!”张凤饶赶紧走上前来招呼道。

只是当他刚刚走过来的瞬间,就被最前面的两个护卫挡住。

“没关系!张兄是自己人!”千叶深司无所谓地摆摆手,两个护卫才退下。

看到他们的举动,张凤饶瞳孔微缩,“陈老板,这两位兄弟应该是当兵的吧?”

“张兄的眼神就是好使。那,今天我之所以过来,是想找你谈点事,谈点你感兴趣的事。”千叶深司直接扯开话题,跟着就在小院的青石墩上坐下。

“瞧瞧我这,陈老板,您稍等,我去给您沏杯茶!”

张凤饶说着就转身走进房间,很快就拎着茶壶茶杯出来,放到青石桌上后,略带几分好奇地问道:“陈老板,您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兄想不想重掌大权?”千叶深司眼神陡然间变得格外锐利,深深扎进张凤饶心里。

“陈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凤饶瞪大双眼,语气有些急促。

“字面上的意思!”

千叶深司脸上浮现出一抹傲然神情,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就能帮你重新获得权力和地位。”

“您到底是什么人?”

张凤饶又不傻,他当年能呼啸一方也是一个枭雄,这时候还怎么听不出来千叶深司的话外音呢。

这分明是想要招揽自己。

说到招揽,张凤饶一点都不抵触。现在只要是有人递出来橄榄枝,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为什么?

很简单,好日子过惯了,谁想过苦日子啊!

尤其是从昔日威风凛凛,一呼百应到现如今的贫困潦倒,无人问津,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在这四九城中蜗居着,还低着脑袋做人,生怕被以前仇家寻到。

这日子过得真是窝囊!

见识过权力带来的好处,那么再想要摒弃权力就会变的很困难。

说什么只要平平安安,心甘情愿当一个普通人,或许有人能做到,但他却做不到。

他做梦都想要重新崛起,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就这样找上门来,他能不心动?能不雀跃?能不热血沸腾!

“陈老板,您到底是什么人?”张凤饶忍不住立即问道。

“我叫千叶深司,是岛国特高课少佐!”千叶深司平静地说道。

“什么,您……您是岛国人!”张凤饶猛然站起身来,满脸惊讶,他真的是没有想过陈老板是这个背景。

“八嘎!”

千叶深司没有任何举动,但他身边的护卫却是当场怒喝,眼神凶狠,像是一头猛兽盯着只弱小的羊羔。

“你敢小瞧我们岛国人?”

“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是小瞧,只是感觉意外。陈老板,你知道我的,我对你们是没有任何敌意的。”张凤饶连忙赔笑说道。

“呦西!”

看到张凤饶的反应,千叶深司微微一笑,胜券在握地说道:“张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清眼下的局势吧。”

“是是是!”张凤饶点了点头,这帮小鬼子,心黑着呢!

“其实我可以给很多人效命的机会,但我觉得咱们之间是有交情的,而且我也很敬重张兄的为人,相信张兄的能力,所以就将这个机会给你了。”

“甚至从东北亲自赶过来见你,为的就是表示我的诚意!只要你愿意替我们大日本帝国做事,我保你一个督军之位!张兄,不知您意下如何?”

给这帮小鬼子卖命吗?张凤饶有些迟疑。

“张兄,我可没时间等你慢慢想哦,如果你现在不能给我个肯定答复,那机会就是别人的了!”千叶深司步步紧逼道。

这……想到自己这两年过得日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忠烈之士的张凤饶,当下便不再犹豫。

“陈老板,哦,不不不,千叶少佐,既然您看得起我张某人,那我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命,只是我现在人单力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面带阿谀之色的张凤饶有些迟疑道。

“呵呵!”

千叶深司嘴角微翘,他知道张凤饶这种人不是在乎金钱,关键是在乎权力,只要能满足他的野心,想要拉拢过来就会变得很容易。

策反也是一门技术活,不仅要投其所好,而且还要舍得代价。

“放心,张兄,这个我们自然考虑好了,你安排下手中的事,一天之后动身赶往长春,拿着这封信去信封上说的地方,到时候会有人见你。”

“你将会被我们委以重任,然后重新回到这北平城。”

说着,千叶深司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是是,谢谢陈老板关照!”张凤饶双手接过信件,恭恭敬敬应道。

“张兄,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千叶深司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笑了笑道。

“张兄,我想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做聪明的事,要是你拿着这封信去举报我的话,应该知道后果的。”

“不会不会,陈老板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绝对不会出卖您,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张凤饶脸色微白,赶紧保证道。

杀人灭口这种事,这些小鬼子可没少干,连张大帅都被他们给干掉了,自己又算什么呢?

“呵呵!”

千叶深司笑笑,给了对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小院。

四个护卫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只是在走到胡同口时,一个人被留下来。

“监视张凤饶的一举一动,他要是敢举报,直接干掉!”千叶深司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说道。

“是!”

虽然落魄的张凤饶做出了口头决定,但千叶深司也不会就这样盲目的去相信,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还是要留一手!

只要张凤饶敢做出错误的选择,那千叶深司不介意让他去死。

“少佐,咱们下面去见第二个人吗?”

“先等等,其他几个都是有职务在身,这会去不方便。走吧,先陪我去一趟琉璃厂,这个四九城的好东西可不少。”千叶深司脸上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

要知道中洲的文物古玩对于日寇而言,都是好宝贝,他们恨不得全部掠夺回国才满足。

“是!”身边随从自然唯命是从。

觉得自己行踪隐秘的千叶深司根本没想到,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消息更是在第一时间就传到楚牧峰的耳中。

“打听清楚他去见的人是谁了吗?”楚牧峰眉宇间闪过一抹精光。

“队长,摸清楚了,那小院里住着的人是张凤饶。”

宋大宝这个包打听的消息渠道果然灵通,当即还将张凤饶的一些资料情况抖了出来。

“是他!”

楚牧峰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眼底就冒出一股冷意,他知道这个人。

昔日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他不但知道张凤饶,甚至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人物他都或多或少的知晓情况。

只是楚牧峰没想到,张凤饶兵败落魄后,竟然会蜷缩在这里。

他更加没想到千叶深司过来后,第一个策反的对象竟然是这个家伙。

人称张屠夫的张凤饶。

“这么说来,那千叶深司是想要将这个张凤饶拉过去,想让他給岛国人当走狗喽?这家伙现在过得这么落魄,没准真会背祖弃宗,靠过去当卖国贼。”

“队长,张凤饶这家伙双手沾满血腥,是个名副其实的屠夫,要是他投靠了岛国人,在岛国人的扶植下,肯定不会干出什么好事儿。”宋大宝皱着眉头说道。

其余人也都深以为然。

这种丧尽天良的家伙其实就该枪毙了。

“老王,安排人监视那个日本护卫,监视张凤饶,只要发现他们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汇报!”楚牧峰当即下令道。

第六十六章 凌晨三点,行动

“是,队长!”王格志挺胸立正,态度绝对没得说。

“不过眼下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千叶深司,一切为完成任务服务,暂时不要节外生枝!懂吗?”楚牧峰郑重其事交代道。

“明白!”几个人赶紧应道。

“去吧,继续监视。”

楚牧峰是没想到千叶深司在见过张凤饶后,居然还有心思去琉璃厂淘宝。

但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下手了。

因为千叶深司既然找到张凤饶,这显然是他的首要目标,无论他成功与否,都会造成不安定因素!

倘若他的目标只有这一个,是不是他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还有其他目标,让他这样接触下去,必然会造成一股涌动的暗流。

所以不能再给他机会,要尽快实施刺杀行动!

想要干掉千叶深司,最好的地方就是在六国饭店。

毕竟那里有六国投资,属于他们的地盘,出了事儿单单岛国一方也不好追究,谁让有六国势力当饭店靠山,他们自己也有股份呢?

想要实施计划,恐怕还得用到吴江平。

因为只有靠吴江平,才能确定千叶深司所在的真正房间。

这家伙未必会一直住自己房间,晚上十有八九会换房间休息,不得不提防。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说楚牧峰选择潜入的房间没有千叶深司,而是二个保镖的话,那就有风险了。

精心调制好了毒药,楚牧峰则重新回到六国饭店。

想到之前吴江平说,要是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去客服部办公室找她,他就晃悠悠的过去。

凑巧的是刚来到门口,就碰到了那个服务生钱大洋匆匆走了过来。

“杜先生,您好!”钱大洋见了金主,赶紧躬身招呼道。

“是大洋啊,今朝也是侬当班?”楚牧峰慢条斯理地问道。

他的化名是杜永强,被叫做杜先生也是理所应当。

“对对对,杜先生,今天是我当班,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吩咐。”钱大洋点头如捣蒜道。

“我没啥事情,随便走走,侬忙去吧!”

“好嘞!”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办公室门开了,吴江平走了出来,她根本看都不看楚牧峰一眼,便直接走向饭店外面。

在饭店里转悠片刻之后,楚牧峰也一摇二晃地出去了。

如意茶楼雅室。

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两指夹着根仙女烟,吴江平略带几分调侃道,“我的楚大队长,怎么着,这么快就有事要找我了吗?”

楚牧峰凝视着吴江平的勾人双眸,缓缓说道:“不错,是有事要劳烦你。第一,确定千叶深司今晚住的房间;第二,如何潜入不会被发现?”

这是两个关键问题。

沉吟片刻,吴江平回道:“要知道千叶深司住的房间倒是简单,最近天气炎热,晚上饭店都会给客房的客人送冰块的。”

“至于说到潜入的话,您想进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是从正门,要么就是从窗户。正门的话,就算我把钥匙给您,估计都不行。”

“因为每个房间的房门都可以反锁,而您又不能提前进去。倘若他们会检查一番,你肯定会暴露。”

“所以只能是从窗户了!”吴江平肯定道。

窗户吗?

这倒不算是什么难事,凭着楚牧峰的身手,很容易就能做到。

可那样做的话,就必须保证窗户是开着的,否则还真不容易。

“能动动窗户的手脚吗?”楚牧峰直截了当地问道。

“呵呵,楚队长,您觉得就现在这天气,他们会关着窗户睡吗?”吴江平反问的这话顿时让楚牧峰无语。

是啊,这么炎热的天气,谁会关着窗户休息呢?

虽然1928年美国的开利公司研发出了第一代家用空调,但因为经济大萧条和二战的缘故,这个新鲜玩意一直没能得到广泛的应用,即便是六国饭店,也没有那个条件安装。

所以只要能确定是哪个房间,窗户肯定是开着的。

当然,要是说倒霉催的,他千叶深司关着窗户睡觉,那楚牧峰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总而言之,不能让千叶深司看到明天的太阳!

“那就劳烦你了!”楚牧峰陈恳地说道。

“楚队长,您客气了!确定他住哪个房间后,我会给您个信儿,您就在房里等消息就成。”吴江平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好!”楚牧峰目送她先离去。

……

白昼已逝,黑夜将至。

根据手下的汇报,楚牧峰知晓了千叶深司在琉璃厂买了几个古玩字画带回了饭店,然后他没有做别的事,也没有再去其他地方。

晚饭是在六国饭店里吃的。

楚牧峰也想过从饭菜上入手,但发现比较难。

因为千叶深司吃的饭菜都是现点专供,从食材准备到送上饭桌,都是专人负责,没有假手他人。

这样的话就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张凤饶那边倒是有动作,在家里忙着收拾东西,一看就知道是要出远门。

“队长,张凤饶那边怎么办?难道说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吗?这家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啊!”裴东厂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甘心。

“稍安勿躁!”

挥挥手,楚牧峰冷静地说道:“东厂,你听清楚,咱们的主要任务是千叶深司,只有在这个任务完成的前提下,才能针对张凤饶布局。”

“你这边可以提前,但必须等我的命令才能行动!还有张凤饶就算是死,也得制造一个合理冲突,不能被揪住把柄,明白吗?”

“队长,我知道了。”裴东厂想了想,点头应道。

……

入夜十点。

一张纸条塞进了三零九房间的门缝。

纸条上简单写着一个数字:209!

拿起洋火,将纸条烧成灰烬,楚牧峰眼底闪烁着寒光,喃喃自语道。

“千叶深司,你还挺聪明呢,这是在玩虚虚实实的把戏吗?想要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觉得你肯定不会住在209,其实你还是住在那里?”

这样的话倒是省了楚牧峰不少事儿。

谁让二零九就在三零九房间的正下方呢!

站在窗户微微探头望下去,就能看到楼下打开的窗户,不过里面的灯光还亮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千叶深司正在欣赏今天淘到的古玩吧。

“好好欣赏吧,这是你的北平最后一夜了!”

楚牧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有的是耐心。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

一晃就是午夜十二点,虽然楼下灯已经熄了,但早就准备妥当的楚牧峰,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而是继续等待。

一晃又过了几个小时,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他才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此刻楚牧峰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带上头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紧紧固定好。

确定外面漆黑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后,他便蹑手蹑脚地翻出窗户,直接从三楼缓缓滑下。

靠近二楼窗户时,楚牧峰没有急着进去,而且贴在窗口仔细聆听,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便解开绳索,如灵猫般轻盈地跳了进去。

落地后,他直接就是一个翻滚,来到沙发后面。

虽说知道千叶深司一个人住,但楚牧峰还是没敢掉以轻心。

他扫视了一圈,确定这里没有第三者存在后,才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向着卧室方向前进。

卧室的门是虚掩的。

不能说向来谨慎的千叶深司在这个细节上大意,而是他压根就没有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这里毕竟是六国饭店,又是日本所负责的区域,他的到来又是很秘密的,没有谁清楚他的行踪。

这里几乎是跟自己在东北一样安全,似乎也必要太过拘谨。

在前进的过程中,楚牧峰双眼扫视着四周,凭着过人的记忆里,将房间中的摆设布置全都记住。

这些都是必须的。

不然要是说出现什么差错,那就是致命的。

卧室中。

当楚牧峰悄无声息地进来后,借着窗外的月光,确认躺在床上酣眠的那个人,和画像上完全吻合,就是千叶深司后,他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一切都如计划那样,目标人物确定!

至于说要不要抓住对方好好审问一番。

得了吧,楚牧峰压根儿就没那个打算。

这里毕竟是六国饭店,只要搞出一点动静,相信就会引来旁边房间的护卫。

到时候楚牧峰能不能脱身都是两说,更会引发不必要的变数。

直接送他归西,不能节外生枝!

没有半点迟疑,楚牧峰贴到床边,掏出加了特制蒙汗药的毛巾,然后一下子捂在对方的口鼻上。

正在熟睡中的千叶深司陡然觉得脸上多了个什么东西,呼吸到一股香得发腻的味道,猛然睁开眼,发现面前多了个黑衣人!

这是谁!

他想干什么?

难道我的行踪已经暴露?

这刻的千叶深司脑海中只是刚浮现出这样的疑问,都来不及挣扎呼喊,下一秒就直接昏了过去。

看到千叶深司身体一动不动,浑身肌肉开始变松软,楚牧峰就知道已经发挥药效了,

他陷入昏迷了。

赶紧松开毛巾,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即就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

捏开对方嘴巴,打开盖子,将瓶里面的液体全部倒了进去。

片刻之后,原本已经陷入昏迷中的千叶深司,陡然睁开眼,脸上浮现出痛苦神情,身体也抽搐起来。

然后转眼之间,他就彻底没了表情,没了动静。

等了等,楚牧峰伸手探了探,确定对方没有鼻息,没有脉动,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挺直身体,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长舒口气。

任务达成,千叶深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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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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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前来复命

一切俨然都在楚牧峰的计划掌控中进行。

千叶深司死了,而且死的还是这么悄无声息,毫无异样。

楚牧峰有着绝对的自信,这年头最高明的法医,也不会查出死因。

哀嚎是很霸道,但致死后还是有迹可循,会让死者在临死前,因为痛苦在身上抓出伤痕,但经过楚牧峰改良后的毒药,则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有。

死的悄无声息,死的无迹可寻。

可惜这个升级的毒药只有这么一点,谁让当初找到的哀嚎就没多少,想要再配制,也比较麻烦。

眼下既然完成任务,楚牧峰并没有立刻就撤。

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好好搜查一番,毕竟千叶深司是带着任务过来的,随身物品里面或许会有相关信息,岂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此刻夜深人静,时间还很充裕,楚牧峰就开始查看起来。

房间中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放在桌上的那个皮箱,箱子是拉锁的,楚牧峰轻松就打开,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六份履历。

摆在首位的自然是张凤饶。

当看到其余五份资料后,楚牧峰眼皮不由得微颤。

真是没有想到,日寇居然会有如此谋划,这么早就锁定这些人,俨然是为了日后发动的战争埋下伏笔。

要是让千叶深司真的全都策反成功,绝对会给北平城带来很严重的创伤,谁让这五个人身份都不简单。

看了看没有其他资料后,楚牧峰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拧开台灯拍摄起来。

将六个人的资料全都拍完后,楚牧峰便按照顺序又重新放好。

他当然不会把资料带走,真要带走的话,那就是节外生枝了。

将皮箱重新拉好,确定位置都没有任何变动后,楚牧峰这才慢慢退出卧室,边退边将一些痕迹抹去。

来到窗边,楚牧峰抬手抓住绳索,利索地攀绳重新回到楼上房间。

直到这一刻,楚牧峰绷紧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一切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东西的楚牧峰在看到窗口信号,匆匆赶来的王格志陪同下,大摇大摆,坦然镇定地从六国饭店大门离开。

上了车,王格志便忍不住扭头问道:“队长,怎么样?”

看到对方充满期待神情,楚牧峰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办成了!”

“那真是太好了!”

“就知道有队长你亲自出马,一定没问题!”

开车的裴东厂和王格志纷纷满脸惊喜地说道。

“老王,通知弟兄们可以撤了,这里不需要人盯着了。”

“队长,那张凤饶那边要不要动手?他应该是要跑路了!”裴东厂比划了个手势问道。

“铲草当然要除根,这事儿一定做得漂亮点,别出什么岔子。”楚牧峰想了想叮嘱道。

“您放心,等着瞧吧!”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酒鬼,裴东厂信心满满。

楚牧峰也愿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总不至于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吧。

……

上午八点,北平火车站。

穿着长袍的张凤饶拎着一个小皮箱,脸上布满着笑容,站在安全线外等着。

他现在是心潮澎湃,满脸憧憬,想到自己这趟去长春肯定是会得到岛国那边的重点栽培,回来后又能执掌大权,激动得昨晚上一宿都没睡好。

哼,等到老子回来的时候,把你们这帮王八蛋全都毙了!

看着天空升起的太阳,张凤饶陷入到一种幻想中。

“抓小偷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叫,然后就看到有两个男人拼命往前奔跑。

他们神情略显慌乱,边跑边使劲扒拉着人群。

“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滚一边去,别挡道!”

“说你丫的,让路啊!”

不过那两个小偷都没能顺利逃掉,很快就被后面喊叫追赶的人给追上,然后五六个人就扭打成一团。

“王八蛋,敢偷大爷的东西,简直是活腻了!”

“放屁,你别血口喷人,谁偷你东西了!”

“还敢抵赖,我打死你个孙子!”

两拨人嘴上骂着,手上都没含糊,全都是下狠手,一个个打得是头破血流。

“快点躲开!”

见此情形,那些等候火车的乘客纷纷让到一旁,生怕被殃及池鱼。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可没谁想要逞这个英雄,挺身而出去抓那两个窃贼。

张凤饶也是这样想的,就在他刚准备躲开始,几个人已经是连打带跑地冲到他身边。

“喂,我说哥几个……”

砰!

张凤饶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记老拳。

忽然遭受到这种无妄之灾,张凤饶气得是扔掉皮箱本能就要反击。

谁想却被人紧紧抓住胳膊,他刚要后退,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被绊倒在地,然后几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扎在胳膊上,瞬间传来的剧痛,让他当场就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抓小偷,分明就是在针对他。

这是张凤饶最后的念头,因为下一秒他的意识便彻底丧失,然后在周围人的默默注视下,扭打成团的几个人毫不客气地将张凤饶给踢下了站台。

“咚!”

张凤饶脑袋重重撞在铁轨上,立刻是头破血流,身子则如烂泥般瘫在轨道上。

“别跑,抓住他们!”

“抓小偷啊!”

几个人继续扭打着,跑向前方。

张凤饶,死!

……

北平警察厅。

当曹云山刚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坐下,楚牧峰便敲门进来。

看到自己这个小师弟两眼血丝,曹云山关心地说道:“牧峰,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睡觉?工作固然重要,身体也要紧啊,要是把身体累垮,还怎么干工作呢?”

“谢谢师兄关怀,我会注意的。”楚牧峰连忙说道。

“说说吧,这一大早就来见我,是不是千叶深司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了?”曹云山跟着问道。

毕竟这事现在是头等大事,也是楚牧峰的首要任务。

他倒是没有想过楚牧峰已经得手了。

对方做事颇为谨慎,身边还带着保镖,想要毒杀可没那么容易,所以师弟应该是来寻求什么帮助。

“报告处长,我是来复命的!”楚牧峰站直了身子,肃声说道。

“复命?复什么命?”

这话刚说出口,曹云山似乎意识到什么,神情充满惊愕地望过来。

“难道你已经得手了?”

“是的,处长,牧峰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任务,所以特来复命!”楚牧峰这话刚说出口来,曹云山就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走,现在就和我去见厅长!”

厅长办公室。

看到曹云山脸上的笑容,再看到楚牧峰的镇定,阎泽眼底闪烁着精光,沉声问道:“牧峰,你说前来复命?行动成功了?”

“报告厅长,按照您的指示和处长的计划,于今天凌晨三点,在六国饭店二零九房间,顺利毒杀千叶深司。”楚牧峰恭敬说道。

“好,好啊!”

得知肯定答复的阎泽,当场击掌大笑,跟着又立即追问道:“牧峰,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是,厅长!”

楚牧峰就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起来,将自己所做的准备,包括和吴江平的见面会话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有道是利益均沾,现在立了功,自然也是要带上对方,不能让人家白白出力。

果然,在听到吴江平在这次任务中发挥了作用后,阎泽脸上浮现出来一种满意笑容。

他虽然没有表态,但楚牧峰却能猜到,因为这份功劳,或许吴江平的人生轨迹就能改变。

毕竟没谁愿意永远当个潜伏暗棋,蜷局一角,总想能光明正大走出来。

“厅长,情况就是这样!”

说完之后,楚牧峰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刚刚洗出来的几张照片,递了过去说道。

“厅长,这些是千叶深司过来想要策反的人员资料,他昨天已经见过了张凤饶,其余五个人还没有来及见面。我担心他要是和蛇组联系而走漏风声,所以才决定不再等待,立即下手。”

“哦,牧峰,这次行动是你亲自下手的?”阎泽扫视过那些照片后,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意思,而是扬起眉头,看向楚牧峰问道。

“是!”

楚牧峰站直身子,朗声道:“报告厅长,因为这次行动关系重大,我身为队长,自然是要扛起担子,至于下面兄弟,则各司其职,各有分工,有他们的配合,才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

这是想要给其余人邀功。

阎泽当然明白楚牧峰的想法,同时也对这个年轻人的有胆有谋暗暗赞赏。

要知道这样的刺杀行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败,失败的下场也会会死。

但楚牧峰却是无怨无悔,无所畏惧地亲自去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仅要有硬实力,还要有强大心理素质,能够承受压力。

不错不错,此子能文能武,而且胆识过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牧峰,既然你都已经谋划好了,又何必自己上呢,像这种情况,应该让下面人上才对,你好歹也是队长,不必事必躬亲嘛!”

已经将这份功劳稳稳捏到手里,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度的阎泽不由得抬手点了点,带几分责怪地说道。

“是,谢谢厅长厚爱,您的教诲,牧峰会铭记在心。”

对于厅长话里的关心之意,楚牧峰自然是赶紧点头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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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权位的魅力

微微点头,阎泽跟着拿起桌上的几张照片资料就开始看起来。

站在一旁的曹云山则扭头小声说道:“牧峰,厅长刚才说的很对,你可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知道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者应该怎么做吗?”

“那就是要审时度势,要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根据现场情况做出最明智的决定,而不是以身犯险,明白吗?”

虽然任务是交给了楚牧峰,但是并没有要他赤膊上阵去拼杀啊!

小师弟还是年轻气盛啊!

“是,处长!”楚牧峰微微低头恭敬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千叶深司过来要策反这些人,要是真被他得逞,对咱们北平城的治安秩序绝对是一个严重威胁。”

颇为感叹的阎泽放下照片后抬头问道:“对了,牧峰,你确定用的毒药法医检查不出来吗?”

“请厅长放心,绝对没问题。”

楚牧峰知道这个问题是关键,要是说不能让千叶深司的死变得顺其自然,没有谁能查出来原委的话,绝对会掀起一场意外风波。

虽然事情是发生在六国饭店,按照道理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谁知道日寇会不会来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样的话,北平警察厅作为维护北平秩序治安的暴力机构,肯定会首当其冲要站出来给个交代。

作为厅长,阎泽怎能在这个问题上马虎?

“厅长,那种毒药配方十分复杂,法医根本无法检测出来。”楚牧峰在这个问题上绝对是有百分百的自信。

“嗯!”

点点头,阎泽笑容满面地颔首道:“牧峰,这次的任务你干得非常漂亮,不仅将日寇的这个间谍小组一锅端了,还成功将那个特高课的狐先生给干掉,立了大功,应该重重奖励。”

“牧峰只是听命行事,关键还是因为厅长的英明决策和处长的统筹指挥。”楚牧峰谦虚说道。

“好好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厅长!”

楚牧峰转身便离开办公室,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走到外面,恰好看到了起身过来的专职秘书李穆村,立即上前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

“李主任,您好!”

他可是很清楚,李穆村绝对是阎泽的亲信心腹,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要比曹云山还得宠,敬他三分绝对没错。

李穆村呢?

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戴着副金框眼镜,笑容温和举止儒雅,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斯文文,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主儿。

想想也是,在北平警察厅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如果是个老好人,怎么能干长久?

老老实实干活的人,都别想讨到好,唯有懂得专营,富有心机,心狠手辣的才能往上面爬。

“呦,是楚队长!您这次可是被厅长重用,怎么,事儿办妥了?那可是大功一件,估计很快就要高升喽。”李穆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笑眯眯地说道。

只是这句话,楚牧峰就知道李穆村是肯定知情。

“李主任,瞧您说的,这都是厅长指挥有方,我不过就是奉命行事,跑跑腿而已。”楚牧峰不卑不亢地回道。

“话说李主任,你这是从哪收到的风声,我能往上升啊?”跟着,他又适时表现出几分惊讶和期盼之色。

见楚牧峰这么说,同为阎系一员的李穆村指了指对方笑道:“还需要风声吗?凭着这么大的功劳,让楚队长你更进一步那是必然的,好好干,厅长大人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那我就借李主任的吉言,李主任,要是这次真能往上挪挪,请你喝酒,还望能赏脸啊!”楚牧峰适时主动抛出来橄榄枝来。

“行啊,一言为定,我可等着喝你的高升酒咯!”李穆村丝毫没有端着架子拿大,笑着说道。

“一言为定!”

然后两人又闲扯了两句后,楚牧峰就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中的背影,李穆村的眼底闪烁着精光。

作为阎泽的秘书,他可谓是位高权重,当然不是谁都能入得了其法眼。

要是搁在从前,他楚牧峰就算是曹云山的师弟又如何?区区一个刑侦队队长,连个副科都不是,自然不会被他看重,愿意搭理。

现在却不同。

楚牧峰接二连三的优秀表现,已经成为阎泽欣赏的新人,作为阎泽的身边人,李穆村当然是要察言观色,揣度上司的心理。

阎泽都肯定欣赏的人,难道他不该结交吗?

何况楚牧峰的表现的确让李穆村颇为赞叹,他也愿意和楚牧峰拉近关系。

命运这东西,没人能看透!

谁敢说阎泽一辈子都是厅长?要是说阎泽离开警察厅,而他李穆村还留下的话,身边没有几个能帮衬,有能力的人,能玩得转?

所以只要确定对方是值得拉拢的对象,李穆村就愿意结交。

这是一个秘书该有的态度和做法。

楚牧峰对这个难道不清楚吗?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很。

以前就算被阎泽召见过,自己也未曾得到李穆村的重视,但现在对方能和自己攀谈,话里话外还透露出自己要升职的信息,这分明就是一种示好。

而且李穆村应允了自己的邀请,这不就是想要更加亲近一步的态度吗?对这种情况,楚牧峰自然是求之不得。

谁让李穆村的位置很敏感呢。

能够和阎厅长的秘书搞好关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楚牧峰既然有这个机遇,自然是要把握住。

算起来,大家也是同乘一条船,只不过有人在船头,有人在船尾罢了!

只是,凭这次的功绩,能继续往前迈一步吗?

……

厅长办公室中。

随着楚牧峰离开,阎泽便随手将照片资料丢在桌上:“你也看看吧!”

“厅长,这个……”曹云山有些迟疑。

“看看没事,你也好心里有点熟。”

“好的!”曹云山当下拿起资料翻看起来。

拿起杯子,阎泽喝了一口茶水,跟着缓缓说道:“云山啊,这次案子功劳可不小啊,我会跟上面汇报,你就安心等着当刑侦处的正处长吧。”

听到这话,曹云山拿着照片的手忍不住微微抖了抖,然后迅速立正,大声说道:“谢谢厅长栽培!”

“云山啊,刑侦处可是咱们警察厅的实权部门,你以前只是个副处长,做事或许会有所掣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等你扶正之后,要给我将刑侦处牢牢抓在手里,要做到政令通达。要是有谁敢阳奉阴违的话,哼,人家杀鸡儆猴,你也可以杀猴儆鸡嘛。”阎泽眼神一凝,话里透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是,厅长,我会为厅长看好刑侦处的!”得到阎泽如此示意,曹云山自然是精神振奋,恭声说道。

“楚牧峰这小子真是好样的,我看就按照你之前说的那样,给他提个副科长吧!至于其他人如何奖励,你们商量着办吧!”阎泽随意说道。

“是,厅长!”

能看出来阎泽的心情不错,曹云山当下趁热打铁地说道:“厅长,刑侦处一科已经有了个副科长,要是将牧峰也提拔起来的话,两人搞不好要斗起来,要不将简德调走,给牧峰让位,您看可以吗?”

“你是处长,还用问我?”阎泽不以为然道,如果他大权在握,还真不在乎这种小事。

“是,我明白了!”曹云山顿时心领神会。

是啊,阎泽如今可是警察厅的正厅长,就简德这样一个副科长哪里够资格让他去操心,曹云山就能轻轻松松处理掉。

不过这件事你要看怎么说,阎泽是可以无视掉简德,但生性谨慎的曹云山却不得不说声。

说了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一句话。

但不说的话,曹云山怕阎泽会有别的想法。

伴君如伴虎,真当曹云山是阎泽的心腹,就能随心所欲的做事吗?

不能,恰恰就是因为心腹,所以说做任何事才会更加谨慎低调,不管大事小事,多多汇报总没错!

……

视线再次回到六国饭店。

吃好早饭的吴江平,和往常一样出现在大厅,脸上依然带着迷人微笑,和来来往往的宾客打着招呼,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能睡得着。

楚牧峰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成功还是失败?

或者压根就没动手?

因为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该有动静传来啊。

为什么直到现在二楼那边都很安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咦!”

就在吴江平走到前台,假装无意询问工作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视到几道身影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她恰好认识,因为对方是六国饭店的常客。

他叫竹下岭俊,是日本驻北平城领事馆的领事。

出事了!

绝对出事了!

一向神色从容的竹下岭俊,此刻脸色格外阴沉,显然是心情十分糟糕。

要是发生什么大事,竹下岭俊怎会如此?

会是什么事呢?难道说……

吴江平心里暗暗升起一种期待。

但她却不适合表现得太积极,而是继续站在前台前面询问着工作。

直到竹下岭俊他们几人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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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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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最耀眼的新星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实话,内心激动地吴江平现在恨不得立即给阎厅长打个电话询问下接过,可又不敢贸然这样做。

越是这时候越是要谨慎。

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谁知道这里有没有被监听?

要是被人知晓自己这个六国饭店的客房经理在出现变故之后,就和警察厅厅长联系,肯定会惹来麻烦!

不着急不着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六国饭店,二楼二零九房间。

时间推移到竹下岭俊过来前半个小时。

二零八房间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卫,他叫东条四郎,是跟随千叶深司多年的随从,也是特高课内数一数二的优秀武士。

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知道千叶深司习惯这个时间点出来走走的他,早早就在门口等待着,。

但今天却有点反常。

东条四郎在外面已经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房门都没有打开的迹象。

他眉头微微皱起,将耳朵贴在房门口听了听,没有动静,轻轻敲了敲门,恭声说道:“陈先生,您起来了吗!”

来到北平,千叶深司规定众人只能称呼其为陈先生,不可称呼少佐,以免漏了口风暴露身份!

但房内仍然是没有动静。

难道少佐还在睡觉?

直到这时东条四郎都没有往坏处的方向去想,这里毕竟是六国饭店,而且他们身份很隐秘,怎么会有什么危险呢?

“陈先生,我可以进去吗?”

就在东条四郎继续敲门时,另外三个护卫也都出来。

负责监视张凤饶的那个,知晓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北平城后,也就安心回来了。

房间里面依然是悄无声息。

咚咚!

东条四郎使劲敲了敲门,里面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脸色齐唰唰一变,东条四郎低声喝道。

“不好,出事了,赶紧打开房门!”

砰砰!

两个护卫毫不犹豫地用力踢踹,很快就将房门硬生生踹开,几个人拔出枪械,哗啦着冲了进去。

在卧室里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千叶深司,东条四郎脸色一白,心跳陡然加速。

“陈先生?”

发现千叶深司还是没有动静后,东条四郎就赶紧走上前,手指哆嗦着伸向鼻子,发现没有一点呼吸后,眼里充满惊愕地说道。

“少佐……他去世了!”

“什么?怎么可能?少佐大人昨天还很精神,怎么会突然去世?是不是被人谋杀了?”

“赶紧搜查,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我建议最好别乱动,立刻上报!”

短暂慌乱过后,东条四郎很快就冷静下来,目光扫视全场叮嘱道:“我现在就给领事馆打电话,你们保护好现场,不管是谁都不能靠近半步。”

“嗨!”

然后就出现刚刚那幕,日本领事馆的竹下岭俊领事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他原本根本没有在意,可知晓了千叶深司的真正身份后,便不敢有片刻耽误,心急火燎地敢过来。

笑话,特高课的策反专家,军部的少佐,是他能忽视的吗?

这事最好是意外,要不然他没准都要受到波及。

卧室中。

看见千叶的尸体,竹下岭俊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赶紧检查死亡原因,另外房间里面查过没,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领事先生,没有!”

东条四郎已经仔细检查过,皮箱里面的资料并没有缺失,房间里面也没有什么异常痕迹。

“没有丢失东西?难道不是谋杀?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是当做少佐先生是被谋杀对待。”

“东条四郎,如果你需要盘查这一层的客人,我可以让领事馆的人配合你们行动。”竹下岭俊立即命令道。

他的权限也只能是这一层以日本客人为主的区域,其他楼层的外国人或者权贵,自然不能随便招惹。

“先看看鉴定结果吧!”东条四郎冷着脸说道。

他虽然说很怀疑千叶深司是被谋杀的,但要是说找不到证据的话,这事就难以定义。

何况对方要是说谋杀的话,必然会有所图谋,可箱子里的资料都在,昨天从琉璃厂淘换回来的古玩也都没有丢,这好像又说不通。

现在只能等待医生检查结论。

片刻之后,从领事馆跟来的医生就站起身,摇摇头冲竹下岭俊说道:“领事先生,经过我的初步检查,基本能够排除他杀的可能,应该属于自然死亡!”

“要是想要更加确凿的结论,就只能是解剖尸体,要是那样做的话,我可没权力决定,您看?”

要解剖尸体吗?

竹下岭俊脸色有些难看,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啊!

毕竟千叶深司的身份有些敏感,要是说在这里下令解剖尸体的话,出现责任谁来背负?

“东条四郎,看来千叶少佐的死的确是个意外,那盘查似乎也不必了,你看是否需要当场解剖确认呢?”竹下岭俊扭头直接将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这是你们特高课的事,还是自己处理吧。

对于医生给出的这个结论,东条四郎觉得有点无法接受!

排除他杀的可能,难道千叶少佐是暴毙吗?可为什么会死得这么巧呢?

可据他的初步判断,确实也找不出是被谋杀的迹象来!

“我需要去领事馆发电报。”东条四郎沉声说道。

“没问题,你随时都能去发电报。可千叶少佐的尸体呢?是留在这里,还是带回领事馆?”竹下岭俊跟着问道。

“带回领事馆吧!”

这里的现场东条四郎就能做主,再说也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一切都摆在面上,没有任何东西丢失,什么任何痕迹线索,还保护什么现场。

至于说是不是有人翻窗进来,这个也被否决了,因为就在他们刚才的检查中,已经排除这个可能。

谁让楚牧峰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要是没有后世的先进设备,根本难以发现!

“好的!”竹下岭俊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里虽然说是六国饭店,虽然说岛国也有参股,但毕竟还有其他五个国家在。

岛国方面要是太过嚣张跋扈的话,其余五个国家是肯定会出面阻止。

东条四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这个烂摊子还得他去处理。

所以干脆点,避免惹是生非。

当千叶深司的尸体被这帮日本人不声不响地抬走了,吴江平悬着的心顿时落地,她知道楚牧峰成功了!

只是楚牧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这帮该死的日寇吃了个大亏,居然都没咆哮闹腾呢?

吴江平眨了眨眼,心里充满了好奇。

……

日本领事馆。

当东条四郎这边获得权限,批准可以解剖尸体后,领事馆内医生就开始动手。

为了确保结果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这次安排了三个医生,分别进行各个部位的解剖检查。

结果呢?

当然还是一无所获。

“我觉得千叶少佐是心脏骤停而去世的,至于说到骤停的原因,只能说是和身体机能有关系,别的原因我找不出来。”

“不是他杀,也不是毒杀,应该就是自然死亡的。”

“我也没有找到任何毒药的痕迹,应该属于意外猝死!”

经过三位医生确认给出的结论,虽然东条四郎很无语,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将尸体火化,带着千叶深司的骨灰即刻回本部述职。”

没了领头人,东条四郎等人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北平城。

竹下岭俊亲自将东条四郎他们送走,眼中流露出几分轻松之色。

他是真怕这事牵扯出来什么谋杀案来,那样的话,不管是什么人动的手,对他而言没有一点好处,只会带来麻烦。

“呦西!总算送走这帮瘟神。”

……

北平警察厅,会议室。

一场内部高层会议正在进行中。

这场会议主要讨论的就是几项人事任命。

当然,所谓的开会讨论就是走个过场,如今的警察厅,压根就没有谁敢对阎泽命令提出质疑。

“我觉得在云山的带领下,刑侦处的成绩是可圈可点,最重要的是,这次能够成功抓捕了日本间谍组织蛇组,南京方面十分高兴,还给予了通电嘉奖。既然这样,他当这个处长也是实至名归了!”阎泽目光扫了一圈,云淡风轻地说道。

厅长如此鲜明表态,其余人自然没谁还敢反驳。

况且曹云山确实是立下大功了

连中统方面都没发现的线索,就这样被人家刑侦处给查个底儿掉,还能提出啥反驳的意见呢?

谁要是觉得不服气,有能耐也抓出这样一个间谍组织出来试试!

所以毫无悬念,这项人事任命很快通过。

当曹云山被扶正的同时,刑侦处那边也召开一场立功嘉奖会。

“各位,这次能够顺利捣毁日本间谍组织,抓获数名间谍,刑侦一队是功不可没的,经过处里研究决定,一队队长楚牧峰被提拔为刑侦处一科副科长,同时兼任刑侦一队队长。”

曹云山话音落地的瞬间,会议室中就响起一阵热烈鼓掌声。

鼓掌的林若明神情安然,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简德则脸色阴沉,额头隐隐可见暴起的青筋。。

至于列席的田横七和黄大风,这二个刑侦队队长则是对视一眼,露出抹无奈苦笑。

他们感觉真跟做梦似的,前两天还能和楚牧峰有说有笑地称兄道弟,摆点老资格。

谁想这才多久,人家摇身一变就成了副科长,成为他们的直属领导。

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谢谢处长的信任,牧峰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楚牧峰唰地站起身来,大声表态道。

“不错,年轻人,就是要有这股血性!”换了个场合,曹云山的话语自然又是不同,大加赞赏道。

这一天,师兄弟两个同时升职。

师兄成为正处。

师弟提拔副科。

师兄弟两个成为警察厅最耀眼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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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你没必要跟他比

有些事是旁人仿效不来的。

有些事是他人无法妒忌的。

这说得就是当下的楚牧峰。

刑侦处第一科室的众人都对楚牧峰冲天炮般的升迁速度充满羡慕,但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这可不是靠着什么裙带关系上位,而是楚牧峰凭着真本事,真刀真枪地拼出来,立下大功才能得到提拔的。

也就是楚牧峰的年龄和资历尚浅,要不然换做林若明的话,肯定能再升一级,摇身一变当个副处长。

“楚科长,恭喜啊,今后还请多多照顾小弟。”

“楚科长,晚上有时间吗?找个地方给您庆祝庆祝?”

“恭喜楚科长步步高升啊!”

“您来当这个科长,算得上是人心所向,实至名归哦!”

……

在一片恭贺声中,楚牧峰毫无骄色地回到办公室。

回来后他就将几个心腹干将都叫了过来,发了一圈烟,然后充满赞许地说道:“这次顺利完成抓捕日寇蛇组间谍和刺杀千叶深司任务,算是立下了大功,这份功劳离不开大家的辛苦付出和努力。”

“奖金自然是不会少的,人人都有份,此外,处长还给了我一个副队长的提拔名额。”

话到这里,楚牧峰稍稍顿了顿,目光扫过面带喜色的众人,抬手一指道。

“我的意思是,这次的副队长就给老王,东厂、老宋,黄硕,你们再等等,只要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毕竟老王是第一时间靠过来的,而且为人任劳任怨,做事踏实勤勉,自然是要优先考虑。

“怎么样,大伙儿有没有问题?”

“科长,这事儿您说了算,我没意见。反正只要让我跟着您后面干,提不提拔我都无所谓。”裴东厂随意说道。

“科长,跟着您干有奔头,您说什么是什么!”黄硕咧嘴一笑道。

“我也没问题!”

宋大宝双手一摊,笑呵呵道:“只要跟着科长您做事,还怕将来没有机会升官吗?您能这样考虑到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什么意见呢!”

自从楚牧峰当了队长,连破数案,大伙儿福利待遇都上去了,连装备都换上了洋枪,这可都是看得既的好处,谁心里没有一杆秤呢?

“那成,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个这次虽说不能升官,但是能发财,那,这是厅里给大伙发的奖金,老王,拿去给弟兄们都分分吧。”

跟着,楚牧峰从抽屉里拿了个厚实的信封,推了过去。

看到这个,王格志脸上涌现出几分感动之色,这是立即帮着自己夯实副队长的威望呢。

“科长,我……”

“我说老王,不,王队长,咱们科长的,你拿着发就是了,别磨磨叽叽了。”宋大宝在旁边嬉笑着说道。

“老宋,咱们都是弟兄,什么队长不队长的,你这是笑话人呢!”王格志深吸一口气,双手恭敬的接过来信封,看着楚牧峰沉声说道。

“科长,我王格志不会说话,您对我的恩情,我是没齿难忘,啥也不说了,我老王这条命今后就交给您了!”

“瞎说什么呢,你这条命是你自个儿的,是你老婆孩子的,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楚牧峰笑骂道。

“嘿嘿,科长,跟着您做事就是痛快。”又有钱拿,裴东厂满脸喜色道。

“科长,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弟兄们想给您庆祝庆祝?”黄硕凑上来,满脸堆笑道。

“呃,明晚吧!”

想了想,楚牧峰指了指几人道:“明晚咱们队里庆祝下,你去定个地方,跟所有兄弟说声,必须到场,谁要敢不来,我可不客气哦!”

“好嘞!”

“行了,事情说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我还得去趟处长那里。”

“是是是,科长,您忙您忙!”

王格志他们识趣地出了办公室,目送着楚牧峰离去。

其实王格志刚才的话也是宋大宝他们三个的想法,除了裴东厂外,其他人都不是刚出茅庐的菜鸟,都是老油条了,谁不清楚自个儿的斤两。

搁在往日,都属于默默无闻之辈,要不是靠着楚牧峰,他们能看到出头之日?

楚牧峰就是他们的恩主。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吗?君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必以国士之礼待君。

随着楚牧峰的地位提升,这四个人可谓是水涨船高,自然也成了他在刑侦一队的铁杆班底。

……

刑侦处,处长办公室。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处长办公室,曹云山已经搬了进来,也宣告刑侦处正式进入到曹氏时代。

他现在正在和林若明谈话,这是必然的,谁让林若明也是自己的心腹,就楚牧峰提拔副科长的事,要是林若明想不开的话,今后自然会有矛盾?

至于林若明会不会有想法,曹云山可以肯定,绝对会有。

毕竟以前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小警员的楚牧峰,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一跃成为和其平起平坐的科长,林若明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哪怕是副的,也会觉得不痛快!

这就像原本是在自己手下混口饭的,转眼之间都能和自己抢生意了,还能视若无睹吗?

“处长,恭喜您这次能够顺利扶正,刑侦处以后就是您说了算喽。”不管心里怎么想,表明文章林若明还是会做的,他笑吟吟地拱手说道。

“若明,都是自己人,咱们就不必客套了,我的事好说,现在说说你吧。”曹云山单刀直入,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像是要将林若明的心事看透。

“我的事?处长,我能有什么事?”林若明眨了眨眼。

“真没事吗?”曹云山眉角挑起,悠悠说道。

知道曹云山最烦下面人耍心眼,林若明讪讪一笑,然后正襟危坐,颇为恳切地说道。

“处长,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心里也的确有些不舒坦,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这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能拎清的。”

“况且楚牧峰这次能提拔,也是他有本事,能立下大功,也给咱们刑侦处长了脸,所以我对他是心服口服。”

“说得再直白点儿,这个副科长既然要给,那给楚牧峰总比给别人要强,毕竟他是自己人,处长,您说是吧?”林若明赔笑道。

他想得很清楚,既然这已经是处长定下的调子,根本没得改,与其愤愤不平,不如顺势而为,也算是和楚牧峰结个善缘,何必恶了人呢?

“嗯,说的不错!”

曹云山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之所以喜欢林若明,就是因为这个属下懂分寸知进退,虽然办案能力方面或许不如楚牧峰,但大局观还是有的。

“嗯,若明啊,你能想通那是最好,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跟他比。那,这么着跟你说吧,就牧峰这小子这么能折腾的劲儿,厅长都很欣赏,今后指不定会到哪一步呢,咱们就等着瞧吧!”

这句话算是给林若明交了底,你是我曹云山支持的,可楚牧峰不仅有我曹云山,后面还有阎厅长呢!

“是!”

林若明点点头,识趣地岔开话题,“处长,晚上已经安排好,去全聚德庆祝您高升,当然,也得叫上牧峰,好好喝两杯,您看如何?”

“行,那就全聚德吧。”曹云山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他这个人有二大爱好,一是字画,二是美食,尤其是喜欢全聚德的烤鸭,几乎每周都要去吃一次。

咚咚!

“处长,您在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楚牧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曹云山随意说道。

推开门,看到林若明也在这儿,楚牧峰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科长,您好!”

“牧峰啊,你现在也是咱们一科的副科长,不用太过拘谨,大家都是同僚,都是兄弟,以后放开点啊!”林若明笑吟吟地说道。

“科长,您还是我的上司。”楚牧峰态度摆地很端正,认真说道。

“你呀,说了不用这么拘谨的。”林若明其实很享受对方的恭敬,心里美滋滋着,但脸上却佯装微恼。

“嗨,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都过来坐下说话吧!”曹云山挥挥手,楚牧峰就和林若明对视一笑,坦然落座。

“牧峰,刚才若明还说晚上要去全聚德吃烤鸭,怎么样?一起吧!”

“我记得老师说你小子也特别喜欢吃烤鸭,一个人就能干掉一只哦!”曹云山心情大好道。

“师兄,您是知道的,在学校里面有多艰苦,食堂的饭菜又那么难吃,肚子里都没有油水啊,好不容易跟着老师出去吃一顿烤鸭,还不吃个囫囵饱儿啊。”

“要是吃不饱,咱都对不起那只鸭!”楚牧峰有板有眼地说道。

就是这份亲切的劲头,一下就让办公室的氛围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这话说得没错,那就晚上一起!”曹云山大手一挥当场拍板。

原本就打算来请曹云山和林若明吃饭的楚牧峰,自然是没意见。

话说到这,林若明忽然看了看楚牧峰道:“处长,您看牧峰现在已经是一科的副科长,那么他的分工是不是要明确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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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做人,贵在自知!

听林若明这么说,楚牧峰赶紧接上这茬儿道:“科长,这事儿不急吧,我还是一队的队长呢,那边的工作就够我忙活了!”

他可没有要和林若明争权的念头,只要能继续干好刑侦工作,不是做干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儿就成。

“话不能这样说,你是刑侦一队的队长没错,但你也必须担负起科室的工作,要不然这个副科长不是当得名不副实。”

“牧峰,你就不要再说,一切听处长安排,不然没有规矩,怎成方圆?”林若明抬手一拦道。

他觉得既然已经示好了,那就索性坚决点,拿出姿态来,相信曹云山也会乐见其成。

见此情形,楚牧峰也就不再坚持。

“嗯,若明说得也有道理,这样的话……”

曹云山托着下巴,略作沉吟,然后缓缓说道:“那就让牧峰全权负责你们一科的刑事案件吧!”

听了这话,楚牧峰不由得神色一怔。

这是唱的哪出戏?刑事案件都由自己来负责的话,那不相当于将一科的大权整个揽住!

毕竟刑侦处的主业就是刑侦破案,其他事宜不过是附带的。

自己抓刑侦,那林若明做什么?简德做什么?

曹云山想要打压简德实属正常,但这样做的话,不是捎带着也将林若明的权力给削弱了吗?

师兄这是开玩笑吗?

楚牧峰略带狐疑地望过去,发现曹云山的神色淡然,说明刚才的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就是他真实的意思!

这……

楚牧峰又扭头看向林若明,发现后者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如初。

他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还主动顺着曹云山的话道:“没错,我觉得由牧峰来分管刑事这摊子事儿是再合适不过,那就按照处长您的指示,从今天开始,一科的刑事案件全都归属牧峰来分管。”

“嗯,希望你们两个能通力合作做好工作!”曹云山伸手拍了拍两人肩膀道。

“是,处长!”

该说的说完了,两人便告辞离开。

出门走了几步,楚牧峰望着林若明说道:“科长,一科的事还是您做主,我没有……”

“嗨,楚老弟,你的为人你知道!”

已经打定主意不和楚牧峰去争高下的林若明挥挥手,不以为然道:“咱们一科刑事案件交给你来分管,我放心,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走吧,正好趁大伙儿都在,咱们开个会,宣布下分工调整的事。”

“好的!”

两人走进会议室,再次将众人召集过来,随着林若明宣布了分工调整后,在座的都露出几分惊愕之色。

但惊愕归惊愕,却没谁提出异议,全都鼓掌表示支持。

此刻,脸色最难堪的莫过于简德。

要知道在这之前,简德多多少少是能影响刑侦一队,毕竟有顾本昌在,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可自从顾本昌被下放到花语区当巡逻警后,他的话语权已经被大幅度减弱,现在随着楚牧峰的迅速上位,他的权限更是被大幅度压制。

如今楚牧峰更是将刑事大权全都兜揽,让他还怎么混?

这毛头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仗着上面有人,一转眼都能跟自己平起平坐,这叫什么事啊!

不行,等会开完会,得去找邝副厅长反映下情况,诉诉苦,不然这工作没法干了,心里暗作打算之后,简德也就没有多言语。

……

科长办公室。

开完会后,田横七和黄大风便迫不及待地一起来到这儿。

关上门,眼巴巴地看着站在窗口处的林若明,田横七带着几分不解问道:“科长,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将刑事大权全都交给楚牧峰来分管。”

“我不是对他楚牧峰有什么意见,也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资格,就是感觉这么安排是不是有些太过匆忙草率了?”

“是啊,科长,要是没有您,他楚牧峰也镇不住场子吧!”黄大风附和道。

“草率?”

转过头,林若明饱含深意的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淡淡说道:“这事儿是处长亲口吩咐,你们两个别瞎嚷嚷,只要听命行事就成了。”

“记住,今后有什么刑事案件,先去找楚副科长汇报,然后再来我这里,明白吗?”

“是,科长!”田横七和黄大风只能是点头应了下来。

“行了,出去吧!”

当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林若明脸上浮现出一抹萧瑟之色,默默摇了摇头,田横七和黄大风觉得不合理,但是他却有所明悟。

他自然不会去怨恨楚牧峰,因为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曹云山的意思。

曹处长之所以会这样做,除了要对楚牧峰重用之外,其实也有顺便敲打敲打自己的想法。

没错,林若明是曹云山的心腹。

但心腹是怎么定义的?是特别体己能把秘密与重任托付之人!

守口如瓶自个儿是能做到,不过托付重任就谈不上了。

一个只能迎合讨好,不能干事的心腹,那不是心腹,而是废物。

身为处长的曹云山,身边难道还缺阿谀奉承之人吗?不能干事替上司分忧,难道还想被提拔重用吗?

曹云山就是想要通过这个决定,点一点林若明,让他知道打起精神,别再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安稳混日子。

你都不想干出点成绩,那我还怎么为你说话?

要知道这一科没了他林若明,依然还是一科!

曹处长没了他林若明,也依然还是曹处长!

做人,贵在自知!

“看来今后得干点事了!”

双手搓了搓脸,林若明自言自语道。

……

警察厅,副厅长办公室。

这里坐着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脸色黝黑,浓眉大眼,铁青的下巴微微有些赘肉的中年男人。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纯银壳的colibri打火机,眼底不时闪过一抹冷光。

那警服上的徽章,表明他的身份正是副厅长。

他叫邝世成,是北平警察厅的副厅长。

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简德的远房表舅。

简德能够成为第一科室的副科长,靠的就是邝世成提携。

也恰恰是因为这层亲戚关系,所以说简德才能自由的出入这里,要不然凭着他一个小小的副科长,能够随便的就见到副厅长吗?

官场等级森严,任何时候都不能僭越。

“表舅,您说说,这叫什么事?楚牧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从小警察变成副队长,跟着又成了队长,到现在居然成了副科长,也就这短短两个月的功夫,连升三级,他凭什么啊?”

简德坐在沙发上,抓耳挠腮的抱怨,屁股都坐不稳当,老是来回挪动。

“凭什么?”

邝世成无语地瞪视了一眼,沉着脸说道:“那你凭什么抱怨?楚牧峰的情况我也知道,这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再说别人不清楚,你能不知道?他好歹也是你们刑侦处一科的人,他这次破的案子有多重要,你心里没点谱吗?”

“表舅,我就是不服气!”简德闷声闷气地说道。

“不服气?”

邝世成嘴角浮现出一抹讥笑,恨其不争地说道:“不服气的话,你也去做出来成绩给我看看啊。”

“简德,今天我把话就撂在这里,只要你能像楚牧峰那样,抓个岛国间谍小组的话,我就能做主许你一个科长,不,副处长都没问题,怎么样,能做到吗?”

“表舅,我……”简德脸色一滞,当场语塞。

“你做不到!不但你做不到,整个警察厅能做到的都没几个!”邝世成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脸上浮现出几分感慨之色。

“说真的,我对楚牧峰这小子也是挺佩服的,从最初的妖猫案,到后来的首饰盒牵扯出来的伪满洲国间谍案。”

“从野鬼叩门案到后来的盗宝案,直至现在的蛇组间谍案,你说人家一步步可都是实打实立下的功劳,放着这样的人才干将不提拔,可能吗?”

“表舅,我说的是楚牧峰现在分管了我们一科的所有刑事权,这样我就没有一点权力了!”简德赶紧岔开这个话题。

“糊涂!愚蠢!朽木不可雕!”

邝世成恨铁不成钢地怒声喝道:“你给我说说,楚牧峰现在的分工只是剥夺了你的权力吗?谁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是你这个副科长吗?”

“呃……不是,应该是林若明!”简德脖子一缩,小声嘀咕道。

“哦,你也知道,林若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那么你跟我说说,林若明现在像你一样羞恼吗?也跑去找曹云山诉苦吗?”邝世成恶狠狠地问道。

“那倒没有!”简德想了想回道。

“说的就是,林若明都没有气恼,你这样是做给谁看的?跟你说过多少次,遇到事情要沉得住气,你就是这样沉住气的吗?”

“滚,现在给我回去好好反思,想不通这事的话,就不要再来见我了!”邝世成扬手指着门愤愤喝道。

“是是是,表舅,您别动怒,我这就回去反思!”简德赶紧起身,点头哈腰地离开。

“哼!”

等到房门关上后,邝世成脸上的怒意才慢慢消失,带着几分不满自语道:“真是蠢货一个,就知道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闹腾。”

“简德啊简德,你的眼光也就这么短浅,居然还好意思过来想要让我给你出气。你也不看看如今的警察厅,是谁掌权?是谁说了算?”

“你是想要让我和阎泽掰手腕吗?你觉得我能干的过阎泽吗?混账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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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林若明的选择

钟锣鼓巷,东棉花胡同。

曹府。

说是过来接曹云山过去吃饭,楚牧峰当然不会两手空空,还专门带了从琉璃厂淘来的一幅水墨画,作为祝贺曹云山升职的礼物。

画面非常简洁流畅,巍峨青山,激流飞瀑,气象萧疏,仿佛有种高山仰止,神游九天的意境。

景色别致,淡墨疏秀。

风格鲜明,独成一家!

“不错,不错,这幅画用笔老练,画法简练,山石如同卷云,绝对出自名家之手,牧峰你有心了!”曹云山鉴赏一番之后,点头说道。

“师兄您果然好眼力,这正是北宋画师李成所作,此人擅长山水画,画山石可谓一绝,被后世称作是‘卷云皴’。”楚牧峰笑着附和道。

暗暗记下这番介绍的曹云山,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了起来,然后说道:“对了,牧峰,你现在还没有配车吧?”

配车?

楚牧峰微愣后说道:“师兄,车我倒是有一辆,就是边三轮的警用摩托车。”

“瞧你那点出息,我说的是警用汽车!”曹云山斜视一眼说道。

“警用汽车?”

楚牧峰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师兄,您就别逗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副科长,哪里有配汽车的资格啊。”

“怎么样,想不想弄一辆?”曹云山眨了眨眼。

“别别别,师兄,谢谢您的好意,那样太招摇了。”楚牧峰连连摇手道。

这年头,小汽车可是个稀罕玩意,他虽然自己也买得起,但是太招人嫉妒眼红了,犯不着如此张扬。

“呵呵,我还打算让那些大商人们捐献一辆警务汽车给你用呢,不过你说的也对,才副科长就有警车,的确太招摇,那就算了,以后再说!”曹云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儿。

“师兄,咱们现在过去吧?”

“好!”

……

北平城,前门外,全聚德。

说到吃烤鸭的话,在四九城内分为“焖炉”和“挂炉”两种。

菜市口米市胡同的“便宜坊”烤鸭店就属于“焖炉”的代表,价格也更加接地气。

而前门的“全聚德”,则为“挂炉”的标杆,属于轻奢侈品,有钱人的必选。

这里的烤鸭选用的都是纯种的北京鸭,是用填喂方法育肥的一种白鸭,所以又叫“填鸭”。

全聚德的烤鸭是用果木明火烧烤,烤好后色泽红艳,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还具有特殊的清香味道,被誉为“天下美味”,在这个年代出门送礼,都是拿全聚德的烤鸭相送。

可以不夸张的说,全聚德烤鸭就是四九城的一张美食名片。

曹云山就喜欢吃烤鸭。

二楼的贵宾厢。

厚重八仙桌旁,正坐着三个人。

刑侦处总共有三个科室,第一科室的林若明,第二科室的唐远清,第三科室的董铁兵。

这三位中林若明自然是曹云山的心腹。

唐远清、董卫国两人和曹云山的关系也不错。

这也是当初曹云山为什么敢对阎泽保证,只要扶正就能掌控刑侦处的原因。

三个科室的科长都是他这边的人,自然是有这个底气!

“林老弟,你们一科最近可是出尽风头喽,岛国蛇组,我滴个乖乖,一下子就给连锅端了。我敢说就算中统那帮人,也做不到这么干净利落!”

“你们一科如今肯定被上面重点关注,林老弟的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咱们啊!”

圆脸大耳,宛如弥勒佛般的唐远清笑吟吟地说道。

他可是个典型的黑心佛,脸上带着笑,心里磨着刀。

“是啊,唐哥说的没错,林老弟,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咱们啊。”

旁边董铁兵跟着附和道,他那消瘦的脸庞像只螳螂般,即便是坐着,也给人种很冷很酷的感觉。

在警察厅,董铁血的绰号就叫做血螳螂。

一个血字就将董铁血的性格解释的很清楚,杀伐峥嵘,铁血无畏。

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就没谁能阻挡住,只要是他执行的任务,不见血不归。

黑心佛唐远清。

血螳螂董铁兵。

笑面虎林若明。

这就是刑侦处三个科室三位科长的为人处事风格。

“得了吧,两位老哥就不要笑话我了,这是我的功劳吗?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们这样说不就是拿我寻开心吗?”放下茶杯,林若明一脸无语地瞥视道。

“怎么会呢!”

唐远清摇头晃脑地说道:“是,我们也都知道,这个案子是楚牧峰那小子办的,但那又怎样?”

“你是一科科长,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功劳就少不了你的,多多少少罢了。林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呃,这个……”林若明真被问住了。

能说不是吗?

当然不能。

唐远清说得没错,只要自己是一科的科长,只要楚牧峰是一科的人,那么不管他做出多大的功绩,最后肯定都要算他一份。

哪怕这一份不算多,也能在关键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也是官场上默认的领导功绩。

倘若林若明想要离开警察厅本部,调往北平城其余分局当个局长什么的,这样的功绩就能发挥作用,确保他比别人跟有优势。

当然,要是捅出大篓子,那也得跟着一起背锅。

“别这个哪个的,我说林老弟,前两天说的那事你想好了没有?”董铁兵直接一挥手,打断这个话题,很直白地问道。

“对对对,说说你的想法,我建议你好好争取下。毕竟这次机会难得,虽然我和老董也想去,但你也知道,我们没有你的底气足啊。”

说起这事,唐远清的精神陡然振奋起来,眼中闪烁着亮光,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侧了过去。

“唉,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下去啊!”

对,他们说的就是外放。

林若明前两天一直在琢磨的事儿就是调离出警察厅。

不是说在这里不好,而是以他现在的级别,只要曹云山帮着运作一番,下去升个半级问题不大。

去那些分局当个正局长是够呛,但干个副局长还是绰绰有余。

一旦成了副局长的话,油水自然更足了。

这也是林若明有些心动的原因。

他盯着的位置就在花语区警察分局。

谁都知道这个警察分局的局长最近病休中,还空缺出一个副局长的位置。

只要谁能坐上这个位置,那就意味着虽然是副职,可却能施行正职的权力。

林若明岂能不心动呢?

有道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总部再好,哪里在下面当个实权派来得痛快!

况且曹云山既然点了他,那干脆就顺势而为,一科我让给他楚牧峰做主,我去下面干事,总成吧!

“嗨,这事儿我也不瞒着你们二位老哥,成不成最后还得咱们处长点头,处长不点头的话,说什么都是白搭。”

“正好这次有蛇组的案子,我想看看处长那里能不能松松口。所以两位,今晚这顿饭,你们可要帮帮我,多敲敲边鼓哦。”

“只要这事儿真能成,以后在花语区,有什么问题尽管找兄弟我!”林若明拱手说道。

唐远清和董铁兵对视一眼,爽快地应允下来。

两人都知道,今晚的主角是曹云山没错,但配角楚牧峰也不能小瞧。

这林若明要是真调离的话,一科以后谁说了算?

当然是楚牧峰,到时候他就是副职行使正值权力,能和他们平起平坐。

这小子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还真是不能小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搞出个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来。

要是和他搞好关系的话,今后楚牧峰多跟他们通通气,带他们分杯羹,那不就是实打实的功绩吗?

吱嘎!

门被推开了。

“二位爷,里面请!”

随着跑堂的招呼,曹云山和楚牧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见此情形,林若明等人眼底不由闪过一抹了然光芒,赶紧起身打招呼。

“处长,您来了!”

“自己人,不必客气,都坐吧!”

曹云山摆摆手,随意地让大家都坐下。

“恭喜处长高升,实在是众望所归啊!”

“咱们刑侦处就需要有处长您这样的主持大局才踏实啊!”

“处长您坐这个位置,绝对是实至名归!”

享受众人一番恭维后,曹云山便直接指着楚牧峰说道:“这是我的小师弟楚牧峰,现在是一科的副科长。牧峰,在座的你应该都认识吧?”

“当然!”

作为这里官职最低的一个,楚牧峰满脸笑容地说道:“牧峰刚进刑侦处,就听闻过唐科长和董科长的大名。”

“当年唐科长三天三夜不休,侦破城南宋家灭门案,名动京华,让小弟十分佩服!而董科长更是靠着双枪,直接将北平城外的梅花匪寇剿灭,让我辈敬仰。”

“牧峰一直都想结识两位,如今有这个机会,是牧峰的荣幸,要感谢处长的成全,感谢林科长的酒宴。”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曹云山暗暗颔首。

唐远清咧嘴开怀。

董铁兵神情温和。

即便林若明也甚是满意。

“楚老弟,咱们都是同僚,不用这么客气生分,今后在处长的带领下,好好办案就是。”唐远清笑眯眯地说道。

“没错,说到底,咱们都是处长手下的兵嘛!”董铁兵接口道。

“以后还望各位能多多提点小弟。”楚牧峰不卑不亢地说道。

“谈不上谈不上!”有曹云山在,唐远清等人的姿态也放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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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青花堂,挺狂!

“好了好了,今晚不谈公事,咱们只聊风月。若明,让他们上烤鸭吧!”曹云山很满意眼前的氛围,扬手说道。

“好的!”

知道这里坐着的是警察厅的处长,饭店哪敢有丝毫怠慢,李掌柜的亲自过来送菜,店里资格最老的师傅亲自过来片鸭。

眼前这只还冒着热气的烤鸭真是将火候展现到极致状态。

整只烤鸭呈枣红色,仅仅看外表的话,如同绸缎布一样光彩漂亮,切成薄片,裹上卷饼,加上白绿相间的葱段,沾上海碗里的甜面酱,吃上一口,满口生香。

皮脆、肉嫩、香酥、细腻。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嗯,就是这个味儿,地道!”接过师傅递过来的烤鸭卷,吃了一口,曹云山是连连叫好。

看李掌柜赔笑道:“曹处长,您慢用,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招呼,我随时候着!”

“哦,你忙去吧,没事没事!”曹云山随意说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

这让原本兴致颇佳的曹云山忽然挑起眉角,眼里闪过一抹阴霾之色。

楚牧峰等人也纷纷放下筷子,面露几分恼火神情。

能让曹云山他们都沉不住的事儿不多,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个绝对算得上。

没办法,谁让对方说的话太刺,太狂呢。

原话是这样说的。

“你想干什么,再纠缠的话,我可就报警了!”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报警?哈哈!”

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响起,无比骄横地说道:“爷告诉你,在这片地头上,爷说了算!”

“报警?行啊,你现在去报啊,看看哪个警察会吃饱撑着来管你的闲事!不怕明摆着告诉你,就算警察过来,也得喊我一声李爷!”

这话说得是那样嚣张跋扈。

这语气听着如此肆无忌惮。

这意思很明显,警察算个屁,过来也没用,他才是大爷!

虽然隔着个门,但对众人而言,也是毫不掩饰的羞辱,哪怕对方是夸大之言!

要知道众人在这里吃饭,别人不知道,饭店掌柜、师傅和伙计都知道,如果一声不吭,就这么默默忍了,岂不是要被人当做笑柄!

更何况曹云山可是刚刚当上了处长呢!如果怂了,那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处长,我出去瞧瞧。”楚牧峰不由得站起身来说道。

他是这里官职最低的,发生这种事儿,他当然要起身过去一探究竟,总不能让曹云山他们亲自露面吧。

“牧峰,不急!”

老成稳重的曹云山微微摇摇头,压了压手道:“再等等!”

敢这样叫嚣的主儿,应该是有点分量吧!

李爷,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北平城中有哪个姓李的敢这么猖狂?难道是最近冒出来的刺儿头?

“好!”楚牧峰便顺便拿起酒壶,给四人加满了酒。

林若明等人也没谁多言,不过话音也小了几分,留意外面的动静。

哼哼,居然在处长升迁的日子惹是生非,这姓李的要倒霉喽!

……

包厢外的走廊上。

已经有不少食客出来看热闹,纷纷冲着下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说你们可别多管闲事。”

“他谁啊?说话都不怕闪了腰?”

“是呀,这么挺横,跟天王老子似的!”

“这位爷你都不知道?听好了,他叫李探坊,是青花堂的人。”

……

青花堂的李探访,就是那个出言不逊,目中无人的男人。

看岁数大约二十四五,身材精瘦,皮肤焦黄,两眼无神,脸颊微陷,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烟鬼。

穿着黑色开衫的他,此时正拦在楼梯处,龇牙咧嘴一脸坏笑。

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嬉皮笑脸,流里流气的随从。

被欺负的是谁?

背靠围栏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蓝袄黑裙学生服的年轻女孩。

她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双手正紧攥着一个皮包挡在身前。

因为气愤,看向对面的李探访时,她眼眸中仿佛能喷火。

“我警告你啊,不要过来,我朋友可是市政府的人,他马上就来了!”女人粉面含霜,娇声怒斥。

“呦呵,居然认识市政府的人?我好怕啊!”

李探访佯装捂着胸口,微微后仰,然后突然又大笑道:“小妞,你行啊!吓唬谁呢?”

“我告诉你,市政府的人来了也没用!你刚才撞了我,难道不该赔礼道歉吗?我有理儿,说破天都不怕!”

“谁撞了你?”

就在女孩刚刚想要反驳的时候,一个温润声音陡然从后面响起。

“市政府的人来了也没用,是吗??”

“西来!你来了!”

女孩扭头看到来人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又羞又恼地说道:“西来,都是他,刚才故意撞我,还想耍流氓。”

“温雅,一切有我!”靳西来轻轻拍了拍这个叫温雅的女孩手背,眼神带着几分宠溺道。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当心点啊!”温雅关切地说道。

“放心,没事的!”

靳西来脸上的淡定笑容让温雅充满了安全感,刚才紧张慌乱的心绪总算能缓和些许。

只要有靳西来在,她就不会害怕。

“嘿,还挺那么回事儿!你小子在市政府干嘛的?是端茶倒水还是擦桌跑腿,怎么着?合成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想吓唬李爷我吗?”李探访充满蔑视地瞪过去,示威般地挑衅着。

“我干什么和你无关,你做错事就要认错。怎么?你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没本事扛枪打东洋,就只剩下欺负女流之辈的能耐吗?”靳西来浑然无惧,抬头挺胸义正言辞地喝道。

“呦,嘴皮子挺利索,说话一套一套的。告诉你,是大爷我做的,大爷我肯定敢认,可不是大爷我做的,我怎么认?”

“瞧你这意思,想要替她出头是吧?那正好,她刚才撞了我,我这条胳膊现在都没有办法动弹,肯定是伤到了骨头,你应该赔我医药费吧?”

身为市井无赖的李探访干起这种敲诈勒索的事来,那真叫一个驾轻就熟,这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一条胳膊就耷拉下去。

“你简直太卑鄙了!”温雅怒极喝道。

“嘿嘿,卑鄙?大爷我不仅卑鄙,还下流呢!”李探访恬不知耻地笑道。

身边几个随从也都猖狂大笑起来。

靳西来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向前一步,冷冷说道:“赔礼道歉,自个儿扇两耳刮子,这事就这么算了,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跟我不客气?”

李探访眼神陡然一边,歪着脖子,阴森森地说道:“既然你小子不长眼,非要强出头的话,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

“给我上,往死的打!”一挥手,李探访是说打就打。

几个随从是神情狰狞,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

“西来!”

“没事,我应付得了,你赶紧躲到后面去!”

感受到温雅的紧张和害怕,靳西来从容安慰道。

真当我在警校的日子都是白混的吗?就你们这些个三脚猫也想伤到我?

混战一触即发。

“住手!”

眼瞅双方就要打起来时,一道冷厉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楚牧峰的身影跟着出现。

听到靳西来的声音后,他就坐不住了,不管对方什么来头,也不能让自己人吃亏!

“老四!”

靳西来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楚牧峰,不由得喊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嗯,过来吃饭,没想到就遇到一帮欠收拾的混蛋!”楚牧峰扫视过去,目光在温雅身上顿了顿,然后一闪而过。

“呦呵,居然还有帮手,怪不得口气这么大,来来来,下来一起练练吧?”李探访回头看了看楚牧峰,满脸不屑。

“老四,那这事儿交给你来处理,你是警察,正好抓这些流氓。”

靳西来也没有非要在女孩面前耍两手的意思,直接冲着楚牧峰说道。

“流氓?孙子,你说谁是流氓?”

“我看你小子才是流氓!”

“警察?他是警察?哈哈,那我还是警长呢!”

几个跟随李探访的混混满脸不以为然,肆意评头论足,好像楚牧峰就是空气,根本不存在一般。

“警察?啧啧,你们几个身份还挺齐全啊,连警察都有了。要我说,你们就是一个走江湖的骗子团伙,想来咱们北平城骗钱吧?”

“正好,今儿个被我抓了个正着,回头好好审审,看看你们到底想干嘛!”李探访这泼脏水的功夫贼溜儿。

“道歉!”楚牧峰缓缓走了过来,沉声说道。

楚牧峰已经大概知晓了事情经过,自然是有所决断,别说这是靳西来的事,即便不是,他也会站在温雅那边。

谁让这李探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之徒。

“我赔你大爷!”李探访说着就扬起拳头砸了过来。

他最烦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毫无惧色,气定神闲的样子,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面子没了,自然要用拳头挣回来!

“敢袭警,罪上加罪!”

砰!

就在李探访拳头扬起的同时,楚牧峰右脚已经如闪电般狠狠踢出。

速度非常快,快到李探访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一脚踹在小肚上,整个人直接摔到楼下,重重撞在墙壁上。

疼!好疼!

感觉肚肠子似乎都被踢断的李探访脸色一片惨白,额头汗珠唰得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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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蛇鼠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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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班的未曾想到楚牧峰会主动出手,历来都是他们欺负人,这一片还没谁敢跟他们叫板,让几人是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干嘛,上啊!”

忍着剧痛,李探访从地面挣扎着站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楚牧峰喝道:“敢惹我们青花堂,孙子你嫌命长了吧!”

“上啊,揍他丫……”

几个小弟当即吼叫着冲了上前。

只是这话语刚刚出了嗓子眼,下一秒就仿佛被卡住脖子般,戈然而止。

不仅如此,几个人仿佛被突然施了定身咒般,呆如木鸡般站着,没谁敢再乱动一下,脸上布满惊慌和恐惧。

见此情形,四周那些看热闹也是一脸惶恐地纷纷后退。

枪,他竟然还有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错!

随着楚牧峰扬起的手臂,“花口撸子”黑洞洞的冰冷枪口,直接顶在最前面那个混混的脑门上,那种杀戮气息刹那间威慑全场。

“怎么停了,你们几个倒是继续上啊,再跨一步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你头有多铁!”楚牧峰带着几分讥诮道。

那眼中的冷漠充分表明,只要再敢动,铁定会开枪!

一股股凉气直冲脑门,没谁敢再动,唯有小腿肚在打晃,跟那些亡命之徒相比,他们这些混混还差得远呢。

李探访也懵了。

这小子有枪?莫非真是警察?

面孔这么生,难道是其他区过来吃饭的?

走廊中,近在咫尺的包厢内一切如常。

曹云山从容不迫地继续吃着烤鸭。

知晓对方底细之后,林若明等人自然也不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不过想到楚牧峰刚才起身时的坚决,他们还是有些意外。

“外面那人是楚老弟在警校的好兄弟?”唐远清放下酒杯随口说道。

“看来楚老弟也是个性情中人啊!”董铁兵瞥了看屋外笑道。

对于楚牧峰为好兄弟挺身而出的行为,他也是颇为赞赏,这样的人,可信!

“这青花堂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都能无视警察局的存在?”转动着手中的小酒杯,林若明眼神玩味,自言自语。

听了这话,曹云山眼底寒光闪烁。

身为警察厅的处长,曹云山虽然谈不上多么克己奉公,但也是有理想有抱负,好面子的!

现在被青花堂的人如此挑衅,面子里子都没了,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青花堂!”

眯着眼,曹云山手指轻叩桌面,面带几分寒意。

……

包厢外。

李探访等人完全被镇住了。

有枪没枪区别海去了!

饶是他是青花堂的人,但也只有一条命,能做的唯有服软一条路。

就在他准备舔着脸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时,门口突然传来阵喧哗,随后一行人走进了全聚德。

在看到为首那张熟悉面庞时,李探访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立即扬臂招手道。

“曹队长,您来了,这里这里!”

曹队长叫做曹园,留着板寸头,穿着身宽大的警服,那三角眼里满是阴鸷之色,就如同一条毒蛇般,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呦,这不是青花堂的李管事吗?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曹园迈着步子,不紧不慢走上楼梯。

当看到双方对峙的情景后,他瞳孔不由微缩,下意识地摸向胯部的盒子枪:那家伙用的高级货啊!

“曹队长,您来了就好,我要报警,他们几个持枪当众行凶,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李探访谄媚地说道,再次让人见识到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行了,我知道了!”

曹园瞪了李探访一眼,然后拔出枪,看向对面的楚牧峰,沉声说道:“我是花语区警察局刑侦队长曹园,我命令你立即放下枪!”

“然后呢?”楚牧峰淡淡说道。

“然后跟我们回警察局问话,调查事情原委!”曹园毫不客气说道。

“那他们呢?”楚牧峰甩了甩枪口问道。

“哼,警察怎么办案,轮得着你教吗?”曹园脸色一沉。

“你们既然是警察,那是不是应该公事公办?”

“就算是要带回去询问,是不是两拨人都要去,你这上来就针对我们,好像有些难以服众吧!”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呵呵!”

咧嘴一笑,曹园上下打量了楚牧峰一番道:“你小子还挺会摆谱啊!该怎么办案我比你清楚,别啰嗦,立刻放下手中的凶器,跟我们回局里,不然一切后果自负!”

哗啦!

跟随曹园过来的几个警察,立即举枪瞄准楚牧峰等人,如临大敌。

“嘿嘿!”

旁边的李探访感觉肚子也不疼了,在旁边火上浇油,指手画脚地说道:“曹队长,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就该这样,他要是胆敢反抗,直接毙了。”

“我看你们谁敢!”

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员,靳西来没有丝毫畏惧,挺身而出,和楚牧峰并肩而站,义正言辞的喝道。

“我是北平市市政府办公室的科员,我叫靳西来,你们如果想要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的话,那我一定会向上面反映,追究到底的!”

这番话针对的是曹园。

曹园微微愣神,侧身瞥视向李探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询问之意:你这家伙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觉得我能摆平所有事吗?

“曹队长,借一步说话!”李探访察觉到曹园的意思后,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曹园点点头,退后几步,李探访则凑上来小声嘀咕道:“曹队长,实话跟您说吧,那个小丫头挺不错,我想送给堂主当姨太太。”

“您也知道,我们堂主对你们的工作一直都是全力支持。这件事儿要是能办成的话,少不了您的孝敬。”

青花堂堂主!

一想到那位爷在花语区的势力和威望,曹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那个小妞我带走!至于那两个兔崽子,居然敢拿枪吓唬我,你们带回警局好好教育教育就成了!”

“这……”曹园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对方也不是阿猫阿狗,看样子有点来路。

“曹队长,帮帮忙,这点小钱给兄弟们喝茶!”李探访说着就从兜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递过去。

曹园打开扫了眼,便赶紧收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李探访肩膀说道:“回头见到李爷替我问声好!”

“得嘞!一切有劳曹队长了!”李探访拱手谢道。

只要曹园肯出这个头,那自然是能压得住对方。

察觉到李探访和曹园之间鬼鬼祟祟的举动,靳西来低声说道:“老四,这事你能摆平吗?”

“瞧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有所勾结,要不还是我来找人解决吧?”

给了对方一个白眼,楚牧峰没好气地说道:“我说靳老二,你这是什么话!”

“我好歹是警察厅的人,要是连个分局队长都摆不平,以后见了老大和老三,我这头还怎么抬?”

当然,楚牧峰还有句自夸的话没说,兄弟我现在又升官喽!

“真没事?”

“放心吧!”

得,知道楚牧峰不喜欢说大话,他既然说没问题,那就肯定妥了,靳西来也就不再担心,拉着温雅的手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很快,曹园就走了上前,然后义正言辞地呵斥道:“我刚才已经问清楚了,整件事就是你们的过错。”

“你们撞人讹人不说,现在还涉嫌私藏枪支!识相的话就跟我们走,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没有摆明身份,故意准备挖坑让对方跳的楚牧峰冷冷说道。

“呵呵!”

曹园如同看白痴般看着楚牧峰,刚才都说过的话,你小子这么快就忘记吗?怎么办案那是我说了算,懂吗?

“小子,这里是花语区,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

“别装得一副你很懂行的样子,张嘴闭嘴说什么流程,你知道什么流程吗?赶紧的,放下枪,跟我们走!”

曹园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浑然没有将四周食客的议论当回事。

“我认识他,他叫曹园,听说和青花堂的关系不错。”

“何止不错,我还听说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就是青花堂李爷发的话,你说现在青花堂有事,他能看着不管吗?”

“唉,简直就是蛇鼠一窝,只不过披了个皮而已!”

……

当这样的窃窃私语声响起时,楚牧峰的神情是阴冷。

他虽然说知道曹园很有可能和李探访是有所勾结的,却没有想到,这里面的关系远远不止勾结那么简单。

搞不好这个曹园就是青花堂那边扶植起来的傀儡。

看来这花语区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相同的想法几乎同时在曹云山的脑海中冒出来。

他没想到花语区的治安秩序会这样不堪,随便冒出来一个曹园,都敢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颠倒黑白做事,连一点遮羞布都不要。

警察厅的脸面都给他们这帮家伙丢光了,简直就是一群自掘坟墓的蠢货。

“董铁兵,你去,让他们滚!”曹云山板着脸说道。

“是,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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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得偿所望

曹云山发了话,董铁兵当即起身就往外走去。

他心里暗道:李探访啊李探访,你真是欠收拾,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面喷,而且还是当人目众,这不是将曹云山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吗?

至于说到曹园,你也算是倒霉,跑出来掺和一脚也就算了,居然还帮错人站错队,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抽大烟把脑子都抽坏了吧!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这事是楚牧峰在管,曹云山对楚牧峰是爱护有加。

他发话就是表明一个态度:楚牧峰是我的人,谁敢动他就是想动我!

“咣当!”

包厢房门再次被打开,董铁兵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然后顺手关上房门。

当他转过身来,曹园看清楚他脸庞的瞬间,顿时呆如木鸡。

怎么是他?

血螳螂!

说实在的,警察厅下面各个分局的警员,不认识楚牧峰,其实也很正常。毕竟他以前跟下面没什么联系,也是最近一二个月才崭露头角。

但绝对不会不不认识董铁兵。

血螳螂的名号可不是摆设那么简单。

那是凭真刀真枪的打拼,视死如归的气概杀出来的赫赫威名!

人的名,树的影,曹园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也正是认出来,才会感觉惊慌。

因为他能感受出董铁兵看过来的眼神里充满着冷漠,这位血螳螂露面后,竟然直接冲着自己走过来。

这就更让曹园更加心惊胆颤。

难道自己做错事了?

“知道我是谁吧?”走到双方面前,董铁兵硬邦邦地问道。

“知道知道,您是厅里的董科长!”曹园赶紧低头哈腰地说道。

“哦,你还认识我啊,我还以为你曹队长眼里没有警察厅呢!”

“董科长,这话从何说起,您可千万别吓我,就算借个虎胆给我,我曹园也不敢啊!”曹园忽然感觉这里跟火炉一样,热得心发慌。

“不敢!那你知道他是谁吗?”董铁兵指着楚牧峰道。

“属下……不知!”曹园抬头看了眼,心中哀嚎:董科长,我真不认识啊!

“他是我们刑侦处的楚科长,你居然还要带他去你们警察局问话!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这里是花语区,连警察厅都要听你们的?”

“还是说你们花语区翅膀硬了,想要和厅里对着干?”董铁兵目光犀利地横扫过去,所有碰触到他眼神的警员全都低下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曹园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挥手道:“不不不,曹科长,没有那回事,我们哪敢啊!”

他心里更是暗暗叫苦不已: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居然遇到如今在警察厅内风头正劲的神探楚牧峰,真是作孽啊!

这位爷哪里得罪得起啊!听说后台很强硬,在刑侦处没几个人敢招惹。

看来所言非虚啊,要是不强硬的话,怎么能让董铁兵都出面站台呢?

他要是刚刚直接把身份亮出来,我哪敢多说半句废话,肯定是唯命是从啊!

李探访,你这个王八蛋,我这次给你坑死了!

带着满心的恐慌,曹园急忙收起枪,冲着楚牧峰弯腰鞠躬,无比恭敬说道:“对不起,楚科长,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没秉公办事,我错了,是打是罚,都听您的!”

这样的强烈反差,让李探访再次傻了眼:他真是个警察啊!而且还是警察厅的科长?我没听错吗?

楚牧峰懒得理会点头哈腰的曹园,以他现在的身份,顶多也就打骂两句而已,也没剥下他警服的权力,既然如此,就暂且记着好了。

反正今晚的主角是李探访,必须严惩。

“记得我刚才的话吗?”楚牧峰声音寒彻道。

“官爷,记得!”

李探访也是一个做事光棍的人,眼瞅董铁兵也出来了,连曹园都没辙,难道还想继续挑衅吗?

真要是捅出大篓子,连青花堂都保不住他!

“啪啪啪啪!”

他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己四个大耳掴子,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隐隐都渗出血来,显然也是下了狠劲。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不对自己狠点,难道让别人来下狠手啊!

自个打完之后,他又噼里啪啦甩了手下一人四个耳光,然后对着楚牧峰低头认怂道:“楚科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冲撞了这位小姐,顶撞了各位大人,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能放我一马!”

“靳老二,你怎么说?”楚牧峰侧身望过来。

“滚吧!”靳西来十分厌恶地挥挥手,他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看了看楚牧峰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李探访当下是一边道谢,一边带着手下赶紧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生怕走晚了,对方改变主意,就走不掉了!

“董科长,楚科长,我还得继续巡逻,您二位要是没其他吩咐,我先走了?”曹园也赶紧告退道。

董铁兵冷冷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你也滚吧!”

“是是是!”

被如此训斥,曹园可不敢有什么怨言,也是拔腿就走。

“老四,今天多亏你了,你去吃吧,我们也走了!”靳西来明显感觉温雅的情绪不佳,于是跟楚牧峰招呼道。

“咱们自己兄弟,说这话干嘛,路上注意安全!”楚牧峰嘱咐道。

“嗯,我明白!董科长,谢谢,告辞了!”靳西来冲董铁兵拱拱手,然后牵着温雅也离开了。

一场风波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正主都走了,看热闹的也纷纷各自归位。

“走吧,楚老弟,咱们继续吃!”

董铁兵拉着楚牧峰云回到包厢,等到两人坐下后,楚牧峰就看着曹云山,颇为愤慨地说道。

“处长,这花语区警察局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您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干得什么事儿,净是败坏咱们警察厅的声誉。”

听了这话,林若明是暗露喜色: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还真是挺有默契呢。

先前还琢磨怎么提这茬,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你这么一说,等于是瞌睡送枕头!

要知道这事儿一旦被曹云山惦记上,肯定愿意帮我促成外放,也算是在下面分局安插自己人。

这样做对楚牧峰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我这个科长位置空下了,他就能暂时代理,行使正科的权力。

除非上面再安排一个正科过来!

如今警察厅阎厅长一家独大,刑侦处也被曹处长一手掌控,他们二个要是不答应的话,谁会盯上我这个位置,那样的话,这个位置不就是给楚牧峰预留的吗?

其实林若明是想多了!

楚牧峰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只是纯粹就事论事而已。

但曹云山不会这样想啊,听了楚牧峰的话,再看了看林若明隐隐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情,心里面就有数。

擦了擦嘴,他缓缓说道:“花语区分局的问题的确不小,我会向厅里反映这事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是!”众人纷纷起身。

“若明,你送我回去。”走到门口时,曹云山丢了一句话。

“好的,处长!”林若明心弦一颤。

唐远清和董铁兵露出几分释然神情。

黑色雪铁龙轿车中。

曹云山坐在后排,林若明负责开车,快到地头时,曹云山忽然睁开微闭的双眼问道:“若明,你跟我后面几年了?”

“处长,连头带尾应该是六年!”林若明赶紧说道,跟着小心翼翼地将车停靠在路边。

前面就是东棉花胡同。

“六年了啊!”

曹云山手指在膝盖上放着,不紧不慢的敲着说道:“六年也不短啦,你也是时候拉出去独挡一面了!你看去花语区警察分局当个副局长,怎么样?”

虽然是个问句,但已经是定下了调子。

“处长,一切您做主,若明不管去哪,都听从处长您的吩咐!”林若明两眼放光,略带几分激动道。

当着曹云山的面,这样的表态才是最正确。

“只是处长,这个位置想去的人应该也不少,恐怕……”林若明有些迟疑道。

看到林若明这样,曹云山微微一笑,充满自信地说道:“放心吧,我去找找厅长说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你过去后可要好好干出点成绩,一句话,花语区不能乱!”

“是,卑职谨遵处长命令!”林若明肃声说道。

“若明啊,这次蛇组的案子,你也是有功绩的,这可是个优势,所以你也应该感谢下牧峰哦!”曹云山最后点拨道,不想让林若明因为要外放,就疏远了和楚牧峰的关系。

“处长,我懂!”林若明连忙说道。

他怎么能不明白?

以他的资历的确差了点火候,厅里分局资格老的人多得是,要不是说这次有蛇组的功绩在,他未必能得到这个好位置。

四九城内有十来个警察分局,虽然都是分局,可权力地位却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这事儿能成,还真得谢谢楚牧峰。

“行了,回去吧!”

“是,处长您早点休息!”

望着林若明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曹云山的心情也是颇为放松。

作为上司,他怎么能不知道林若明的想法?

但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运作,而今天所发生的这幕,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借口,以青花堂为由头,打破花语区的局面。

不说别的,林若明执掌了花语区分局的大权后,该有的孝敬能少吗?

再加上一科这边有楚牧峰在,有没有林若明也是无所谓的。

所以曹云山就顺水推舟地应允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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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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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聚德外的一条阴暗小巷中。

嘭!嘭!嘭!

满脸铁青的曹园是一脚一脚狠狠踹在李探访身上,左右两边站着的都是警察。

那些跟随李探访的混混都站在巷口,个个畏若寒鸡,没一个敢凑上来。

没看到那些警察都把匣子炮都掏出来了,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谁还敢闹腾,难道想吃花生米!

“曹队长,别踢了,我知道错了!”李探访双手抱头,蜷缩在墙角,脸上满是惊慌畏惧之色。

和曹园斗?

拿什么斗?

曹园是青花堂堂主李四海扶植起来的,说到关系的话,他和李四海可要比自己近得多。

说到身份,人家现在是花语区警察局刑侦队的队长,自己不过就是在青花堂的一名管事,地位根本没可比性。

再说今天这事也是李探访活该倒霉,他已经知道楚牧峰的身份,也知道后来出现的董铁兵是谁,自个儿闯下了祸事,哪里还敢犟嘴?

要是打一顿能让曹园怒气消了,也算是值当!

“知道错了?这是你知错就能挽回的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董铁兵和楚牧峰的面前丢尽颜面!”

“你清不清楚在里面包厢中吃饭的是谁?是警察厅刑侦处刚刚扶正的曹云山曹处长!”

“你让我在他面前丢人,你觉得这是你随便说句话就能解决的吗?”曹园歇斯底里地怒喝。

“曹队长,你息怒,我愿意赔偿!”李探访连忙说道。

听话听音,他怎么能猜不出来这是曹园想要钱,赶紧顺势说道。

“五百法币!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明天早上必须给我送过来!”曹园往地面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咬牙切齿道。

“是是是,没问题!”李探访心里暗暗叫苦。

五百法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还得他自个儿来掏,可没辙,不拿钱曹园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咱们走!”

曹园他们耀武扬威地离开了,留下一脸悲催的李探访是满腹心酸,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因为顺路,所以楚牧峰是跟着唐远清一起走的。

路上,唐远清不经意地问道:“楚老弟,你不清楚青花堂是做什么的吧?”

“嗯,我还真不清楚!还望唐大哥解惑。”楚牧峰实话实话道。

“解惑也谈不上,青花堂其实就是个堂口,有点类似漕帮那种,他们是搞报社这一行,咱们北平城的《青花报》就是他们弄的。”唐远清笑了笑道。

“青花堂的堂主也是青花报社社长,叫做李四海,是个很有魄力很有手腕的人物,做起事情是滴水不漏。”

“今晚那个李探访,应该只是青花堂的管事,负责一片地区事务而已。”

唐远清用最简单的语言,将青花堂的情况介绍了下。

原来如此。

楚牧峰算是明白了。

说得再直白点,李探访相当于一个地区销售经理。

像这种货色,怎么就敢如此嚣张?看来这个青花堂绝对不止明面上的报社业务,应该还有其他事!

“唐大哥,若只是如此,我想那李探访应该不敢这么目中无人,您瞧瞧他说的话,警察见了他都叫声爷,这可不是随便哪家报社都敢夸下的海口吧。”楚牧峰当即说道。

唐远清心里暗暗赞叹:这楚牧峰果然有两把刷子,不是人云亦云,浮于表面。

别人听了或许就到此为止,不会再多想,可楚牧峰却是能举一反三,一下就直指问题核心,他的问题才是关键,事实也的确如此。

区区一个青花报社的社长,哪能让李四海这样霸道?哪里能让李探访如此猖狂?这里面是肯定有说道了,就看你说不说而已。

既然话说到的这个份上,那唐远清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他笑了笑,指了指上面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李四海的确是有些背景。”

“他和咱们厅里的邝世成邝副厅长关系不错,所以在花语区,青花堂才能如此横行无阻,干点其他买点也没人管。”

哦,原来给李四海撑腰的后台是邝世成啊!

按照师兄曹云山的介绍,楚牧峰知道在警察厅中邝世成可是个老资格了。

当初也是角逐厅长的有力人选。

即便现在邝世成依然掌握不少实权,是厅里大佬之一。

“不过你也不必在意,都是下面人在瞎胡闹罢了,而且还不是什么正经事,相信他们也没脸面去诉苦,”唐远清淡然说道。

况且咱们都是跟着曹处长,追随阎厅长的脚步,难道怕他邝世成乱来不成?

这层意思唐远清虽然没有明说,但相信楚牧峰肯定有数。

回到家后,他坐在桌边开始将今晚饭局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看似简单普通的饭局,谁想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而这事发生之后,又有什么变数呢?

“青花堂!报社!”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从那个李探访的言行举止中,楚牧峰就能知晓这家报社的行事风格,四个字:绝非善类!

不管是任何时候,报社都是舆论工具。

尤其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报纸这个媒体就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是平民百姓了解信息,知晓动态的主要手段。

谁要是说能掌控报社,就相当于控制了宣传舆论阵地。

“嗯,是该考虑一下投资了。”

楚牧峰暗暗念叨,他如今并不缺钱,也没想过要在这个年代大肆敛财,只想真真切切为苦难的百姓做点实事。

那样的话,选择适当的投资,用利润来做做善事也是一条路。

他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投资的选择太多,一时半会没什么眉目,可现在他却有了想法。

那就是报社!

从小做起,建立起一个覆盖全国,及时掌握信息动态的报社也不错。

对,就这么着!

楚牧峰眼神逐渐明亮起来,而且说到投资报社的话,他也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风闻政事的章广盛。

有责任心,有公德心,而且处事公正,不谋私利。

风闻政事又有一个现成的报社。

要说有什么欠缺的话,那章广盛欠缺的就是一个后台。

要是有过硬的后台,当初也不会被自己随随便便就抓来。

这样的话,自己正好充当他的后台,虽然自己眼下只不过是个科长,但后面还有处长,还有厅长呢!

只要有好处,相信他们也愿意照拂一二。

就先从这个入手,看看效果吧!

楚牧峰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

接下来的几天,刑侦处内是风平浪静,各个科室各司其职,一切工作是有条不紊地开展。

不过几天后,一个消息在处里掀起了波澜。

一科科长林若明被厅里面提拔为副处长,即将调往花语区警察分局担任副局长,他走之后,一科的工作将由副科长楚牧峰负责主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有谁能想到,林若明居然会这么快高升调走了。

更没有谁能想到,在这此期间,上面并没有安排人来当科长,而是由副科长楚牧峰来负责代理。

这不就是明摆说,即便楚牧峰资历不够,暂时不方便提为科长,但可以把这个位置给他留着。

这和委不委任科长有差别吗?

一科会议室。

春风满面的林若明微笑着扫视全场,他的任命已经宣布了,下面就是和众人的告别会。

毕竟在一起工作多年,最起码的交情还是有的。

“明天我就要去花语区赴任,说句掏心窝的话,和诸位同僚一场,我很是舍不得啊!”

“当然,这也不是生死别离,今天还会和大家打交道的,到时候各位可别不认我林若明哦,当然,也欢迎各位去花语区做客!”

这番话说的很套路,但听到的人却很暖心。

“科长,别人我管不着,我田横七肯定会去叨扰您的。唉,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调走了,在这先恭喜科长您高升了!”田横七第一个站起身来拱手表态,阴鸷的双眸中流露出几分敬佩和不舍。

“好啊,横七,过去铁定让你喝个够。”林若明微微颔首。

“科长,要不您也把我带过去吧,跟您后面做事,习惯了!”黄大风更光棍更直截地说道。

“你这家伙说什么瞎话呢,在厅里难道不好吗?”林若明抬手指了指对方笑眯眯道。

黄大风没有再多说话,有些话能说,但有些话就是点到为止就成,即便是想说,那也得私下里说这事儿。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大伙儿都去忙吧,不管我在不在,一科的工作都不能耽搁喽。”

说到这儿,林若明扭头冲着楚牧峰招呼道:“楚副科长,你跟我来一趟!”

“好的!”

科长办公室。

林若明将手头的工作和楚牧峰简单交接了下后,带着几分感激地拍了拍他肩膀道:“牧峰,这次我能够顺利调往花语区任职,其实还是沾了你的光。”

“要不是你顺利侦破蛇组间谍案,立下大功的话,我想要去那边难度还挺大,所以谢谢了!”

“处长,您言重了,这都是您这些年的辛苦付出应得的回报,和我可没多大关系,您这样说,真让我汗颜!”楚牧峰连忙谦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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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求您去救一个人!

“牧峰,你不必谦虚,我说的都是实话。”

此刻林若明的姿态和以前是大不一样,表现得非常坦然和真诚。

或许是因为要离开的原因,也不必再端着什么上司的架子,甚至还很亲切。

“倘若没有你的话,我就算是能下放,也未必能挑个好地方,所以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牧峰,咱们来日方长,今后在花语区有事你尽管找我,不过在这警察厅里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这个当哥哥的可就要找你喽!”林若明含笑说道。

这话说得多直白。

离开警察厅,即便林若明留有人脉,都不可能说像是楚牧峰这样方便。

所以说即便离开也要搞好关系,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这是最起码的人际交往原则。

林若明怎么会不懂呢?

说的再简单点,这就是中枢和地方的区别。

你在地方混得再好,也不敢贸然开罪中枢的人,在中枢里面一个小人物出来,都得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不然鬼知道什么时候人家随便说一句话,就给你穿了小鞋,他们或许帮不了你的忙,但要是想坏事,却是轻而易举。

“处长您放心,只要是您的事儿,我绝对不会推辞。”楚牧峰恭敬应道。

自打进了警察厅,林若明对自己还算不错,所以他自然是要投桃报李。

“对了,你以后可要防着点简德,那家伙就是个十足的小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偷冷空给你来一下,我在的时候还能压得住他,现在我走了,以后就靠你自己喽。”

“一队这边是你负责,应该没什么问题,二队和三队,我也会跟田横七和黄大风交代一声,他们都会听你的命令做事。”

“另外既然让你主持一科的事务,那你就得拿出点威严来,该敲打的就要好好敲打敲打,太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别说,林若明不仅交接时很认真,现在对楚牧峰的叮嘱也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一点藏私。

他知道只有这样,才会在楚牧峰这里结下善缘。

反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没准日后还能为自己带来回报,何乐不为呢?

与此同时,简德在自己办公室是满脸怒容。

没想到啊没想到,林若明竟然被调往了花语区!

原以为林若明会钉在这个位置上慢慢熬,可一转眼,人家竟然就跳出去,从此以后是海阔天空任鸟飞。

更加气人的是,跳出去后留下的位置竟然空悬着。

砰!

简德一拳砸向桌面,神情悲愤。

“王八蛋,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好歹我也是一科的老人了,就算论资排辈也该轮到我上位吧?”

“即便不能当个正职,那负责主持工作的也该是我吧?凭什么是他楚牧峰!难道就因为他背后是曹云山,就能这么玩,把别人当傻子?”

但即便不服气又能如何?

想到邝世成之前警告的话语,简德刚刚提升起来的满腔怒意就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非他能狠下心来,出点阴招毒技,不然也只能是默默接受这个现实!

“行啊,楚牧峰,你挺能干是吧,咱们走着瞧!”

一把将桌上的铅笔折断,简德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

……

不管别人是高兴还是羡慕,是嫉妒还是怨恨,总之林若明很快就会走马上任。

随着他的到来,花语区警察局肯定会掀起一场权力地震,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这场风波中倒霉遭殃。

至于楚牧峰呢?

他在接管一科后,全身心投入到本职工作中去,之前科室工作是怎么来的,现在还是怎么样,一切都是保持原样。

田横七和黄大风对楚牧峰的上位或许会有心结,不过他们很拎得清,哪怕没有林若明的叮嘱,也绝对不会对着干或者撂担子。

何况楚牧峰虽然年轻,但是靠真才实干,敢打敢拼上位的,他们多少也是有些敬畏。

而且他们手下的队员也对楚牧峰负责一科感到十分高兴,一个个满脸喜色,没办法,一队的福利待遇太好了!

于是乎,三个刑侦队如同精密的机器般通力配合,高速运转,效率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七月底。

这天上午,楚牧峰正在查阅资料,王格志就敲门进来,面露几分迟疑道:“科长,外面有个熟人想要见您。”

熟人?楚牧峰抬起头问道:“是谁?”

“是风闻政事报社的社长章广盛求见。”王格志语气有些古怪道。

“章广盛?”楚牧峰不由得嘴角一翘,嘿,还真是巧了。

自己还准备月底就去找这个章广盛好好聊聊,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让他进来吧!”楚牧峰放下资料,淡淡说道。

“是,科长!”

在王格志的带领下,章广盛很快就走进来,再次见到楚牧峰时,他也是充满惊叹和敬佩。

在过来之前,他也是打听过,知道楚牧峰如今已经是刑侦处一科的副科长,而且还是以副代正。

这种蹭蹭蹭往上蹦的升迁速度让他也感到咋舌不已,不过也恰恰因为这个,他才会特地找过来。

谁让章广盛也是走投无路,只能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试一试了!

“楚科长,您好,打扰了!”进了门,章广盛立即弓腰道。

“章社长,听说你找我有事?”楚牧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问道。

“是是是,楚科长,的确有事想要劳烦你,还望您一定要帮帮忙啊。”

章广盛知道现在不是慢慢来的时候,既然楚牧峰给了自己说话的机会,那就必须赶紧将目的说出来,否则就迟了。

“说吧!”

“楚队长,我要报警,我要求您去救一个人!”章广盛脸上布满焦虑神情,眼里闪烁着期盼之色。

“报警救人?救谁?”楚牧峰瞥了眼对方。

“救仙踪区警察分局,负责后勤的警员赵毅然!他就要被枪决了,我希望您能救他一命,因为他是被冤枉的!”章广盛身体前倾,语气急促。

仙踪警察分局,管后勤的赵毅然?

即将被枪决?

微微眯着眼,楚牧峰淡淡说道:“章广盛,我之所以会见你,不过是因为咱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居然想让我替你做事?”

这话说的很坦诚,你章广盛又不是什么牛逼哄哄的人物,面子能有多大?你怎么就认为我会帮你呢?

你要报案去下面报好了,冤枉不冤枉,可不是你说了算!

“我……”

章广盛被楚牧峰的话整得有些懵神,但还是很快就清醒过来,自嘲般的苦笑道:“楚科长,这事我只能找您,找别人恐怕没谁敢去管这事。”

“之所以找您是因为您是神探,这事既然是你们警察局内部的事,您总不希望稀里糊涂变成冤案吧?”

“况且我相信您是一位为人正直的好警察,从上次您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就知道。所以您要是不管这事,我想就没谁愿意管了!”

稍稍顿了顿,章广盛抬头毅然说道:“楚队长,我敢打包票,赵毅然绝对是被冤枉的,我愿意拿风闻政事当做抵押,要是说这个案子不是冤案,我愿意将风闻政事报社送给您!”

“送给我?”

换做别人的话,听到这番话肯定会被吹捧的醉醺醺的飘飘然,可惜这个在楚牧峰这里却不好使,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最后那句话。

“对,就是送给您!”章广盛一咬牙说道。

听到这话,看着章广盛的神情,楚牧峰不由哈哈一笑,在对方的诧异眼神中,语气陡然变冷。

“章广盛,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认为拿着一家半死不活的报社,就想要让我替你出面办事?”

“你以为说得天花乱坠,我就会被你迷惑?你真的当我这里是菜市场,是你能靠着牙尖嘴利就玩转的地方吗?”

章广盛脸色顿变,急忙摆动着双手说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楚科长,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想到您的,也只有您才能帮这个忙。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要是我刚刚的话语有所冒犯,我向您道歉,认打认罚!”

“走投无路?”

搓了搓下巴,楚牧峰淡淡说道:“怎么个走投无路法?”

他也不想逼得章广盛太紧,毕竟还想要招揽这个人来为自己办事,所以适当敲打下就是了。

察觉到楚牧峰的语气有些松动,章广盛就赶紧一股脑地说道:“因为赵毅然的案子,我在来之前已经去过仙踪区警察分局。”

“可他们没谁搭理我不说,还有人明打明地警告,说我要是再敢多管闲事话,就让我永远闭上嘴巴!”

“这个案子有猫腻?”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饶有兴趣的问道。

“对对对,的确是有猫腻。”

稍作迟疑,章广盛跟着说道:“赵毅然是分管仙踪区警察分局后勤的,而他负责看管的库房意外失了火,里面还烧死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做陈建宾,是仙踪区警察分局局长陈思德的本家侄子!因为这个事儿,陈思德便将赵毅然抓了起来,说他谋杀了陈建宾,两日后执行枪决,明正典刑!”

怪不得!

就说这里面不可能没有猫腻的,敢情烧死的人是人家局长的本家侄子,有这样的关系在,别的警察谁会多管闲事?

嗯,在赵毅然看守的库房中,人被烧死了,说是他杀的,似乎还挺有道理?

“是赵毅然找你帮忙的?”楚牧峰目光扫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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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枪下留人!

“对,是他家人找的我,我和他是好友,他以前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知道他的秉性和为人。别说是杀人了,平常连只鸡他都不忍下手,又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呢?”

章广盛眉头紧锁道:“再说库房是他负责看管的,烧了的话,他当然跑不掉,总不能说自己挖坑自己跳吧。所以他的家人找上我,诉说冤情,让我帮帮忙,我就答应了!”

“楚科长,这个案子肯定是有内情,凶手应该是另有其人,我想那个陈局长也不想自己的本家侄子被烧死,却找不到真凶吧。”

话到这里,章广盛猛然抬头,十分笃定道:“赵毅然绝对不是真凶!”

真被冤枉的吗?

楚牧峰自然不会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或许是冤枉的,或许不是呢?一切需要经过调查,有真凭实据为证。

不过章广盛有句话说得倒是不错,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否则凶手会觉得北平警备厅全是一群酒囊饭袋,一旦有真相暴露的那天,将会是个莫大耻辱。

“跟我说说赵毅然的情况吧!”楚牧峰话锋一转道。

“楚科长,您愿意出手吗?”章广盛顿时眼前一亮。

“先说说看,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要是说这事我管了,那不管结果如何,你章社长都欠我个大人情喽。”楚牧峰语气淡然道。

“是是是,这份人情我认!”章广盛连连点头。

“行,那说吧!”

“赵毅然今年三十五岁,是仙踪区分局管后勤的,据我所知,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工作了十年,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他有个媳妇,叫田桂香,据说是从老家娶过来的,他这个媳妇挺爱慕虚荣,贪小便宜……”

基本上都是章广盛在说,楚牧峰偶尔问一句。

这样前前后后说了半个小时,章广盛才说完。

他看了看时间,急声说道:“楚科长,下午两点,就是行刑时间,时间紧迫,耽误不得,求您千万要帮忙啊!”

“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楚牧峰挥挥手道。

“拜托了!拜托了!”章广盛弯腰恭敬地说道,然后诚惶诚恐地离开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相信楚牧峰会出手了。

“赵毅然,我已经尽力而为,希望你能逃过此劫吧!”

办公室中。

楚牧峰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一轮骄阳,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他会答应出手帮忙,除了有想要招揽章广盛的原因外,其次还因为他是一名警员。

不能说现在当了个小官,就忘了初心。

越棘手越复杂的案子他越感兴趣。

何况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仙踪区的这个陈思德也是阎泽这一系的人,一直以来的风评都不错。

他的本家侄子被杀,似乎让他有些冲动,不然怎么会如此草率,要在分局执行枪决,这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不通的,自然是要劝阻。

他应该也不想错杀好人,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吧?

想到这里楚牧峰就将宋大宝喊进来。

“仙踪分局的陈思德局长,你了解吗?”

“知道!”宋大宝点点头。

“说说他的情况!捡重要的说!”楚牧峰就知道找宋大宝打听消息绝对没错,这家伙就是个江湖百晓生。

宋大宝却是直接问道:“科长,您问陈思德的事,不会是因为陈建宾被烧死的案子吧?”

“哦,你知道?”因为这个案子没有报到警备厅,所以楚牧峰还真不知情。

“呵呵,这事儿我听说了,不过科长,您要是想管这个案子的话,现在就得赶紧去仙踪分局了!”宋大宝指了指门外道。

“现在?”

“对,就是现在!我听说行刑时间提前了!”

“走,咱们边走边说!”

……

仙踪分局,局长办公室。

这里正坐着个神情肃穆,容貌冷峻,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魁梧,浓眉如剑,目光如炬,一身笔挺的警服让他显得更加锋锐逼人。

他就是陈思德。

说起陈思德,只要警备厅老资格的都知道,他是从部队过来的,是紧紧跟随阎泽身后,为他效力。

现在阎泽上位,陈思德的地位更是没人能撼动。

或许因为有着浓浓的行伍气息,陈思德管理分局都是按照军法来,所以说仙踪分局的纪律在所有分局里面是出了名的严厉。

没人敢违反纪律,吃不消惩处啊!

可现在居然发生这种事,简直就是挑衅他的权威。

最遵守纪律的警局却发生最不可饶恕的案子。

后勤仓库失火!自己侄子被烧死!管后勤的警员赵毅然严重渎职,涉嫌谋杀!

这让陈思德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遭到了莫大的羞辱!

这人啊,只要思维钻进了死胡同,那就是认个死理,而且越想越气,越气越恼,做事一向比较简单粗暴的陈思德才会做出提前行刑的决定。

我要亲自枪毙了赵毅然这个王八犊子!

由于仙踪不在城内,是在城郊,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个荒地作为刑场。。

穿着囚服的赵毅然就这样站着,头顶是烈烈炎日,耷拉着头,满脸颓废,嘴唇干裂,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章广盛,你也无能为力吗?”

“局长,现在就行刑吗?”

“对,我亲自来!”

刚刚赶过来的陈思德,从旁边下属中接过汉阳造,愤愤看着赵毅然,语气冷峻的说道。

“赵毅然,我这一枪不只是给陈建宾开的,更是为我仙踪分局纪律开的!你玩忽职守,杀人犯法,就当枪毙!”

“我没杀人!”

赵毅然猛然抬起头,目光注视着陈思德,声音嗓哑地说道:“局长,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陈建宾不是我杀死的,我和他是好友,怎么可能烧死他呢?局长,这绝对是人栽赃陷害,请您明鉴啊!”

“明鉴?”

陈思德神情不为所动,眼神冷漠,“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人是死在你分管的后勤仓库,那个仓库只有你才有钥匙,不是你还有谁?”

“你不仅杀人,还纵火想制造意外!赵毅然,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做狡辩,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局长……”

赵毅然还想继续申辩,但陈思德已经抬起枪,冷冷的枪口直接瞄准赵毅然的脑门,只要将子弹上膛,扣动扳机,下一秒就会脑浆四射,横尸当场。

赵毅然身体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浓浓悔恨。

“枪下留人!”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地开了过来。

车还没有停稳,一道身影就从里面跳出来,看到这边的情形,急声高呼。

哗啦。

所有警员全都下意识地举起枪,不过看到对方身着警服,他们没轻举妄动。

“陈局长,是我,我是楚牧峰,别开枪!”楚牧峰挥舞手臂喊道。

“楚牧峰?”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陈思德眼皮微颤。

要是放在半个月前,你说你是楚牧峰的话,陈思德还未必上心和在意。

可现在却不同,这个名字已经在北平警备厅内部流传开来,陈思德也是有所耳闻。

警备厅当红神探!

升迁最快的警员!

厅里最年轻的科长!

侦缉处曹云山的师弟!

受道阎厅长重视的新人!

随便一个标签都让陈思德不得不重视起来,何况严格说起来,楚牧峰是自己人,谁让他是跟随曹云山的,而陈思德和曹云山都是阎泽的人。

只不过当初那场家宴,都是警备厅内部人,并没有叫上分局的人,所以两人才没有碰面。

“让楚科长过来吧!”陈思德枪口仍然对着赵毅然,淡然说道。

“是!”

警员纷纷让开道放行。

楚牧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看着眼前的一幕,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拱手说道:“陈局长,您好,我是楚牧峰。”

“楚科长,久仰大名,不知找我有什么事?”陈思德脸色阴沉道。

“陈局长,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楚牧峰指了指枪口说道。

“好!”

陈思德虽然说心中杀意凛然,但考虑到楚牧峰也算是自己人,既然找了过来,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

于是收起步枪,拎着走向旁边,站在那里的警员全都让开,给两人留下空间。

已经绝望的赵毅然忽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眼里充满了希冀。

直觉告诉他,楚科长应该就是章广盛找来的救兵。

“陈局长,我特地赶过来,虽然是为了赵毅然的案子,但主要目的还是为您而来。”楚牧峰开诚布公道。

“为我来的?”

陈思德眼神锐利道:“你要是为赵毅然来的,那么就免开尊口!今天不管谁来,都别想救他!”

“你既然说是为我来的,好啊,说说吧,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是为我而来的?”

“陈局长,且听我慢慢为您细说,等说完之后,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您还想要将赵毅然给毙了的话,我绝对不会阻挡。”

说完之后,楚牧峰见陈思德并没有急反驳的意思,就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侄子是在后勤仓库被烧死的,可能凭着一些线索,让您认定负责看守的赵毅然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想要将他枪决。”

“说真的,一个赵毅然死活,并不算什么,即便他不是杀人凶手,单单冲着他看守的后勤仓库着火,都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但是陈局长,赵毅然有罪,可您若是为了他这事而丢了职位,值得吗?”楚牧峰满脸陈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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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胡麻画尸

听了这话,陈思德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我会因他丢了官?”

“对,今天只要您将赵毅然给毙了,那我敢说,你的官位必丢!”楚牧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吓唬我?”陈思德神色一沉。

“不不不,陈局长,我可没有想吓唬您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您想想,有多少人盯着您屁股下面的位置,他们都巴不得您这边出现什么差错,那样才能将您取而代之。”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有着多少人默默关注这个刑场,他们都在等着您因为意气用事而开枪呢。”

说道这儿,楚牧峰指了指那把汉阳造道:“只要您枪声一响,我敢说,告你的状书转眼就会递到阎厅长的办公桌上,到时候,让阎厅长怎么办?”

“或许阎厅长会保您,但您觉得这样的力保能不付出一些代价吗?”

“您没有足够证据,未经审判就将赵毅然给毙了,这属于什么行为,显然是目无法纪,徇私枉法。”

“没有经过法院宣判,甚至都没有经过充分调查,您就这样冲动做事,不是犯罪是什么?”楚牧峰振振有词地说道。

“是,或许您会说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是因为陈建宾被杀而愤怒,可这样的原因别人愿意去听吗?”

“在您这里理所应当的原因,在别人那里也是理所应当的把柄,是没谁能反驳的罪名,甚至还会利用报纸大肆宣扬,混淆视听,掀起民愤!”

“所以说,陈局长,只是为了一时泄愤,而搭上自己的前途,值得吗?您这样做考虑过阎厅长的感受吗?”

楚牧峰从头到尾都没有将赵毅然当回事,说的都是陈思德此举得失。

听着他的话语,赵司德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最后叹息一声。

“不错,楚队长,你说的对,我这次的确冲动了,但我真是气啊!您要知道,陈建宾不仅仅是我本家侄子,而且还是仙踪分局的督察。”

“您说说,堂堂的督察就这样死在分局仓库中,我能不气愤吗?”想到那被烧成焦炭般的侄子,陈思德就怒意翻腾。

“从情感上说,遇到这种事儿,换做是我的话也会愤怒,我的人要是这么不清不楚死了,我也恨不得将嫌疑人全部抓起来。”

“但从理性上说,陈局长,咱们身为警员,真是万万不能凭意气用事,一切讲真凭实据,不能错杀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否则不是要让真凶逍遥法外吗?”楚牧峰言辞恳切。

“你就这么肯定他赵毅然不是杀人凶手?”陈思德目光扫向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身影。

“说实话,我不敢肯定!”

楚牧峰可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坦然说道:“陈局长,我过来就是想要调查清楚这个案子的真相,倘若赵毅然真是凶手,杀人偿命,理当枪决!”

“他要不是凶手的话,咱们则要刨根究底,将真正的凶手挖出来绳之以法,您说呢?”

“楚科长,你现在可是警备厅有名的神探,好,我就相信你一次,这个案子可以交给你去调查。”陈思德点点头

“那就多谢陈局长给面子了。”楚牧峰拱手道。

“慢着,我还有个条件!”

“请讲!”

陈思德竖起一个指头道:“一周之内必须给我个结果。此外,你既然来为他赵毅然求情,那就必须证明,这件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否则他也别想开脱!”

“证明他与此无故吗?这事儿好办!”楚牧峰微微一笑,颇为自信道。

“怎么证明?”陈思德有些不太相信。

“陈局长,还请你移步,去你们分局的后勤库房看看就知道了!”楚牧峰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警车道。

“将他一并押过去。”陈思德交代了一声。

仙踪分局,后勤库房。

一帮仙踪分局的警员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这时候他们都已经知道楚牧峰的身份,那么这种议论自然就是围绕着他进行。

“这小子就是咱们警备厅的神探,看起来年纪轻轻,能破得了这个案子吗?”

“拿什么破,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陈建宾人都被烧没了。”

“就是,摆明就是赵毅然干的,一上刑保准什么都认了,还有啥好查的,瞎费什么劲儿!”

“不过话说回来,你查案就查案,让咱们搬来这么多柴火稻草干啥?”

“不知道,故弄玄虚呢!”

……

以前的库房虽然谈不上气派,但好歹是整齐划一。

可现在呢?完全就是一副残壁断垣,破裂的墙面布满黑灰,库房内所有东西都被烧成灰烬,满地狼狈不堪。

“陈局长,其实我刚才就想要问一句,您到底是怎么判断出,被烧死的就是陈建宾呢?据我所知,尸体完全被烧成焦炭,不成人形!”站在废墟前,楚牧峰侧身问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要知道这年代可还没dna鉴定技术,或者颅骨复原技术。

要是说被烧死的人不是陈建宾,而是其他人的话,陈思德虽然说也会动怒,但绝对不会这样冲动,这是人之常情。

“楚队长,尸体虽然被烧得不像样,分辨不出相貌,但有些东西终归是烧不掉的。”陈思德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块焦黑的徽章来。

“这是我们分局当初颁发给陈建宾的徽章,每块徽章都有拥有者的名字编号,别的能作假,这个能作假吗?”

“何况在救火的时候,有人曾经看见火海里的人就是陈建宾,那时候他已经被大火烧着了。”

哦,原来如此。

这么说的话,似乎是没什么问题。

能确定死者就是陈建宾的话,也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劳烦各位把所有稻草全都放下来。”

在楚牧峰的招呼下,一捆捆稻草被堆放到地面上,看到差不多后,楚牧峰就上前拿出火柴直接点燃了稻草。

这个举动让陈思德他们在旁边看得是不知所以然。

“你们说他烧稻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别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哼,还神探呢,我看是故意装神弄鬼吧!”

……

对于众人的窃窃私语,楚牧峰根本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直到大火烧尽,他才迈步走向前去,带动着灰屑四处飞舞。

“陈局长,请问你们是在仓库哪里发现陈建宾尸体的?”楚牧峰扭头问道。

“应该就在你脚下!”陈思德上前两步,打量了下回道。

“好!”

楚牧峰点点头,蹲在身子,挥挥手,用力吹了吹地上的草灰,只见地面竟然诡异地浮现出一具尸体痕迹。

“这是?”

陈思德靠近后紧声问道:“难道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陈建宾被烧死后,尸体所留下的痕迹。”

一边打量,楚牧峰一边缓缓说道:“宋代法医学家宋慈曾经有过一本《洗冤集录》的法医专著,里面提到过他用胡麻画尸的方法来确定尸体的死亡原因。”

“书上是这样说的,人体被火焰焚烧的时候,油脂自然而然会渗落于地。再用火烧烤的话,油脂就会冒出来,和刚才那些烟灰粘连,那么死者被焚烧前的尸位形状就会呈现。”

“如果说死者是在清醒状态下被烧死,那么他肯定会挣扎,这也是正常反应,他要是挣扎扭曲的话,那溢出来的油脂就绝对不会变成人形。”

“要是死者被提前杀死或者说迷晕后再烧死的话,那么油脂就不可能说四散飞溅,因为死者是不会动弹。这样溢出来的油脂就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形,这就是所谓的胡麻画尸。”

说完,给所有人一点反应和思索的时间后,楚牧峰才继续抬手指着地上。

“陈局长您看,这个尸体的形状十分完好,是溢出来的油脂自然形成。说明什么?说明陈建宾被火烧死的时候,要么是昏迷不醒,要么早已经死了。”

“不管是哪种,应该都和赵毅然没有关系。因为要是他做的,陈建宾绝对不可能乖乖就范,肯定会挣扎反抗的。”

听到这里,陈思德不禁反问道:“楚科长,你怎么就敢肯定,不是陈建宾来到仓库后,被赵毅然打晕呢?要是这样的话,陈建宾同样是昏迷不醒被烧死!”

“问得好!”

楚牧峰一拍手,直截了当地说道:“陈局长,这里面牵扯到的是一个时间问题,以及不在场证明问题。”

“据我了解的情况,在库房起火的时候,赵毅然并没有在这里,而是在外面酒楼吃饭,这点有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对吧?”

“是是是!陈局长,我当时在分局对面的八仙楼里吃饭。”不远处的赵毅然听到后急忙大喊道。

“试问,事发的时候赵毅然都没有当值,他又怎么可能将陈建宾打晕后,再纵火毁尸灭迹那?除非他有分身术!”楚牧峰不紧不慢说道。

“这个……”陈思德不由沉吟起来。

这么一说,似乎是这个理。

自己当初得知这个情况后,并没有多想,认为既然赵毅然是分管后勤库房,那这里起火他肯定是逃不掉。

在着火的时候,陈建宾恰好又被烧死在里面,那么杀人凶手肯定就是赵毅然

现在经过楚牧峰这么说,仔细想想,或许是有人栽赃陷害!

谈纪律严明,敢打敢拼陈思德绝对是条好汉,可谈到破案子,陈思德这个老大粗真不怎么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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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这是一个疑问!

“可这库房的钥匙……”

“陈局长,我想你们后勤库房的钥匙应该不只一把吧?要是那样的话,这事倒是你们管理上出现问题。”

楚牧峰抢先说出来的话,一下就将陈思德下面的话给堵死。

“陈局长,我敢说肯定,陈建宾十有**是被杀后才挪过来的,也就是说这个后勤库房绝对不是第一凶案现场,而是抛尸和焚尸现场。”

站起身来,楚牧峰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陈思德一时间语塞了。

眼前的确就是事实,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陈思德虽然办事粗线条,但也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

之前或许还能用愤怒来解释,可在楚牧峰摆明事实,讲清道理后,他还要继续一意孤行的话,即便是阎泽那边都没有办法交代。

所以陈思德很快就从短暂失神中走出,看着楚牧峰认真说道:“楚科长,你既然接下了这个案子,那么从现在起就交给你来办理了。”

“还是那句话,我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内,我希望你能破案,将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

“我会尽力而为!”楚牧峰坦然说道,他此行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

就在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准备回去时,有警员匆匆跑了过来,面带几分异色道:“报告局长,赵毅然他媳妇田桂香跑到局里闹腾。”

“她闹什么闹?”陈思德颇为不悦地喝道。

“她说赵毅然是被冤枉的,说要咱们赔偿她抚恤金,要是不赔钱的话,她明天就会抬着棺材过来!”警员充满无奈地说道。

“什么,要钱?”

陈思德转身狠狠瞪视着赵毅然喝道:“赵毅然,瞧瞧你娶得是个什么媳妇,要钱不要命啊!赶紧给我过去,让她滚回去,否则别怪我抓起来!”

“陈局长,那我呢?”赵毅然弱弱地问道。

“你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况且还有仓库管理不当的问题在呢,不过看在有楚科长替你作保,你暂时可以回家。”

“在案子没有定论前,哪里都不能去,我会让人守着,你要是敢想逃走,那被毙了也活该!”陈思德语气冷峻。

“谢谢局长,谢谢局长,我一定乖乖待在家,随时候命!”

捡回一条命的赵毅然是连连道谢,然后又冲楚牧峰弯腰说道:“楚科长,多谢您,要不是有您的话,我早已经没命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是没齿难忘!”

“那,赵毅然,我虽然暂时帮你洗刷了嫌疑,但陈局长的话说得也没错,你只是暂时被洗刷嫌疑,还不是说整件事就和你没有关系。”楚牧峰目光在对方脸上扫过,缓缓说道。

“在案子没有定论前,你哪里都不要去,免得产生什么误会!”

“是是是,哪怕拿棒撵我,我也不会走出家门半步!”赵毅然自然是忙不迭地满口应道。

跟着,楚牧峰转身看着陈思德说道:“陈局长,这个案子我既然接手,就要给您一个交代。”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需要对您分局督察和后勤管理部门的一些资料进行调查了解,我希望您这边能配合。”

“没问题!”陈思德不假思索地应道。

“还有我会找一些警员了解情况,也请您让他们配合我们办案。”

“这也不是事儿!”

只要能将真凶找到,陈思德是无条件支持,当即招来个人吩咐道:“沙锦,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楚科长后面办案,听他差遣。”

“是,局长!”

沙锦是仙踪分局侦缉队的队长,陈思德的心腹手下,这种实权要害部门自然轮不到外人来染指。

让沙锦跟着,楚牧峰无论做什么都会很方便。

当然,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监督!

免得楚牧峰只是随口敷衍敷衍,并没用用心去查案,那样的话,他陈思德肯定是要掏个说法!

“楚科长,您看什么时候开始查?”沙锦恭恭敬敬目送陈思德离开后,带着一脸笑意地问道。

“现在就开始!”楚牧峰直接说道。

分局督察科。

楚牧峰亲自坐镇,他想要了解死者陈建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犯案的都是人,你要是说能掌握人的犯罪心理,距离破案也就不远。

只要是过来的警员,说的都是陈建宾的好话。

当然,这种好话不是说看在陈思德的面子上,而是因为陈建宾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谁刻意迎合,全都是实话实说。

“楚科长,陈建宾人是个好人,就是比较死板迂腐,做事不懂变通不够圆滑,他非常有原则,只要认准的事,谁敢有丝毫偷奸耍滑,他都会按照规定公事公办,毫不讲情面……”

“呃,据我所知,在局里面陈建宾和赵毅然的关系只能算普通朋友吧?当然了,倘若他们是有私交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督察科和后勤科的关系还算不错,每次发东西时,我们都能准时领到,没什么矛盾吧!”

“陈建宾这家伙虽然没女朋友,但非常自律,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爱好,别说跟我们出去找乐子了,即便一起聚餐,他都很少去。”

……

做事有原则有底线!性格比较沉默内向!为人不太合群!知道洁身自好,没有不良恶习。

根据同事们的描述,陈建宾的形象很快就在楚牧峰的脑海中浮现。

这种人是楚牧峰比较欣赏的。

不合群是性格问题,和为人处世无关?只要他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对得起他的身份和责任就成。

听了半天,倒是没有找到陈建宾和赵毅然之间有什么特别联系。

这里面不可能没事。

要是说没事的话,为什么陈建宾被杀死后,会被丢到后勤管理仓库,而不是其他地方呢?

有很多选择,都会让这起凶杀案变成一个失踪悬案,

这是一个疑问!

带着这样的疑问,楚牧峰下午又来到了后勤管理处。

老样子,依然是找这里的警员了解情况。

“赵毅然为人热情,干活也很麻溜,而且脾气也很好,从来没跟人红过眼!”

“楚科长,我们后勤管理处,他赵毅然算是有些资历,而且做事很细心,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没听说赵毅然和陈建宾有什么矛盾啊?他们两个关系挺好啊,我还见过他们在一起喝酒呢,都在同个小酒馆,不过我没上去打招呼。”

“酒馆在哪?”楚牧峰追问道。

“哦,那个小酒馆就在分局后面,隔了几条街,叫梁记……”

……

梁记?

楚牧峰记住这个名字,冲旁边的裴东厂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就起身离开。

经过几个案子的配合之后,裴东厂等人和楚牧峰之间也有了几分默契。

和案子有关的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

差不多下班时,楚牧峰手里已经多出一沓问话资料,他将这些全都收起来放到包里,然后冲着沙锦说道:“沙队长,有空聊两句吗?”

“当然!”

沙锦这大半天其他什么事儿都没干,一直都是跟着楚牧峰后面调查情况。

他好歹也干侦缉的,怎么能不知道其中的流程和步骤?

眼前的流程看似是不起眼,一切都是中规中矩,但真正让他意外和赞叹的是楚牧峰十分老练的问话。

每一个问题问的都是那样一针见血!

有几个问题沙锦都觉得是和案件没什么关系,但后来好好琢磨了下,就琢磨出来其中的味道。

这些问题看似无关痛痒,其实是紧密相连,每个问题的答案都会引发后续的连锁效应。

不得不说二个字:佩服!

这难道就是警官高等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才才具备的能力吗?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这个楚牧峰能被称为神探,绝非虚名,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沙锦是甘拜下风。

“沙队长,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呢?”

走到分局外面,楚牧峰抬头看了一眼映红天边的晚霞,随口说道。

“楚队长,我没任何意见,我就是来听候您调遣的!”沙锦微微躬身,放低姿态道。

呵呵,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啊!

见沙锦如此恭谨客气后,楚牧峰就知道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是很难的,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沙队长,我既然是接了这个案件,就肯定会尽力而为。我跟你聊聊,也是想要能尽快破案,你也不想这个案子成为陈局长的心病吧?”

“要是那样的话,你这个侦缉队的队长估计也就当到头了!”楚牧峰的话语软中带硬。

沙锦脸色微变,很快就说道:“楚科长,您想问点什么?”

“我想知道陈建宾和赵毅然之间真的没有矛盾吗?”楚牧峰双眼微眯问道。

这个是关键。

两人若是朋友话,赵毅然就没有突然杀人的动机。

可要两人之前就有过冲突,那赵毅然自然会有嫌疑。

之所以问沙锦,也是因为这是他们仙踪分局内部的事,发生这么大的命案,楚牧峰不相信沙锦这个侦缉队队长不会一点调查都不做。

摇了摇头,沙锦叹了口气,十分坦诚的说道:“楚科长,我要是知道,肯定会跟您说,但这个问题我真是一点都不清楚。”

“没错,我是做过调查,但查出来的那些事儿和您知道的情况差不多。就目前来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建宾和赵毅然之间有过冲突。”

能感受到对方的陈恳,楚牧峰挥挥手,笑了笑道。

“嗨,沙队长,你也不必这么严肃,我就是问问而已,你不知情就算了。”

“这样,我准备明天去陈建宾家里瞧瞧,你要是没事就一起去吧。”

“行,楚队长,那咱们在他家门口碰面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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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哀莫大于心死

夜幕沉沉。

景阳胡同。

在街口随便弄了碗炸酱面垫吧垫吧肚子,回到家中的楚牧峰并没有休息。

他还在翻阅和整理今天那些问话资料,在他看来这些记录中应该有值得重视的地方。

之前没工夫细细琢磨,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梳理,找出蛛丝马迹。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脑海中还回旋着裴东厂汇报的情况。

“科长,我去那个梁记小酒馆问过了,在陈建宾被烧死的前一天晚上,他也和赵毅然在那里喝过酒。”

“根据酒馆老板的说法,就是这两个人的确经常来,因为对方都是警员,管着他的小酒馆,他自然是得当做大爷来伺候着。”

“酒馆老板还说,以前这两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喝酒聊天,可那天好像有些不对劲,陈建宾还拍了桌子,然后赵毅然就一个劲儿地赔罪打招呼。”

“那天晚上陈建宾喝得有点多,还砸了两个盘子,然后醉醺醺的离开酒馆。”

“后来赵毅然走的时候,还特意跟酒馆老板打了个招呼,赔了盘子钱,招呼他不要乱说话。”

这个情况能说不重要吗?

相当重要。

可就是这样的情报,在沙锦那里竟然没有半点反馈。

而且根据裴东厂说,他是第一个过去组织问话的人,仙踪分局这边压根就没有谁过去问过话。

这就是最严重的失职!

楚牧峰都能查出的情报,他不相信沙锦会完全忽视。

“或者说是沙锦压根就懒得去调查询问。”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对,十有**是这个缘故。

沙锦是谁?他是陈思德的心腹。

针对这个案件而言,在自己没有前往刑场之前,陈思德的态度是什么?是要将赵毅然就地枪决。

你说在陈思德如此盛怒的情况下,沙锦还会去做节外生枝的事吗?他还会说去调查那些有的没的证据吗?

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赵毅然的死活,去恶了陈思德。

在沙锦眼中,要是说毙了赵毅然就能换来陈思德的心情痛快,那就是值当。

至于说什么杀错人,说什么让真正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那都是后面的事儿,就目前来说,他不敢也不愿意去碰触陈思德的霉头。

不然陈思德给他来个限期多少天破案,他不是要头大了。

“都是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的人啊!”

楚牧峰合上单独记录情况的本子,眼神微凛,眯缝成一道直线后喃喃自语:“看来这个案子不简单,明天必须去陈建宾家里好好瞧瞧,或许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

北平城,城南一条狭长幽深的胡同。

胡同叫做三焦。

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以前这里有三家焦姓兄弟非常出名,谁想后来家道没落了,但名字却是这么习惯性地流传下来。

这就是一条贫穷混乱的胡同。

在这里能看到的都是杂乱不堪的摆设,都不用说进谁的家,光是在门外面私自搭建起来的棚子就有很多,什么破瓦罐破凉席随处都能看到。

有人还在这里养鸡喂鸭,因为夏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道,谁从这里过都得忍不住咒骂两句。

赵毅然的家就在这条胡同中。

“真是够衰的,咱们兄弟两个被安排看着他赵毅然,我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活,谁想还是没能逃过。”

“嗨,兄弟,就忍忍吧,局长大人一声令下,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说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赵毅然这小子做的?还有那个从警备厅本部过来的神探到底能不能破案?要是破不了,赵毅然不会还要被毙了吧?”

“这案子破不破关咱们屁事,你操哪门子心呢?”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聊嘛!”

……

在赵毅然家门口不远处,有两个仙踪分局的警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他们是奉命而来,自然是会严密的盯着,哪怕心里再多不满,嘴里再抱怨,该做的事还得做。

不然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陈局长的脾气,会毫不客气剥了他们这身警服。

砰!

就在这时,赵毅然家里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吼叫声,随之响起的是饭碗被砸碎的声响。

“里面这是怎么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嗨,我说你是吃饱撑的吧?闲着没事干吗?没听出来是人家两口子吵架呢,你进去想要劝架吗?你又不是没领教过赵毅然他媳妇的泼辣劲,自找麻烦怎么着?要去的话你去,我不去!”

“得,那算了,我也不去了!”

……

真是吵架吗?

的确是!

屋子里,一个留着短发,涂脂抹粉的圆脸妇人正气势汹汹地叉着腰。

她身上也不知道喷着什么香水,味道相当古怪,可她却是甘之若饴自得其乐。

她就是田桂香。

刚才的饭碗也是她摔碎的。

即便这样,田桂香都没有能解气,而是掐着手指冲着赵毅然尖声怒骂。

“赵毅然,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这么窝囊呢?人不是你杀的,你怎么被他们抓住不敢喊冤呢?”

“要不是老娘过去闹腾,你现在还能有命?你呀,以后就乖乖听我的话吧。”

“你真是去救我命的吗?”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赵毅然脸色阴沉地说道。

田桂香神情微变,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之色,然后又抓起个饭碗扔都地上。

“好你个没良心的赵毅然,你想说什么?想要和我闹吗?告诉你,老娘可不怕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那老家的老娘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老娘!

赵毅然心里一阵烦躁不安,抬头狠狠瞪了一眼田桂香,强忍着那股想给她两耳光的冲动,直接走进里屋,一头栽倒在床上就开始睡觉。

“哼,还想要和老娘叫板,你有这个胆儿吗?就你这样的怂人,你们分局的人都是眼瞎了吗?居然说你杀人,杀鸡你都下不了手!”

田桂香扫了一眼满地碎片,气呼呼地也走进房间,她才懒得收拾呢。

……

早上八点钟。

北平城,城西九制胡同。

陈建宾的家就在这儿,和赵毅然的三焦胡同完全不一样,这里的环境挺不错。

虽然说胡同里也有些偏窄,可每家每户都挺自觉,没谁乱占外面的路面。

胡同口长着两棵粗壮的梧桐树。

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楚科长,您来了!”

当楚牧峰带着裴东厂过来时,沙锦已经早早在这儿候着。

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协同配合的,所以也没多带人,只要带着眼睛和耳朵过来就成。

“沙队长,您来得挺早啊!”楚牧峰微微一笑招呼道。

“应该的!”

沙锦转身指着胡同里面说道:“楚科长,看到没有?从巷子口过去第三间,就是陈建宾他家。”

“您也知道,陈建宾还没有成家,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她得知陈建宾的事后,当场就昏了过去。”

“陈局长那边是倒想要让她住医院好好养养,可她却死活不肯走,用她的话说,她要在家里等着陈建宾的魂回来,她要是走了,儿子回来找不到家多孤单。”

听了这话,楚牧峰也是微微动容。

陈建宾的家庭情况,楚牧峰也知晓了。

他父亲早逝,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带大。

原以为他有了出息,当了警员,叔叔又是分局局长,以后日子会好起来,谁想会发生这种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人间悲剧谁也不愿意去承受!

“嗯,沙队长,咱们进去再说吧!”楚牧峰沉声说道。

“这边请!”

推开门,走进院子,楚牧峰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孤苦伶仃的母亲。

坐在小板凳上的她,穿着件灰色布衣,披头散发,面色憔悴,两眼呆滞。

即便是楚牧峰等人进来,她都没有任何举动。

“一直都是她自己住在这里吗?”楚牧峰低声问道。

“我们局长夫人昨天还在这里陪着呢,估计今天还会来。在这个案子没有定论前,应该都会来陪着。”沙锦说道。

“嗯,这样最好!”

楚牧峰从这话就能感受到陈思德全家对陈建宾的照顾,要是换做别人,以着陈思德现在的身份,根本无需太过在意。

这也应该是陈思德会动怒的原因!

谁让他们姐弟情深呢!

“大娘,我们是警备厅的人,是为了您儿子的案子来的,要是方便的话,我们能不能去陈建宾的屋里看看?”走上前,楚牧峰俯身轻声问道。

“警备厅的人?”

陈母缓缓抬起头,黯淡无光的双眸看了过来。

她认出了沙锦,却不认识楚牧峰。

“就是你阻止尚德枪毙那个杀人凶手的吗?”陈母脸上似乎有些悲愤,又有些寂寥,还有一丝茫然。

“对,是我!大娘,因为我不想让你儿子死的不明不白!”

“您放心,我正在调查这个案子,只要确定凶手就是赵毅然的话,我会亲手把他抓回来枪毙,以祭您儿子的在天之灵!”

楚牧峰坦然看着陈母,朗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楚牧峰说出这话时的斩钉截铁,或许是真想要给儿子报仇雪恨,已经哭干眼泪的陈母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

“你们想查就去查吧!”

“谢谢!”

没有多余的废话,楚牧峰转身就带着人走进了房间。

此刻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只要一天抓不到真正的凶手,一天就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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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竟然真是你!

“沙队长,他说的话可信吗?”陈母突然一把拉住走在最后的沙锦,颤抖着问道。

面对这个老人,沙锦自然是要表态:“陈局长愿意相信楚科长,给了他这一周时间,那么我也会相信楚科长的能力!”

重重点了点头,陈母不再说话。

其实昨天从陈思德媳妇那里听说这事的时候,陈母是格外愤怒,就想直接去找楚牧峰算账。

不过等陈思德来了,劝说一番之后,她也冷静下来。

是啊,儿子已经死了,总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吧?

不,是绝对不能!

那就相信对方一次!

她默默地将浑浊的目光投向屋内,紧紧纠缠着双手,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房间中。

跟随着楚牧峰过来的裴东厂等人,都开始各司其职地认真检查起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这里一切都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打斗痕迹,也就是说这里压根不是第一现场。

想想也是,陈母毕竟也住在这里,要是说真发生打斗的话,怎么会瞒过她?

要是她知情的话,凶手会放过她吗?

“难道就这么一无所获吗?”

楚牧峰搓了搓刚刚长出的胡渣,这和自己昨晚的判断是背道而驰。

他汇总谈话资料后,得出一个结论:陈建宾特别细心,而这样的人又有着孤僻的性格,那么做事肯定有章法,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下。

所以楚牧峰才会前来这里寻找。

“科长,这里有情况!”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招呼道,楚牧峰立刻转身快步走过去。

只见宋大宝站在土炕前面,指着墙角掀开的木板说道:“您看,这里面有个洞口!”

陈建宾家住着的都是土炕,因为他小时候睡的就是这种炕,所以习惯了。来到北平城这里买下这套院子后,也让人砌的土炕。

现在炕上面木板掀开后,露出个半人大小的黑洞。

“进去看看!”

楚牧峰话音刚落,裴东厂就已经跳到炕上,麻溜地沿着洞口下去。

片刻之后,他便钻了出来,兴奋地说道:“科长,里面有个密室!”

密室吗?

楚牧峰顿时精神一振,毫无疑问,这里面肯定有事,否则寻常人家谁会特地搞个密室出来。

线索应该就在这里!

“老宋,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下去瞧瞧!”

说罢,楚牧峰也钻了进去,将煤油灯点着后,他就借助灯光扫视四周。

这里密室也就是六七平方大小,墙壁上贴着的都是一张张白纸,白纸上要么是写着名字,要么就是地点时间。

以着楚牧峰的经验,一眼就能判断出来,这些竟然全都是案情分析。

在墙角处摆放着个木架,架子上面放着一些日记本,初步估算,少说也有二十来本的样子。

每一本都放得很整齐,侧边上写着一个个事件名称。

要是沙锦在这儿的话,看到这些名称就会一眼辨认出来是什么。

除了木架外,密室里面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煤油灯原本就放在这里。

桌子上面同样放着一个日记本,而这个日记本是翻开着的,上面放着把镇尺。

楚牧峰俯身扫视了一眼,瞳孔便不由猛缩。

终于找到了!

他将日记本拿起来,认真翻阅了一遍。

等到他从头到尾的翻阅完后,便慢慢合上,双眼紧闭后忽然间睁开,迸射出两道锐利精光,喃喃自语。

“没想到,凶手竟然真是你!”

“科长,这些都是陈建宾记的吗?”裴东厂扫视过去咂舌问道。

“没错!”

楚牧峰颔首说道:“陈建宾是个做事非常谨慎细致,有条有理的人,所以会写下这么多日记,也和我想的差不多。”

“那这些日记本?”

“全都带回去!”

楚牧峰一挥手说道:“将所有日记本全都打包带回去,没准这些日记本里还有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是!”裴东厂领命行事。

等到楚牧峰从密室中出来时,沙锦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楚科长,里面有什么东西?有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沙队长,我记得你的任务只是配合,该怎么办案是我说了算,对吧?”楚牧峰眼神略带几分玩味地扫视过来。

“对对对!”沙锦有些讪讪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

楚牧峰举步向外面走去,沙锦急忙跟上,跟着问道:“楚科长,这就走吗?咱们去哪儿?”

“抓凶手!”楚牧峰言语冷厉。

抓凶手?

这么快就找到真凶了吗?

沙锦不禁有些愕然,但还是赶紧跟随着走出去。

他有心想要问问谁是凶手,但这时候楚牧峰已经走到了小院里,站到陈母的面前。

“大娘。”

楚牧峰凝视着陈母,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现在就去把杀害您儿子的凶手缉拿归案,还您儿子一个公道,以慰他在天之灵!”

“到底是谁,是谁杀了建宾?”陈母眼里一片朦胧,声音哽咽着问道。

“放心吧,您很快就能知道。”

真凶还没抓到,楚牧峰自然不可能提前泄露,说完话后转身就走。

“谢谢!”

看着楚牧峰远去的身影,陈母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来是一抹难得的苦涩笑容。

……

三焦胡同,赵毅然家。

砰!

“赵毅然,我没钱了,给我拿点……”

田桂香猛得推开卧室房门,张嘴喊道。

可这话刚喊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她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的情景,微愣后怒喝道。

“好你个赵毅然,你竟然敢背着老娘藏私房钱,怎么?是不是觉得皮痒了?难受了?想要挨揍!还不赶紧给我拿过来!”

房间中原本应该睡觉的赵毅然,这时候竟然正在收拾东西,一个小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很多法币,而且还有小黄鱼,金灿灿地刺激着人的眼球。

难怪田桂香会激动。

一个原本就是爱慕虚荣,嗜钱如命的女人,见到这种画面,怎么能无动于衷?在她的心里,这些就都是她的钱。

“滚!”

谁想一直以来都是惟命是从,心甘情愿当牛做马的赵毅然,看到田桂香冲过来后,不但是没有乖乖听话,反而狠狠推了她一把。

砰!

猝不及防中田桂香一下就摔倒在地,然后满脸惊愕的表情看过来,尖叫道:“赵毅然,反了你了,你敢打老娘?你竟然敢打老娘?信不信,我让我哥也这样打你娘!”

“闭嘴,贱人!”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这话的赵毅然,脸上顿时浮现出凶神恶煞般的狠光,将皮箱盖住的同时,愤怒地走过来,看向田桂香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你想做什么?”田桂香哪里见过这种模样的赵毅然,吓的花容失色,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往后挪,很快就挪到墙角,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太师椅。

她神情慌张,心里莫名有些惊恐。

“哼,我想做什么?想做一直都想做的事而已!”

赵毅然蹲下身体,看着惊慌失措的田桂香,眼中闪过一抹痛快的恨意,扬起右手都没有丝毫迟疑,一巴掌便扇过去。

啪!

田桂香的脸上立刻冒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你疯了!”捂着脸,田桂香蜷缩着身体,惊恐道。

“疯了?对,我就是疯了,我早该疯的!田桂香,我忍你很久了!”

“要不是当年的什么狗屁婚约,要不是我娘开了口,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人?”

“田桂香,你当我这些年忍气吞声,是害怕你吗?告诉你,不是!”

“你不是想要钱吗?好啊,我就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能不干涉我的事就成。”

“现在我的事做完了,要走了,我要带着老母亲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至于说到你,哼哼!”

赵毅然神色狰狞,眼里布满血丝。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要将多年所受委屈全部爆发出来的人,虽不至于声嘶力竭,却让人看到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眼神如同毒蛇般瘆人。

“你……你别过来!”

看到赵毅然这副模样的的田桂香,心里突然格外害怕,她想到门外面还有看守的警员,情急之下一把推开赵毅然,挣扎着就往外面爬去,边爬边大声喊叫。

“快来人啊,救……!”

被推开的赵毅然,跟着一个箭步蹿上前去,猛地捂住田桂香的嘴,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放心吧,我这就去接我娘,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她老人家早就被我接到了北平城。”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给你说,那就是我要是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回村里面,好好问候下你的哥哥弟弟,让他们也下去陪你,让你在下面不会孤单。”

“呜呜!”

砰!

田桂香还在拼命挣扎,因为担心喊叫声会引起外面警员注意的赵毅然,二话不说直接发力,狠狠勒住她的脖子。

然后只见田桂香双手死死拉住脖子上的手臂,双腿拼命在地上蹬动,两眼瞪得浑圆,嘴巴张得大大的。

片刻之后,她头一歪,双手一松,整个身子软软瘫了下来,气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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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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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狗急跳墙

“哼,贱人!”

赵毅然往她身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眼神里毫无半点怜悯和不舍。

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心怀芥蒂恨更深!

“我原本并没想要你死,你活着才能替我遮掩。可谁让你撞破了我的事儿,居然还想报警求救,那就只能送你上路了!”

“田桂香啊田桂香,你这个刁妇实在是太贪婪,太蛮横了,有多少次我都恨不得活活掐死你,现在也算是顺了心意!”

说完之后,赵毅然便拎起床上的皮箱,看也不看地上的田桂香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他来到小院内搭建的鸡窝前面,搬开靠着砖墙的几块木板,后面露出一个半米来高的狗洞。

这里通着另外一条巷子。

赵毅然蹲下身子,探出头四下扫了扫,确定负责看守的只是在前门,这边没有一个人后,便呲溜钻了出去,拎着箱子很快消失在巷子中。

房间中,只有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田桂香。

死的憋屈,死的不甘,死的怨恨!

……

三焦胡同,赵家门外。

“队长!”

当沙锦跟着楚牧峰过来的时候,一直在门口盯梢儿的两个警员,急忙扔下手中的烟头儿,快步走了上前来。

“有什么动静吗?”沙锦沉声问道。

“没有没有,赵毅然那小子回到家后,就一直没出来过。对了,昨晚他似乎还和媳妇吵了一架。”警员如实汇报。

“嗯,那就好!”

沙锦转身看向楚牧峰,肃声说道:“楚科长,赵毅然在家,那么你现在能说说,咱们过来要抓的人就是他?你总不会说他真是凶手吧?”

“对!”

既然都来到这里,楚牧峰也就不再掩饰,沉声说道:“沙队长,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当初所为会跟陈局长解释清楚。”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赵毅然抓捕归案,只要抓住他,就有足够证据,能将他绳之以法!”

“好!”沙锦心里是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慢慢细问的时候。

“东厂,走,抓人!”楚牧峰挥手喝道。

“是!”

为了防止赵毅然狗急跳墙,裴东厂并没有破门而入,而是先敲了敲门,但里面始终是没有人出来招呼。

察觉到不对劲后,楚牧峰立即喝道:“冲进去!”

砰!

当院门被踢开,楚牧峰冲进屋里面,看到的是已经被勒死的田桂香。

赵毅然则不知所踪。

“人呢,怎么没了,又死了一个,这下怎么办?”

沙锦有些惊慌,扭头大骂道:“你们两个混蛋,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简直就是废物!”

“莫慌!”

楚牧峰蹲下身体,伸手测了测田桂香的体温,眯了眯眼道:“尸体还有余热,她应该死了没多久,赵毅然就算是逃,也逃不远。”

“就算是逃不远又能怎么样?”

沙锦看着楚牧峰,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这北平城这么大,他只要逃了,咱们再想要抓就难了。”

“早知这样,当初就该毙了他。现在好了,兜了个圈子还出了篓子!”

“说什么呢!”裴东厂听到沙锦这么说,二话不说就直接吼道。

你这么阴阳怪气,是责怪我们楚科长的不是吗?

你够格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楚科长,我……”

沙锦想要解释,但楚牧峰却是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冷漠地说道:“沙队长,我刚才说过,赵毅然的事我稍后会有解释,至于说到现在他逃了,我再抓回来就是!”

“你觉得人是我救下的,现在就没有办法抓回来吗?”

“楚科长,您有办法?”

“哼!”

楚牧峰鼻腔中发出一道冷哼,转身冲着裴东厂说道:“派人留在这里封锁现场,寻找有价值的线索,你和我去把赵毅然抓回来!”

“是,科长!”

风闻政事报社,后面的小巷。

巷内一座小院内。

在这里住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穿着很朴素的灰色衣服,面容慈善。

因为右腿受过伤,所以走起路来得靠着拐杖,一瘸一拐。

即便这样,她也没劳烦谁来照顾,一切都亲力亲为。

对她来说,能从村里活着出来,已经是奢望。

想到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就感到害怕,感到绝望。

只要能离开那个村子,在哪里住着都行。何况现在还能时不时的看到儿子,她已经很知足。

她就是赵毅然的老母,一个平凡普通的农村妇人。

她叫胡华兰。

“大娘,我给您送点葡萄,很甜的!”

就在胡华兰坐在小院里面做针线活时,章广盛的身影出现,他手里拎着几串葡萄进来,笑容满面的说道。

“哦,是广盛来了啊!”

胡华兰放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满脸笑容应道:“您真是太客气了,您要是忙的话,不用过来看我的,我这边也没啥事,不能耽误你的事儿。”

“嗨,我没事的。”

章广盛将葡萄放下来,顺便坐在石凳上面:“大娘,我昨天见过毅然了,他说这两天忙,所以没空过来看您,等过两天就过来。”

“嗯嗯,我知道他忙,不用管我的,你们都不用的,我一个人没事!”胡华兰脸上浮现一抹开怀之色,儿子出息了,这是最大的欣慰!

“没事,我反正离得近,挺方便!”

章广盛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胡华兰聊着,正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推开,赵毅然拎着个皮箱,面色凝重地匆匆走了进来。

进来看到章广盛也在后,他微微有些愣神,眼光扫过桌面上的葡萄后,心里很是感动。

“呦,毅然,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才还和大娘说你呢,你怎么一下就跳出来了。”章广盛看到赵毅然来了,笑着起身招呼道。

“怎么样,你那边没事了吗?”

“没事了!”

赵毅然收敛起来所有情绪,冲着章广盛咧嘴笑道:“广盛,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的话,我就没得指望了,谢谢你!”

“瞧你说得多见外,你我兄弟一场,需要客气什么!”章广盛很随和的说道。

当他目光看在皮箱上,不由好奇地问来,“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对,要出去一趟。”

赵毅然明显是不想多说这茬,直接扭头冲着胡华兰说道:“娘,我有点事儿要办,这趟出去估计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所以想带着您一起走,就当过去散散心。娘,咱们这就走吧!”

这就走?

章广盛敏锐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一把拉着赵毅然,肃声问道:“毅然,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广盛,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我得赶紧带娘走,再晚的话恐怕赶不上火车,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赵毅然说完就直接走上前,搀扶起来胡华兰说道:“娘,咱们走吧!”

“这么急?稍微等会不行吗,我收拾两件衣服,还有……”

“娘,那些东西都不要了,等过去了再买就是,您赶紧跟我走,咱们还得赶火车呢!”赵毅然说着就不顾胡华兰的反对,搀扶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毅然!你等等!”

想了想,章广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要拦住时,却发现赵毅然已经直接背着胡华兰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出。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楚牧峰的身影就出现。

看到他露面的刹那,已经半只脚跨出去的赵毅然立即又退了回来,然后砰地就将院门关上,放下门栏。

“赵毅然,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妄图负隅顽抗,赶紧出门投降!”楚牧峰脸色冷峻地站在门口喝道。

一门之隔的院内。

听到这个喊话的章广盛,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有些哆嗦地问道:“毅然,这是怎么回事?楚科长怎么会带队过来抓你?”

“你不是没事了吗?你不是说你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吗?还是说,那个案子真的和你有关系?陈建宾就是你……”

“闭嘴!”

就在章广盛要喊出“杀”字的时候,赵毅然猛地喝止,满脸怒色喊道:“章广盛,你不要乱说话!”

“乱说话?你说我是在乱说话吗?我要是乱说话,外面的警员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应该被禁足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章广盛挥舞着手臂,涨红了脸吼道。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居然变成了现实!

陈建宾就是被赵毅然烧死的!

赵毅然真是杀人凶手!

想到自己竟然打着包票去求楚牧峰救人,想到刚才赵毅然要是这么逃了,就相当于是自己亲自将杀人凶手放走,章广盛就充满了羞愤。

这简直是对他信任的最大侮辱!

“儿子,广盛说外面是警员,真的吗?你不也是警员吗?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

被这一幕搞得有些懵然的胡华兰眼巴巴的看着赵毅然问道。

“娘,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样,您先进屋吧。”赵毅然说着就要搀扶胡华兰进屋,可这时的胡华兰哪里有心情回屋。

她虽然说是农村出来的老太太,没见过世面大世面,但也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不懂。

这警员都找上门来,你还说自己没事,可能吗?

“你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华兰声色俱厉地喝道。

“娘,放心吧,真没事,我跟他们说清楚就成。”

就在这话刚刚落地,院门就从外面被踢开,楚牧峰带人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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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你跑不掉了!

见此情形,赵毅然直接松开胡华兰,猛然跳到旁边,从腰里掏出把枪,顶在章广盛的后脑勺上,恶狠狠地叫道。

“站住,全都给我站住,谁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身后的胡华兰傻了眼。

章广盛也懵了神。

这两人谁也没想到赵毅然会这么疯狂,竟然会将章广盛当人质,这摆明就是狗急跳墙,想要威胁警方。

“儿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广盛?他是你的好兄弟啊!”

见此情形,胡华兰拿起拐杖跌跌跄跄走过来。

“娘,这事儿您别管。”

赵毅然头也没回地说道:“娘,我来处理就成,您千万别过来。”

胡华兰瞪大眼睛,是又气又急,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章广盛呢?

直到被枪顶着脑袋,他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满脸羞怒地说道:“赵毅然啊赵毅然,我看错你了,陈建宾真是你杀的吧?”

“他杀的何止是陈建宾!”

楚牧峰双手后负,神色淡然说道:“就在他来之前,他刚刚将自己的媳妇田桂香也杀死了。”

“章广盛,这就是你结交的好友?这就是你说的能以命换命的兄弟?这就是你拿着风闻政事当做保证,说他是被冤枉的好人吗?”

“我……”

感受着枪口的冰冷,心中悲凉的章广盛微微闭上双眼,无比失望地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赵毅然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手上却没丝毫松动,仍然紧紧扣着章广盛,目光落在楚牧峰身上。

“楚科长,你都帮忙让我脱身了,何必又来抓我呢?”

“放你是因为当时的确没有足够证据,能证明陈建宾的死和你有关系,所以才会劝说陈局长不要那么冲动行事,现在有了足够证据,自然要将你绳之以法。”

“赵毅然,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连杀两人,还想带着你母亲离开,你觉得可能吗?”

“像你这样翻脸无情之辈,你母亲还会心甘情愿跟你走吗?”楚牧峰义正言辞地说道,眼神锐利似刀。

“啊!儿子啊,你真杀人了?你还将桂香也杀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胡华兰,感觉脑袋里嗡嗡一片。

她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喃喃说道:“真的吗?是真的吗?”

“娘……我!”赵毅然欲言又止。

“怎么,赵毅然,大丈夫敢做敢为,你不会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吧?”楚牧峰带着几分讥讽道。

“你凭什么说陈建宾是我杀的?证据呢?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赵毅然充满不甘地叫道。

“怎么?还不死心?还想要否认?你就算杀了他,你也跑不掉!”楚牧峰指着四周同样举着枪,虎视眈眈的警员道。

“我没想否认!”

赵毅然躲在章广盛身后面:“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但我想问的是证据!你为什么会来抓我?”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楚牧峰缓缓扬起手中的日记本说道:“这就是线索!”

“这算什么线索?”

楚牧峰晃了晃日记本,冷冷道:“赵毅然,你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陈建宾有着写日记的习惯吧?他会将每天发生的事都详细记录下来,所以这才能成为对你定罪的证据。”

“笑话!这里面能有什么东西!”赵毅然不屑道。

“有你犯的事儿!”

跟着,楚牧峰直接翻开日记本,当着众人的面念道。

“6月1日,晴:今天,我发现后勤仓库有笔物资的入库和出库记录对不上号,所以就暗暗留意起来这事,我想这是不是有谁暗中营私舞弊,中饱私囊。”

只是一句话,就让赵毅然脸色骤变。

站在门口的沙锦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应该就是赵毅然杀死陈建宾的原因吧?

“7月**日,阴:我查到了,没想到这个人是赵毅然!他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做出这种违纪的事来。”

“7月**日,私自倒卖枪支,只此一项就是重罪,我已经查找到是谁买的枪支,所以这事就是赵毅然做的,他别想抵赖!”

“我明天就要去和赵毅然摊牌,只要他愿意将所有赃款全部交出来,我会看在兄弟情面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要是说他不愿意悔改的话,我就会上报此事。赵毅然,咱们是在梁记酒馆认识的,那么也在那里结束吧。”

楚牧峰啪地将日记本合上,盯视着赵毅然说道:“赵毅然,你真是太虚伪了,平时看似热情和善,其实薄情寡义。”

“陈建宾把你当兄弟,当朋友,而你呢?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吗?你要是觉得这个证据不够,我还有证据!”

楚牧峰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事很隐秘,你在送陈建宾回家路上,将他杀死时,恐怕没想到会有一个黄包车夫正好看到那一幕吧!”

“你更加不会想到,那个黄包车夫会一路跟着你,为的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所以当他看到你将陈建宾尸体装进箱子,运到仓库里面才知道,你原来也是个警员。”

“陈建宾,你的杀人计划可谓是漏洞百出,应该是你百忙之中匆忙想出来的招数吧?”

什么,还有目击证人黄包车夫?

赵毅然脸色紧张慌乱,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有人在背后跟着,那时候的他非常紧张害怕,哪里还会去想有没有人看到?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证据确凿,狡辩无用。

“哈哈!”

赵毅然仰天大笑,手臂有些许颤抖,但仍然抓着章广盛不放,狞声喊道。

“楚科长,都说你是神探,你果然是名副其实,这才两天功夫就将这个案子给破了。”

“没错,你说的没错,陈建宾就是我杀死的,但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他,这全都是他自找的!”

“我那天和他在梁记酒馆见面,他直接拿出我中饱私囊的证据,我对他是百般哀求,可他呢?却是一点同情宽容的意思都没有。”

“我说了愿意跟他平分,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放我一马,可他还是油盐不进,还说什么我要是不自首,他就将证据交上去。”

“他这么做,不是摆明想要我死吗?你说我能让他拿出来吗?你说我能坐以待毙吗?”

说到这里,赵毅然咬了咬牙:“所以为了保住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财富,他必须死!”

“杀死他后,你就想着将他搬运到后勤仓库里面,然后纵火烧了那里。这样一来,你不但除了陈建宾,而且中饱私囊的证据也没有了,可谓是一箭双雕,对吧?”楚牧峰神色冷淡,语气冷然。

“对!没错!”

事已至此,赵毅然也就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很痛快地承认道。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一了百了解决问题多好。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发生这事后,他陈思德竟然连调查都不调查,就直接将我逮捕,并且下令枪决。”

“幸好有章广盛在,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你出手,但你确实救了我!”

“我要是不来呢?”楚牧峰随口问道。

“那我也只能认命!吃一颗花生米,一命换一命了!”赵毅然倒是够光棍。

只要被举报,那十有**是死路一条,为了活命,免受牢狱之灾,他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至于说到后面发生的事,那纯粹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毕竟一开始赵毅然也没有想过要动手杀人。

这是陈建宾被烧死的真相。

“田桂香呢?她可是你的媳妇,你怎么就忍心把她也杀了?”楚牧峰眉角挑起问道,只要是人命案,他都得问清楚。

“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说起田桂香的时候,赵毅然脸上顿时没有刚才的迟疑和内疚,浮现出来的是满满的憎恨之色。

“谁让她发现我要逃走的事,还想喊叫去举报,你说我能不杀死她吗?再说她本来就该死,死十次百次都不足惜!”

“那章广盛呢?”

楚牧峰抬起手臂,指着满头大汗的章广盛道:“陈建宾想要举报你,所以被你杀了,田桂香想要举报你,所以你也把她杀了。”

“可章广盛呢?他可从来没有举报过你,甚至为了你的事,还打了包票请我出面。他呢?你现在也要将他杀死吗?”

“我……”

赵毅然脸上浮现几分纠结挣扎。

他其实并不是个嗜杀之人,发生这种事完全都是阴差阳错造成,你让他真将章广盛杀死,他是真做不到。

况且眼下对方是绝对不会放他离开,所以他更加紧张了。

额头上,颗颗汗珠滑落到眼里,他都不敢去擦拭。

他不敢乱动,怕被对方一枪给打死。

“儿啊,你可千万不要再做错事。为娘的知道你早对田桂香不满意,说真的,这事都怨娘不好,给你定下这门亲事。”

“娘当初也不知道她是那样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啊,你说杀了她,那就杀了吧!可你不能杀广盛啊!”

“自从娘来到北平城,都是人家一直忙前忙后地照顾,要不是他的话,娘怎么能安安心心住在这儿?”

胡华兰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但脚下一歪,嘭的一声就摔倒在地。

满脸痛苦之色的她,显得格外悲切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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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再给次选择,我还会这样做!

“娘,您没事吧?”

心急则乱,再加上两眼朦胧,赵毅然下意识地放下枪,转身就要去搀扶胡华兰起来。

就是这么短暂瞬间,楚牧峰右手猛然扬起。

砰!

这么近的距离,以楚牧峰当年号称总队第一神枪手的名头,当然是弹无虚发,直接在赵毅然胳膊上打出一朵血花。

彻骨的剧痛,让赵毅然怪叫一声,顿时松开右手,枪也落在地上,身体向后踉跄着倒退两步。

早就戒备地裴东厂吼叫一声,便带头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地将人控制住。

“楚科长!”

被反扣住双手的赵毅然,浑然不顾手臂的枪伤,被押过来的时候,充满悔恨的双手含着泪水说道。

“求求您,让我再给我娘磕个头吧!”

“磕吧!”楚牧峰淡淡说道。

咚咚咚!

赵毅然噗通着就跪倒在地,冲着胡华兰连磕了几个响头,磕得血流满面。

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道:“娘,恕孩儿不孝,犯下大错,没办法给您养老送终了,只能先给您磕头了!”

“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胡华兰不顾瘸拐,凄厉喊叫着就要过来搂抱赵毅然,却被裴东厂直接阻拦住。

“带走!”

一声令下,两个警员就将赵毅然押到门外,眼下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可不能再节外生枝。

“楚科长,我能不能将杀人凶手赵毅然带走?”沙锦走上前来问道。

“当然可以!”楚牧峰爽快地应道。

人是他从仙踪分局的法场上救下的,也会他抓捕的,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谢谢您了!”

沙锦微愣后赶紧道谢,然后转身就安排车,押送简单包扎的赵毅然回分局。

这起杀人焚尸案到此算是顺利告破。

“楚科长……我……我对不起您!”

院子里,章广盛走上前来,低着头,满脸愧色说道。

一想到自己当初跟楚牧峰打包票时的信誓旦旦,他就感觉很羞愧。

“章社长,这里交给你来善后,咱们的事儿明天再说吧。”楚牧峰摆摆手,神色从容道。

“好的好的,您放心,不会有事儿!”章广盛深吸一口气,连声点头应道。

楚牧峰转身带队离开。

当然,他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肯定要去仙踪分局走一趟,要给陈思德一个交代。

坐在车内,沙锦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楚科长,我能问问,您是怎么知道他赵毅然肯定会来这里呢,如果他不赖的话,岂不是就要逃之夭夭了??”

“因为我听章广盛说的!”

楚牧峰直接了当地说道:“当初章广盛找我帮忙时,提到赵毅然挺不容易,刚刚把他娘接过来没多久,就碰上这个事儿,所以我就留意了这个事儿。”

“从章广盛口中,我知道赵毅然是个大孝子,他要是想逃命的话,肯定会带着他娘的,所以来这里抓肯定没跑。”

原来如此。

沙锦顿感佩服。

不是谁都能对这么琐碎的细节如此关注,做到了如指掌。

谁能做到谁就会获得成功。

仙踪分局,局长办公室。

楚牧峰详细将整个案件前前后后汇报了一遍,然后严肃地说道:“陈局长,陈建宾警员不仅仅是仙踪分局的英雄,同样是咱们北平城警员系统的楷模。”

“关于他因公殉职的事儿,我会向厅里面反应,应该给予表彰,同时就我个人而言,希望您能节哀。”

“真是万万没想到,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要将赵毅然这个王八蛋给毙了!楚科长,你不觉得当初过来救人有些太轻率了吗?”陈思德抓了抓头问道。

“轻率?”

楚牧峰挑了挑眉头,语气坦然道:“陈局长,即便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

“因为我们既然身为警员,那做事总要讲究个规矩吧,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那样的话岂不是乱了套?”

“现在证据确凿,您就算是将赵毅然立即拉出去毙了,相信都没有谁能指责您半分不是,会拿这事儿当做攻击您的把柄,您说是吧?”

“不错!”

陈思德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颇为赞许地说道:“楚科长,您不亏被称为神探,而且敢说敢为,是个汉子,希望咱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会有的,来日方长嘛!”

楚牧峰和陈思德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离开。

这个案件到此为止算是划上了句号,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了。

……

等到楚牧峰离开后,沙锦就走进办公室来,对着陈思德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道:“局长,赵毅然已经被关起来了,随时都能处决!”

“嗯,不着急,好好审审,看看还犯了什么事儿!”

当初陈思德是火上了头,按着以前在部队的习气,才直接将负责看守仓库的赵毅然抓起来要毙了。

现在既然说赵毅然已经是必死的结局,那么反而是不用着急。

毕竟楚牧峰已经将案件坐实,自己又何必着急,很快这么快让那个王八蛋吃花生米,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是,局长!”沙锦是心领神会。

“对了,沙锦,你跟着楚科长办案的这两天,有什么感觉没有?对他这个人怎么看?”陈思德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问道。

“楚科长吗?”

沙锦微微皱眉,沉吟片刻之后,十分认真地说道:“局长,我觉得楚科长是一个办事非常谨慎和周全的人,他能从很小的细节入手,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最终得出定论。”

“就像是这次的案子,最容易忽视的两个点,都被他重视起来。第一就是梁记酒馆的争吵,楚科长沿着这条线,顺着赵毅然送陈建宾回去的路线,竟然找到了目击者,那个黄包车夫。”

“第二就是从咱们这里人的口中,知道陈建宾是个做事很有章法和原则的人,他这样的人做事不可能只是辅助行动,而不留下任何资料。根据这一点,他则在陈建宾的家中,找到那个存放日记的密室。”

说到这里时,沙锦歪着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这个人做事很客观,并不会说因为这个案件是风闻政事的章广盛请他帮忙,就对他的话无条件信任。”

“他应该是从最开始就没有放弃对赵毅然的怀疑,要不然也不可能说在他母亲居住的小院那边布控。”

“是啊!”

陈思德扭头看着沙锦缓缓说道:“难怪他能这么快就升到副科长的位置上来,果然是有真材实料。”

“这个楚牧峰不简单,以后要是说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和他多走动走动,要知道咱们是分局,去警备厅本部请教工作也是应该的嘛。”

沙锦也是人精,立即明白局长的意思,笑着说道:“局长,我一定会多去跟楚科长虚心请教!”

看到局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沙锦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陈思德则喃喃自语道:“厅长,您这用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一下就能挖出楚牧峰这个璞玉,真是让人佩服啊!”

……

楚牧峰不声不响地走了,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在仙踪区这边掀起了一场风浪,让他神探的名声更加响亮起来。

“胡麻画尸,还真挺悬乎,我听都没听说过。”

“楚科长果然有两把刷子,能放他赵毅然就能抓回来挨枪子!”

“你们说楚科长之前破获的那些案子都是怎么破的?有谁知道详细过程,说说呗。”

像是这样的议论在仙踪分局这边挺火爆。

可在警备厅本部那边也就那样。

谁都知道楚牧峰是下去办了个案,至于说到这个案子的侦破和话题度,他们在议论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多吃惊。

这事儿挺正常啊。

神探二字可不是浪得虚名。

楚牧峰就这样在下面也是声名鹊起。

……

破了赵毅然这个案子后的第二天就是周末,他也趁着这个休息时间,在一家叫做清风阁的茶楼雅室中和章广盛见了个面。

时不我待,有些事必须抓紧布局推动了。

坐在对面的章广盛情绪还是有些低落,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楚牧峰就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

“怎么,章社长,还在纠结赵毅然的事吗?”

“唉!”

章广盛惭愧至极地低下脑袋,声音低沉地说道:“是我连累了楚科长,您是因为我才出手,要是最后还因为这事将赵毅然放走,那我就没脸见人了。”

“想想陈建宾是那么一个好警员,结果就因为要举报揭发赵毅然的所作所为,便被他给杀了。而我还为了这样一个杀人凶手去求情去奔跑,就感觉这一切做得太不值当,我太傻了!”

“你说的很对,这都是赵毅然自己犯下的罪,和你没关系。又不是你让他去贪污腐败的,又不是说你让他去杀人毁尸灭迹。”

“作为好友兄弟,你做得已经够仁至义尽,你甚至还为他照顾年迈的老母亲,没有谁能比你做的还好。”

“所以你只要记着,问心无愧就成,至于说到其余事,和你无关,不必纠结!你又不是他的爹妈,难道说还能替他做主吗?”

楚牧峰挥挥手为这个话题盖棺定论,然后把玩着眼前的茶杯,眼神深邃地看过来。

就在他刚想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对面的章广盛已经是拿出来一个文件袋,很坦然地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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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楚报》

“楚科长,这是我对您的承诺。”

“什么东西?”楚牧峰不以为意地淡淡问道。

“是风闻政事的转让书,从现在起,这家报社归您了!”章广盛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不舍和悲壮,却没有半点犹豫。

大丈夫做事就要一言九鼎,言而有信。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回来呢?

何况这次还差点让楚牧峰跟着遭殃,坏了他的名声,所以说这个转让书他给的一点都不委屈。

当然,心疼是必然的,毕竟风闻政事凝聚着他这些年的心血,如今算是全泡汤了。

“归我吗?”

楚牧峰手指轻轻敲了敲文件袋,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章,给我说说你对报社前景的看法吧!”

报社前景?什么意思?

章广盛一时间有些恍惚,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毕竟从事报社工作这么多年,对报社这个行业有着很强的信心,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斩钉截铁。

“楚科长,我觉得虽然时局有些动荡,但报社依然是非常有前途的行业,因为报社的根本是报导资讯,传递信息。”

“不管是达官富人,还是寻常百姓,都要了解身边的时事政治吧?只要你想要了解,就会想得到消息,必然就需要报社的存在,来提供这个机会。除非人没有了好奇心,不然报社是永远不会倒闭。”

“那你的风闻政事经营得怎么样?”楚牧峰直截了当地问道。

章广盛顿时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他也不敢对楚牧峰撒谎。

因为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楚牧峰既然问出这话,就肯定是有的放矢,自己没必要遮遮掩掩。

“楚科长,实不相瞒,我这家报社规模不大,也没聘请名人名家来开专栏,主要还是以坊间传闻,八卦趣闻为主。幸好有不少正版读者喜欢,所以勉强还能混口饭吃。”

“呵呵,不管消息来源是不是真的?仿效风闻言事,这也是你叫风闻政事的原因吧?”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道。

风闻政事出自风闻言事。

什么叫做风闻言事?

风闻言事说的就是古时御史等任监察职务的官员可以根据传闻进谏或弹劾官吏,查实属实者嘉奖,不实者不罚,是君王广开言路的策略,明清两朝皆有君主使用过。

章广盛创办这家报社,走的就是这个路线。

只要是听到的传闻就会刊登出来,至于说到消息的真假我不管,你们也不用非要盯着较真。

“对对对!楚科长果然才学渊博。”章广盛是由衷赞道。

他原本以为楚牧峰只是擅长破案,没想到对方还如此博学。

“你呀你呀,真是糊涂啊!”

抬手指了指章广盛,楚牧峰摇头说道:“风闻政事之所以会这么半死不活,就是因为你的这种经营理念。”

“你想要拿着风闻言事当做卖点,却不知道这样的卖点根本不适合你,因为你做的是报纸,并不什么机要内参。”

“还望楚科长赐教!”章广盛虚心诚恳地说道。

“报纸要的是什么?是真实性和时效性!普通民众去看报纸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要从报纸上看到最真实的新闻和最准备的信息。”

“你说他们看到的都是些无法确定真假的信息,还有谁会太在意,会追订?你这个出发点是不错,是想要创新,可惜走了岔路。没看到你们发个连载故事的增刊,销量反而更好吗?”

楚牧峰毫不婉转地揭开了这家报社的弊端。

章广盛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

难道自己一直都错了吗?

真实,只有最真实的新闻才能赢得读者的信赖和支持。

只有信赖才会尊重,只有支持才会订阅。

恐怕没多少人愿意生活在虚伪空洞的世界中。

……

楚牧峰有条有理地将自己的思路灌输给章广盛。

他不希望在这个原则性的大方向问题上,出现不解和对峙,因为这个是报社能够扬帆起航的基石。

“所以说要想将报社打造成为一个闻名遐迩的牌子。就像饭庄有“八大居”和“八大楼”;药铺有“四大堂”;钱庄有“四大恒”;丝绸店有“八大祥”那样,只要是提到看报,想到的就是你的这家报社。”

“因为报纸刊登出来的新闻,全都是真实可信,毋庸置疑,能够让人信服,而并非只是一纸空谈,看看而已,不能当真……”

“报纸销量上去了,影响力有了,那自然还会有其他生财的渠道,比如跟商家联系,帮他们在报纸上打广告,比如开辟服务百姓,租房售房,招工求活的栏目……”

听着楚牧峰的一番侃侃而谈,章广盛简直都傻眼了。

楚科长到底是干警员还是开报社的,怎么比自己还懂行吗?

看着目瞪口呆的章广盛,楚牧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这就是我想说的,也是你今后要做的方向。”

“我今后要做的方向?”

章广盛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解地说道:“楚科长,我的报社已经转让给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从现在起,我会投资你的报社,你也依然还是报社社长。”

“我要打破之前风闻政事固守成规,小打小闹的局面,重新营造出来一个具有影响力的报社体系。”

楚牧峰踌躇满志地说道:“虽然这个报社的拥有者是我,但你也同样会拥有报社的股份。”

“有道是利益均沾,这样一来,我相信你会为了这家报社的经营尽心尽力,咱们一起为了报社的发展壮大而奋斗。这就是我的想法,章社长,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楚科长,您能如此提携我章某,我是求之不得啊!”

这样的好事摆在眼前,章广盛怎么会拒绝?

他是缺资金缺后台,所以说才没有办法将报社经营起来,但现在这最欠缺的全都补上,而且按照楚牧峰所说的思路,他也感到充满信心和斗志!

而且原本不得不送出去的报社,又重新有了自己的股份,这份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是百感交集。

“有您在,我就能一门心思经营报社,我会从社会上招聘那些有本事的记者,会以尊重事实为基础报道新闻,还会去联系那些文人雅士,请他们在咱们的报纸上开专栏,还可以开辟广告专栏,民生专栏……”

章广盛的确是做这个行业的最佳人选。

这边楚牧峰刚刚画出来雏形,他那边就开始勾画起来蓝图,而且所说出来的每个建议都具备可行性和操作性。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章,报社的事儿就交给你来负责,我对你有信心,一定能办好!”楚牧峰拍了拍对方肩膀笑道。

“风闻政事我会改版,在这个基础上重新创办一个新报纸,老板,您觉得《楚报》这个名字怎么样?”章广盛立即就代入角色,摆正了位置。

章广盛是真心喜欢做报社这个行当。

除了办报外,其余事他根本不想要去掺和。

以前是没有办法,必须面对这样那样的麻烦,现在有了楚牧峰这面大旗在,他做起事来少了很多顾虑,自然能全身心投入。

何况经过二次的事,让他对楚牧峰的为人做派有了深刻了解。

毫无疑问,像楚牧峰这样为人正直,做事公道,不贪婪不吝啬的老板,绝对值得自己追随。

“《楚报》?”

楚牧峰当然知道这是以自己的姓氏来命名,简单明快,朗朗上口,所以直接应允下来。

“行,就这个吧!”

说着,楚牧峰拎起放在脚边的一个皮箱,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拍了拍道。

“那,这里面是二万法币,你先用着,有什么其他需要再说!”

“老板,您难道就不怕我携款私逃?”章广盛扫视了一眼皮箱不禁问道,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啊!

“携款逃跑?”

楚牧峰仰坐在椅子上,一脸淡然说道:“我楚牧峰可不是曹操,没多疑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我的原则,我既然选择了你,就肯定相信你。”

章广盛认识了楚牧峰的为人,反之楚牧峰自然也看出他的心性,愿意无条件资助那些可怜的孩子,愿意为了好友赌上了身家性命,愿意兑现承诺,将自己的心血拱手送人。

眼前这个男子,何尝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信人呢?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听了楚牧峰的话,章广盛心中充满感动,嘴角抽了抽,眼里隐隐多了一丝雾气,郑重其事地说道:“老板,我章广盛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关于《楚报》创办的事宜,楚牧峰似乎想到什么,随口问道:“对了,老章,那个赫连夫人呢?她和江怡难道已经离开了北平城吗?”

“老板,您不会还想要抓她们吧?”章广盛微微一愣,脸色僵了僵。

“呵呵,我需要抓她们吗?要是真想抓,早就抓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楚牧峰嗤笑一声。

“老板,她们有没有离开我不清楚,自从那次事儿闹到您这儿,我们就没有再联系过!上次我也跟你如实交代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她们联系我,我从来没主动联系过!”章广盛坦然告知。

“哦,那就算了!好好办报吧,我希望很快能在北平街头看到《楚报》。”

说罢,楚牧峰站起身离开茶室。

“一定一定,老板您慢走!”

章广盛跟着出门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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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文人陈白鹿

当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化为乌云,夜幕降临了。

北平城,百味楼。

三楼的一个雅间内,坐着的靳西来和温雅,他们两个人正在等着楚牧峰到来。

因为上次全聚德的风波,是楚牧峰出面帮助解决的,两人要表示感谢下。

当然了,按照靳西来的话,都是自己人,根本没必要这么客气,但温雅却不同意,非常在意这个礼数。

可现在请的人还没来,温雅不禁有些不安地问道:“西来,楚科长会不会不来了吧?”

“小雅,我说你至于这样吗?不是跟你说过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那就直接喊老四名字就成,或者叫他牧峰也无妨,张口闭口楚科长,听起来多变扭,多见外啊。”

靳西来拍了拍温雅的手,笑着说道。

“听你的才怪!”

温雅娇嗔地瞥视一眼:“我也跟你说了,他是你的好兄弟,你能这样,我凭什么能这样?我现在只是你的女朋友,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得得得,随你吧!”靳西来随意耸耸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对了,你之前说过你老师的那事,解决了吗?”靳西来忽然想起这个,扬眉问道。

听到靳西来的问话,温雅顿时皱起眉头,露出几分郁闷之色:“还没有呢,那件事有点复杂,解决起来有点困难。”

“要不要……”

就在靳西来正准备说要不自己想办法帮帮忙时,房门被敲响了。

随着楚牧峰的身影出现,他便站起身来迎接,将这个话题暂时搁置。

简单的寒暄过后,三个人分别落座。

“楚科长,这里是菜单,您先看看,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千万别客气,今晚我请客,感谢你上次帮忙。”温雅将菜单递过来,笑容甜美,落落大方地说道。

“嗨,哪能让你请客!”

楚牧峰歪着头,斜视了眼靳西来:“这里他最大,咱们今晚就吃他!”

说着,他就将菜单推回去,十分随意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要不你们随便点吧,我这人不挑剔的。”

“小雅,你来点吧!”靳西来很绅士地说道。

“那好!”

点好菜,吆喝伙计去准备后,温雅便主动将面前的酒盅倒满酒,举起说道:“楚科长!”

这称呼刚喊出来,楚牧峰便立即笑着打断道:“那,温小姐,老靳可是跟我说了,非您不娶,那您日后可就是我嫂子喽!”

“这样吧,你也别科长科长地喊了,多见外,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得了,咱们都别太客气,你觉得成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温雅浅浅一笑道。

果然是书香世家出身,在礼节方面很在意。

楚牧峰会这样说,也是靳西来之前提醒过的,要不然他真会直接嫂子长嫂子短的招呼,也算是帮靳老二拉近距离!

可没辙,谁让靳西来说这个称呼,还是中规中矩点比较好,要不然温雅脸皮薄,认死理,没准会把氛围闹僵。

“牧峰,全聚德的事真得多谢您,要不是您的话,我们肯定得吃亏。这一杯,我敬您!”温雅端起酒杯,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温雅,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其实就算我不露面,老靳也能摆平这事儿,给李探访几个胆子都不敢和市政府对着来!”

“来来来,老靳,咱们一起!”楚牧峰做事滴水不漏,这番话说出来,立刻就将靳西来的身份抬了起来。

“行,一起走一个!”

靳西来笑着举起杯来,三个人碰了下后就一饮而尽。

“咳咳!”

温雅那边酒杯都没有放下,就开始咳嗽,俏脸涨得通红,显然并不善酒力。

看到她这样,靳西来赶紧递了杯水,拍了拍她后背,关切说道:“小雅,刚刚就跟你说过,老四不是外人,你就不用逞强喝酒,看看,喝呛了吧?来,赶紧喝口水缓一缓。”

“是啊,老靳说的对,咱们都不是外人,您就不用喝酒了,喝茶吧。咱们就是吃个便饭,随便聊聊天就好了。”

“对了,听老靳说,您现在是大学生是吧?跟我们说说你大学的事呗。”楚牧峰云三言两语就轻松地就岔开话题。

“大学吗?”

温雅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

一个美丽的诉说者,两个合格的聆听者,雅室内的氛围欢快而融洽。

酒过半巡,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温雅的老师,听到对方名字之后,楚牧峰放下筷子,不着痕迹地说道:“你说你老师陈白鹿遇到难题了?”

陈白鹿这个人,楚牧峰听说过。

他既是大学教授,又经常性地在报纸上发表些很有见地的社论文章,是四九城内颇有名气的人物。

楚牧峰没想到的是,温雅竟然是他的学生。

“对,老师是有点麻烦。”藏不住话的温雅实话实说道。

“说来听听,没准我能帮忙呢。”楚牧峰看着对方真挚笑道。

“你……”

温雅这边刚露出怀疑的眼神,那边靳西来就直截了当接过话头:“我来说吧,小雅,老四可是我们兄弟几个里面最有能耐的,没准真有办法。”

“呃……那你说吧!”温雅眨了眨眼道。

“老四,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靳西来的解说,楚牧峰也知晓了所谓难题的来龙去脉。

其实整件事也不算多复杂,甚至很简单,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字:钱。

陈白鹿的发妻身体一直都不好,纤弱多病,去年终于没能挺住,倒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生活起居全都由陈白鹿照顾。

开始时,陈白鹿一直请的都是中医来诊治,可是中医见效慢,因此并没有太大好转。

后来他就转求西医,西医给出的诊断意见是,必须长期服用西药才能控制住病情。

西药和中药相比,要贵的多。

最初陈白鹿还能靠着积蓄来买药看病,可长期下来,老底都要被掏空,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

即便如此,为人十分正派,颇有风格的他,也不肯去赚那些昧良心的钱。

跟朋友倒是借了些,但也是要还的啊!

这不,一文钱难死英雄汉!

陈白鹿真是为了钱愁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事很好办啊。”楚牧峰听完后笑道。

“好办?怎么办?”温雅急忙问道。

“我正好认识一家正在创刊的新报社,只要陈白鹿先生愿意为他们报纸投递社论文章,或者负责一个专栏,相信润笔费是够他支付医药费。”

“这事有很多文人学者都在做,相信陈先生一定不会感觉掉身份和有违原则吧?”楚牧峰平静地说道。

“报社投稿?”温雅听到这话,非但是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反而是露出一种迟疑。

“怎么?难道说陈先生连这个都不愿意做?”楚牧峰语气拔高几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老师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但之前合作过的报社因为底子不干净,报社的经营理念又和老师的为人相冲突,所以说老师就给辞了。我是担心老师对报社有意见,怕他不想再做这事。”

楚牧峰听到这话后不由大笑起来:“你就放心吧,我认识的这家报社肯定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些情况,保证是一家合法经营,有原则有底线的良心报社。”

“况且真的要是说合作出现变数,出现违背陈先生做人理念和原则的事,他随时都可以撤稿嘛。”

“要是这样的话……”

温雅略作迟疑,便应允道:“那好,我可以和老师说说这事。牧峰,你说的这个新报社到底是什么报社?怎么联系他们的负责人呢?”

“这样吧,我可以让他们社长直接去拜访陈先生好了,具体怎么合作让他们自个儿谈就成。”楚牧峰拍板道。

“那真是太麻烦了!”

温雅忍不住端起酒盅又倒了一杯,想要敬谢,不过却被靳西来拦下,替她和楚牧峰走了三杯。

关于《楚报》的事楚牧峰点到为止就行,他自然不会说出来自己是幕后老板。

相比闹得满城皆知而言,他更喜欢当一个低调的幕后掌控者。

……

槐花胡同,一座有了年头,墙壁斑驳的老宅。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陈白鹿早早起床,端着个茶壶,默默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那一片蔚蓝的天色,听着青天下驯鸽的飞声。

从他坐着的位置,能够清楚看到槐树叶底,一缕缕漏下来的阳光。

阳光照在树枝和花盆上,给绿叶涂上了金黄光晕,也让陈白鹿脸上多了几分希冀。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间被屋里面传来的咳嗽声惊扰,陈白鹿赶紧站起身走进房间,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妻子。

脸色蜡黄,两眼深凹,身体虚弱的王曼渔在一阵痛苦咳嗽之后,感觉呼吸总算通爽了不少。

她有些吃力地抬起干瘦的手臂,轻轻抚摸着陈白鹿两鬓的白丝,眼神中充满眷恋和不忍。

“白鹿,这一年多真是苦了你了,苍老了这么多,多了这么多白发!”

“曼渔,你我是夫妻,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何来什么苦不苦之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病,等到病好了,咱们还要出去游山玩水,看遍大好河山呢!”陈白鹿双手抓住妻子的手,眼里满是温柔道。

“咳咳!”

王曼渔咳嗽了两声后,带着几分痛苦和自责地说道:“我知道因为我这个病,把你给拖累了,也把这个家给拖垮了。所以白鹿,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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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一炮而红,声名大噪

“没有什么如果!”

陈白鹿直接打断王曼渔的话,抚摸着她格外消瘦的脸颊,语气铿锵地说道:“曼渔,你记住了,好好养病是你要做的事,赚钱养家那是我要做的事,咱们都将各自的事做好,行不行?”

“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多想,都不要去做不该做的事。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深情款款,言辞恳切。

王曼渔咬着嘴唇,眼眶里噙着晶莹,用力点了点头:“白鹿,我答应你!”

“那你再好好睡会儿,我去买早点!”

“嗯!”

这是陈白鹿一成不变的生活。

这一年多来,他每天都是这样照顾王曼渔,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对他而言,从娶了对方过门的那天起,两个人就是生死相依。

对于爱情,陈白鹿格外忠诚和坚贞。

上午十点钟。

按照楚牧峰的交代,章广盛拎着两盒正明斋的点心找到这座小院,见到了正在忙活的陈白鹿。

简单介绍了自己身份之后,章广盛就直奔主题说道:“陈先生,我知道您的态度和原则,我这里也向您做出保证和承诺。”

“《楚报》是我们要创刊的新报纸,宗旨就是实话实说,我们绝对不会做任何虚假新闻报道,也不会昧着良心去抹黑别人。”

“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前来《楚报》执笔投稿。”

“《楚报》?”陈白鹿有些迟疑,没听说过啊。

“没错,这是我们报社基本情况和制度要求,您可以过目下,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希望您能加入我们。”

一切都是据实而言,毫无欺瞒,所以章广盛十分坦荡地说道。

陈白鹿仔仔细细看过资料,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抬起头缓缓说道:“章社长,上面写的这些,你们真能做到吗?真的不会做出违背良心道义的事吗?”

“当然!”

章广盛直面对方,朗声回道:“陈先生,我真诚的恳求您答应,因为这不只是为了我为了你,更是为了广大百姓的思想眼界能够提升,让他们能够知世情,明道理!”

“好,我答应你!”

陈白鹿想到学生温雅的劝说,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王曼渔,看着章广盛清澈的目光,便不再犹豫迟疑,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欢迎陈先生的加入。”

双手紧握着陈白鹿的手,章广盛心中的石头悄然落地。

将陈白鹿收入旗下,《楚报》的版面就相当于是有了质量保证,只要再加上最准确最及时的新闻动态报道,《楚报》想不畅销都难。

……

正所谓有钱好办事。

在楚牧峰提供的雄厚资金支撑下,没有后顾之忧的章广盛这边是招兵买马,凭借着他这些年凭着信誉口碑经营起来的人脉,很快就挖到一些出色的记者过来效命。

《楚报》的创刊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不做则已,要做就得一炮打响!

楚牧峰对于报社的运作是完全放权,他要做的就是给章广盛指明方向,给他提供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

如果这样他都没有办法唱出精彩的大戏,打个漂亮的翻身仗,那就只能成为弃子喽。

“哥几个听说了吗?咱们四九城的那家风闻政事报社关门喽!”

“这还不正常,这年月,挣钱不容易啊!”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他们可不是关门倒闭,而是关门调整,说是要改头换面,重新开办。”

“嗨,不过就是一家小报社而已,能有什么说道?”

“嘿嘿,您这话就说错了,还真是有点说道!他们可是是说了,欢迎大家来挑刺儿,只要他们那边刊登出来的新闻消息,有谁能指出是虚假的,而且证据确凿,那他们愿意给予一千法币赔偿!”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真的假的?一千法币的赔偿?巨款啊!”

“当然是真的,现在得到消息的,都在等着他们的新报纸发行,好好挑刺儿找错赚钱呢。”

“呦呵,还有这种好事,那肯定要算我一个!”

“我也得盯着,这笔买卖划得来!”

这是章广盛故意让人放出去的风声,说是风声有点不严谨,应该说是公布出去的消息。

他就是要让这个消息像是长上翅膀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北平城。

这样一来,新报纸必然可以未发先火,引来普通大众的关注。

要知道,当下一份报纸才几分钱,一块多法币就能定一个月的报,如果真能挑出刺,那可就赚海了!

古有燕昭王千金买马骨,今有我章广盛千金来找茬!

时间一天天流逝。

一晃就到了七月底。

在七月最后的这天,章广盛终于对外公布出了新报纸的名称《楚报》,并宣布八月一日正式创刊,全面发行,并亲口做出千金打假的诺言。

八月一日。

《楚报》正式发行。

第一份《楚报》是完全免费,想看的可以来报社直接领取。

虽说是免费,但并非没有看点,反而引起了很大的宣传舆论。

第一拨掀起热潮的就是满大街扬起着报纸的卖报童。

“看报了看报了,著名社论家陈白鹿先生发表文章论教育制度了!”

“号外号外,东北沦陷,两军武器大对比!”

“快来看报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快来瞧瞧北平郊外的枪声!”

……

任何时代只要是免费的东西都能引起大众的兴趣,何况《楚报》的印刷质量还是很讲究,没有任何粗制滥造,而是十分精致。

瞬间就引起了一番抢购热潮。

当他们拿到手中翻看着那些新闻的时候,每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他们发现,真像主推的那样,《楚报》的新闻都是真实可靠,而且还有对应数据作为支撑,拿什么去质疑真实性?

“这个《楚报》的版面设计很讲究,你们瞧瞧,不仅有时政版面和社论版面,也有娱乐版面和民生版面,每个版面的设计看着都很舒服,一目了然。”

“版面设计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内容真实可靠,你们去看民生版面没有,里面讲到的治安秩序,说得就很好。”

“和《楚报》相比,其他报纸明显逊色多了,那些报纸要么是讲花边新闻的,要么是讲恩怨情仇的,要么就是胡乱夸大,还是《楚报》看得舒服!”

“不行不行,这免费的找不出问题,我得先订他一个月再说!”

《楚报》宣传的第二拨是学生主体。

有温雅的帮忙,那些学生们在拿到报纸后,也都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他们也想瞧瞧温雅这么推崇的报纸,真的很好看吗?

这么一看顿时就激动了。

“没错,真是咱们陈教授发表的社论,文风一模一样!”

“既然陈教授都愿意在这家报社发表社论,那周教授他们是不是也会发表文章或者小说呢?”

“我最喜欢读徐教授的散文了,希望他也能发表出来连载。”

……

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要注重品质二字。

质量不过关,吹得天花乱坠,都没人愿意去信任,没有社会民众的信任,做任何生意都将是血本无归。

此外,《楚报》高薪诚聘陈白鹿的效应,这时候就看出来。

不管如何说,陈白鹿始终都是一个名牌大学教授,是一个知名作家,是一个拥有很大社会影响力的人物。

他都愿意在《楚报》发表社论,这不就是现成的宣传吗?

最初只是一所大学,很快就在所有大学中蔓延开来。

不读《楚报》,枉为学生。

《楚报》正式进军学术界。

不要觉得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得到楚牧峰全力支持的章广盛,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全力而为,他瞄准的第三个宣传阵地就是娱乐圈。

这个年代的娱乐圈尽管不像是后世那样火爆,但也有不凡的影响。

比如电影圈,比如戏剧圈,比如评书圈……这些地方都不是一般人能玩起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人的象征。

你让一个拉黄包车的走进电影院看电影,闲着没事就去听京剧,可能吗?

不可能!

既然是不可能,那么章广盛就绝对不会放过对这个圈子的宣传。

《楚报》面向的是全体民众,有钱人自然也包括其中?

难道他们不需要报纸吗?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甚至才是报纸的真正消费者。

所以在戏院的每张桌子上都会放着几张《楚报》,在电影院的每个座位上也都会摆放着一张,

只要是进来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拿起来去看,而只要他们看,章广盛就敢说,这些人肯定会被报纸上的内容所吸引住。

兴趣是关键。

当他们的兴趣被撩拨起来,就意味着他们愿意拿钱去消费。

事实证明这样的路线是成功的。

“我一直都是陈白鹿先生的追捧者,如今又能看到他出山简直太好了,这个《楚报》了不得,能将他老人家邀请出来写社论,真有点门道!”

“这里有最新的电影资讯,你们快看看!”

“小牡丹是我最喜欢的京剧名角,这里有她的专访,我要好好看看,走进她的世界,看看她的经历故事。”

……

名声躁动,一时无两。

这样火爆的场面持续不断地上演。

直到第三天,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股风潮会消退的时候,突然间爆出来的一个消息,将这个浪潮再次推上高峰。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真的有人拿着报纸去了报社,说里面有个字写错了。按照报社的说法,是要给这个人奖金。”

“你们知道是多少吗?整整一百法币啊!我的天呢,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一百法币!我半年都赚不了那么多钱啊。”

“原来报社说的都是真的,发现虚假新闻奖励一千法币,发现错字奖励一百法币,那还等什么,咱们也赶紧去买个报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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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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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李四海

楚报报社。

章广盛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面,聆听着下面人汇报上来的销售数字,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笑容。

他这两天其实很紧张很忐忑,一直都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要知道这阵子花出去的钱真像流水一样,这都是楚牧峰投入的资金。

要是全都打水漂,自己真是没脸去见人了!

幸好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中!

“城门立木果然是最好的宣传,这么一来,就不怕《楚报》会没人看!”章广盛望着窗外繁华喧闹的世界,唇角斜扬,意气风发。

今时今日,他终于能大展宏图。

……

北平警察厅,侦缉处,一科。

副科长办公室。

楚牧峰已经知晓了《楚报》造成的轰动现象,想不知道都难。

因为他这边随时都会听到《楚报》的消息动态,每个消息都是那样劲爆,都引起下面警员们的兴趣。

他知道章广盛第一步是走出去了。

这就是好的开始。

只要他能沉下心,按部就班将自己说的思路一一落到实处,稳步推进,那《楚报》的前景是毋庸置疑。

一旦拥有了固定的读者群体,那产生的效益是极为可观的,赚钱,那是必然的!带来的影响力,也是巨大的!

“章广盛,好好干,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放下手中这份还带着墨香的报纸,楚牧峰满意地点了点头。

……

青花报社分部。

这个分部就坐落在花语区的一条繁华街道上,专门有个门面,做的就是卖报纸的生意,负责人便是李探访。

此时李探访正坐在太师椅上,将两腿翘在桌子上,神情慵懒,手里托着个瓜子盘,地面上到处散落着瓜子皮。

嗑渴了就直接拿起茶壶灌上两口,美滋滋享受的很。

“李哥,咱们真的不用做点事吗?”

“这都三天了,那个《楚报》的气势真猛,要是说再不想想办法,可就压不住啦。”

“咱们的报纸已经没有多少人买了。”

几个人站在办公桌前面,脸色难看,心情焦虑的议论道。

他们真怕继续这样下去,《青花》报纸就连一张都卖不出去,那样的话,他们就得喝西北风去。

但李探访怎么就不着急呢?

这不是应该火烧眉毛吗?

“瞧瞧你们的怂样,不就是个刚开的小报社吗?至于这么紧张吗?这样的报社以前又不是没有开过,最后怎么样?不照样被咱们打垮。”

“咱们背后是谁?是青花堂,有整个青花堂撑腰,有什么好担心的!”李探访满脸自负道。

“可是李爷,《楚报》真是来势汹汹,他们好像根本不把钱当回事,为的就是打开局面,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局面打开了,以后就会财源滚滚啊。”

李探访手下叫吴亮的这位上前说道:“实际上咱们《青花》的销售量在这三天已经是锐减,咱们的报纸和《楚报》相比,不管版面还是内容都低个档次,我担心这样下去,会更加糟糕。”

“糟糕个屁!”

显然不满意吴亮这种说法的李探访放下两腿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便将瓜子盘甩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训斥道。

“你小子怎么能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呢?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就给我滚远点!”

“是是是!”

吴亮哪敢再多言,赶紧低头退下。

“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不用管他什么《楚报》《宋报》的,一个小报社哪里够资格和咱们争。你们要沉得住气,咱们再让他得意两天,到时候自己就会关门大吉。”

说罢,李探访扫过全场,一脸不屑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楚报》是谁开的,是风闻政事的章广盛,你们觉得就这种换汤不换药的报纸,能够玩的过咱们吗?吃了定心丸,就都散了吧。”

“是,李爷!”

既然李探访这样自信,手下人也不会再多说别的。

然而情况真会如此吗?

第四天,《楚报》发行量倍增。

第五天,《青花》销售额锐减一半。

第七天,《楚报》彻底击垮《青花》,拥有了《青花》之前占有的四分之三市场额。

青花堂上下是一片震惊。

……

北平城,城南小楼胡同。

谁都知道四九城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但凡是有点身份和本事的人,都没谁愿意在南北城住着,他们觉得那样掉份儿。

谁愿意在赌坊窑子茶馆聚集的地方住着呢?

但惟独有一位爷例外。

他就是居住在小楼胡同的李四海。

在这片儿提起来李四海李爷,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手眼通天,财大气粗,而且谁都知道李爷为人讲究个信字,说话算数。

说话砸坑、吐吐沫钉钉儿。

只要是李爷说过的话,那就没有做不成的。

此刻,李四海穿着一身绸缎褂,正悠闲自在地躺在自家天井的摇椅上,闭着双眼小憩。

身材略微发福的他,不但不显肥胖,反而多了几分威严。

轰!

就在这时,原本阴沉沉的天空陡然间传来一道闷雷,咔嚓一声,院里面那棵苍老的石榴树从中间断开。

紧接着,断掉的枝干开始慢慢垂落,发出来的那种声音像是无数只小蚕在咀嚼桑叶似的,让人感觉难受别扭。

砰!

断了的树干落在地上,可李四海依然稳稳当当的躺着,面色如常,只是动了动嘴皮子道:“让他进来吧!”

“是,李爷!”

身边的管家沈墨拍了拍巴掌,一直在外面候着的李探访便一溜小跑地进来,刚刚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着李四海低下了脑袋,满脸乞求之色。

“李爷,我错了!”

“你错了?”

李四海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天空逐渐阴暗下来的天色,那深灰色的云层正在蓄积着一场倾盆大雨,仿佛随时都会降临。

“你错在哪里了?”喝了口茶,李四海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错在没有打压《楚报》,让他抢了我们报社生意。”李探访立即说道。

“打压?”

李四海嘴角露出一抹讥诮冷笑,慢慢从躺椅上坐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看着李探访就像是看着一个野狗。

“凭你也能打压住《楚报》?”

砰!

李四海抬腿一脚狠狠踹出去,李探访立刻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可他愣是没敢呻吟,强忍着疼痛,赶紧又手脚并用地爬了回来。

“李爷,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认打认罚!”

“探访啊,你跟了我几年了?”李四海接过沈墨递过来的白毛巾擦了擦双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李爷的话,三,整整三年了!”李探访赶紧回道。

“都三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做事还是这么不懂规矩,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能在这四九城开报社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一定要重视,你都当做耳旁风了吧?”李四海转动着脖子,活动了下筋骨道。

“我……我……”李探访惊恐的低下脑袋。

“你什么你?你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拎不清楚,还敢想着打压《楚报》,结果呢?因为你的自作聪明,如今《楚报》已经办得风生水起。”

“在刚起步的时候,你不知道去压制,现在人家已经壮大了,你还妄图打压,你能做到吗?你要是真能做到,我可以当做这事儿没发生,可你能吗?”李四海眼神里一片冷漠。

李探访跪倒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沈墨则无动于衷。

轰隆!

一声闷雷过后,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打下来,在天地间连成一片雨幕。

暴雨之中,李探访依然老老实实跪着,任凭大雨冲刷。

小院里面还站着几个人,他们也都漠然的看着这幕,没谁吱声。

沈墨则早已从旁边拿了一柄黑伞给李四海打上。

“老爷,雨大,小心着凉!”他低声说道。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李四海骂了句,转身走到房檐下面站着,透过雨幕冷冷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去给我调查清楚《楚报》的底细。”

“我要知道这家报社是怎么火爆起来的,最重要的是,这家报社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办好则罢,办不好的话,你也知道青花堂的规矩,滚吧!”

“是是是,请李爷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李探访如蒙大赦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地转身走出小院。

来到外面,他抬起头望着前面雾蒙蒙的街道,眼神里充满了阴狠。

“章广盛,你居然敢跟我们青花堂抢生意,活得不耐烦了!”

小院内。

沈墨看着依然有些怨气的李四海,低声说道:“李爷,这事也不能怪李探访,他也是好心办坏事,他想着要是自己能解决的话,就不用麻烦您了。”

“自以为是的东西!”

李四海沉着脸道:“最近没有好好管教管教,下面人做事都开始散漫起来,都变得自以为是,都觉得自己比天王老子还厉害。”

“他李探访竟然还敢在全聚德闹事,还牵扯上了曹园,而且惹得人压根就不是他能抗衡的。即便是我,都要好好掂量一番,你说不好好敲打敲打他,能行吗?”

“老爷您说的是。”

沈墨点点头道:“那这次的事,您看怎么办?”

“虽然咱们不只是靠《青花》赚钱,但《青花》毕竟是咱们的报社,是个门面,总不能说黄就黄了吧。沈墨,你来安排下,我要和《楚报》的幕后老板好好谈谈!”

颇为爱面子的李四海,眼底滚动出一抹凌然。

“咱们做生意图的是和气生财,能和平解决自然好,否则的话,也只能兵戎相见了。去吧,好好查一查,李探访办事我不放心!”

“是,老爷!”沈墨恭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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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这个对话身份算是对等了

清风茶楼雅室。

楚牧峰正在和章广盛喝茶聊天,聊的内容自然就是来自青花堂的威胁。

章广盛想到那天和沈墨的见面情景,不禁有些头疼。

他也知道沈墨就是李四海的代言人,沈墨的话就是李四海的意思。

那时候他就是个小社长,根本够不着对方。

但现在却不同。

凭着大卖的《楚报》,章广盛已经在报社界一鸣惊人,风生水起。

“那个沈墨对你提出了警告?”楚牧峰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的,老板!”

章广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昨天沈墨来到报社,很直接地挑明想要见您,说是李四海想要和您谈谈。”

“我当然不会提您的身份,然后沈墨就威胁我,说什么让我走路小心点,别夜半遇到恶鬼索命。”

恶鬼索命!

楚牧峰放下茶杯,眼底迸射出两道厉色。

就知道青花堂肯定会蹦达出来找茬,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楚报》这边才发行短短**天,你们就施展出这种下作的招数来。

怎么?当我楚牧峰是个摆设,好欺负不成?

章广盛跟着说道:“老板,我倒是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整个报社刚刚起步,如果被他们那帮家伙来捣乱的话,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要不这样,我邀请您来当个和事佬。这样的话,您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出面,他李四海也摸不到咱们底,你看如何?”

楚牧峰也清楚,要是说李探访那边闹事,报社这边报警,通常还是分局出警,到不了自己这边。

况且他要是闹得动静不算大,而又恶心人的话,公事公办也未必能让对方服软,当然,真要那样,他也可以下狠手,自己这个侦缉科长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章,《楚报》有信心将《青花》彻底击垮吗?”楚牧峰不置可否,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当然!”

说到这个,章广盛那是信心倍增,很自信地说道:“老板,别说是《青花》报了,只要给我一年,不,半年时间,我们《楚报》肯定能成为这四九城最热卖的报纸。”

“那好!”

楚牧峰拍板说道:“你做好自个儿的事就成,沈墨要是再联系你的话,就告诉我,我来摆平。”

“是,老板!”

……

城南小楼胡同。

沈墨毕恭毕敬地站着,带着几分谨慎说道:“老爷,这事儿就是这样。”

“没想到那个章广盛挺硬气,说他们堂堂正正办报经营,不惹事也不怕事!他还说了,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说!”李四海脸色一冷。

“要是咱们使出什么卑鄙手段的话,他会请楚牧峰出面。”

“楚牧峰,又是他?”

李四海眉角微挑,前些时候因为李探访和曹园的事,就听说了楚牧峰这个名字,没想到现在又从章广盛的嘴里又听到。

看来这个楚牧峰现在挺出风头啊!

“老爷,我感觉章广盛和这个楚牧峰关系不浅,没准《楚报》的后台老板就是楚牧峰,即便不是他,也应该和他有关系。我收集了楚牧峰的一些资料,您过过目!”沈墨说着就将搜集到的情报递过去。

“这个姓楚的挺能耐啊!”

李四海嘴里自言自语,手上却是很快的翻阅,不到一会儿就看完。

其实这份资料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信息,无非就是楚牧峰破获的几起案件和几次升迁过程。

“神探!”

知晓楚牧峰是凭着真才实学获得功绩上位,李四海也是露出几分凝重之色,缓缓说道:“看来这个楚牧峰的确是有些本事,不容小窥。”

沈墨却是有些不以为然道:“老爷,这四九城的神探多了去,还不是就那样。”

“我看这分明是警察厅的炒作噱头而已,不然凭他区区一个小年轻,居然就能接连破这么多案子,还抓到间谍呢?当军方那些探子是吃干饭的吗?”

这说的是伪满洲国的那起间谍案!

蛇组案件目前还是处于保密状态,没有对外公开。

“炒作?”

听到沈墨的言语,李四海却是摇了摇头,悠悠说道:“老墨,你要这么想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那个间谍案意义非同寻常,军方那边绝对不会为了配合警察厅的炒作,而将这笔功劳让出来的,十有**真的是楚牧峰破获的。”

“老爷?”沈墨犹然不敢相信。

李四海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看来之前我们以为这个楚牧峰是靠着他师兄曹云山才会平步青云的思路完全错了。想想也是,要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就算曹云山想要提拔他,他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老爷,还是您看得远啊!”沈墨心悦诚服道。

“所以是时候见见这个锋芒毕露的楚科长了!”李四海淡然道。

“老爷,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科长,而且还是个副的,需要您亲自出面吗?”沈墨不免有些迟疑道。

“那是当然,我要是出面,事情没有谈妥,就意味着没有缓和和妥协的余地,所以先让二爷去谈谈吧!”李四海摆摆手道。

“是,我这就去跟二爷说!”沈墨恭声应道。

李家二爷李四湖,副科长楚牧峰,这个身份算是对等了。

……

北平城,什刹海回禾堂。

只要是老北平城人都知道什刹海是个消夏避暑胜地,夏季生意尤其好。

在周边的酒馆中,回禾堂无疑是排在首位。

提起回禾堂,首屈一指的自然是招牌菜什锦冰碗。

在酷暑炎热的夏天,来上这么一份冰碗,绝对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去暑佳品。

此刻在回禾堂里面的雅间,枣红木的八仙桌上就摆放着各色菜肴,当然也少不了几份什锦冰碗。

在桌子左侧坐着个身型肥胖,剃了个光头的中年男人,穿着紫红马褂,如同一尊菩萨。

不过额头上的一道醒目刀疤说着个菩萨绝非什么善类。

他就是青花堂二爷:李四湖。

在青花堂中,李四湖是个逍遥王爷的角色。

他从来不过问事情,但却没谁敢忽视他的存在,谁都知道,遇上很多事情的时候,往往出面解决的都是李四湖。

反而是李四海却很神秘,经常是保持着低调的蛰伏,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像是今天的见面。

李四湖代表的就是青花堂。

坐在对面的自然是章广盛和楚牧峰。

“楚科长,我给您说,这回禾堂的招牌菜什锦冰碗简直就是一绝,别说是在这什刹海,就算是放眼整个四九城,也没谁家的能超过,学不会这儿的精髓味儿。”

李四湖扬起手指指了指窗外的碧叶红花笑道。

“您看,这里种着新鲜的河鲜菱藕,塘水可是京西玉泉山天下第一泉的泉水,引渠注入,所以说啊,这里产出来的莲藕,细嫩透明,酥脆香甜,要我说比起杭州西湖的莲藕,尤有过之。”

“特别是鲜莲子颗颗粒壮衣薄,别具清香。您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尝尝,保证您一吃就忘不了。”

“哦,是吗?”

楚牧峰目光落在桌上,在面前的青瓷冰碗里,除了鲜莲、鲜藕、鲜菱角、鲜鸡头米之外,还搭配着鲜核桃仁、鲜杏仁、鲜榛子。

最后配上几粒蜜饯温朴,底下用嫩荷叶一托,红是红,白是白,绿是绿,这样一个什锦冰碗瞧着就让人心情舒畅,胃口大开。

“那我就尝尝!”

楚牧峰端起来舀了一勺,入喉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意便游遍全身上下,全身上下毛孔都仿佛张开了。

“嗯,果然不错!”楚牧峰由衷地赞叹。

“呵呵,您觉得好就成,来来来,咱们边吃边聊,楚科长,我敬你一杯!”

李四湖就像是生意人般,扬手可客客气气招呼着开吃起来。

他不主动提起话头,楚牧峰自然也是能沉住得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我就不信你这个青花堂的二爷能憋到底!”

果不其然。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李四湖就放下酒盅,满脸堆笑的说道:“楚科长,今天咱们这顿饭吃的就是一个和气,和气生财的和气。”

“我想说的是,章社长的《楚报》最近是声名鹊起,真是可喜可贺啊!”

“谢谢谢谢,李二爷,您过奖了,不过是混口饭罢了!”章广盛连忙拱手谦虚道。

“不过,您做得是不是有些过了呢!这是不给同行活路啊?”李四湖跟着这话味道就有些寒意了。

“二爷……”章广盛看了看李四湖,又看了看楚牧峰。。

楚牧峰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直接接过这个话头道:“李二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过分了?”

“章社长开的是报社卖报,其他同行也是卖报,大家各凭本事凭内容吸引读者,不偷不抢,不蒙不骗,我不觉得哪里过分了。”

嗨,这就护上了吗?

李四湖嘴角抽了抽,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楚科长,我说的是过分是指行为不是内容。”

“《楚报》这一上来,就搞什么免费赠送,玩什么一错千金,错字百金,吸引读者的目光,因为他的这种做法,已经引起了四九城所有做报社老板的不满。”

“而我呢?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代表,是要和章老板聊聊这事。我是这么想的,在楚科长的见证下,咱们能和平解决最好,您说是吧?”

呵呵,四九城报社推出来的代表吗?

李四湖啊李四湖,你还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代表的分明就是青花堂的利益,何必还给自己冠个虚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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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勿谓言之不预

“李二爷说得没错,我是来帮你们调解调解。具体还得你们来谈,行了,你们谈吧!”楚牧峰挥挥手,淡淡说道。

“好!楚科长做事果然敞亮!”

李四湖立刻就将眼光落向章广盛,带着几分质问道:“章老板,你也不是外行人,应该知道办报社的规矩,你现在这样做可是犯了忌讳,就真不怕得罪四九城所有报馆吗?”

“得罪所有报馆?”

有着楚牧峰在旁边撑腰,章广盛何惧之有。

他脸色坦然,语气镇定地说道:“李二爷,我还真听不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说什么犯了忌讳,得罪所有报馆?我还真想问问您,我到底坏了哪家的规矩?得罪了谁?我只不过是按照正常的商业手段来开报馆,这难道有错吗?”

“倒是你们《青花》报馆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我这《楚报》中规中矩,合法经营,警察政府都没有挑我们的刺儿,你们却三番两次过来找麻烦。”

“难道说咱们四九城的报馆,不应该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吗?还是说在你李二爷眼里,报馆就该是你们青花堂一家独大吗?其他人都要唯你们马首是瞻?”

“谁要是不听话,谁就是坏规矩,就要惹上麻烦,是这个道理吗?”

李四湖的瞳孔微微一缩,看向章广盛的眼神流露出几分寒意。

这家伙绝对是有后台撑腰!

要不然的话,就他以前那个德行,哪里敢这样和我说话!

这应该就是楚牧峰带给他的底气吧?

行啊,你章广盛也算是长行市有能耐了,敢跟老子叫起板了。

“章老板,你这话可不对!我们青花报社历来都没有想过要一家独大,只想和气生财而已。”李四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所以,我有个提议,应该能让大家都愿意接受!”

“您请说!”

“我的提议是这样的,我们愿意出重金将《楚报》买下来,我保证这个价钱绝对会让章老板满意。”

“当然,要是章老板您没有办法做主的话,也可以问问您后面的人,看看他意下如何,不过也请您尽快给我个答复,别让我等太久啊。”李四湖貌似慈善的说道。

这是什么狗屁提议!简直就是强盗之举!

一张口就要将别人刚刚炒作运营起来,有了名气的报社给买下来。

这已经不是想要挖人家的墙根,而是要让人家断子绝孙。

还假假惺惺出什么重金,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所以根本不用看楚牧峰的脸色,章广盛都会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

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李二爷,想要花钱买下我的报社,不好意思,恕难从命。”

“我要买,你敢不卖?”李四湖猛然一拍桌子,沉下脸道。

“我敢!”章广盛毫不畏惧,坦然应道。

“李二爷,你这是想干嘛?恐吓威胁吗?”

楚牧峰这边刚说出话来,旁边的李四湖非但没有像刚才那样温和如水,反而是眼神如同毒蛇般,迸射出两道寒光。

“楚科长,您是来见证的,可不是来办案的,我和章广盛谈生意,您要不是他的幕后老板,请旁边看着就是,有些事掺和多了,会有麻烦的!”

在李四湖看来,他楚牧峰虽然是警察厅的副科长,那又怎样?给你面子你才有面子,不给你面子,你算个屁啊!

砰!

被这样威胁的楚牧峰,拍案而起,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向李四湖的眼神里充满冷漠。

“李四湖,我尊敬你称呼你为李二爷,你别自己不识抬举。是不是欺负人的事儿做多了,习惯了,改不了?连我也想威胁?”

“好啊,既然你们青花堂想玩横的,那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章社长不答应,那《楚报》就不会卖!”

“你们青花堂要是说敢玩阴招下冷刀子,那我保证只要被我抓到了,一个都别想好过!”

说道这里,楚牧峰扬起手指指着对方鼻子道:“你,也不例外!”

“怎么着,楚科长,你这是铁心不给我们青花堂面子。在这四九城中,我们青花堂说话好歹也算管点事,你这样做的话,不怕给自己招惹麻烦吗?”李四湖扭了扭脖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麻烦,我楚某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谁要是给我找麻烦,我会让他永远没麻烦!怎么,你想给我找吗?”楚牧峰杀气腾腾道。

自己现在是堂堂警察厅侦缉处副科长,如果面对一个江湖势力都要服软,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没有没有,我就一生意人,哪里敢呢。”李四湖眼皮子一耷,有点怂了。

他刚才莫名有点心慌,感觉自己如果真把“就给你找了怎么滴吧”这话给丢出来,对方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给抓起来。

一推椅子,楚牧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神情冷峻道:“李四湖,你记住了,你们想要公平竞争,我管不着,但谁敢乱来,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好了,章老板,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走吧!”

“是!”

章广盛当即也跟在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楚牧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李四湖一眼,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

“李二爷,我刚刚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你可要放在心中,勿谓言之不预!”

说完,两人就推门而去,留下一脸猪肝色的李四湖。

酒馆外面的车中。

章广盛探头望了望回禾堂,略带几分担心地说道:“楚科长,这样能行吗?青花堂会放弃吗?”

“放弃?”

楚牧峰望着窗外的风景,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觉得以青花堂的做派,这顿鸿门宴不欢而散,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肯定不会!”章广盛断然说道。

“没错,他们肯定不会就此放弃,肯定会搞事情,但是无所谓,我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不怕他们动,怕他们不动。”

“只要他们敢搞风搞雨,那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倒是你这边,还可以利用这事做文章,至于说到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楚牧峰充满自信的说道。

自己原本考虑有点多,其实后来想想,对付这些江湖势力,根本无需顾忌什么,随便抓几个拖到局子里炮制一番,都能让他们交代出一堆见不得人的事儿来,让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章广盛心里一紧,随即释然。

对啊,自己光是想着危险,怎么就没有想到机遇。

危机危机,机遇都是在危险中隐藏着的,别看青花堂是家大业大,但只要运作得当,这事不是说没有办法给他们沉重一击。

别的不敢说,将《青花》报社彻底击垮是绰绰有余的。

“老板,我知道怎么做了!”章广盛点了点头,眼神灿烂。

“放手大胆去做,万事有我!”楚牧峰拍了拍章广盛肩膀道。

章广盛是不清楚青花堂的后台是谁,但楚牧峰清楚啊。

青花堂的后台就是警察厅的副厅长邝世成,而邝世成会扶植青花堂,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捞钱。

而楚牧峰呢?他背后站着的是处长曹云山,是厅长阎泽。

一个是亲信手下,一个是扶植傀儡,两相比较,高下立见,又有何惧之有?

“青花堂,我倒要看看,你们胆子有多大!”

……

回禾堂,雅室中。

沈墨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李四湖的脸色,就知道刚才的谈判肯定没个好。

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他恭敬地问道:“二爷,跟他们谈得怎么样?”

“崩了!”

说罢,李四湖端起面前的什锦冰碗,喝了两口,那愤怒的心情,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恢复如初。

“其实你应该能想到的,对吧?”

“是,换做是我的话,也肯定不甘心在这个时候将报社卖掉。但这就是咱们的态度,开出这样的条件来,也是一种警告。”

“说明咱们在报社的问题上是不会妥协的,相信这就够了,够能让章广盛感到一种威胁!”

“对了,二爷,您看那个楚牧峰会是报社的幕后老板吗?”沈墨指了指外面问道。

“这个……”

李四湖放下碗,微微摇摇头,“我也不敢肯定,但能够肯定的是,楚牧峰和章广盛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他愿意这样力挺章广盛,甚至不惜和咱们青花堂宣战,你说他们关系要是普通,没有足够好处的话,犯得着吗?”

“您说的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沈墨跟着问道。

“我哥什么意思?”

“老爷的意思《楚报》这事儿就交给您全权处理了,他只看最后的结果,不问过程,他不会插手。”

“结果,要什么结果?”李四湖抬头道。

“要么入股,要么关门!”沈墨平静的说道。

得,的确是我哥的作风,要么能给青花堂赚钱,要么就别想赚这个钱。

“我准备去跟简德见个面!”李四湖擦了擦嘴,眼神幽幽地说道。

简德?

沈墨眼前一亮,对啊,楚牧峰和简德都是第一科室的副科长,要说谁对楚牧峰的情况最了解,非简德莫属。

简德和李四湖的关系又是很深,李四湖就是通过他搭上邝厅长的线。

“那我就等候二爷的佳音了。”沈墨满脸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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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文的不行,上武的!

槐花胡同。

陈白鹿这几天的心情颇佳,从《楚报》得到了丰厚稿费,让他不用像之前那样捉襟见肘,日子宽松多了。

对他而言,这就够了。

而且《楚报》的经营理念陈白鹿也是非常认可。

要不是有这个大前提的话,即便是愿意给稿费,颇具风骨的陈白鹿也不会答应来执笔。

“老师,您听说没有?最近《楚报》好像正被《青花》打压呢?”

温雅今天是特地过来看望师娘的,在忙活完后,走到院子的老槐树前,为老师倒上一杯菊花茶后说道。

“哦,还有这事?”陈白鹿似乎有些意外。

“您难道不知道吗?”温雅眨了眨眼。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好端端的,他《青花》会对《楚报》进行打压呢?”陈白鹿不由得追问道。

《楚报》如今是陈白鹿的工作阵地,他可不想有什么变数。

“老师,因为《楚报》如今很火,影响到了《青花》的销售量,所以说青花报社就开始针对《楚报》了。”

“这两天流传各种流言蜚语,说什么章社长以前就一无赖,这样的人怎么能开报馆?他开的报馆,刊登出来的新闻能相信吗?总之就是各种各样诬蔑!”温雅想到其中有些诬蔑的话语很难听就说不出口来。

“简直是一派胡言!”

陈白鹿微怔过后,带着几分愤愤不平道:“俗话说的好,打铁还得自身硬,《青花》的报纸我又不是没看过,简直就是低俗不堪,哗众取宠,他们还好意思数落指责别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师您说的没错,他们就是眼红妒忌,所以才会往《楚报》泼脏水,!”温雅也义愤填膺道。

“去,给我拿纸笔。”陈白鹿吩咐道。

“老师,你这是?”

“我要说真话!我要帮《楚报》呐喊,我要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全都羞愧!”陈白鹿正气凛然道

……

小京报是北平城一家小报馆发行的报纸。

报社社长是沙正堂。

虽然小京报在这四九城中的发行量不算大,但因为经营有方,所以还能维持。

况且他们主攻的又不是时事政治新闻,都是以坊间杂谈为主,倒也没谁和他们抢饭碗。

这天上午,沙正堂和以往一样来到办公室中。

刚刚进来就有人将今天的《楚报》拿过来,用沙正堂的话说,这段时间的《楚报》和《青花》报纸都要及时购买,他要每天早上过来就能看到。

这两个报社的竞争,沙正堂怎么能错过?

“社长,您的茶!”

“好!”

沙正堂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品味唇齿间的清香,心情愉悦地看起报纸。

他第一个拿起来的是《青花》,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做《论恶徒的侵袭!》

恶徒说的就是楚报报社。

在这篇文章通篇上下就是一个鲜明主题,全都是在针对《楚报》进行恶意攻击,每一行文字都是那么的深恶痛绝。

仿佛在作者的眼里,《楚报》就是整个北平城报社界的毒瘤,像是这样的毒瘤要是说不铲除掉的话,假以时日将会威胁全城报社。

“这篇文章的招数有点下作啊!”

沙正堂不由得摇了摇头,知道你们两家报社正在竞争,但你也应该凭真才实学才对,这样就像是个泼妇般的发泄一番,有什么意思?

肆意诬蔑的那些罪名,压根都是站不住脚跟,这样做纯粹是丢人现眼。

青花堂也就这点名堂。

看完这篇文章后,沙正堂跟着就拿起来《楚报》,在看到陈白鹿的那篇文章时,眼前顿时一亮。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陈白鹿不愧是社论家。

虽然说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但陈白鹿人家的文字功底就不一般。

通篇没有一句提到《青花》报社,但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就是针对他们的。

用陈白鹿的话说,北平城的报社界是所有人的报社,是所有记者和文人学者的舆论阵地,不是谁家垄断的私人产业。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能保证报社界的欣欣向荣,才能确保报社界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任何想要抹杀这种局面的人,都将是文化的罪人,是报社界该声讨的对象。

“我衷心希望北平城能够涌现更多才华横溢的文人才子!”

“我希望报纸能给百姓带来更多精神食粮,而不是文化糟粕!”

“我坚决反对和抵制任何报社界的独霸行为!”

“作为一名有良知有底线的读书人,我奉劝那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千万不要因为你们的自私自利,就将我北平城文化界的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漂亮!”

沙正堂是越看越觉得过瘾,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决,和《楚报》相比,《青花》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丑。”

“有陈白鹿陈先生站台,《楚报》肯定会立于不败之地!”

“只顾着捞钱,习惯欺负弱小,没有文化底蕴,做事丝毫不讲究的青花堂,这次总算是撞到铁板上了!”

……

事实证明沙正堂说的果然没错。

只要是稍微有点眼力劲和判断力的人,看到两份报纸上的攻伐篇章,都会站在《楚报》这边。

你青花堂打着为所有报社出头的招牌,做的却是自私自利的事,这样还想要胜出,绝无可能!

读者是要看报纸质量,不是看泼妇骂街,哗众取宠只能一时,不能长久。

几天下来,《青花》是溃不成军,销售量急剧下降。

这下就连李四湖都有些沉不住气,直接就将李探访喊过来,冷着脸道。

“《楚报》报社是在花语区,是在你的地盘冒出来的,你因为没有及时处置这事,大爷已经很生气。”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要是办不成的话,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二爷,您就说要怎么做吧!”李探访眼底凶光闪烁。

“给我烧了《楚报》报社,让他们停刊!”李四湖咬牙切齿地说道。

章广盛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让他很丢面子,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就算他有楚牧峰撑腰又如何,看看到底谁先撑不住!

青花堂的二爷又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二爷您放心,这事儿我亲自来做,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绝对让他们报社化为灰烬!”

李探访一咬牙,狠声应道。

这要想人前风光,就要人后吃苦,脏活累活都得干啊!

“我这就去找简德,警察厅那边我会打点好,你这边抓紧做事吧!”李四湖挥手说道。

“是!”李探访匆匆离去。

……

入夜时分。

北平城内万籁俱静,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休息。

位于临街的《楚报》报社也已经关门,除了留有一个值班的外,其余人早就下班回家。

不远处的胡同里。

李探访正带着几个手下,眼神凶狠的盯视着不远处的报社,脸上满是厉色。

在他们看来,断了财路就是生死大仇,他们当然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喜欢将问题算在别人头上。

“你们几个都知道怎么做了吧?”两眼血红的李探访深深吸了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碾碎道。

“知道,李爷!”

“去吧!”

随着一声立下,几个手下拎着油桶,猫着身子匆匆走向楚报报社。

来到门口,左右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后,他们纷纷拧开油桶盖就往报社周围泼洒起来。

“敢跟老子斗,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李探访面露狰狞之色。

“都别动,警察,举起手来!”

谁想就在这时,原本悄无声息的街道两旁,突然冒出数道身影,个个手里都拿着手电筒,而且还举着枪!

“噗通……”

油桶纷纷被扔在地上,几个人都吓傻眼了。

冲出来的警员都没有给李探访他们转身逃跑的机会,便如同下山猛虎般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控制住。

裴东厂从后面缓缓走上前,目光扫了扫众人,伸手拍了拍李探访的脸,充满不屑地说道。

“啧啧,没想到你们青花堂的人做事这么不讲究,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怎么?正当竞争比不过人家,就走歪门邪道,想烧掉人家的报馆,心够黑啊,给我全都带走!”

“你敢!”

被拷着双手的李探访,扬起脑袋,盯视着裴东厂咆哮道:“你是哪个分局的,知道我是青花堂的,还不趁早放了我。”

“在这四九城中得罪了青花堂,得罪了李爷,信不信,只要你敢抓我们,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好过!”

街道上回荡着李探访歇斯底里的威胁。

啪啪!

正反俩个大耳刮子毫不客气扇过去,裴东厂指着李探访的鼻子,充满讥讽地说道:“你们青花堂挺牛啊,竟然敢连我们警察厅的人都敢威胁,还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行啊,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汇报上去,统统带走!”

“是!”

一行人来得也快,走得更快,很快就从街道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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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你到底要怎样

《楚报》报社的社长办公室。

在黑暗的环境中,两道身影并肩站在窗前,自始至终目睹着整个事情的发展。

直到裴东厂将人抓走,章广盛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下来,看着楚牧峰的侧脸,苦笑着说道。

“老板,以后咱们能不能别这么做,您可是千金之躯,应该不立围墙之下!这事我在这里盯着就成,犯不着要您亲自出马!”

“放心吧,就凭李探访这样的跳梁小丑,根本捧不上台面!”

楚牧峰双手后负,神色淡然地缓缓说道:“我只是没想到青花堂做事真这么下作,原本还想着他们会玩得多高级,现在看来就是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货!”

“李探访只是听命行事,真正的主谋应该另有其人。今晚的事,我想应该是和李四湖脱不了关系,老板,我担心他们既然能做第一次,就会做第二次。”

“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总不能夜夜防贼吧!要是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还是有麻烦啊。”章广盛忧心忡忡的说道。

楚牧峰转过身来交代道:“所以你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为《楚报》再找一个办公场所,即便这里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影响《楚报》的正常运转,明白吗?”

“老板,这事儿好办,但青花堂那边……”

“我来解决!”

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青花堂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现在大势在我,只要撬开李探访的嘴巴,自然就会知道青花报社干过的那些违法勾当,那样一来,他们难道还想脱身?”

章广盛瞬间秒懂,别说,真要是较这个真,别说是李二爷,就是他大爷也跑不了了!

“那我就等老板的好消息。”

时间缓缓流逝,黑夜格外漫长。

一直没收到消息的李四湖是坐立不安,不停看向窗外。

他此时此刻就在距离《楚报》报社不远的一家客栈中,如果李探访按计划行事,现在应该已经能看到冲天火焰了。

可怎么还没什么动静呢?

难道事情有变?

不应该啊。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不就是放火将楚报报馆给烧了吗!

难道李探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还是这家伙根本就没去?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四湖赶紧打开房门,是自己手下。

这个心腹此刻脸上充满惊慌失措的神情,进门就嚷嚷道。

“二爷,不好了,出岔子了!”

“快说,出了什么岔子!”

“警备厅的人居然埋伏在报社那边,李探访他们刚一动手,就给全部带走了!”来人急忙说道。

“什么!”

这下李四湖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警备厅的人怎么会露面呢?

明明已经和简德打过招呼,只要是楚牧峰那边有任何动静,简德都会赶紧通知自己。

他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而直到晚上简德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说明应该不会有事啊!

可现在变化怎么就出现呢?

“简德,这个王八蛋坑了老子!”李四湖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那张笑脸已然如同地狱恶鬼模样,哪里还有丝毫和善之色。

“二爷,您说李探访不会说出点什么事儿吧?”

“他敢!”李四湖两眼一瞪道。

“是是是,二爷,我也相信他不敢,但我不相信的是楚牧峰啊!那可是个狠角色,连伪满洲国间谍的嘴他都能撬开,您说李探访落在他手里,能扛得住吗?”

“这……”李四湖眉头紧锁,莫名有些心虚。

他一边摇头,一边在房间中来回走动,暗暗盘算,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和危险关系,然后猛地站住。

“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李四湖就匆匆离开客栈,眼下他也只能找简德想办法。

毕竟在整个警备厅他只和简德最熟悉,至于说到邝世成那边,别说是他,就算李四海也不是相见就能见的。

……

北平警备厅,侦缉处,一科。

副科长办公室。

大清早的,简德就满脸铁青走了进来,毫不掩饰心头的怒气,冲着正在看报的楚牧峰质问道:“楚牧峰,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楚牧峰瞥了简德一眼,丝毫没有将他当回事。

“我想要问问,为什么要将青花报社的人抓回来?那个李探访可是青花报社的经理,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抓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我要求你立即放人!”简德直奔主题喝道。

“放人?”

楚牧峰慢慢放下手中报纸,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简副科长,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将李探访抓回来吗?”

“不知道!”简德沉着个脸,就算知道也得说不知道啊。

啪!

楚牧峰猛然拍案而起,眼神如炬般迸射两道精光,毫不客气地喝道:“不知道那你大呼小叫做什么?我做事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吗?是我负责一科,还是你负责一科?”

“你……”

被吓了一跳得简德没想到楚牧峰会这么不给自己颜面,当场发飙,是又羞又恼,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你什么你,出去,以后进来,记得先敲门!”楚牧峰扬手指着门道。

“行啊,我可告诉你,人家青花报社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你这样随便逮捕他们的人,这事儿肯定会闹大,到时候没法收场,有你好看的!”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这份心。”楚牧峰冷笑道。

“哼!”

简德气呼呼地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刚才的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冷笑。

他这样做自然是有目的!

当李四湖当初找来时,他就暗暗盘算,所以对于楚牧峰的行动,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放在心上。

随后李四湖又拜托他将李探访等人赶紧放出来。

放人的话没问题,关键是怎么放!

在知道李探访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后,就意识到这可是个天赐良机。

这段时间他就琢磨着如何让楚牧峰吃瘪,最好是能踢出一科,可始终没有机会,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只要能挑起楚牧峰和青花堂之间的争斗,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简德是没有足够的筹码,可青花堂有啊。

让楚牧峰和青花堂斗得两败俱伤,自己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才会有早上的这一出,简德就是要通过别人的嘴说出去,让李四湖知道自己不是说没有帮忙,只是他楚牧峰太横,根本不给丝毫颜面。

至于说到《楚报》的后台老板是不是楚牧峰,《青花》能不能竞争过《楚报》,这些对简德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根本不在乎。

“你们就撒欢地闹吧,闹腾得越凶越好!”

这就是简德的心机谋划。

能在警备厅这种地方坐上副科长的位置,真当他是谁都可以利用的吗?

……

审讯室中。

外面已经是白昼,但这里依然是黑沉沉,充满压抑的阴森氛围。

喝了口水,裴东厂转过头来,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李探访感觉后背发凉,小腿都打晃

想到昨天晚上到现在的审讯,李探访心里满是酸苦。

欺负人的事儿他做过不少,真轮到自己时,才知道多痛苦难熬!

他感觉只要再这样下去,都不用裴东厂再上刑,自己就会先崩溃了。

“裴爷,您饶了我吧!”李探访没有骨气地求饶道。

“嘿嘿,你其实应该感到庆幸,庆幸遇到的是我,要是换成老黄的话,你现在不死也脱了层皮,哪里还有力气说话。”裴东厂咧嘴纯良一笑道。

什么,还有比裴东厂更狠的主儿?

这哪里是警备厅,简直就是阎罗殿啊!

“裴爷,我都已经招供了,是我想要纵火烧报社,你还想要我怎样啊!”李探访充满绝望地哀嚎道。

“是你?”

裴东厂拿起鞭子,沾了沾水,扬起眉头道:“昨儿个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说你是青花堂的人,你说青花堂不会放过我们每一个警员。”

“怎么现在又改口了?说这事儿只是你的个人所为!李探访,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骨气啊!把你们青花堂干的好事都跟我说说!”

“裴爷,我真没干什么事儿啊!”

李探访真想跪下来好好哭一场,我都已经喊你爷,认罚认怂了,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这个纵火未遂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里整呢?

“怎么,不说是吧?看来你骨头还是硬啊!”

审讯室中很快又响起阵阵鬼哭狼嚎声。

……

小楼胡同。

守着这个方天井,李四海好像就能找到心中的安静。

他虽然出身草莽,并非什么文人墨客,但自从过了天命之年后,就喜欢讲究点文绉绉的格调。

“情况现在就是这样,不知道李探访那小子在里面会不会乱说话,但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大哥,要我说咱们干脆请邝厅长出面解决吧,他每年都从咱们这里拿走那么多钱,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吧?只要邝世成开口,我不信他楚牧峰敢不听。”

李四湖端起面前的茶壶,仰起脖子就是一阵牛饮,然后擦拭掉嘴边的茶渍,有些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

“简德那个王八蛋就别指望了,他在一科说话顶屁用,楚牧峰根本不鸟他。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他娘的废物。”

“老二,你心乱了!”

李四海抬起眉头,瞥了眼李四湖,慢悠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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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夺命血蝉!助纣为虐!

在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秉性。

顺风顺水的话,有能游刃有余,可一旦遇到难题之后,就会变得心浮气躁。

“大哥,我觉得咱们要是再不赶紧解决这事儿的话,会夜长梦多,生出变数啊!”李四湖抓了抓头说道。

“夜长梦多?变数?”

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芽尖,李四海喝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老二,这次居然被他区区一个毛头小子给拿捏了,我比你还愤怒,恨不得立即找几个人把他給做了!”

“但这事儿也只能想想,他还真动不得,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大哥,什么缘故?”在李四海面前,李四湖即便是懂也装不懂。

“咱们现在跟他楚牧峰针锋相对,他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笔账绝对会算到咱们头上。”

“他现在可是警备厅的红人,要是出了事,引来曹云山和阎泽的震怒,咱们青花堂能扛住吗?”李四海摇了摇头。

“那咱们怎么办?”李四湖带着几分不甘。

“这事儿我已经去找过邝厅长,他会跟曹云山招呼一声,那可是楚牧峰的顶头上司,况且这次我给出的承诺,相信他楚牧峰也不会拒绝。”李四海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承诺?”

“只要他愿意放人,那从今往后,青花堂绝对不再干涉《楚报》和《青花》的竞争,另外赠送报社二台照相机作为赔礼。!”李四海淡淡说道。

“大哥,您这是要跟姓楚的那小子低头,放弃《青花》报社吗?”

“低头?放弃?”

从躺椅上站起来,李四海在小院里面走了几步,脸上带着淡然说道。

“青花报社只不过是咱们用来装点门面的产业,并不指望他赚多少钱,他章广盛会做的,咱们也能做,只要不关门就成。”

“老二,你要记住,今时不同往日,光靠打打杀杀是不行的!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和《楚报》去争个高下,那边的大发现才是重点。”

李四海抬手指了指道,对他而言,遇到硬茬,丢点面子无伤大雅,丢了里子才是损失惨重。

“是,大哥!”

李四湖顺着李四海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释然。

……

北平警备厅。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楚牧峰,想到刚刚和师兄曹云山的谈话,嘴角就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

虽然曹云山没有明说,但他自然也能想到是谁出面,让他来当这个说客。

既然对方已经低头,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穷追猛打。当然,最主要是没有赶尽杀绝的机会。

这次的报社之争算是到此结束。

《楚报》全面获胜,可以没有顾忌地按照规划,全力以赴发展壮大。

这也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不过李四海倒真是个拿起的放得下的枭雄,手下出事落了面子后没有激化矛盾,居然主动选择和解,难怪能成为青花堂的掌舵者。

看来以后还得对这个青花堂留点心!

《楚报》风波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楚牧峰继续投入到日常工作中去。

……

炎炎八月,中旬某日。

凌晨二点,北平城,大柳树鬼市。

外面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人们都陷入了沉睡。

但鬼市这边却是个例外,因为这里即将迎来最热闹的繁华。

云烟居内,瘦得皮包骨头的黄本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起好即将拿去摆摊的东西。

正当他抬起头时,在摇曳油灯的映照下,陡然发现面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谁?”黄本章心底升起一丝惊惧,双手搂住桌上的东西惊呼道。

“来讨债的人!”一个嗓哑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扭头看到身后那张脸,黄本章带着满脸的惊愕之色道:“怎么是你?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

噗嗤!

剩下的话都没有说完,那个黑影便陡然冲过来,举起手中的利器,狠狠扎进黄本章的胸口。

没有丝毫挣扎呼救的机会,黄本章便瞪大双眼,软软地倒在地上,充满不甘地死了。

啪!

行凶之后的黑影,直接走到墙壁面,随意挥毫几笔后,贴上一张画纸,转身从容离开。

在摇曳的灯光下,墙壁上血字显得格外惊悚。

……

咚咚!

第二天早上,楚牧峰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茶,裴东厂就敲门匆匆走了进来。

“科长,又有个大案了。”

“什么案子?”楚牧峰扭头问道。

“大柳树巷那边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大柳树巷?”

楚牧峰拿起桌面上的警帽就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整队出发!”

“是!”

作为案发现场的云烟居,此刻已经被封锁起来。

在外面有很多看热闹的居民,他们有的认识死者黄本章,有的是不认识的,但不管认不认识,全都在这里围观着窃窃私语着。

“要我说这应该就是鬼索命,你们听说了吗?墙壁上有只血蝉!”

“甭瞎掰了,血蝉就是厉鬼吗?你没看到还有四个字吗?”

“不应该啊,黄老板在咱们这一片儿那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平常见人都是面带三分笑,客客气气的,怎么会有人说出那种话来?还将他给杀了?”

“我看应该十有**是谋财害命!”

……

楚牧峰就是在这种议论纷纷中走进云烟居。

由于凶案现场被封锁,里面的所有东西和摆设都没有被动过,里面的景象也是让人触目惊心。

瘦弱的黄本章躺倒在地上,身体下面是干涸凝固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其两眼圆瞪,似乎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画面,带着惊恐之色。

他脖颈和手腕上佩戴着的饰品全都在,桌上还有一堆收拾好的古玩,没有一件丢失。

在正对着的墙壁上,笔锋苍劲有力地写着四个大字:助纣为虐!

字是用朱砂写的,触目惊心。

这还不算,在四个字旁边还有张画纸,画纸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血蝉。

“科长,根据咱们的初步调查,黄本章的云烟居中,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盗窃情况,他身上也没有丢失什么物品。”

“他的死亡时间初步推断为昨晚一点到三点,根据外面的人说,每周的这个时候,黄本章都会准备东西,去外面鬼市摆地摊,不过昨天没去,半夜就被杀了。

宋大宝从旁边走过来低声汇报说道。

“鬼市?什么玩意?”旁边的裴东厂听得有些茫然。

“你连鬼市都没听说过吗?”宋大宝反问道。

裴东厂尴尬一笑,饶了饶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楚牧峰。

“四更席地遍街西,赝鼎求售索价低。今日铜腥工使鬼,五都市外孰燃犀。东厂,这说的就是北平城的鬼市。”楚牧峰笑了笑道。

宋大宝知道鬼市来历,楚牧峰一点都不稀罕,裴东厂不知道鬼市存在,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裴东厂还年轻,再说对这些行当又不是很感兴趣,自然就不了解。

“科长,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裴东厂一脸懵逼的问道。

“就是说鬼市和正常的市场是不同的,正常市场都是白天做买卖,而鬼市是晚上做买卖,通常凌晨三点左右就开始,差不多天亮时候结束。因为是昼伏夜出,所以就被戏称为鬼市。”

“做买卖,什么买卖?”裴东厂很实在,不懂就问。

“鬼市专门做古玩买卖,而且还有很多规矩,比如说这里的物品都是来历不正的,不要去问来历出处,而且不准讨价还价,做的都是一口买卖,买完之后,是赔是赚各安天命。”

“再有就是咱们一般说去市场都是说去和逛,可去鬼市的话就要说去蹚,意思就是说鬼市有很多假货,你要是眼力劲不济的话就会被骗,这就像是蹚水一样要小心翼翼。”

跟着,楚牧峰抬手指着黄本章的尸体说道:“云烟居所在的位置是大柳树鬼市的尽头,一般情况下,从这里出去,差不多四五百米就到了鬼市摆地摊的地方。”

“这个云烟居开在这里,想必就是为了去鬼市摆地摊方便。”

“这里应该是有很多人都认识黄本章,只是没有谁想到,这个在鬼市混迹着的古玩店老板,竟然会被人杀死在店里,看起来还不像是谋财害命。”

不单单是黄本章口袋里的钱,柜面里的钱分文未动,连桌上和架子上摆放着的物件也是一件都没有丢失。

或许有些东西藏的很隐秘,或者说有的东西被拿走,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但这些都是要经过认真查证的。

“助纣为虐!”

楚牧峰上前两步,双眼凝视着墙壁上的这四个字。

字虽然不多,但蕴含的信息量其实很大。

难道凶手是纯粹的想要报复黄本章,所以说才动手杀人?

由此可见,凶手心中愤恨情绪是何其浓烈,要不然不会通过这种方式宣泄!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一种误导。

凶手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误导破案方向,但楚牧峰看着这四个字,感觉误导的可能性很小。

因为能写出来这种字的人,肯定是非常有性格,是属于那种有执念,否则是不可能写出这样刚劲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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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做事得有格局

俗话说字如其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落笔轻重、字体大小、字迹刚润,都能暴露出书写者的性格品质。

对于这一点,楚牧峰觉得不无道理。

“老王,你负责调查云烟居的物品情况,最好能确定这里的每一件物品归属,看看有没有丢失的,力求全面。”

“老宋,你负责调查黄本章的社会关系,还有他有没有在鬼市得罪过什么人,还有他的家庭情况也要整理出来。”

“东厂,你去做一件事,给我仔细打听打听,附近有谁擅长写这种狂草字体,还有那张血蝉,我总感觉有点眼熟,也去问问来路。”

楚牧峰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什么线索后,就让其余警员开始进入现场,同时下达了一连串命令,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全都调查出来再说。

“是!”

王格志等人纷纷应下开始做事。

蹲下身子,看着黄本章那张惊恐面庞后,楚牧峰若有所思:能让黄本章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应该是他认识的人,这个倒是能缩小范围!

“或者,外面那些围观者中有没有可能隐藏着凶手?”

楚牧峰跟着站起身,转身走到窗前,眯缝着双眼,打量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群。

鹰隼般的眼神从一张张面孔上滑过,默默记下他们的表情变化,琢磨谁会有一定的嫌疑。

但是这样的观察并没有什么结果。

没错,有研究表明凶手很有可能会在作案后回到现场,但这说的只是有可能。

更多情况下,凶手犯案后肯定都会远走高飞,逃之夭夭。

人都杀了,难道还要留下来被发现被逮捕吗?

“等等,不对!”

就在楚牧峰收回目光的时候,他脑海中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然后急忙走到门口,拦住正要抬走尸体的警员,掀开白布看过去。

他想要看的是造成黄本章死亡的致命伤。

其实从刚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伤口到底是什么凶器造成的!

乍一看像是被锋锐利器刺穿心脏,但这个利器到底是什么呢?

是剑刃?刀刃?

不对,都不是。

瞧着应该像是类似长矛的兵器,难道说是磨尖儿的长枪?

“行了,抬走吧!”

楚牧峰将伤口形状暗暗记在心中后,随意挥挥手,两名警员应声准备将黄本章抬走。

就在这个瞬间,黄本章的右手突然垂落下来,一张小纸条从袖口里面飘出来。

咦!

楚牧峰弯腰将纸条捡起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便收了起来,跟着肃声说道:“先放下,我要再检查一遍!”

“是,科长!”

再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索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楚牧峰才让手下将尸体离开。

其实他刚才有点出神,被墙壁上的四个大字和血蝉吸引了心神,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忽视仔细搜身。

在搜身的时候,又怎么能让这张纸条差点擦肩而过。

这个纸条虽然看似不起眼,但最起码是一条线索。

忽略就意味着一条线索都没有。

“给我将云烟居封锁,派人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直接关起来!”走出门,楚牧峰吩咐道。

“科长您放心,连只苍蝇都别想进去!”黄硕点头应道。

……

调查其实是一件比较繁琐而枯燥的活儿。

在没有足够多的线索时,就算是神探都会感到束手无策。

所以楚牧峰并没有太心急,准备等资料收集起来,再进行案件分析。

回到厅里,楚牧峰就被曹云山叫到了办公室。

“处长,您找我有事?”进了门,楚牧峰笑着说道。

“嗯,牧峰,听说在大柳树鬼市那边发生了一起命案,有这回事吧?”

“是的!”

楚牧峰点点头,如实说道:“死者是云烟居的老板黄本章,目前除了现场搜集到的一些资料外,没有更加详细的信息,也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

“处长,怎么,您怎么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你呀你呀,我不是对这个案子有兴趣,我是对你的做法有意见。”曹云山抬手指了指,没好气地说道。

听了这话,轮到楚牧峰有些意外,不由得带着几分疑惑,恭敬地问道:“处长,要是我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批评指教,我一定虚心接受,努力改正!”

“牧峰啊,你是自己人,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没错,你是从一队出来的,现在还担任着一队的队长之职。”

“但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是一科的副科长,负责主持工作。你们一科可是有三个侦缉队。你做事可不能有失偏颇,只要有什么大案子都照顾一队,忽视二队和三队,你说对吧?”

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曹云山意有所指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楚牧峰顿时心领神会。

这事儿曹云山提醒的倒是没错,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是出任务的话,楚牧峰基本上都会优先考虑一队。

至于说到田横七的二队和黄大风的三队,他是能不动就不动。

这里面他没有刻意的去疏远二队和三队,只是感觉自己是侦缉一队出来的,用起来王格志他们都比较顺手。

不过现在听曹云山这么一说,楚牧峰就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妥,毕竟以前也没当过领导,大局观还是有点欠缺啊。

他现在的身份是副科长,就算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最起码要保证面上能过去。

“处长,我知道怎么做了!”楚牧峰点点头,十分陈恳地说道。

满意地点点头,曹云山跟着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点和长处,就拿你这次要侦破的这起凶杀案来说,需要去鬼市打探消息吧?”

“对!处长,黄本章是个长期在鬼市做生意的古玩店老板,所以鬼市那边肯定是要去打听打听的!”楚牧峰如实应道。

“既然你要去鬼市调查,那我给你推荐个人,他对鬼市情况熟悉的很,让他跟着去调查,保证会事半功倍!”

曹云山的这番话让楚牧峰顿时来了精神。

“处长,是谁啊?”

“侦缉二队的队长田横七!”曹云山缓缓说道。

“田横七?”楚牧峰还真不知道田横七的底细。

至于说到曹云山为什么会知道,楚牧峰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师兄毕竟是从科长走到如今的处长大位,只要是科里的老人,他基本上都清楚背景底细。

“没错,就是他!”

曹云山打开烟盒,拿了根烟,在桌上敲了敲道:“田横七他家以前就是做鬼市生意的,所以说他打小就跟着家里人跑这四九城的鬼市,你想知道鬼市的情况,不找他找谁?”

“多谢处长指点!”楚牧峰赶紧上前一边点火,一边笑道。

深深吸了一口,曹云山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牧峰,你如今已经是副科长,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队长,所以说做事要多考虑周全。只有这样,你以后的路才会走得越来越稳当,懂吗?”

“谢谢处长教诲,牧峰必当铭记于心。”

“嗯,出去做事吧,我可是等着你尽快破了这个案子哦!”

从曹云山那里离开,楚牧峰就开始在脑海中琢磨这事。

他相信曹云山会说这番话,应该是和田横七和黄大风没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就算是再如何抱怨,也不可能说越级去找曹云山诉苦。

不是因为他们的话,就只能证明这的确是曹云山对自己关心爱护,才会特意点拨提醒的。

有个师兄罩着的感觉,挺好!

“师兄说得对,自己的确不能将目光只放在一队上,今后对待二队和三队也得一视同仁才成,得有格局!”

……

下午,五点钟,一科会议室。

刚刚赶回来的王格志等人都在场,楚牧峰面前则摆放着一堆堆收集过来,分门别类的资料。

第一个开口汇报情况的是王格志。

“科长,云烟居这边除了老板黄本章外,还有一个伙计叫做马飞。只不过那个伙计前天有事请假回了老家了,他今天正好回来,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他的确是有不在场的证明。”

“至于说到凶杀案的话,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和他有关系。根据马飞的口供和现场调查,能够肯定的是,云烟居里面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马飞说除非是老板有私藏起来的玩意,不然云烟居里面是没有发生遭窃。目前他已经被暂时先羁押着!”

王格志的话基本上能排除入室抢劫的嫌疑。

至于说到马飞是不是杀人凶手,根据掌握的情况来判断,是的机会很小。

但王格志的做法也没错,总要谨慎周全些,所以说暂时扣留也没毛病。

“继续说!”楚牧峰边翻资料边说道。

“我来说说吧!”

裴东厂拿起拍有助纣为虐四个字的照片,沉声说道:“我今天跑了六家专门收藏字画的地方,询问了不少书法家,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种草书。”

“不过他们却异口同声表示,像是这样的功底,没有十来年是练不出来的,都说是个不错的书法家。”

“科长,我觉得想要从书法这个方面入手调查的话,是有些困难。毕竟书法和别的事不同,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和恒心,自己在家都能练出来的。”

“不过我会继续去调查了解,看看他们有没有可能认出这个笔迹,至于说到那个血蝉,目前来说我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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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蹚鬼市,见和尚

楚牧峰点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宋大宝。

他负责收集黄本章的社会关系,这点对于调查凶杀案来说非常重要。

“科长,我来汇报下。”

宋大宝翻开小本子,有条不紊的说道:“黄本章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媳妇,自然也没有子女,所以也就不存在着家庭关系这一说。”

“他没什么不良嗜好,平常的生活很简单,就是云烟居和家两点一线,晚上的话定期去鬼市摆地摊。”

“至于说到有没有和人结怨,根据调查并没有。在附近住户眼中,他的风评颇佳,一向为人和气,做事低调,从来不和人红脸。”

“要说关系很亲近的,似乎也没有!黄本章身边虽然朋友不少,但都是生意上的伙伴关系,并不存在多密切的私交。”

得,又是一个没有太多价值的情报。

将手头的所有资料合上,楚牧峰仰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开始在脑海中慢慢过滤整个案情。

死者没有家庭!

云烟居内没有遭窃!

社会关系比较简单!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冠以助纣为虐的罪名杀了呢?

看来得从自己掌握的那个线索上好好挖一挖了!

想到那张小纸条,楚牧峰便将面前的资料全都收起来,挥手吩咐道:“你们继续将手头的工作做细,有任何线索及时汇报,先散会吧!”

“是!”

会议结束后,楚牧峰就将田横七喊到办公室。

得到召唤的田横七感觉有些奇怪,他也知道一队正在调查云烟居的凶杀案,但更多内情却并不知晓。

谁的案件谁负责。

谁也不能随便泄密。

这是办案的规矩!

“楚科长,您找我?”进了门,田横七点头笑着说道。

“哦,老田,来来来,坐下说话!”楚牧峰起身招呼道。

毕竟两人之前都是侦缉队的队长,也称兄道弟过,不至于自己当了副科长了就要摆架子,甩威风。

楚牧峰可以这么客气,田横七却不能真摆老资格。

不管任何时候,上位者想要怎么表现都是没问题的。

表现的温和是亲民,表现的冷酷是性格,作为下属的哪有挑刺的资格。

身为下属,就得分得清楚轻重,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能领导客气几句,就觉得理所当然,那样做的话会显得自己没有规矩不懂分寸。

“楚科长,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田横七首先表态道。

虽然落了座,但半个屁股却是放在外面,随时都准备站起。

“好,那我就直说了!”

楚牧峰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直截了当的说道:“老田,我听说你对鬼市很了解,有这回事吧?”

“嗯,还算熟悉。”田横七颔首道,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夸大。

“那正好,晚上陪我去一趟大柳树鬼市吧,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

田横七当然不会拒绝。

身为侦缉队的人,自然是需要破案才能有功绩,才能有升迁的资本,眼前的楚牧峰不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所以他不怕有任务,就怕楚牧峰不给任务。

这个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

凌晨三点。

大柳树鬼市。

田横七对这里果然是熟门熟路,对这里的情况是门清的很。

“现在鬼市才刚刚开始,鬼呲牙!等到天快明的时候,才会散掉,咱们有的是时间,楚少,您想怎么蹚?”来之前就说好,田横七称呼楚少就行。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楚牧峰粗略一扫,也是暗暗咂舌。

有卖古玩珍宝的,有卖旧衣鞋帽的,有卖字画钟表的,也有卖金银首饰的,甚至连军火机械都有的卖,只要有钱,在这里什么都能买。

“楚少,这里的确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也有很多假货,坑人,咱们老北平的人把这个行为叫做捣鬼,有鬼。”

“前面应该还有卖活物的,像是骡子军马,都有卖的,甚至还有卖小孩儿的。”田横七察觉到楚牧峰感兴趣后就解释道。

“卖小孩儿?怎么卖?”楚牧峰不由停步问道。

“一般来说卖小孩儿的八成都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要是自己家的,你干脆白天插个草棍儿就能公开卖,何必大晚上的卖?”

“晚上卖的孩子都是来路不正的,要么是骗过来的,要么就是偷来的,男孩女孩都有,还会将女婴当男婴卖。”田横七很显然是见过不少这种事,说的头头是道。

“这种事很多吗?”楚牧峰肃声问道。

“不算多,但也有。那些本来是想要买儿子的人家,多数都会买到假货,买回去后只能自认倒霉。”

话说到这里时,田横七就指着旁边的一个摊位说道:“您看这里的衣服,别看光彩亮丽,料子不错,没准就是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

死尸扒衣!古墓盗宝!贩卖人口!

这鬼市还真的是够有鬼的。

楚牧峰手里拿着手电筒,不经意的照射过去,能看到的是一个个隐藏在马灯后面的摊位。

每个摊主都是穿得严严实实,有的甚至将脑袋都遮盖住,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珠子。

乍一看,真的宛如鬼府。

魑魅魍魉。

虽然说知道鬼市,但这真的是楚牧峰第一次来鬼市,所以说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是新鲜的。

想到过来要办的正经事,楚牧峰就低声说道:“老田,我要找个叫和尚的人,和尚应该是他的外号,你知道吗?”

“和尚?”

谁想田横七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略带几分诧异道:“楚少,您要找的是大柳树鬼市上的和尚?”

“怎么?你认识?”这下轮到楚牧峰略感意外。

“当然认识!”

田横七点点头,咧嘴一笑道:“和尚就是一个掮客,这家伙经常在鬼市混迹,不只是大柳树鬼市,其余几个鬼市也会看到他。”

“他专门帮买家和卖家介绍生意,从中间赚取两家差价,因为口碑不错,所以不愁生意,在鬼市混得是顺风顺水。”

“和尚之所以会有这个外号,是因为他以前真当过几天和尚,后来因为受不了那个清苦就跑出来还俗,享受起花天酒地的日子。”

“哦,是个当过两天和尚的和尚吗?”

楚牧峰搓了搓下巴:“只要你认识就好,给我找到他,我有话要问他!”

“您放心,只要他今天在这里,我就能找到!楚少,您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田横七说着就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楚牧峰这时候才拿出来那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我要三件玉镯,和尚!

这就是楚牧峰要过来的原因。

既然从正规渠道查找不到什么有用消息,那么楚牧峰就只能是剑走偏锋,希望这张纸条能带来些线索。

这个叫做和尚的,也许和黄本章关系比较密切,没准能从他的口中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一刻钟不到,田横七便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男子。

他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看样子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一双三角眼如同老鼠眼般,很小却很聚光,在看到楚牧峰时,脸上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楚少,他就是和尚。”田横七指了指身边说道。

“这大柳树鬼市应该只有一个和尚,就是你吧?”楚牧峰上下打量着,语气淡然问道。

“对对对,就是我,不知道大爷您是?”和尚配笑着说道,他自然是认识田横七,不然也不会这么乖巧。

眼前这位竟然能指使田横七办事,想都不必想,身份肯定不简单。

和尚哪敢有丝毫造次!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聊聊,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楚牧峰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是是是!”

和尚其实并不想去,但想到田横七的身份,他只能乖乖服软,屁颠屁颠地跟随在楚牧峰后面,两眼乱转,心神不宁。

几百米外的云烟居。

越向前走和尚越是感觉不安,直到看到楚牧峰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心脏更是跳得急促,脑袋里嗡嗡的。

他连忙快步走上前来,略显慌张地说道:“这位爷,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田队长,您刚刚不是说,就是问几句话吗?这是要干嘛啊?”

“怎么,你害怕什么?”楚牧峰转过身来看过去,眼神略带玩味。

“我……我没有害怕!”和尚扫视了一眼前面的云烟居,脑袋立刻耷拉下来不敢再看。

“你就是害怕了!”

楚牧峰抬手指着背后的云烟居,冷冷说道:“和尚,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来找你吗?你应该知道黄本章被人杀死的事,所以说才会这样紧张害怕是吧?”

“我!”

和尚脸色一变,急忙辩解道:“大爷,我是知道黄本章被人杀了,但这事和我没一点关系啊!”

“他又不是我杀的,你们找我做什么?田队长,这位爷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说是我杀的人?”

“我有说人是你杀死的吗?”

楚牧峰眼神陡然间寒彻如刀,狠狠扎了过去。

对上这个目光,和尚顿时感觉心惊肉跳,心里想的是这人的眼神怎么这么亮,亮得让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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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景祥楼

“我这不是怕大爷您会乱想嘛!”和尚低头呐呐地说道。

“不想我乱想的话,就跟好好说说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还有关于黄本章,你知道多少事儿!”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要是被我查出来你敢有所隐瞒的话,除非你离开这北平城,否则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在炮儿局待上个一年半载!”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扬起那张纸条。

“这是……”

凑上来瞪大双眼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后,和尚不由暗暗叫苦。

真是够倒霉催的!原来是因为这张纸条找上门来,我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警备厅的人给盯上,原来根子在这里。

“怎么,不想说是吗?”楚牧峰脸色一沉。

“官爷,我说我说!”事已至此,和尚也知道自己是没得选择。

眼前这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警备厅的人,而且职位明显是要比田横七高,别自找没趣了。

“先说说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官爷,是这么回事。在这大柳树鬼市中,云烟居的黄本章做生意是最痛快最实在的。而且难得的是,只要开出条件,他不仅能很快把东西备齐,还能确保每件东西的质量都很好。”

“所以说我最喜欢和黄本章做生意。”

“纸条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是我给出来的订单,有人想要三件玉镯,所以我拜托黄老板去进货。”

“他当时说的是三天后鬼市交货,谁想这还没有到三天时间,他就出事了,为了能跟买家交差,我才赶紧在这里物色别家的货。”

和尚两手一摊,实话实说道。

就这事他根本没必要撒谎,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掮客而已。

不过掮不掮客的对卖家来说无所谓,只要是能卖货,和尚从中间赚多少佣金那是人家的本事,他们管不着。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鬼市中下订单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官爷,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鬼市的东西便宜啊!而且不怕告诉您,这里有些物件来路不正,可恰恰是因为这个不正所以才更加便宜。”

“只要东西是真的,价钱又便宜,买家没必要去铺子里买贵的吧,那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官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吧!”

和尚理所当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话说得没毛病。

“嗯,继续说说黄本章,你应该对他挺熟悉,那么你知道他最近和谁走的最近吗?或者说一直以来都和谁的关系不错?”楚牧峰不再纠结纸条的问题,而是直奔主题问道。

“这个……”

微微皱起眉头,和尚面露几分迟疑道:“官爷,我和黄老板也就是在鬼市里面有过合作,平常白天并不打交道。他的跟什么人来往,我还真不太清楚。”

“真不清楚吗?”楚牧峰加重几分语气。

砰!

旁边的田横七见状,一巴掌狠狠扇到和尚的后脑勺上,粗声粗气的说道:“和尚,你给我想清楚再说话,别打马虎眼,否则信不信今儿个就抓你去局子!”

“田队长,不敢不敢,您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见势不妙的和尚哪敢犟嘴,低着头弓着腰赔笑道。

片刻之后,他猛地一拍脑门,煞有其事的说道:“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儿,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田横七喝道。

“前些时候,我无意中经常看到黄老板独自一人去景祥楼,有次我好奇地跟了上去,想跟他招呼几句。”

“可进去之后,看到他和李家少爷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就没敢贸贸然上去,所以平常他和谁关系近的话,应该是和李少爷吧!”

和尚将自己曾经看到的这个情况说了出来。

“李家少爷?是什么人?”楚牧峰追问道。

“就是李明理李少爷啊,青花堂李四海李爷的公子!”

和尚这个说者无心,可楚牧峰这个听者却是精神振奋。

黄本章竟然会和青花堂李四海的儿子李明理走得很近。

凶手又是一个黄本章很熟悉的人。

这么说来,李明理岂不是有很大嫌疑?

这个消息让楚牧峰顿时有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知道这个线索,今晚这趟鬼市就算没有白来。

“你确定是李明理?”楚牧峰紧声问道。

“确定确定!”

和尚拍着胸脯保证道:“官爷,我能不认识李明理少爷吗?那可是堂堂青花堂的少东家啊!”

“你好好想想,还有别的什么事没有?”楚牧峰将这个情况暗暗记在心中后继续问道。

“真的没有了!这位官爷,真没瞒您的,该说的都说了,我也就是和黄本章做点生意的掮客而已,哪里知道他的老底啊。”

“他为什么被杀,被谁杀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您高抬贵手,就放了我吧,我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想了半天,和尚似乎真没什么可说的,带着满脸哀求地拱手告饶。

“走吧!记住,今晚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要是惹上什么麻烦的话,算你自个儿倒霉!”楚牧峰深深打量了对方几眼,然后挥挥手道。

“是是是,放心吧官爷,我一定不会乱说,一定不说!”

和尚转身又冲田横七弯腰鞠躬:“田队长,那我先走了。”

“嗯!”田横七冷哼了一声,跟着楚牧峰后面,自然是要摆点官威。

“得嘞,您二位爷忙着,小人先走了!”

看到和尚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消失在人来人往的鬼市中,楚牧峰沉吟片刻道:“老田,你派人跟踪监视这个和尚,要是发现他有想要逃走的意图,立即逮捕,不得有误。”

“是,科长!”田横七恭声说道。

……

第二日,天上下着蒙蒙小雨。

楚牧峰来到警备厅后,就吩咐裴东厂去景祥楼打听消息,看看那个李明理今天会不会去看戏。

身为青花堂公子爷的李明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他居然和黄本章凑到一起,能有好事?

楚牧峰还真不信!

午后四点,裴东厂那边才打了电话回来,说是李明理过去了。

收到这个消息,楚牧峰就立即动身赶往景祥楼。

景祥楼。

在这四九城中,只要是喜欢听戏的,就没有谁不知道景祥楼这三个字。

这家戏院以前是清代一个盐商的私人府邸,如今则成为了戏院,在北平城的戏院界,这里能得上是名列前茅。

不说别的,光是人家悬挂着的那副台联就很有讲究,据说还是某位皇帝爷钦赐的。

“日月灯,江海油,风雷鼓板,天地间一番戏场;尧舜旦,文武末,莽操丑净,古今来许多角色。”

只要是来这里听戏的,都是城中非富即贵之人。

寻常人家就算是心里再痒痒,也没有那个闲钱来挥霍不是。

穿着一身便服的楚牧峰坐车来到这里,身边跟着的还是田横七,既然已经得到师兄的点拨,那他自然会做到雨露均沾,也让二队三队的人有奔头。

“老田,你平日里喜欢听戏吗?”楚牧峰指着景祥楼门口摆放着的海报随口问道。

海报上写着“牡丹新戏,风雨无阻”八个大字!

“楚少,您还别说,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票友。就像是这海报上说的牡丹,就是景祥楼最近很火爆的大青衣,那唱腔那身段着实漂亮,有很多人都是冲着她过来的。”

“照我来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牡丹很快就会爆红,成为名角!”田横七摇头晃脑地说道。

通过这话就能看出来,他可不是不懂装懂,而是真的爱戏懂戏。

“小牡丹?大青衣?”

楚牧峰对戏曲这个行当也是有所了解,知道在这个圈子中想要出人头地是非常困难。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这碗饭可不容易吃,要是唱不好跑了调的话,不但会被下面听戏喊嘘,甚至还会有人当场往台上面扔东西。

那像后世,戏子受万众瞩目和追捧。

“走吧,咱们进去瞧瞧!”

“是,楚少!”

虽然距离小牡丹的戏曲开场还有段时间,可这里已经是座无虚席。

要不是说裴东厂提前买好票的话,楚牧峰两人都未必有座位,由此就能看出来这个小牡丹有多火爆。

眼前的戏台是正方形的砖木结构,台子的四角有木柱,台前两根柱子上分别挂有台联,就是皇帝爷钦赐的那副。

戏台的正面有雕刻精致的护栏,护栏顶端有木刻莲花和小狮子当做点缀,在戏台顶部的话,则是装有垂花雕栏杆,和下面的栏杆相对称。

“你们说今晚这出新戏《海棠春》,小牡丹会唱得怎么样?”

“你这不是废话吗?小牡丹那唱功还用怀疑,肯定没得说!”

“我自打听了小牡丹的戏后,就再也听不了别人的戏,她这嗓子,这模样,这身段,真是绝了!”

……

楚牧峰从这群票友的身边经过,听到这样的议论声,不由微微摇摇头。

听戏听到这种地步,也就成了痴迷,和后世的追星族似乎有的一拼,

“楚少,咱们的位置在楼上,就在李明理的隔壁,东厂特别好的!”田横七已经看过戏票,所以很熟悉。

“走吧!上楼!”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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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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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我也送你一句话

要知道在戏园子里面听戏的位置也是很有讲究的,这就和后世的演唱会门票是一个道理。

好位置就一个字:贵。

在戏院中,戏台的三面都是有座位的,三面都有看楼,唱戏的在表演时,则要面面俱到。

或许有的人会说,那两侧位置岂不是吃了亏,看表演不方便。

其实那时候倒是没这么多讲究,通常来戏院看戏的,都是以品茗为主,看戏为辅。

况且通常说的都是去听戏,很少说看戏。

为什么呢?因为大家伙都是以听为主,听唱那个悠扬韵味,那个起伏腔调。

楚牧峰两人走进楼座,坐下后正对着戏台,可以俯瞰全场。

“老田,你知道这戏园子里的座位有什么说道讲究吗?”楚牧峰指了指前面笑道。

“楚少,您是想要考考我是吧?行,我就献丑说说,您听听对不对?”

田横七指着眼前的座位区域,简单的介绍道:“咱们楼下的正面叫做池座,楼下戏台两侧叫做两厢,亮相后面靠墙处的高木凳子,那里叫做大墙。”

“至于楼上的一律叫做楼座,前面的叫做包厢,楼上戏台后两侧叫做后楼。”

说到这里,田横七又指着戏台对面的一张方桌子道:“那里的桌子上有着一块木牌,牌子上写着的是弹压席,还有一个小木架,架子上摆放着的是令箭。那里就叫做弹压席,是戏院为维持治安准备的地方。”

“楚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景祥楼应该是走的花语分局门路,您看那边正在吃茶点喝茶水的,都是分局的人。”

这年头,这些警员白吃白喝那是很正常的事儿,能来是给你面子,不来的话,反而会让这些做生意的有些忐忑。

“楚少,东厂应该对戏院的情况不清楚,否则只要亮出咱们的身份来,肯定能直接安排个包厢。”

“您看要不我去找找景祥楼的老板,让他给咱们腾间包厢出来?”田横七还真当楚牧峰是看戏为主,讨好地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

楚牧峰扫视了眼隔壁包厢中已经出现的人影,直接站起身来:“走,咱们去找李明理聊两句。”

田横七愣了愣,然后快步跟上。

包厢中。

坐着一位容貌和李四海颇为相似的青年,他穿着西装革履,英气勃发,手上还戴着一只最新款的瑞士手表。

任谁见了都知道他肯定是个公子哥。

此人就是李明理。

至于他会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为了来力捧小牡丹。

当然,他对戏曲并没有多少兴趣,有兴趣的只是小牡丹这个人而已。

在景祥楼里,谁不知道小牡丹是李明理的禁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些觊觎小牡丹的人,都不敢冒出头来。

笑话,寻常人谁敢和青花堂的少东家抢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当楚牧峰和田横七推开门,走进包厢时,李明理扬起眉头,身边三个保镖则哗啦着站起身来喝道,眼神充满戒备。

“你就是李明理?”楚牧峰打量了对方两眼道。

“不错,我是,你是谁?”李明理表现的倒是很淡定,语气也没有说多嚣张跋扈的意思,反而颇有礼数。

“我是警备厅的楚牧峰,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当楚牧峰自报家门后,李明理脸色骤然一沉,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也不由变得锐利起来。

他虽然没见过楚牧峰,但对这个名字却是一点都不陌生。

谁让青花堂的青花报社,就是因为楚牧峰而成了个笑话。

“原来你就是楚牧峰!”

李明理的语气一下就变得冷漠起来,脸色也不像是刚才那样温和。

“不知道楚科长你找我有何贵干啊?”

“找你问几句话!”楚牧峰无视掉这种冷漠,平静说道。

“问话?”

李明理坐在椅子上,右手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道,“我们似乎没什么关系吧,你要问我什么话呢?”

“你是和我没有关系,但你和黄本章有关系,我说的对吧!”楚牧峰瞥视过那三个充满警惕地保镖后,手指扬起来道。

“让他们退下吧!”

“我要是不让呢?”李明理不屑道。

“不让?”

感受到李明理话语中的挑衅意味,楚牧峰冷笑道:“李明理,我现在是代表警备厅和你谈话,你要是觉得这样说话不舒服的话,咱们可以换个地方,去我们侦缉科的审讯室中我也没意见。”

在我面前充大爷摆谱,你配吗?

你老爹你叔都不敢这样做,何况是你这个当儿子的!

真以为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了我这儿都一样!

“你们退下吧!”李明理嘴角抖了抖,识趣的没有再坚持。

他知道自己可以适当表达自己的不爽,却不能真正去硬抗!

对面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下手黑着呢!

真要是跟他顶下去,未必会有好果子吃。

“是,少爷!”

包厢中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

田横七直接拉过一张椅子,楚牧峰便坐到了李明理的对面,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问道。

“李明理,你应该知道黄本章昨晚被人杀死在云烟居中,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最近和他接触的挺频繁,你们的关系挺密切啊!”

“楚科长,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李明理傲慢地昂起头,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和黄本章虽然认识,但关系也就那样,根本谈不上密切。”

“他现在被人杀了,你总不能说谁只要和他认识,就会是凶手吧?再说我和他认识,也仅仅是生意往来罢了。”

“楚科长,你可是神探,总不能无凭无证,就想栽赃我是杀人凶手吧?你们警备厅办案不会这样草率吧?”李明理翘起二郎腿反问道。

“当然不会!”

楚牧峰笑了笑,随意道:“我没有说你是杀人凶手,是你非要在这里给自己下定义。”

“我过来只是想要问问,你和黄本章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他还有什么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

“锵锵锵锵!”

就在楚牧峰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后,外面戏台突然间传出来前奏声,这说明大戏很快就要开始,一帮听众都要收收心准备听戏喽。

“楚科长,要不咱们先听戏?等会再说?”李明理指了指外面道。

“我没有时间听戏,你就照实说吧。你要是觉得这里听戏太聒噪,那我可以带你去审讯室,那儿安静!”楚牧峰平静的语气让李明理心里有些抓狂。

混蛋,又拿审讯室吓我!

小爷才不去那,谁不知道你们警备厅的审讯室就是个地狱,进去就别想好过。

算你狠,我就在这里说。

其实李明理也想过甩脸给对方,他要是不说,相信楚牧峰也没辙,但他更加知道,真要是闹僵的话,楚牧峰肯定会走程序,依然把他叫过去审问。

那样一来,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得,反正人又不是我杀的,何惧之有?

“我就是朋友介绍才认识黄本章,有时候我想要买东西,有时候我也会卖东西,找的都是他,他办事也很利索,不管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很快就能办妥当,所以我们就一直有联系。”

“至于你说我对黄本章的印象,很简单,就是一个精明能干,低调谦虚的古玩商人。”

“他被人杀死在云烟居,我也是特别震惊,这么一个老实人都会惨遭横祸。楚科长,你可是神探,一定要将凶手逮捕归案,还黄本章一个公道,让他死得瞑目啊!如果不能破这个案子,那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神探大名了!”

这番话说的是绵里藏针。

李明理的意思很简单,你楚牧峰既然找上我问话,行啊,我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

你们要是说破不了案的话,嘿嘿,就休怪我拿着这事做文章,堂堂神探居然破不了一个凶杀案,那还算屁的神探啊!

根本没将李明理的话当回事,楚牧峰继续平静问话。

“你最近一次见黄本章是什么时候?”

“他被杀的前两天!”

“见面你们聊的什么?”

“也没聊什么,只是谈了个买卖而已。”

“什么买卖?”

“就是我想买几件古玩,他答应帮我留意。”

“什么样的古玩?”

“古玩是……”

……

就这样前前后后问了一个小时,将所要了解的都问清楚后,楚牧峰才停止问话,然后站起身来,看着李明理淡淡说道。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北平城,随时等着被我们传唤。”

“传唤?”

李明理笑了笑,仰坐在椅子上,懒懒地说道:“楚科长,我奉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太得寸进尺了,否则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儿!”

“是吗?那我也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句话,楚牧峰转身走出包厢。

田横七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

包厢里的李明理脸色阴沉似墨,猛地抓起茶杯,砸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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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卤煮店的意外收获

“楚少,咱们现在走吗?”田横七瞥视了一眼戏台低声问道。

“那个就是小牡丹?”

楚牧峰也是下意识地看向戏台,台上正有一个妙龄女子穿着戏服,声音戚戚地唱着曲子,旁边站着十来个扮相颇佳的立部。

即便穿着戏服,画着浓妆,楚牧峰都能感受到这个声若黄鹂般的女子姿色绝对不俗。

“对,她就是小牡丹!”田横七点头应道。

“嗯,走吧!”

楚牧峰可没那份看戏的闲情逸致,转身迈步离开。

就在他刚刚走出门后,身后陡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戏台上,一杆花枪耍得是风雨不透,煞是漂亮!

走出景祥楼,外面天色刚刚沉下来。

“老田,你回去吧,辛苦了!”

“科长,您这说的什么话,有事您尽管招呼!”

田横七表了个态度,然后也不墨迹,直接转叫了一个黄包车夫离开。

楚牧峰这边自然是有裴东厂走上前来伺候。

“东厂,说说这个李明理的情况吧!”楚牧峰边走边说道。

裴东厂既然是为李明理而来盯梢,怎么会能一点功课都不做呢,听到问话就麻溜儿地说道。

“科长,您别看这个李明理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真不是什么好鸟,仗着老子是青花堂大佬,纨绔子弟的那套做派十足,提笼架鸟斗蛐蛐,还有现在的捧戏子,玩的那是麻利儿的很……”

裴东厂说,楚牧峰听。

这样差不多走了十分钟后,裴东厂才算将了解的情况说完了。

楚牧峰点点头,眼神深邃地叮嘱道:“东厂,派人盯着这个李明理,只要把他每天去过哪儿,见过谁记住就行,一天一汇报。”

“是,科长!”

裴东厂领命后就直接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牧峰随便找了家卤煮火烧店走进去坐下。

要说到这卤煮,那可是老北平城的一绝,老百姓基本上都好这一口。

店门口架着的一口大锅,里面堆放着一堆猪杂货儿,有小肠、肺头和炸豆腐。

锅里的老汤咕噜咕噜翻滚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旁边的筐子里放着的是自己烙制的死面小饼儿,用老汤一泡,特别入味儿。

“来一大碗儿卤煮!”

“得嘞,这位爷您坐着,马上就好!”

很快老板就端上来一大碗分量十足的卤煮,上面洒了蒜泥,浇了辣油,还有一簇翠绿的葱花。

小饼是软而不黏,肉烂而不糟,其中味道最厚的还是那猪肠,入口酥软,任何异味,是越嚼越香。

楚牧峰看得是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埋头就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拿衣服擦拭着额头汗水,刚迈进门槛就大呼小叫起来。

“喂,我说老牛,嘛那?没看到咱们哥俩来了,还不赶紧忙活,瞧您那稳稳当当坐着的样儿,莫不是正寻思咋多挣咱们的钱呐?”

“去您大爷!”

掌勺的老板叫做老牛,笑着回骂过去,“到饭点了,这不等着给您喂食嘛。不然您还不得拱翻了食槽子,让大伙都没得吃!”

“哈哈!”

四周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这就是老北平城的底层生活,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家喜欢张嘴闭嘴耍贫,短短片刻功夫,小店里面就喧哗热闹起来。

楚牧峰也是会心一笑:老百姓还是朴实啊。

“老牛,来两大碗卤煮,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一盘肉冻!”

“呦呵,林三儿,您这是出门捡钱了?”

老牛一边调侃,一边备菜,很快就将点的东西如行云流水般地端上来。

“今晚我请客,我请三哥喝酒。”谁想接话的是对面那位。

“三德子,你这唱得又是哪出戏?你捡钱了?”老牛打量了对方两眼道。

“捡什么钱,哪里有那好事!我这不是就喜欢听三哥讲故事吗?这有几天没听,心里怪痒痒的,所以就想请三哥喝个酒。”三德子憨憨地说道。

“老牛,你哪里这么多废话,赶紧麻利儿的来一壶酒。”林三挥手说道。

“得嘞,您是爷!您说啥是啥!”

穿着麻布汗衫的林三,细长脸,丹凤眼,小胡子,皮肤黝黑,虽然看起来瘦巴巴的,但身子骨硬朗着呢。

等到老牛将酒送上来后,他就开始和三德子边吃边喝边聊起来。

起初吧,楚牧峰也没有当回事,因为都是林三在天南地北地吹牛。

从他们的聊天中,楚牧峰也判断出两人都是拉黄包车的车夫。

不过三杯酒下了肚,两人的聊天内容变了,也引起了楚牧峰的注意。

“三哥,您听说了吧?前两天您从景祥楼拉的那个古玩店黄老板被人给咔嚓了,死的那个惨啊,据说都没合眼,我给您说,想想都瘆得慌。”

三德子端起酒杯和林三碰了下,抿了一口后说道。

“我说三德子,你这是想要从你三哥嘴里套话吗?”林三放下酒杯后问道。

“哎呦,三哥瞧您说的,我哪敢啊!再说我套什么话,套您的话说给谁听。这不就是咱哥俩闲聊聊到这里了吗?”

“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那个黄本章每次来景祥楼,都是您给拉回去的,这不是我想他不是被人杀了,话赶话就赶到这儿了。”三德子身体前倾,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三哥,我不是怕您也有危险吗?”

“我有危险?咱爷们能有什么危险?”

林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得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怕哥哥我出事,不过这事啊,你还真的是想多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三哥就是一个臭拉车的,浑身上下没有几个子儿,谁会吃饱撑的找哥哥的麻烦!”

“嘿嘿!”

三德子憨厚的一笑,讪讪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吧,这人真的是瞎活那!”

“您说说那黄老板多有钱,怎么就那样被人杀了。他这么一死,三哥您不就是少一份收入吗?”

“嗯,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林三看着三德子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后,举起杯子咪了一口,颇为惋惜地说道:“黄老板每次来景祥楼,都是坐我的车回去,他每次都会多给点。这他一死,也就没了这笔账了,你说这事搞得多没劲!”

“嗨,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啊,他黄老板是遇到恶时辰了。”

“这你还甭说想不到,我就估摸着会发生点事儿!”

林三放下酒盅,捏了几个花生米丢到嘴里,边吃边说道:“我跟你说,上次我拉他回去的时候,就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念叨什么?”三德子竖起耳朵,充满好奇道。

“让我想想!”

林三抓了抓头皮,皱眉思索片刻,然后猛然抬头道:“想起来了,他说什么梁胖子你想死那是你的事,老子才不陪你去死。没错,就是这个,一直在骂着梁胖子!”

“我当时还琢磨这个梁胖子是谁,能让黄老板这么气愤。谁想还没琢磨出来,黄老板就走了!”林三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梁胖子!

听到这里的楚牧峰,兴趣顿时调动起来,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

在景祥楼李明理那里一无所获,而在这小小的卤煮火烧店中,竟然听到了这个意外线索。

梁胖子是谁?

也许只要找到这个梁胖子,就能得到更加可靠的线索。

看来今晚得加加班,重点排查下黄本章的社会关系中,有没有谁叫做梁胖子。

姓梁的胖子,只要有,应该很容易锁定目标。

“不过还得再问问这个黄包车夫!”

擦了擦嘴,楚牧峰走到这桌旁边,拍了拍林三的肩膀,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亮出证件晃了晃。

“警察厅侦缉队,你,跟我出来下,问你点事儿!”

“官爷,我没犯法吧?”林三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没拿稳,掉在桌子上。

“谁说你犯法了,只是有话问你,别废话,赶紧走!”楚牧峰板着脸道。

“好好好!”

林三赶紧站起身来,畏畏缩缩跟着楚牧峰走出卤煮火烧店。

两人来到旁边的胡同里,楚牧峰就开始盘问起来。

“你刚才说认识古玩店的黄本章,有这回事吧?”

“官爷,我也就拉过他几次,认识,但不算熟。”林三是问什么说什么,不敢胡扯了。

吹牛皮也要看人的,否则吹过了,是要吃苦头的!

“你说他被杀之前一直都在念叨什么梁胖子,再仔细跟我说说!”楚牧峰接着问道。

“我就是听到他在路上说梁胖子你想死那是你的事儿,我可不想陪着你去死,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一直嘀咕。”

“官爷,我和黄老板的死可没有一点关系,您可千万别抓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还得靠我养家糊口。”

“我要是被抓进去的话,他们都得饿死。求求您高抬贵手!”林三说着就直接跪倒在地。

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而言,最怕就是被牵扯到什么麻烦中,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改变的权力,只能去承受不公的后果。

遇到不讲理的警员,将他拖去关个天,还真不是不可能!

“起来!”

楚牧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我有说要抓你吗?”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林三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给我再好好回忆回忆,你送黄本章时,他曾经说过的话,不要有遗漏。”楚牧峰沉声问道。

“是是是,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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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又见血蝉!死有余辜!

半个小时后,带着一脸忐忑地林三从胡同口一溜小跑地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楚牧峰唇角微微翘起,右手摸索着下巴喃喃自语:“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梁胖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带着这个疑问,楚牧峰匆匆赶回了警局。

景祥楼,曲终人散,戏院后台。

这里闲杂人等是不让进来的,但规矩就是用来被打破,只要有足够权势就成。

比如堂堂李明理李公子的话,出入这里就自由得很,也没谁敢多说一句。

甚至只要他一露面,戏班子的其余人就都识趣地纷纷离开。

将这里留给了这位爷来表演。

“牡丹,今儿个的戏唱得真不错。”李明理手里拿着一捧花递了过去。

“谢谢!”

正在卸妆的就是小牡丹,也是景祥楼最当红的小花旦。

从镜子中,能看到一张俏丽动人,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面容,果然如同外号那样,恰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呵呵,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李明理说着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随意握住小牡丹的手,笑吟吟地说道:“牡丹,明儿个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吧。”

“我去?合适吗?”小牡丹抽回手,侧脸挑眉问道。

“合适!当然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明理满脸喜色的说道:“牡丹,我说过的,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是不可取代的!”

“那好吧!”小牡丹莞尔一笑。

“走,咱们去吃宵夜。”

“你别急啊,等我先卸完妆。”小牡丹翻了个白眼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李明理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名伶,看得很是痴迷。

妆卸了一半,小牡丹似乎想起什么,忽然问道:“对了,明理,我先前看到有人从你的包厢出来,是你的朋友吗?”

“什么朋友,我才没这样的朋友呢!”

“那是干嘛的?”

“嗨,别提了,是来查案的。”李明理说起这事就满脸不痛快。

“查案?”

小牡丹卸妆的手微微停顿,好奇地问道:“找你查什么案子,这不对啊,还是说你犯了什么事啊?”

“你这个小丫头,乱说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能惹什么事儿?”

李明理捏了捏小牡丹的嘴巴说道:“是黄本章那事儿,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那个倒霉的老家伙被人给杀了,也不知道警备厅的人是从哪里听说的,黄本章和我关系不错,这不就跑来问话,放心吧,没事儿!”

“嗯,没事就好,我卸完妆了,等我换件衣服就走。”小牡丹站起身来说道。

“好啊,我来帮你换!”李明理是大献殷勤。

“去去去,一边去!”小牡丹一脸嫌弃。

……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

今天已经是黄本章被杀的第三天,在案情方面依然没有多少进展。

关于那个梁胖子,楚牧峰已经让宋大宝认真调查过。

但让他意外的是,就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竟然没有这个梁胖子的一点线索。

在调查中,黄本章压根就没有姓梁的朋友!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是说这个人姓梁,而是说梁胖子是有别的意思不成?

带着这样的猜测,楚牧峰便让宋大宝从头到尾的重新梳理一遍。

王格志那边继续盯着云烟居。

裴东厂则是跑草书和血蝉的线索。

整个侦缉一队在这种跟装了发条般的紧张状态中忙碌着。

曹云山对这个案子倒是没有多少看法。

毕竟放到以前,像是这样的凶杀案别说是一星期,即便是一个月或者说几个月没有侦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人命案要慎重,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

是夜,北平城,槐花胡同。

梁府。

只要是在这四九城中能担当得起“府”字的,那可都是有规模的宅院。

梁府就是其中之一,几进几出的院落在槐花胡同很是显眼,非常有气派。

刚刚参加完酒宴回来的梁鹤翔,让陪同的三姨太回房休息后,独自一人来到书房。

这里虽然只是三姨太住的地儿,但书房里的摆设却是一应俱全。

喜好书法的梁鹤翔,兴致所至总是会挥毫几笔。

就比如说现在。

想到今晚结交的几个大人物,梁鹤翔心里就格外舒畅,以后要是能攀上那几位的关系,何愁不能赚钱。

就在他刚刚拿起毛笔,都没有来及写字的时候,身后忽然出来一声异响。

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转身看了过去。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见到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后,梁鹤翔不由得惊讶地喊道。

“你说呢?”

“我……”

一个字刚说出口,下一秒梁鹤翔就痛苦地捂着脖子,眼神惊恐地看着前面这道身影,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哼!”

身影冷哼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毛笔,在旁边的白墙上挥毫,然后又是一张画纸飞出,贴在墙上,随即便推门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满脸哀怨之色的三姨太嘴里嘟囔着走了过来。

“都几点了还不休息,你真当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子吗?我说老爷,你……啊!杀人了!老爷!快来人啊,杀人了!”

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形,三姨太的尖叫声刺耳地传遍四合院。

……

钟锣鼓巷,景阳胡同。

忙碌了一天的楚牧峰,刚刚回家躺下没有多久,门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有些疑惑地穿衣走出去。

“谁啊?”

“科长,是我,东厂!”门外面响起的是裴东厂的声音。

“来了!”

楚牧峰当下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不只是裴东厂,还有其余两个警员,他们神情凝重。

“出什么事了?”楚牧峰神色一紧问道,这么晚他们还找过来,肯定是有事。

“科长,刚刚接到报案,槐花胡同那边又有人被杀了!”裴东厂立即说道。

人命案?

楚牧峰眼皮微颤,只是人命案的话,走流程就可以了,能让裴东厂这么着急的过来,想必肯定有特别之处,他心里忽然冒出个预感!

“说!”

“现场兄弟传过来消息,说是已经封锁了现场,而这个现场和黄本章被杀的时候很相似,墙上也有四个字,也有一张血蝉的画纸。”

“死掉的人姓梁,叫做梁鹤翔,他还是个胖子!”裴东厂的话刚说完,楚牧峰眼神就瞬间无比锋芒。

是梁胖子!

自己这边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他的线索,怎么就被人给杀了?

这已经是连环杀人案了!

想到这个,楚牧峰神色一沉,转身换了衣服。

“走,去现场。”

……

槐花胡同,梁府。

当楚牧峰赶到这里的时候,四合院已经被封锁,四周也拉起了警戒线。

但是院里面却像是唱戏般,非常热闹。

人还没有走进去,刚刚靠近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吵闹声。

“你这个狐狸精,竟然克死了老爷!”

“我早就说过你是一个扫把星,老爷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老爷都被你给克死了!”

“贱人,说,是不是你串通了野男人想要私奔,被老爷发现,你就杀了他!”

“官爷们啊,你们可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啊!”

……

等到楚牧峰走进去后,看到的是几个女人正在那里围着三姨太数落。

她们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么悲痛欲绝的神情,和心疼死掉的梁鹤翔相比,她们似乎更加在意如何咒骂三姨太,好像三姨太就是杀人凶手,不骂就难以宣泄心中的愤怒。

楚牧峰进来后,眉头皱起,冰冷的眼神扫视过去后,冷冷说道:“这里是案发现场,是谁让她们进来的,全都给我赶出去,一个个等候盘问!”

“是!”

裴东厂这边立刻就安排人驱赶。

“这位官爷,你一定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啊,他死得好惨啊!”

还有人不死心,依然上前哭诉道。

“吵什么吵!”

裴东厂知道楚牧峰的做派,要是这群女人再敢这样大呼小叫,影响办案的话,搞不好全都要被拖去刑侦队。

“不想去警备厅受皮肉之苦的话,就乖乖闭上你们的嘴,立即出去!”

见官爷神色不善,几个女人脸色一变,识趣般地赶紧离开了。

书房中。

楚牧峰进来后,一眼看到了倒地而亡的梁鹤翔。

咽喉处的血洞是触目惊心,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时间的关系,他身上的鲜血已经淌得遍地都是。

而在梁鹤翔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和黄本章死亡时一样的表情。

他也认识凶手?

前面的墙壁上笔走游蛇的写着四个大字:死有余辜!

旁边贴着的,依然是一张血蝉的画纸。

这简直就和杀死黄本章的情景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黄本章是助纣为虐,这里是死有余辜。

这么说的话,血蝉应该就是一个独特徽章印记,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书房中一片死寂。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道。

此刻楚牧峰的心情是沉重和愤怒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泄愤,分明是在对北平城的警察体系做出挑战。

那个血蝉仿佛在发出无声鸣叫:我不但杀了一个,现在还杀了第二个,你们能奈我何?连我是谁都不清楚,你们警备厅又能怎么样?

身后的裴东厂等人没谁敢多言。

他们都感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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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距离真相又近一步

“东厂,梁鹤翔的情况了解过吗?”

带上手套,楚牧峰一边问道,一边认真沿着书房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裴东厂立即将口供拿来说道:“死者梁鹤翔是北平城一个富人,有意思的是他并没有从事任何行业,就是纯粹的有钱。”

“这里是他三姨太家,在事发的时候,三姨太正在卧室里收拾卸妆,她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然后过来想喊梁鹤翔休息时,才发现他已经被杀。”

在裴东厂的汇报中,楚牧峰打开了眼前的立柜,拿着手电筒仔细查看。

这里面倒是没有放着什么东西,应该是没有情况。

就在他刚刚准备关上的时候,眼神陡然一凝。

咦?

在谁都不会留意的立柜一角缝隙中,卡着一颗蓝色小药丸。

这颗药丸也就绿豆粒般大小,最重要的是和立柜颜色一样,所以说不留意的话,很容易忽视掉。

将这颗药丸拿起来打量了一番,楚牧峰暗暗有了定论。

这颗药丸应该属于凶手的。

如果是梁鹤翔服用的,不会出现在这里。

将药丸收好之后,楚牧峰又沿着房间走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后,便直接让人将三姨太喊进来。

这位三姨太在走进书房后,看到惨死的梁鹤翔时,两腿直哆嗦,眼睛甚至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脸色有些惨白,嘴唇不住抖动,弱弱地说道:“警官,咱们能出去问话吗?”

“不能,就在这里!”

楚牧峰瞥视过去,漠然问道:“你叫黄圆圆?”

“是是,我叫黄圆圆,是梁鹤翔的三姨太,但警官,我真不知道是谁杀死老爷的,我……”

说着说着,黄圆圆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晚上她是受够了委屈。

梁鹤翔死在这里,她已经就够担惊受怕了,谁想外面那几个姨太太过来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唾骂厮打,到现在还逮着自己不松嘴。

我招谁惹谁了,要是老爷还活着,你们敢这样做吗?

你们不就是惦记上老爷送给我的这套宅子吗?告诉你们,老娘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

“行了,别哭了,好好说话!”楚牧峰皱起眉头道。

既然是办案,他自然是公事公办,不会对黄圆圆太过同情。

眼前这个三姨现在表现得这么楚楚动人,委委屈屈的,但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黄圆圆果然不敢再哭。

“这套四合院应该不只有你和梁鹤翔住吧?”楚牧峰双手后负,语气淡然地问道。

“警官,这里除了我和老爷外,平常就只有一个丫环伺候着,不过丫环家里最近有事,所以说请了假,已经走了三天了,说是得七八天才能回来。”黄圆圆赶紧回答。

“你们今晚去哪里了?”楚牧峰跟着问道。

“今晚我跟着老爷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拍卖会,就在天鹅酒店那里举办的。”

“你们怎么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是坐的汽车,车是家里的,开车的是司机老王。”黄圆圆这次学乖了,没有等到楚牧峰再问,就将今晚的行踪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天鹅酒店。”

楚牧峰知道那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大酒店,至于说到开的慈善拍卖会,只要稍稍调查下,就能知道黄圆圆话的真伪。

“在酒会上,你们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楚牧峰追问道。

“警官,遇到了很多人,我就在旁边看着,都是老爷过去和他们招呼聊天的。”

“是吗?仔细想想,有没有认识的?”

“我认识的!”

咬了咬嘴唇,黄圆圆低着头想着,目光无意中一扫到梁鹤翔尸体时,又吓得一哆嗦。

迫切想要离开这里的她赶紧说道:“警官,我认识的有做丝绸生意的贾老板,有做西洋货生意的董老板……还和青花堂的李少爷说过话,还有……”

“等等!”

楚牧峰忽然扬起手臂,打断黄圆圆的话语,语气肃杀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谁?”

“谁?我刚才说谁来着?对,说的是李少爷,对,就是李明理。他和我们家老爷也认识,我以前跟着老爷去景祥楼听戏见过他!”

“他身边还带着那个唱戏的,叫小什么来着?对了,小牡丹!”黄圆圆将自己看到的全都说出来。

楚牧峰双眼不由微微眯乐起来。

有点意思了!

死掉的黄本章去景祥楼见的是李明理。

现在去见李明理的梁鹤翔也死了!

而且黄本章在坐黄包车的时候,嘴里面念叨着的竟然是梁胖子你想死不要拉上我,这说明什么?说明梁鹤翔就是黄本章说的那个梁胖子。

只要确定他们是认识关系,那么这个联系就成立了。

“黄圆圆,黄本章和梁鹤翔关系怎么样?”楚牧峰看似随意问道。

“黄本章?”

黄圆圆皱起眉头说道:“老爷和他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有次老爷在家提到他时,还发了很大的火呢。”

正中!

楚牧峰暗暗点头,最起码能确定这事了。

要是说连二者关系都不能百分百肯定的话,案件调查起来会变得更加复杂。

“你知道他们两人平时有什么生意往来吗?”楚牧峰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

黄圆圆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怯怯地说道:“老爷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生那么大的气,您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敢随便过问。”

“不知道吗?”

楚牧峰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在景祥楼里认识?是不是因为李明理才认识的?”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们去景祥楼的时候,似乎一次都没有碰到过黄本章。”黄圆圆使劲摇摇头,神情忐忑地说道。

“这样吗?”

楚牧峰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他又继续询问起来。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问的黄圆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编造,只能是有一说一,实话实说。

再说就她现在的慌乱心情,也不会去编造什么,那种害怕的情绪是没办法刻意表演出来,最起码从眼神里可以看出来。

“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但不能离开北平城,确切的说不能离开我们的监控范围,明白吧?”楚牧峰问完话后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乱跑!”黄圆圆连忙点头。

目视着黄圆圆离开后,楚牧峰就直接让王格志去问其余几位姨太太的口供,想要知道梁鹤翔的社会关系,问她们是最快的办法。

等忙完之后,已然是凌晨二点,楚牧峰默默注视着墙面上“死有余辜”四个大字,挥手下达了收队命令。

……

景阳胡同。

回到家,用冷水冲洗了下,楚牧峰怎么也睡不着,就站起身来,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脑海中不断梳理着手头的线索。

黄本章被杀,四个字是助纣为虐。

梁鹤翔被杀,四个字是死有余辜。

难道说这样的字里面隐藏着两人的真正罪名吗?

毕竟助纣为虐和死有余辜是不同的意思,自然不能等同视之。

现在能确定的是黄本章和梁鹤翔相识。

两人又和李明理认识。

这么说三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关系,可他们这样的认识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事儿。

先不说李明理那边,就单说黄本章和梁鹤翔,从黄圆圆的口里得知,梁鹤翔对黄本章没有好感,而黄本章对梁鹤翔也是嗤之以鼻。

他们怎么会这样呢?

要是说关系普通,楚牧峰绝对不会相信。

因为普通的关系是绝对上升不到这种互相恼怒仇视的地步,只有很亲密的关系才会这样演变。

在黄本章那里得到的纸条,引出了鬼市的掮客和尚。

但现在看来,这个和尚的嫌疑不大,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外。

可在梁鹤翔这里得到的这颗蓝色药丸却不同。

这颗药丸要是属于凶手的话,那就很有价值。

况且通过询问黄圆圆得知,梁鹤翔身体一向挺好,没有什么隐疾,这就更加证明药丸是凶手的。

因为只要是正常人都没有谁会吃这种药丸。

而且这种药丸炼制起来极为不易的。

难道说这个凶手是有身份背景的大人物不成?

或者说就是李明理!

现在的所有线索,指向性都很明确,那就是李明理。

但直觉告诉楚牧峰,越是这样的话,越是不能轻易下结论,李明理未必就是真正的凶手。

“这种药丸我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参茸丹,通常是沪城那边才有,不知道在北平城的这些药铺中,有没有卖的。”

“既然是线索,就不能放过,没准真的有哪家药铺有,卖出去过呢?明天要派人去好好了解了解。”

楚牧峰隐隐约约中感觉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什么线。

但这根线就是仍然很模糊。

只要让这根线变得清楚起来,那距离抓住凶手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明天要让他们去好好查查,看看梁鹤翔和黄本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是绝对有很深的联系,要不然凶手为什么不杀别人,偏偏杀了他们两个呢?

同样触目惊心的大字!

同样毛骨悚然的血蝉!

这里面肯定有鬼!

楚牧峰将所有线索全都理清楚后,抬头凝望窗外,暗暗念叨。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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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血蝉案在发酵

上午,一科会议室。

侦缉一队的所有队员全都如数到场。

等裴东厂通报完了两起凶杀案案情的最新进展后,楚牧峰目光环视一圈,肃然说道。

“黄本章被杀,梁鹤翔被杀,而两个人又是认识的,要说这里面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我相信凶手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杀人的,他杀这两个人是肯定有内在的原因,所以说咱们下面的一个重点侦破方向就是调查这两人的历史。”

“我要知道他们两人有什么样的过去,他们的过去是怎么联系的。”

“只要能找到这个,我想距离侦破就不远了。所以说你们每个人除了将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后,也要瞄准这个方向调查。老宋,这事就交给你主要负责。”

“是!”宋大宝大声应道。

“各位,两起凶杀案是这样的相似,又都留有血蝉画纸,所以我现在将这两起命案作为并案处理,统称为血蝉案,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够力挽狂澜,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应付社会上的舆论,避免造成社会恐慌。”楚牧峰断然说道。

“是,科长!”众人齐声应道。

“大家抓紧干活吧!”

……

上午九点。

北平城,花语区,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里屋。

“二叔,您说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我觉得现在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咱们做的好,就能搞臭他楚牧峰,让他名声扫地。”

“再说咱们也不是造谣生事,事实摆在那,是他自个儿没能耐,能怨谁,您说呢?”李明理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指手画脚,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床上躺着的是青花堂的二爷李四湖。

刚刚起床没有多久的他,正在抽着大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但他却是一脸的沉迷。

“明理啊,你爸说了,让咱们最近消停点,别折腾。”打了个哈欠,李四湖慵懒地说道。

“是啊,咱们是消停了,我更是没得罪他楚牧峰,可是这个家伙竟然敢直接找到景祥楼去找我的麻烦,还让我不要离开北平城,随时都要听他的传唤。”

“二叔,他这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真以为咱们青花堂是好欺负的吗?”

想到被问话的事,李明理就感觉一肚子怨气,从来没谁敢这样对他,楚牧峰算是第一个。

此仇不非君子!

“那你想要怎么做呢?”李四湖喝了口茶,涑了涑口道。

“二叔,我想咱们的报社反正已经这样,半死不活的,既然这样就不如借着这事做做文章,好好炒炒这个凶杀案。”

“咱们只要把这个炒起来,肯定会引起老百姓的关注,都想通过咱们报纸了解这个案子,您说呢?”李明理眼里闪过一抹阴色。

“你想做就去做,动静别搞得太大就好了。”李四湖不以为然得说道。

“好嘞,二叔,那我去安排了,您继续歇着。”

一拍拳头,李明理立即站起来,兴奋的走出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李四湖无所谓地躺了下去,眯上双眼,继续抽着大烟。

他不是说不想要管这事,而是这事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们是不惹事,但很讲原则地刊登新闻总没错吧?

你楚牧峰不是就讲究这个公正报道吗?

我们就这样做,你总不能指责和找茬吧!

好吧,说到底就是李四湖心里那口恶气也没有宣泄出来,他也是想要看看楚牧峰的吃瘪样儿,所以是乐见其成。

……

景祥楼。

将报社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后,李明理就来到这里。

他每天要是不过来看看小牡丹,跟她说说话儿,就会感觉浑身痒痒不舒服。

虽然还没有将小牡丹彻底拿下,但这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况且这个过程更让他觉得享受。

戏班的人正在里面忙活,做着各种准备。

今天戏下午才开始,所以说早上大家伙还算比较轻松悠闲。

每个人见到李明理后,都客客气气,低头哈腰地打招呼。

“李爷!”

“呦,您来了,李少爷!”

“李公子,您今天倍儿精神啊!”

在这种恭维中,李明理很快来到小牡丹的房间。

“咦,李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小牡丹给李明理端上来一杯热茶后,忽然咳嗽了两声。

“牡丹,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咳嗽声的李明理哪里还顾上喝茶,急忙站起身搀扶着小牡丹坐下,然后格外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去看看大夫啊?”

“看什么大夫,没事,我哪有那么娇弱。倒是你,这一大早的过来做什么?”小牡丹站起身走到门边,拿起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脸问道。

“没事就好!”

李明理悬着的心放下来后,满脸喜色地说道:“我跟你说,昨儿个晚上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杀的人是梁鹤翔,你还记得他吧?”

“梁鹤翔?记得,他不是和你认识吗?他被杀了,你怎么这么高兴?”小牡丹露出几分疑惑不解地神情问道。

“认识个屁!”

李明理面露几分不屑之色说道:“我和黄本章好歹还有点生意往来,和他梁鹤翔纯粹点头之交而已,又没什么交情可言。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昨晚酒会上刚刚和他见过,他怎么就被杀了呢?你说那个警察不会怀疑是你做的,又来找你问话吧?”小牡丹略带几分担忧地问道。

“问个屁啊!”

李明理摆摆手道:“他就算是过来问话又能怎么样?昨天晚上的酒会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我和梁鹤翔说过话,你说是吧?”

“再说我这么早过来,就是给你说这事的。哼,这个姓楚的三番两次找我们青花堂的麻烦,我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羞辱羞辱他!”

“羞辱他?你准备怎么做?”小牡丹走上前,身体略微前倾,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

“嘿嘿,当然是把这两起案件炒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你就等着瞧吧,我已经让人做好这事,现在已经开始去做,很快就有乐子看了。”李明理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呀!”

小牡丹屁股落座,身体坐正后摇摇头说道:“我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这些恩恩怨怨,但你最好小心点,别惹出什么麻烦啦,人家毕竟是警备厅的官爷!”

“他是爷?我呸!”

李明理毫不客气的骂道:“狗屁的官爷,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孙子!”

“这北平城的警员是个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遇到有权势的就摇尾乞怜,碰到没本事的就拳打脚踢,一群欺软怕硬,贪婪卑鄙的家伙罢了!”

“好啦好啦,您消消气,喝茶!”

“嗯!”

摸着小牡丹端着茶杯的手,李明理顿时感觉气消了好多!

……

后续发展正如李明理所说的那样,凶杀案的事很快就发酵了。

“号外号外,北平城出现连环杀人恶魔,血蝉画纸让人毛骨悚然!”

“看报了看报了,警备厅破案不利,杀人恶魔再度行凶!”

“快来看最新的社论文章《问警备厅,我们的生死谁来主宰?》”

在北平城的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拿着报纸喊叫的报童们,他们拼命吆喝,使劲挥动着手里的报纸,喊出来的口号一个比一个夸张。

因为这事是关系到北平城的社会治安,关系到每个人的生命安全,所以说就有很多人买了报纸去看。

他们中间有的人是听说个案子,但更多人都是不知道的。

看过报纸后,不管知不知道的全都沸腾了,他们没想到在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凶残暴戾的杀人恶魔。

“连续杀了二个人,这位爷是真狠啊!”

“你们说说,这得多大的仇,非要见个生死啊!”

“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

“这都四五天了吧?为什么案子没有破,杀人凶手又犯案?咱们北平城的警员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除了吃喝玩乐,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吗?”

“咱们就该去警备厅吼两声,不然他们才不会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呢!”

“说的对,走啊!”

“去就去,一起一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最初只是很少的一群人,但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加入的人是越来越多。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李明理找的,有很多都是自发来的。

为什么?他们倒不是想要惹是生非,只是想让警备厅能重视这个案子,早点破案,免得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在这群人的最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来七八个情绪非常激动人来。

仔细看的话,都是梁鹤翔的家人,好几个姨太太都是连喊带叫,连哭带嚎,那架势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

“我们要破案!我们要抓住真凶!”

“警备厅不能碌碌无为!”

“还我们一个公道!还我们一个太平盛世!”

临近中午时,上百人的队伍就来到警备厅门外,一个个情绪激动,大声叫喊。

这次规模可比上次那帮学生更甚。

警备厅内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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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还有谁?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把咱们警备厅当集场了吗?”

“嗨,还不是为了那个案子,吃饱撑着瞎嚷嚷呗!”

“他们说的案子,是那起血蝉凶杀案吗?”

“对对对,说的就是血蝉凶杀案,真邪乎了,都杀两个了!”

“我说那个案子不是由侦缉一的楚牧峰负责的吗?他不是咱们警备厅的神探吗?怎么还没有个结果,还引起这么大的民愤?”

“得了吧,民愤?你确定这是民愤吗?”

……

各个科室的人都在纷纷议论,纯粹当热闹看。

因为就算给外面的人吃了豹子胆,他们都不敢真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炮儿局的房间,一直都缺人呢!

副厅长办公室。

“厅长您看到了吧?他楚牧峰还神探呢,狗屁神探,真的要是神探的话,这都四五天了,怎么不但没有破案,凶手都再次行凶,引来百姓的抗议了!”

“您瞧瞧,这现在人家的家属都找上咱们的门来,他却不敢露头。有他这样办案的吗?”

简德总算是找到一个由头,逮住这个就无限放大来做文章,恨不得一下就将楚牧峰钉死在耻辱柱上,让他以后都别想翻身。

邝世成却是淡然自若,对外面的喧哗声置若罔闻不说,看到简德这种情绪激动的模样,扬起眉头,带着几分不悦道:“简德,我说你就不能稳重点吗?”

简德碰触到邝世成的告诫眼神后,总算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顿了顿,依然不甘心地说道:“厅长,咱们就不能拿这事儿做点文章吗?”

“能啊,当然能!”

邝世成瞥视一眼,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外面人群涌动的场景,不紧不慢地说道。

“外面既然已经闹成这样,厅里面肯定是会有个说法,等开会的时候再说,你小子就别上蹿下跳了,好好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别给我找麻烦!”

“是是是,我知道了!”简德喏喏道。

他就是希望邝世成能够出面推波助澜,不然的话以着他的身份,哪里够资格去指责楚牧峰。

两人官阶一样,你敢指手画脚,楚牧峰就敢给甩脸色。

可现在看来即便是邝世成,好像也是有所顾忌的模样。

难道这个楚牧峰已经抱紧了阎泽的大腿吗?

……

厅长办公室。

楚牧峰和曹云山都站在这里,外面发生这一出风波,他们不可能不来及时禀告情况。

听完楚牧峰的案情汇报,阎泽稳稳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可是行伍出身,见过军阀混战时期的腥风血雨,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经历过,这种打打嘴炮的事儿,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屁。

都能听到响,都能恶心人!

“厅长,外面的百姓示威,我感觉来得很突然,很奇怪,应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要不然根本发生这种事。”

“没破的案子多了去了,如果一个个都来闹腾的话,咱们警备厅不得成菜市场了!”曹云山眉宇间带着几分怒色。

来找楚牧峰的麻烦,不就是来打他的脸吗?

“厅长,处长,这件事是被《青花》报故意宣扬夸大,是青花堂在背后捣鬼!”

楚牧峰站得笔直,朗声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整件事就是《青花》报先报道出来,然后在有心人士的鼓动下,才有了今天的示威活动。”

“眼下血蝉案已经有了眉目,真凶即将浮出水面,不过有件事还需要确认下。厅长,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

“你要什么支持?”阎泽看了看楚牧峰问道。

“我想要调阅咱们厅里面的所有卷宗。”楚牧峰沉声说道。

“调阅卷宗?”

阎泽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情:“这和你现在正侦破的凶杀案有关系吗?难道说这个血蝉案还和历史旧案能搭上线吗?”

“能!”

楚牧峰重重点了点头,理了理思路后说道:“厅长,就目前我调阅的卷宗,没有查出来黄本章和梁鹤翔有什么关系,但我敢肯定,他们是绝对有关系。”

“要是说能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有重要线索。当然,在咱们的卷宗室中很有可能没有他们的案底,不过这要等查阅过之后才能知道。”

“黄本章?梁鹤翔?”

血蝉案的案情,阎泽并不知道。

以着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没必要去盯着这样没什么重要人物的案子,所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死者名字。

但听到之后,却感觉似乎有些耳熟。

“厅长,您听过他们的名字吗?”楚牧峰敏锐的捕捉到这个,急忙问道。

“好像是有些耳熟。”

阎泽抬头看过去,皱着眉头问道:“云山,你有印象吗?”

曹云山是知道血蝉案的,但对这两个名字还真挺陌生,所以抿着嘴唇,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厅长,我应该没听说过。”

“不对,我肯定有印象!”

阎泽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抓了抓头,但还是想不起来,到最后他只能是看着楚牧峰说道。

“我对这两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不过他们应该是有案底的,案底也是有了些年代,才会记不清楚。”

“这样,你去卷宗室好好翻翻,专门去查那些十年前的旧案,也许会能找到些线索。”

“是,谢谢厅长!”楚牧峰高兴地说道。

“另外,外面那些人……”

阎泽的话音稍稍顿了顿,楚牧峰便立即说道:“厅长,既然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就由我来处理吧,我保证会让他们离开的。”

“好,那你去吧!记住,这儿是警备厅,可不是菜市场,谁要是敢再闹腾,直接放手抓人!”阎泽杀气腾腾道。

哼,一帮草民居然也敢翻天,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底气!

“是,厅长!”

这就是规矩!

这就是制度!

要是说你们一群人过来嚷嚷,警备厅就要服软,那以后警备厅就别做事情了,整天被你们游行*示威着玩就成了。

这个年代,警备厅可是正儿八经的暴力机构,心情好可以跟你讲讲道理,心情不好,哼哼,直接抓人就是,还费什么话。

回头立即让你们家人当孙子,不送上好处,一个都别想出去!

“厅长,那我也过去看看。”

“好,去吧!”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阎泽手指敲打着桌面,蹙着眉头喃喃自语道:“黄本章,梁鹤翔,我好像对你们真的有点印象,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出门后,曹云山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沉声说道:“去吧,让他们赶紧散开,我通知侦缉处的人准备下,不听就直接抓人。”

“知道了,谢谢师兄!”楚牧峰自然是明白师兄的关照之意。

“赶紧去吧!”

警备厅大门外面。

片刻之后,楚牧峰大步流星走了出来,站到人群最前面,目光扫视过全场,义正辞严地说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尽快看到凶手伏诛,但是,也有一些人是别有用意,想要混淆视听,让你们大伙一起跟着背锅!”

“关于血蝉案,我能说的是,我们警备厅是十分重视,侦缉队已经全力查找线索,估计很快就能破案,所以请你们耐心一点,会有一个交代给大家!”

“这个很快是多久,你要是真有能耐,就说个准啊!”

“就是,别光嘴上说得好听!”

有人在人群中起哄道。

楚牧峰眼神扫了扫,冷冷说道:“你们几个跳得这么厉害,是死者家属吗?”

发问者顿时语塞。

楚牧峰语气陡然间拔高,毫不客气说道:“兴风作浪,鼓动人心,你们就是我说的别有用心之人吧?”

“我只是看不惯……”

“看不惯?归你管?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北平城的治安条例,扰乱稳定的社会秩序。你……你……还有你,全都给我出来。”

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点了好几个刚刚叫得最厉害的家伙。

那些被他点到的人,全都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转身拨开人群就要跑。

笑话,他们是来搞事情的,可不是搞自己的。

要是被抓起来,哪还有好果子吃?进去了肯定会被往死里收拾。

不过等他们想跑,已经迟了!

早就换了便装,带着人守在旁边的裴东厂,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全都给逮住,一阵暴打,然后毫不客气地扣上手铐,统统押走。

看着这几个家伙鬼哭狼嚎的样子,其他人顿时有些心惊胆颤,发了慌。

“交代我已经给了,还有谁不满?”楚牧峰大声问道。

哗啦。

人群立刻四下如鸟兽散去,再也没有谁敢站在这里了。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敢情自己是被人忽悠了当枪使呢!

那样的话,没谁愿意这样做的,趁着楚牧峰心情好的时候赶紧走吧,免得原本以为是法不责众,最后变成一网打尽!

就连梁鹤翔的那些姨太太们见势不妙,也都如受惊的母鸡般跑了。

还来闹个什么,不如赶紧回去忙活分家产的事儿吧!

“科长,下面怎么做?”裴东厂跟着走过来问道。

“去,把李明理带来警备厅问话!”楚牧峰冷冷地说道。

行啊,既然这个公子哥想玩,那就陪他好好玩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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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正版需要大家的支持,这个题材需要你们的鼓励!



第一百零四章 尘封旧案

原本躲在暗处,一脸幸灾乐祸的简德,看到这番变故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在他看来,这场所谓的示威即便是没有多大效果,也会给楚牧峰下个套。

可谁能想到,楚牧峰非但没有中计,当中扬言几天之内破案的话来,反而直接强势抓人,一下子就让众人轰然散去。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楚牧峰,算你狠!”简德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邝世成同样在窗口看到下面的情景,心里面是充满不屑。

一群手无寸铁,只知道盲目跟风的平头百姓,又能够有什么威胁力?

“不过这个楚牧峰现在做事越发老道了。阎泽啊阎泽,你又挑了个好兵啊!”

……

“不错,就应该这么硬气!”

阎泽看到楚牧峰下去,三言两语就喝退了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楚牧峰的表现越出众,就越就说明他用人有方。

想到曹云山和楚牧峰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这对师兄弟又都是为他所用,阎厅长就露出一抹舒心笑容。

就在这时,桌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后,立即是肃然立正,恭恭敬敬地应道。

“是我,部长,您有何吩咐!”

……

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很多人,他们心里都开始有了想法。

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赞赏的也有兴奋的,跟随楚牧峰的手下,都对有这样的科长感到十分自豪。

咱们科长做事果然有章法,按照古人所说,这就是智勇双全啊!

处理完门口的事,一回到科室,楚牧峰就立即把王格志、田横七等人喊过来吩咐道。

“现在你们立刻组织人手,跟我去一趟卷宗室,将里面的档案仔仔细细找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黄本章和梁鹤翔的案底,千万不能漏掉!”

“是!”

“还有,东厂将李明理带回来后立即通知我!”

“是!”

一科的众人很快就开始行动起来。

……

裴东厂的人一直都在盯着李明理,所以说知道人在哪里。

他也知道警备厅的那场闹剧就是李明理幕后策划的,毕竟青花报社是他们李家的,是青花堂的。

要是没有李明理的交代,这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那行啊,既然你想要和咱们科长斗法,就做好当孙子的准备吧。

即便是没有这事,因为梁鹤翔的案子,你也要被叫去问话,现在闹了这一出,就更加别想躲过去。

景祥楼。

裴东厂进去之后,见了李明理,将传唤单一甩,冷冷说道:“李明理,跟我们回一趟警备厅吧,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砰!

李明理猛然将筷子摔到桌上,站起身指着裴东厂的鼻子呵斥道:“嘿,我说你们警备厅是没完了吧?”

“当初死了个黄本章,你们跑来问我话,现在死掉一个梁鹤翔,你们又来传唤我,怎么回事?觉得他们都是我杀的吗?”

“我今儿个就把话丢这里:想要让小爷去你们警备厅接受审问,做梦!滚!

坐在旁边的小牡丹,看到这样的情景,赶紧站起来劝说道:“明理,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冲!”

“没事,我能解决,你别管!”

李明理摆手让小牡丹直接坐下,然后盯视着裴东厂喝道:“怎么?听不懂小爷的话吗?小爷让你们滚!”

“李明理,我是奉命带你回去问话,所以说你最好配合。要不然的话,我只能用强了!”裴东厂毫无畏惧地直视道。

“呦呵,用强?你想怎么个强行法那?”

李明理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碎在地,顿时从外面便冲进来一群人。

他们都是跟随着李明理的保镖,都是青花堂的人,进来后就将裴东厂他们团团围住,满脸的悍色。

“想要带我回去,也得问问我兄弟答不答应?”李明理扬手说道。

“不答应!”众人立即大声喝叫。

裴东厂只带了两个人过来,看到这样的架势,他冷笑着翘起唇角来,“李明理,我是奉命而来,代表警备厅侦缉处找你,你要是这么搞的话,小心把事情给闹大,没法儿收场!”

“怎么着,我就是想要闹大,你能奈我何?”

李明理理了理衣服,重新落座,翘起二郎腿,昂着头,一脸的桀骜不驯。

“我说过,小爷今个儿哪也不去,想要抓我的话,好啊,拿证据过来,没证据的话,小爷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你们走的!”

“怎么,想给小爷来个屈打成招吗,你以为你们的把戏我不知道?”

“你……”裴东厂手放到了腰间,怒目而视。

“咳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小牡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那架势仿佛恨不得要将肝脏都给咳出来似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着桌子,整个人都在不断抖动。

“牡丹!你怎么了?”

见此情形,李明理赶紧伸手扶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充满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我!”

小牡丹刚想要说话,谁想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情急的李明理急忙抱起她就要往外跑。

“站住!”裴东厂上前一步喝道。

“滚开!”

李明理满脸怒色地盯视着裴东厂,大声吼道:“我现在要带着她看大夫,你要是敢阻拦,她要是说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让你们几个全家陪葬,给我看住他们,打死活该!”

“是!”

那帮青衣手下立即将裴东厂他们五个团团围住,而且看架势,他们手里面也有家伙。

裴东厂就算掏枪都未必能赢,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明理将小牡丹带走。

“你们两个跟着后面盯着,我回一趟厅里!”裴东厂交代道。

“是!”

说到底裴东厂不是楚牧峰,他只是侦缉一队的一个普通警员,担负不起闹大的责任。

毕竟楚牧峰是让他将李明理带回去问话,又不是说真要抓人,不顾一切。

……

警备厅。

当楚牧峰听完裴东厂的汇报后,略微沉吟了下说道:“没事,让下面兄弟继续监视着李明理就成,现在他不是重点,重点在卷宗室。”

“是,科长!”裴东厂转身离开。

“继续查!”

想要在这么多卷宗中查出来一两个人的,而且又是多少年前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说楚牧峰这边即便找了几十个人全力查阅,一下午都没个结果。

“晚上继续,查出来我请大家全聚德,烤鸭一人一只!”

“好,谢谢科长!”

“放心吧,科长,就算没鸭子,咱也没意见,有酒就成!”

“你这个酒鬼,就知道喝,查不出来给你喝马尿!”

对于楚牧峰的命令,众人是毫无怨言地继续起来,跟着这样豪爽的上司就是有干劲。

深夜,繁星点点,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刚刚拿起个卷宗的王格志突然神色一振,使劲揉搓着双眼,凑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急忙满脸兴奋地挥手叫道。

“找到了!我找到了!”

“老王,你找到了?”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总算找到了!”

“没看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里面有黄本章和梁鹤翔的名字。”

王格志赶紧跑过去,将卷宗递上来道:“科长,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不错,就是它!”

楚牧峰接过来卷宗,只是大概扫了扫就确定是这个。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只要找到这个,就有希望解开两人之死的谜团。

“走,回科里。”

“是!”

一科会议室。

虽说现在已经半夜,但一帮人却没有谁发困,想到这个案子终于出现了有价值的重要线索,一个个都是满脸喜色。

当他们都看过卷宗之后,愈发肯定这个案子是有古怪的。

没谁能想到十二年前的案子还能这样判。

这分明有很大疑点,根本不该如此草率!

“这个卷宗里面的关键人物除了黄本章,梁鹤翔外,还有这个叫做郑半房的人!大伙立即给我好好查查这个郑半房是谁!”

“我要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住在哪里!必须尽快找到他,要不然我担心他也会有遭遇不测!”楚牧峰拍板说道。

“是,科长!”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楚牧峰并没有着急下班,而是仔细的再研究了一遍卷宗,然后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玩味神情。

“会是你吗?”

……

泼墨般漆黑的深夜。

黑芝麻胡同。

要是白天在这里的话,就能欣赏到门前种花,房上有藤的优美画面。

到了晚上这里连一盏油灯都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也没谁愿意出门。

这里一座破落宅子中,一个男人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脸上浮现出焦躁不安的神情。

此人长得是仪表堂堂,,即便人到中年仍然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必然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他就是郑半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十分潇洒,也颇为儒雅的男人。

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般坐立不安。

“黄本章被杀!梁鹤翔被杀!助纣为虐!死有余辜!血蝉画纸!这分明就是针对我的,是针对当年那件事的。难道说师父他老人家死了多年后,鬼魂又冒出来报仇雪恨?”

“不,不可能!当年那事我们做得非常隐秘,应该没有谁知道内情的!”

“那到底是谁干得?”

“等等……难道是你?”

郑半房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浓浓惊惧,真要是你的话,我必须走,赶紧离开这个北平城!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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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为者说

新书是幼苗,成长靠大家!

上架感言

好吧,终于到了见证成绩的时刻了!

这本书也算是经过一番磨砺,构思早就有了,可是一直没有动笔,后来跟饼干主编几经讨论才定下思路,还有橡皮责任一路的关心和建议(多加入民国风元素,与我不谋而合),感谢他们的关照,当然还要感谢那些一直伴随的老书友们支持和鼓励(第一盟主就是官榜老铁,也希望更多老铁能在这本书集合)

新书发布后,承蒙老鹰,肘子、宅猪、天涯、寻青藤、齐佩甲、小龙、打老虎、江南等等一大帮各位相熟,或不算太熟的大佬们帮忙给了章推,我也是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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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真的是你(二更求首订)

“不要杀我!”

面对着黑衣人刺过来的花枪,郑半房踉踉跄跄往后躲闪。

但他惊恐的发现,无论怎么闪躲,这杆花枪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总是如影随形地刺向自己。

“救命!救命啊!”

“郑半房,没人能救你,你死定了!”

锵!

在黑衣人眼神冷厉,手中花枪就要刺中郑半房时,忽然一团黑物从旁边砸了过来,打偏花枪后,一个身影咻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将郑半房挡在背后。

哗啦。

与此同时,从左右厢房内也冲出不少人,他们纷纷举起手枪,瞄准黑衣人,脸上纷纷露出亢奋的神情。

凶手果然来了!

“住手!”

楚牧峰大步走上前,盯视着已经转过身正视自己的黑衣人,声音漠然道:“你已经无路可逃,放下武器,投降吧!”

看到突然有人出现,黑衣人最初是充满惊愕,四下张望还想要寻找撤退路线。

不过当他看到四周都是举枪的警察后,就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要是敢逃,肯定会被乱枪打死。

那不是他的初衷。

再说郑半房都没有死,他怎么能死?

“楚科长,都说你是警备厅的神探,没想到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你是看到了十二年前的旧案卷宗,知道他是我下一个目标,所以才特意布下的局是吧?”

“想必外面说郑半房要举家离开的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吧?”黑衣人手腕翻动间,花枪垂落。

“欺师灭祖!”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墙壁上的这四个字,眼神玩味的说道:“助纣为虐!死有余辜!现在又是欺师灭祖,我说你是不是可以摘下来面具,让我欣赏下你的真面目呢。”

“楚科长,这还用想吗?他就是那人派过来的杀手,打死他!赶紧打死他!”郑半房心里感到一种恐慌,失声喊叫。

“我看未必吧!”

楚牧峰说出来的这话让郑半房不禁有些愣神,结结巴巴地说道:“楚科长,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他未必就是你说的那人派遣过来的杀手,他甚至还想将你说的那人给杀了。”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陆国明的独生女,陆雯珮吧!”楚牧峰扬手指着对方,淡淡说出一个名字。

“陆雯珮?”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郑半房,当场愣住。

他一直认为眼前这个黑衣人不过只是个杀手,是听命行事而已。

难道说自己猜错了?这个黑衣人压根就不是那人指使派遣过来的。

陆雯珮!

那不是自己老师陆国明的宝贝闺女吗?

可是怎么可能啊?当时事发的时候,陆雯珮应该才六岁吧,那时候的她能知道什么事?

只是出了事后,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么多年过去,郑半房就没有去想这个孩子,甚至早就忘记了。

此刻猛然间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脸上充满复杂神色。

“真是你吗?雯珮?”郑半房打量着对方,试探性地问道。

“闭嘴!”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眼神冷厉地瞪视过来,看向郑半房如同看着九世仇人般,杀气腾腾地说道:“郑半房,你不配这样喊我,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师兄!”

“你真是小佩!”郑半房这下真是震惊了。

这莫非就是因果报应吗?

十二年前自己三人做出那种事,十二年后老师的女儿鬼魅般的出现,报仇雪恨,黄本章,梁鹤翔先后被杀,如今只剩下自己。

“你的确是没有资格这样叫她,她仇恨你是对的。”

楚牧峰倒是没有站在郑半房这边说话,而是很公正地说道。

毕竟已经知道当年真相的他,对郑半房也是没有丝毫好感的,在他眼里,郑半房就是欺师灭祖之辈,其罪当诛。

“楚科长!”郑半房神情顿时有些局促。

“你站到一边去,我有话要问她!”

楚牧峰无视郑半房后,看着戴面具的陆雯珮,有条有理地说道:“我能猜出来你是陆国明的女儿,是有着足够依据。”

“其实我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证据,要不你就听我说说。要是我说的没错,你就束手就擒,怎么样?”

“好,我听听!”陆雯珮平静说道。

“说起来,你真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你要真觉得我是个可怜人的话,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让我报仇雪恨。”

陆雯珮翘起唇角讥诮着说道,说完这话后她突然间剧烈的咳嗽起来。

裴东厂那边就暗暗示意要不要动手抓捕。

楚牧峰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这情形,逮不逮捕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一点意义都没有,给她插个翅膀都别想逃掉。

而且楚牧峰也敢断定,她即便想逃也是有心无力。

“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但对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展开报仇的行为却无法认同,毕竟我是警察,你现在是杀人凶手!”楚牧峰不苟言笑地说道。

“谁要你的同情?”

面对楚牧峰的这话,陆雯珮根本不在乎,她抬起头,倔强地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吗?那你就说出来,你敢不敢说出来?”

“有什么不敢呢!”

楚牧峰平静地说道:“十二年前的陆国明案按照卷宗上说的是,黄本章,梁鹤翔和郑半房都是证人。”

“他们指证陆国明将考古挖出来的文物偷偷卖掉,当时黄本章和陆国明是朋友关系,梁鹤翔是助手,而郑半房是学生。”

“我想你会说黄本章是助纣为虐,应该说的也是他明明是陆国明的朋友,不仅做出来背叛陆国明的事,而且自己还帮助恶人走私文物,所以是助纣为虐!”

“梁鹤翔是助手,这样的身份原本应该和陆国明一条心,即便他不愿意忠于陆国明,也要忠于这个国家,可他没有,为了一己私欲也选择了背叛,所以他是死有余辜。”

“郑半房就更好说,他是陆国明的学生,却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来,明明知道那事就不是陆国明做的,他却故意满口谎言,栽赃陷害,也是罪不可赦。”

“他们三个这样做,直接导致的就是当时身为大学教授的陆国明身败名裂!当时他带领的考古组更是差点全军覆没,死了很多人,那些人的家属将过错全部算在了陆的身上。”

“陆国明原本就是举步艰难,被这群人逼得更是焦头烂额,痛不欲生。所以说当时地方法院宣布陆国明死罪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申辩,而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甘愿领刑。”

“最后,这件案子因陆国明的枪毙而宣布告终!”

“黄本章后来则开了一家古玩店,梁鹤翔成为了一名闲散的富翁,至于说到郑半房,则是成了一个开医馆的医生。”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顿了顿,看着陆雯珮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对,你说的没错,你不但将当年卷宗上的案情说出来,你还将当年案件的真相也说出来。”

“楚科长,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敢说真话,敢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陆雯珮眼圈中泛起湿润却竭力控制着说道。

“我说的真相是郑半房告诉我的,他要是不给我说的话,我又怎么敢肯定当年案情是这样,不过这些已经是过去,现在我想要说说你。”

楚牧峰指着陆雯珮,朗声说道:“我要说说你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

陆雯珮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除非你将我抓住,揭开面具,不然你根本别想猜到我是谁。”

“是吗?”

楚牧峰忽然间玩味一笑,竖起三个手指道:“小牡丹,你觉得还能抵赖吗?”

什么,小牡丹?

在场的警察听到这三个字后,全都愣住了。

郑半房也傻了眼。

谁?

你说陆雯珮就是景祥楼那个火爆的大青衣小牡丹?真的假的?

唰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投射过来,而碰触到这些目光,不死心的陆雯珮稍作迟疑,依然没有摘下面具的意思,而是冷冷说道:“楚科长,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楚科长,您是不是猜错了?她怎么可能是小牡丹呢?小牡丹怎么能是陆雯珮?这……这根本不可能!”郑半房显得有点支支吾吾的问道。

“怎么就没有可能?怎么就不能是呢?”

在她的沉默无语中,楚牧峰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你就是小牡丹,我敢断定你就是。”

“证据呢?”陆雯珮不服气道。

“第一,凶器!”

楚牧峰眼睛看向陆雯珮手里拿着的花枪,其余人的眼睛也都看过来,看到那杆花枪的瞬间,都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通常只有戏院才有花枪。

所以眼前这个黑衣人还真有可能就是小牡丹。

“只凭一杆花枪就能肯定我是小牡丹吗?”

“别着急,我先说说这杆花枪。”

“其实黄本章死的时候,我就曾经猜测过,到底是什么凶器造成的致命伤口。因为黄本章是一枪封喉,能做到这个的,应该就是长枪短矛这类的冷兵器。”

“然后就是梁鹤翔被杀,也是一样的奇怪伤口。当然,那时候我也不能确定就是花枪,可直到现在,我才敢肯定,凶器就是花枪。”

“只不过你这杆花枪应该是经过特别加工打造,根本不是一般唱戏用的,我说的对吧?”

第一百零七章卿本佳人,奈何命薄(三更送上)

谁能想到,一件寻常唱戏用的道具,竟然会成为无情的杀人凶器,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是想不到。

“就因为这个吗?”陆雯珮声音嘶哑道。

“不,还有第二点最关键,也是我敢确定凶手就是你的原因。”

说着,楚牧峰就从兜里拿出个瓶子,里面装着那颗蓝色小药丸。

看到这颗红丸的瞬间,陆雯珮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有些不自然地躲闪起来。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陆雯珮颤声道。

“不知道,呵呵,我敢说你现在身上就有这种药丸,他们不清楚,我却知道,这种药丸叫做参茸丹。”

“参茸丹只有一种药效,那就是激发人的生命力,也就是说参茸丹虽然是能维持人的性命,但却是以消耗和压榨生命力作为代价,所以我更愿意说参茸丹是一种慢性毒药。”

“你知道吗?就在裴东厂去景祥楼带李明理回来的时候,你不是突然昏迷了吗?我的人也跟去了医院。”

“我当初就将这个药丸的事跟下面交代过,只要有谁发现有这种药丸,即刻汇报。那天你身上的药瓶掉出来了,李明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将药瓶递给了医生去看,也就是因为那样,让我知道了原来这颗药丸是你。”

“或许你已经忘记,当初杀死梁鹤翔的时候,你无意中掉落了一颗,就是我手里的这颗,这颗就是暴露你身份的最好证明!”

说到这里后,楚牧峰交抱着双臂,眼神玩味地说道:“花枪和参茸丹就是我做出判断的依据。”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因为我当初怀疑李明理的时候,你永远都在场。而你又是陆国明的女儿,所以说你只能是小牡丹,小牡丹也只能是你。”

“小牡丹,你要是还不承认,那我只能动手帮你摘面具了,这样就能真相大白了?”

我已经说出我的推断,你还想否认的话,那就用行动来说话。

难道你以为还有逃走的机会,还想掩饰你的身份吗?

“楚科长,你猜对了,我就是小牡丹,小牡丹就是陆国明的女儿陆雯珮!”

一边说着,陆雯珮一边抬手将面具摘下来。

果然,露出的是小牡丹那张美艳动人的漂亮脸蛋。

只不过现在的她,脸上充满仇恨之色。

所有人都在吃惊之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向楚牧峰的目光,都带着由衷的钦佩。

“你……你怎么敢将黄本章和梁鹤翔杀了?”郑半房站在旁边依然带着不可置信,当年的柔弱小女孩现在居然成了杀人凶手,这个反差太大了。

“我怎么就不能杀了他们?”

听到这话,陆雯珮恨恨地瞥视过来:“郑半房,要不是因为楚牧峰的话,你现在也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你也是死有余辜之徒!”

“唉,雯珮,其实我们也不想啊!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既然好好活着,何必要这样做,最后搞得两败俱伤呢!”郑半房深深叹了口气道。

“好好活着?两败俱伤?”

陆雯珮唇角斜扬,浮现出一抹浓烈的冷笑:“我活着的惟一目的,就是要杀死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辈,就是要为父报仇。”

“知道吗?因为你们三个当年的诬陷,我父亲死了,我母亲也郁郁寡欢而死了!家里财产也被充公了!”

“你们害死了我的父母都杀死了,现在却说什么让我好好活着的蠢话,你觉得可能吗?我怎么才能好好活着,只有你们死了我才能安心!”

“谁,是谁告诉你们当年事情的真相?”郑半房充满不解地问道。

“当年那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又怎么能够发现?再说这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就算是想要查找证据也无从下手。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是我们三个诬陷了你父亲呢?”

“就凭我父亲的考古日志!”

陆雯珮抬起高傲的头颅,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总不会认为我父亲就真的是痴迷考古,沉迷学术,对外面的人情世故全然不知吧?”

“我父亲只要是进行考古,就会记录挖掘日志,这点你也是清楚的。当年你们诬蔑我父亲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找到那本日志?”

“对,我想要找的却没找到,难道说在你手里?”郑半房跟着应道。

“对,就在我手里。那本日志是我母亲收起来的,父亲当初交给母亲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他要是说出事的话,里面就有真相。”

“后来我父亲真的被你们诬蔑入狱,我母亲就拿出日志翻看,找到父亲当时写下来的东西,里面说他早就觉得你们三个举止很不对劲,恐怕是会做出些过分的事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这么丧心病狂,以朋友,助手和学生的身份全都背叛。”

“父亲当时非常失望!”陆雯珮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身体却是站得镚儿直。

“那你为什么不拿出来日志来证明呢?”郑半房不由得问道。

“你以为我母亲没有拿出来吗?她当时留了个心眼,拿出来的是一本眷抄日记,可交给地方法院后,法院那边居然给弄丢了,说根本没有这件证物。”

“那时候母亲就知道,这事的水很深,你们不是说临时诬陷的,是肯定谋划很久才这样做的。于是她就将真正的日志藏起来,想着以后翻案时或许有用。”

“可她始终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因为伤心过度而去世!”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雯珮两眼血红,隐隐泛起了晶莹。

“她倒是挺聪明,知道拿出来也是白搭。”郑半房哼哼着说道。

“是啊,你们把事情都做绝了,我们又能怎么办?我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枪毙,看着母亲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一定要把你们三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全都杀死,以慰我父母的在天之灵!”这刻的陆雯珮就像是一柄出鞘的锋锐利剑,杀意凛然。

“哼,你现在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躲在裴东厂身后的,郑半房胆子似乎大了几分。

“咳咳!”

情绪激动中的陆雯珮,突然再次猛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咳出血来,赶紧从身上拿出药瓶,倒出了一颗参茸丹吃掉。

即便这样,仍然是没有能控制住咳嗽,这次来的比以前都要猛烈,她身躯都开始出现颤抖,摇摇欲坠。

滴滴鲜血洒落地面,触目惊心。

如此变故,让楚牧峰不禁有些意外。

裴东厂他们也是面面相觑。

鲜血是做不得假的!

亲眼看到一个年轻女子都咳出血来,谁还能无动于衷?

“咳吧,咳死你!”

只有郑半房想要让陆雯珮死,因为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安全,只有她死了,郑半房才不用惶惶不可终日。

原本躲在后面的郑半房,看到对方这样不断咳嗽,都咳出鲜血来,就忍不住往前挪了几步,想看看她的惨状。

嗖!

异变突生!

房间就这么大,在两人相聚只有两米远时,原本已经将身体弯成虾米状,剧烈咳嗽的陆雯珮,忽然间反手一甩,那杆花枪顿时宛如弩箭般激射而出。

转眼之间,穿喉而过,一枪封喉。

嗡!

锋利的花枪带起一道鲜血洒落在地,然后深深扎进了后面的柱子上,犹然抖动不停。

“呜……呜!”

捂着喷血的脖子,说不出半句的话郑半房满脸痛苦和懊悔!

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场面已经完全控制住的情况下,陆雯珮还敢这样铤而走险,对他进行刺杀。

噗通!

在后退三步之后,郑半房倒了下去,死!

“混账!你好大的胆子!”

看到陆雯珮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将郑半房给杀了,裴东厂等人在微愣过后,顿时满脸恼怒,举起枪就往前逼近,随时都会开枪。

此刻的陆雯珮,像是将全身力气都在刚才用完,直接跌坐在地上,双眸扫过围上来的警员,最后落在楚牧峰身上。

她慢慢抬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仿佛解脱般地灿烂笑道:“你们杀了我吧!”

“退下!”

楚牧峰一抬手,冷声喝道。

所有警员没有任何质疑,纷纷后退。

“杀了你?你还用我杀吗?”

楚牧峰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意:“你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吗?”

陆雯珮微微仰视着房顶,仿佛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脸上带着几分欣慰。

“当然值得!”

这刻的她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很,她脸上变得毫无血色,嘴唇如同白蜡,额头泛起滴滴汗水

从杀死郑半房后短短片刻功夫,她整个人像是变了样模样,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气势如虹的架势,颓废衰败的让人心疼。

这就仿佛是一朵绽放的玫瑰花,陡然间枯萎凋零。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虚弱感冲击着她的身体。

“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张嘴又是吐出来两口鲜血,但这次咳出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有所缓和。

“楚科长,只要能让他们三个恶徒受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

第一百零八章 前尘往事成云烟(万更达到,求首订)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拥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时候父母能够陪伴在我身边,关心我,疼爱我,让我的每一天都无忧无虑,充满快乐。”

“就是郑半房,黄本章和梁鹤翔他们的私欲和贪念,活生生地摧毁了我童年,是他们逼死了我的父亲,让我母亲重病。”

“我母亲是在悲伤和痛苦中抑郁去世,而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能想象到,每天睁开眼,一出门就会有人堵着你的家门,冲着你百般辱骂,千般侮辱吗?”

“你知道吗?我父亲死的时候,连一个葬礼都没有。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也只是随便挖了一个坑埋了,我甚至是不敢立碑,我怕那些人要是说知道了会把母亲的坟墓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雯珮的眼里便开始掉落大颗大颗的泪水。

她没有去擦拭,任凭泪水和嘴边的鲜血混合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楚科长,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少次要不是手里拿着剪刀,准备宁死不从的话,早就被那些畜生们给玷污了,甚至被卖了!而这都是谁造成的?是郑半房他们,所以他们必须死。”

“只要他们死,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你说的任何代价就包括你现在的重病吗?”楚牧峰挑眉肃声问道。

“没错!”

陆雯珮身体虚弱但语气却是无比斩钉截铁的说道:“为了替我父母报仇,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我的身体会落下这个病根,也是那时候造成的。但你知道吗?当我习武有成后,我就将那些人全都杀了,当初他们敢那样虐待我,我就敢送他们上路。”

“在我习武的时候,我也没忘记报仇,一直在留心打听郑半房他们的消息,最终被我查到他们竟然都在北平城中。”

“他们没有分散开倒是给我提供了便利,而他们这样抱团也更加让我肯定,我父亲的案情就是他们栽赃陷害的。”

“我不能够容忍他们将脏水泼到我父亲头上,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而他们却像是没事人似的,还敢这样无所顾忌,恬不知耻的活着。”

“我父亲的名誉被他们丢在地上践踏!我的家庭被他们害的支离破碎!我这一辈子都要背负着那种罪名活着,不断逃避世人充满恨意的眼光。”

“为什么他们还能光彩亮丽的活着,人前人后的逍遥自在,而我却要忍受悲痛,苟且偷生。”

一股浓浓的杀意从陆雯珮的眼中迸射出来。

哪怕如此虚弱,都能感受到她的冷意。

“我知道自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不过无所谓,只要能报仇雪恨,能将他们手刃,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所以我来到了北平城,借着景祥楼做掩护杀死了他们。黄本章是知道我的,因为他见过我陪伴在李明理身边。”

“梁鹤翔也同样知道这个,所以说他们被杀死的时候,神情是惊慌的,是充满惊讶的!”

“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我就是要让他们不明不白的死掉,一辈子都别想安生。”

“今晚我也将郑半房杀死,所以我已经知足了。即便让我现在死掉,我也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楚牧峰,你说的对,你是警察要抓我的归案,但我就是要报仇,我现在报了大仇,得偿所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会反抗的。”

陆雯珮显然已经抛开了生死,根本无所畏惧。

“你呀你呀!”

楚牧峰看了看陆雯珮,突然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科长?”裴东厂很意外,也有些担忧。

“出去吧。”楚牧峰淡淡说道。

“是!”

所有队员便全都退出了房间,这里只剩下楚牧峰,陆雯珮和郑半房的还未冷去的尸体。

“陆雯珮,你很坦白,你说的这些和郑半房告诉我的当年真相是一样的,说真的,就我个人而言,我是非常同情你的遭遇。”

“但你知道吗?在你身份没有揭露之前,郑半房压根就不认为是你,你知道他以为是谁想要他的性命吗?”楚牧峰忽然间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陆雯珮仿佛早就在等待楚牧峰问出这话般,立即回道。

“你知道?”楚牧峰扬起眉头。

“对,我就是知道。”

陆雯珮盯视着楚牧峰的双眼,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只将郑半房他们三个杀死就算是报仇雪恨了吧?”

“没错,他们是当初诬陷我父亲的人,但我知道,就凭他们三个当时的身份和能量,是根本做不成这事。”

“我也已经调查清楚,他们也是别人手中的刀,而掌握着这把刀的人就是李四海,青花堂的李四海!”

“是李四海知晓出土一批价值不菲的文物古玩后,起了贪婪之心,找我父亲商谈不成,就威逼利诱郑半房三个做出那种诬陷的事来。”

“事后他将所有出土的文物全都卷走,也是靠着那时候的这批文物,才有了后来的青花堂,才有了现在耀武扬威,财大气粗的李四海。”

“原来你已经知晓了主谋!”楚牧峰颇为感叹道。

他会知道事情真相,自然是郑半房说的。

郑半房当时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说才会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在郑半房心里想的是,黄本章和梁鹤翔就都是李四海派过来的杀手给干掉的,李四海会这样做应该是想要杀人灭口。

可你就不想想。

十二年过去,李四海都没有说要动你们,为什么现在好端端的要这样做?

难道说是因为诉讼时效已经过去,他不再担心你们三个站出来说实话吗?

可这事在陆雯珮没有暴露的前提下,郑半房能想到的只有李四海。

当年的事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如今死掉了两个,你让郑半房怎么想?

而且现在的李四海家大业大,拥有青花堂,手下众多,什么事儿想做做不成?

“对,我就是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接近李明理?你不会真以为我想要他李明理捧我吧?”

“我只是故意给这个花花公子一个机会罢了,给他造成一种捧我就能得到我的错觉而已!”陆雯珮提起来李明理的时候,语气是讥诮的。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现在杀死他们三个,只能算是宣泄了心中的恶气。但你还是没有办法杀死李四海,你也没这个机会了。”

楚牧峰觉得就算自己放她一马,凭她个人的力量,也无法对抗青花堂。

“是啊,只是杀死三个帮凶,却没有亲手杀死罪魁祸首始终是有些遗憾。”说出这话的时候,陆雯珮连却丝毫没有遗憾之色。

这让楚牧峰心思微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亲手杀死?难道你已经动手了?”

“对,我已经动手了……咳咳……算算时间,今晚差不多就该有结果了!”陆雯珮又是一阵咳嗽,断断续续说道。

“其实你刚才有句话说的不对,你即便是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没有能力再杀死李四海。”

“我的病情我自己知道,今晚过来,我就是带着必死之心,根本没想着能活到明天。”

陆雯珮说出这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笑容。

“楚科长,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你和其余警察是不一样的,你有着很不错的口碑,那我就将这事告诉你,你说和杀死李四海相比,让他生不如死是不是更有成就感?”

“你什么意思?”楚牧峰眯了眯眼,这个女人莫非早就布下后手。

“李四海应该是坏事做多了,所以说老天爷惩罚他只有李明理一个儿子,这也就养成了李明理目中无人,眼高一切的性格。”

“不过他是一个纨绔也好,是一个好人也罢,在我看来,他是都必须要死的,只有他死,才能让李四海生不如死,你说是吧?”

陆雯珮咬牙切齿的说道,张嘴露出来满口血牙,看起来狰狞。

“你让人动手?还是下毒?”楚牧峰当即问道。

“下毒!”

陆雯珮这时候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眼前仿佛出现了父亲母亲的慈爱面容,下意识地扬起手向前抓去。

“爸妈,我给李明理下毒了,最多让他活够十天,今天就是第十天,他会死的无声无息,原谅女儿没有办法杀死李四海,但我想这样的报仇,李四海应该更会感到绝望吧。”

“爸妈,雯珮的身体好冷。”

“爸妈,我好想你们啊!”

“爸妈,我来陪你们了!”

话音在此戛然而止。

陆雯珮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油尽灯枯,气绝身亡!

死了?陆雯珮就这样死了?

楚牧峰是有些意外,但却不感到吃惊。

他早就猜到陆雯珮一定身患不治之症,不然也不会服用参茸丹这种压榨生命力的催命药丸。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死了。

但这事要是反过头来想想的话,对于陆雯珮而言,这或许是个最好的结局。

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心结,该杀的人都杀了,该报的仇也报了。

虽然说幕后主谋李四海还活着,但这个青花堂的掌舵人要是知道自己的独子李明理暴毙,相信他会气疯吧?

就像陆雯珮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办法杀死人多势众的李四海,但杀死李明理却比直接杀死他要来得更加痛快。

让这个罪人也尝尝悲痛欲绝的滋味。



第一百零九章 血蝉余音(为掌门艺欣秋月加更)

“科长!”听到动静的裴东厂,不由得走到门口低声说道。

“行了,进来吧!”

“是!”

裴东厂他们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陆雯珮,都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们离开前就已经知道陆雯珮命不久矣,就她那个状态,不死才是怪事。

可她现在死了,这个案子是算破了,还是算结了?

“将陆雯珮好生安葬吧!”带着几分唏嘘的楚牧峰吩咐道。

“是,科长!”

裴东厂自然是心领神会。

说的是将陆雯珮好生安葬,至于郑半房就别想有这种待遇。

刚才他们也都听到了当年案件的真相,设身处地的想想,他们的仇恨和怨念未必会比陆雯珮少多少。

胡同中。

想到刚才陆雯珮所说的那番话,裴东厂不由得低声问道:“科长,关于李明理的事儿,咱们要不要去通知下李四海?”

“有必要吗,已经迟了!”楚牧峰语气淡然。

迟了吗?

就在裴东厂的疑惑中,半空中忽然间响起一道惊雷,随即倾盆大雨再次落下。

看着漫天雨幕,楚牧峰回头指了指说道:“以陆雯珮的心机和谋划,你觉得她刚才说李明理会死,难道说他还能活着吗?”

“我甚至敢断定,在她过来之前,李明理或许就已经死了。要不是有这种肯定的话,她也不会走得如此安心。”

“行了,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你带人去李家走走程序看看吧。”

“好的!”裴东厂恭敬道。

“还有,这次既然过去就不要带着两三个人,把一队的兄弟们都带过去。”

“当然我觉得青花堂未必会让你进门,要是不让你调查了解的话就直接回来,不用非得掺和这事儿。”楚牧峰想到裴东厂在景祥楼的遭遇嘱咐道。

多带点人总是没错。

鬼知道青花堂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而裴东厂这边带着一队兄弟过去,荷枪实弹的情况下,给他李四海天大的胆子都不敢乱来。

“我明白了!”

……

北平城,城南小楼胡同。

外面是狂风骤雨,而这里的氛围也是阴沉可怕,面色如霜的李四湖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气息全无,俨然已经死绝的李明理,眼神中迸射出道道怒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四湖怒吼道。

“回二爷的话,少爷是晚上在外面吃饭时,突然倒下的,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就是吃着吃着,一头栽倒在地上,都来不及医院,人就……就走了!”

听了这话,李四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肯定是谁下了毒手,那个黄斐人呢?什么时候过来?”

“因为外面下大雨,所以说……”

砰!

身边的心腹话都没有说完,便被李四湖一脚狠狠踢倒在地,跟着拿起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咆哮道。

“我不要听借口,现在!马上!立刻去给我将黄斐找过来!”

黄斐是青花堂的专用医生。

只要是青花堂兄弟出事,不方便去医院的都会喊黄斐过来。

“二爷,黄医生到了,到了!”

话音落地后,戴着眼镜,面容消瘦,拎着个箱子的黄斐就从外面急匆匆一路小跑进来。

进门后看到这里的情景,就赶紧走上前来。

“二爷!”

“去,赶紧去看看明理到底是怎么死的?”李四湖这时候哪里还会去管那些虚假客套。

“是是是!”

经过仔细检查之后,黄斐就站起身来,肃声说道。

“二爷,少爷应该是因为中毒而亡。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平常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可一旦毒发,瞬间就能要了人命。”

“而且这种毒应该是日积月累下的,应该是身边亲近的人所为!”黄斐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少爷最近都去哪了?”李四湖转身冷喝道。

至于青花堂内部的人,他相信没人有这个胆子干这种事,难道不要命了吗?

“景祥楼。”

“景祥楼!”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李四湖,也忽然间想到李明理之前提过,他最近喜欢上一个戏子,天天过去捧她,难道就是那边的人所为,甚至就是那个戏子!

不管是不是这个戏子做的,李四湖既然找到了嫌疑人,就不可能轻易放过。

要知道李四海正在外面办大事,要是说自己这边连李明理这个侄子是怎么死的,是谁杀死的都不知道,等到大哥回来,自己有什么脸面见他?

“给我立即将那个戏子抓来问话!”李四湖一挥手,眼神寒彻。

“是!”

“二爷!”

就在这时,手下匆匆跑来说道:“外面来了一群警察,是警备厅侦缉队的,为首的是曾经想带少爷回去问话的裴东厂,我认识他!”

“裴东厂?什么狗屁角色!”

听到这个名字的李四湖,不耐烦的直接挥挥手,“滚,让他们统统滚!”

“可他们说是为了少爷的事来的。”

“什么?为了明理的?走,我去见见他们!”

李四湖现在是不能听“李明理”这三个字,只要是和自己侄子有关系的,都会当做头等大事对待。

在外面客厅他也看到了带着手下过来的裴东厂,沉着脸问道:“你们来找明理有什么事儿?”

“李二爷,有个案子跟李明理有关,我们过来是想要提醒下你们青花堂,李明理可能会遭遇不测!”

裴东厂这话说出口的刹那,李四湖就以不符合他身形的箭步冲了上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李四湖情绪显得十分激动问道。

“他跟我们破获的一起案子有关,哦,难道已经出事了?”裴东厂见李四海那副流于言表的怒色,若有所思地说道,丝毫没有将身边这群青花堂的人放在眼里。

笑话,此刻我可是带了整整一队的弟兄,何惧之有?

“说,是谁告诉你们这事的?”李四湖眼神凶狠似狼。

“恕难奉告!”

“去你大爷的!”

见对方根本不给面子,李四湖张嘴就怒吼出来,顿时身边站着的青花堂人齐唰唰的向前迈出几步,呈扇形围上前来。

“你到底说不说?”

裴东厂想到楚牧峰临来前的吩咐,拔出手枪,无所畏惧地说道:“李四湖,这是我们侦缉队在督办的案子,我过来不过就是走走程序,你这是想干嘛,想造反吗?”

所有警员也哗啦直接举起手中的花口撸子,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李四湖激动的情绪顿时冷静下来,面带几分悲凉地说道:“明理已经死了,我想要知道是谁做的,裴警官,还望你能告知!”

“李四湖,在案子没有定论之前,无可奉告!既然李明理已经死了,那我就告辞了,你好自为之吧!”

“收队!”

裴东厂一挥手,转身大步离开,一队的众人也跟着后面离去。

看到他们就这样匆匆而来,呼啸而去,李四湖脸色是红一阵,青一阵,但理智却在告诫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旦被坐实了造反的罪名,青花堂绝对会遭到无情的清洗。

“二爷,这帮家伙真是太狂了,真当咱们青花堂是软柿子啊!”一个手下愤愤不平地凑上来说道。

啪!

正在气头上的李四湖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小牡丹抓来!”

“是是是!”

……

清晨。

楚牧峰是早早来到警备厅,然后将昨晚已经整理好的结案报告带上,直接走进了曹云山的办公室,将报告递了过去。

“处长,夺命血蝉案已经结案。”

“哦,结案了?这么快?”曹云山感到有些惊讶。

虽然说这个案子前前后后下来已经七八天了,但在线索近乎为零的情况下,其实是很难侦破,而且还有外界舆论压力,这个小师弟是怎么破案的?

“是的,已经破了,只不过这个案子破得有点被动,您要不看看再说。”楚牧峰想到死去的陆雯珮时,语气略显低沉道。

“是吗?我看看!”

等曹云山从头到尾看过案件后,总算明白了楚牧峰所说的被动是什么意思,他倒是很想得开,直接合上报告。

“行了,既然案件已经侦破,那就不必再纠结其他事儿。这个案子你办得非常漂亮,我想上面也会很满意。”

“谢谢处长!”

叮铃铃。

就在楚牧峰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间响起来,曹云山接通后,神色一整,等到接完后就直接冲着楚牧峰说道:“马上跟我去见厅长!”

厅长办公室。

当曹云山和楚牧峰进来后,阎泽目光有些玩味扫过两人,“云山,知道喊你们过来的原因吗?”

“厅长,不知道!”曹云山摇摇头说道。

“牧峰,听说那个夺命血蝉案你已经侦破了,是吧?”阎泽却是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楚牧峰问道。

“是,厅长,这个案子是这样的……”

楚牧峰便三言两语,将案情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

等到他说完后,阎泽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在哪里听说过黄本章和梁鹤翔的名字,原来是当年的陆国明案。”

“只是没想到当年那起案件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不白之冤,不过现在陆雯珮已经死了,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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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因果报应,抄家封地

“是啊!”

想到死去的陆雯珮,楚牧峰就不由感慨地说道:“陆雯珮是个可怜的女人,从小就生活在仇恨的世界中,直到临死都没有能从仇恨中解脱出来。”

“不过值得告慰的是,她总算能够报仇雪恨了。只是李明理的死,恐怕会引起一阵动荡。”

“这就是我喊你们过来的原因!”

阎泽顺势说道,眉宇间浮现出些许笑意,“从今天起,青花堂将会被连根拔起,从这个四九城除名,也不必担心青花堂会闹事了。”

曹云山疑惑。

楚牧峰愕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花堂要完了吗?

“厅长,您的意思是?”曹云山不由得问道。

“那,是这样的……”

随着阎泽的叙述,楚牧峰两人也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原来青花堂背后从事的是倒卖古玩国宝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是做得顺风顺水,颇有规模和势力。

这段时间李四海不在,就是带着手下去偷盗一座古墓。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或许坏事做得太多的原因,所有下墓的人全都遭遇塌方被活埋了,至于那些没有下墓的,也没有逃过一劫,被一股土匪给截杀了。

“李四海死了!”

“青花堂的一帮精干也死了!”

“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李四湖,外加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这就是阎泽刚刚得到的消息。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楚牧峰听到这个后,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报应?或许是吧!”

阎泽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青花堂李四海的崛起靠的就是盗墓,还有将当年陆国明挖掘出来的古玩文物占为己有。”

“现在他也因为盗墓送命,算是因果报应,死有余辜。陆国明要是泉下有知的话,也会感觉到欣慰的。”

“厅长,那青花堂的残余势力怎么办?”曹云山眼神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这可是一块大肥肉。

青花堂的主业是盗墓不假,但产业可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

以前李四海活着的话,怎么都好说。

可现在他已经死掉,一帮手下也死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一个李四湖。

那么没有道理说,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眼前,眼睁睁地看着飘过。

相信这也是阎泽会喊曹云山和楚牧峰过来的原因。

以盗墓罪的名义,彻底拿下青花堂,抄家!

楚牧峰心底顿时明白。

啪!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阎泽丢到桌面上后淡淡说道:“这个青花堂是咱们北平城的一颗毒瘤,李四海仗着有人撑腰,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

“以前不动手不是说不想,而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原因。不过现在时机到了,必须严惩不贷。这里面是青花堂的所有产业,云山,这件事就让牧峰去处理吧!”

曹云山上前一步,从桌面上将文件袋拿过来,肃声说道:“厅长放心,我明白了。”

“去吧,抓紧点,免得被别人占了先机!”

“是!”

意外分到这个任务,对楚牧峰而言,绝对是个油水活儿。

而且阎厅长发了话,那就一定要漂漂亮亮做好。

……

处长办公室。

楚牧峰将曹云山递过来的文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心中很快有数,然后收起资料,抬头谦虚地问道。

“师兄,查封青花堂可不是破件,相信会惊动很多人,您看我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

曹云山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神情,深深吸了口烟,在袅绕的青烟翻腾中缓缓说道:“牧峰,知道为什么是你来负责,而不是我负责吗?”

“不知道。”楚牧峰摇了摇头,毕竟破案才是他的专长,抄家的活,也得分大小的。

“因为这事只能是你去做,你去负责才能有回旋余地,在我这里能回旋,在厅长那里也能回旋。”

“你要知道,青花堂这块肥肉不是说一嘴就能吞掉的,你就算是能吞掉,也不能这样做,要学会将肉切成块,大家都有的吃,才不会掀桌子。”

曹云山这话倒是好理解。

警备厅这里虽然说是以阎泽为首,但那是在没有触及到别人根本利益的前提和基础下,小事没人会去跟他争个高下。

但在足够利益诱惑面前,他还想搞独裁,让别人只能眼红,一口都吃不上的话,这事就要两说。

“师兄,你看我该怎么做呢?”楚牧峰诚恳求教。

“很简单,逮捕李四湖,查抄青花堂所有产业然后进行拍卖。你需要做的就是逮捕李四湖和查抄产业,至于说到之后的拍卖,我会让专业的人去做。”

“这么说,你明白吧?”曹云山眼含深意的说道。

“是,我明白!”楚牧峰立刻心领神会。

“那就赶紧去吧。”

“好的!”

……

侦缉处一科。

像这种好事肯定不能只叫一队来做,自己既然身为一科负责人,自然是要通盘考虑。

所以楚牧峰直接就将三个小队的队长都叫进会议室。

侦缉一队王格志。

侦缉二队田横七。

侦缉三队黄大风。

“各位,青花堂李四海因为盗墓被活埋,青花堂私下走私贩卖国宝的罪行也被抖了出来,现在我宣布,王格志率领侦缉一队即刻查封青花堂所有产业。”

“是!”

“田横七即刻控制青花堂所有人员,就地解散!如若有不服从的,有胆敢反抗者,严惩不贷。”

“是!”

“黄大风,带着你的人,给我抓捕李四湖!”

“是!”

楚牧峰每交代完一个任务,就会有人站起身来答应,等到所有命令都下达后,他眼神凛然地扫视全场。

“这件事是咱们一科在办,所以说我希望办得漂漂亮亮,办得利利索索,不要有任何意外和变故发生!总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速战速决,将青花堂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

“出发,行动!”

随着楚牧峰挥起的手臂,一科三个小队行动起来。

“师兄,这里面的道道其实我也是知道的!”

楚牧峰目送着所有人都离开后,自己站在办公室中,微微翘起唇角来。

说实在的,他对阎泽的命令是没有任何抵触心理,就青花堂这样的灰色组织早就该清理掉了。

现在做已经不算早了。

至于说到拍卖这类的事,楚牧峰也心知肚明,自己这边查封产业的时候,所有搜刮到的宝贝都是归他们这一边。

至于拍卖,那自然是要作为拿出来的利益,让阎厅长来堵住其他大佬的嘴。

“无所谓,只要将青花堂覆灭就成。”

……

副厅长办公室。

就在楚牧峰这边展开行动的时候,邝世成也收到了风声,知道了青花堂发生的事。

他得知后是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相信。

可这事容不得他有任何质疑!

难道要质疑李四海是不是真死了吗?他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要不然警备厅这边不可能说这样去做。

想到李四海就这样突然死了,邝世成也是有些牙根痒痒。

“李四海啊李四海,你真是个蠢货,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你死就死吧,可我的钱呢,你今年的分红还没给我呢!”

你让邝世成就这事去找阎泽计较,计较得着吗?

整件事阎泽就没有露面去做,都是楚牧峰在处理。

楚牧峰给出来的理由又是这么理所当然,青花堂的累累罪行摆在那里,关键李四海和一帮骨干都死了,想闹都闹腾不起来。

这就好比一家亿万资产的企业,将老总到中层全部一网打尽,剩下的员工,还能有什么作为?

“青花堂算是彻底完蛋了!”

邝世成喃喃自语,带着几分沮丧,又少了一个送钱的。

情况的确就像是邝世成所说的那样,青花堂这次真垮了。

昔日风光无限的李二爷被抓捕归案,直接丢进了炮儿局的监狱里,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甚至说得再残酷点,没钱没势,他还能在监狱中当二爷吗?

这些年被青花堂丢进监狱,吃了苦头的人可不少,那些人以前是没有机会报复,可现在机会来了,谁会客气?

青花堂名下的所有产业全都被查封,剩下的手下都是化为鸟兽散。

临近中午时分。

王格志带队回来,他走到楚牧峰面前低声说道:“科长,我这边有点情况,要请您过去看看?”

“好!”

楚牧峰点点头,确认过眼神,老王是个会办事的人!

两人很快来到城内一户普通民居中,外面有几个队员守着,里面摆放的全都是收缴上来的金银财宝,古董文物。

一整箱小黄鱼,一整箱美金,四整箱法币。

此外还有十几箱古董文物。

即便王格志不懂这些,但也有数,这些从李四湖,李四海家里收缴上来的古董绝对价值不菲。

他指着箱子说道:“科长,青花堂查获的所有现款都在这里,其余产业都已经被查封。”

王格志当然知道,这些钱款必须经由楚牧峰之手才能够名正言顺,他如果说不发下来的话,谁都别想碰,谁碰就是找死。

“果然够贪婪的!”

楚牧峰面露几分憎恶之色,目光扫过这些东西,微微沉吟后说道:“这些古董我会挑选一些出来,剩下的你就直接充公。”

“至于这些小黄鱼和美金,你去给我准备几个皮箱,法币的话,你拿二万出来,按照队长二百,普通警员一百发一发,剩下的作为活动经费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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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未雨绸缪的道理

“是,谢谢科长!”

王格志立刻精神百倍,满脸喜色地应道。

二万法币啊!就算是侦缉队的兄弟够多,但每个人也能分到不少。

想到自从跟着楚牧峰后,不但升了官还能够发财,王格志就愈发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何其英明。

很快这里的钱款就全都分好。

楚牧峰当然不会将这些钱私吞,自己可是阎泽指名道姓处理这事的,要是不拿回去孝敬大佬的话,那不是自毁前途!

所以说一大箱小黄鱼,他分了四份,分量最足的那份是给阎泽的,其次是给曹云山的,一份是自己的,至于说到剩下的那份,则是给厅里的交代。

美金和法币也是这样分配。

至于说到那些古董,凭着经验,楚牧峰从里面挑选出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后,其余的就全都准备充公。

这样的话,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能有个交代,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下午。

当楚牧峰将这两份重礼分别送出去后,阎泽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曹云山这边却是充满关心地说道:“牧峰啊,你最近真是太辛苦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楚牧峰完全能感受到这种关心,咧嘴笑道:“谢谢师兄,您这一说,我也确实感觉有些劳累,既然您首肯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休息几天喽?”

“没错,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这样吧,我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曹云山竖起一个手指笑呵呵道。

这个假期来得虽然说有些突然,却也是应有之意。

不管是阎泽还是曹云山都对楚牧峰的能力是信任的,在这个信任的基础上,他们也不希望楚牧峰表现得太过锋芒毕露。

就现在这事,他应该低调些,只有这样才算是最合适的处事之道。

楚牧峰当然也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以前是没有机会休假,现在有,自然也不必客气。

再说他比谁都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了江湖,就有恩怨,所以案子永远都没有办完的时候。

要是说连最起码的张弛都不懂的话,只知道埋头苦干,那拖垮的是身体,不值当!

虽然楚牧峰休假了,但一科这边是一切如常,不仅没有丝毫变化,一个个还更有干劲了!

那些队长队员们现在比谁都清楚,跟随着楚牧峰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以前累死累活办案是个什么样儿,现在是个什么样,他们个个都有本账。

以前没有机会升迁,更别说是发财,现在这两样都能占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追随楚牧峰呢?

……

黄昏时分

楚牧峰很少能像现在这样悠然自得的游逛北平城。

而且他的游玩可不是漫无目的,是有着很强的针对性。

他会将所有去过的地方全都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不说,对于有价值的特殊场景都会拍照留念。

今后很长时间都会留在北平城的楚牧峰,自然想要熟悉这里的每条胡同,每个街道,每座建筑物。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起蛇组收集到的那些情报。

楚牧峰的游玩路线依循他们的资料。

他敢肯定,在北平城中,像是蛇组这样的间谍小组绝对还有,只是想要挖出来,肯定不容易。

毕竟蛇组的覆灭,会让对方产生警惕,后面的行动会更加谨慎小心。

“就从警备厅附近开始转起吧!”

打定主意的楚牧峰便开始了暗访般的假期游。

三天之后,沈浪找了过来,见面后就嚷嚷道:“我说老四,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啊,休假怎么也不说声,害得我好找?”

“怎么着?我的沈大公子,我这个小警察休假还要向你报备下吗?您是准备安排我去戴河避避暑呢,还是去十里洋行开开眼啊?”楚牧峰调侃道。

“别别别,我哪敢让你楚科长报备啊!你要去戴河,没问题,我现在就送你去,你要去十里洋行,别说开眼,开荤也成啊!”沈浪十分豪爽地说道。

“行了,别嘴贫了,你小子找我准没好事,赶紧说吧!”楚牧峰摆摆手道。

“嘿嘿,我怎么就没好事了,肯定是好事,这不知道你正好闲着,带你过去开开眼!”沈浪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好事?”楚牧峰表示十分不相信道。

“斗蟋蟀!”沈浪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

听到这个后楚牧峰不由得撇撇嘴,还以为你小子说的是什么正经事呢,原来是斗蟋蟀。

当然,这不是说楚牧峰看不上这种娱乐活动,其实说起来这就是个民俗。

只要是民俗的东西,都是有其独特魅力,也才能流传下来。

上流社会有斗蟋蟀的门道。

下层社会也有斗蟋蟀的乐趣。

“你小子有斗蟋蟀的爱好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楚牧峰随口问道。

“呵呵,这是我最近刚迷上的,你也知道的,我做事就喜欢较真,越是这种事就越是想要研究的透彻。”

“反正你也没事,就陪着我去转转吧。我跟你说,我刚刚到手的这只蟋蟀可是个青头大将军,据说还是个蛤蟆看门的主儿……”

玩性大发的沈浪跟着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蟋蟀经。

“打住打住,这事儿我知道了,陪你过去看看也无妨,时间地点。”楚牧峰直接问道。

“三天就有一场大赛,到时候你在家等着就成,我去接你!”沈浪竖起三个手指道。

“行啊,我可等着看着你沈公子大显身手喽!”

“去去去,我显啥身手,是我的青头大将军显身手!”

调侃几句之后,楚牧峰忽然神色一正问道:“对了,你最近和老大有联系没有?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日寇那边没做出什么挑衅举动吧?”

说起这个,沈浪刚才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肃然。

“老四,就算你不问我也想要和你说这事,我最近和老大联系过,老大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的很。”

“什么情况?”楚牧峰追问道。

“老大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从其余渠道得知,小鬼子的驻军最近好像对老大他们的部队充满了敌意,总是闲着没事就挑衅下,有次还出动了不少士兵对峙。”

“幸好最后双方都算克制,没有爆发冲突,不然真有可能爆发战争。我感觉,就现在的情形,北平城的前途是岌岌可危。”

“老四,你说,我沈家要不要考虑下后路?”这时候的沈浪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玩心颇重的纨绔模样,俨然恢复当初在警校时的冷静沉稳。

楚牧峰不由暗暗叹服。

沈浪虽然说不从政不当兵,但毕竟是沈家调教出来的继承人,这眼光和见识是有的。

他倒不是爆发战争后对我方没有信心,只是本能地想要多个打算,留条后路。

“你说的没错!”

楚牧峰最初还想着怎么和沈浪谈起这个话题,现在听到了沈浪的想法后,便毫不迟疑地说道:“真的,我建议你真要谋划退路,而且最好尽快落实。”

“怎么,难道你也对我方不看好吗?”沈浪略带几分诧异道。

“这个不是看好不看好的问题,国事和家事完全是两码事,未雨绸缪的道理相信不用我教你吧?要知道真发生战事,这里可是首当其冲,你觉得到时候,你们沈家还能有保全之力吗?”楚牧峰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楚牧峰点点头,反正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要是说你们沈家没那个决心和魄力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强迫。

那只能说明,你们沈家没有崛起的机会,只会随着北平城的沦陷而举步维艰。

……

后半夜。

住在棉花胡同的陈白鹿忽然间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旁边的灯盏点着,顿时房间中便变得明亮起来。

察觉到光亮醒来的王曼渔,咳嗽了两声后,带着几分忐忑不安道:“白鹿,你真的要去吗?”

“嗯!”

陈白鹿俯身攥住了王曼渔的手,无比温柔地说道:“你的病不能再拖了,中医束手无策,西医这边也不见好,而且你最近咳嗽越来越严重,我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等着你!”王曼渔温顺地点点头。

陈白鹿为王曼渔盖好被子,便起身走出房间。

此时外面天色漆黑如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雨绵延过后的潮湿气息。

“老师,这里!”

当陈白鹿刚走出胡同口,依靠在墙角处的一个身影便招手低声喊道。

陈白鹿知道,那是自己的学生,也是今晚自己想要办成这事所托付的人:赵杰。

“赵杰,这次真是劳烦你了!”

“老师,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跟我还客气什么。您放心吧,这事我会守口如瓶的,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那边我已经安排好,我表哥说了,只要过去交钱就能拿到东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赵杰压低声音,做贼般地小声说道。

“好的好的!”

两人就一前一后匆匆在街上走着。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晚出来过的陈白鹿,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竟然还有很多人在游荡。

他们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就像是孤魂野鬼似的,走来走去,居无定所。

穿过几个小巷,赵杰忽然停下了脚步。

此刻前面围着一圈人,全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往前看着,那种模样像极了一只只被无形大手攥住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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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病急乱投医(三更求订阅)

“老师,您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吧。”赵杰低声道。

“好好好,这是钱!”陈白鹿目光扫了扫那边,神色颇为忐忑紧张。

接过陈白鹿递来的钱袋子,赵杰如游鱼般挤进人群中,走到一个身穿黑衣,满脸肉疙瘩的黑胖男人前面。

“表哥,东西还有吗?”赵杰一边说着,一边将钱袋子递过去。

“放心吧,你小子开了口,当然给你留着呢!”

那个仿若野猪般的男人看到赵杰后,从袋子里掏出个牛皮纸包裹着的馒头。

露出的部分鲜艳欲滴,在旁人举着的油灯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谢谢表哥!改天请你喝酒!”

结过馒头,赵杰没有敢多做停留,很快就从人群中出来,然后匆匆走到陈白鹿身边,将这个有些诡异的馒头递过去。

“老师,拿到了,咱们走吧!”

举起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这个馒头,陈白鹿眼里带着几分迷茫和几分期盼。

“二位爷,你们这个血馒头花了多少钱?”

就在陈白鹿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旁边一个刚刚过来,穿着朴素的老头凑上来问道。

浑浊双眼紧紧盯着那个满头,如同看着个宝贝般,流露出几分羡慕嫉妒之色。

那种眼神让陈白鹿觉得有些心慌,赶紧收了起来,没有搭腔,直接急步离开。

毕竟他可是堂堂大学教授,来买这个东西,真怕被别人认出来,在背后指指点点,坏了名声。

“呸!”

等到陈白鹿两人走远了,老头儿满脸不快地狠狠往地上吐了口浓痰,转身开始挤人群了。

棉花胡同口。

“老师,您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赵杰停下脚步说道。

“赵杰,今儿个这事儿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对谁都不能说啊!”陈白鹿颇为感激,又带着几分心虚地说道。

“明白明白,老师您就放心吧,您还不知道我吗?嘴严实得紧那!我先走了,回见了。”赵杰说罢就转身而去。

陈白鹿点点头,对赵杰的为人,他还是信任的,毕竟他和温雅一样,都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要不然的话,赵杰也不可能知道师母的病情严重,更不可能贸贸然提出用血馒头的偏方来试试。

即便提出来,陈白鹿不信也没用不是。

“咳咳!”

等陈白鹿走进院子后,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咳嗽声,他赶紧将牛皮纸放在桌上,走进卧室,来到床边关心地说道:“曼渔,我回来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剧烈咳嗽过后,脸色憔悴的王曼渔就感觉呼吸变得顺畅不少,看着陈白鹿问道:“得了吗?”

“得了!”

陈白鹿重重点了点头,眼神中多出一种期待和希冀,轻轻抚摸着王曼渔日渐消瘦的脸颊。

“你先好好躺着,我去收拾下,一会儿吃了你就能安安稳稳睡一觉了。”

“嗯!”王曼渔微微皱眉,尽管心里带着几分抗拒,但看到陈白鹿充满关切的神情后,点了点头。

“等着,我马上就来!”

说罢,陈白鹿就出去拿着馒头,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以前陈白鹿可是从来不进厨房,自从王曼渔病了之后,他不由得放下架子,端起勺子。

不做不行啊,不做饭吃什么?

就他们家的情况,也不可能雇下人来做饭,即便现在条件有所好转,想要雇个下人,可人家一来,看到王曼渔的模样后就全都拒绝了。

挣钱固然重要,但没人愿意染上痨病,那有多少钱都禁不起烧啊!

陈白鹿拿出荷叶,将那个血馒头放上去后包裹住,然后就开始鼓捣起灶火,跟着将荷叶包裹着的馒头放进灯笼,塞进灶里。

“希望有用吧!”

片刻之后,陈白鹿暗暗念叨,拿着烧成焦黑,带着怪异味道的馒头,走进卧室,扶着王曼渔坐起来后柔声说道:“来吧,吃吧,吃下去就好了!”

“这个……”

王曼渔看着眼前的这个圆东西,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这个是陈白鹿病急乱投医得来的,是陈白鹿的希望。

就是这样的希望,她别说是吃,即便看到都会感觉反胃恶心。

可王曼渔知道自己要是不吃的话,陈白鹿的心会碎一地的。

所以说她结过黑团,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深吸一口气,张嘴咬过去。

焦糊馒头刚刚进了口,王曼渔就再也吃不下去,嘴里那股怪味,让她感觉肚子里反复要翻腾起来。

她刚硬着头皮咽下去,便感觉一口气上不来,脖子一歪,昏了过去。

“曼渔,曼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见此情形,陈白鹿吓得脸色煞白。

……

休假第四天,中午。

正准备午休的楚牧峰,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大门就被敲得砰砰乱想。

他感觉有些狐疑,不知道是谁这么着急催命。

要知道自己现在可是休假,也没听说发生什么答案,应该不是侦缉队的事儿。

可要不是队里的话,又有谁会中午过来呢?

“来了来了!”楚牧峰过去打开门一看。

只见门外站着是满头大汗的老二靳西来,他一把抓住楚牧峰的手就往外面走去,边走边急声说道。

“老四,快,赶紧和我走!”

“老二,你着急慌忙的,出什么事了?”楚牧峰不禁有些诧异。

“赶紧去救命。”

“救命?谁出事了?”

“温雅的老师,陈先生!”

“什么?”

楚牧峰脚步微微一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陈白鹿老先生?他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赶紧走,咱们边走边说。”

“嗯!”

等到靳西来将事情说完后,楚牧峰也就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昨天王曼渔昏迷过去后,陈白鹿当晚就赶紧将她送到了医院。

第二天晚上,不放心的赵杰和温雅过来探望,发现老师和师娘不在家,附近邻居告知他们,是去了医院。

当下赵杰不得不将偏方的事告诉温雅,后者是又气又恼,却也无济于事。

她能求助的人只有靳西来,所以第二天特地去了市政府,看他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知道老四楚牧峰颇为精通医术,所以就立即过来叫他。

“人血馒头治痨病?”楚牧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是万万真没想到,以着陈白鹿的学识和身份,怎么可能如同那些愚昧无知的白丁,也会相信这些荒谬至极的小道偏方?

“简直就是胡闹!那个赵杰年轻不懂事也就罢了,他怎么也会信这个歪理邪说呢!”楚牧峰颇为无语。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老四,其实我也是能理解和同情陈白鹿。毕竟这也是没办法,谁到了他这个份上,估计都会病急乱投医。你说是吧?”靳西来也是感慨道。

“那也不能胡来啊!”

“对对对,所以这不请你过去帮忙瞧瞧。”

城内一间西医医院中。

陈白鹿正满脸着急地走来走去,昏迷的王曼渔被推进手术室已经一个多小时,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出来,他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老师,放心吧,师母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了。”温雅站在旁边说道。

陈白鹿停住脚步,看着温雅,满脸愁容地说道:“温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不对?是不是觉得老师迂腐迷信啊?”

“老师!”

赵杰听到这话后,赶紧站出来想要辩解,却没想到温雅直接一记冰冷的眼神看过来:“你给我闭嘴,回头再跟你算账!”

赵杰顿时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

谁让赵杰是师弟,活该被师姐教训。

“老师,这可不是迂不迂腐,迷不迷信的问题,而是您做的这事根本就毫无道理,简直就是个闹剧。”

“您平常都是怎么教育我们的,一定要用学理懂理,怎么到了您这里,就变成盲信盲从呢?”

“人血馒头治痨病,这种毫无根据,毫无道理可言的事儿您怎么就会相信?赵杰,这都是你的错!”气呼呼的温雅声色俱厉的呵斥道,丝毫没给赵杰留情面。

要是王曼渔没事的话还好说,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你赵杰就是杀人凶手!

“我……我……”赵杰为之语塞。

“温雅,这和赵杰没有关系,是我请他帮忙的!”

看到赵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比尴尬的样子,陈白鹿就赶紧帮他开脱道。

“不,老师,这事的确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答应您去做这事的,或者说我做这事的时候,应该先跟师姐商量下,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赵杰狠狠锤了自己胸口一下,难过地低下脑袋,充满自责道:“师姐,这事都是我的错,您愿打愿骂我都认了!”

“你!”

温雅也知道这事不能全都怪赵杰,狠狠瞪视一眼,便冲着陈白鹿说道:“老师,西来已经去找他的好兄弟了。”

“他兄弟据说精通医术,师母的病要是说早点让他看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事。这样吧,要是说这里没有办法治疗的话,就请他兄弟试试,老师,您看怎么样?”

“好,听你的!”此刻的陈白鹿是心神不宁,哪里还有主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家人,客气什么(感谢老书友盟主蓝冰支持)

当楚牧峰和靳西来赶来后,温雅给双方简单介绍了下。

知晓对方是警备厅的人后,陈白鹿心里也有些嘀咕,这干侦缉的跟看病大夫是风马牛不相及啊,他能行吗?

不过他还是紧紧抓住楚牧峰的手,充满急切和渴望地说道:“楚队长,您可一定要帮帮忙,要是能看好我夫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陈先生,您在我眼里可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但您居然会相信这种毫无道理的坊间传闻,让我也是无法置信。”

“当然,我也清楚您的想法,能够理解您的感受。可有些事,还是需要讲究科学依据,不是人云亦云,胡乱忙成。”楚牧峰不置可否地说道。

他是有点责怪的意思。

陈白鹿是谁?他可是楚报聘请的专刊作家,只冲这点,楚牧峰就会对他另眼相看。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靳西来和温雅的关系在,楚牧峰能将他当成是寻常人等去看待吗?

在楚牧峰看来,陈白鹿应该是个颇有风骨,稳打稳扎的学术之人。

可谁成想居然还会听信这种无稽偏方之说。

“我……我知道。”陈白鹿满脸羞红地低下头。

“老四!”

靳西来站在旁边,怕场面有些难堪,不由得拉了拉他胳膊,低声说道。

楚牧峰其实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的意思,毕竟从年龄说自己只是个晚辈,没必要表现得太过火,该表达的态度表达了就成。

“至于能不能看好尊夫人,我现在不能打这个包票,得先看过具体情况后才能有所定论。”楚牧峰跟着说道。

“那就有劳了!”

哐啷!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主治医师,他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冲着陈白鹿微微摇了摇头。

“陈先生,您夫人已经醒了,但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们这边的医疗水平有限,根本没有办法治好这种痨病。”

“刘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陈白鹿心顿时揪了起来。

“唉,陈先生,咱们也算朋友了,我能骗你吗?再说她的病情您也是心里有数,您还是早点做准备吧!好了,我那边还有个手术,先忙去了。”

说完刘医生就直接匆匆离开。

“这下怎么办?”

陈白鹿的身体一阵摇晃,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

“老师!”

赵杰急忙搀扶住他坐下来,这时候王曼渔也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看到她出来,刚才还是有些衰弱的陈白鹿,赶紧振作精神走上前去。

“曼渔,曼渔!”

“白……”

身体十分虚弱的王曼渔,张嘴只能是吐出来这么个字眼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脑袋一歪就直接昏睡过去。

饱受病痛折磨的她现在太疲倦了,太困了。

“老四!你看……”见此情形的靳西来不由得跟着说道。

“别急,先回病房再说。”

病房中。

王曼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陈白鹿神情憔悴的坐在旁边。

他虽然说知道楚牧峰是中医,可心里却是真的因为刘医生的话而彻底失望。

在他看来自己之前不是说没有找过中医看的,那又如何?那些中医束手无策,甚至就连西医也是没辙,难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能治好吗?

何况刚才刘医生的话已经很清楚,王曼渔被宣判死刑了。

真是让人伤心绝望的话语。

赵杰和温雅默默站着,也没谁敢劝说,他们都清楚,这时候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安慰自己的老师。

唯有靳西来脸上有几分信心。

楚牧峰自顾自地坐在床边把脉,差不多十来分钟后,他直接站起身来。

“老四,怎么样?”靳西来立即问道。

“情况比较严重,不过还有希望。”楚牧峰还算保守地说道。

听到这话的陈白鹿忍不住双手紧紧抓住楚牧峰的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说道:“您说什么?您说能治好她的痨病吗?”

楚牧峰点了点道:“嗯,我说有希望治好她的病,她的病虽然比较麻烦,但也不是无解。”

“可是……可是他们……”陈白鹿有些结结巴巴。

楚牧峰直接打断他的话语道:“其他医生看不好,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好。陈先生,要是您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按照我的方法来治疗。”

“相信相信,我当然相信!”

陈白鹿为了夫人的病,连兽血馒头的事情都能尝试,又怎么会对楚牧峰的话提出质疑呢?

他比谁都想要相信。

“这样吧,就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你们办理出院手续吧。我现在和西来去抓药,然后就去你们家煎药。”

“那一切就有劳您了!”陈白鹿满脸乞求。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楚牧峰的话语说出来就给人一种强烈的信任感。

医院外面。

温雅出来送两人时,忍不住冲楚牧峰问道:“牧峰,你真能治好我师母的病吗?你刚才不会是故意那样说的吧?”

“当然不是!”

楚牧峰坦然自信地说道:“你师母的病叫做痨病,这种病的病根在肺,只要追本溯源治好病根儿,那么这个病自然而然就会治好。”

“我敢这样说,并不是说没有能治好你师母病的中医甚至西医,只是他们没有办法过来而已,你师母也没机会碰到罢了。”

“但幸运的是,我正好知道怎么治好这种病,只是这个办法有些困难和繁琐,没有办法普及罢了。好了,不说这么多闲话,你赶紧帮着他们办理出院吧,我和老二去买药就成。”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温雅由衷感谢道。

“呵呵,你以后可是我嫂子,一家人,客气什么!”

楚牧峰的话让温雅不由得俏脸微微一红,忍不住又瞪了靳西来一眼,后者眨了眨眼,表示很无辜。

我可没让他这么喊的啊!

去同仁堂等几家老字号药店转了一圈,将所需的药材都买好后,靳西来领着这堆东西,颇为感慨地说道:“唉,这人啊,什么时候都一样,有什么千万别有病,没什么千万别没钱。老四,温雅老师的事,真是多亏你了。”

“咱们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可是嫂子前嫂子后地给你打好底子,你不会再变卦了吧?”楚牧峰笑着调侃道。

“我什么时候变过卦了,你可别拿我跟老三那个浪子比!”

靳西来很认真的说道:“我既然把她介绍给你认识,自然就是认定要娶她的。说真的,老四,你觉得温雅怎么样?”

“挺好啊!”

楚牧峰一本正经地说道:“温雅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孩,选她是你的福气,我对你们的事情表示百分百的支持。”

“真的支持?”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可不是光嘴上说说,还得付诸实际行动啊!”靳西来跟着应道。

“行动?”楚牧峰眨了眨眼,你娶媳妇,要我付诸啥行动?

“我家里面那边要是反对的话,你可得过去帮我挡挡,你现在好歹也是警备厅的科长了,说话挺有分量的。”靳西来这话说出来,楚牧峰立刻撇嘴。

“我说老二,你这是想要拿我当挡箭牌用啊。”

“都是兄弟,别说的这么直白。再说你不是支持我的吗?行了,就这么定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煎药。”

棉花胡同。

楚牧峰将一碗刚刚煎好中药端过来,让王曼渔趁热服下后,她的咳嗽明显少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之色。

“曼渔,你感觉如何?”旁边的陈白鹿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感觉身体里面暖洋洋的,呼吸也舒服了。”王曼渔面露喜色道,这是第一次吃药后,能有这样的感觉。

“那就好,那就好啊!”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陈白鹿自然不傻,能看出来这绝对是药管用了。

在这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王曼渔能熬过这一关,可现在却是充满着信心和期待。

“楚科长,真是多谢您能出手相救,我们夫妻是没齿难忘!今儿个晚上,请您吃个便饭,您说去哪就去哪。”陈白鹿满脸恭维道。

“陈先生,请客的事就免了吧,等尊夫人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说,她现在身体虚弱,还离不了人照顾。”

“您还是留下来好好照顾她,至于说到这些药该怎么煎熬服用,我已经给温雅说过,她会告诉您的。”楚牧峰摆摆手说道。

“那这多不好意思,您看这些药多少钱?”陈白鹿搓了搓手,有些尴尬道。

“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靳西来这时候从旁插话说道:“陈先生,我请老四吃饭就成了,至于药钱也不必您操心,您就安心照顾好夫人吧。老四,咱们走吧!”

“陈先生,告辞了!”

将楚牧峰两人送走之后,陈白鹿看着温雅充满欣慰和感慨地说道:“温雅,你选择的这位靳先生不错,是个好人啊,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老师,你说什么呢!”温雅顿时撒娇地撅起嘴。

“哈哈!”

夫人病情终于有救了,陈白鹿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至于旁边赵杰一直悬着的心也悄然落下,只要师娘没事,他也就不用背负良心的罪责,否则,他真的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老师,面对同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斗蛐蛐的门道

陈白鹿的意外插曲,就被楚牧峰这样轻松解决了。

其实凭楚牧峰的医术,陈白鹿要是早点请他出手的话,会省掉后来的很多麻烦事。

但他不是不知道吗,况且楚牧峰觉得对方既然吃药能好,那何必自己多此一举,因此阴差阳错的就变成这样。

幸好最终能够化悲为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天之后,沈公子如约而至,带着楚牧峰去斗蛐蛐。

“我说为什么是今儿个去看,难道其他时间不成吗?”坐在车内,楚牧峰随意问道。

“当然不成!”

沈浪一听这话就知道楚牧峰是个门外汉,反正现在还有点时间,就不由耐心的解释道。

“我跟你说,这斗蛐蛐吧是分着三六九等的。你以为是什么时候想要有局就能有吗?告诉你,门也没有!这要不是有人设局,根本别想斗。”

“最下等的斗蛐蛐不过就是几个小孩或者说几个无聊懒汉,随便找个地儿,瓷茶缸,泥瓦盆都能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的蛐蛐也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基本上都是自己逮的,不讲究,没名堂,不单单会缺须短尾、少腿断牙,连生命棺材板、老米嘴也都有。”

“可真正玩斗蛐蛐的都是上等人玩的。”说到这儿,沈浪是一脸的得意之色。

“上等人玩的斗蛐蛐那就是一种赌博,设局的人吧每年都会开盆,这之前会先发一批大红请帖,邀请咱们四九城中那些玩蛐蛐的名家。”

“我给你说,专门吃这碗饭的主儿那才真算得上是玩主,蛐蛐局都设在他们家的空房子里面,还有司秤、纪帐、监局等分工。”

“司秤?那是做什么的?”楚牧峰好奇的问道。

“嗨,司秤就是秤蛐蛐重量的啊!我给你说,这蛐蛐吧,体重不相等的话都是不能斗的。”

“谁要是说斗蛐蛐的话,都得先将自己的蛐蛐拿出来给司秤的人称量过秤,然后司秤人报出分量后,记账人再分别写在纸条上,下边盖上本人的图章,压在蛐蛐罐下边,算是定了大小。”

“然后斗家们就可以观看其余人的蛐蛐分量,选择和自家斤两相似的开斗。至于说到赌注多少,会有监局人出面负责处理这事。等到这些准备工作都结束了,才正式开始斗蛐蛐,论胜负。”

“这么一说,你明白了吧?”

沈浪的这番讲解算是让楚牧峰知晓了其中门道,在这之前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这帮斗蛐蛐的,算正是玩成精了。

“呵呵,你们还真是挺讲究啊。”

“那是当然!这蛐蛐的品种不一样,你怎么能随便斗?不可能说你拿着一只蜈蚣守门的将星头去跟草丛里的猫儿花脸斗?那不是明摆着欺负吗?”

“你别看蛐蛐虽然小,但里面的门道可不少,吃的喝的,住的玩的,都讲究着呢。”沈浪说起这个是口若悬河,十分起劲,似乎还颇有成就感。

“这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楚牧峰颇为感叹道。

“那是必须的。你不知道吗?在这四九城中有四大鸣虫儿,指的就是蛐蛐儿、蝈蝈儿、油葫芦和金钟儿,而这四种中,尤其是以蛐蛐儿最多。”

“还有你不是国学学的好吗?我考考你,有人就曾经说过蛐蛐儿有五德,知道是哪五德吗?”沈浪摆出一副学者模样问道。

“五德?”

楚牧峰眼神玩味的扫视过去,懒洋洋的说道:“《诗经七月》曾经这样说,‘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蛐蛐入我床下’,这话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至于你说的五德,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大书法家黄庭坚总结的。”

“他说这蛐蛐儿,‘鸣不失时,信也;遇敌必斗,勇也;伤重不降,忠也;败则不鸣,知耻也;寒则归宁,识时务也。’”

楚牧峰竖起五个手指道:“蛐蛐的五德就是这个,对吧?”

“得,斗蛐蛐我是行家,谈国学,你是大才!”

听到楚牧峰张口就来,沈浪是满脸无语,想在学问上考住老四,还真不容易。

楚牧峰淡然一笑,这的确是两码事。

对于黄庭坚的说法,楚牧峰也是很认可的。

这蛐蛐要的就是那股狠劲儿,相斗的时候,狭路相逢勇者胜,哪怕是输了,都不会有任何退缩。

北平城一家叫做通幽的园子。

这里就是沈浪要斗蛐蛐的地方。

通幽园的背后是谁,没有谁清楚,但却都知道这个人非常有本事和能耐,因为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敢在通幽园里闹事。

那些曾经闹过事的,一个个都被收拾的灰头土脸。

这里经常性的会举办文雅之事。

像是琴棋书画,像是斗蛐蛐玩蝈蝈,只要是能吸引那些纨绔子弟,文人富商的事儿,通幽园都会去做,而且每次都会办得非常精彩。

“哥几个,我实话跟你们说,我今儿个带的可是花重金买来的梅花翅,到时候押我准赢。”

“得了吧,哥哥我带的可是异虫‘重牙’,押我的还差不多!”

“你们听说没有,这次可是会十局一起开,热闹着呢!”

“今天这个场子够大,不知道会见到几只名虫呢!”

……

当楚牧峰他们进来的时候,通幽园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他们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显然是非富即贵,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围绕的中心话题都是斗蛐蛐。

“你的蛐蛐在哪儿?”楚牧峰好像没有见到沈浪随身带着,不由好奇的问道。

“在那边!跟我来,让你见识下!”

沈浪说着就拉起楚牧峰走到一个柜台前,在里面摆放着一只金丝楠木做成的小木罐子,里面就是一只墨牙黄。

“那,瞧见没有?自从我得到这只蛐蛐就好生伺候着,住的是金丝楠木,吃的是羊肝和蚂蚁卵。”

“而且昨天还安排了个母蛐蛐给它助兴,你说它今天能不厉害吗?”沈浪笑着说道。

楚牧峰当场无语。

这都什么和什么,这样也成吗?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

打了个招呼,楚牧峰转身就开始闲逛。

像是这种地方,楚牧峰以前是没有机会来,现在既然来到,自然要好好瞧瞧这里的门道。

虽然谈不上要博学,但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这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哪怕不冲看斗蛐蛐,就看看他们的百态也是不错。

很快,楚牧峰就盯上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衣着华丽,但流露出来的做派却是非常小家子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在瞧着人的时候看着很飘,而且还有意无意地低下头来,像是故意躲避谁的目光。

可你明明穿着有模有样,看似富家子弟,这样的举动正常吗?

这个头发微卷的男人有点不对劲啊!

就在楚牧峰暗暗嘀咕时,斗蛐蛐的赌局开始了。

这个被楚牧峰打了个问号的卷发男人则十分豪气地掏出一根小黄鱼,直接押向一只蛐蛐儿,炫耀般地喊道:“我马武的伏地儿蛐蛐绝对能拿第一。”

蛐蛐这种鸣虫在全国各地都有。

但在北平这边,玩的最多的是本地和山东的。

本地的自然就是苏家坨的伏地蛐蛐儿,黑龙潭的虾头青和石景山福寿岭的青洪头。

而山东那边有德州的墨牙黄,就是沈浪养的那只,还有宁阳的铁头青背和黑牙青麻头。

卷发男马武的这只伏地蛐蛐儿就是苏家坨的。

“喂,老四,我说你在这里干嘛?赶紧的,开始斗了,跟我过去!”

沈浪找到楚牧峰后,拉起他的手臂就往前拽着走,楚牧峰则摆手说道:“你去你的,我在这里也能看到你那只墨牙黄。”

“得,拿你没辙,我过去了!”

沈浪心里惦记着自己那只墨牙黄,就丢下楚牧峰往前走过去。

比赛是在一个陶制的罐罐中进行。

沈浪那只墨牙黄对战的是本地的黑牙青麻头。

稍微一撩拨,两只蛐蛐都是猛烈的振翅鸣叫,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后两个凶性十足的虫子就开始了激烈厮杀,眨眼间就进入到白热化。

鞭抽头顶!脚踢牙咬!

沈浪的这只墨牙黄不愧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即便是在这么狭窄的小罐中,都能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然后展开勇猛的扑杀。

“好样的,给我上,赢了再给你添一房媳妇!”

沈浪在旁边摩拳擦掌的喊叫。

周边人顿时无语。

可有意思的是,那只墨牙黄像是听懂了沈浪的话,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刹那间,又猛然一跳,出现在那只黑牙青麻头的前面,接着双脚使劲一踢,砰的清脆声响中,直接将对方踢翻在地。

那只黑牙青麻头再也没办法动弹,其主也只能是垂头丧气地认输。

“哈哈!”

沈浪看着自己那只墨牙黄在罐子里面耀武扬威的模样,得意地大笑起来。

“老四,看到没有?我的墨牙黄赢了!”

“赢了好啊!”楚牧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

也就是这么片刻功夫,马武的那只伏地蛐蛐儿竟然也奇迹般的胜出。

他脸笑得如花般灿烂,满脸得意的同时,牛气哄哄地说道:“早就跟你们说了,想要好蛐蛐儿的话,来找我啊,绝对没错。”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起失踪案

“你的这只蛐蛐就算上等吗?”有人不服气地喝道。

“当然!”

马武满脸自负地说道:“这蛐蛐好坏,你得学习七看,你们瞧我的这只伏地蛐蛐儿,是不是脑袋够肥,腿够长,背够宽阔,这样的就是上等货色。”

“我说马武,你就少在这里吹牛皮了,还什么七看,你知道啥叫七看吗?你的这只伏地蛐蛐儿是怎么来的,非得让我说出来才行吗?”

“咱爷们不说是给你留点面子,你就少在这里吹牛了,你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赚了钱吗?有点钱就不是你了是吧?”

就在这时,那个输掉比赛的男人,忍不住指着马武的鼻子怒喝起来,眼里带着满满的不甘。

“我说刘顺儿,你这是愿赌不服输是吧?你马爷有钱怎么着,碍你什么事了,你管得着吗?”马武的眼皮使劲跳动了两下,毫不客气反击道。

“得了吧你,你到底是怎么有钱的,你敢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吗?我还就不相信了,你一个破落户,怎么就穿得人模狗样儿来这里。”

“你要是有胆量就说出来你是怎么挣钱的?”刘顺儿很显然是认识马武的,要不然不能这样一针见血的道破他的身份。

马武脸色明显一暗,神情似乎有些紧张,虎视眈眈地盯着刘顺儿,色厉内荏地吼道。

“刘顺儿,你说话都不过脑子的,爷怎么赚钱需要告诉你吗?你是我儿子还是我的孙子?”

“马武,你找打是吧?”刘顺儿的火气蹭地冒了出来。

“怎么着,你敢在这里闹事?”

马武眼珠子一瞪,大声喝道:“别忘了这里可是通幽园,你刘顺儿真是好大的胆子,都敢在这里闹事了!”

“我……”

原本有点上了头的刘顺儿顿时缩了缩脖子,尤其是看到已经有管事的走向这里,便冲着马武点了点手指,丢了句场面话:“马武,你行啊,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当爷怕你不成!”马武赢了钱,满脸得意地说道。

“吵什么吵!”

通幽园的人出面后,围在这里的人就都纷纷散了。

刘顺儿不甘心地愤然离开。

马武继续美滋滋的捧着自己的伏地蛐蛐儿吹嘘。

“原来是个拉黄包车的!”楚牧峰暗暗念叨。

不过一个拉车的能买得这身衣服吗?一个拉车的居然还能带上手表?

别说给他一年,就算是给他一辈子,能拉出来吗?

事出无常必有妖。

楚牧峰暗中仔细打量一番后,就直接冲他走过去,挡在他身前问道:“这位先生,我刚才瞧您的这只蛐蛐儿很厉害,能问下是在哪里买的吗?”

“谁给你说是买的?”

马武听到这话立刻就沉下来脸:“您不要听那个刘顺儿胡说八道,这只伏地蛐蛐儿可是我亲手抓的,怎么可能是买的呢?”

“这可是最正宗的伏地蛐蛐儿,我还要拿着它继续赢钱呢,让让,我还得报名下拨比赛呢。”

“行,您请!”楚牧峰微微一笑,错身让路。

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句话,但楚牧峰已经能肯定这个马武绝对有问题。

要是换做一个经常穿西服的人,肯定是会舒舒服服的穿着。

可他呢?穿着这身西服经常来回耸肩不说,关键是衣服明显偏大,他套在身上有些空荡。

至于那个手表,也明显过于宽松,吊在手腕上,所以才特别醒目。

当然,虽然觉得对方表现的有些怪异,楚牧峰也只是暗暗记着,并没有说非得立即拦住问个水落石出的意思。

他要管的是不平事,而不是可疑事。

“我说老四,你怎么和马武聊起来了?”走过来的沈浪略带狐疑地问道。

“哦,老三,你也认识他?”楚牧峰不由问道。

“当然认识,不但是我,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这家伙就一拉黄包车的,还特别痴迷玩蛐蛐。”

“他以前一直在通幽园附近拉活儿,为的就是能多听听,多看看,也算是过个眼瘾,图个乐呵。”

“嘿,说起来今儿个这家伙邪门了,居然还穿西装戴手表,这是闹什么幺蛾子?莫非发了笔横财不成?”沈浪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马武的身份。

“这样吗?”

楚牧峰眯缝起来双眼,再看向马武的时候,眼中已经流露出一抹玩味精光。

这么说这个马武是肯定有问题的,回头倒是可以让老王或者东厂来查查。

“得了,别管马武了,那就是个小角色而已,走吧,咱们继续斗蛐蛐去!我跟你说,我那只墨牙黄这次没准要拿个武状元喽!”沈浪兴奋地拉起楚牧峰。

“别扯,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快点快点!”

……

北平城,仙踪分局,局长办公室。

“呦,若明兄,你这可真是稀客,怎么想起来来我这里转悠?来,先尝尝我刚刚到手的龙井,有什么事咱们边喝茶边聊。”

陈思德亲自端了一壶茶水,分别倒了两杯说道。

“思德兄,别这么客气了,我现在可没心情喝茶。”林若明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几分烦恼神情说道。

“怎么回事?碰到棘手的案子了吗?”陈思德知道林若明的性格一向不是那种喜怒哀乐形于色的人,他既然都面露愁容,肯定是有麻烦事儿。

说起来两人自然是认识的关系。

以前林若明在警备厅的时候,就和陈思德认识,而现在调到花语区,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毕竟都是阎泽派系的人,相互帮衬也是自然的。

“唉,你说的没错,就是碰到一件难办的案子,搞得我很头疼,却找不到一点线索!”林若明声音干涩地说道。

“哦,什么案子这么难办,能难住你这个老侦缉?”陈思德颇感兴趣地问道。

“失踪案!”林若明缓缓说道。

就说林若明怎么会这么难办,原来是失踪案,陈思德顿时一脸明了。

想想也是,在所有的案件中,失踪案是最难处理最棘手的,你说人要是失踪的话,除非是能找到,不然这个案子怎么结案?

可要命的是,既然是都失踪了,又去哪里寻找?

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无疑于难上加难。

何况这个失踪案要是说正常的失踪也好说,只要对方还活着,总有机会找到。

倘若不是简单的失踪,而是被谁蓄意谋杀,怎么办?

一具尸体深埋地底,或者丢在荒山野岭之中,谁能找到?

以后即便是找到,没有足够证据,谁又能确定这人是谁?

所以看到林若明此刻愁眉苦脸的模样后,陈思德十分理解。

像是这种案件,以前,不,就算是现在,在仙踪分局也属于难办的类型。

陈思德捧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明兄,你也不必太在意了,这失踪案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案件。”

“你也清楚,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他们可不会突然失踪,即便是失踪也不会来咱们警署报案,他们自己会去追查线索。”

“至于说到那些小人物的话,失踪就失踪了,现在这种世道,不见个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咱们又不是说不帮着立案寻找,这不是找不到吗?若明兄,咱们做到问心无愧就成,不要说非得尽善尽美。”

“你说是吧?”

“思德兄,理是这个理儿,我当然知道!”

林若明听到这话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萧瑟地说道:“要说真是个小人物的话,咱们走程序就成,我也不会头疼的。”

“可问题这个案子有点麻烦,因为失踪的那个人,身份不一般,是我们花语区建陵商会会长的好友。”

“建陵商会会长?”

陈思德念叨了一句,慢慢说道:“张谦鹤的朋友?”

“没错,就是张谦鹤的朋友。你也知道,张谦鹤的建陵商会在我们花语区是非常有名的公司,而张谦鹤的社会地位也很高,所以说这个案子是他亲自来报的,你说我能不当一回事吗?”

“他说那个朋友是外地来的,半个月前的事儿,后来跟他告辞回家,他也就没有当回事。”

“可谁想那个朋友竟然没有回家,这不,对方家里人就找到京城来,来找张谦鹤要人。”

林若明想到这事就感觉头疼。

“你说半个月前失踪的,怎么现在才来报案?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谁还知道他在哪里?”

“是不是在北平城中失踪的都不好说,可张谦鹤就说肯定是在这里失踪,让我们必须找出来。”

“当然,张谦鹤也承诺了,说是能破案的话,会给予重金奖励,可偌大的北平城,让我们怎么去找啊。”

“这事儿的确难办。”

陈思德自然很清楚建陵商会会长意味着什么,在这北平城中,张谦鹤不能说是最有钱的,却也不是差钱的主儿。

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有的是钱,社会地位又很高,所以说林若明那边是没有办法用对待普通人的招数对待人家。

要知道能和张谦鹤是朋友的,即便是外地人,身份又怎么可能会简单?

人家如今失踪,不找你张谦鹤要人找谁要?

这事够头疼的。

“所以说啊,我这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这不是就过来找你老兄倒倒苦水嘛。”林若明双手一摊,满腹心酸。

陈思德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走着走着,忽然间眼前一亮,“若明兄,你难道说就没有想过求外援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若明的求助(三更送上)

“求外援?”林若明微微一愣。

“对啊,你破不掉的案子,找不到的人,未必别人就做不到,请那位出手相助,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啊。”陈思德抬手指了指警备厅的方向笑道。

“你是说?”

林若明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的找楚牧峰帮忙?”

“对啊,就是楚牧峰。你和他的关系摆在那里,你为什么不找他呢?这个失踪案我感觉不简单,既然你们花语区没有办法破案,就不如交给警备厅来做。”

“这楚牧峰既然被称为神探,我相信他应该会有办法,我可是切身领教过他的能耐!”陈思德颇为感慨说道。

林若明当然清楚陈思德说的是什么事儿,就是当初他侄子被杀案,那个案子也的确够神奇的,楚牧峰居然能在一放一抓中破案。

“可这是没有头绪的失踪案啊!”林若明带着几分无奈道。

陈思德手指敲打桌面,神色颇为凝重道:“若明兄,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是有所耳闻,这么给你说吧,千万不要小瞧这是一个失踪案,只要这个失踪案和建陵商会的张谦鹤挂上钩,那么这个案子就会变得非常重要。”

“你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转正,要是说这个案子能破掉,人能找到,你觉得自己还用是副职吗?”

林若明顿时心领神会。

没错,这个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一直让他是耿耿于怀,虽然说谁都清楚他就是冲着正局长的位置去的,可你总得拿出来点真本事给大家伙看看吧?

你要是说一点功绩都没有获得,让人怎么提拔呢?

名正言顺的提拔和裙带关系的提拔,谁优谁劣,大伙自然都清楚!

“说的没错,我现在就跟他联系!”

林若明拱拱手,带着几分笑容道:“思德兄,假如说这个案子真能告破的话,我可得好好请你喝一顿。”

“嗨,你我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

假期第六天。

楚牧峰意外接到了林若明的邀请。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在东兴楼。

在四九城城中提起来东兴楼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家饭店可是鲁菜饭庄之首。

民间有句顺口溜是这样说的,叫做“吃着东兴楼,娶个媳妇不发愁”。这句话的意思那非常简单,就是说只要能进东兴楼当伙计,当找个媳妇根本不是事儿。

林若明把宴请的地点定在这里,也是很有深意,是想要借着东兴楼团结一心的形象,来向楚牧峰表明态度:咱们兄弟两个也得齐心合力做事。

“牧峰,这几道可都是这里的拿手菜,你快尝尝合不合口味?”林若明指着桌面上的几道菜热情说道。

桌面上摆放着的是色香味俱全的几道美味佳肴。

香糟鱼片色郁鲜嫩,鲜中带甜,别的地方或许都是用其他酒来代替,可这里的糟则用非常正宗的香糟曲加绍兴老酒、桂花卤等泡制酿造而成。

这种香糟卤烹制出的鱼片味美无比,香气扑鼻,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人人必点的酱爆鸡丁色泽红润,酱香味浓,咸中带甜,口感嫩滑。

要知华夏可是最早制酱的国家,制酱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孔子曰:“不得其酱不食”。而这道菜就充分的将酱施展到极致。

水晶肘子、干肉条,糟溜三白、枣栗子鸡,爆三样儿,稳稳当当的摆在中间位置,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林局长,您……”

“嗨,叫什么林局长,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我长你几岁,你就叫我一声林哥就成,别太见外。”林若明挥手打断楚牧峰的话说道。

“好嘞,林哥!”

“来来来,咱们哥俩先走一个!”端起酒盅,林若明笑道。

酒过三巡,楚牧峰放下筷子,笑盈盈地说道:“林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您可是我的老上司了,要是有什么话您直说好了!”

“好,那老哥就先干为敬,先谢谢楚老弟了!”

听了楚牧峰这番话,心里也是颇为痛快的林若明说道。

“我敬您!”

放下酒盅,林若明擦了擦嘴边的酒渍,两眼直勾勾看着楚牧峰,坦然说道:“楚老弟,我是找你救助的,你这次得帮帮哥哥我啊!”

“求助?”

这倒是让楚牧峰有些意外,你林若明好歹是堂堂的分局副局长,有什么事情能求到我的头上呢?

虽然说你现在不在警备厅,但你的人脉关系还在啊,况且你在曹云山那边的地位还是很重的。

你求我?求的哪门子求?

“林哥,您这说的就太见外了吧,您是老大哥,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只要是我楚牧峰能办到的,绝对给您办了,即便办不到的,我也会想办法去办了。”

楚牧峰的这番话说得很漂亮,听着就让人觉得舒坦。

“这事吧,对别人来说或许有点困难,但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题吧。”林若明笑容满面,话语由衷地说道。

“是吗?什么事?”

“帮我破案。”

“破案?”

楚牧峰微微一愣:“林哥,您现在是在花语分局,您那边的警队力量应该是很强的吧?”

“再说以着您的本事,什么样的案子能难住您?您就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小弟我承受不起的。”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林若明一下就认真起来,赶紧解释道:“我想要让你帮我破的是一起失踪案,这个案件调查起来非常复杂有难度,要不我给你说说?”

“您说。”楚牧峰夹起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吃着。

“事情是这样的……”

林若明心知肚明,只要楚牧峰愿意让自己说出来,那么就是肯帮忙的。

要是连听的意思都没有,那这事就悬了,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来一个档案袋,放到桌上。

“这里面就是资料,楚老弟,你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帮帮哥哥我。”

“建陵商会会长张谦鹤?”

楚牧峰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失踪案就是这样,要是说报案人身份一般的话,能走个程序都算是不错的,一般而言都是不会当回事。

毕竟警力有限,没谁会花费太多时间管这种没头没脑的事儿。

但要是说报案人非富即贵的话,就要另说。

现在就是另说的情况。

“林哥,您是说怀疑这个失踪的赵功督已经被暗害?”楚牧峰擦了擦手,拿出里面的文件,一张张仔细翻阅。

“对!”

林若明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道:“楚老弟,我也不瞒你,这个张谦鹤是有点能量地位的,要是说这事处理不好的话,是会影响到你老哥我屁股下面的位置。”

“你也清楚,我去花语区为的就是坐上局长位置,要是说在这里栽了跟头,留下诟病的话……”

楚牧峰秒懂。

真的要是在这里栽跟头,不但是会影响到林若明的威信,更加会对曹云山的布局产生影响。

那样的话,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就悬了。

要知道在警备厅又不是只有刑侦处一个部门,其余那些部门的处长们也都眼红这个位置,想要安插人呢。

“我先看看再说!”

楚牧峰认真翻看资料,林若明则不语等待。

倒是没有耽搁太久,楚牧峰突然眼前一亮,心里有了猜测。

看到楚牧峰半天都没吭声,林若明忍不住说道:“楚老弟,我也知道这个案子有点麻烦,但我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谁让你在咱们警备厅被叫做神探来着。”

“楚老弟,这个失踪案也是案子,你总该是有点头绪的吧?当然即便是暂时没头绪也没事,只要你答应帮我破案,我就万分感谢,这事吧……”

“林哥,这个失踪案我可以帮你!”

楚牧峰心中有数后,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但林哥,这个案子要是破掉的话,你那边怎么说?”

能破掉!

林若明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就亮堂起来,神情期待地问道:“楚老弟,你可不要寻老哥开心,真能破掉?”

楚牧峰肯定得点头。

“楚老弟,你放心,真的要是说能破掉这个案子的话,你老哥我是懂规矩的,绝对不会让你白忙!”林若明拍着胸脯保证道。

眼下这个案子关系到他的前途命运,自然是不会吝啬,请人帮忙,交情归交情,意思归意思。

“林哥您说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案子要是说能破了,您可得从建陵商会那边掏个说法。”楚牧峰跟着解释了下。

林若明却也没当回事:“我知道,你就说说有什么办法吧?”

“很简单,你现在派人去找一个叫马武的家伙来问话,我想应该就有线索了!”楚牧峰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马武?干什么的?”林若明有些茫然和惊讶,怎么自己这边两手抓瞎的事儿,到了楚牧峰这边,居然直接就点出人来了。

“是个拉黄包车的,喜欢斗蛐蛐,经常在通幽园那边拉客,所以想要找到他应该不困难。”

“找到他之后就直接带到这里来,如果行动够快的话,没准咱们这顿饭吃完,你就找到那个失踪的赵功督了!”楚牧峰笑着说道。

“好,我这就安排!”

总算看到希望的林若明心情激动地站起身来,匆匆走到门口吩咐了几句后,顿时有人飞一般的离开。

这里毕竟是花语区的地盘,林若明身为代管工作的分局局长,在知道马武的名字身份和活动地点后,想找到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马武的坦白 (万更送上谢盟主蓝冰)

这破案找对人,就像看疑难杂症找对医生,药到病除。

看来找楚牧峰果然没错!

“楚老弟,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马武的?他又怎么会和失踪案有关呢?”林若明颇感好奇地问道。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没理由说只看一眼卷宗就能找到人,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林哥,事情是这样的……”

楚牧峰用最言简意赅的语言来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说起了斗蛐蛐碰到了马武,说起了马武那时候的种种异样。

“刚才我看资料上说赵功督失踪时的穿着打扮,和马武穿着很相似,尤其还有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所以我觉得,这个失踪案应该和马武有关。即便不是他做的,他也肯定是知道线索。只要把他带来审问下,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楚牧峰微笑着说道。

原本他还打算上班后让手下去找这个马武好好问问,没想到转眼就有了跟脚来历。

林若明是连连点头,充满感慨地说道:“楚老弟,都说你是神探,你这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你去看个斗个蛐蛐都能留意这种细节,难得!佩服!也幸亏你留意上了,要不然这个失踪案侦破起来真的很麻烦。”

“林哥,咱们就等着马武过来问过话后再说吧。”楚牧峰心安理得的受了这几句恭维的话。

“好!”

通幽园外。

“真他娘的晦气!”

被打回原形的穿着粗布汗衫的马武在火热骄阳的烘烤下,蹲坐在自己那辆黄包车前面,一脸的唉声叹气。

他现在真是格外后悔,自己要是见好就收的话,也能赢上一笔了。

谁让他贪呢。

昨天在蛐蛐局中赢的那笔钱,稀里糊涂又输了回去。

这还不算,自己那只蛐蛐也被咬成残废,没法再去斗了,他是深感懊恼。

“难道要把这块手表当了去吗?”

把衣服当了无所谓,可手上这块表,马武有些舍不得,这可是个好东西,整个四九城拉黄包车的,就自个独一份有吧!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回头晚上再去城外乱葬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抓个大将军!”

马武这边嘟囔着,忽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下意识地笑着说道:“官爷,您要去哪啊?”

“你叫马武?”

问话的这个看着就很精明,他叫吴泰,是林若明拿下曹园后提拔起来的侦缉队队长,算是林若明的心腹了。

吴泰比谁都清楚,只有林若明扶正,那自己的地位才会不可撼动。

所以对于抓捕马武的事,他是二话不说亲自上阵,哪怕是再小的功绩,只要累计起来,对林若明应该都用吧?

无根无底的吴泰只能这样亲力亲为,拿出姿态和表现。

“是是是,我是马武,这位官爷您有事吗?”马武有些忐忑地问道。

“那就不错了,走吧,和我们走一趟!”吴泰冷冷说道。

“和你们走一趟?去哪啊?”

马武心里莫名一阵突突,想到前些时候做的那件事儿,就感觉一阵心慌,难道说是事发了吗?

不对啊,自己做得很隐秘,应该是没有谁发现啊。

想到这里,马武就强忍着心中的恐慌,急声说道:“官爷,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就一拉黄包车的车夫,能有什么事儿需要惊动你们几位大老爷呢?是不是误会,你们找错人了?”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找的就是你,带走!”

面对这种小人物,吴泰懒得解释什么,直接一挥手,就有手下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将马武双手扭住直接押走。

“官……”

“闭嘴!是不是皮痒啊!”吴泰一脚踹过去道。

马武立刻不敢吭声,脸色愈发难看,心跳得跟敲鼓一样。

东兴楼。

当马武被带过来的时候,楚牧峰他们的饭还真没有吃完。

当然,要没有楚牧峰将叫什么干什么在哪活动这个点明了,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效率。

“局长,这家伙就是马武!”吴泰一把将人推进来,恭敬地说道。

“不错,是他!”

楚牧峰抬头看了一眼后淡然说道。

听到颇为熟悉的声音,再看了看这个面容,马武不由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抬起手指说道。

“你……你不是昨儿个跟我说话的人吗?”

“大胆!”

站在旁边的吴泰拍地给了一下,厉声呵斥:“再敢乱伸爪子胡乱指点,我就给你掰断了!”

马武立刻将手缩了起来,战战兢兢。

“马武,知道我喊你过来的原因吗?”

楚牧峰既然答应要帮忙破案,那么自然是要挑起这个审问的活,林若明则静观其便。

“大……大爷,小的不知。”马武结结巴巴说道。

能让旁边官爷喊局长的主儿,肯定是大人物,能和大人物坐一桌,自然身份不一般。

他此刻哪里还有那天斗蛐蛐时的得意劲儿,完全被打回了小人物的原型。

“我说马武,你手上带着的那块手表呢?你之前穿着的那身西服呢?”楚牧峰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却透露出一种凛然气息。

听到这个问题,马武立刻就慌张起来,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局促之色,舔了舔嘴唇,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我都放在家中了。”

“在家!那你家住哪?”

“我家……”马武张了张嘴,有些语塞。

砰!

楚牧峰猛然一拍桌面,眼放寒光:“马武,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就给你换个地方说话,警备厅的审讯室怎么样!”

审讯室!

马武自然听说过那个地方的凶残,吓得两腿一哆嗦,赶紧报出住址。

楚牧峰直接冲着吴泰说道:“吴队长,立刻派人去他家,好好搜搜搜,该找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吧?”

“清楚。”吴泰是跟着这起失踪案的,当然知道查什么。

“去吧!”林若明也跟着点头。

“是!”

等到吴泰出发后,楚牧峰继续盯视着马武,不紧不慢地说道:“马武啊马武,就凭你一个拉黄包车的,是从哪里发的横财,居然还能穿上西装,带上手表!原本我还以为你偷来的,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说说吧,失踪的赵功督是不是被你杀了?”

“杀人?”

马武猛然间听到这个罪名,浑身一个机灵,连连摇摆着双手,神色惊慌地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我从来没有杀人!官爷,我说,我全都说出来!”

“那就说吧!”楚牧峰神色依然平静。

“大爷,那块手表和那件西装的确不是我的,但也不是我偷的,更不是我杀人得到的啊。”

“那是差不多半个月前的事了,那天晚上我正要回家,谁想有个人要坐我的黄包车,我就拉着他走了。”

“他当时喝得醉醺醺的,还拎着一个皮箱,下车的时候,他撒了泡尿,就忘记拿皮箱了,那块手表和西装都是箱子里的。”

说到这里,马武可怜兮兮的看着楚牧峰和林若明。

“两位老爷,我就是捡着了那位的东西而已,其他真没干什么!至于你们说的杀人,更不是我做的,就我这胆子也不敢杀人啊!”

“西装上的那处血迹是怎么回事?”楚牧峰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

“血迹?哪里有血迹?我不知道啊,我自从得到西装和手表后,一次也没有穿过。”

“要不是这次去斗蛐蛐想要充个场面,我也不会穿啊,我还真没看到哪里有什么血迹。”马武是一脸懵然。

“你还记得拉的那人长什么样吗?”楚牧峰话锋一转跟着追问道。

“记得记得!”

说到这个马武就来劲了,他连忙说道:“大爷,我马武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认人特别准。”

“做我们这行的,要是说能记住那些老主顾的模样,对拉活儿是有好处的。”

楚牧峰想到档案袋中放着的不止是赵功督的照片,还有两张是和这个案子有牵扯的人,于是全都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让马武指认。

“你看看,那天晚上拉的谁,这里有吗?”

“是他,就是他!”

马武一眼就认出赵功督,指着照片十分肯定说道:“我当时拉的就是这位爷,我清清楚楚记得是从六国饭店门口接的活儿,然后他是在全聚德旁边的宋记丝绸店下的车,我亲眼看着他走进宋记丝绸店。”

“你走了之后发现了车上的皮箱,难道没有找过去吗?”楚牧峰沉声问道。

“找了找了!”

马武赶紧辩解道:“大爷,我马武虽然喜欢钱,但也是有点骨气,知道有些钱能拿,有些钱是万万不能碰。”

“这个客人留下来的皮箱我怎么敢随便私吞呢,所以又去了宋记丝绸店,只是那里人说压根就没有见过我拉的那个客人,还说我脑子有病,把我给轰走了。”

“他们这么一说,让我也糊涂了,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记丝绸店!

楚牧峰和林若明对视一眼,敏锐知道那里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失踪案告破的关键,十有就在那里。

“继续说!”楚牧峰喝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丝绸铺的泼妇

“后来……后来既然找不到正主,我就将那个皮箱带回家,发现里面除了一身西服和一块手表外,还有一些钱。”

“大爷,钱被我给花了,但手表和西装都在,要不是这次通幽园的斗蛐蛐要求必须穿正装才能进的话,我也不会穿啊。”

这话说得倒是肺腑之言。

要是早知道自己好不容易进去斗个蛐蛐,都能惹上这种麻烦的话,马武宁可将那些东西都当了,也不会去露这个脸了。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马武只能是等待宣判。

“先把他带下去,看好了!”楚牧峰挥挥手说道。

“两位爷,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真没有杀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用的钱我愿意还,一分都不少!”马武吓得面色惨白,连连乞求道。。

“别嚷嚷了,只要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你不会有事!”楚牧峰随意说道。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等到这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林若明身体微微前倾,炯炯有神道:“楚老弟,如果这个马武所言属实,那这个宋记丝绸铺子肯定有问题,要不咱们现在就去那里摸摸底儿。”

“不急,等吴泰回来后再说。”楚牧峰倒是一点都不急。

“也好!”

带着满脸喜色的吴泰很快就回来,手里领着那个皮箱,里面放着那身没有洗过的西装和手表。

林若明将西装拿起来,果然发现了袖口处色泽暗红的血迹。

楚牧峰也拿起那块手表,和卷宗中的那块型号对比。

没错,是同一块!

“局长,马武的家里没有再查出来其他东西,他本身就是一个光棍,家徒四壁。”吴泰恭声说道。

“咱们现在就去宋记丝绸铺子吧!”楚牧峰将东西放好后说道。

“宋记丝绸铺子?”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吴泰不由有些诧异。

看到他的模样,楚牧峰心思微动,直接问道:“怎么?你认识?”

“认识啊,因为咱们分局的人若是需要买丝绸布匹的话,都会去那家。”吴泰坦然说道。

“这么说那里的东西货真价实喽?”楚牧峰微微一笑道。

“楚科长,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吴泰撇撇嘴道:“大伙儿之所以会去那家,只是因为那家铺子是曹园的媳妇宋芳菲开的。”

“以前他曹园可是咱们分局侦缉队的队长,自然有人要拍马屁。所以说别说是那些需要用着布匹的,即便是不需要的,他们也会有事没事过去买点,为的就是在曹园面前露个脸,献殷勤。”

“曹园!”

楚牧峰从当初全聚德那事之后,就再没有去管这个家伙的消息,不过现在经过吴泰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恍然大悟。

就说为什么曹园会去的那么快,敢情旁边的丝绸铺子就是他家开的,他巡逻也是以自家店为重点吧。

“是曹园媳妇开的,难道说这事和曹园有关系?对,很有可能!曹园也认识赵功督!”听到这个消息后,林若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林哥,那个曹园现在怎么样了?”楚牧峰不由得扭头问道。

“曹园已经被我开了,现在应该赋闲在家。如今吴泰是我们花语分局侦缉队的队长,刚刚跟你说过!”林若明指了指吴泰道。

“不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你刚才说曹园认识赵功督,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牧峰随意摆摆手,示意别多想。

“那是因为半个月前我还没有将曹园革职,所以他还是侦缉队队长的身份,那时候恰好赵功督遇到点麻烦事要处理,我临时有事没在,所以就让曹园去了。”林若明解释道。

“总不至于曹园从那时候起就想要针对赵功督布局吧?”林若明眯着眼,带着几分思索道。

“林哥,这事到底是赵功督自己躲藏起来玩失踪,还是说是曹园绑架甚至谋杀了他,暂时还没有办法确定。”

“但既然线索已经确定,就没必要再循序渐进,可以采取非常手段。我建议立刻去宋记丝绸铺子,查封那里,将丝绸铺子的所有人分开调查审问。”

“其中曹园和他的老婆必须统统拿下,此外要对丝绸铺子和曹园家进行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基本上已经将线索都串联起来,楚牧峰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

“行,就这么办!”

林若明看向吴泰,沉声说道:“听清楚科长的话了吧?即刻去执行。”

“是,局长!”吴泰转身就要去办事。

“慢着!”

林若明忽然间喊住他,眼含深意的说道:“这事既然牵扯到曹园,你可要多加小心,要是他敢反抗的话,不必客气。”

“是!”吴泰心领神会。

看到这幕的楚牧峰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曹园会被革职是因为林若明想要培植自己的心腹,但也清楚林若明会这样做,有卖自己面子的意思在。

谁让当时在全聚德的时候,是曹园在闹事,林若明成为花语区的副局长,怎么能无动于衷?

一箭双雕的好事,林若明自然会选择。

做就做吧,反正在楚牧峰这里,压根就没有把曹园当回事。

一个和青花堂勾结的家伙,又能是什么好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楚老弟,咱们也过去看看?”

“走吧,去瞧瞧。”

……

宋记丝绸铺子。

这家丝绸铺子的位置特别好,就在全聚德的旁边,每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有这么好的地段,做生意只要不是太黑心,那绝对能经营得风生水起。

可事实呢?

事实却是这家丝绸铺子全都是靠着曹园的面子在运转,以前他还是侦缉队的队长,有不少人过来献殷勤,买卖自然很火爆。

现在却是无人问津。

原本就不是做生意那块材料的宋芳菲,花钱如流水,在丝绸铺子入不敷出的情况下很快就陷入到困境中。

但即便这样,她都没有说要关门的意思。

每天宋芳菲都会来店里面转一圈。

今天当她一如既往的过来时,没想到刚进门就碰到了在里面等着的吴泰。

看到眼前的人是吴泰时,宋芳菲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浓浓的嫉妒和恨意。

她自然是认识吴泰的。

吴泰以前就是被曹园狠狠压住,一直都是分局的普通小警员,谁曾想现在跟随林若明后不但是一飞冲天,更是将曹园当初留下的人脉全都断了。

这不是小人得志便猖狂是什么?

“呦,这不是咱们吴大队长吗?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的小店转悠,莫非是想要给你家婆娘买一身衣裳?”

宋芳菲扬起手中的手帕,径直走向柜台后面,语气里充满了酸味。

“站住!”

吴泰却是直接挡住她的道路,神情冷漠地说道:“宋芳菲,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干什么,抓我?你竟然敢抓我?”

听到这个的宋芳菲当场就炸锅,她像是一个泼妇般狠狠盯视过来,如同看着一个杀父仇人般,眼神毒辣而蔑视。

“吴泰,我们家老曹当队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窝藏着那。现在倒好,看到我们家老曹失势,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踩他是吧?”

“你这样还算是一个爷们吗?有你这样做事的吗?信不信,我去你们警备厅投诉你!”

丝毫认不清形式的宋芳菲手指从吴泰脸上滑过后,指着其余警员,不无讥诮地说道:“你们难道都忘记以前我们家老曹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了?要不是有我们老曹照顾,哪里有你们的今天。”

“现在倒好,一个个都开始反过来咬人!怎么着,觉得吴泰是你们的新主子,就能挺直腰杆,就敢欺负老娘吗?告诉你们,都竖起耳朵听清楚,老娘不吃你们这套!”

被她这样数落的警察,脸色全都难堪。

他们恨不得现在撕烂宋芳菲这张臭嘴。

“宋芳菲,你不要在这里撒泼,告诉你,我不是过来耀武扬威,我是来执行公务的。”

“你现在就告诉我,曹园在哪里?还有你和曹园将赵功督整到哪里了?”吴泰一拍桌子,杀气腾腾地说道。

猛然间听到赵功督这个名字的宋芳菲,眼皮下意识的抖动了下,但很快就控制住有些失常的情绪,满脸不以为然说道。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家老曹去哪里从来不跟我说,我又不是他的上司,我们家他是当家的。那个赵功督是谁?我不认识!”

“呵呵,不认识吗?”

就在这时林若明和楚牧峰走进丝绸铺子,林若明冰冷的眼神从宋芳菲脸上扫过后,冷着脸喝道。

“宋芳菲,你以为现在说不认识就行了吗?你以为我们要是没有掌握证据,就会找上门吗?你以为你不说出来曹园的行踪,我们就查不到吗?”

“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来曹园和赵功督到底在哪!你要是不说,吴泰,带她回去上刑!”

上刑?

听到这个词的宋芳菲是花容失色,作为曹园的老婆,她可是不止一次的听曹园说起过审讯室中的那些刑具,她光是听听就感觉不寒而栗,更别说让她受刑,那是女人能扛得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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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啼笑皆非的真相

“我不跟你们走,我哪里都不去,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不知道啊!”宋芳菲是连连后退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带她回去审讯!”

林若明根本懒得跟这个宋芳菲啰嗦,吩咐了一句后,转身就往外走。

吴泰这边则毫不客气地挥手吩咐道:“等什么呢,还不赶紧带走!”

“是,队长!”

手下警员也是面露狰狞,这个贱人刚刚居然敢骂咱们,正好先抽她两大耳刮子解解气。

“你们想干什么,离我远点!”

看那些警员要动真格的,骨子里面就是个爱慕虚荣,受不得半点苦的宋芳菲,吓得脸色都变了,哪里还敢嘴硬,赶紧高声喊道:“林局长,您别走啊,我说,我愿意说!”

她当然是认识林若明的。

也正是因为认识林若明,知道这个新来的副局长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也不敢再有丝毫侥幸心理,赶紧认怂了。

“说!”林若明转过身来喝道。

“那个……那个赵功督我认识,他前些天跟曹园一起走了,说是要去保定府那边玩玩,今天应该回来了。”

宋芳菲这话刚说出来,楚牧峰和林若明互相对视一眼,这样看来,这个赵功督有可能还活着的。

只要人活着就好说。

“继续说,他们去干吗!”林若明气场强大的喝道。

“是这样的……”

生怕被拖去上刑的宋芳菲不敢有任何藏私的意思,一股脑的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全都说出来。

原来还真像林若明所猜测的那样,曹园和赵功督之前并不认识,也就是那次帮忙处理麻烦的时候打过交道。

然后曹园就盯上了这只肥羊。

后来两人又喝过几次酒,曹园知道赵功督是个嗜赌如命的人,这下他就有了想法。

恰好他又被革职开除,而且青花堂也被查封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是别想东山再起了。

这么一来,他就得想方设法赚钱,就手头这点钱,都不够养活宋芳菲的。

于是就想拿赵功督做文章,设个局。

“你意思是说,曹园带着赵功督去保定府那边赌博,是他设的局?既然这样的话,那曹园为什么不在北平城这边设局呢?”楚牧峰不禁问道。

“他不敢在这里设局!”

宋芳菲虽然不清楚楚牧峰的身份地位,但瞧着他既然能在这里,跟着林若明站一起,应该是不简单的角色。

所以她老老实实说道:“曹园在这里设局,害怕被分局的人发现,要是那样的话,他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

“他说分局那边有人针对他,没有把柄还想要制造把柄,有把柄的话还不往死的整。”

“再有就是他也怕被建陵商会对付,他知道赵功督是会长张谦鹤的朋友,要是说查出来是自己在这里设局坑赵功督的话,张谦鹤肯定不会放过他。”

听了宋芳菲这番话后,楚牧峰和林若明也是有所判断,知道她十有八九没有说谎。

连这样的原因都敢说出来,还有什么是宋芳菲敢隐瞒的,她肯定不敢。

“你是说他们今天就会回来,是吗?”楚牧峰双手后负问道。

“对对对,当初说的就是今天回来,不是下午就是晚上。”宋芳菲这时候哪里顾上曹园的死活,忙不迭的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

楚牧峰扭头跟林若明说道:“林局长,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只要发现曹园和赵功督露面,直接拿下!”

……

北平城繁华的街道。

两个人失魂落魄地走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完全不会想到他们曾经有着多么显赫的身份,想到的只会是要饭的叫花子。

破烂不堪的衣服,脏兮兮的全都是灰尘,关键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路边的野狗似乎都不愿意靠近。

他们头发蓬松,眼神黯淡无光,嘴唇干裂,脚上穿着的还是露着脚指头的破布鞋。

“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

“肯定不是咱们本地的,瞧着就恶心,赶紧躲远点。”

“我好像都闻着鸡屎味了。”

鸡屎味吗?

这话真的是没说错,这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有这股味儿,谁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是蹭一辆拉鸡的货车。

没办法,意气风发地过去,谁曾想会这样满身狼藉的回来。

“谢天谢地,赵爷,咱们总算回来了!”曹园撩开眼前已经打绺儿的头发欲哭无泪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总算回来了!”

站在他旁边的就是赵功督,这刻的他哪里还有以前那种风度翩翩的模样,狼狈不堪地连一个市井之徒都不如。

“赵爷,真是对不住您呐!这趟买卖没有做成,这事儿都怪我,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啊!”曹园扭过头,语气悲凉地说道。

砰!

不说这话还好,听到这话的赵功督怒火中烧,想都没想便是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就将猝不及防地曹园踢翻在地后,他抬起手指就骂道。

“姓曹的,你这王八蛋还好意思说,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看出来,你带我去保定府的赌场,哪里是去赢钱,是想坑我的钱!”

“不过你没想到,人家那边翻脸了,结果连你那份也给吃了。你这叫做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赵爷,您听……”

曹园刚想要辩解的时候,赵功督又抬起脚踢了过去:“我这一路上对你毕恭毕敬,对你干的这个缺德事装作不在意,你当我是傻子,真不在意吗?”

“告诉你,我就是等回到北平城的时候才和你算账的!曹园,要不是怕在路上你小子心黑把我整死,我会对你忍气吞声?”

“现在好了,已经回到北平城,咱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我输的钱你必须全部还给我!”

“我哪有钱还你!”曹园是连滚带爬起身就跑。

“孙子,还敢跑?给我站住!”

赵功督在后面就开始猛追。

这两个家伙形如乞丐,一身臭味,路上行人全都下意识地纷纷躲闪开来,让他们两个玩狗咬狗一嘴毛的把戏。

曹园在前面跑。

赵功督在后面追。

这要是放在以前,赵功督敢这样做,曹园肯定不会客气。

毕竟你赵功督只是一个外来户,凭什么敢在我这里撒野。

可现在给曹园几个胆子都不敢这样做。

就他如今的身份,哪里敢去找赵功督的麻烦。

赵功督是看着很狼狈,但人家好歹是张谦鹤的客人。

这事要是说被张谦鹤知道的话,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过要不要半路将赵功督给杀了,他想过好几次,最后都没有下手。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真要是下手的话,风险系数太高,关键还没回报!

这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可就没有了。

所以哪怕这样回到北平城,就算张谦鹤知道自己想坑赵功督的钱,可他没有证据也不会怎样自己。

谁让张谦鹤是个讲道理的商人呢!

……

宋记丝绸铺子。

在这里等着的楚牧峰和林若明,很快就接到了汇报,说是曹园和赵功督正在向这边疯跑。

“疯跑?赵功督追打曹园?”

楚牧峰嘴角微微翘起:“林哥,这是好事啊,看来这个失踪案总算是水落石出了!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喽!”

“好的好的!”

林若明悬着的心也悄然落下,不管曹园和赵功督之间有什么仇恨,只要赵功督还活着,剩下的事情就都好说。

自己要的就是破了这起失踪案,能对张谦鹤有所交代,其余的事儿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楚老弟,这次的事多谢你了,放心,我说的话算数。”

这指的就是那笔出谋划策的好处。

“嗨,不必客气,没准哪天小弟也要求到林哥你的头上呢!”

楚牧峰拱拱手,起身就往外走去。

明天他就要上班,要开始忙活自己的工作了。

就在楚牧峰和林若明他们走出丝绸铺子的时候,外面恰好是曹园和赵功督全都被控制住。

赵功督还好说,毕竟那是有着身份的人,而且还是苦主,自然没人去计较。

可曹园却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跟随着吴泰的那些警察,都有心想要递投名状,所以动起手来都没客气。

“哎呦喂!”

曹园当场就被摁倒在地,只是身上那股鸡屎味却让每个警察都捂住鼻子,满脸的厌恶。

我说曹园你好歹也是当过侦缉队队长的人,咱能稍微注意点形象吗?

怎么一下子就混成这个德行呢?

“林局长,是我啊,我是曹园,救命啊!”曹园被控制住后,抬起脑袋使劲喊叫着。

他浑然不顾一切的求救,生怕赵功督继续不依不饶动手。

“哼,回头再和你算账!”

林若明眼底闪过一抹凶光,捕捉到他的这抹凶光后,曹园还想要继续喊叫的话一下就咽回去,眼神有些躲闪。

他能感受到林若明是想要让自己死,以前就很想,只不过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林若明真会整死他的。

我可不想死啊!

“那是?”

曹园忽然间看到了楚牧峰,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想到自己做的这事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就一咬牙,直接冲着楚牧峰喊道。

“楚科长,楚科长,我是曹园,我有重大情况向您汇报,特别重大,关系万人生死啊!”

第一百二十章 老成持重的张谦鹤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楚牧峰,听到这个呼喊,停下脚步扭过头看过去,挑起眉角打量对方道:“你说什么?”

“你们放开我,我有话要和楚科长说!”眼瞅着有戏,曹园就更加迫不及待地挣扎着喊道。

“楚科长,您看?”吴泰有些迟疑道。

“那就说说吧,我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楚牧峰无所谓地上前。

吴泰看了看林若明,后者点点头,眼下曹园都已经被铐起来了,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老实点,要是敢跑,一枪崩了你!”松开手,吴泰狠狠说道。

当楚牧峰走到曹园身边时,林若明则走到狼狈不堪的赵功督身边。

和曹园相比,赵功督才是有分量的。

“赵老板,您没事吧?”林若明满脸笑容地嘘寒问暖。

“能没事吗?被这孙子坑的,您是?”赵功督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鸡屎味道。

“鄙人林若明,花语分局副局长!”林若明忍着味儿说道。

“哦,原来是林局长,这次的事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个王八蛋坑死我了让我将货款全部输了,那可是整整十万块啊!”

“要么让他把钱吐出来,要么拿命来偿!”

从腰缠万贯到乞丐不如,憋着一口恶气的赵功督双眼布满血丝的吼道。

输了十万?

林若明也是暗暗咂舌,这可真够惨的,关键还被搞成这副德行,对方也是太不讲究了,这是干的一锤子买卖啊!

曹园,你真是心黑啊,干这种设局坑人的事儿!

“拿命来偿!”

听到这四个字时,不远处的曹园不由得一哆嗦。

他现在看都不敢再看赵功督一眼,看到楚牧峰走近后就低声说道:“楚科长,您可得拉我一把啊!”

“说吧,什么事儿?”楚牧峰平静说道。

“楚科长,求求您救救我,只要能让我过了这道坎儿,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主子,我曹园一切都听您的,您让我干嘛就干嘛。”

曹园满脸可怜地祈求着,哪里还有昔日嚣张的模样。

“再不说我就走了!”楚牧峰说罢就要转身。

“楚科长,等等,我说我说!”

曹园现在是无计可施,只能赌一把,将希望寄托在楚牧峰的身上,要不然落到林若明或者是赵功督手里,那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楚牧峰双手后负,静静以对。

左右看了看,曹园跟着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楚牧峰略显厌恶的皱起眉角,不过在听到他说出来消息后,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绝对是真的,我哪敢骗您啊!这事儿我敢拿着脑袋来担保,楚科长,您行行好赶紧带走我吧,我会将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曹园声音带出一股哭腔,他现在是只想离开这里,只要能离开,其余都好说。

“行,你跟我走!”

想到曹园那个消息的重要性,楚牧峰转身冲着林若明说道:“林局长,我要带走曹园,还望您能给个面子!”

“不行!”

林若明都没有来及说话,旁边的赵功督就满脸怒色地喝道:“不行,谁也不能带走他,我要弄死这个王八蛋!”

楚牧峰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主,但既然决定出手,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像今天这事,他原本能拍拍屁股走人,这样不但能避免节外生枝,还能在林若明这里落得一个人情。

可谁让曹园说出来的消息太过重要。

要是假的话那还好,可要是真的,自己还这样无视的话,那是会出大事儿。

你赵功督刚平平安安回来,还不吃一堑长一智,好好吸取教训,摆出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姿态,真是没点自知之明。

行啊,你愿意高调,那我就陪着你高调。

我要让你知道这里是北平城,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的地儿。

“林局长?”楚牧峰看了眼道。

“楚科长,人带走吧!”林若明很快就清醒过来,直截了当说道。

他可不是赵功督,可会就这事恶了楚牧峰。

“凭什么带他走,要么还钱,要么拿命!”

“够了!”

眼瞅着赵功督还不依不饶,楚牧峰直接挥手呵斥道:“赵老板是吧,知道就冲你刚才的话,我就能把你抓起来吗?”

“在北平城,还没谁敢张嘴闭嘴就要弄死人的,何况还是当着警察的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赵功督有些语塞。

“赵老板,少说两句吧!”

这时候就连林若明也看不过去,你赵功督没眼力劲啊,难道还没有看明白眼前的形势吗?

当这里是你的地盘吗?就算是你的地盘,你敢和你们那里的警备厅对着来吗?真不知道像张谦鹤那样稳重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生意伙伴。

“楚科长,我安排车送你们走!”

“不用!给他开锁,跟我走吧!”

“是是是,谢谢楚科长!”

楚牧峰带着曹园不紧不慢地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赵功督有些愤愤地跺脚,“林局长,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头?怎么敢这么牛气?”

“赵老板,你还是赶紧先去洗个澡再说吧!”

林若明闻到那股鸡屎味就满脸嫌弃,直接下令收队。

至于说到这家宋记丝绸店,当然是乘机查封喽。

……

建陵商会。

一身青色长衫的张谦鹤,安静地站在书房窗户前面,望着外面人工湖上盛开的荷花,这些天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能放松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赵功督出事。

既然没死,一切就好说。

至于说到赌债输掉的那笔钱,张谦鹤倒是不怎么在意。

钱这个东西,没有再挣就是,可命要是没了,就没任何翻盘的机会。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已经清楚。

无非就是赵功督嗜赌如命的毛病犯了,非要跟随着曹园去保定府豪赌。

是,这事或许是曹园在给你下套,可要是说你不嗜赌的话,会有这种事吗?

能捡回条命,你也真该感到庆幸,庆幸曹园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要不然的话,你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当然,现在让张谦鹤有些担忧的不是赵功督,而是这个家伙竟然敢公然跟楚牧峰叫板。

想到楚牧峰如今在警备厅的名气,他就感觉有些挠头。

楚牧峰可不是林若明。

林若明毕竟和张谦鹤是有关系,而且林若明是个更在乎实际利益的主儿,只要能够拿出足够的代价来,即便是落了他的面子,也能一笑了之。

但楚牧峰会吗?

这年头,做生意最怕就是得罪这些拿枪的大爷,你赵功督要是惹恼对方,拍拍屁股走了,可我呢?我的建陵商会呢?

“青花堂的事还余音绕耳不绝呢!”

张谦鹤双眼微眯。

以着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能知晓其中的一些内情。

青花堂明面上虽然说是被冠以偷盗国宝的罪名而取缔,可这里面有没有别的说法,他能不清楚?

他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是和楚牧峰脱不了关系,不然楚牧峰能代表警备厅出面处理这事?

“都说楚牧峰是曹云山的人,看来这事应该是真的!其实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不应该得罪他,看来得找个机会修复下关系。”

张谦鹤这边暗暗琢磨时,已经清洗完毕的赵功督,换了身干净衣服过来了。

神清气爽的他刚走进书房,就双手一拱,冲着张谦鹤感激地说道:“世叔,这次小侄儿能够没事,全靠世叔从中周旋,请世叔受小侄儿一拜!”

“功督,不用这么客气!”

张谦鹤微微一笑,上前将赵功督搀扶起来,关心地说道:“你是代表你父亲过来和我谈生意,要是说在我这里出事,我也没有办法向你父亲交差不是。”

“不过这事下不为例,以后你再也不能这样任性了,要记住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是,小侄儿铭记在心!”

赵功督说完后,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世叔,那个曹园坑了我,不出这口恶气,我不服啊!”

“还有那个姓楚的小子,当着我的面带走曹园,分明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您老面子,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

“胡闹!”

以着谦谦君子性格的张谦鹤在听到这话的瞬间,也是略带怒容,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功督,我刚才说过,这事到此为止,那就是到此为止!你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当做破财免灾,毕竟人还活着,何必再纠结曹园这事呢!”

“你知道那个姓楚的是什么人吗?他可是警备厅侦缉处的副科长,手上掌握实权,你还敢当面挑衅,幸好他没有和你一般见识,不然把你拉进局子里,就有得罪受了!”

“你给我听着,趁早打消报复的念头,我已经给你买好火车票,你今晚就走!”

“世叔……”

“这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张谦鹤拍拍手掌,书房外面便走进来几道身影,他们都是赵家人,为首的是赵家派过来处理这事的赵功督三叔。

“三叔!您也来了!”赵功督有些悻悻地喊道。

“春台兄,人我可是完完整整交给你了,要是说跑没的话,我可就管不了了,你赶紧带着他回去吧!”张谦鹤板着脸说道。

“多谢谦鹤兄,那我就不多叨扰,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说完,赵春台就带着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赵功督离开。

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心,当着三叔的面,赵功督也不敢流露出来分毫。

“不送!”

张谦鹤拱拱手,看着他们远处的背影,眼神深邃,喃喃自语:“看来有空得和楚牧峰见上一面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猎鹰行动(万更求票)

警备厅,一科。

洗去一身臭味的曹园被带到审讯室,楚牧峰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他现在要听曹园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倘若真如对方所说的话,他必须即刻向上面禀告。

“曹园,你可以说了!”楚牧峰靠着背后的审讯桌,冷眼瞥视过来。

现在他没有任何调侃的心情,脸上神情非常凝重。

“楚科长,我那事……”曹园抬起头,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功督已经回去了!”楚牧峰淡然说道。

“谢谢楚科长,我说我说!”

曹园悬着的心总算是能落下,他怕的就是赵功督不依不饶,要拿自己撒气。

现在既然走了,那这个风头就算过了,应该不会再有麻烦。

“保定府的富士商会正在研究细菌战争。”

这就是曹园在宋记丝绸店前告诉楚牧峰的那句话,也就是这句话,让楚牧峰才会在林若明面前保下他。

所以曹园知道自己必须将这个事儿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楚科长,实话跟您说,当初我带赵功督去保定府那边的赌场,的确想要从他的手里坑点钱。”

“至于那个赌场,我以前去过,跟赌场老板沈金泉认识,他以前就在北平城做这行,后来因为犯了事混不下去了,才回到老家保定府。”

“我之前也做过几次这事,沈金泉也都会分我钱,大家合作也挺愉快。”

“我本以为他跟讲交情,谁曾想这次他竟然见钱眼开,把赵功督整得身无分文不说,还把我那份也给黑了!”

“您说他都这样翻脸不认人,让我像个要饭的回到北平城,我还用顾忌他吗?我要举报的就是他,赌场老板沈金泉,举报他勾结日本人,为日本人的富士商会提供材料,做什么细菌战研究!”

曹园现在提起来沈金泉这个名字,双眼放着愤怒的光芒,恨不得将他吃掉。想到他当初在保定府的遭遇,这种情绪就愈发浓烈。

“你确定是没听错吗?”楚牧峰眼神锐利。

“没有没有,肯定没错。”曹园急忙说道。

“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都要仔细说出来!”楚牧峰面若寒霜问道。

“好!”

“富士商会会长叫做田中井野,他的翻译官叫做卢生。而这个卢生吧,以前是在北平城混过的,和我有过交情。”

“我在保定的这段时间,也跟他一起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酒,有一次他喝多了,说漏嘴。”

“他说沈金泉如今的后台老板就是富士商会,是田中井野扶植起来的他。要不然就他那种贪得无厌的性格,早就被人给收拾掉了。”

“可现在警备厅的人都知道沈金泉是投靠了东洋鬼,有小鬼子罩着,他们便不敢随便动他,那个赌场自然也越做越大了。”

说到这里,曹园发现楚牧峰一声不吭听着,不敢有任何迟疑,赶紧一股脑地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卢生喝醉酒后给我说,沈金泉表面上是做着赌场的生意,暗地里他还负责给富士商会提供一种专门用来实验的小白鼠。”

“我倒是有点纳闷,为啥非得是老鼠呢?难道说其余的老鼠不行吗?只是因为一个小白鼠就被富士商会重用,这个沈金泉运气也太好了吧。”

为什么非得用小白鼠做实验对象,这事很难想吗?对一般人来说或许觉得很奇怪,但楚牧峰却是很清楚,小白鼠简直就是细菌实验用的第一顺位材料。

因为小白鼠的基因序列和人类的差不多,只要在小白鼠身上能通过的实验,在用到人身上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不会出现差错。

“说重点!”看到这家伙居然歪楼了,楚牧峰脸色阴沉地呵斥道。

“是是是。”

曹园就赶紧继续说:“卢生说富士商会就是打着做生意的招牌,其实干的是偷鸡摸狗的事,他们在研究什么病毒,想要搞细菌战。楚科长,我倒是听说过这个细菌战,据说很厉害是吧?”

“果然是真的!”

这帮该死的日寇,就知道你们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为,毫无人性,竟然在这里都敢这样做。

楚牧峰知道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就是研究细菌战的恶魔部队,但没想过在保定府这里,竟然还有商会做着同样的事。”

“楚科长,您说他们好端端一个商会,研究这个干吗,肯定不怀好意啊!”

“别废话,说重点!”楚牧峰板着脸呵斥。

曹园不敢再跑题,继续说自己听来的消息。

“卢生说富士商会就是研究鼠疫和霍乱病菌的研究所,只不过这个研究所的具体位置他还不清楚。”

“田中井野不但是商会会长,还是研究所的所长。这个研究所应该是刚刚起步,所以十分需要试验用的小白鼠。”

“恰好沈金泉竟然有个绝活,好像特别擅长抓小白鼠,能够给研究所供货,所以田中井野就选中了他做代言人,而他也不顾廉耻地就这样投靠过去,当了汉奸走狗。”

“楚科长,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保证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卢生第二天酒醒了之后,还特意找我旁敲侧击,问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我哪里敢承认,就说没有,只是喝酒来着。您说这事要是假的,卢生会这么紧张吗?”

曹园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但还是不敢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

他比谁都清楚审讯室是什么地方,这里面的每一样刑具他都非常熟悉。

知道这些刑具的效果,曹园根本不敢撒谎。

“曹园,你说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这样,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

“您问您问。”

“给我说说这个沈金泉的背景,你们怎么认识的。”

“沈金泉是保定府人,之前是在北平城赌场厮混,一次因为闹事被我抓起来。后来因为中间有人说情,我就给放了。然后就认识了,一来二去有了点交情。”

“说说卢生的背景。”

“卢生是富士商会会长田中井野的翻译官,他之前在北平城的时候,学过日文,没想到竟然能派上用场。”

……

等到曹园将知道的情况全都问完后,楚牧峰沉思片刻道:“曹园,你说的这个情况,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吧?”

“没有没有,绝对不对!”曹园使劲地摇晃着脑袋。

“赵功督应该也不知道吧?”

“他当然不知道。”

楚牧峰沉声说道:“这种事关系重大,所以说在没有解决之前,你最好还是留在警备厅看守所。”

“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单间,况且就你目前的境况来说,我觉得你留在看守所比你在外面晃悠要安全得多,你说呢?”

“行行行,一切都听楚科长您吩咐!”

最后这话分量颇重,一下就让曹园答应下来。

他当然愿意暂时性的躲在看守所中,真要是出去的话,不管是林若明还是赵功督,只要有一个针对他,那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先这样!”

跟裴东厂交代了一下,楚牧峰就直接去找曹云山说起这事。

听到竟然会有这种情况,曹云山可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就带着他去见阎泽。

阎泽从头到尾听完后,也是满脸肃穆。

“负责研究鼠疫和霍乱病菌的研究所,这帮狗日的简直就是想要咱们的命。真要是被他们研究出什么东西,对保定府,对北平城对所有地方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所以说这事必须要扼杀在襁褓中,要趁着他们刚刚开始研究,就将这个研究所彻底捣毁。”

阎泽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有任何动摇,他的态度是坚决果断,就是要将整个研究所连根拔起,只有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牧峰,说说你的想法。”

“厅长,我的想法和您的一样,这个研究所必须要打掉!而且不止如此,既然那个汉奸沈金泉投靠过去,我建议也将他除掉。”楚牧峰眼中杀气腾腾的说道。

“说得对!”

阎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做事就要斩草除根,绝对不能留有任何尾巴,沈金泉既然是个汉奸,那么就更加不用顾虑。”

“牧峰,这事你由你来负责,需要什么,厅里无条件支持,但有点你要明白,那就是必须低调谨慎,绝对不能声张。”

阎泽显然是担心报上去了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不如自己这边直接动手,又是大功一件。

既然对方是干的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那就算出事了,相信也不敢大肆声张。

“明白!”楚牧峰颔首道。

“这个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考虑周全,慎重对待,万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是,厅长!”楚牧峰朗声说道。

阎泽略作沉吟后,就断然说道:“这次前往保定府捣毁细菌战研究所的行动,就叫猎鹰吧!”

“猎鹰?好。”楚牧峰精神振奋。

“去吧,需要带谁过去,你自己去挑选,对外的话,云山,你就说牧峰出去办案了。”阎泽考虑问题很周全。

“是,厅长!”曹云山点头道。

“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个好消息!”阎泽沉声说道。

“卑职一定全力以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恶人沈金泉

从阎泽这边离开后,曹云山就将楚牧峰叫到办公室中,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次是要悄无声息地将富士商会的研究所毁掉,将沈金泉这个汉奸灭口,所以保定府那边的警察力量,我的意思是能不用就不用,免得节外生枝。”

“我明白!”

楚牧峰自然清楚这点,就凭借沈金泉在保定府这么招摇,你要说警队里面没有他的耳线可能吗?

在分不清楚谁是他的人的前提下,就不能动用那边人手,以免走漏风声。

“牧峰,师兄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谨慎,要是说事情不可为的话,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主。”曹云山站起身来,拍拍楚牧峰的肩膀,眼含深意。

“破案固然重要,但你的这条命也很重要,明白吗?”

“谢谢师兄关心,牧峰明白!”楚牧峰点点头应声道。

“好了,抓紧准备吧!”

“是!”

楚牧峰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不喜欢磨磨蹭蹭。

因为这事关系重大,而且需要格外隐秘,所以他并不准备带太多人,只要精兵强将就成。

他也想过要不要从二队和三队选人,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是牵扯到日本商会,要是那些不太知根知底的队员嘴巴不严实,走漏了风声,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裴东厂和宋大宝,外加三个人精干队员,楚牧峰一行六人踏上了前往保定府的火车。

至于说到为什么不带曹园去,那是楚牧峰故意为之,他可不想将这种不稳定因素捆绑在身边,免得出了岔子。

坐在老式火车的车厢内,楚牧峰笑着说道:“对了,老宋,我记得你的祖籍就是保定府吧。”

“是啊,科长。!”

宋大宝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感慨的情绪“我打小就在这儿长大,后来才跟随家人去的北平。对这里的基本情况,不敢说如数家珍,但也基本能对得上号。”

楚牧峰嘴角泛起一抹笑容,既然这个宋大宝熟悉当地情况,那很多事做起来就会变得很轻松。

“先给我说说保定府的事情吧。”

“好!”

宋大宝说起来保定府那是口若悬河,从直隶总督署就讲起来。

保定府是京津冀地区中心城市之一,素有“北控三关,南达九省,畿辅重地,都南屏翰”之称,而现在的保定取自“保卫大都,安定天下”之意。

保定历来都是京畿重地,是首都南大门。

清朝的时候,这里就是直隶总督署所在地,掌管着拱卫京都大权,非皇家心腹者不可担任。

即便现在,若是庸庸无能之辈,也休想染指这里的权柄。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仗着有小鬼子撑腰,沈金泉在保定府混得是风生水起。

政界!商界!军界!

三界之中就没有说沈金泉摆不平的事,而且沈金泉还担任着保定府警局莲池分局副局长的官职,可谓是声名鼎盛。

坊间传言,这保定府,就没有沈爷摆不平的事。

可要是说起沈金泉的发家史,那也是相当传奇的。

要知道在五年前,沈金泉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压根就没有谁知道这号人物。

可人家硬是在短短五年时间内,从一个无名小卒,迅速的攀升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当然这样的成名史是血腥的是残暴的。

双手沾满着无数人的鲜血。

踩着粼粼白骨起家,为人所不齿的汉奸走狗。

……

这些都是沈金泉的标签。

光是看着这些标签,你就能够看出来沈金泉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只有做事不择手段,没有底线,才越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崛起。

这说的就是沈金泉。

这些事情只要稍微打听下,基本上老百姓都知道,可却没有谁敢说,甚至在背地里都不敢肆无忌惮的议论,生怕隔墙有耳的情况下被人听到招来祸端。

大富豪赌场。

沈金泉现在就悠闲自在的坐在这里的办公室中,外面是人来人往,忙碌不已的赌场。

这里可是他赚钱的主要渠道之一,每年光是靠着这个只进不出的赌场,就能获得巨额财富。

和所有人想象中应该是尖嘴猴腮的势利眼形象不同,沈金泉反而是一个皮肤白皙,容貌清秀,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亮,看着就像是教师学者般的人物。

他随意的翻阅着账册,神情安然。

“老爷,咱们赌场最近的生意真是兴隆,我敢说这个月的业绩绝对比上个月要多的多。”

站在办公桌前面,身体微微倾斜,笑容谄媚的是赌场的管理者,人称虾爷。

虾爷会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的腰永远都是弯着的,有些轻微罗锅的样子。

但你可不敢说因为这个形象就笑话他,谁要是敢这样做,肯定会被虾爷狠狠收拾得连妈都不认识。

要知道跟随着沈金泉混的虾爷,在保定府中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打狗还的看主人。

虾爷就是一条好狗。

“老夏,这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的话,赌场不可能说干的这么红红火火的。你放心,这个月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沈金泉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心满意足的说道,他现在每天就像是躺在金山银海上睡觉,美得很。

“谢谢老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虾爷急忙谢道。

“行了,不说这事,说说曹园的事情吧,我让你处理,你办得怎么样了?”沈金泉将账册合起来后,随意丢在办公桌上问道。

“老爷,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他们两个离开了。嘿嘿,别说这个曹园真的是有意思,竟然还敢狮子大张嘴。”

“您说咱们给他的钱已经不少了,他竟然还敢再要。老爷,您做的对,像这种货色就不能惯着。”虾爷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

“不止是这样!”

沈金泉微微摇摇头,若无其事的说道:“真的要只是因为他的贪心,我是不会这样绝情。”

“实话告诉你吧,曹园以前在北平城中好歹还是一个侦缉队的队长,以前也帮助过我,他要还是在这个位置上,我肯定要给点面子。”

“但我收到消息,曹园已经被开了。你说对待一个已经一无是处的人,咱们还需要给他脸吗?他带来的这只肥羊,应该是最后一只,那咱们自然是不必再给他甜头了。”

原来如此。

虾爷瞬间恍然大悟,就说这事有内情的吧,果然如此。

想想也对,你曹园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我们还需要将大把大把的钱送给你吗?

“老爷英明!”虾爷由衷地佩服。

“好好做事吧,不会亏待你的!”

沈金泉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虾爷赶紧恭送,而随着他们两人走出赌场的大门,很快就有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过来贴身保护跟随。

他们的腰部都是鼓鼓的,一看就知道带着家伙。

沈金泉做事很小心谨慎,他知道自己在这保定府的名声不咋滴,所以说只要是出门,都会带着足够的保镖,以免被人给偷袭了。

“回府!”

“是!”

就在汽车扬长而去的时候,坐在赌场对面的楚牧峰正在茶馆中喝茶,透过窗户能清楚看到沈金泉的模样。

“他就是咱们这次的目标,都记住模样。”楚牧峰确定后,淡然说道。

“是!”

裴东厂几个也将沈金泉的样貌深深印在脑海中。

“说说你们的看法!”楚牧峰举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

“科长,真的要是说暗杀沈金泉的话,必须得有狙击枪,还要一枪毙命。可咱们这次出来可没带这种大家伙,所以说这个办法就得暂时放弃。”

“不能远程狙击的话,就只能是近距离枪杀。然而这个家伙身边带着那么多保镖,警惕性很高我估计有点难度的。”裴东厂实话实说。

这是最客观的分析。

不能上来就说没问题,我能一枪就干掉沈金泉的。这种戏码都是电影电视中才有的。

你以为沈金泉会给你轻易靠近的机会吗?以为那些保镖都是摆设吗?在没有狙击枪的情况下,只要敢靠近,就会被他盯上。

这种袭杀的事,要做就得一击毙命。

一旦失败,沈金泉就会小心谨慎,就会像是一只缩头乌龟躲起来不露面,那样的话,再想要杀他就会难上加难。

“保定府这边的黑市应该有卖狙击枪的,要不然我想想办法?”宋大宝挑起眉角后说道,他也只是说想要试试,不敢打包票。

“不然的话咱们就硬碰硬,我相信咱们肯定能干掉那些保镖。”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那你说怎么着?”

……

楚牧峰听到这些议论声后,慢慢扬起手臂挥落,刹那间所有人就全都闭嘴。

“你们说的硬碰硬,不可取!非常不可取!给你们说,咱们这次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不能打草惊蛇。”

“别忘了,沈金泉只是这次任务的一个目标,除了他之外,咱们还要解决掉富士商会的人。”

“富士商会才是咱们的主要目标,他们敢在这里悄悄研究病毒,绝对是个巨大隐患。那么就是必杀之人。要是说因为动了一个沈金泉,而让富士商会的人怀疑和戒备起来,就是最大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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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富士商会

楚牧峰这番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富士商会是第一顺位,沈金泉是第二顺位,沈金泉是该死,但却是必须在保证能是在富士商会捣毁的前提下杀死。

否则哪怕不管沈金泉的狗命,也要保证富士商会的覆灭。

“老宋,你带着两个人去盯梢富士商会,我要知道他们会长田中井野的活动规律。”

“是!”

“东厂,你带着人盯着沈金泉,我要知道他的活动规律,知道他在保定府中都有什么产业,总之尽可能多的搜集他的信息。”

“是!”

“都听着,咱们这次的任务不是一蹴而就的,谁也不要想着今天来,明天就能走,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要做好打长期战的准备。”

“要耐住性子,确保不被对方怀疑的前提下做事,千万不要给我露出破绽,懂吗?”楚牧峰语气严肃地说道。

“是!”

“做事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楚牧峰当然也不例外,他让宋大宝和裴东厂做事后,自己就开始沿着保定府大富豪赌场前面的那条街道随意溜达。

在过来之前,楚牧峰就从曹园的口里要知道,这座赌场是沈金泉的经济命脉,是他最主要的收入。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这里的重视程度就是最高。

想要知道他的秉性习惯,从这座赌场入手无疑是最直接最方便。

没准以后会在这里动手,所以说提前观察附近的地形是必要的。

“你们说咱们这大富豪赌场每天的流水是多少?”

“多少?跟你说吧,把咱们的车行买了,人家沈老板都不带眨眼的。”

“真想进去赌一把。”

“别逗了,就你这样的,只要敢进去,分分钟让你输得裤子都提不起来。”

……

像是这样的对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着,说话的是那些在门口等生意的黄包车夫,他们眼神羡慕的看过去,心里都荡漾着,但却没谁敢迈进去。

没钱啊!

真的要是有钱,谁不愿意进去当个大爷呢?

“咦?”

就在楚牧峰这边随意闲逛听着闲言碎语的时候,眼皮忽然微微轻颤,信步移向了一旁,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碰上熟人!

楚牧峰到底遇到了谁?

他心里想的熟人又是哪位?

别说,眼前这位还真的是他曾经的熟人,江怡!

尽管江怡现在穿着的是一身碎花裙子,头上还包了个土里土气的头巾,肤色似乎也比以前黑了不少,看起来似乎变了个人。

但那双眼睛却不会出错。

楚牧峰在看到的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就是江怡,赫连夫人所谓的女儿,绝对错不了。

她现在看向大富豪的眼神分明是在观察,那架势就像是在踩点和蹲守。

难道说?楚牧峰心思微动。

从章广盛的嘴里,楚牧峰既然知道赫连夫人是一个侠盗,那么就不会再计较她当初在北平城的设局。

现在江怡时隔两月之久,在保定府中冒出来,莫非她赫连夫人又在设局?而这次盯准的目标是沈金泉!

对,要是真的布局,沈金泉无疑是最合适的对象。

心狠手辣的汉奸走狗。

双手沾满血腥的黑心钱。

这样的沈金泉完全就是为赫连夫人量身打造的目标,别说是将他的钱全都盗走,就算是将这样的人杀了,都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情况是这样吗?

楚牧峰藏身的位置很好,他能看到江怡的,而江怡却不会留意到他。

而且她的注意力基本都落在了大富豪赌场,根本不会想到身边竟然会有个认识她的熟人。

“卖香烟喽,先生,买一包香烟吧!老刀牌香烟,绝对地道!”

举着个托盘的江怡就这样在吆喝声中不断变换着位置,一开始在门口,后来就围绕着大富豪四周转悠。

她在前面走,楚牧峰则在后面暗暗跟随。

两人就这样上演着一场观察和跟踪大戏。

就这样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江怡就不再盯着大富豪赌场,收起盒子,挥手要了一辆黄包车离开。

其实吧,这样的画面很怪异。

想想一个卖香烟的,通常怎么会去坐黄包车呢?

但江怡却这样做了。

见此情形,楚牧峰二话不说也叫了一辆,吩咐跟着前面那辆车后,就开始思索起来,猜测和分析江怡的目的。

黄包车最后在一家客栈前面停住。

楚牧峰喊停黄包车后,远远目送着江怡走进客栈。

他这次倒是没有跟着进去,以免引起对方的注意。

虽然说他也不敢肯定赫连夫人有没有在这里,但保险点终归没错。

自己这次带着任务过来的,在没有办法确定赫连夫人的目的之前,有些事还是要尽量的保持低调。

“爷,您是这儿下车,还是?”车夫举起小褂擦了擦汗水,陪笑道。

“去富士商会!”

“得嘞,您坐好!”

富士商会的位置很好找,而且也特别明显,竟然就建在古莲花池的旁边。

这个位置在保定府中算得上是最繁华的地带,因为在这里不远处就是直隶总督署。

在清朝的时候,直隶总督署就是直隶省的省会,是真正的权力中心。

富士商会竟然将地址放在这里不远,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呢?

“竟然有专门的警察巡逻?”

楚牧峰没有瞎转悠,见附近有个擦鞋的,就不慌不忙走了过去,坐在板凳上擦起鞋子,借机窥探着富士商会的情景。

他发现在这里的街道上,竟然有一支巡逻队。

这支巡逻队好像就是为富士商会服务的,巡逻的轨迹完全就是围绕着这里打转,没有去其他地方的意思。

“嘿,这边还有巡逻队维持治安,挺不错啊。”楚牧峰和擦鞋的闲聊道。

“狗屁!”

擦鞋的听到这话,虽说脑袋没有抬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很冲:“他们哪里是为老百姓的,根本就是为富士商会看家护院。”

“别人雇的还要花钱,他们还不用花钱,只要有谁敢随便靠近富士商会,一律都会被他们赶走。”

“不花钱,什么意思?”楚牧峰随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们都是沈金泉那个王八蛋安排的。”

擦鞋一边打着鞋油,拿着布用力擦拭,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沈金泉那个吸血鬼就是靠着小鬼子发家的,现在担任分局局长后,自然要对主子大献殷勤。”

“这不,这支巡逻队就是干这事的,上杆子拍小鬼子的马屁,让咱们的人替鬼子看门,真是不要脸。”

原来如此。

沈金泉这是典型的献殷勤。

有这支巡逻队在,最起码就能杜绝很多人想要窥探富士商会的可能。

不管是谁,只要靠近都会被驱逐甚至扣押,那还有谁吃饱撑的来找事。

这样的情况下,田中井野就能放心的在商会里面做他想做的事了。

沈金泉是彻彻底底的日寇帮凶。

楚牧峰心底再次宣判了沈金泉的死刑。

“这位先生,听您的口音像是外地来的吧?”擦鞋的问道。

“对,外地过来,想做点小本买卖的。”楚牧峰随口应道。

“要是那样的话,我奉劝您做事可要擦亮点眼睛,在咱们保定府的地面上做买卖,必须要打点好所有关系。”

“打点不好,你就算再有钱都没办法开下去。我给你说,以前就有一个和你一样的生意人来我这里擦鞋,结果就因为没有打点好沈金泉,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楚牧峰顺着擦鞋的话配合地问道。

“那位老板开的是一家饭馆,结果当天晚上饭馆就走水,那火烧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要命的是,还没有人过来救火,结果那位老板是血本无归,只能是灰溜溜的离开。”

“不过他能捡了一条命走,已经是万幸,不知道有着多少人都没有机会活着离开。”

沈金泉竟然这么黑,这么歹毒!

楚牧峰眼底杀意凌然。

“老哥,看来这个沈金泉在你们保定府是很厉害的角色!”

“岂止厉害!”

擦鞋的又开始说起来,说的都是沈金泉那些光辉事迹,可这些事迹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和血腥残暴有关系。

在他的叙述中,沈金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屠夫,刽子手!

“我也就纳闷了,你说这个沈金泉是富士商会扶植起来的,这个富士商就会这么厉害吗?竟然能影响到你们保定府的那些大老爷们?”

“那当然,这帮小鬼子,厉害着呢!”

“老哥,看来你对这个富士商会有点了解啊?”楚牧峰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不能错过打探消息的机会。

而且不要小瞧这些擦鞋的摆地摊的,他们长年累月在这片混,对这片地界上的人和事知道的很多。

田中井野就算是对别人戴着面具,可对这些人却不会那样做。

因为在他眼里,这群人是最没有威胁的小人物,这样一来,想要知道最可靠最朴实的消息,问他们是最好最快的途径。

“嗨,也谈不上什么了解,就是天天在这边擦鞋,多少知道点趣事儿罢了!”

“他们开商会的,能有什么趣事?”楚牧峰随口说道。

擦鞋的是个话痨,这手上动着,嘴上也不得闲。

“您别说,还真有,他们那个会长,就有个挺奇怪的爱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寿宴!鼠戏!

“什么爱好?”楚牧峰饶有兴趣问道。

“喜欢养耗子。”

擦鞋的看似无心的话,听在楚牧峰的耳中却是如同雷震。

看来曹园说的果然没错,等等,不对啊,按理来说这种事不是应该保密吗?为什么擦鞋的都能知情那?

毕竟擦鞋的又不是翻译官卢生,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内情。

“嗨,这有点新鲜啊,听过养猫养狗,养鸟养鱼,还没听过养耗子的!”楚牧峰似乎有些不信道。

“这位爷,您还别不信,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们商会那个翻译官卢生有次从车上拿东西,不小心摔了个跟头,将盖着布的笼子扔出去,露出里面小白鼠。”

“您说要不是为了养,难道是吃啊?而且小白鼠还不太好抓。别的不敢说,在咱们保定府地面上就没多少人能抓到,但沈金泉绝对能抓到,小鬼子宠幸他,没准就是这个原因。”擦鞋的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睛,头头是道。

“说起这个抓耗子,沈金泉就更不是个东西,他就是个欺师灭祖的王八蛋。”

楚牧峰稍稍有些意外,他之前得到的情报中,并没有说什么欺师灭祖的事儿,莫非这里面也有文章?

“欺师灭祖?怎么说?”

楚牧峰似乎听得有趣,随收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丢了一根递过去。

擦鞋的道了声谢,连忙接过来,乐呵呵地夹到耳朵上,跟着说道。

“其实这事吧,我们保定府的人都知道,谁不清楚他沈金泉之前跟着梁忠厚老人学徒,学的就是这种耍耗子的把戏。”

“可后来他为了讨好小鬼子,不仅害死了师父梁忠厚,还逼死了师妹。您说说,他这不是欺师灭祖是什么?”

贪婪成性,无恶不作,欺师灭祖?

这个沈金泉真是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这个富士商会平常来的人挺多啊?”楚牧峰话锋一转道。

“是啊,不过基本上都是小鬼子,叽哩哇啦不知道说的什么。”

“他们应该有车吧?”

“当然有,有辆卡车,还有一辆小轿车。”

……

一个地理位置偏僻的破落四合院里。

楚牧峰和裴东厂等人围坐在一起。

“沈金泉是个做事非常谨慎小心的人,他不管去哪,身边都有保镖跟随,家里的守备更严,想要直接动手的话,有些难度。”

“富士商每隔两天都会去沈府取走小白鼠,有时候是田中井野亲自过去,有时候是他的翻译官卢生,最近这次就是后天。”

“富士商会的内部布局图,我这边已经搞到手,在他占领那里之前,那儿其实是一个大盐商的私宅。”

“我这份构造图是找到当初的老师傅打听到,说的情况基本都一样,所以我觉得基本上是能肯定。除非富士商会后来大兴土木重新改造,不过据我得知的消息,田中井野并没有这样做。”

富士商会的构造图。

沈府的构造图。

田中井野和沈金泉的活动轨迹。

这些资料全都细致化的归罗起来,楚牧峰筛选出来最重要的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笑容。

“有这样的构造图在,咱们就能制定出来详细的计划。不过在说计划之前,我这边有个消息,不知道你们打听到没有?”

“科长,什么消息?”裴东厂眨了眨眼问道。

“沈金泉欺师灭祖的恶劣行径。”

楚牧峰这话刚落地,裴东厂那边就紧接着接话:“科长,这事我们也知道。”

“没有想到沈金泉竟然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一只所谓的鼠王,就要了师父的命,为了荣华富贵,就能逼死师妹。”

“这个王八蛋简直就是个败类,为了能抱小鬼子的粗腿,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宋大宝想到沈金泉的这些恶劣行径,就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这种人死不足惜。

“说到这个,我这边倒是也听到一个消息,说的是沈金泉后天要在家里举办一个寿诞,要给他老母亲祝寿。”

“他母亲今年六十岁,沈金泉想要好好的热闹热闹,让整座保定府的人都过来捧场。到时候不但有戏班子,还有一个耍鼠戏的。”

宋大宝不由得说道:“科长,咱们要是说想要混进沈府的话,这是个好机会。就算是没有办法杀死沈金泉,起码也能摸清沈府的地形布局。”

“哦,确定吗?”楚牧峰眉梢一挑道。

“确定了。”

宋大宝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这次他老娘过大寿,这么大张旗鼓办,估计是要表表孝心。”

“呵呵,表孝心?要我说他就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大肆收礼还差不多。”裴东厂嗤笑一声道。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咱们只要有这个机会就成。”

楚牧峰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认真思索了片刻后吩咐道:“后天的寿诞,我会想办法混进去,东厂你在外面接应。”

“老宋,这两天你还是去给我调查富士商会,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个神秘的研究所位置给我找到,只要能找到,咱们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我明白了!”宋大宝恭声领命。

……

二天时间一晃而过,第三天就是沈家办寿宴的好日子。

不说沈金泉如何黑心狠辣,是不是汉奸走狗,只要他手上掌握权力,那么就没有人敢说公然和他对着来。

谁敢那样做,谁就要倒大霉。

所以在收到沈金泉发的邀请函后,保定府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都过来捧场,即便没空亲自过来的,也会安排手下带着足够分量的寿礼过来。

这就是权柄带来的好处。

乔装打扮后的楚牧峰自然也来了,请帖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问题,而且还拎着个礼盒,看起来煞有其事。

“其实想要知道富士商会研究所的位置,或许从沈金泉这里突破也行。”

楚牧峰心里暗暗琢磨,今天就静观其变吧。

“你们快瞧,这耍耗子的鼠戏已经开始了。”

“不是说咱们沈爷也很擅长耍耗子吗?”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沈爷会让人来耍耗子吗?我给你说,有消息说沈爷最后会亲自下场耍鼠戏,为的就是博老太太一笑。”

“那敢情好。”

“不过今天来这里耍耗子的也不是一般人,我给你们说,他被叫做黄小邪,说的就是他做事很邪门,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表演,不然谁请都不会搭理。”

“嗯,我也对这个黄小邪有所耳闻,算是这两年在咱们保定府火起来的耍耗子高手。”

……

听到众人的议论,楚牧峰下意识地看过去。

在宽敞的院子中间,摆着一张青石镶嵌成的八仙桌。

桌子上面此刻正有两只老鼠在龇牙咧嘴,眼神凶狠地对峙,那种模样就好像生死仇敌般。

四周议论的声音逐渐变小,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鼠戏很精彩,谁也不愿意错过。

桌子上的气氛剑拔弩张。

对峙的是一只灰鼠,一只花鼠。

灰鼠胡须粗长,嘴尖头宽,大概有一尺,皮毛光泽油亮,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间,迸射出锐利明亮的目光。

至于在对面的那只花鼠,只能用健硕强壮来形容,四肢粗长,斤两的话差不多得有三斤。

看到灰鼠的凶悍目光后,也是竖起身子狠狠回视,眼中散发出一股残暴之意。

“上啊!”

人群爆发出一种喊叫声。

顿时刚才还是对峙着的两只老鼠,便吱吱叫着扑杀起来。

大花鼠是最先动手的,它双脚猛地向着地面一蹬,前爪便往前探去,这要是被抓住,肯定要见血。

那只灰鼠呢?

面对花鼠的进攻,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意思,它表现的非常淡定,宛如一个武林宗师似的,就在花鼠的前爪快要落下来时,才咻地向着旁边闪躲开来。

大花鼠一击未中,毫不迟疑的就转过身来继续攻击。

这次它瞄准的是灰鼠的屁股!

可惜灰鼠像是早就有所预料般,竟然哧地撒出一泡尿来,当场将花鼠给浇愣住了。

趁着这个间隙,灰鼠猛地转身向前一冲,竟然将大花鼠直接撞出桌子。

“好!”

站在庭院里面的宾客们,都纷纷发出忍俊不禁的欢呼声。

一泡尿的战斗,还真是挺有意思

“各位宾客,这只能算是开胃菜,稍后我会在这里继续表演鼠戏,到时候有大家喜欢的各种节目,尤其是三娘汲水,保证会让你们都看的过瘾。”

黄小邪是个看着样貌清秀,二十来岁的青年,他落落大方的冲着四周拱手说道,看样子也是经历过大场面。

“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喽!”

“我最喜欢看三娘汲水了。”

“我还要看小白鼠爬楼梯!”

就在黄小邪这边将场子炒热后,沈金泉很快就露面,他微笑着扫过全场,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说道。

“诸位,今儿个是我沈某人母亲六十大寿,诸位好朋友能赏光参加寿诞,我非常感谢,希望大家能吃好喝好玩好,来来来,我敬诸位一杯。”

“沈爷客气了!”

“谢谢沈局长!”

“沈爷您真是个孝子啊!”

来客纷纷端起酒杯,拍马附和道。

寿宴随即开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寿宴惊变!(万更送上,求票)

寿宴在觥筹交错中热热闹闹地进行。

院子里的戏剧和鼠戏也都在交替上演。

戏班子今天选的是非常经典的四郎探母,引来频频叫好。

当然,鼠戏这边也是人头济济,毕竟对他们来说,这曲子随时都能去戏园子听,可鼠戏却是可遇不可求,想看只能请到家里。

谁的家底能像沈金泉这样丰实?

家底丰实就意味着表演的种类多,这不,桌旁的黄小邪已经开始将自己拿来的木架摆好。

这个架子是专门订制打造的,上面安装着小塔、竹圈、风车、梯子等等道具。

表演的时候,这些道具都能用上。

之间黄小邪很娴熟的从架子上端斜拉下一根绳梯,然后卷起长袖,拿起旁边的小铜锣。

当当当,锣声三遍后,一阵吱吱吱的声音响起。

紧随其后就是几只小灰鼠在领头的那只大灰鼠带领下,跑出来表演起来。

小老鼠们沿着绳梯蹿上木架,熟练的表演起来爬梯、钻圈、转风车、荡秋千、双鼠摔跤、走独木桥等小节目。

每个节目都能引得满堂喝彩。

“有意思,当赏!”

“不错,调教得好啊!”

看到精彩处,有的人就开始拿出几角钱来扔进去当做赏钱。

能被请来吃饭的,谁不是小有身家,有人带头扔赏钱,你不赏,岂不是说你混的不如意?

没谁愿意在这种事上被人瞧不起,所以他们都纷纷丢起赏钱。

看到这些赏钱,黄小邪是满脸笑容,表演得就愈发起劲。

可正当宾客言欢,气氛融洽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戏台中央,那个原本正在舞弄着花枪的杨四郎,突然扬起手中的花枪,用尽全力投了出去,枪尖瞄准的赫然便是沈金泉。

“不好!”

“沈爷,小心!”

见此情形,台下人不禁失声大叫起来。

正在和身边人谈笑风生的沈金泉,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是下意识的将站在旁边的下人拉过来挡枪,但已经有些迟了。

扑哧!

花枪直接擦着下人的身体而过,狠狠扎进沈金泉的肩膀中,顿时涌出一股鲜血,疼得他脸都扭曲了。

“有刺客!”

一直在宴会游走着的保镖们,看到这样的情景,哗啦着就全都围过来,将沈金泉包围得严严实实的,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还有人冲向戏台,他们手里虽然说拎着枪,但眼前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宾客,没谁敢随便开枪以免误伤。

见此情形,黄小邪也是赶紧匆匆收起东西抽身走人。

“上!给我抓住那个杨四郎!我要杀了他!”被众人拱卫着的沈金泉,强忍着手臂传来的疼痛,满脸狰狞的吼叫。

自己已经多久没吃过这种亏!

听到沈金泉的命令后,那些保镖拼命地追过去。

至于杨四郎呢?

出手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向后撤退。

对他来说能一击得手是最好,要是失败的话,他也不想白白送命。

今天这个寿宴,这么多人就是最好的掩饰,他有着绝对信心能够趁乱逃走。

但是杨四郎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他穿着的戏服很刺眼。不管如何说,除了他之外,是没有谁穿着一身戏服乱窜的,而且沈金泉的保镖也多得超过他预计。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是最明显的靶子。不管往哪里跑,都会被盯上,然后就有人围堵过来。

距离不断地拉近。

眼瞅着杨四郎就要被追上的时候,忽然从拐角墙后面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就将他拉过去后,低声说道:“跟我来!”

“是你!”

杨四郎本来是想要反抗,但看到帮她的人是谁后,就立刻不再挣扎,而是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沿着墙角往前跑去。

他们没有往大门跑。

这时候大门口已经被戒严,跑过去的话肯定就是自投罗网。

所以决定出手的楚牧峰带着杨四郎是直接向沈府里面跑去。

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有人开枪射击。

砰砰!

听到枪声,楚牧峰立即将杨四郎推到旁边,毫不客气地举枪还击。

一个个保镖就那样往前硬冲,不就是活靶子吗?

“不好,他有枪,大家小心点!”

在轻松打死两个保镖后,其余人顿时不再贸贸然往前冲,蹲在墙角不时开一枪,然后诈唬般地喊叫着。

“你们跑不掉了,乖乖出来投降,还有条活路!”

他们也怕死,连头都不敢露。

“脱掉你的戏服!从这边走!”楚牧峰指了指旁边的围墙道。

“好!”

杨四郎也不废话,赶紧将戏服脱掉,里面是一身便装。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也清楚穿着戏服会成为目标,所以贴身穿着便装。

“来!”

连开数枪打着那帮保镖不敢上前后,楚牧峰让杨四郎踩着自己翻墙过去后,自己也跟着翻过去。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沈府里面此刻是一片乱哄哄,刚才还是繁华热闹的寿宴,转眼变得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推倒砸烂的桌椅板凳,饭菜酒水撒的遍地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

沈金泉的老娘更是被吓得昏迷过去,如今正在房里抢救。

“沈爷,您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龇!”

当医生清理伤口的时候,沈金泉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自己家里居然差点被杀。

那杆花枪几乎扎穿胳膊,他现在整个胳膊都不能动弹,稍稍动动,就是一股钻心般的疼痛。

“沈爷,我已经上好药了,不过您伤得挺严重的,起码要好好休养几个月,!”

“行,我知道了!”

刚刚包扎好的沈金泉,也收到了消息,知道杨四郎居然逃走后,满脸怒色地吼叫道。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沈爷,那家伙还有帮手,还有枪!”

“有帮手怎么了,我养着你们就是吃干饭的吗?滚,还不给我赶紧去抓人,一定要给我抓住他!”

“是是是!”

一群保镖唯唯诺诺地哗啦着撤出去。

“老爷,您现在千万不能生气,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大富豪赌场的虾爷是肯定会过来捧场的,他毕竟是跟随沈金泉混的人,在遇到这事后,更是鞍前马后的跟着。

如今看到沈金泉没什么大碍,赶紧走上前来,充满关切的说道:“老爷,我觉得这事是有预谋的,我已经让人将戏班子的人全都控制住。”

“既然闹事的是他们戏班子的人,相信总能找到他是谁的!只要查出来他的身份,不愁抓不住他!”

“戏班子那边怎么说?”沈金泉皱着眉头龇牙咧嘴的问道。

“正在审问,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的确是很快。

就在虾爷这边话音落地的同时,外面就有人进来,他是负责审讯戏班子的,进门后就恭声说道。

“沈爷,戏班子那边说原来扮演杨四郎的不是今天这人,而是另外一个角儿。只不过那个家伙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生病住院了。”

“然后这人拿着他的举荐书过来,戏班子老板让他表演了下,发现他挺不错的,就直接让他登台了。”

“戏班子老板说,他也没辙,因为整个戏班子只有之前那个人能演杨四郎。那个家伙缺席的情况下,他不敢得罪您,生怕您生气,所以只能让凶手救场了。”

“我已经让人去医院逮捕那个之前的杨四郎,他应该知道这个凶手的消息。”

“对!就该这样做,赶紧去医院,逮捕那个杨四郎!”虾爷吩咐道。

“快去!”沈金泉沉声道。

能找到吗?

沈金泉是不抱有什么希望的,既然凶手是精心策划,那么之前那个杨四郎就不可能知道什么东西。

他们要是一伙的,真杨四郎肯定早就逃走。

要不是一伙儿的话,沈金泉都怀疑那封所谓的举荐信是真的吗?应该就是凶手随便拿出来的吧?

但不管怎么说,在自己母亲的寿宴上发生这种事,还吃了大亏,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老虾,吩咐下去,悬赏5000块,一定要给我找到那个混蛋,就算是把保定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揪出来,知道吗?”沈金泉咬牙切齿地喊道。

“明白了,老爷!”

虾爷点点头,转身就去做事。

客厅中留下的是满脸狰狞的沈金泉,双眼布满血丝,宛如厉鬼。

……

保定府一条偏僻的小巷中。

楚牧峰带着杨四郎一路来到这里后,看到后面没有追兵,这才停下脚步。

望着眼前这张面孔,他似笑非笑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沈金泉的寿宴上行刺,难道就不怕自己逃不掉吗?”

“你还说我呢?”

杨四郎抬起头,一双明眸望过来,丝毫没有一点害怕和畏惧的意思,脆生生地说道。

“楚科长,你这堂堂的北平城警备厅侦缉处副科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保定府,而且还不声不响地来到沈金泉家的寿宴上呢?你恐怕也是别有用心吧?”

“呵呵,你这张嘴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难道都不知道说声谢谢吗!”楚牧峰眯着眼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还差得远呢!

杨四郎脸色微微一红:“谢肯定是要谢的,但我说的应该也没错吧!”

楚牧峰目光上下扫视了对方一番,然后从兜里掏出个手帕递过去:“行了,不管错不错,你还是赶紧擦擦脸吧?不然出去就要被人一眼认出来了。”

江怡!

没错,眼前这位杨四郎就是江怡乔装打扮的。

跟着赫连灵犀的江怡别得不敢说,但要是说到易容术的话,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绝对可以以假乱真,让人辨别不出。

就像这次。

江怡就是女扮男装饰演的杨四郎,凭着戏服和化妆,硬是没有谁能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对了,楚科长,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

“这里也不安全,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楚牧峰看了看四周说道。

“好,听你的,我知道哪里安全。”江怡点点头说道。

看着楚牧峰的侧脸,她忽然不再感到有丝毫惊慌害怕,就好像眼前的危险一下变得无足轻重,只要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其实楚牧峰是不该出手相救。

他有着自己的任务,要是说因为这个意外事件而影响到自己的任务,就是得不偿失。

可眼睁睁看着打过交道的江怡就这么落到沈金泉的手中,他也做不到。

清风客栈。

最终,楚牧峰还是在江怡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

这儿是江怡落脚的地方,就算沈金泉爪牙众多,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更不会想到他们要抓的杨四郎,其实是个女的。

当梳洗一番的江怡再次来到楚牧峰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以前的模样。

“楚科长,今天的事情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的话,我恐怕就要栽了!”江怡落落大方的表示感谢,眉宇间没有丝毫扭捏的意思。

“说说吧!”楚牧峰翘着二郎腿,淡淡问道。

“说什么?”江怡眨了眨眼。

“说说你怎么会来到保定府,为什么想要刺杀沈金泉,说说你和那个耍耗子的是什么关系?说说赫连夫人怎么没有跟着你过来?”

楚牧峰一口气问道,眼神直勾勾地盯视过来,看的江怡莫名有些心虚。

“你……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没有跟来?”江怡扬起唇角,带着几分惊讶道。

“呵呵,那还用说,你师父要是跟来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让你这样做的。说到布局的手段,你差她远得很呢!”

“她能在北平城轻轻松松布下那样的局,玩弄众人于股掌,你能吗?你要是真有这个能耐的话,今天就不会出现这种危险局面。”楚牧峰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说道。

江怡面颊瞬间就感觉火辣辣的烫热。

楚牧峰的话说得没错。

就今天这种硬碰硬的刺杀行动,赫连夫人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做的,因为对她来说刺杀永远都要比骗局来的危险,能不动手就尽量避免。

可要是说非要动手不可的话,她也会精心布局,会将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位,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而不是鲁莽行事。

要是赫连夫人出手,今天沈金泉必死无疑。

“我师父她有事去东北了,今天这事是我自己想做的,我承认我的布局是有些疏漏,但你怎么说我和那个耍耗子的有关系呢?”江怡带着几分不解问道。

“怎么着,难道非要我挑明吗?”楚牧峰嘴角微微一翘,淡然说道。

“愿闻其详!”江怡点点头,一脸的求知欲。

“我虽然说不清楚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你和那个耍耗子的肯定是在布局。耍耗子主要负责吸引宾客们的注意力,尤其是沈金泉的目光,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太过留意到你的举动,你也就能更加从容的投掷花枪刺杀。”

“虽然说你和耍耗子的看似没有多少交流,但你们却还是有些稚嫩。因为你们总是会找机会,偷偷进行眼光交流。”

“当然关键是,当你出场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

“你凭什么认出我来的?”江怡满脸愕然,似乎有些不信。

“凭你的眼睛!”楚牧峰指了指对方双眼说道。

“江怡,以你的身份在这里扮演杨四郎肯定是有所图谋,再加上那个耍耗子的又时不时看你的眼神行事。你说只要是稍微留心的人,能看不出来破绽吗?也就是今天的宾客没有谁多想,否则你们两个人早就被拆穿。”

楚牧峰的话说到这里,让江怡不由得深感叹服。

不愧是被誉为神探的人,竟然只凭着不起眼的小细节就能够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来,幸好他是友非敌,不然他们两个早就完蛋被抓了。

江怡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怎么样,江怡,我说对了吧?既然我说对了,那么现在给我说说那个耍耗子的黄小邪和梁忠厚是什么关系吧?”

楚牧峰这话问出后,刚刚低下脑袋的江怡便猛地抬起来,眼神惊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吗?”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耍耗子这种戏法可不是谁想就能学会的,要是说没有师父领进门,想要自己琢磨出来,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黄小邪既然会鼠戏,又出现在沈金泉的府中,还能和你配合着做事,那我只能大胆的猜想,他应该是和耍耗子的梁忠厚有关系。”

“谁让沈金泉就是梁忠厚的徒弟,又做过那种欺师灭祖的事,还将梁忠厚的闺女给逼死。”

“要是说黄小邪和梁忠厚没关系的话,他应该不会这样铤而走险来到沈府帮助你的。江怡,我虽然不清楚你和黄小邪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想要帮他除掉沈金泉,但我猜的应该没错吧?”

江怡这下已经彻底傻眼。

她是真的被震惊到。

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可楚牧峰呢?竟然只是凭借着这样的细节就推测出来这么多东西,简直真是神了。

要知道这些情况要是说被沈金泉知道的话,肯定能够顺藤摸瓜,找到黄小邪的下落。

幸好楚牧峰是个充满正义感的好警员,江怡不由得暗暗庆幸。

“对,楚科长,你说的没错,黄小邪就是梁忠厚的徒弟,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实情。”

既然对方如此开诚布公,那江怡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行啊,我听着!”楚牧峰点头道。

“你既然知道梁忠厚这个名字,那么就肯定是清楚沈金泉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就像你说的,沈金泉就是一个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心狠手辣的人!”

“当初他想要害死师傅梁忠厚,将他打昏推到河里,幸好梁老福大命大,并没有被淹死。”

“当时我师父正好路过,将梁老救了,不过师父因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就没有答应梁老立刻帮他报仇的要求。”

“再说沈金泉那时候已经是搭上了日本人的线,想要杀死他的话是有些难度,所以一来二去,这事就暂时搁置下来。”

“但这事一直都是梁老的心病。”

“黄小邪是梁老后来收的关门弟子,当初收他的时候,梁老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黄小邪必须要替他清理门户。”

“如今梁老已经去世,要不然他要知道自己女儿被沈金泉给逼死,肯定会直接过来找他拼命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怡略微停顿了下,看到楚牧峰一脸认真的神色后,便继续说道。

“这次的事情是我和黄小邪来做的,师父给我们说的就是见机行事,事不可为的话不要勉强。”

“可是黄小邪这个人,十分重情重义,为了完成师父心愿,早就恨不得将沈金泉杀死,又怎么可能说只是见机行事?”

“所以说我们两个便想要趁着沈金泉给他母亲举办寿诞的时候动手,黄小邪负责吸引人的注意力,我来动手。”

“至于说到戏班子的那个杨四郎,他已经提前给我迷晕,我是拿着假的举荐信过去的。本来一切都是挺顺利的,谁想到会有意外,竟然没能杀了沈金泉。”

“也就是沈金泉这个狗贼命不该绝,不然就该被我一枪捅死他!”

原来如此。

楚牧峰听到这里,算是弄清楚江怡过来的来龙去脉,原来真的只是想要将沈金泉杀死,而不是说要布局骗钱。

不该做吗?

当然应该。

这也就是梁忠厚去世的早,不然他老人家肯定会更加迫不及待的想杀死这个沈金泉。

“黄小邪现在人呢?”楚牧峰抬头问道。

“他应该要回来了!”

就在江怡话音落地,房门从外面敲响,敲击的声音很有规律,三长两短。

江怡便要去开门,只是刚迈出去脚步就停了下来,扭头冲着楚牧峰略带迟疑地问道:“是他,我能开门吗?”

“嗯,开吧!”

楚牧峰虽然说来到这里,但却是不想要反客为主,挥挥手道。‘’那边江怡就将房门打开,黄小邪闪身进来,刚要开口说话,谁想却看到了屋里面多了一个人,顿时满脸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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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是私仇,你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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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是自己人!”

江怡的这话说出后,黄小邪身上的戒备之意虽然说消失些许,但也没有彻底放松,双眼仍然灼灼盯着楚牧峰。

“姐,他是谁?”

“他?”

江怡有些为难,她虽然不知道楚牧峰出现在保定府的原因,但却也能猜出来肯定是有任务,自己好像不应该暴露出来人家的身份。

“我是江怡的朋友!”楚牧峰主动化解掉这种尴尬。

“朋友?”

尽管黄小邪还很怀疑,但看到江怡没有否认的意思后,也就不在纠结这个事,想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感到有些心有余悸。

“姐,沈金泉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吧,咱们是不是要赶紧离开保定府?”

“离开?”

江怡有些拿不准主意,下意识的看向楚牧峰。

看到对方这种眼神后,楚牧峰就直接摇头说道:“我不建议你们现在离开,因为你们这时候走就是主动暴露。”

“我敢说沈金泉绝对会封锁整个保定府的相关交通要道,只要你们敢露面,十有**会被抓。”

“我们又没有暴露。”黄小邪不服气地倔着脖子反驳道。

“没有暴露吗?”

楚牧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悠悠说道:“你真认为自己没有暴露吗?你真认为自己的鼠戏是万无一失的吗?”

“或许以前沈金泉是没有当回事,但发生今天的这事情后,你觉得他不会多想吗?你们好歹都是师出同门,你就算是再想要遮掩,都没有可能说掩盖掉身上梁老传授技法的痕迹。”

“你信不信?江怡是没有暴露,她能离开,可你只要敢露面,肯定会被抓起来的。到那时,你别说是想要报仇雪恨,恐怕自身都难保。”

“姐,你难道把我们的事都说了?”黄小邪有些急切地说道。

“小邪,我说过的,楚先生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江怡加重语气说道。

“没错,因为咱们目标是一致的。”楚牧峰很坦率地说道。

这话说出来后黄小邪不由得微微愣神,有些诧异地说道:“目标一致?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要沈金泉死吗?”

“没错!”

点点头,楚牧峰跟着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寿诞上,我同样是在寻找机会。”

“只不过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这么胆大包天,后路都没想好,就敢这样鲁莽行事,这次幸好有我在,不然不单单江怡要出事,你也跑不了,关键是还没得手!”

“姐,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黄小邪想到寿诞上的情景,便满脸羞愧地道歉。

这次的事的确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才变成这样,要不然按照赫连灵犀的吩咐,过来就是摸摸底,不可为则不为之。

他们实在是太想当然了,如果考虑再周全点,或者准备再充足点……

“小邪,我说过这事我也是支持的,和你没有关系的,你不要再多想。”

江怡挥挥手,打断黄小邪的胡思乱想后,冲着楚牧峰坦言说道:“楚先生,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江怡必然会报答。”

“但这事既然变成这样,我和小邪也不方便再留在保定府的,我们会找机会逃走的,而你和这事没有关系,你先离开吧!”

“怎么,是怕连累我吗?”楚牧峰眼神玩味。

“是!”

江怡倒是没有否认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把这事搞砸了,没有道理说再把你牵连进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离开?”

楚牧峰倒是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反而上下打量着黄小邪,最后把他看得都有些瘆得慌的时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你真的很想杀了沈金泉吗?”

“对,我要杀了他,哪怕是豁出我这条命,都想要让他死,给师父报仇雪恨!”黄小邪满脸愤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是那样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帮你实现目标。”楚牧峰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怎么做?”江怡和黄小邪两眼充满期盼,急切地问道。

楚牧峰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在心中暗暗衡量,他现在有些迟疑,要不要将这次的任务说出来。

因为就在刚才他忽然间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但是这个计划需要黄小邪配合,只要他愿意配合,楚牧峰就有绝对的自信杀死田中井野,除掉沈金泉,摧毁研究所。

能说吗?

能相信他们吗?

能!

楚牧峰想到黄小邪和沈金泉之间的血海深仇,想到今天江怡对沈金泉的刺杀,想到章广盛之前说过的赫连夫人人品,他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在杀汉奸和杀鬼子这件事上面,只要是个有血性,有胆气的国人都不会拒绝,何况他们还有深仇大恨呢。

“江怡,黄小邪,你们既然在这里已经有些日子,那么应该知道富士商会吧?听说过他们的会长田中井野吧?”楚牧峰沉声问道。

“嗯,知道!”

江怡直接回道:“我们在这里盯梢沈金泉已经有些日子,当然知道他的靠山田中井野,他每隔几天就会来沈金泉家一趟。”

“每次走,都会拎着两笼子小白鼠走。我还和小邪说起过这事,我们也曾经打听过,说是田中井野喜欢养这种小玩意。”

“当初就是这个该死的小鬼子想要我师父的鼠王,我师父没答应,然后才被沈金泉那个没人性的家伙给推到河里。”

“也是是因为那个畜生,我师姐才会被逼死的。楚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不但想杀了那个沈金泉,也要干掉田中井野。”黄小邪双眼布满着血丝,满脸杀意腾腾。

“这就对了,我过来的目标也是他们他们两个。当然我和他们是没有私仇的,而是因为田中井野以商会为掩护,暗地里在研究用作细菌战的病毒,他从沈金泉那里得到的小白鼠,都是用来做实验的。”楚牧峰将情况和盘托出。

“病毒?”

江怡听到这个后,脸色顿时大变,失声说道:“他们竟然在研究这个,我还嘀咕如果不是为了吃的话,他要那么多小白鼠做什么,原来是干这个缺德事。”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成功,要不然的话,等到他捣鼓出来什么病毒,肯定会拿来对付咱们的军队和老百姓。”

“我知道这个细菌战,那可比毒药瘟疫还要恐怖,一旦丢出来,那就是要死绝户了!”黄小邪脸色惊恐地喊道。

“对,你们说的都对!”

楚牧峰扫视过两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因为这事关系重大,所以说我才会亲自过来解决,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还不能太张扬,否则就会打草惊蛇。”

“我的任务就是要捣毁研究所,送田中井野和沈金泉上路。但现在有一件事一直都没有办法确定,那就是研究所的位置,到底是在富士商会里面还是在其他地方?”

“研究所是类似实验室的地方吗?”听到楚牧峰的话后,黄小邪有些迟疑道。

“怎么?你知道情况吗?”楚牧峰颇感意外。

“嗯,我还真知道。”

黄小邪这话刚说出口来,就被江怡打断,她神情严肃地说道:“小邪,这事可是关系重大,你可不要瞎说,要是弄错的话,惹麻烦是小,耽误了楚先生的大事才糟糕。”

“姐,我没有瞎说,我是真知道研究所在哪里。这个研究所就在富士商会里面,我以前曾经偷偷进去过,是从下水道偷摸进去的,正好看到了那个研究所。”

“我是不知道楚先生在琢磨这事儿,要是知道的话早说了。”黄小邪微微涨红脸说道。

“此话当真?”楚牧峰顿时大喜。

“千真万确,里面人都带着口罩,穿着奇怪的白大褂,还有很多小白鼠,捣鼓各种瓶瓶罐罐,我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听你这么一说,应该就是研究什么细菌病毒,对吧?”

“对,非常对!”

楚牧峰一拍巴掌说道:“那就是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邪,这次要是说能顺利捣毁研究所,我记你头功!”

“不用不用。”

黄小邪连忙摆手说道:“楚先生你做的是大事,你这是国事,我那是私仇。”

“要是能私仇国事一下都办了,那是一举两得,所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就尽管吩咐,我保证二话不说去做。”

沉吟片刻之后,楚牧峰抬头说道:“我需要你弄些小白鼠过来。”

“小白鼠?”

黄小邪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楚牧峰问道:“楚先生,您说只要我搞几只小白鼠就成吗?”

“对,只要有小白鼠,咱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所以你手头有没有小白鼠?如果没有,多久能抓到?”楚牧峰沉声问道。

看出来楚牧峰不像是在开玩笑,黄小邪自信满满地说道:“您放心,只要我想,给我一天时间足以。”

“那好!”

楚牧峰点点头:“这样,你这边负责抓到小白鼠,我去做点安排,回头咱们还在这里见面,有没有问题?”

“没有。”

“事不宜迟,抓紧吧。”

等到楚牧峰离开后,黄小邪忍不住冲江怡问道:“姐,这个楚先生到底什么来头啊,看起来挺厉害的?”

“你只要知道他值得信任就成,要不是他,你姐我现在已经被沈金泉抓住。”

“说的也是,那我先去抓小白鼠了。”

“小心点!”

“得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四天时间

秘密据点中。

等到裴东厂他们全都回来后,楚牧峰就将今天遇到的风波说了说,顺便将自己想到的计划提出来,然后扫视全场问道:“这个计划你们觉得怎么样?”

“科长,还是你厉害,居然能想出这一招!”

“我觉得成,这么做,绝对没人能想到!”

“是啊,这么一来,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说真的,听完楚牧峰的打算后,裴东厂他们都觉得很意外,很惊喜。

而且按照科长所说,基本上是十拿九稳。

“科长,那咱们要不要监视那个黄小邪呢?”宋大宝低声问道。

“不必了,别忘了他已经犯了事,和日本人和沈金泉又又血海深仇,举报我们,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况且就算举报又能如何,他肯定死路一条,我们最多任务失败!”

“嗯,那倒也是。”宋大宝琢磨的确是这个理儿。

楚牧峰拿出本子和笔,一边写一边改,最后觉得整个计划没什么瑕疵之后,便果断下令道。

“老宋,你还继续监视着富士商会和沈金泉。东厂,你即刻坐火车回北平,面见处长后,把我想要的东西拿过来。”

“是,科长!”

……

第二天晚上,客栈中。

楚牧峰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短暂的寒暄过后,他就冲着黄小邪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抓到小白鼠呢?”

“当然!”

黄小邪说着就变戏法般抬起手,下一秒,桌子上就滋溜冒出六只小白鼠,它们一个个精神十足,是上蹿下跑。

“不错啊,你是怎么抓的?”楚牧峰随口问道。

“楚先生,这个……”

看到似乎有些为难的黄小邪,楚牧峰一拍额头,笑吟吟地说道:“得,这应该是你们的师门秘术,不方便透露吧。”

“楚先生,真是很抱歉,这种抓小白鼠,训练小白鼠的方法,我还真不方便透露。师父当初就曾经说过,除非是我们师门的,不然绝不许外传。”黄小邪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没关系,我明白!”

楚牧峰摆摆手,没有纠结这事,目光落在那几只小白鼠身上问道:“现在有个问题很关键,你真能把它们训练成只要看到火光,就会冲过去吗?”

“我的意思是说,哪怕是明知道去死,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如飞蛾扑火般地冲上去。”

“楚先生,你这个要求不算难。”

黄小邪咧嘴一笑,憨厚地摸了摸脑袋说道:“这个技巧要是放在以前,做起来的确是有点难度,但现在我知道一种办法,绝对能达到你要的效果!”

“什么方法?”楚牧峰饶有兴致问道。

“那就是利用透明玻璃。只要在屋子中央生一炉炉火,用玻璃将小白鼠和火炉分开,再在玻璃上粘几粒香瓜子仁儿。老鼠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瓜子仁放在火上烤呢。”

“开始的时候它怕烫,是不敢去抓的,但等到它饿急了眼,就会伸手去抓。抓到手里,发现一点都不烫,会放心大胆地去吃。”

“这样反复多次之后,饥饿的小白鼠只要看到火炉,就会条件反射,认为里面有瓜子,就会扑过去。其实说穿了,就和温水煮青蛙是一个道理。”

“嗯,道理听起来虽然简单,但怎么训练却是关键,可不是说谁都知道就都能训练出来。”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给我个时间,最短要多久能达到这个效果,我好心里有数。”楚牧峰跟着问道。

“四天!”

黄小邪想了想,竖起四个手指头,十分肯定道:“楚先生,只要给我四天时间,我就能把它们都训练好,否则再短的话,它们不会见火就上的。”

“那成,就给你四天!”楚牧峰直接应道。

“楚先生,我能问问你要小白鼠这样是做什么的吗?难道说这样就能杀死田中井野和沈金泉吗?”

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黄小邪,忍不住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等着瞧吧。”楚牧峰嘴角一翘,故作神秘。

“小邪,咱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带着了,你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藏身吗,咱们现在就走,去你说的地方训练小白鼠吧。”江怡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现在外面警察局的人肯定在到处寻找他们下落,就算那些警察纯粹应付差事,可一旦找过来也挺麻烦。

要提前准备,将潜在的危险因素扼杀掉。

“行,那咱们现在就走!”

……

沈府。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沈府防御是更加森严。

虽然不是每个角落都有人把守,但最起码里三层外三层是做到了,甚至在沈府外面,还有着一支巡逻队,为的就是保护这里的安全。

格外惜命的沈金泉,是怎么安全怎么来。

此刻包扎着右臂的沈金泉,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神情谦卑的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祖宗,满脸笑容说道。

“田中会长,这点小事居然还惊动您大驾过来看望,真是让我感到无比荣幸。您对小人的关照,我是永世难忘啊。”

“沈桑!”

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瘦瘦精精,留着个小胡子,眼神充满侵略性的男人,就是富士商会的会长田中井野。

得知沈金泉出事之后,田中井野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选择第二天才来,这自然是怕自己也遭遇到危险。

“你的事我深表遗憾,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丧心病狂,敢在你母亲的寿诞上行刺,幸好你只是胳膊受伤,没有性命之忧。”田中井野操着拗口的,貌似关切地说道。

“会长,有您的关照,就凭那帮宵小之辈,岂能要我的命。”沈金泉点头哈腰地说道。

“沈桑,你不用这么客气。”

田中井野又嘘寒问暖了两句后,话锋一转就切入正题,“我那边最近需要大量的小白鼠,你现在变成这样,还能及时准备吗?”

“没问题!”

生怕田中井野嫌弃自己的沈金泉,正要用右手拍着胸脯保证,可刚一动弹,就是一阵剧痛,便龇牙咧嘴地换成了左手。

“会长,您就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耽误您的大事。这样,我今晚就开始安排,三四天内肯定能准备一批。”

“这样,四天之后您派人来取就成,或者我给您送过去也行。”沈金泉说道。

“不用你送,老规矩,我会亲自过来取的。”田中井野大手一挥说道。

“嗨依!”沈金泉卑躬屈膝。

“那就这样,沈君,你继续养伤吧!”

“嗨依!”

客客气气将田中井野送走后,沈金泉眼底带着几分怨色。

看来这个田中井野还是对自己有防备之心,要不然为什么从来都不让自己亲自去送小白鼠,都是他自己过来取呢。

这是不想要让自己靠近富士商会,可田中井野你真的认为自己的秘密没人知道吗?

“哼,就凭你也想折腾什么病毒,做梦吧!不过这样也好,你越是研究就越需要我帮忙,我的地位就越是巩固。”

沈金泉摇头晃脑的走进府里,很快就来到厨房旁边的一座空屋子里。

这个屋子里面除了笼子外,没有别的东西。

多数笼子都是空着的,即便是没空着的笼子,里面关着的也不都是小白鼠,各种颜色的老鼠都有,有花鼠有灰鼠有褐皮鼠。

这里简直就是个老鼠王国。

在这群老鼠的中间位置,则是放着一个特制的笼子,这个长方形的铁皮笼子长宽各有三尺,高约二尺,里面垫着刨花。

一只体型硕大的雄性大白鼠安静的躺在笼子里面,一动不动,似乎有些病恹恹的模样。

这就是那只鼠王。

沈金泉自从得到这只鼠王后,靠着它翻了身。

田中井野也曾经想要一脚将沈金泉踢开,自己利用鼠王抓小白鼠,不过可惜的是,刚得到后鼠王就奄奄一息,无奈之下只好又给送了回来。

“吱吱!”

察觉到沈金泉靠近后,鼠王脑袋也没有抬起,只是慵懒的换了个位置后便继续躺着睡。

沈金泉也不在意,站在笼子前面,居高临下的俯视,眼底滚动着一抹凌然,“大白啊大白,你知道吗?我竟然又见到了师父的鼠戏。”

“那个叫黄小邪小子虽然故意藏拙,但我能察觉到,他表演的鼠戏和我是一脉相传。”

“我原本是想着等到寿诞后抓住他好好询问询问,可谁曾想寿诞上竟然有人行刺我,这小子也趁乱溜了。大白,你说行刺这事和黄小邪有关系没?”

“老不死的,不会是当年没有把你淹死吧?”

“嘿嘿,就算是没有淹死,你又能怎么样?再教出来一个鼠戏徒弟找我报仇雪恨,清理门户吗?”

“”老不死的,你也不瞧瞧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就你教出来的徒弟再多,有用吗?来多少我杀多少!老不死,黄小邪,都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刻的沈金泉哪里还有面对田中井野时候的卑躬屈膝,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凶狠的恶狼,彻底撕开了遮掩的面具,凶相毕露。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送尔等归西(万更送上,求票求支持)

北平警备厅。

双手后背的阎泽站在窗户前面,望着外面的蔚蓝晴空,神色安然。

波澜不惊的阎泽是具威严和神秘感,没人能猜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敲了敲门,曹云山走进来后,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面。

“厅长!”

“牧峰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阎泽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已经让裴东厂带着需要的东西去了保定府,根据他的汇报,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后,就会有结果了。”曹云山如实说道。

“再等三天吗?”

楚牧峰已经去了四天,再加上这三天的时间,也就才短短一星期而已。

倘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个包藏祸心的病毒研究所给捣毁的话,又是大功一件了。

只是能做到吗?暂时还是未知!

当然,不管结果成不成,单单查实日寇这个事,他的功劳都跑不掉了。

“如果他打电话回来,告诉他,自身安全第一!”阎泽沉吟片刻说道。

“是,厅长,那我先下去了!”曹云山看到阎泽不再吭声后,便识趣地转身离开。

等办公室只剩下他自己后,阎泽抬手拍了拍窗台,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喃喃自语道。

“一桩尘封的旧案,难道也要考楚牧峰才能够揭开神秘面纱吗?”

“可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多年,再想要找到当年的线索何其困难。牧峰啊牧峰,我等着你凯旋归来,还有个新的挑战等着你。”

……

保定府,大富豪赌场。

坐在对面茶楼窗口,楚牧峰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赌场,嘴角扬起一抹冷意道:“这座赌场可是沈金泉的聚宝盆,为他源源不断提供丰厚利润,咱们既然过来,可不能白来。”

“老宋,等到计划开始后,你就负责这里,给我将那个虾兵蟹将拿下,将这个赌场给我扫了!”

既然准备动手,那不管结果如何,回头阎泽肯定是要汇报给南京那边。

所以这个沈金泉就算没死,只要没来得及逃去东北,都肯定要玩完的。

跟小鬼子做生意可以容忍,但是协助小鬼子研制细菌病毒,绝对不可饶恕。

“科长您放心,保证做得漂漂亮亮!”宋大宝一脸的心热,搓着手应道。

他们现在已经不缺人手。

裴东厂这次回去,又带了十个兄弟过来,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还怕区区一个赌场管事不成?

既然这里是聚宝盆,那就直接搬了,这笔横财不拿白不拿!

……

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约定的时间转眼就到了。

上午九点。

楚牧峰出现在黄小邪的藏身处。

这里是保定府郊外的一座荒废多年的废砖窑,用黄小邪的话说,这里没有人打扰,安静的很。

“小黄,怎么样?”楚牧峰进来后直接问道。

“成了,楚先生,您瞧好了!”

说再多都不如做来的靠谱,只见黄小邪点燃一个火炉后,两只被他放出来的小白鼠,竟然像魔症似的,不要命地冲着火炉就扑过去。

幸好黄小邪眼疾手快,不然两只小白鼠十有**要被烧死了。

“漂亮!”楚牧峰拍案叫绝。

这种民间绝活真就得是专业人士来做,不然的话换做别人,根本办不到。

“楚先生,这里总共六只小白鼠,都已经调教好了,现在都给您吧!”黄小邪说着就将装有小白鼠的特制笼子递了过来。

“这个笼子多久能撞开?”

“很快,顶多也就三、五分钟!”

“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吗?”

“不会不会,你只要别喂食就成。”黄小邪打着包票道。

“那好!”

楚牧峰转身冲着江怡和黄小邪说道:“我现在就要回去等着田中井野,算算时间,他应该也要去沈金泉那里拿小白鼠。”

“这样的话,我正好是能一网打尽。你们两个我建议现在就回北平。江怡,回去后你就去找老章,在报社那里等消息。”

“我想要留下来!”江怡摇了摇嘴唇说道。

“我也是!”

黄小邪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等的就是这天,总不能眼瞅着田中井野和沈金泉要死了,我却离开了吧?”

“楚先生,我虽然说不知道您准备怎么做,但我保证绝对不会耽误您的大事,我只是在这里等着消息,行吗?”

“这样的话!”

沉吟片刻,楚牧峰颔首答应下来,“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这边要是得手的话就会立即离开,你们最好也别耽搁。”

“明白,您放心吧!”

……

当楚牧峰回到目标地,等了足足二个小时,可田中井野竟然还没有露面。

按照了解的情报,对方通常都是在难道自己的猜测有误?田中井野今天不会来沈府?

要是那样的话,计划就得拖延一天了。

“科长,您看!”

半个小时候,宋大宝忽然指着路口说道,楚牧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辆悬挂着日本国旗的小汽车开了过来。

楚牧峰顿时精神一阵,正主来了吗?

果然,车子在沈府门口停下,田中井野从车上面下来。

“好,等的就是你!”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直接吩咐道:“老宋,你和东厂现在出发,一切都按照计划去做,至于说到沈金泉和田中井野,既然进来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事成之后,立即撤退!”

“是!”

裴东厂和宋大宝便分别离开,一个前往大富豪赌场,一个前往富士商会捣毁研究所。

楚牧峰相信只要自己这边得手,不管是大富豪赌场还是富士商会都肯定会派人过来支援。

到时候内部空虚的两个地方,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

所以说到底沈府是关键。

而这个最关键的一环自然是由楚牧峰来做。

“你们在这边随时准备接应。”

“是!”

楚牧峰早在寿宴的时候就将沈府的地形摸透彻,直接来到院子后门口,这个后门一般情况下都是下人买菜走的,这里便是一处监视盲点。

他拿出飞爪,扣住房檐后,很利索地翻墙进来,落地后便没有任何停顿冲到了一个假山后面,确定四周没有人后,便直奔厨房而去,然后悄悄隐藏在其中。

他知道沈金泉将那只鼠王就放在隔壁房间,也就是说,这时候沈金泉正在陪着田中井野在里面。

事实果然如此。

房间里,习惯亲自验货的田中井野扫过地上的笼子后,有些不悦的挑起眉角“沈桑,你就抓到这点小白鼠吗?”

“会长您先别急,我现在还在抓,您在这里稍微等会,很快就会有货主动送上门来的。”沈金泉连忙弯腰鞠躬地说道。

“那你快点!”田中井野阴沉着脸喝道。

“是是是!”

沈金泉立即拿起工具走到那个鼠王的笼子旁忙活起来。

要抓比较稀少的小白鼠,自然不是靠什么饲料,他需要借助鼠王,才能吸引别的小白鼠过来。

要不然他这么供养着鼠王是做什么用的,当做祖宗对待吗?

鼠王的专属气息!鼠王的独特声音!

这些都是鼠王能够号令鼠群的独特武器,靠着知晓其中的门道,沈金泉才能够抓来那么多小白鼠。

当然这个召唤和抓捕还是有技巧的,除非是沈金泉坦白说出来,不然别人就算盯着看都学不会。

田中井野就弄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当然,对这些楚牧峰是没有兴趣知道。

他将笼子从包里拿了出来,里面那些小白鼠肚子下面,都包裹着一层深红色物质。

可千万不要小瞧这些粉末状的物质,这次能不能直接送田中井野和沈金泉归天,就靠这个了。

这就是楚牧峰特意让裴东厂回警备厅拿过来的进口货,它有着一个特别稳重的名字:黑索今。

事情到这里也就明朗了。

楚牧峰从最开始是想要刺杀,但当他看到黄小邪的小白鼠后就改变了主意。

因为刺杀虽然说有可能会成功,但失败的几率也挺高。

可要是说用现在的招数,几乎稳赢。

小白鼠绑上黑索今炸弹后,只要见到明火就会瞬间爆炸,所产生威力是惊人。

别说田中井野和沈金泉就在隔壁房间,即便是不在,强大的破坏力也能够将沈府横扫。

现在只要三只小白鼠被召唤到隔壁房间,楚牧峰将剩下的三只小白鼠送进厨房的火灶里,计划就算是完美实现。

毫不迟疑,楚牧峰将三只小白鼠放到门外面后,这三只小白鼠出现了短暂的迷茫,但很快就跟随着其他从草丛里蹿出来的小白鼠,冲进了隔壁房间。

鼠王的召唤是无法抗拒的。

哪怕是被黄小邪训练出来的小白鼠也是一样。

楚牧峰目送三只小白鼠冲进去后,咧嘴一笑,将黄小邪特制的笼子拿出来放到地面上,轻轻拍了拍,心里暗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跟着楚牧峰点起炉火,然后转身离开厨房,关上门,沿着来时的路迅速撤退。

这也多亏沈金泉有过命令,在他抓小白鼠期间,为避免惊扰,这边不准有人,不然楚牧峰也会多少有些麻烦。

灶火里面的火焰愈发霹雳巴拉地燃烧着。

三只关在笼子里面的小白鼠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看到升腾的火焰后,就开始一个劲儿撞击牢笼。

原本就是特制的牢笼,没过多久很快就被撞开了

三分钟过后。

楚牧峰已经远离了沈府,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张嘴做出了一个砰的口型。

然后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就真的放烟花了。

第一百三十章 深藏身与名

等了一上午都没个消息,实在是按捺不住性子,正准备去沈府附近打听消息的黄小邪,刚刚进城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仿若惊雷般的巨大轰鸣。

他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远处沈府方向冉起冲天尘土。

“姐,你看!”他兴奋地扭头说道。

“楚科长那边真的得手了,咱们赶紧撤!”江怡当即果断说道。

“好!”

满脸兴奋的黄小邪扭头就跟随着江怡离开,他要的就是报仇雪恨,如今楚牧峰帮他达到目的,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留在保定府。

刚刚还威风显赫,风光无限的沈府,如今大半座宅子都被炸塌,废墟上正燃烧着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里面是哭声喊声,叫声吼声一片。

田中井野那辆停在门口的汽车也被爆炸波横扫中,化为一堆废铁。

……

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正如楚牧峰所预料的那样,沈府在保定府的位置是特别敏感。

听到巨响之后,富士商会那边的人都察觉到不对劲,在确定方向竟然是沈府后,他们当即着急忙慌地冲出来,赶过去支援田中井野。

“上,不留活口,杀!”

早就埋伏在这边的裴东厂见里面的人上车走了片刻之后,眼神冷厉,一马当先,拿出包里藏着的那把汤姆森,跟着就冲进了富士商会。

在他身后跟随着的是一队的精英,一个个都脸色冷峻,杀气腾腾。

“八嘎,你们是什么人,敢……”

砰!

对于上来的门卫,裴东厂压根就没有废话的意思,一梭子弹送他上路后,就带着人直接向里面冲,很快就找到位于地下的研究所位置。

二话不说,直接几颗炸弹扔了进去,他们就开始撤退。

轰隆隆!

他们刚出门,富士商会这边也发出轰然巨响,大火熊熊升腾。

……

大富豪赌场。

已经被控制住的虾爷,额头上是滴滴汗水往下落,两腿一个劲地打晃。

没办法,谁脑门上顶着个枪口,都要认怂啊。

尤其是在宋大宝打死两个看场子的保镖后,他就更加怕了,毫不犹豫地老实交代,并带路来到赌场的金库前。

“几位好汉,钱都在里面,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啊!!”

“别废话,打开!”

宋大宝用力顶了顶枪口,虾爷赶紧畏畏缩缩地打开大门。

“英雄饶命啊,钱都给了你们,就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

砰!

虾爷的话都没有说完,宋大宝便一枪送他归西。

饶你一条狗命?你当时可曾饶过那些求你人的性命,那些被你逼的家破人亡,逼良为娼的人,他们的死活你管过吗?

“宋哥,都装好了。”

“烧了这里,立即撤!”

“是!”

大富豪赌场也被毁之一炬。

……

今天对保定府的某些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任谁都没有想到,在沈府,大富豪赌场会发生这样的事,更加没人想到的是属于小鬼的富士商会也被炸毁,商会的会长田中井野生死不知!

沈金泉死!

虽然说后来大火被扑灭了,但人已经没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是这次的爆炸事件虽然发生得离奇,而且也有一些线索,却没有在保定府掀起多大的动荡。

随着大火先后被扑灭后,就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在官面上没有谁去追究深查。

民间却是议论纷纷,拍手称赞!

“杀得好,炸得好啊,像是沈金泉这样的恶人早就该死了!”

“你们说到底是谁做的这事啊?”

“富士商会也被连根拔起,痛快!”

“这才是英雄豪杰所为啊!”

……

北平,警备厅。

当保定府这边发生大爆炸后,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阎泽的耳中。

要知道那里毕竟毗邻北平,也是有阎泽的眼线耳目。

听到田中井野和沈金泉都被炸死,而行凶者逃之夭夭,根本无法查找的消息后,阎泽的心中顿时大定。

猎鹰行动,完美达成!

阎泽立刻就将曹云山喊过来。

“云山,你听说没有?富士商会已经被捣毁,田中井野和沈金泉都死了。”阎泽心情愉悦地说道。

“什么?已经办妥了?”曹云山颇感意外。

他这边还担心楚牧峰到底会怎么做,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没想到后者都已经大功告成了。

“怎么样,意外吧?我也很意外,关键这次行动的目标全部达成,该杀的人全都杀,不会留有任何后患,这下就算岛国方面也不敢追究,毕竟做了什么,他们自己也有数!”阎泽开怀说道。

“厅长,岛国方面会不会采取强硬手段呢?”曹云山略带几分担忧地问道。

“强硬?”

阎泽沉着脸说道:“他们一直都想采取强硬手段来占领我们的国土,东三省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不过咱们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们敢有任何挑衅举动,必然会强势反击的。你当城外的军队心里都没有火气吗?他们早就想要发泄出来。谁要是敢开第一枪,谁就要背负责任!”

稍稍一顿,阎泽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他们也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吧!”

“嗯,说的也是!”

曹云山便不再去想这事,而是跟着说道:“厅长,楚牧峰这小子办事是够让人安心的,这次捣毁掉日寇这个隐秘的细菌研究所也算是立了大功,这下子主持一科也算顺理成章吧!”

“哼,有人总是阴阳怪气的说你们侦缉处一科应该委任一位正科长,我看有了这事后,那些嚼舌根的人还敢非议吗?他们推举出来的人,能做到楚牧峰这样吗?”阎泽傲然说道。

“想要往我的侦缉处安插人吗?”

曹云山眯缝起来双眼,充满自信道:“厅长,不管是谁,只要是敢进来,我都有办法玩死他们的。侦缉处永远都是您的侦缉处,谁要是敢有别的心思,那就来试试吧。”

“哈哈!”

阎泽满意的拍拍曹云山的肩膀,笑着说道:“牧峰他们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样吧,咱们就等他回来,听听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的!”

“是!”

……

开往北平的火车上。

黄小邪激动的情绪犹然没有能完全平复下来,他自从跟随梁忠厚学习鼠戏,杀死沈金泉,杀死田中井野几乎成为了他的魔障。

他每天做梦走想着这个,每天醒来都要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他比谁都清楚,除非这两人死掉,不然这事不算结束。

现在这两人真的死了!

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姐,能和我说说楚先生的事吗?”黄小邪左右都是睡不着,就看着旁边的江怡问道。

“他吗?”

江怡没想到黄小邪会对楚牧峰这么有兴趣,但她也没有说要藏着掖着的意思,在大脑中整理好思绪后就微笑着说道。

“其实吧,我和他的交情也不算多深,我们会认识,还是因为一次偶遇……”

妖猫案!

伪满洲国间谍案!

野鬼叩门案!

当一个个案件从江怡口中说出来,说这些案件全都是被楚牧峰侦破的时候,黄小邪的脸上已经被浓烈的崇拜之情所占据。

……

半夜时分,楚牧峰所坐的车队才风尘仆仆地开进了北平城。

其余人全都撤走,宋大宝则开着车子直接来到楚牧峰家中,将车上的箱子全都抬下来。

这都是这次保定府之行的战利品。

房间中。

随着箱子全都打开后,饶是已经身价不菲的楚牧峰,也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没想到沈金泉竟然这么能捞钱,赌场果然是个无底洞啊!

一箱子黄澄澄的金条!

一箱子明晃晃的珠宝!

一箱子绿油油的美金!

一箱子整整齐齐的法币!

“啧啧,这次收获和青花堂比都毫不逊色啊!不过想想也是,青花堂只是在北平城的一两个区捞钱,可沈金泉呢?他开的大富豪赌场可是瞄准整座保定府。”

“那里的满清遗老遗少有的是,他们随随便便流出来的东西都是宝贝,没想到最后都便宜了沈金泉。”楚牧峰感慨道。

“嘿嘿,科长,其实是便宜了我们。”宋大宝笑道。

略作沉吟,楚牧峰便直接说道:“还是老规矩,不能让兄弟们白白辛苦,你装一包法币走,给这次所有过去的兄弟们都分分吧!”

这次是可干的提脑袋的事,给予厚赏也不为过。

“是,我就代兄弟们谢谢科长了!”宋大宝满脸笑容。

虽然这里还有更加丰厚的巨款,但是他心里有数,不该动的不能动。

等宋大宝走后,楚牧峰便开始归罗面前的财物。

这些宝贝财物可不能就这样随便堆放,幸好这段时间,家里的密室已经挖好,楚牧峰就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暂时存放到密室中去,回头再存到银行中。

当然,也要给师兄和阎厅长准备一份,这是不在书中交代的事儿

其实和存钱相比,楚牧峰更加青睐的是实体投资。

《楚报》只是他的第一个产业,如今坐拥着万贯家产的他,已经开始谋划第二第三产业。

成箱的法币?

不尽快兑现出去的话,最后全都是白纸一张,拿来擦屁股都嫌硬!

“好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明天再去跟厅长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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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胡同断手

北平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楚牧峰是跟着曹云山后面一起过来的,一大早,他就将属于师兄的那份分红用皮箱装好给送了过去。

说真的,曹云山现在越看自己这个开了窍的小师弟就越觉得贴心。

没错,他是不缺钱,但谁会觉得钱多烫手呢?

有楚牧峰在,这好处像流水般地源源不断送过来,而且都不是三瓜两枣,都是能让人心动的分量。

做事能力无可挑剔。

为人处事滴水不漏。

谁不喜欢这样的下属呢?

“厅长,这次的猎鹰行动经过就是这样的。”

楚牧峰将给厅长准备的那个箱子恭恭敬敬地放到桌上,然后言简意赅地将整个行动过程讲述了一遍。

“不错,牧峰,你这次的行动做得很好!”

阎泽也如曹云山那样,对楚牧峰的能力是毋庸置疑,他也很喜欢楚牧峰这个年轻人,谁让做事是这样靠谱,让人放心呢。

这事换做其余人来做,不是说没人能做成,但他们未必都会像是楚牧峰这样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从头到尾就没有正面暴露。

仅仅靠一群小白鼠就将田中井野和沈金泉给炸死,这是个难以置信的奇迹。

这个奇迹的制造者,就是楚牧峰。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没有忘了将沈金泉的赌场给扫掉,这才是名利双收啊。

“虽然这次行动不会公开,但厅里面也会论功行赏,稍后将名单报给你们处长就成。”阎泽话说得很漂亮,也愿意给楚牧峰一个收揽人心的机会。

“谢谢厅长!”楚牧峰微微弯腰应道。

“关于这次行动我也跟南京方面汇报过,这次保定府那边肯定是会乱一阵子,不过已经和咱们没有关系,相信他们是能摆平!”

“牧峰,虽然你这次出去执行任务也挺辛苦,但侦缉处的案子可不少,假期就别指望了,要立刻投入到工作中,有个案子还等着你呢!”阎泽脸上笑容似乎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味道。

“厅长,破案缉凶这本来是卑职职责所在!”

原本就没想过休息的楚牧峰立即应道:“我楚牧峰能够得到厅长您和处长的器重,已经不胜感激。厅里面要是有什么任务的话,您尽管吩咐,能够为咱们警备厅多做点事,能够为厅长您分忧解难,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山,你听听,要是说所有人都像是牧峰这样有觉悟的话,咱们警备厅的工作岂不是好做很多?这个队伍岂不是更好带了?”阎泽抬手夸奖道。

“是啊!这都是厅长您领导有方。”曹云山随即附和。

“牧峰,你可以先研究下这个案子,有关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我已经跟云山说过,下去让他告诉你吧!对于这个案子,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排除万难,查清真相。”阎泽沉声说道。

“是,卑职一定全力以赴!”楚牧峰恭声道,同时心里也暗暗嘀咕,什么案子居然能让厅长大人如此关注呢?

……

离开阎泽出,两人来到曹云山的办公室。

到了这里,氛围明显是比之前在厅长办公室中要缓和轻松许多。

毕竟两人是师兄弟,不必太拘谨了,真的要是说都像是对待阎泽那样小心翼翼地话,反而显得关系生疏。

“你呀,这次真的是有些冒险,知道吗?”曹云山点燃一根香烟,在云山雾绕中,那双眼睛闪烁的像是明灯般璀璨。

“师兄,您指的是我亲自去沈府吗?”楚牧峰咧嘴一笑。

“对!”

曹云山弹了弹烟灰,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小子身手过人,但这事不是说非要你亲自去做的。”

“我记着提醒过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也答应过我的。怎么事到临头你就忘记那?”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在你翻墙进沈府的时候,厨房中有人,他大声呼叫怎么办?就算是没有人,你在安置耗子笼子的时候,有人突然间闯进来怎么办?”

“或者说就算是没有人进来,那个耗子笼子没有按照你设计好的时间推开,提早爆炸,你也难逃一劫!要是说晚点爆炸,不说晚点爆炸,这个对你没啥影响,充其量就是那两个目标逃过一劫。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刚刚听楚牧峰介绍情况时,曹云山并没有多说,但是记在心里,想想之后觉得只是太冒险了,此刻忍不住责怪道。

这种问题,阎泽当然不会去管,他只要看到结果就成,至于过程,他不在意。

感受到师兄话语中的满满关切之意,楚牧峰充满感激地说道:“师兄,您说的这些我也都清楚,但当时时间紧迫,只有我对沈府的地形是清楚的,其余人压根就没有进去过。”

“换做别人去的话,结果或许就是您说的那样,没准得有个兄弟出事。所以权衡之下,还是我来吧,把握更大!”

“你呀!”

曹云山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楚牧峰是非常有主见的,他也就懒得再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原则和行事准线,想要强行改变也是不现实的。

“总之这种事你以后心里有数就成。”

“我明白我明白!”

楚牧峰满脸堆笑,然后就岔开话题问道:“师兄,厅长是说让我负责处理什么案件呢?怎么瞧着他的模样,好像这个案件很有说法?是不是很棘手?”

“当然是棘手,不然也不会丢给你这个神探了!”

曹云山听到楚牧峰问起这个,也就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而是调侃了一句,顺手从桌兜里掏出一份卷宗来递过去说道。

“牧峰,这个案子是一个陈年旧案,说是陈年倒也不算多久,是五年前的。说起来,你当时没准也听过这个案件。”

“五年前的?”楚牧峰微微凝神,不管是什么案子,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侦破。

“对,五年前的案子,当时在北平城还闹得挺轰动,怎么样?你想想,心里有没有数?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五年前是哪个案子?”曹云山没有着急说案子,而是提醒道。

曹云山不说,楚牧峰也就没有急着翻开卷宗。

五年前的话,他还在警校就读,说真的,那时候的确是有很多案件,毕竟他们学的就是警察专业,怎么可能说不接触案件?

但瞧着师兄的模样,这个案件应该是挺轰动,闹得沸沸扬扬,这样筛选下的话,进入到备选行列中的应该就没有几个。

既然没破,现在又要复查,说明当初这个案子有问题,是有着疑点的。

这样说的话?

楚牧峰眼前陡然一亮。

“师兄,难道是五年前轰动北平城的胡同断手案?”

“我就说你肯定会听说过的,没错,就是这个案件。”

曹云山提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是有些心有余悸,想到当时案件的情形,即便是现在仍然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我当时在警校就读,那时候这个断手案应该说在北平城的某个胡同里面,隐藏着一个嗜血残忍的凶手,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砍断人的右手,那些受害者,有侥幸活命,有的则因为流血过多送命。”

“可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他们的右手全都被砍断,而且没人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还知道这个案子是咱们警备厅督查主办的,后来听说是抓到一个嫌疑人,抓到后这个嫌疑人也痛痛快快的认罪了,然后就被法院宣判了死刑。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案件的受害者是有五个,师兄,是这个案子吗?”

“对,你说的没错,但你还漏了一些关键性的信息,比如说,被杀掉的五个人是在不同的胡同里面,被杀掉的五个人性别和年龄也是不同等等。”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重新调查这个五年前的案件,是因为断手案又发生了!”

曹云山的眼底闪烁着一抹忌惮和恼怒融合的光芒,提到这事仿佛是在揭开自己的一个伤疤似的。

“师兄,瞧您的模样,难道说这个案子是您主办的?”楚牧峰下意识的问道。

“没错!”

曹云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个案件的确是我主办的,我也是办了这个案子后,当上了副处长。”

“原以为这个案子是我的功绩,是我最耀眼的奖牌,谁想这个断手案竟然又发生了!这简直是在狠狠扇我的脸啊!”

“师兄,您是不是想多了!”

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是这样的后,楚牧峰便直接一笑,坦然说道:“断手案再起,未必就是当年宣判错了,您既然在当年抓到了凶手,凶手也承认了,便说明那个案子是定案的,和您没有任何关系的。”

“谁敢说现在的断手案,不是在仿照当年的断手案做的?您说是吧?真的要是说有人有样学样,总不能将这笔账也算到您头上来吧?”

“可问题是……”

曹云山说到这里时,语气略微停顿了下,充满羞恼地说道:“现在发生的这个断手案,凶手公然承认自己就是五年前的凶手,说五年前我抓到的凶手根本是假的,是咱们警备厅为了结案推出来的替死鬼。”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十二只手(三更求票)

“眼下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你这些天都在保定府没听过,外面都传遍了。”曹云山一边说着,一边将香烟头狠狠碾灭道。

“还有这事?”

的确不知情的楚牧峰不由得疑惑道“如果没抓到,那也不能证明他的确就是当年的凶手吧!”

“是不能说明,但是……”

曹云山后面说出来的话,让楚牧峰终于严肃起来。

“但是这次的凶手公然说了,砍断的只是第一只手,他还会继续在胡同里面作案,这次他不止要砍五只手,而是要砍断十二只!”

十二只手!

也就是说会有十二个人会被盯上,成为凶手的攻击目标。

要是说真的被他做成的话,至少有十二个人会遭遇不测,十二个家庭会遭受到苦难。

这样的苦难不会因为你是家缠万贯的有钱人就能化解,也不会说因为你是一贫如洗的穷人就能逃避。

这绝对是场劫难。

不对,这已经不是所谓的劫难,分明就是一种挑衅,对警备厅威严和存在的挑衅。

可是凶手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要知道像是这种行凶作恶的事儿,历来都是生怕闹得人尽皆知,可为什么这次这个凶手不但不低调进行,反而是高调宣布出来呢?

这里面绝对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是说能将这个目的找到的话,断手案也就很容易能侦破。

可能做到吗?

“牧峰,这个案子的卷宗就在这里,你先拿过去好好看看,现在我再给你说说当年案件的侦破情况,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就随时问。”

“还有现在这个刚发生的案件资料,在这个档案袋中,你也可以拿回去,随时接手。”

曹云山拍了拍桌上的资料,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直面以对,总不能说被这个凶手震住吧?

自己可是警员,再凶残的恶人,也不会让自己有丝毫动容。

“好,那师兄您就先说说吧。”

“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师兄的一番介绍后,楚牧峰回到自己办公室时,脑海中还回想着断手案的相关情况。

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很普通的案件,竟然还有可能包藏祸心。

莫非是谁在布局针对曹云山?

还是说真的是当年的凶手又蹦达出来?

其实楚牧峰现在也不能肯定,在没有进一步了解资料,得到一些线索证据之前,他是不敢妄言的,毕竟案件的发展是有很多可能性和不可知的变数。

这个案件反正不着急,那就周一再说吧!

这两天凶手很有可能会再犯案,但像这种毫无目的性和规律性地行凶,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楚牧峰只有理好头绪,才能有针对性地布局撒网,不然只会做无用功。

这个断手案暂时可以等一等,他现在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宋大宝,王格志和裴东厂被他叫进办公室中,给他们散了一圈烟后,楚牧峰充满赞赏地说道。

“这次前往保定府执行任务,老宋和东厂做得都很不错,刚刚我已经和处长谈过了,准备不再兼任侦缉一队队长的职位,所以我要在你们三个中间进行职务调整。”

听完这番话后,三人是互相看了看,面露几分喜色,但都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将目光眼巴巴地投向了楚牧峰。

“怎么着?你们一个个看着我干嘛,就没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你们对这个队长的位置一点都不动心?”楚牧峰笑着说道。

“咱们能不动心吗?”

裴东厂毕竟性子比较直率,看到宋大宝和王格志都没有说话后,便抓了抓头,率先开口道。

“科长,其实这个事儿,我也知道您挺为难,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位置就摆在那里,总要有人上位,有人让位,分出个上下来?”

“不过您真的是没必要纠结,不就是个队长的职位吗?您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无论是按资排位还是按功劳分配,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说实在的,只要是能跟着您后面干,就算一直当个小兵我也心满意足!”

“科长,东厂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宋大宝也跟着表态道。

“科长……”

就在王格志也想要开口时,楚牧峰却是直接挥手打断他的话头,微微一笑道“这个事儿你们几个也没必要这里推让,早跟你们说过,只要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次我既然让出了队长的职位,自然是老王来当队长,老宋你就接替老王的位置,担任副队长,至于说到东厂,继续跟着我后面做事,不过你的待遇会按副队长的标准发,以后合适的时候,我会第一个举荐你。”

“谢谢科长!”

众人纷纷道谢,满脸欢喜之色。

这事就这样快刀斩乱麻地定了下来!

可谓是皆大欢喜。

……

北平城,一家不起眼的老宅中,这里就是赫连夫人的藏身之所。

由于地方偏僻,所以平时没什么人经过,颇为隐秘。

眼下赫连灵犀已经忙完了在东北的事回到了这里,在听完了江怡的诉说后,脸色格外阴沉,语气十分严厉道。

“江怡,小邪是报仇心切,脑袋发热,难道说你也是吗?你怎么能跟着他胡闹呢?我当初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我说你们两个去保定府可以,但千万不要冲动,如果事不可为的话一定要明哲保身。可你们是怎么做的,竟然敢这样胆大妄为的做事,差点两个都栽进去!”

“师父,我……”

“闭嘴,听我说完!”

江怡刚想要解释,就被赫连灵犀恼怒的喝止住。

看到这里的氛围有些凝重,黄小邪也赶紧开口,他总不能让江怡背锅。

“夫人,这事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不是说我想要报仇的话,江怡姐也不会那样做的,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打是罚……”

“你也给我闭嘴!”

赫连灵犀眼神冰冷地瞪视过来,看的黄小邪有些心惊胆颤。

“你以为我不说你,你就没事吗?当然是你的错,要是江怡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难道不会愧疚一辈子?”

“你知道吗?梁老对你寄予多大希望?要是说你们这次在保定府栽了,那肯定是别想活命,那梁老的希望谁来帮他完成?你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师姐的深仇大恨,谁来替她报?”

黄小邪被说得面红耳赤,无比羞愧地低下头,额头上汗滴滴的。

“你们两个简直就是胡闹!”

赫连灵犀仿佛是要将心头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般,抬起手指分别按在他们两人脑门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从来没说过你们不可以出山,但你们就是这样出山的吗?你们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办法保证,又怎么来保证别人的安全?”

“如果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只是凭着个人喜怒去做,那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

好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得江怡眼里是泪盈盈,黄小邪脑袋都快要钻进裤裆里了。

“哼,这事儿要不是有楚牧峰插手,我看你们两个如何收场!”赫连灵犀到最后还是将楚牧峰抬出来,她是真的非常感谢。

“师父,您说得一点都没错,楚科长不仅救了我,还彻底解决这个事儿,他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您说咱们要不要感谢下人家?”江怡察觉到赫连灵犀的口气有些缓和后,抹了抹眼睛,小声说道。

“感谢是肯定的。”

赫连灵犀想到章广盛对楚牧峰的点评,再想到这事楚牧峰的表现,就不由点点头。

“行了,我来安排吧,小邪,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楚科长,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是是!”

黄小邪连忙小鸡吃米般点着脑袋,赶紧说道“夫人,楚科长帮我报了师父的大仇,就是我的恩人,让我做牛做马都成。”

“说心里话,我特别佩服楚科长,他不仅有能耐,还特别有正义感,要不然也不可能说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事,还将富士商会那个秘密研究所给彻底捣毁。”

“那你准备怎么感谢呢?”赫连灵犀挑眉问道。

“我……我不知道!”黄小邪略显尴尬地眨了眨眼。

“你送钱的话,我想他是不会收的,以着楚牧峰现在的地位,肯定不会缺钱。你做牛做马,我估计他也不需要。”

“这样吧,你不是最擅长鼠戏吗?我看他办事挺讲究,应该也好个面子。你准备下,好好的给他表演一番,最好是能够有好点寓意的,懂吗?”赫连灵犀想了想后说道。

“明白了,这个我最拿手啊。”黄小邪一下就有了精神。

“行了,你们两个先给我回去闭门思过,这事不算完呢!”

“哦!”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满脸悻悻的之色。

等他们走后,赫连灵犀想着自己得到的有关楚牧峰的资料情况,眼神幽幽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指路(万更送上,求票)

周末,楚报报社外的一家茶楼雅室。

楚牧峰是接到章广盛的邀请过来的。

毕竟在他今后的事业版图中,章广盛扮演非常重要的地位,所以他对章广盛也是非常重视。

再说现在不也是没事吗?周末就要好好休息下。

人不能总是绷着那根弦,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老章,最近报社业务情况如何?”楚牧峰端起面前的茶杯,闻着安吉白茶散发的悠悠清香,浅浅喝了一口,笑吟吟地问道。

“老板,报社的发展状况很好,已经开始盈利,不过最近销量已经趋于稳定,增长幅度有限,我正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好的方法,拓展下销售业绩。”

想到这个,章广盛就有些头疼,他的目标可不是安于现状,要的是不断增长,将报社做大做强。

“你也不必操之过急,北平市的市场就这么大,情况只要保持良好就成。”

略作沉吟后,楚牧峰推了推茶杯笑道:“老章,既然这里的销量上不去,那咱们不如换个思路,咱们报社是不是不该只拘泥于一地?”

“老板,您的意思是去其他城市办分社?”章广盛脑筋也转得快,眨了眨眼略带几分惊讶道。

他是真没想过现在就去开辟阵地。

开辟当然是必须的,毕竟报社想要发展,拥有更多读者,覆盖更多地区是必然选择。

但现在的话,需要这么急吗?

要知道眼下这个报社也是刚刚开始盈利而已,还没达到利润丰厚的地步,而继续拓展的话,又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错!”

在这个问题上,楚牧峰自然已经有了定论。

四九城外有岛国驻军的虎视眈眈,蠢蠢欲动,随着卢沟桥一声枪响,明年这里就会成为敌占区。

要是眼下《楚报》不抓紧时间向其他城市发展的话,等到沦陷后再做这事就肯定迟了。

况且沦陷之后,《楚报》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心发展,可能吗?根本不可能。

在卑鄙无耻的日寇控制下,报社想要生存只能是卑躬屈膝,抹黑讨好,可改变实事求是报道新闻的原则,那还是《楚报》吗?

所以必须未雨绸缪,提前谋划布局。

“老章,要是说报社向外发展需要资金的话,我会提供,你根本不必担心。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创办分社。”

“一下子要覆盖全国肯定也不现实,但至少要在几个重点城市设点。这样吧,你最近就草拟个方案,第一个分部就选山城吧!”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不轻不重的说道。

“山城?”

章广盛扬起眉头,觉得有些有些奇怪。

不是金陵不是沪城,楚牧峰想要发展楚报的地方竟然是山城,没道理啊。

要知道山城那个地方可不是谁想进去办个报社就能进去办的,他对山城的情况多少有所了解。

那边到处都是袍哥会,像是他们这样的报社贸然进入的话,会遇到很多麻烦和问题。

相反沪城和金陵这种城市就方便多了,况且金陵现在可是首府,沪城是金融中心,去那边建设分社不是更合理吗?

“老板,山城那个地方的情形有些特殊,不太适合作为首先目标吧?”章广盛不是一个只会唯唯诺诺听命行事的人,他会将自己的观点和态度表达出来。

这样的章广盛,也正是楚牧峰最想要的。

他可不需要一个唯唯诺诺的跟屁虫?

要的就是那种有主见,不盲从的将才。

“老章,你觉得咱们眼下和日寇之间能一直保持这个局面吗?或者换句话说,你觉得已经侵占了东山省,这帮贪得无厌的小鬼子,会对北平城这块肥肉视若无睹吗?”

楚牧峰知道必须得给章广盛说点什么,要不然这家伙未必心甘情愿地去全力办好这事。

听到这话的章广盛眼皮跳动了两下,然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笑容,瞬间清楚了楚牧峰的想法。

他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老板,您是担心中日一旦开战的话,会影响到北平城的局势?”

“不错!”

楚牧峰坦然说道:“在我看来,中日之间必然会开战。只要开战,你说北平城身处其中是会怎么样?必然是会遭受到战火洗礼。”

“届时无非就是两个结局,要么胜出要么失败,胜出的话还好说点,可要是失败呢?那必然会被日本侵占的对吧?”

“那时候咱们报社还想要像是现在这样发展,你觉得可能吗?就因为这个,咱们做好两手打算,去山城那边发展布局,也是理应该做的事,对吧?”

章广盛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楚牧峰双眼,认真严肃地说道:“您说的对!这事是我想的狭隘了,中日之战不轮胜负,咱们都必须谋划好退路。这样,我回去之后就去做这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个章程来。”

“好,这事就交给你来办,我出钱你出力!”楚牧峰点点头道,能劝说动章广盛,他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章广盛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正事说完之后,章广盛便跟着说道:“老板,这次请您出来,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希望您别介意。”

“什么事?”楚牧峰淡淡说道。

“就是赫连夫人想要就江怡和黄小邪的事亲自向您表示感谢,但是不知道您这边方便不方便,所以托我问问。”

“还有就是黄小邪那个孩子现在对您是佩服崇拜的很,非要当面给您表演个鼠戏,他说您帮他报了血海深仇,他无以为报,只能这样略表心意,您看?”

章广盛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事儿啊!

楚牧峰听了后,望着章广盛认真地问道:“老章,以前就是听你说过,但是没有怎么了解,你现在能给我说说这个赫连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她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人能不能值得信任?”

“老板,赫连是个有信仰,有信念,满腔热血的巾帼英雄!”章广盛也是神色一整,在这个问题上,他是实话实说,不敢有半点虚假。

“那跟我说说,她都做过什么事呢?”楚牧峰淡淡问道。

“好!”

章广盛就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这里面做出来的每件事都是实打实说的,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叙述。

劫富济贫的女侠客。

惩治汉奸的女判官。

暗杀小鬼子的刺客。

只要是章广盛知道的,这次全都如数说出来、

他现在已经是和楚牧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说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隐瞒。

而且他也清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同样是个心怀国家,充满正义,但又不死板的人,这些事实只要说出来,是能为赫连灵犀增加好印象。

“总之,赫连灵犀是个不谋个人私利,做任何事都有原则底线,是绝对不会背叛国家和民族的人,她值得信任!”章广盛盖棺定论。

“她手下应该还有人吧?”楚牧峰若有所思地问道。

想要做成这些事,靠她一个人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要是说你手里没有足够力量的话,能做成这事吗?

毫无疑问,百分百做不成的。

章广盛对这事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很坦率的说道:“赫连下面的确有个队伍,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我说的这个精兵强将不单单指武力,而是说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独门技艺,像黄小邪的耍耗子,江怡的易容术,所以用江湖奇人异士形容应该更确切些。”

“这样的话!”

楚牧峰站起身来,在雅室中走了几步,猛然回头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让赫连夫人为我效命?”

“为您效命?”

章广盛微微愣神后,有些尴尬地说道:“老板,这个我还真不敢妄言,赫连一直都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属于那种只要认准一个方向,就绝对不会妥协的。”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那就是赫连灵犀未必会为楚牧峰效命。

“这事暂且不说,你和她联系吧,就说我答应了,今晚就能见面,说起来,我也想好好和她聊聊!”楚牧峰眯着双眼说道。

“好,我回头就联系!”

……

与此同时,槐花胡同,陈白鹿家。

最近陈白鹿的心情很舒畅,毕竟王曼渔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住,尽管还没有彻底恢复,相信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曼渔,你说咱们要不回山城老家吧?”

陈白鹿将一碗刚刚熬好的中药端过去,等到王曼渔喝完后,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让王曼渔有些意外,将碗递回来后,奇怪地问道:“白鹿,怎么突然想回去呢?”

“因为那里是咱们的家乡,你的病情最近稳定了,我想不如回去好好休养,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想要回去的。”

“曼渔,俗话说的好,落叶归根,咱们在北平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这样也更利于你恢复,而且那边的学校给我来过好几次电报,我觉得回去执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陈白鹿抚摸着妻子的秀发说道。

“我都听你的。”王曼渔眼里充满柔情,自己丈夫鬓角的白发,又多不少啊。

“嗯,那我就回话了!”

“但报社那边呢?”王曼渔跟着又问道。

“报社吗?”

陈白鹿略作沉吟后抬头说道:“我下午就去找章社长谈谈这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出好戏送给您

下午,来到《楚报》报社的陈白鹿,将自己想要前往山城的想法说出来后,带着几分歉意道。

“章社长,感谢您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的帮助,虽然我要离开了北平,但我答应你,即便是去了山城,也依然会给你们写专栏,只是稍微会有点麻烦,没有在这边时方便。”

“陈老,您真的决定要去山城吗?”章广盛是又意外又惊喜的说道。

“是的,决定了!”

陈白鹿在这个问题上态度是坚决的,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曼渔的病差不多已经治好了,现在主要就是需要静养恢复。”

“我知道她自从病了以后,一直都想要回老家居住,这里毕竟是异地他乡。我想她要是回到老家,心情应该会更好,也有利恢复,所以……”

没等陈白鹿说完,章广盛就鼓掌说道:“好,真是太好了!”

陈白鹿有点懵了。

“章社长,什么太好了?”

“我还正想着怎么和您提这事呢,实话跟您说吧,咱们报社也有想要往外发展的意图,但正在考虑人手配置和地点设置。既然您要去山城,那咱们就去山城发展。”

“陈老,你可是地道的山城人,有您帮衬,咱们报社应该更容易打开局面吧!”章广盛笑着说道。

“真的?”陈白鹿也是颇感意外,看来报社果然是实力不凡啊,居然都已经想着拓展了。

“当然!”

章广盛又跟着叮嘱道:“陈老,这事目前还只是筹备当中,所以还请您暂时保密,等定下来,到了山城,咱们再联系!”

“好!”陈白鹿点头应道。

能继续和楚报合作,陈白鹿自然也很高兴。

毕竟楚报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一切,对此他是十分满意。

……

入夜。

京城某座四合院内,明灯高悬,笑声朗朗。

看着眼前这张明媚的脸庞,楚牧峰是颇有些感慨。

岁月好像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依然风采动人。

“赫连夫人,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咱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楚牧峰微微一笑说道。

“楚科长,上次的事真是非常抱歉,我也没有想过会那样,但请您放心,那些钱我一个字儿都没拿,全都分发给城里那些贫苦百姓了。”

赫连灵犀之前对楚牧峰有所了解后,在这个问题上也就很坦率,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这个我相信!”楚牧峰淡淡说道,毕竟他也是暗中经过一番了解,当然不会只听章广盛的片面之词。

“此外,这次保定府的事,多亏有楚科长帮忙,要不然江怡和黄小邪都肯定会栽在那里的。所以我应该谢谢您,这杯酒,我敬您,先干为敬!”

赫连灵犀说着就端起一杯酒,仰起脖子直接干掉,然后放到桌面上,脸色变得愈发红润。

“楚科长,多谢!”

“赫连夫人,您其实不用这样客气。咱们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我对章社长的为人很欣赏,他对您的评价很高,那么我也相信他的眼光。”

“至于说到这次保定府的事,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也没想过会碰到江怡,既然见到,能帮的肯定会帮的?这事既然过去就过去,也不用再提了!”楚牧峰也端起杯子干了,然后云淡风轻的说道,浑然没有将这个当回事。

“话可不能这样说,救命之恩岂能忘?”

赫连灵犀一挥手,江怡和黄小邪就走上前来,两人面对着楚牧峰恭敬地弯腰鞠躬:“楚科长,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然后两人便分别端起桌面上的一杯酒。

“楚科长,要不是您仗义相救的话,我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了。这杯酒,我敬您。”江怡说罢,也是举杯就干。

黄小邪这边也是一样,他看过来的眼神都是闪烁着亮光,激动地说道:“楚科长,是您帮助我报了师傅的大仇,这份恩情,我黄小邪是没齿难忘。”

“从今往后,只要是您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黄小邪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娘养的。这杯酒,我敬您!”

黄小邪一饮而尽。

都是江湖儿女,自然是洒脱随性。

楚牧峰能感受到黄小邪和江怡言语中的那份真诚和坦荡,他也没有拿什么架子,微微一笑说道。

“这次保定府之行虽然说是我救了你们的性命,但最后也是靠着黄小邪的绝活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所以说这事儿咱们就都不要再提了,至于发什么誓言,完全没有必要的,只要你们以后能踏踏实实的做人,不要像沈金泉那样为非作歹,当卖国贼,我就愿意和你们交朋友!”

这是楚牧峰的心里话。

在这个即将国难当头的年代,只要你不当卖国贼汉奸,不祸害百姓,那其余事都可以商量着来,这是楚牧峰做事的原则和底线。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当卖国贼的!”黄小邪神情坚定的说道。

“楚科长,您放心,您说的也正是我们想的。”赫连夫人附和道。

“嗯,我楚某人的脾气,相信你们以后也会知道,来日方长嘛!”楚牧峰举起酒杯,回敬了二人一杯。

“楚科长,我特意给您准备了一出鼠戏,要是您有兴趣地话,现在就表演给您看看,乐呵乐呵?您看成不?”黄小邪带着讨好道。

“好啊,这个鼠戏还真是挺有意思。”楚牧峰饶有兴趣道。

“好嘞,您稍等!”

赫连灵犀柔声细语地说道:“小邪,楚科长是咱们的贵客,又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所以说你要拿出些绝活儿来,可别落了你师父的名头!”

“我会的,夫人!”

黄小邪向后倒退两步,站在房间中间。

这个客厅十分宽敞,而且还特意摆放了一张枣红色的八仙桌。

只见黄小邪卷起袖管,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拿起黄灿灿的小铜锣,铛的一声敲响之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短短片刻功夫,就从外面哗啦跑进来一群小老鼠。

这群小老鼠各种颜色的都有,数量竟然有着三十六只之多。

每一只小老鼠进来后,在锣鼓声的敲响中,爬上了桌子,很自觉的站成了四队,每队都有九只。

它们整齐划一的站着,全都直立起来,举着爪子,昂首看着黄小邪,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之前还挺普通的黄小邪,谁想一旦表演起来鼠戏,竟然恍如变了个模样般,身上带着几分独特气势。

嘿,有点意思啊!

楚牧峰放下筷子,转过身子,好整以暇地想要瞧瞧,这些小东西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赫连灵犀则安静地坐着,倒是没有多少吃惊的意思。

毕竟她以前是和梁忠厚见过面的,也曾经见过梁忠厚表演的鼠戏,那才真的是壮观至极。

一旁的江怡则时不时将目光瞥视向楚牧峰,咬着嘴唇,不知道想什么。

“时辰已到,有请将军上点将台!”

黄小邪围绕着八仙桌转了一圈后,忽然用唱戏的唱腔,拉长着声音猛地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当当当敲了三声铜锣

随后只见门口一摇二晃进来了一只老鼠。

这只老鼠体格庞大,一个抵得上台上两个,而且还是一只纯白老鼠。

刚进门,就表现出一副睥睨四方,气势十足的架势。

更有意思的是,能清楚看到它身上竟然披着一副小盔甲,头上更是戴着一顶金光灿灿的帽子。

这俨然是一副将军打扮。

“将军点将,众将士参拜!”等到这个穿甲老鼠上桌子,黄小邪接着喊道。

吱吱,吱吱!

随着黄小邪喉咙中发出阵阵古怪声音后,三十六只小老鼠便全都整齐划一的叩首,面对着大白鼠行参拜礼。

这架势和将军沙场秋点兵如出一辙。

“众将士平身,今日本将军点将,只有一件事要宣布!”

“那就是前些日,北平城警备厅楚科长前往保定府锄奸惩恶,是为扬我国威,所以众将士,请随本将军一起对楚科长的无畏之举表示敬意!”

黄小邪变幻着腔调,宛如唱曲般帮助白老鼠配词道。

“是!”

随后就见那只大白鼠冲着楚牧峰这边跪倒在地,做出臣服和敬仰的姿态。

在他后面,三十六只小老鼠,也做出同样的动作,整齐划一,毫无偏差。

“这是我应尽之责,你们都起来吧!”

楚牧峰看到这个情景后,很配合地摆摆手笑道。

“谢谢楚科长!”

然后就看见大白鼠吱吱叫了两声,又重新站起身来,其余小老鼠也有样学样。

起身后的大白鼠扫视全场,又吱吱说道:“既然是表示咱们的崇敬之意,没有礼物成何体统?来啊,房顶上有布袋一只,速速取来送给楚科长!”

“我去!”

只见话音落地的瞬间,一只小白鼠蹭地就从桌面上蹦起来,很娴熟地抓住一条从房梁上垂落下来的细绳,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然后用嘴叼着一个布袋就呲溜滑下来。

“将军!东西在此”

大白鼠接过布袋后,面对着楚牧峰恭敬地举起来,“请楚科长笑纳!”

“给我的?”楚牧峰不由得看着赫连灵犀问道。

“对!”赫连灵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楚牧峰上前将布袋接过来,随意地打开来。

谁想看到里面东西的瞬间,他脸色微微一沉:“赫连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颗血佛珠

小布袋中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会让楚牧峰神色如此呢?

其实不管谁打开布袋看了,都会感到惊讶,

因为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颗佛珠,一颗紫檀佛珠。

当然,只是佛珠的话也倒没什么,关键这颗佛珠是一片通红,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颗染血佛珠!怎会不惊?

面对这颗血佛珠,身为警员的楚牧峰怎能不质疑,刚刚看鼠戏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科长,这是别有隐情的,您听我解释!”黄小邪在旁边挥挥手,所有老鼠就全部跑了出去,面对有些恼怒的楚牧峰,他显得神情有些局促。

“说吧!”楚牧峰语气有些冷然。

“还是我来说吧!”

面对楚牧峰的质问,赫连灵犀表现得云淡风轻,跟着移步上前,从容不迫地说道:“楚科长,您应该已经听说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断手案吧?”

“不错!”

楚牧峰点了点头。

这个案子不仅师兄跟他说了,而且现在就是他来负责接手处理。

只是赫连灵犀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眼前这个血佛珠和案子有关?

“楚科长,黄小邪和江怡是要表示对您的感谢之情,我觉得只是一顿饭,一场鼠戏,分量未免有些太轻,所以想给您送点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东西有价值,金银财物太俗套,我想您也不会太在意,不过您一定会对断手案的线索感兴趣,我说的对吧?”赫连灵犀浅浅含笑道。

“你知道这个断手案的线索?”楚牧峰不由得颇为吃惊,这个赫连夫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不错,我的确是知道。”

赫连灵犀没有再卖关子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其实这事您也不必多想,说来也是巧合,当时我正好从柳木胡同经过,谁想就碰到了那起凶杀案。”

“可惜的是,我到场的时候,凶手已经得逞,我的人立即上去想要抓住他,不过他身手也挺不错,一番扭打之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这个佛珠是凶手的?”

“不错,这是在打斗的过程中,从那人身上拉扯下来,然后掉进血里面,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么说您亲眼看到了那人是怎么行凶的?”楚牧峰语气急促地问道。

“这倒没!”

赫连灵犀摇了摇头:“我过去的时候,凶手已经将受害者的手装进袋子中。”

“他应该也没有想到,我们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想抓住他,所以才不小心丢掉这颗佛珠。”

“说实在的,我也不认为这颗佛珠对破案有什么帮助,但既然是关系到断手案的,自然是要交给您。”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

赫连灵犀觉得佛珠也就那样,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今天这事吧,要说来的不是楚牧峰,她也不会拿出来这颗血佛珠。

但既然是楚牧峰,她又要表示感谢,怎么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觉得没什么用处的佛珠,或许能对楚牧峰有所帮助呢?

楚牧峰目光重新落在血佛珠上,面色凝重道:“赫连夫人,您的这份礼物真是太及时了,居然和断手案有关系,他既然是凶手身上掉落,那就是重要线索。”

“师父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这样做的,她说让您看鼠戏能放松,在放松的时候再送给您这样一个线索,或许能帮到您。楚科长,这个东西您有用吧?”江怡在旁边说道。

“这个案子正好就是交给我来负责,这东西很有用!”

楚牧峰将布袋收起来后,面对着赫连灵犀拱手道:“赫连夫人,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您看现在能不能继续给我描述下那个凶手的外貌特征?再小的细节都可以说出来,我想这对破案会有很大的帮助。”

“还有就是您这边要是方便的话,帮我多多留意下这个断手案的线索,有任何情况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当然方便!”

赫连灵犀毫不犹豫地说道:“配合警方办案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您就放心吧,只要有任何线索,我都会通知您。”

“至于您说的那个凶手特征,他当时戴了个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根本看不到长什么样子,身材中等,比较精干。”

“但那人应该会武术,瞧他的路数,像是八卦掌这类。对,应该就是走的八卦流派,但到底是不是八卦门的弟子,我也不敢妄言断定。”

“另外他还不忘将那只右手带走,既然这么做,相信肯定是有目的性,您也可以将这个当做是一个点来考虑。”

说到这里,赫连灵犀不由得摇摇头,皱眉说道:“楚科长,我能帮助到您的只有这些,毕竟当时也短短片刻功夫,对方就逃走了。”

“对了,当时的打斗声还惊动了外面巡逻打更的,我们听到有人赶过来,也就离开了。”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怀疑赫连灵犀吗?

楚牧峰想想便觉得不可能。

真要是赫连灵犀干的,她又何必拿出血佛珠呢?想要扰乱视线吗?根本没必要画蛇添足。

按照赫连灵犀做事的风格,又岂会这么高调宣扬?搞得满城风雨,不会的,她想要取人性命,只会悄悄下手,不漏半点声色。

最重要的是赫连灵犀的人品值得信任,她是为了帮助贫苦百姓而奔走,为了惩治汉奸走狗而努力,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赫连夫人,今天真要非常感谢您,眼下这个案子已经交到我的手上,这个案子要是说能侦破的话,有您一功!”楚牧峰收起布袋,很干脆地说道。

“楚科长,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赫连灵犀客气说道。

这顿饭吃到这里。算是宾主尽兴了。

等到将楚牧峰送走后,江怡和黄小邪来到赫连灵犀面前,看着他们两人,赫连灵犀淡淡说道。

“断手案应该是楚牧峰现在最感兴趣的事,咱们将这个线索拿给他,比其余的任何感谢都要来的有价值。至于说到他能不能破案就是他的事了!”

“师父,您说他能侦破吗?”江怡有些怀疑地问道。

“肯定能!”

回答的是黄小邪,他在江怡略感疑惑的眼神中,率先说道:“我相信楚科长的能力,他一定能破掉的。”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赫连灵犀心中暗道,楚牧峰,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能够当得上神探二字,将这个凶残之徒给绳之以法。

……

景阳胡同。楚家。

回到家里,他现在是没有别的心思,就想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断手案。

对于办案的人来说,每个未破的案子都仿佛是一杯美酒,一本好书,能让他们甘之如饴,沉迷其中。

那个凶手既然敢放话说是要砍下十二个人的手臂,而且已经开始动手,就肯定会付诸行动。

当然,目标数量十二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夸大其词!

不管是真是假,尽快破案,就成为楚牧峰下面的头等大事。

“血佛珠!”

楚牧峰拿起眼前这颗佛珠,细细打量。

佛珠是紫檀木做成的,以前或许是某位僧人所有,也许是从古玩店里流出来的,但不管以前怎样,现在却是沾满了殷红血迹,色泽越发暗红。

“单纯想要从佛珠破案的话,并不容易,毕竟这个佛珠不算什么稀罕物,充其量只能当做一条线索对待。”

赫连灵犀还说凶手有功夫,会八卦掌!

京城之中有好几家教授八卦掌的武馆,明天可以去那边转转。

万一真要发现什么线索,可就捞着了。

佩戴着佛珠的八卦掌武者,应该也不多见。

想到这里,楚牧峰就将佛珠收好,然后拿起来五年前的断手案卷宗仔细翻阅。

这个断手案就像是曹云山所说的那样,已经结案,凶手叫做王福德。

这家伙是当时北平城一个无业游民,用他的话说,会十分残暴的砍断别人的手臂,纯粹就是其变态嗜好,就是想要寻找刺激。

说白了,这种人纯粹就是心理扭曲,或者是因为受到过刺激。

像这类案子说好破好破,说难破也难破,因为这类凶手平时和正常人一样,只有在行凶时,才会兽性大发。

而且通常情况下,这种凶手都会很狡猾,会将自己伪装得很好,给破案带来极大的难度。

鉴于当时这起案子引发的民怨极大,所以曹云山抓到人后,既然对方认了,也就没有多加询问,直接就将王福德交给了地方法院。

法院那边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当即就宣判了王福德的死刑。

谁想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新凶手。

“当年王福德是冤死的!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次我出山,为的就是证明您们警方的无能!我会砍断割掉十二个人的手臂!您们就等着被我盯上吧!”

这就是凶手公然发出来的狂妄挑衅。

“你真当年的行凶手者吗?”

“王福德真是冤死的吗?”

“五年前和五年后的断手案,又有什么瓜葛呢?”

夜深了,楚牧峰依然陷入到沉思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雨夜,第二只手!

周日。

外面是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如珠帘般的雨幕贯穿天地之间。

但是楚牧峰并没有这样的天气,就待在家里休息。

打了个雨伞,他直奔京城兵马司胡同而去。

四兄弟中,沈浪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但也有擅长的事儿,那就是喜欢收藏和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就如同一般人玩收藏,都是以字画古玩为主,他却偏好手串珠子。

这颗血佛珠,或许沈浪能看出来来历。

来到兵马司胡同沈清风原来居住的那个院子。

自从发生野鬼叩门的案子后,沈清风嫌弃这里晦气,刚好沈浪说想要出去住,于是干脆将这套宅子转让给他。

客厅中。

沈浪没想到楚牧峰这大雨天还过来,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大家这么熟了,根本不必客套。

“唉,这鸟天真快腻歪死我了,又闷又潮湿,每天睡觉都跟上刑似的,难受的要命,老四,要不咱们干脆去戴河避暑吧!”沈浪拍了拍泛起波澜的肚子,满脸不爽地说道。

“我说老三,你就知足了吧!”

楚牧峰拿起桌上用井水浸过的西瓜,咬了两口,笑呵呵地说道:“你都这么享受了,还在这里抱怨,那些贫民区的老百姓和流浪汉们岂不是活不下去了?”

“如果觉得这种日子过得不安逸,要不我送你去炮儿局里面住个两天,保证你出来后上了床就呼呼大睡,绝对不难受。”

“得得得,免了吧,你那是想要我的命啊!”

沈浪晃动着双手,也拿起一块冰镇西瓜吃着,看着外面院子里面的雨,随意说道。

“老四,咱们兄弟几个也有段日子没聚了,要不今儿中午喊老大老二过来,就在我这里,我让下人去附近馆子整点酒菜回来?”

“瞧这雨下得跟瓢泼似的,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停的,正好吃完了后,咱们再打几圈牌娱乐娱乐。”

“行,你做主吧!”楚牧峰无所谓地说道。

放着现成的土豪不打,那去打谁?

“得嘞,我来安排这事,我先去打个电话!”沈浪说着就站起身来,放下西瓜准备去打电话。

“先别急,我这里有件事问问你。”楚牧峰抬手拦住道。

“什么事?还需要问我?老三,你不是开玩笑吧?”沈浪不由得笑道。

“你先瞧瞧这个!”

楚牧峰将兜里将那个袋子拿出来,将那颗血佛珠倒在掌心递了过去。

沈浪接过来后,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笑道:“嗨,我说这不就是一颗紫檀佛珠吗?有什么好稀罕的?”

“老三,这颗佛珠可不一般,你最好仔细瞧瞧,看看能不能看出点门道来。”楚牧峰神情凝重道。

“哦,是吗?”

看出老四的郑重其事,沈浪也收起笑脸,将佛珠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起来。

这么一看,他眉宇间闪过一抹异色,带着几分惊诧道:“咦,这颗佛珠的确有讲究啊!”

“什么讲究?”楚牧峰带着几分期待问道。

“等我再好好看看!”

沈浪又仔细看了一遍后,这才确定道:“老四,你的这颗佛珠是密宗的法器,而且我敢肯定还是密宗中的分支小欢喜宗。”

“密宗?小欢喜宗?那是什么宗派?”楚牧峰不解地问道。

“来,坐下,我给你详细的说说。”

沈浪果然是对这样的偏门最擅长,拿着这颗佛珠就侃侃而谈。

“密宗是从佛教圣地流传到我国的,是佛教的一种宗派,讲究什么样的佛法我就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会感兴趣。”

“你只要知道密宗在我国没有完整的传承就成,其原因便是三武一宗灭佛。”

楚牧峰点了点头,这个历史他倒是知道。

“所以现在密宗的传宗最完整的是在日寇那边!小欢喜宗就是岛国密宗才有的一种流派,这个流派修习佛法却不禁女色,甚至还鼓励双修之法,所以说小欢喜宗有很多女修士。”沈浪抬手指了指东北那边。

“我敢肯定这颗佛珠是从岛国密宗分支小欢喜宗流传出来的,是因为这个标志,你看到了吗?只有那边的小欢喜宗才会用这种标志,这是独家徽记。”

沈浪说着就将佛珠底部举起来,看到那个图案时,楚牧峰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意思。

因为他之前也看到过,只是不清楚什么意思而已。

那是一朵花瓣,名为樱粟。

而这朵樱粟花又是不一样的,花瓣上有着很复杂的纹路,不懂行的即便是看到这些纹路,也不会清楚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标志是指这朵樱粟花吗?”楚牧峰抬头问道。

“不不不,樱粟花是小欢喜宗的标志这不假,但真正的标志却是上面的字,你看到那些纹路了吧?给你说,这些纹路其实就是四个字,翻译成咱们汉语就是欢喜之上!”

“所以我才敢肯定,这就是小欢喜宗的标志,而只要是小欢喜宗的人,都会佩戴这样的佛珠。”

沈浪说到这里,不禁有些狐疑地问道,“老四,你这里怎么会有小欢喜宗的佛珠呢?是从哪里搞来的?”

“要知道这样的佛珠对他们来说就是身份的象征,一定会贴身收藏,绝对不会随便丢失,你这颗佛珠有什么说法吗?”

岛国密宗!小欢喜宗!紫檀佛珠!

楚牧峰嘴里念叨着,感觉这个案子仿佛被一层迷雾给笼罩了。

他最初想着的是,凶手要么是五年前的那位所谓的真凶,要么就是最新冒出来的一个疯狂的模仿者,再怎么想,都没有想过会是岛国来的佛徒。

可沈浪的话说得很明确!

这颗佛珠就是小欢喜宗的,而这个宗派只有在岛国才有,难道说真是岛国人过来干得不成?

“老三,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咱们华夏的人去岛国小欢喜宗修习?”

“这样的话,他也就是小欢喜宗的信徒不是,也就能佩戴这样的佛珠对吧?”

“这个”

沈浪略微有些迟疑,摇摇头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也不敢肯定了,但我敢肯定的是,佛珠绝对是和小欢喜宗有关系。至于到底是岛国的人,还是咱们华夏的人,这个不好说。”

“行,我知道了!”

有沈浪这番话在,楚牧峰心里多少有点数。

这样的话语最起码已经能证明一些事,自己今后调查的话也有了方向,不会一无所知地抓瞎。

“去吧,给老大老二他们打电话,咱们今儿个中午整点。”

心情颇佳的楚牧峰收起珠子,笑着说道。

“行,我这就安排下去!”沈浪笑着应道。

这年头,只要有钱,就是妥妥的大爷,家里养几个下人很正常,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声就成。

破案的事儿放到周一,今天还是先好好联络联络兄弟感情。

当夜。

雷声没了,雨也小了不少,但依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在街道上汇聚成一条条溪流。

北平城大多数地方都已经陷入一片漆黑,受到天气影响,平日里还能出来三五成群聊聊的街坊领居,只能待在家里,也没其他什么娱乐活动,便早早睡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摇摇晃晃,跌跌跄跄地从街上走过来,走着走着噗通一声就摔倒在地。

但这个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没有因为嘴角都磕破了流血而感到痛苦。

慢慢爬了起来,带着满身的酒气,他就跟疯子一般指手画脚,大喊大叫。

“你们这帮孙子,今儿个一个都别走!喝,咱们继续喝,不把你们喝趴下,我就把柳字倒着写!”

“咦,人呢,你们都去哪了?快点过来陪我喝酒啊!”

他一边叫嚷着,一边继续东扭西歪地走着。

很快,这个醉鬼就拐弯走进了街边的一条胡同内。

这条胡同叫做积水洼。

胡同里面是一片漆黑,两边都是房檐上掉落下来的雨水,地面也是坑凹不平。

他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着走着就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

但是都没有等到他能转过头,背后的人就猛地捂住了他的鼻子,短短几秒之后,他就昏了过去,软软瘫倒在地上。

黑衣人戴着一张牛头面具。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躺倒在水坑中的男人,眼神里充满冷漠,慢慢蹲下身子。

面具人抓起了对方的右手,扬起手中握着一柄砍刀,没有任何迟疑犹豫的意思,猛然间挥落下来。

“啊!”

剧烈疼痛的刺激下,让原本昏迷的男人陡然醒来,发出一声哀嚎,努力将双眼睁开一条缝,依稀看到一道身影,拎着一个手,消失在胡同里。

他拼命挣扎着站起身来,身体打颤着往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又摔倒在地。

断手的疼痛让他差点昏过去,可他硬是咬着牙,又重新站了起来,用衣服裹着伤口,继续往外跑去。

他知道只有跑出去才能活命,他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跑出胡同口,靠着墙根,他无助地看着周围,大声叫道:“救命!救命啊!”

然后他就摔倒在地,陷入昏迷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八卦武馆(万更送上,求票)

周一,乌云散去,是个艳阳天。

经过昨天雨水冲刷,空气是更外清新。

偌大的四九城又陷入一片喧哗沸腾之中。

上班后的楚牧峰,得知凶手又作案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医院,见到昨晚第二个受害者:柳文耀。

此刻彻底酒醒的柳文耀是面若死灰,满心悲愤。

毕竟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

能运气好,正好有人路过,捡回来一条命已经算是不错了。

要不然就昨晚那种下雨天,因为失血过多死在积水洼胡同,也是很正常。

“科长,他叫柳文耀,就是昨晚的受害者,被砍断了右手,作案地点在积水洼胡同。他是个修鞋的,平常社会关系很简单,没有与人有过过节。”

“他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结婚,砍断的右手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凶手拿走的。”裴东厂等到楚牧峰出现后,就将自己这边调查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说出来。

楚牧峰接过来报告书,随意翻阅着,然后就走进病房,拉了个凳子,坐在病床旁边,看着躺在床上满脸颓废的柳文耀,直接问道:

“柳文耀,昨晚被袭击的经过,你还记得吗?”

“你是谁?”柳文耀抬起失神的双眼,声音嘶哑地问道。

“这位是我们侦缉处的楚牧峰,楚科长,专门为你这个案子来的。”裴东厂说道。

“楚科长?难道是那位神探楚牧峰吗?”

听到楚牧峰的名字,柳文耀似乎突然有了精神。

他可不止一次听过楚牧峰的大名,但真人却是第一次见到。

“似乎警备厅没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字的。”楚牧峰淡淡说道。

在知道楚牧峰就是神探后,柳文耀的情绪颇为激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断臂处瞬间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又重新倒在床上。

“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报仇雪恨,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不过你要先将具体经过详细告诉我,最好不要有任何疏漏。”

“昨晚我跟一帮老伙计喝了点酒,喝得晕晕乎乎,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还摔了一跤,后来就拐进一条胡同里面。”

“走着走着,我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刚想要看看,谁想就被整晕过去,然后随着剧痛,右手被砍断了,我一下子就醒过来,!”

想到自己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残废,柳文耀就感到崩溃。

他难道没听说过断手案吗?当然知道,这个案子如今已经在整个四九城传得沸沸扬扬,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变成案件的主角之一。

想到自个不过是个穷修鞋匠,没什么其他本事,现在成了残废,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那个遭天杀的凶手,为什么要冲穷百姓下手呢,有能耐去砍那些小鬼子啊!

他是悲从心起,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可怜兮兮地看向楚牧峰说道。

“楚科长,因为天黑,下大雨,我也分辨不出那个恶人到底什么样儿,只是隐约看到他戴着一个牛头的面具,对,就是牛头面具!”

“楚科长,您可一定要抓住他,不能再让他祸害人了啊!”

牛头面具!

楚牧峰眉头微微一皱,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信息有点出入。

之前赫连夫人说到面具时,自己可是问过,不是京剧脸谱,也不是小丑,而是一个老鼠面具。

难道凶手有喜欢收藏面具的习惯?

将这个点暗暗记下来后,楚牧峰又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别的线索能想起来?只要能记起来的都可以说说,什么都行。”

“没有了,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柳文耀仔细想了想,用力摇了摇头。

凶手戴着面具,而且下着大雨,一切痕迹都被冲刷了。

况且柳文耀本身喝得迷迷糊糊,要不是说断臂的疼痛让他骤然清醒过来,他都未必知道这么多事,甚至连对方身影都不会看到。

“那就说说你的情况吧!”

稍稍顿了顿,楚牧峰接着问道。

“我的情况,楚科长,您是什么意思?”柳文耀有些懵神。

“这样吧,我问你说!”

楚牧峰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大,便换了个简单的方式。

“给我说说你的家庭情况,平常都在哪里摆摊修鞋,跟谁的关系比较好?”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昨天晚上和谁喝的酒,在哪里喝的!”

一个问一个答。

时间就这样流逝。

问完想要知道的情况,并记下了一些东西后,楚牧峰叮嘱了一句,起身离开病房。

他刚才的这些问题可不是随便问问,而是带着针对去问的。

他就是想要看看凶手作案是随意而为呢?还是说有明确的目的性?

这个问题只有搞清楚柳文耀的情况,再结合第一个受伤者才能分析出来。

“科长,这边怎么办?”裴东厂扫视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文耀问道。

“不必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可怜人啊,回头替我包个二十块,让他好好养伤吧。”楚牧峰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是!”

“咱们先回厅里吧。”

……

北平城,一家路边茶摊。

“我说大伙儿听说了没有?就在昨晚,在积水洼胡同那边,又有一个人遇到那个砍手魔头,还是右手被砍了。昨儿个可是下着大雨呢,所以说线索什么的,全都被大雨冲跑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真的吗?被砍伤的是什么人?知道吗?”

“嗨,就一苦哈哈的修鞋匠。”

“修鞋的?这个凶手怎么什么人都砍,要是咱们碰到了,也别想逃过一劫啊!真是作孽啊,这晚上都不敢出门了,否则出去双手齐全,回来只剩下一只手,甚至把命都丢了,那就完喽!”

“真不知道这帮警员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破案呢?”

“是啊,莫非要等到对方砍够十二个,才能破案吗?”

像是这样的议论在茶摊纷纷响起的同时,在其余地方也都是出现着。

普通百姓脸上浮现出来的都是一种害怕和畏惧,他们是真的感到人人自危。

……

活跃在北平城的各家报社也都开始发表专题文章。

《雨夜行凶,谁将成为第三只手?》

《我们向谁苛求平安?》

《谁来揪出这个砍手恶魔?》

每篇文章都是很直白的在问,他们就是在向警备厅开炮,想要知道这些官差们是怎么想的。

难道说这个治安秩序不是你们该维护的吗?你们就是这样确保我们生活环境的吗?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想想都不寒而栗。

警备厅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

警备厅,侦缉一科。

正在整理资料,分析案情的楚牧峰忽然被曹云山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他指着摆在面前的一份报纸,带着几分恼怒地说道:“你说这些报社是不是都吃饱撑的,居然敢这样风闻论事,真是岂有此理!”

“都像他们这样做的话,这秩序不乱也得被他们整乱。他们难道就不清楚这样做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是在火上浇油吗?只能让事态的发展变得更加混乱!”

楚牧峰扫了扫,坦然说道:“处长,您其实不用去理会这些报纸,他们就知道胡编乱造,一点事实根据都不讲。”

“他们说得越是夸大其词,神乎其神,才越会有百姓会买他们的报纸。就这事,我觉得等到这个案件结束后,咱们要好好整顿下报社这一块了,免得总是搞得我们这些做事的人被动!”

“要是没有他们的煽风点火,这种事儿又怎么会传这么快呢!”

“不错,你说的对!”

曹云山眼底滚动着狠光,冷冷说道:“有些个报社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既然他们敢这样肆意挑衅和抹黑咱们警备厅,那回头是要跟他们好好算算账吧。”

“不过现在,咱们还是说说这个案件,怎么样?你那边接手后,调查得如何了?有点眉目没有?”

“处长,还在调查中,目前虽然说有些线索,但还不能百分百确认。至于说到昨晚的第二起断手案,因为下雨的原因,很多线索全都被冲刷掉,没有办法落实查证。”

“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个方向,正准备去走一趟城里的八卦武馆。”楚牧峰想了想,还是先给了曹云山一点希望,总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让他感到没底。

而且他也跟宋大宝了解过,城里面学八卦拳的武馆,只有一个!

“八卦武馆?”

曹云山扬起眉头,颇为不解地问道:“去哪里做什么?难道你觉得凶手会是八卦武馆的人吗?”

“不确定,但有点线索是指向八卦武馆。处长,要是去武馆调查的话,他们不配合怎么办?”楚牧峰有所保留地问道。

“不配合?”

曹云山现在想要的就是破案,只要是能破案,其余的事都好说。

“区区一个武馆难道敢翻天不成,不配合的话,全部抓回来!”

“是,处长,那我先过去了!”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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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父如鳖,子如虎

到了门口,曹云山突然喊住他,关切地说道:“牧峰,你要小心点,多留点神,我觉得这个凶手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你要是遇到的话,安全第一!”

“放心吧,师兄,我要是说真的碰到这个凶手的话,绝对不会客气,一枪撂倒,一了百了。”楚牧峰拍乐拍腰间,咧嘴一笑道。

“你小子……去吧去吧!”曹云山挥了挥手。

当楚牧峰离开警备厅后没多久,曹云山便被阎泽喊到办公室中,看着自己这个心腹爱将,阎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

“云山,关于断手案,牧峰开始接手了吧?”

“是的,厅长,牧峰已经动身去了城里的八卦武馆,他说那里可能有线索,应该是已经有点门道了。”曹云山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嗯,有门道就好,最好赶紧将那个混蛋给揪出来。你也知道外面的舆论是什么样的,我现在担心那个疯狂的凶手会又爆出什么料来。”

“要知道现在的舆论已经是不利于咱们警备厅,要是说被他们知道当年的案子是你主办的,再加上有心人士的推动,他们认为王福德是冤死,那样一来,对你恐怕会很不利!”

阎泽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要知道如今的警备厅是归属民政部管辖的,要是说外面的舆论太过放肆喧嚣,引来一些重量级人物关注的话,即便是民政部都没有可能完全压制住。

压制不住的结果就是有人必须承担替罪羊,谁来承担?最好的最然就是曹云山,也只能是他!

阎泽可不希望曹云山出什么事。

“厅长,您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我感觉当年是没有抓错人。王福德虽然说承认的很痛快,但那也是因为我们将证据都坐实了。”

“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他就是砍断五个人右手的凶手。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五年后,会冒出来这样的一个一模一样的凶手来。”曹云山眉宇间带着浓浓疑惑。

当然,他也是非常焦虑的!

“希望牧峰那边能尽快掌握线索破案吧,如果需要人手,厅里全力支持!”阎泽也是有些无奈道。

这事只能是寄希望楚牧峰,他不想要再通过别的手段来摆平这事,不然引起来麻烦的话会更难收场。

“是,厅长,我已经叮嘱过他,这个案件不管是谁,只要不配合调查,他都可以便宜行事。”曹云山眼底寒光闪烁。

“嗯,就这么办!”

阎泽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也是坚决果断,带着绝对强势的气息,语气凛然地说道:“你就给牧峰说,这个案件必须尽快告破,只要是为了破案,允许他特事特办,谁想要借着这事兴风作浪,一律拿下!”

“是!”

……

传授武艺的武馆,在这个年代真的如同雨后春笋似的,在全国各地冒出来很多家,而且这些个武馆不像是后来的武校,传承衣钵非常有讲究。

你修的是哪派的武术,师从何人,都要讲个坚持到底,从一而终。

中途退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说敢背叛武馆,那就是欺师灭祖之辈,会被所有人抵制和嘲讽。

“风云武馆!”

楚牧峰站在武馆前面,看着门口悬挂着的牌匾,眼神若有所思。

在北平城中,修炼八卦拳的武馆,只有眼前这家,其余的都是传授其他流派武功的武馆。

所以赫连夫人口中所说的懂八卦拳的神秘人,如果真是本地人的话,那十有**是这里走出去的。

风云!

敢以这样的名字命名,想必这家武馆是有些本事。

“科长,风云武馆传授的是八卦掌,馆主叫做唐万森,今年五十多岁了,在北平城的地面上开办武馆也有十来年的年头。”

“他在武术界算是小有名气,只要是有什么比武活动,风云武馆唐万森是肯定会出席。”

宋大宝站在旁边,将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的说出来。

他现在已经是侦缉一队的副队长,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象能这样轻轻松松就当上副队长。

这一切都是楚牧峰赐予的,所以他对楚牧峰跟是无比忠心,绝对服从。

“风云武馆目前的徒弟差不多有六十人,在北平城的所有武馆中,这个数字应该是不少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不是谁都能学得起武术。”

这话说的在理。

穷文富武,自古至今要是说没有点身家背景的话,想要修武那根本没戏。

当修武只是打打拳,不用花钱吗?错,那花钱如流水。

可真正又有多少人会花钱去学武术,去吃苦呢?

再加上如今富商权贵认为自己只要花钱雇人保护就成,便没有谁将心思花费在修武这种枯燥无味,而且特别辛苦的事上。

“走,咱们进去吧!”楚牧峰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好的!”

宋大宝等人便跟随着楚牧峰走进武馆的大门。

可刚一进去他们便被拦住,十几个正在那边热身的学徒呼啦着全都围上来。

“你们找谁?”

为首是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略显苍老的年纪在这群人中算是一个另类,其余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他长了个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肤色黝黑,眼睛有点小,即便睁着也给人种眯缝的感觉,可越是这样越是聚光。

“干什么,我们是警备厅的,来找你们馆长唐万森,让他出来,我们有话要问他!”宋大宝当即走上前去,面对着中年男人冷然说道。

警备厅的招牌可是很好用的。

别说对方只是一个武馆学徒,即便是唐万森碰到警员也不敢造次。

在这个年代,警员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没谁敢随随便便挑衅。

“你们找师父?”

中年男人有些意外,没想过警员会找上门来,跟着赶紧说道:“你们稍微等下,我这就去叫师父出来。”

“去吧去吧!”宋大宝挥挥手说道。

等到中年男人离开后,宋大宝就冲着眼前这群学徒们问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警官,他是我们的大师兄唐千里,是师傅的独子,也算武馆半个教习!”有人很是自豪的说道。

原来如此。

就说其余人都没有站出来的时候,他敢站出来嚷嚷,敢情是有这么多身份在。

也是,有着这些身份在,唐千里是肯定要维护风云武馆,看到警员上门自然是要阻拦询问。

“该问什么你们都清楚了吧,分别去问话吧!”楚牧峰扫视过这些学徒后扬扬手吩咐道。

“清楚!”

宋大宝就开始安排人就地询问,可这些学徒们却是没有想要配合的意思。

他们都被眼前这个场面搞得有些懵神,自然是要等到师父出来后再说,没道理说你们突然上门,冷不丁地就要对我们录上门口供,我们就要无条件配合吧。

“科长?”宋大宝面带几分为难之色,总不能真把这群人全都抓起来吧。

就在楚牧峰脸色一沉,正要发话时候,从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唐千里就跟随着一个老人快步走了出来。

这个老人五十来岁,身材虽然矮小但比例却很好,体格健硕,颧骨高耸,面容瘦削,下巴上留着几缕胡须。

和唐千里一样,他眼睛很小,绿豆般的小眼骨碌碌的转动,隐隐透出一股逼人寒意。

穿着一身长袍马褂,气势颇为不凡,他就是风云武馆的馆主唐万森。

“几位警爷好,鄙人就是风云武馆的馆主唐万森,不知道几位大驾光临,到我的武馆有何见教?”唐万森刚露面,就客客气气地拱手说道。

场面话是肯定要说的。

你要说只是一个练武的,是不必掌握这门交流技巧,可你要是说自己是开武馆的,那么就必须要掌握这门技能。

要是不会说好话,不会说那些场面话,不懂得关头顾忌,那成,要么天天被人踢场子,要么就是得罪人,最后的结果只能关门大吉。

不管什么年代,说好话,说好听的人话,都是待人接物所必须的!

“你就是唐万森吗?我们是警备厅的,这位是我们的楚科长,今天过来是有些话想要问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办案!”宋大宝开口道。

“官爷您客气了,既然你们要办案,那必须配合啊!”

唐万森脸上笑容不减地说道:“楚科长是吧?不知道您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要我唐某知道的,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目光打量了唐万森一番,楚牧峰缓缓说道:“唐馆主,有个案子涉及到您这风云武馆,所以需要您配合。”

“”这样,您先将武馆的花名册拿出来,我们要核对下,同时,希望您让手下学徒们全都过来集合,我的人会对他们进行问话。”

“不行!”

唐万森都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的唐千里便脸色铁青着站出来,盯视着楚牧峰语气不善地说道。

“你们这样做是想要做什么?把我们风云武馆当成什么地方了?你们想要问话就问话,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凭什么要被你呼来喝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个禁忌的名字

“给我闭嘴!”唐万森脸色顿时一变,扭头怒喝道。

“父亲!”

唐千里还想要辩解,但唐万森却是直接一巴掌扇过来,打得唐千里是连连倒退后,并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从现在起你给我闭嘴,再敢多嘴,家法伺候!”

“是!”唐千里只能是憋屈地低下脑袋,眼中充斥着不甘之色。

至于身边一群学徒,也是愤愤不满。

呵呵,有点意思啊!

楚牧峰的目光从唐万森身上划过后,落到了唐千里身上,然后扬手划过唐千里和众人漠然说道。

“你刚才说我这样做不合规矩的是吧?你们都是不想配合是吧!哼,胆子不小啊,一个个都竖起耳朵给我听清楚了!”

“我是为了办案来的,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你们必须无条件配合,谁要是炸刺儿,就别怪我心狠,不信就试试?”

哗啦!

几乎随着楚牧峰话音落地的瞬间,宋大宝他们纷纷将枪掏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盯视着唐千里等人。

黑漆漆的枪口散发出无形的威慑力,只要对方敢叫板,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在他们心中,楚牧峰的安危大于天!

与此同时。

风云武馆外面忽然响起阵阵密集的脚步声,半掩的大门轰然推开,原本在外面负责接应的裴东厂,带着一队警员鱼贯而入。

进来之后也是纷纷掏出枪,对准那一大帮的学徒。

“有谁敢轻举妄动,杀无赦!”裴东厂杀气腾腾地喊道。

“是!”

场面瞬息变得格外肃杀。

唐千里的脸色变的无比难看,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因为不满,质疑了一声,这群警员就直接翻脸了,难道他们一点顾忌都没有吗?

“糊涂啊!”

唐万森心底暗暗着急,练武练傻了吗?真当有点拳脚功夫,就能和这群如狼似虎的警员叫板吗?

只要披上这身衣服,他们在这北平城中就是无法无天的存在。城外驻军不出手,他们就是这里最大的暴力机构,普通百姓根本招惹不起啊!

“误会,都是误会,楚科长,我们风云武馆绝对会配合您办案!您不是要花名册的吗?我这就给您去拿!”唐万森赶紧弓着腰,满脸陪笑道。

“大伙都给我听好了,警员问你们的话,都要实话实说,不要有所隐瞒,知道了没有?”唐万森冲着面前的学徒们交代道。

“是,师父!”每个学徒战战兢兢。

还不服,还要继续抗议?

别闹了!

这些学徒们虽说家里都有点钱,但说穿了就是一群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们何曾被这样威胁过?武功再高也怕刀,何况是枪呢?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唐千里都不敢再叫板了,不然被打死了不是白死啊!

“大家抓紧做事吧!”楚牧峰一挥手。

唐万森则恭恭敬敬地说道:“楚科长,请移步去里面说吧?”

“好!”

里屋,双方分别坐好,唐万森交代下人上茶,并将花名册递过来后,便带着几分忐忑几分疑惑地问道:“楚科长,我不知道您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是想要调查什么案子?”

“不过您放心,只要是我能做的,绝对全力配合您!”

“那样的话最好!”

楚牧峰当然没有明说,而翻阅着唐万森递过来的花名册,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你们风云武馆所有人的名册吗?”

“对,是我们所有人的名册。这里面不只有现在的,还有以前的,是我们风云武馆创办后,只要是来练武学武的人,都会登记造册。”

“不过里面有些人已经离开武馆,至于说到他们现在的下落,我却是不太清楚。”唐万森很坦率地说道。

“好,老宋”

楚牧峰将花名册递给宋大宝,后者立即拿着这个出去点名。

“楚科长,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唐万森小心问道,居然能调动这么多人来包围武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啊,绝对是个人物,可不是分局的那些警员可比的啊!

“哦,唐馆主,不知道你见过这个玩意没有?”楚牧峰貌似不经意地从兜里掏出那颗血佛珠递了过去。

问出这话后,楚牧峰双眼就死死盯着唐万森,只要对方神态举止有任何异样,他都能发现。

不过接过佛珠的唐万森,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坦然平静如初。

他仔细看了看后又递还回来,摇摇头说道:“没见过,这个应该是佛珠吧?楚科长,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武馆,不是寺庙。”

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看起来的确从来没有见过这颗佛珠。

换做别人碰到这样的情况,或许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唐万森是真不知道这个东西。

但楚牧峰却是微微眯了眯双眼。

这种镇定才是最不正常!

只要是人,看到这样的一颗染血佛珠,难道不应该有所惊愕吗?

你哪怕是稍微流露出来点别的意思也成,可唐万森居然是毫无反应。

是真的没有见过?

还是早就见过只是现在装不知道。

对于这个,楚牧峰并没有忙着戳破。

“楚科长,方不方便问问,您到底是来查什么案子的吗?”唐万森赔笑道。

“断手案!”

楚牧峰直接是脱口而出,双眼仍然是直勾勾的盯视着对方。

可唐万森呢?在听到这个案子后,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晃动,只是语气有些意外地问道。

“断手案?楚科长,你们警备厅查这个断手案怎么会查到我们武馆来?这个案子我是知道的,说有人在胡同里面行凶,砍断别人的手臂,但这事和我们有关系吗?好像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吧?”

“我只是过来常规性的问问,不只是你们武馆,其余武馆都会在我们的询问范围内。”

“毕竟你也清楚,能够做到这事的人肯定不简单,没准就是练武的,你说是吧?”楚牧峰很恰当的理由就在嘴边隔着,你问我就说。

“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配合!”唐万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应道。

“那就多谢唐馆主了!”

两人接着就开始闲聊起来。

反正问话的事有下面人负责,楚牧峰是不用去盯着。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聊天对话,看看能不能从唐万森这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武馆中。

所有练武的学徒已经全都被控制住,他们每个都是分开来问话的。

“见过这个吗?”

裴东厂拿起一张白纸,上面画着的是那颗血佛珠,被问到话的是一个有些年轻的学徒,他盯着佛珠看了半天,然后摇摇头说没见过。

“再仔细想想,这个很重要,你要是说敢知情不报的话后果自负!”裴东厂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威胁。

“警官,我是真的没有见过。”学徒脸色微微泛白,急忙说道。

“那你们武馆中有谁信佛吗?”

“信佛的?”年轻学徒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间眼前一亮,欲言又止。

察觉到他这种变化后,裴东厂立即凝神,难道真有这么一个人吗?

“你听着,这事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你现在要是隐瞒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在包庇凶手。”

“你要是不想让外面那些无辜的人面临危险,你要是说不想蹲大狱的话就趁早说出来。我相信你过来练武,也是为了要除暴安良,不是要当帮凶吧?”

“我不是帮凶!”

年轻学徒连忙摇摆着双手,然后下意识的四下打量,确定没有谁看向这边后,就压低着声音说道。

“我也是听武馆的师兄们说的,他们说以前咱们武馆中有个人好像就是因为信佛,所以说被驱逐了。”

“当时那事闹得还挺大,师父都亲自出手了。不过事情具体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师兄们都好像是很避讳这事,没谁愿意说起来。”

“是吗?那人叫什么名字?”裴东厂跟着追问道。

“林峰!”

“林峰?”

得到这个名字的裴东厂,又盯着这个年轻学徒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他真的是一无所知后就让他离开。

心中有数后的他,在下面的问话中就表现得非常胸有成竹。前面都是看似很随意的问话,但在中间的过程中,总是会冷不丁的冒出来当初林峰为什么会被驱逐这个问题。

被问到的人,哪里有过这种被伏击的经验,全都无一例外的中招。

他们都纷纷交代起林峰的事。

将这些人说的情况综合起来,裴东厂逐渐对那个被驱逐的弟子有了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然后他就让人接替自己的审问工作,快步走进了里屋。

“科长!”裴东厂俯身低声说道。

“怎么了!”楚牧峰心思微动问道。

“科长,我这边有个情况要汇报。”裴东厂扫视了一眼唐万森后说道。

“哦!”

楚牧峰就站起身来,冲着唐万森笑着说道:“唐馆主,你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回来后咱们继续聊。”

“好好好!”

唐万森看着楚牧峰两人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小眼睛中迸射出两道凛冽目光。

楚牧峰,你手下到底是问出来什么样的事,还要避讳着我?

这里是我的武馆,难道说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第一百四十章 劣徒林峰

等等,佛珠?

难道说是那人吗?

想到那个名字,唐万森镇定如初的脸色终于出现一丝变化。

他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人,不然的话,风云武馆昔日的伤疤就要被无情揭开了。

“科长,刚才经过仔细询问,虽然没人知道这颗佛珠的来历,不过他们却都是在有意无意的躲闪着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这风云武馆中是禁忌,他叫林峰,是一个曾经被唐万森驱逐的学徒!”裴东厂压低着声音说道。

“林峰?”

楚牧峰瞥视过外面那些还在接受着盘问的学徒们,缓缓问道:“这个人和佛珠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禁忌和咱们的断手案有关吗?”

“应该有!”

裴东厂看了一眼里屋,跟着说道:“科长,这个林峰当初就是因为私自修炼佛家八卦拳,才会被驱逐出武馆。”

佛家八卦拳?

要是如此的话,这个林峰倒是能和佛家扯上关系,自然也就有可能和佛珠有关联。

摩挲着下巴刚刚长出的胡渣,楚牧峰接着问道:“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

“知道些,不算全面,不过我觉得唐千里应该比较清楚,因为在询问时,就唐千里表现得非常激动。”

“科长,我觉得那个什么林峰嫌疑挺大的,您说咱们是好好审问唐千里呢?还是直接询问唐万森?”裴东厂眼底闪烁着精光问道。

老成持重的唐万森。

火爆急躁的唐千里。

这对父子还真是两种不同性格。

既然有了怀疑目标,楚牧峰当机立断说道:“这样,让老宋去审问唐千里,务必给我问出来林峰是怎么回事。”

“我这边去直接问唐万森,等会儿咱们再对口供,看看他们这对父子有没有撒谎。另外好好询问武馆那些老资格的弟子,弄清楚林峰当年事件的真相。”

“是,科长,我这就去做!”

楚牧峰转身走回里屋,当他重新落座后,看向唐万森的眼神已经多出几分肃杀冷峻的味道,“唐馆主,你刚才给我的花名册上,好像少了一个人的名字吧!”

“楚科长,您说的是?”唐万森心思微动。

“怎么,还跟我打马虎眼吗?”

楚牧峰双眸直勾勾的盯视过来,恍如火炬般明亮璀璨,“唐馆主,我现在就想要知道那个林峰是怎么回事?你不认识这颗佛珠,我想他应该认识吧?”

“我……”唐万森顿时有些语塞。

“唐馆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天到你的武馆是为了调查断手案。这个案子如今是警备厅挂了号的大案,是北平城人尽皆知的要案。你应该很清楚这个案子的分量,要是说你就这事非要有所隐瞒的话,那一切后果自负!”

楚牧峰直接打断唐万森的话语,眼神寒澈刺骨。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唐万森知道自己不得不如实相告,否则要是引起楚牧峰的误会,那就麻烦大了。

深深叹息一声,他悲凉神情中充满了惋惜和遗憾,缓缓说道。

“楚科长,不是我有意想要隐瞒林峰这个人,而是因为这事吧,实在是我们风云武馆的耻辱!您说有谁愿意揭短吗?暴露出来自己的耻辱一面?没有谁吧!”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说吧。”

“这事其实要从我们风云武馆的源头说起,我们武馆修炼的是八卦掌,这门掌法是从董老爷子那里传承下来,而我们的传承讲究的就是一种纯粹。”

“可是林峰拜入我的门下后,不好好练习我们这派的八卦掌,反而偷偷去修炼佛门的八卦拳。”

“您说这不是欺师灭祖,吃里扒外之举是什么?”

“楚科长,我不是说想要否认和贬低佛门八卦拳,但这个和我们的八卦掌毕竟是两码事。在我们风云武馆里面,你却用别派的八卦拳扬名立万,这将我们武馆的尊严置于何处?这脸打得狠啊!”

话说到这里,唐万森的脸上涌现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恼怒,时隔多年每次说提及,他还是感觉格外心疼。

谁都清楚唐万森对林峰可是充满期待,他是有心想要让林峰继承衣钵,继承这个武馆,就连他儿子也充分认可这个师兄。

但谁想林峰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

“知晓这个事儿后,我就直接跟这个劣徒说,给他两条路选择。要么放弃修炼的八卦拳,专心致志的修炼八卦掌,要么离开武馆,从此以后你和我们风云武馆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师徒两人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唐万森脸色铁青道:“说实话,我这已经算是够仁义了,换做以往的规矩,铁定是要废了他的功夫!”

“可林峰倒好,他居然说我这个看法太过迂腐,说什么武术不分门派,应该互通有无,天下一统。”

“只有一统的武术,才能够让华夏武术界重振雄风,带着这种歪理邪说,他竟然想要在武馆中掀起一场内乱,想要让不少学徒都跟随着他走。”

“您说说,我能答应他这样做吗?这不是要闹个大笑话吗?所以我就提出了比武定输赢,你要是赢了,我就承认你的观点。你要是输了,就给我滚出风云武馆,一辈子都别踏进我的地盘。”

“林峰答应了,然后我们两个就开始比武,最后的结果是我侥幸胜一筹,他便愤愤不甘地离开了武馆。”

说到这里,唐万森看着楚牧峰,坦然说道:“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林峰应该是信奉佛门的,毕竟八卦拳就是传承自佛门,但这颗佛珠是不是他的,我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楚科长,这就是林峰事件的来龙去脉,绝无半点虚言,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随便问。”

“林峰是几年前被你驱逐的?”楚牧峰手指敲击着膝盖问道。

“五年前!”

唐万森对这个时间记得非常清楚,他跟着说道:“我知道您是想问五年前不就是断手案刚发生的时候吗?我也不能否认,的确是这样的,就在我将林峰驱逐出风云武馆后没有多久,就发生了断手案。”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那个案子会和他有关系,后来将凶手王福德抓住,我就更没想过这事。可谁想到,五年后的今天,您竟然找到我的武馆,说断手案很有可能和林峰有关系,我也是万万想不到啊!”

原来如此。

楚牧峰能从唐万森的神情变化中看出来他是没有说谎的,而且这事也没有必要说谎,只要稍微调查下就能确定的事,撒谎有什么意义,自找麻烦吗?

“那这个林峰后来就没有和你联系过吗?”楚牧峰若有所思的问道。

“没有,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当年那事之后我就下达了命令,林峰是我风云武馆的禁忌,谁都不准议论!谁要是敢说起的话,严惩不贷!”

“相信今天也是因为你们警员过来审问,有些人才联想到当年修炼佛家八卦拳的林峰,才会说出来的,不然是没谁会想到这个名字的!”

唐万森重重的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原本很好的一棵苗子,就这样走上了歧途,您说我能不感到可惜和遗憾吗?”

“歧途?”

楚牧峰不想要就这事多说什么,在你眼里的歧途,没准在人家林峰那里就是一条光明大道。

毕竟武术之道是没有高低之分,只有修炼长短,天赋高低,经验深浅之别。

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你就能百分百肯定八卦掌永远都比八卦拳强吗?

“那他现在在哪,做什么,你知道吗?”楚牧峰追问道。

“好几年没联系了,不太清楚!”唐万森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外貌特征呢?”

……

“唐馆主,我希望你要是有任何有关林峰下落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警备厅!”楚牧峰又询问了一些林峰的基本情况后,便起身准备告辞。

该问的都已经问了,没有必要继续在这边浪费时间。

“是是是!”

唐万森连连点头说道:“楚科长,我知道林峰是走上歧途,但您要是说他有可能是断手案的凶手,我却是不信。”

“那孩子其实挺善良的,绝非凶残暴虐之徒,这事很有可能别有隐情,请您务必要调查清楚啊。”

“嗯,这是当然,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恶人!”

楚牧峰大步走出去,扫视过已经整理好了笔录,开始整队的裴东厂,挥手说道:“东厂,收队!”

“是!”

侦缉一队的众人,整整齐齐走出风云武馆的大门。

武馆外面。

看到来了一大帮警员将风云武馆给团团围住后,外面便已经冒出来很多看热闹的街坊过客。

他们对风云武馆会被警员封锁都很感兴趣,再联想到如今的断手案,那大脑就更是飞速的转动,一个个脑洞大开的猜测便哗啦着全都说出来。

“你们说这个风云武馆会不会窝藏着凶手?”

“瞎说的吧?武馆的人怎么可能是凶手?人家唐馆主可是个好人,一直照顾咱们,别胡说八道!”

“我觉得可能是这群警员闲着没事来找茬儿的。”

……

议论四起,喧哗鼎沸。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五年前的五行(万更,求票)

风云武馆中。

所有弟子此刻全都在院子里练习拳法,一旁边坐着的是唐万森,站着的则是唐千里。

这对父子此时此刻脸上布满着一种凝重神情,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唐千里率先打破这种氛围。

“父亲,您说这起沸沸扬扬的断手案会是林峰做的吗?”

“你说呢?”唐万森微微眯着双眼,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即便是身为儿子的唐千里都无法知晓自己父亲的真实想法。

“我不清楚,但警方既然拿着那颗佛珠过来,又摆明是针对咱们八卦掌,我想多多少少应该和林峰有些关系!”唐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提到林峰这个名字,他就充满了恨意。

当初对你多信赖,现在就有多憎恨,所谓的爱恨一念间,不外乎如此。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这种事儿谁说得准呢?破案是警员该做的事,咱们不过是开武馆的,就不要去操那份心了。”唐万森淡淡说道。

“好吧!”唐千里只能如此。

……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会议室。

楚牧峰站在前面,扫视过全场后,敲击着桌面问道:“都说说你们的看法吧,你们觉得这个林峰有问题吗?”

“科长,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好像都指向那个还未露面的林峰!”

咳嗽了下,王格志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眼下能肯定的是,那晚和赫连夫人他们交手的肯定是八卦派,但他们也不敢肯定是八卦掌还是八卦拳,而对方既然说戴着佛珠,林峰炼的又是佛门八卦拳,所以说他现在就是最大嫌疑人。”

“但我觉得咱们不能太过武断,毕竟这个八卦拳和八卦掌在那么黑的夜晚,对方施展出来的几招而已,谁敢百分百肯定就是八卦拳的套路呢?或许是八卦掌呢?”

“至于这颗佛珠的问题,科长您说得已经很明确,应该是来自岛国小欢喜宗的物品。”

“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对方其实是来自岛国呢?”

“嗯,的确有可能!”

宋大宝颔颔首,对王格志的分析表示认同:“我也觉得必须慎重对待,不过咱们既然找到了这么多线索,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管是去调查那个林峰,还是调查可能来自岛国的人,总比之前毫无头绪,像个无头苍蝇要好吧?”

众人开始纷纷热议起来。

就在这种讨论中,突然间有个人说了一句话,一下就将楚牧峰的思绪调动起来,他说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我现在就想知道凶手作案的规律到底是什么?他是随便选择作案地点吗?是随便选择要砍断右手的受害者吗?”

“不错,就是这个问题!”

楚牧峰打断所有人的议论,将刚刚那个下属的话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地说道:“你们想没想过一件事,那就是这次的断手案其实是有点规律可寻的?”

“有规律?”

所有人都表示愕然。

楚牧峰转身拿起粉笔就开始在黑板上写起来,随着他不断书写,一个个地名和人名开始出现,而这幅图就是五年前断手案的分析图。

整个黑板上出现的是一个大圆。

圆心标注的是王福德。

圆外五个位置分别标注的是五个地点和五个受害者的名字,这五个组合分别是落金胡同,柳木胡同,积水洼胡同,小火山胡同和田野胡同。

五个胡同分别对着的五个名字是刘金山,黄柳木,陈江水,梁火渡,王翻土。

“那,看出什么没有?”楚牧峰放下粉笔转身问道。

“这是五行!”

王格志蹭地就站起身来,盯着这个圆圈惊呼道:“怪不得我总感觉这个案子有些不对劲,原来竟然是按照五行属性来行凶的。”

“不错!”

楚牧峰点点头,指着第一个落金胡同说道:“你们看到没有?这五个胡同不是说随便选择的,而是分别都有着含义的。”

“金木水火土,说的就是这五个胡同。每个胡同代表着的都是五行中的一支,合起来就是整个五行。”

“而且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五个受害者的名字,你们就会发现,他们其实也是有着规律的,分别对应着的是五行。”

“刘金山是金,黄柳木是木,陈江水是水,梁火渡是火,王翻土是土,他们也就属于金木水火土。”

“我之前已经看过他们的生辰八字,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每个的命格就都是这样的,比如说刘金山,就是命中为金命,金运亨通。”

“所以说,这个凶手砍手不是盲目的,而是有极强的针对性和目的性,他分别在五个不同的五行胡同中,盯上五个五行命格的人。”

“虽然说当时的卷宗没有明确说的他砍断那些手臂后做了什么,但我敢肯定绝对是和五行脱不了关系。”

说到这,楚牧峰扬起手臂,再次在黑板上写了起来,这次写的是这次刚刚发生的两起断手案信息。

柳木胡同被砍断右手的人叫黄良山。

积水洼胡同被砍断手臂的叫柳文耀。

“你们再看看这次的行凶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不管是黄良山还是柳文耀,他们的命格都不是柳木胡同的木命和积水洼胡同的水命。”

“可他们还是被凶手砍断了手臂,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这次选择动手对象可能是带有随意。”

楚牧峰在会议室中来回走动,大脑高速转动。

“要是说五年前的断手案还有规律可循的话,那这次的断手案就是一点规律都没有。”

“最起码凶手应该不是按照五年前的作案规律来动手,惟一能搭上线的,应该就是胡同的五行属性。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将调查的目标从人的身上,转移到胡同上来呢?”

“科长,您的意思是说,咱们要盯住城内每条带着五行寓意的胡同吗?还是说只盯住五年前犯案的那五条胡同就成?毕竟现在发生的这两起,和那时候的两条胡同是一样的。”

王格志若有所思的问道,好像是碰触到了一层窗户纸,想要赶紧捅破。

“这样!”

楚牧峰将案情重新在脑海里捋了捋,然后竖起手指说道:“咱们现在侦查朝着这么一个方向来。”

“凶手可能是在岛国密宗小欢喜宗修炼过佛法,又对华夏的八卦拳和八卦掌有所涉略,这里面需要调查的一个重要嫌疑人就是风云武馆的弃徒林峰。”

“然后既然五年前凶手作案的五条胡同摆在这里,那么咱们就重点盯着这五条胡同。”

“与此同时,给我将北平城所有能和五行属性挂上钩的胡同也都罗列,然后派人去暗中盯着,要是人手不够的话,就加二队和三队。”

“对,让他们也都加入,毕竟这个案子牵连可能甚广,咱们的人手越多,调查起来也越方便。”

“凶手是个行事无比狠辣的人,跟兄弟们说好,能抓活口就抓活口,要是威胁到自身安全,就直接开枪击毙!”

“是!”

“老王,你来分配下监视任务,五条胡同就交给一队负责,稍后我会和田横七和黄大风说监控其余胡同的事。”楚牧峰直接吩咐说道。

“科长,没问题!”王格志坦然领命。

“好了,大家抓紧行动吧!”楚牧峰拍拍手道。

……

科长办公室中。

当楚牧峰将断手案的资料递给田横七和黄大风后,两个人颇为激动和振奋,这说明他们也有立功的机会了。

不管他们能不能立下头功,只要楚牧峰重用他们,有什么任务都想到他们两个队伍,那就是好事。

上次田横七只是鬼市走了一遭,就得了好处,让黄大风可是眼红不已呢。

“科长,您的意思是说,我和老黄盯住其余五行属性胡同吗?这个凶手只要犯案,是肯定会在这样的胡同中?”田横七将资料合住后问道。

“对!”

楚牧峰对这个判断是坚信的,他现在也只能是相信这个判断,最起码基于现在的资料推断,这个判断是最接近现实的。

当然,要是隐藏在暗中的凶手再次犯案,却不是在这些胡同中,那就说明楚牧峰的推断错了,到时候再根据犯案的地点重新推断便是。

破案,绝对不能害怕出错,要大胆设想,小心论证,对比排除,这样才有机会破掉各种疑难案件。

“科长,您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好了。”田横七表态道。

“没错!”黄大风同样应道。

“老田,老黄,这个断手案的重要性,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个案子关系到咱们处长的声誉,关系到我们警备厅的威望,所以我是带着死命令来破案的。”

“你们在办案时,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阻力,都不必退缩,有整个警备厅撑腰,你们不必瞻前顾后,只要做好你们份内的事就成。”

楚牧峰看着两人,坚定神情表明他做这事的决心。

“是!”田横七和黄大风同时喝道。

谁都不傻。

田横七和黄大风也都清楚这个断手案对曹云山的影响,他们都明白楚牧峰刚才的话没有夸大其词。

这事要是曹云山来说,恐怕说出来的话会更加严重。

他们都是曹云山的跟随者,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人想要动曹云山,那绝对不能答应。

不就是监控北平城所有包含五行属性寓意的胡同吗?交给我们好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中元夜,鬼门开,三四五

一科的兄弟们全都派出去干活了。

至于楚牧峰呢?

他带着裴东厂,去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之前在斗蟋蟀时候出现过,后来还差点被丢进监狱的黄包车夫:马武。

街边一个寻常茶楼内。

楚牧峰和裴东厂一左一右坐着。

被叫过来的马武却是不敢落座,他神情拘谨站立,看向两人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忐忑和不安之色,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脏扑通扑通乱动,脑海里默默回忆。

自己最近应该没犯什么事儿吧?

没有,肯定没有!

况且就算有事,貌似也不必惊动楚牧峰这个级别的官爷亲自出马吧?那也未免太给自己面子了。

“坐,喝茶。”楚牧峰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后道。

“楚爷,小的不敢坐,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啊,能不能先给我透个底啊!”

马武赶紧摆摆手,满脸局促,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牧峰翘起唇角,不紧不慢地说道:“马武,咱们打过交道,所以也算是有点缘分。”

“你的底细我也清楚,情况我也不想多说,我要说的是,你在黄包车夫这个行当中人缘挺不错,对吧?”

“是是是!”

提起这个,马武立刻就来了精神,也敢当着楚牧峰的面吹嘘几句。

“楚爷,小的在黄包车夫这个行当中已经干了快十来年,真不是小的吹,在四九城这地面上,就没有说小的不知道的地儿。”

“只要是在这个地儿拉车的,不管是有车行背景的,还是说自己拉活儿的,虽然未必全都认识相熟,但见面基本上都能说上两句。”

“楚爷,您这是想要找谁呢?您要是说找人的话,小的多少能派上点用场,就算是没见过,只要跟那些老伙计们说一声,他们也会帮着留意。”

“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马武也算是个有点眼力劲的人,脑袋瓜也是挺够使的,楚牧峰这边只是问了那么一句话,他立即点头哈腰地迎合讨好道。

楚牧峰放下茶杯,不轻不重地说道:“马武,你想不想要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

当这四个字说出来的刹那,马武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抬起头看着楚牧峰,满脸激动地说道。

“楚爷,您是贵人,小的不过就是贱命一条,您要是愿意给小的赏碗饭吃,小的绝对愿意给您做牛做马,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呵呵!”

楚牧峰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看向马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要是找那些老实巴交的人做事,是,的确能放心,可他们做起事来有些太过迂腐,不太懂得变通。

“马武,我们科长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要是被我知道,你敢做出吃里扒外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裴东厂如刀子般的眼神直射过来,冷冷说道。

“不敢不敢!”

马武拍着胸脯连连保证道:“小的绝对不会背叛楚爷。楚爷,小的要是背叛您的话,就让小的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行了,起来说话吧,记住,我不讲究那些虚的,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以前是怎么样的我不管,但既然跟着我后面做事,就要有骨气!”

“不要总是小的小的,你也是有名有姓的人!”楚牧峰眼神微微凛然说道。

“是是是!”马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心里满是欢喜。

“马武,我要你做两件事。”

“楚爷,您尽管吩咐,别说两件,二十件都没问题。”马武赶紧迫不及待地表态道。

“第一,你要组织一批黄包车夫,或者说那些有车行背景的人想要跟你混也可以,我不管你具体怎么做,只要尽快成立一个车行就成。”楚牧峰扬起一根手指头说道。

“是是是,这个没问题。”马武小鸡吃米般点头,不过心里也暗暗叫苦,城里车行是要花钱啊!

“第二,就是要在成立车行的同时,给我打听一个人。他叫林峰,是以前风云武馆的,五年前被逐出了武馆。”

“我这里暂时没有他的照片,也没有具体资料,你尽量打听就是了。”楚牧峰将这次过来的目的说出来,这是他要做的正事。

“楚爷,那个风云武馆的林峰?我知道这个人,我见过他!”

谁想马武竟然张嘴就说认识,这倒是让楚牧峰觉得有些意外。

“你认识他?怎么认识的,你对他的情况熟悉吗?”

“楚爷,我在这北平城好歹也混了十来年,五年前的林峰我是清楚的,因为那时候我跟武馆的人比较熟,经常拉着那些练武的人来回跑。”

“风云武馆的林峰当时很出名,我拉过他好几次,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但仅仅是认识,不算熟。”马武跟着解释道。

“那他的事儿你总该听说过吧?”楚牧峰随口问道。

“倒是听说过些,说他好像是因为背叛了师门,被逐出风云武馆,他还在武馆里面大闹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马武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回道,早知道这个消息有用,当时就该多留意下。

“行了,就是这两件事,抓紧去办吧!”

楚牧峰说完后,就从包里拿了个信封递过去,里面装着厚厚一沓法币。

“那,这些钱是给你做事用的,尽快将车行的架子搭起来,好好干,不会亏待你!”

“是是是,谢谢楚爷,谢谢楚爷,我一定尽快办好!”

原本还让他暗暗头疼的问题,没想到楚牧峰居然会先给了钱,而且看样子还不少,马武顿时精神亢奋,连连应道。

“去吧!”

“那楚爷您歇着,我先走了!”

等到马武拿着钱兴奋地离开后,裴东厂低声问道:“科长,您还需要给他钱吗?就这事,给他顶着您的名头,已经算照顾他了。”

“那不一样,皇帝不差饿兵,我既然想要用他来打探收集消息,自然是要给点甜头,他才愿意卖命!”

“东厂,以后马武这边你多留意点,他一心一意办事最好,要是敢借着我的名头搞点幺蛾子的话,不必客气。”楚牧峰沉声吩咐道。

“是,科长!”裴东厂恭声领命。

……

在华夏传统节日中,有个比较特殊,那就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

俗称七月半,也就是鬼节。

民间流传,说这一天阴曹地府大门会打开,所有鬼魂都会被放出来,所以每家每户都会在这一天祭祀先人。

走在大街小巷,会时不时就能看到在路边烧纸钱的。

这天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能不出门就不出,省得碰到什么说不清的邪乎事儿。

但四九城这么大,总会为了生计忙活,需要走夜路的。

这不,刚刚结束摆摊的黄国东就是一个。

在北平城做点小本买卖,靠着夜晚卖点馄饨面条饺子谋生的他,就算知道今天是中元节,也没有歇着。

他想的很简单,我这边多摆一天的摊儿,就能多挣一天的钱,老婆孩子就能过得好点。

很朴素很现实的想法。

他知不知道沸沸扬扬的断手案呢?当然知道。

如今这个邪乎的案子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他能不清楚吗?

但他并不认为这事儿会跟自己有关,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不过就是一个穷摆摊儿的,相信没谁会和他过不去吧?

“明天早点收摊,给妞妞买串她最喜欢吃的糖葫芦!”

心里面想着这个,推着小车的黄国东就拐进了一条胡同。

只要穿过这条胡同,前面拐个弯就是他的家。

这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熟悉得很,闭着眼睛都能找回去。

咕咚!

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推着小车的黄国东忽然感觉车轱辘似乎压到什么东西。

他赶紧停了下来,走上前,借着车上的煤油灯,看到车轱辘下面是怎么回事后,吓得脸色一片煞白

小车下面,躺着两个人!

两个昏迷不醒,右手都被砍断的人,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断手案!”

黄国东脑海中唰的就冒出这个来,刚要站起身来呼叫,谁想一记闷棍敲来。

他当场就昏迷过去,在昏迷前,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一个让他周身寒彻的绝望念头。

“千万别砍我的手啊!”

……

清晨。

北平城的黄土胡同。

这里已经被戒严,前前后后的道路都被封死,警备厅侦缉处的警员正在现场忙碌着,楚牧峰一收到消息后就匆匆赶了过来。

“什么情况!”楚牧峰走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摆摊的小推车。

“科长,就在昨晚,这个黄土胡同中,又有人被砍断了右手,这次是先后三个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送往医院抢救,至于说到能不能救活就看他们的命了。”

最早过来出现场的是宋大宝,他将这里的情形简明扼要地汇报道。

“这里就是当时三个人被发现的地方!”宋大宝上前两步,指着地上画出来的人形图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挑衅和应对

“现场有目击者吗?”楚牧峰挑眉问道。

“没有!要是不夜里有打更的经过,他们死定了。”宋大宝摇摇头道。

“科长,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医院,只要有人醒了就抓紧做笔录!”

“嗯!”

点了点头,楚牧峰脸色铁青,心中充满愤怒,自己这边刚刚有了线索思路,准备开始排查,谁想凶手居然又顶风作案。

而且一下就是三个人,这也太残暴了吧?这简直就是在向警备厅发战书。

“这里叫黄土胡同,科长,和您说的五行属性的土胡同是能搭上的!”宋大宝看着有些幽深细长的胡同说道。

“昨晚是中元节,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是五年前的断手案王福德是被冤死的,昨晚就是他回来伸冤了。”

“他们还说王福德既然说了要砍十二只手,就绝对不会少,现在已经五条,剩下的七条很快也会兑现。”宋大宝低声说道。

“无稽之谈!”

冷哼一声,楚牧峰愤愤说道:“这根本就是愚昧无知,王福德是被一枪击毙,人死如灯灭,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这种说法应该是那位真正的凶手在蛊惑视听,不过咱们真得抓点紧,走,去医院看看。”

“是!”

现场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摆在这里。

三个被砍断右手的人,都是在这个黄土胡同中。

他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凶手自然也是全身而退,没有谁看到他的模样。

……

上午,正阳桥,五牌楼。

下面人来人往,一阵大风吹过,从牌楼上飘飘洒洒落下无数染血的宣传纸。

上面黑纸白字,一清二楚。

“昨晚中元节,取三只右手!剩下七只,一个月内全都取走!北平警备厅,我要你们无地自容!曹云山,我要你身败名裂!”

这下子,让所有人捡到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一传十,十传百。

他们有的是知晓当年断手案的真相,但有的却是不清楚的。可现在即便不知道的,也似乎“知道”了。

“曹云山身败名裂,难道说这个案件是那个曹云山督办的不成?”

“冤案!绝对是冤案!”

“这下警备厅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我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还要看七只手啊,你们想想,这会落到谁的头上来。想到这个我就感觉害怕,这段时间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

“警备厅的那群警察都是摆设吗?简直就是无能之辈,赶紧破案啊!”

……

警备厅。

这个五牌楼风波很快就被阎泽知道,他立即将曹云山喊过来后,将一张宣传纸递过去,脸色凝重地说道。

“这就是战书!这就是挑衅!我现在完全能肯定,这个断手案背后是有阴谋,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要抹黑你,拉下你,带上我!”

“厅长,这都是卑职的失职。”曹云山急忙承认错误,一脸愧色。

“不,这和你没关系!”

阎泽又不傻,怎么可能说被这样的伎俩蒙骗住,他大手一挥,冷峻地说道:“就算没有这个事儿,也会有其他卑鄙伎俩,你要知道,他们既然针对上咱们,总是能找到理由和借口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隐藏在暗中布局的人,到底是谁!”

“厅长,我会督促楚牧峰抓紧时间破案!”曹云山沉声说道。

“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凶手抓获!”

阎泽双手撑着桌面,眼中隐隐升腾起烈火道:“这个凶手显然已经狂性大发,要是真让他为所欲为,继续行凶的话,这事的影响就会变得无法控制,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云山,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相信牧峰也知道厉害的。”曹云山脸色严肃应道。

“抓紧破案!”阎泽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

“是!”曹云山大声应道。

……

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那家医院。

当楚牧峰过来的时候,经过包扎抢救的三位受害者全都清醒过来,他们都在录口供。

说起昨晚中元节的受害经过,他们是一脸惊慌,心有余悸。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盯上,更没想到他们现在都成了残疾人。

想想就让人感到悲愤莫名,这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遭了这个罪啊!!

“警官,我当时看到了凶手样子,他戴着个面具的样子!”

“面具,什么面具?”楚牧峰心念一动,立即问道。

“他戴着个老虎面具,没错,那么狰狞,就是只老虎!”

“老虎?不是吧?我也看到的了,应该是张兔子面具!”

“是老虎,不是兔子!”

……

听着身边两人的话语,黄国东却是心如死灰的躺着,他眼神绝望的看着已经变的空荡荡的右手,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没有右手,他以后还怎么工作?没有右手,他还怎么养家糊口?没有右手,他真感觉是生不如死。

“你呢?看到对方样子,带着什么面具没有?”楚牧峰虽然对黄国东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没有!”

黄国东眼神没有焦点,茫然地看过来,下意识地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到他们躺在地上,我想要喊人,就被打了闷棍,醒来就躺在这里,右手就没了。”

这就是黄国东的经历。

说什么?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什么能说的。

老虎面具!白兔面具!

楚牧峰见从黄国东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就不再去纠结了。

事已至此,自己要做的就是综合情报进行分析,找出线索。

“录完口供后就回警备厅吧。”

交代了一句,楚牧峰起身离开。

“官爷!”

黄国东看着楚牧峰的背影突然大声喊道。

楚牧峰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所见的是黄国东那双充满绝望和无助的通红双眸。

“官爷,求求您,一定要抓住这个杀千刀的凶手,一定要抓住他啊!”

“是啊,官爷,这是个祸害啊!”

“官爷,不能再让他这样逍遥法外了,简直就是在作孽啊!”

身边两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悲呼道,

“放心吧,我会的!”楚牧峰重重地点点头,目光从黄国东等三个受害者的身上扫过,一脸凝重地说道。

“我楚牧峰保证,绝对会抓住他,将他绳之以法!”

说罢,楚牧峰不忍心再看黄国东他们的眼神,大步走出医院。

来到外面,抬头看向火热骄阳,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吐出来,像是要将堵在胸口的浊气都这样宣泄掉。

黄国东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人家不过就是一个本本分分摆小吃摊的,辛辛苦苦赚钱,和和气气做人,只是想要养家糊口,过着安稳日子。

可现在呢?

被那个惨无人道的凶手砍断了右手,你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给黄国东的身上插刀,让他的生活变得更加困苦不堪。

完全不将百姓生死当回事,冷血残虐,罪该万死!

“不管你是谁,我绝对不会再给你犯案的机会,咱们走着瞧!”楚牧峰暗暗攥紧拳头,咬牙暗暗念叨。

……

警备厅,侦缉处。

楚牧峰回到这里后就被曹云山叫过去,他也已经知道了宣传纸的事情,也清楚了这个凶手的肆无忌惮。

明明是犯下大案,却没有丝毫的低调和收敛,每次作案后好像要炫耀一番,这分明就是对警备厅的挑衅,更是对曹云山的针对。

“牧峰,现在情况怎样,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的很,我也不会再给你下命令,因为我知道你不用我催促,应该知道轻重,所以我给你的只有厅长说的四个字:抓紧破案。”

曹云山语重心长的说道,他现在的确是有些被这事搞得有些焦头烂额,最近情绪都很波动。

楚牧峰当然清楚这番话的意思。

“处长,放心吧,案子现在已经有眉目,我已经开始布局,只要人手充足,一定将他抓住!因为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抓,他又会怎么犯案。”楚牧峰肃声说道。

“是吗?说说!”曹云山精神不由一振问道。

只要有线索就好说,曹云山现在最怕的就是楚牧峰这边也是无头苍蝇,没有任何调查方向,才是最麻烦的事儿。

“处长,五年前的断手案,凶手也就是王福德其实是按照五行杀人的,被杀死的五个人都是有着五行命格,他动手的胡同也都是五行属性胡同。”

“而五年后现在的断手案,我发现凶手挑选的胡同还是五行属性的,柳木胡同是木,积水洼胡同是水,昨晚的黄土胡同是土,但凶手的目标却是充满随意性,没有像五年前那样,要挑选什么五行命格属性的人。”

“所以我现在就将破案的重点放在五行胡同上,只要是咱们北平城中有这些属性的,我都会派人暗中监视。”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回视着曹云山的眼神,认真的说道:“处长,再给我点时间,只要他敢再露头作案,我必然会抓住他。也请您再坚持几天!”

“我这边没事,牧峰,放手去做吧!”曹云山感受到楚牧峰身上那股强烈的自信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是,处长!”楚牧峰眼神坚定,朗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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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心栽柳的偶遇

楚牧峰汇报的只是一些基本情况,像诸如小欢喜宗和八卦拳这样的线索,楚牧峰都没有多提。

当然,不是不能说,而是没有必要说。

这些线索自己掌握清楚就成,他会凭着这些线索,将凶手绳之以法。

中元节一晚上凶手居然敢连续作案,同一个地点戴着不同面具,显然已经彻底疯狂了。

等等,面具!

这应该也是一条线索。

回到科室的楚牧峰,就将宋大宝叫进来,“老宋,凶手分别佩戴着的是老鼠,牛头,老虎,白兔和未知面具,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老鼠!牛头!老虎!白兔!

宋大宝皱眉思索片刻,然后猛然抬头说道,“科长,您的意思是说……”

“不错,这个凶手应该是在遵循十二生肖的顺序行凶。”楚牧峰眯着眼缓缓说道。

“对,就是这样!”

宋大宝之前还没有想到这些,但被楚牧峰提醒后,就已经明白过来。

“我就说当初总觉得这些面具有点蹊跷,敢情是按照十二生肖来佩戴。子鼠丑牛,寅虎卯兔,那么黄国东被砍断手臂时,凶手戴的应该就是辰龙!”

“对!”

楚牧峰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这个凶手即便是和王福德没有任何联系,也是在效仿王福德的动机和思路。”

“王福德当时是遵循五行来行凶,而他呢,借助的则是十二生肖,我说他怎么之前会扬言要砍断十二个人的手臂,原来是要凑够十二生肖!”

“他选择的对象是没有目的性的,那么他佩戴的面具就是有目的性的,在五行属性的胡同里面,佩戴着十二生肖面具杀人,就是这个凶手的动手理念。”

“老宋,你现在去调查那些面具,我觉得这个凶手既然是要佩戴这么多面具,总得有地方买吧?”

“你辛苦下,带人分别去跑跑制作面具的作坊和出售面具的店铺,看看有没有谁前后将十二生肖的面具都买走。”

“当然了,他可能是一次性的购买,也可能是分成好几次,甚至是在不同的店铺中买,这些你都要去调查核实,不能有错过遗漏!”

“是,科长!”

有这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宋大宝转身就走出办公室,他知道现在时间很紧,要争分夺秒的搜集线索,力求尽快破了这个案件。

“看你还敢不敢露面!”

在警备厅的全力支持下,楚牧峰已经将四九城中所有带着五行属性的胡同中都安排了人手盯梢。

这些人都是低调过去,借助着各种身份行事。

暗暗撒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就等着凶手再次出现了!

……

入夜。

北平城,东兴楼。

酒过三巡,沈浪放下酒盅,摇头晃脑地说道:“老二,你说老大那边有事出不来也就算了,老四居然也没空过来聚聚?”

“不就是个断手案吗?又没死人,慢慢查就是了,至于这么拼命吗?”

“嗨,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四的脾气,只要是他认准的情,就必须得有个结果。咱们当初读警校的时候,你还记得哪次吗?就是教官说老四格斗不过关那次。”

“结果呢?咱们哥三个全都成了他的肉靶子,陪着苦练了一星期,直到过关了才没事。”靳西来翘着二郎腿,拿起碗冰粥喝了一口笑道。

冰粥用青花瓷碗盛着,上飘着鲜杏仁、鲜菱角,鲜藕,再加甘甜的糖水,辅助以冰块,绝对是消暑佳品。

“谁说不是呢?那次真把我累坏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案子也够老四头疼的,已经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要是说再不能破案的话,他的压力会更大!”

说到这里,沈浪忍不住拍桌大骂道:“你说这个凶手也真是王八蛋,无冤无仇你砍人手做什么?这不是有病吗?”

“还净在胡同里弄动手,摆明就是要让老百姓终日惶惶,担惊受怕啊!要是被我遇到了,非要弄死这个王八蛋,打断他双手双脚!!”

“谁说不是呢!”

在市政府工作的靳西来对这个案子的影响也是比较清楚。

将冰碗放下来后,他带着几分忧心之色说道:“我相信老四的破案能力,但这事却是有点麻烦。”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案子在市政府那边也引起了很大轰动。要不是警备厅这边承诺尽快会有结果的话,早就要炸锅了。”

“炸锅?”

沈浪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角,“他们炸什么锅,这个案子老四在加班加点奔波忙碌,难道还能把人逼死不成?他们要是有本事的话,那让他们来破啊。”

“我最讨厌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自己没能耐,偏偏还喜欢夸夸其谈,你见了千万别客气,替我狠狠削一顿!”

“得了吧,你以为我是谁呢?北平市市长吗?还削别人,别人不削我就算好的了。”靳西来没好气地白瞪了一眼。

“我说你不能这么没有追求吧?市长怎么了,难道你没资格吗?我吧,也就是无心仕途,就是想要痛痛快快的玩,你不同,既然走了仕途,就得有野心,就得拼命的往上爬。”

“不说别的,你哪怕爬到个部长的位置,对咱们兄弟不是都有好处吗?有你在市政帮衬府,老大和老四那边也能轻松轻松,也不用担心有谁对他们冷枪暗箭,你说是吧?”

沈浪说出来的话,靳西来原本是不想听的,但听到后半部分后,心思不由活跃起来。

沈浪说得没错,咱们先不说那些为国家为民族效命的大话,只要能掌权,不也就能支持弟兄们做事吗?

想到这个,靳西来的眼神就变得明亮起来。

当他真是无欲无求,一心为公吗?

要说无欲无求的话,那就是圣人。

靳西来不是圣人,他当初既然都选择走仕途,那么自然是想要谋求一个光明前程,成为上位者。

“我会努力的!”靳西来点点头,认真地说道。

“这就对了,放心吧,老二,我是全力支持你。兄弟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沈浪充满自负道。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喝酒!”

“自己兄弟,谢什么谢,你好就是我好,来,一起干!”

酒足饭饱之后,靳西来提议去找老四聊聊,估计这会应该也忙完了。

正好自己有件事想要找楚牧峰帮帮忙出出主意,这关系到他在北平市市政府能不能往上再前进一步,他心里也没底儿。

东兴楼距离景阳胡同也没有多远,两人就准备走着过去,权当做是醒酒了。

点上根烟,两人在烟雾袅绕中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说老靳,还记得这地儿吗?”沈浪抬手指着前面问道。

“废话,我能不记得?”

靳西来弹了弹烟灰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地儿是咱们四个当初模拟巷道战的地方,那次是老师留的作业,我记得巷道战的重点,就是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毙罪犯,对吧?”

“没错!”

沈浪嘿嘿一笑,指着不远处的胡同说道:“那条胡同就是我当时藏身的地方,我到现在都记得,叫做建木胡同。”

“咦,那人挺奇怪,大晚上怎么还戴着个面具,是个蛇脸,挺瘆人的!”

沈浪的话都没有说完,下一秒便被靳西来直接拉到旁边的牌坊后面藏起来,他刚要有所动作,靳西来按住他肩膀,沉声喝道。

“别说话!”

说着,靳西来就透过牌坊的缝隙看向前面,当他看到戴面具的男人摘下面具,急匆匆离去后,低头说道。

“老三,这个家伙不对劲,我跟过去瞧瞧,刚才都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这样,你去胡同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胡同?”

沈浪又不傻,傻的话能被警校录取吗?

他心思急转,带着几分惊愕地问道:“老靳,你不会想说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断手案的凶手吧?咱们不会这么凑巧就碰到了吧?”

“是不是凶手我不敢断言,但他不对劲,肯定有古怪。哪里不对劲,我回来再给你说,你现在听我的,去胡同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的话最好,有的话就赶紧去找老四报案,我会在沿路留下标记,好了,那家伙都快跑了,先这样!”

靳西来说着就站起身来,迈步沿着街道快速追了过去。

当初在警校时,可是学过跟踪技巧,而且还没忘呢,这也是他为什么让沈浪去胡同里查看的原因。

让如今已经发了福的沈浪去跟踪,想都不用想结果。

“老靳,小心点!”

沈浪在背后叮嘱了一句,然后便快步走向建木胡同。

他现在有点矛盾,既希望那个人是凶手,又希望他不是。

是凶手的话,那就能帮助到楚牧峰破案,但是那样一来,尾随其后的靳西来岂不是就有了危险?

想到这个,沈浪就加快脚步冲进了胡同。

沈浪知道这条建木胡同里面并没有住几户人家,说是胡同,其实更准确的形容是个过道。

因此这里真要是说发生点什么事,也没谁会在意,更不容易被发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巳蛇归洞(万更求票)

建木胡同。

当沈浪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不好!”

沈浪低喝一声就赶紧向前冲去,然后就看到了在墙角处躺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衣衫褴褛,昏迷不醒的乞丐,右手已经被砍断,地上满是血迹。

在乞丐旁边不远处,是个穿着黑衣长衫的男人,虽然说双臂完整,但脑袋上却流着鲜血,眼神迷离,神志不清。

“你没事吧?”

沈浪急步冲上前去,抓住黑衣男人的肩膀问道,

“我没事……你是沈少爷……请你赶紧联系我们科长……就说断手案的凶手出现了……”努力睁开眼,黑衣人抬头看了看,陡然抓紧沈浪手臂急呼道。

“你认识我?”沈浪感到有些意外。

“认识……我当初跟随着科长破过沈老板的野鬼叩门案……见过您……”黑衣男解释道。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你们科长,他这会儿应该在家吧。”沈浪问道。

“科长也在外面巡逻布防呢!”

黑衣男人挣扎着坐起来,脑门的伤口又不断留下鲜血。

沈浪见状赶紧从兜中掏出一块手绢递过去:“捂住,别乱动!”

“沈少爷,我这里有信号枪……赶紧发信号……”黑衣男人说着就指向自己的腰间。

早说啊!沈浪伸手一下子将枪掏了出来,不过举起之后,又跟着问了句。

“能开枪吗?不会打草惊蛇吧?”

“科长吩咐过……如果……如果发生意外……就要第一时间发信号!”黑衣人断断续续说道,脑袋上的疼痛让他感到有些眩晕,汗水滴滴下落,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坚持。

“那成!”

听了这话,沈浪也就没有迟疑,举枪射击。

砰!

一颗光球撕开夜幕,袅袅冲上夜空绽放。

匆匆而行的凶手,听到声后的动静,下意识地站住脚步,朝后扫了一眼,看到那个信号弹后,不由得讥笑一声。

“呵呵,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吗?不过就是一个便衣而已,我还以为有埋伏呢,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凶手又转身疾行。

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在胡同中刚刚得手,突然冒出个黑衣人,说自己是警员,让自己束手就擒。

可惜他身手太差了,轻松就被自己打倒,因为担心胡同里还有埋伏,所以才没来得及砍下他的手。

甚至在匆忙之下,都忘记取下面具,幸好出了胡同就及时摘了,不然的话,戴着个红蛇面具的他,肯定会成为醒目的焦点。

说到底,还是半路出家,心虽狠,但应变不足,遇到意外就有点慌!

与此同时。

距离建木胡同最近的裴东厂,看到信号的瞬间,暗呼糟糕,信号枪只有跟丢或者说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射出,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好事。

“快,赶紧过去!”裴东厂是拔腿就跑。

“是!”

四条街外。

楚牧峰的确也在外面巡逻。

眼下时间紧迫,在侦缉处所有人员都被安排出去蹲点的情况下,他能安心在家里睡大觉吗?能睡得着?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带领全体警员,认真盯着,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只要那个凶手按捺不住露面,就会第一时间追过去。

“今晚有戏吗?”

正当楚牧峰这边猜测的时候,信号枪便突然升空。

看到信号的刹那,楚牧峰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暗暗攥紧拳头。

“该死的家伙,你终于露面了!”

“谁在那边?”楚牧峰立即问道。

“科长,应该是距离东兴楼不远的建木胡同!对,那个方向带有五行名字的胡同只有建木!”跟随在楚牧峰身边的王格志说道。

“建木胡同?咱们立即过去!”

楚牧峰他们上了边三轮后,就风驰电掣地前进。

一边走,楚牧峰一边默默留意着两侧的人群。

他不敢确定那个凶手会不会往他们这个方向逃跑,但只要过来,他希望能发现一些异常。

……

建木胡同。

当楚牧峰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从附近赶来的手下给包围住,他走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沈大少。

看到这个公子哥居然在这里时,楚牧峰是满脸的惊诧。

“老三,你怎么在这里?”

“报告科长,是沈少爷过来救了我!”之前被脑袋开了瓢的警察叫刘文章,此刻状态已经好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楚牧峰立即问道。

“还是我来说吧!”

沈浪看到刘文章这个满脸惨白的可怜模样,便直接将话题揽过来说道:“老三,是这样的,我会过来是因为今晚上和老二在东兴楼吃饭。”

“之前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说过吗?你说有要案在手没有时间,所以就我们两个人小喝了几杯。然后吃完准备去找你。”

“路过这边时,我看到了一个戴着红蛇面具的男人,老二觉得这家伙不对劲,就让我赶紧进胡同瞧瞧,他则是跟了过去!”

“我进来后就看到这幅情形,你的手下,就是这个刘文章满脸是血的坐在墙根处,那里躺着的则是被砍断手臂的受害者,这会已经被送去医院救治了。”

“至于说到刘文章和凶手的情形,还是你来问他吧,不过我建议你问过话后,就赶紧也把他送到医院包扎救治,这样一直拖着可不是个事。”

“要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够倔的,非要等你们科长过来,说完事情经过才去医院,有必要吗?”

说出这话的沈浪,心底对老三也是颇为佩服。

楚牧峰要是说没有人格魅力的话,能带出来这样的下属吗?

刘文章已经伤成这样,还咬牙要见了楚牧峰的面,说出事情经过,为破案提供线索,这份毅力和信念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换做普通分局的警员,估计早就哀嚎要去医院了。

楚牧峰心里也是十分欣慰,点了点冲着刘文章说道:“长话短说,说完赶紧去医院包扎,这个案子破了,记你一功!”

“是!”

刘文章见楚牧峰这样重视自己,心情有些激动,赶紧说道:“科长,我是负责监控建木胡同的,就在刚才我看到有二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因为这条胡同来来往往人不少,所以我最初也没有在意,只是在巷子口打量了几眼。”

“后来想想不对,就跟了进去,就这么一会功夫,便发生了意外。等我过来的时候,带着红色面具的凶手,正将砍下的右手装进袋子里面,见我过来,他立即扑了上来。”

“可没想到那人的功夫的确厉害,对了,科长,我也练过几年武,没错,那人用的的确是八卦拳,我能认出来他的套路!”

“仅仅过了二三招,我被他打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不过或许是因为我说了自己是警员,所以他似乎有些迟疑,没有下狠手,让我算是捡回了这条右手。”

“他迟疑并不是忌讳你的身份,而是怕这里有埋伏来不及逃!”

楚牧峰一针见血地说道,不过看到刘文章的额头又开始流血,便立即交代道:“你赶紧坐我的边三轮去医院,不要再耽误了!”

“谢谢科长!”刘文章有些虚弱地应道。

“对了,你看到他的模样没有?”楚牧峰问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没有!”

刘文章摇摇头,充满遗憾地说道:“他进来的时候是低着头,因为天黑,看不太清楚。”

“他身高差不多有五丈(1米6),还有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体型虽然不算强壮,可出拳却非常有力道。”

“知道了,你过去吧!”

红蛇面具,那就能肯定是巳蛇面具!

楚牧峰眼底闪烁着寒光,扭头看着沈浪问道:“老三,你说老二已经跟着凶犯后面了吧?”

“嗯!”

沈浪知道现在形势紧张,就没有说笑的意思,很认真地说道:“老二沿途会留下咱们上学时当初约定的记号,我想以着老二的能耐,应该跟不丢。”

“你说的没错,有他在,我相信肯定能挖出这个凶手!”楚牧峰对这话倒是非常认同。

说到这,楚牧峰侧身冲着裴东厂吩咐道:“沿途命令咱们的人都开始集中,一旦确定凶手的位置,立即进行抓捕。”

“切记,对方身手过人,而且十分狡猾,可以先开枪再抓人,不必客气!”

“是!”

刘文章先前就是吃了轻敌的亏,觉得自己能搞定,没有直接先给对方一枪子,结果差点丢了小命。

……

咦,这里是?

紧随那个疑犯的靳西来,看到凶手走进的胡同,走进的那座荒废的宅子后,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惊愕之色。

因为这个地方他认识,严格说的话不只是他认识,很多人都应该熟悉。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地方已经被很多人淡忘了。

再加上几年没有人来过,里面肯定是杂草丛生,老鼠成群。

这里就是王福德生前居住的地方,北平城石榴胡同第三十八号。

“为什么他要来这里呢?”靳西来觉得有点奇怪。

其实最初他也没反应过来,但想到自己追踪的人是断手案的凶手,再想到自己前两天看过的五年前旧案新闻,才猛地想起来这里是哪儿。

“难道真是王福德的冤魂回来,要报仇雪恨吗?”

靳西来深吸一口气,转身就隐藏在黑暗中。

他没有离开,因为他要盯着那个凶手。最起码在楚牧峰没有过来前,他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走的。

一旦走了,那刚刚追踪到的线索又断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肖牌!地下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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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已经跟到这里,靳西来可不想因为一时疏漏,让凶手有机会逃走。

那样的话,他自己都会觉得遗憾可惜。

况且自己一路上可是留下了标记,老四他们一定会跟来的。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靳西来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他充满警惕地刚要转身,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老二,我来了。”

是楚牧峰。

“老四,你总算来了,再不来的话,我可就有点绷不住了。赶紧的,那个家伙进去了,要是这里没有别的出口,那他应该没有离开。”

“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一泡尿憋着,都还没放呢。”靳西来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能够放松下来。

毕竟毕业后一直都在政府办事,哪里有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时候。

“今天让你这位政府官员受苦喽,老三,你赶紧陪老二回去歇着。”楚牧峰扭头冲沈浪说道。

“老二,赶紧赶紧,这是可忍孰尿可忍啊,千万别憋出毛病来!”沈浪坏笑着小声说道。

“呸,你这家伙没个好话说!老四,你可小心点,那家伙不是个善茬啊!”靳西来特别嘱咐道。

“嗯,我知道。”

等到两人离开后,楚牧峰目光落在前面那座废弃已久的别院,眼神深邃,喃喃自语:“没想到凶手竟然会藏身这里,可我之前明明让人搜查过,怎么就没有查出来什么异常呢?”

“东厂,你确定这里搜查过吗?”

“确定!”

裴东厂脸色虽然说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坚决地说道:“科长,是我亲自带人过来搜的,我确定这里就是个杂草丛生,遍地蚊虫的破院,根本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除非……”

“除非什么?”楚牧峰淡然问道。

“除非这些都只是掩饰,而这样的掩饰又都是最真实的,从而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一些东西,比如这里隐藏着一个密室。”裴东厂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口气说道。

“东厂,这也是我问你的原因,你既然也猜到这里可能有密室,那么在下面的行动过程中就要多个心眼,更加细心。”

“大伙儿都听好了,密室很可能还有密道,所以咱们这次的抓捕务必要小心谨慎,尽量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一旦确定屋里面没人,就开始查找密室入口。发现可疑之处,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擅自行动!”楚牧峰凛冽的目光扫视身后的队员,肃声说道。

“是!”

“行动吧!”

楚牧峰让手下将这里团团围起来后,就亲自带着裴东厂他们开始进入其中。

虽然已经身为一科科长,但关键时刻,楚牧峰还是习惯身先士卒,况且这个案子眼下很敏感,他不想出现任何差池。

四合院的院门被反锁了。

裴东厂扭头看了看楚牧峰,里面确实有人。

因为上次过来,这个门还是可以直接推开的。

裴东厂跳墙进去,从里面打开门栓,然后楚牧峰他们就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

进去之后,众人全都分散开来,蹑手蹑脚地四处搜索,只要确定没有人,全都在第一时间打出确认手势。

很快,他们就搜查完毕,四合院中的确没发现人迹。

“这就是王福德的家吗?”

楚牧峰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是颇为感慨。

整个院子十分衰败破落,借助月光,能清楚看到房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虫洞。

院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随着夜风晃动,发出索索的声音。

他们没有进来前,这还能听到阵阵促织的叫声,现在却悄无声息。

死一般的静寂弥漫开来。

颓废!衰败!凄惨!冷漠!阴森!

这个屋子完全可以满足这些负面的形容词的修饰,胆子小点的人进来,真的会被吓住。

“科长,每个屋子都检查过了,没有人。而且这座院子也没有后门,只有正门,凶手应该还没有离开。”裴东厂低声说道。

“墙壁呢?”楚牧峰扫了眼外面问道。

“沿着院墙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任何攀爬的痕迹,也没有梯子什么的。”裴东厂沉声说道。

“那说明这里肯定有密室了!”

楚牧峰的眼神开始扫视开来,既然是有密室,那就找出来。

这个院子里里外外就这么大,不信就找不到了。

“搜!”

“是!”

楚牧峰下达命令后,自己就走进客厅,这里的家具早就破烂的变成木头。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当初断手案结案后,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一窝蜂的涌进来,将王福德的家给砸烂了。

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怒火,毕竟有人死了,有人残废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密室的入口莫非藏在这些破烂的家具中不成?”

楚牧峰眼神锐利的扫视着,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在这种搜查中,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处时,神情陡然一振。

“难道在这里?”

楚牧峰盯着的地方紧靠着墙边书架,书架其余地方全都布满着灰尘,惟独紧挨着墙壁的一块是干净的。

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招呼众人过来后,他缓缓走过去,伸手将前后左右都轻轻摸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跟着,便下意识地推了推。

惊人的变化发生了,这块原本应该和书架合为一体的木板,竟然诡异般的陷进了墙中。

与此同时,旁边墙上挂着的那副破烂字画缓缓往旁边挪开,后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就是这里!”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不要掉以轻心,这里面很有可能有危险的。东厂,你跟着我下去,老王,你在这里负责警戒!”楚牧峰断然说道。

“科长,还是我去吧,您在这里等着就好!”王格志急忙说道。

“我来,服从命令!”

楚牧峰断然说道,跟着转身就要进去,谁想裴东厂却是已经抢先进去,然后又有几个警员跟随着跳进去,这才轮到楚牧峰。

他们当然不能改变楚牧峰决定,但却是能选择进去的顺序。

就算是有危险,他们也会首当其冲,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头,值得他们这样去做。

“小心戒备!”等到楚牧峰的身影从洞口消失后,王格志掏出枪,下令道。

……

进入洞内,眼前的确是一条密道。

沿着这条密道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间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有点不准确,应该说是看到了一座隐藏在地下的祭坛。

祭坛总共有九级台阶,周身都是由青石垒砌而成。

每块青石都是光滑如洗,整整齐齐,大小尺寸一模一样。

在祭坛中间站着一个人。

围绕着这个人的,是一圈圆形供桌,供桌总共分成十二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树立着一块木牌,上面清楚的写着十二生肖的牌位。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

这六个牌位的前面,分别放着一只鲜血干涸的断手。

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

这六个牌位的前面还是空荡荡的。

站在供桌中间的这个男人披着黑色的长袍,将自己像是一个恶鬼般遮掩着,目光扫视着那些空空的牌位,喃喃自语道:“别急别急,很快就能凑齐了!”

“你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楚牧峰的声音突然间在黑暗中响起,跟着哗啦一片声响,裴东厂带着进来的队员便呈扇形散开,将祭坛包围住的同时,纷纷举起了手枪。

“举起双手!”

祭坛上的黑影俨然没想到警察竟然会找到这里来,他微微有些错愕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神情,但还是竭力控制住,背对着楚牧峰,声音嗓哑。

“是楚科长吧,你们的行动够快的,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实在是佩服佩服!”

“你既然知道我来了,难道说不准备和我见见面吗?我看这里应该没有别的出口吧,除非你能飞天遁地,不然是跑不掉了。”

“所以咱们不如坦诚相见吧。来,转过身,让我好好瞧瞧,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这样挑衅警备厅的威严,想要诬陷我们处长,又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在北平城中肆意欺凌百姓,制造出来这么血腥惨案。”

楚牧峰胜券在握般地站在最前面,语气傲然而平静。

“呵呵!”

黑影人很显然没有想要这样就妥协,而是发出一道阴森般的冷笑声后,压低着声音说道。

“诬蔑曹云山?你说我在诬蔑他吗?他是这样给你说的吗?他是说五年前办的断手案是公正的吗?王福德就是罪有应得的凶手吗?”

“什么意思?”楚牧峰微微一愣。

“我的意思很简单。”

黑影人站在供桌中间,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则戴着一张白羊面具。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牧峰,充满讥讽地说道:“我是说曹云山是贼,是一个窃取功绩的大贼!”

曹云山是大贼!

窃功者贼!

当黑影人以无比怨毒的语气这样吼叫出来时,楚牧峰脸色越发冷峻,而裴东厂他们眼里也是充满怒色。

王八蛋,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

“好吧,既然你想说,那我给你一个好好说道说道的机会,不过咱们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对呢。”

“是你自己摘下这张白羊面具,还是我来呢?我必须要知道你是谁,你也休想遮掩!你不动手,我就让人动手了!”楚牧峰双手后负,气势如虹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看苍天饶过谁?

“我自己动手!”

黑影人说着缓缓抬起手,手腕一翻,突然从黑袍下掏出把家伙来。

他动作快,可是早有提防的楚牧峰动作更快,抬手毫不客气就是就是一枪,直接命中黑影的右手。

他神枪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黑影中枪后踉跄着扑向面前的供桌,然后连人带桌从上面轰然摔了下来。

跌落在地上后,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裴东厂就冲了过去,将他死死按住。

“现身吧!”

随着楚牧峰的话音,裴东厂直接摘掉了白羊面具,露出来后面的那张面容来!

“是你!”

见并不是想象中的林峰,裴东厂等人都面露惊愕之色。

楚牧峰微愣后很快释然,虽然他也没有百分百确定凶手是谁,但既然凶手是他的话,那么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

戴着白羊面具的凶手竟然是风云武馆的唐千里。

唐千里是宣战的狂徒,是他砍断了六个人的手臂。

“就是我,怎么了!你们这帮警备厅的混蛋,曹云山的走狗,老子不怕你们!”唐千里仿佛一头困兽,声音嘶哑地咆哮道。

“怕?你的确不需要怕我们,你要怕的是那些被你砍断手臂的人!”

楚牧峰冷笑一声:“为了证明你那可笑的勇气,你就挑衅警备厅的威严,扰乱北平城的秩序,因为你的丧心病狂,伤害了多少无辜人,给多少家庭带了灾难!但凡有一点良知的话,会这样做吗?但凡有一点人性的话,会这么狠吗?”

言辞如刀,刀刀见血。

“你……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这样做就是想要报复曹云山,我就是想要让曹云山身败名裂!”

“况且他们不交出来手臂,我就没有办法完成十二生肖复活祭坛,就无法实现我的愿望,所以要怪的话,就怪他们命该如此!”唐千里声嘶力竭的喊道,情绪显得激动亢奋。

“命该如此?”

楚牧峰一脸轻蔑:“你也配说别人命该如此!那你的命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看看你自己,简直就像个丑陋而可笑的小丑,竟然会相信这个所谓的十二生肖复活祭坛?和王福德简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因为你的无知愚昧,因为这个歪门邪道伤害了这么多人,你罪该万死!”

“歪门邪道?谁说这个十二生肖复活祭坛没用?你错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十二生肖复活祭坛绝对有用,五行复活术做不到的,我能做到!我就要将他复活,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做到的!”唐千里身体不断颤抖,声音都带出一种将嗓子喊破的嗓哑感来。

“你和王福德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要这么卖命做这个事?不但想要为他翻案,还妄想复活他?”楚牧峰眼神如炬。

“什么关系,他是我父亲!”唐千里咬牙说道。

“父亲?你怎么会是王福德的儿子?”

“为什么不会,我知道五年前的断手案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我才想要揭穿曹云山的丑恶嘴脸。”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父亲当年被枪毙的时候,我砍断手臂的这些人他们在哪里?他们有谁为我父亲说过一句公道话吗?”

“既然他们都没谁站在我父亲那边,那他们的死活很重要吗?死就死了,无所谓的。”唐千里一脸冷漠地说道,那种架势就好像自己砍断手臂的只是几只蚂蚁而已。

肆无忌惮!张扬跋扈!

“你就不觉得说出来的话很可笑吗?王福德犯法被枪毙,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求别人都为他的死承担责任?他砍断别人的手,难道说还是有道理的吗?”楚牧峰嗤笑道。

“因为他并不是真凶!当年断手案的真凶是我!”

唐千里面对楚牧峰的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掩饰,就这样痛痛快快地承认了。

“不可能!”

楚牧峰听到这话,直接否决道:“你不用为王福德这样洗白的,当年抓捕他的时候,他就像你一样,正在进行五行复活术,身边就放着那五只断手,不然你以为曹处长为什么会下令逮捕?那是因为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

唐千里狞笑着厉声说道:“凭什么说身边放着五只断手,断手案就是他做的?那五个人的手都是我砍下来的,是我想要进行五行复活术。”

“只不过这事后来被我父亲知道,他才代替我进行这个复活术!才会在进行的时候,被曹云山破门而入抓获!”

“所以你是说王福德是代替你赴死的?”楚牧峰恍然大悟。

“没错!”唐千里点头应道。

“哼,当初不敢站出来认罪,现在居然还敢叫嚣!唐千里,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楚牧峰俯视着唐千里有些不甘心的脸,语气冷漠道。

唐千里回视着楚牧峰的双眼:“胜者王侯败者寇,楚牧峰,你抓我走吧!”

如今已经掌控全局的楚牧峰,慢慢蹲下身体,看着唐千里缓缓问道:“唐千里,你是凶手,这点是毋庸置疑,但有些事,我想问问问清楚。”

“那颗血佛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岛国的小欢喜宗扯上关系?”

唐千里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我曾经去过岛国留学,也是在那时候加入小欢喜宗,得到了那颗佛珠。”

“佛珠丢失的时候,我也想过要回去找,但又怕被你们警备厅的人撞到,就没再多管,没想到竟然落到你手中。楚牧峰,这个解释你满意吧?”

“嗯,有理有据!”

楚牧峰眼珠转动间,继续问道:“唐千里,你是风云武馆馆主唐万森的儿子,唐万森当年不满林峰修炼八卦拳,就将他驱逐出师门,你呢?为什么也修炼八卦拳?”

“修炼哪种拳法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面对这个问题,唐千里冷漠的哼了一声,“我说过我和林峰亲如兄弟,我的八卦拳就是他当初传授给我的。”

这样说的话,理由也能解释得通。

整件事发展到现在,好像已经是真相大白。

唐千里是王福德的儿子,当儿子的为了替老爹伸冤,所以说就在五年后再行凶砍断手臂,想要借着当年老爹没有完成的五行复活术,用十二生肖复活祭坛来复活王福德。

血佛珠的来历。

八卦拳的由来。

整件事的发生都是有据可查。

只是最重要的一点,楚牧峰还没有得到答案,那就是父子关系。

“你明明是唐万森的儿子,怎么又会变成王福德的儿子?还有林峰如今到底在哪儿?”楚牧峰好奇的问道。

“林峰在哪,我不知道!其他的,无可奉告!”

“孙子,你还嘴硬,不说,回去试试我们审讯室的刑具,你什么都得说!”旁边裴东厂忍不住一脚踹了上去。

“带走!”

站起身,楚牧峰瞥了眼唐千里,没有再继续追问,该问的都已经问得差不多,没有答案的,那就回去慢慢审问。

裴东厂挥挥手,就有人上前给唐千里戴上手铐,直接押了出去。

楚牧峰举步走向祭坛之上。

“科长,这里的东西怎么办?”跟在旁边的裴东厂问道。

楚牧峰的眼神扫视过那些手掌,心情颇为沉重。

这些手掌虽然说砍断的时间不同,但应该都是在冰冷的地方保存着,所以并没有腐烂的迹象。

一个手掌就是一个家庭希望的破灭,一个无辜百姓终生的痛。

唐千里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枪毙都太便宜了,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全都收起来带走吧!”楚牧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是!”

裴东厂这边就安排人整理,楚牧峰转身走下祭坛。

真是一件可悲的事!

十二生肖复活祭坛,唐千里,你这么大的人了,还留过学,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五行复活术是虚假不堪,难道说你的这个就是有价值的吗?

要是凭这种伎俩就能让死人复活,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乱套?

“你们说这唐千里是怎么将这些断手拿过来的?”

“说的就是啊,这里好像也没有冰窖。”

“可不是,还有你们看到了吗?刚刚砍断的那个乞丐手掌很新鲜,伤口还有血迹,可其他几个手都有点不对劲,好像有股药水味道。”

“对,这股药水应该叫福尔马林溶液,我听我亲戚说起过。”

“我敢肯定这座破院子里没有福尔马林溶液瓶子。”

“嗨,管这么多干嘛,反正只要知道他是凶手就成,咱们人赃并获,他也没有否认,这个罪名就算坐实了,也就能结案了!”

“言之有理!”

……

楚牧峰往外走着,也听到了这样的议论,他眉头微微挑起。

这个细节他刚才也是留意到,每个断手的下面都是有水渍,而且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是冰冻呢?还是药水泡呢?不过不管是哪种,好像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被抓到现行的唐千里,亲口承认了!

这些疑点回头再一一细问吧,楚牧峰心里记下这事后,就直接往外走去。

从密道出来后,他就直接下令将这里查封,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这座四合院半步。

楚牧峰带队顺利而归。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北平城警备厅。

当楚牧峰带队回来后,就将简单包扎后的唐千里直接丢进审讯室中。

跟着,他一个电话打给了曹云山。

这些天因为这个案子,有些烦躁的曹云山当然没有休息。

接到电话,听了楚牧峰的回报,他顿时满脸喜色,拍案说道:“已经将行凶者抓住了?好,太好了!”

“到底是什么人?”

“风云武馆的唐千里?”

“是的!”

楚牧峰将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师兄,我们是在现场抓捕的唐千里,他也承认了是行凶者,我这边现在就抓紧时间写报告,您明天上班的时候就能看到。”

“干得漂亮!”

曹云山忍不住夸奖道:“牧峰,我就知道这个案子交给你肯定没问题。好,你现在就整理报告书,我明天早上就要!”

“是!”

挂掉电话后,楚牧峰就拿出纸笔准备书写。

但刚刚拿起笔,他又皱起眉头,先前在那个密室祭坛中,自己只是根据表象,粗略问了问,但还有很多细节都没有确定,这都是疑点。

说实话,这年代办案其实没那么多讲究,抓到先行,人赃并获,疑犯承认就完全可以定罪。

但楚牧峰觉得有必要计较下。

如果那些细节没有答案,这个案子就有瑕疵。

“看来还得走一趟!”

楚牧峰起身来到审讯室,等他过去后,看到包扎好的唐千里正坐在冰冷的铁椅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唐千里,有些事儿要问你。”

“还有什么事?”唐千里满脸的不耐烦。

“五年前,王福德砍断手臂的时候,有非常讲究的设计安排,他是瞄准了受害者的命格和对应的五行属性胡同才做的。”

“你呢?你是怎么做的?好像很随意吧?”楚牧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道。

“我没那么麻烦!”

唐千里微微睁开眼,瞥视了一眼楚牧峰说道:“我只要按照胡同属性就成,至于说到那些被砍断手臂的人,他们的命格是怎么样的,无所谓!只要我带着对应的属相面具动手就满足要求!”

“是吗,那些属相面具呢?”楚牧峰顺势问道。

现场找到的只有两张面具,一张巳蛇一张白羊,其余的面具在哪,楚牧峰要知道答案。

不仅如此,楚牧峰紧随其后问道:“你的作案凶器呢?为什么在复活祭坛那边没有找到砍刀?唐千里,你最好老实交代”

“要留着那些面具干嘛?”

在听到楚牧峰问题后,原本古井无波的唐千里,眼皮下意识地抖动了下,随意地说道。

“这些面具,只要用过的都扔了!至于凶器,那把砍刀被我也扔了,就扔在石榴胡同刚进来的垃圾堆里。”

“立即去找!”楚牧峰扭头吩咐道。

“是!”裴东厂扭头立即安排人。

“用过的面具都扔了,扔在哪里?”楚牧峰刨根究底地问道。

“忘了!”唐千里又变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呵呵,忘了?这才几天时间,你居然会忘了?你记性没这么差吧!”楚牧峰冷笑道。

“那你还没用过的面具呢?在哪?”楚牧峰跟着问道。

“还没买呢!”唐千里随口应道。

“那你是从哪里买的面具?”

“大街上呗!”

“那条街?那个铺子?”

“看到卖面具的,随便买的,谁去记哪条街!”对于楚牧峰的问题,唐千里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刀是哪里来的?”楚牧峰又换了个问题接着问道。

“楚牧峰,你不觉得还纠结这些问题,没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意义?”楚牧峰眼神平视,这些问题其实都是能将案件办成铁案的问题。

“我都已经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你何必再追问那些面具和凶器出处,有意义吗?一点意义都没有!”

唐千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是我们做事的规矩,是办案的流程。唐千里,既然你戴着面具拿着砍刀作案,那这些都是凶器,必须要作为定罪的证据!”

楚牧峰眼神冷厉地瞪视过来,毫不掩饰心中的怒意呵斥道:“你是能够视人命如草芥,我却不能不遵守规章办案。”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那整座北平城哪里还会像是现在这般安静平和,早就变成人间地狱了!”

“我说过别人的死活和我无关,我只想做我要做的事!”

唐千里漠然说道:“反正现在已经落到你们手上,最后也就吃颗花生米的事儿,十八年后我依然是条好汉!”

“别白费口舌了,再问任何问题我都不会回答,你还是省省吧!告诉你,我唐千里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畏惧的,有什么招尽管来,别指望我会求饶乞求!”

“你真不愿意说吗?”楚牧峰站起身来问道。

“我说过,忘了!”唐千里神色愈发烦躁起来。

“那你就准备等死吧!”

楚牧峰看到唐千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从他嘴里似乎挖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便站起身走出去。

说实话,整个案子到这里的确是能结案了。

人赃并获!凶手认罪!

即便是有些线索不是多明朗化,好像也没有必要较真。

换做其余人来破案,能将案子办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这事在楚牧峰这里,却是行不通。

他不是说非要叫板认死理,而是觉得既然是办案,就要将案子办得漂漂亮亮。无懈可击。

不然自己稀里糊涂的结案,日后被人当做把柄追问,迟早都是麻烦事。

师兄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要是说五年前的断手案办得很周全,每个细节都是经得起推敲,即便是唐千里这样做又能如何?他还能将曹云山置于死地吗?不可能。

可问题是即便是曹云山这边,都不敢说当年的案子是无懈可击,是的确有漏洞可查。

当年就像现在一样。

王福德很痛快地承认了整件事就是他做的,加上断手和凶器都有的情况下,曹云山就没有多想,便直接给这个案子画上句号。

可真的如此吗?

唐千里说五年前的案子是他做,让他将这事曝光出来的话,曹云山那些经不起推敲的漏洞就会被无限制的放大,那就会成为攻击他的利器。

甚至不夸张的说,这事现在只要敢泄露出去,同样是能将曹云山置于死地。

你当年的晋阶是不光彩的,从而引来现在的满城风雨,难道不需要站出来背负责任吗?

办公室中。

楚牧峰微微挑起眉角,脑海中回想和梳理着整个案子。

案子倒是没错,虽然说有些细节还是有待商榷,但应该没有多少漏洞。

老二从犯罪现场开始追踪,自己则地下密室当场抓获。

唐千里是凶手!

这一点似乎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楚牧峰摇了摇头,有些自嘲般地说道。

就在楚牧峰这边写结案报告时,裴东厂那边也已经带着凶器回来了。

的确是一把砍刀,刀锋锋锐不说,还有鲜血痕迹,唐千里想抵赖都不行。

这样一来,凶器也有了!

“跟弟兄们说声,全都撤了吧,大家辛苦了!”楚牧峰放下手中钢笔说道。

“是!”裴东厂恭声道。

“等这个案子彻底结束,我请弟兄们吃饭。”

“嘿嘿,那我先代大家谢谢科长拉!”

……

紫金胡同。

王格志的家就在这里。

以前王格志虽然凭着稳定收入也能养家糊口,但生活条件绝对算不上太好。

现在呢?

现在王格志可是警察厅侦缉一队的队长,和以前普通警员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不仅地位提升了,生活条件也是直线上升,最重要的是,邻里之间对他们家明显更加尊敬,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这是王格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他也清楚这一切是谁赐予的。

没有楚牧峰,哪里有现在的一切。

他能想到这个,他媳妇田玉兰也能想到。

所以就算王格志现在经常没日没夜地工作,田玉兰也没有任何怨言。

没有付出,哪来回报。

就像今晚。

当王格志回来时,田玉兰已经将孩子安顿好,一直在客厅等着。

对她来说,每天不等到王格志回来,她总觉得不安生。

听到门口动静,田玉兰就赶紧走去,看到王格志风尘仆仆地回来后,就贤惠地端过来一盆水,温柔地说道:“今晚又加班破案了?来,赶紧洗把脸。吃过没有?饿的话,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吃过了!别忙活了!”

王格志洗了把脸,拿过毛巾边擦边说道:“都这么晚了,还能不吃饭吗?以后我回来晚的话,你就不用管我,早点睡吧!”

“知道了!这不是不放心你吗?”

“嗨,我有啥不放心的,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两人就这样说着家常话,等躺下后,田玉兰突然说道:“格志,你说楚科长这么照顾你,这次还提拔你当了队长,咱们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呢?”

听了这话,王格志微微一愣:“来家里吃饭?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

田玉兰坐起身来,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很有必要,且不说对你的提携关照,单单他是你的上司,你都该邀请一下。

“那去外面饭馆不是更好吗?”

“家里吃饭,比在外面要显得更亲切不是。”

“这样的话,我明天问问,看看科长什么时候方便!”

“嗯,千万别忘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所图心安(万更送上,求票!)

一九三六年,八月十九日早晨。

北平成,警备厅,侦缉处。

昨晚得到案子告破的好消息后,曹云山是早早就来上班。

刚一过来,他就将楚牧峰喊进办公室,直接了当地问道:“牧峰,怎么样,昨晚有没有将案情报告整理出来?”

“处长,已经整理好了!”

眼里带着血丝的楚牧峰说着,就将报告书递了过去。

看到楚牧峰略显疲惫的样子,曹云山心底涌起满满的赞赏。

有些话不用说,记在心中就成。

“将情况说说吧!”曹云山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是!”

楚牧峰这边立刻开始简明扼要的汇报起来,等到说完后,他略微有些迟疑,看着曹云山说道。

“处长,虽然唐千里已经亲口承认断手案就是他做的,而且他也的确是在建木胡同犯了案,在那个放置断手的祭坛被抓获,但我还是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而且想要审问,他却死活不开口,就等着吃花生米!”

“牧峰,你想多了吧?”

曹云山手指敲击着报告书,满意地说道:“有这样人证、物证俱全,凶手亲口认罪的报告书,就能宣布结案了,你现在还觉得不对劲,应该是受了案件的余波影响。”

“毕竟你刚刚从保定府那边赶回来,就让你立即接手这个案子,忙碌了这么多天,的确是挺辛苦的。这样吧,回头放你假,好好休息休息!”

“处长,不是那样的!”

楚牧峰摇摇头,带着几分犹豫道:“我是觉得这个案子要不咱们再缓缓,我怕要是说真的再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到那时候咱们就没有办法收场。”

“就像五年前的断手案,王福德没准就是为了唐千里才出来顶罪,我担心这次再重蹈覆辙。”

这话说出后,曹云山听得眼皮微挑,眼底迸射出两道精光。

“有那种可能吗?”

“有!”

楚牧峰的眉宇自始至终都没有舒展过,他想了想,跟着满脸认真地说道:“处长,为了咱们警备厅的声誉,为了您的前途着想,还是要慎重一点。”

“要不,您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去把最后的疑问核实,要是确定没问题话,就可以结案,您看怎么样?”

“一天时间吗?”

曹云山沉吟了下便断然说道:“好,我就给你一天时间!牧峰,要是一天后没有其他线索的话,这个案子就是他唐千里干的,要做成铁案。至于五年前的案件,还是王福德干的,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吧?”

“我知道!”

楚牧峰岂能不清楚这点,要是仅仅凭着唐千里的个人之言,就将五年前的案件推翻,那王福德就成了被错杀的,对曹云山的地位就会造成严重影响。

甚至还会影响到阎泽的威望,这种连锁效应他自然是要避免。

“那这份报告书暂时先放我这里,唐千里也先关着,你去核实清楚吧。”

“对了,你要找谁,唐万森吗?”曹云山嘴角动了动问道。

“对,就是唐万森!”

楚牧峰点点头道:“按照前面调查,唐千里明明是他的儿子,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为王福德的儿子呢!”

“另外唐万森对风云武馆的管理很严格,唐千里又是他的儿子,知子莫如父,唐千里制造出来这种断手案,他能一点都不知情?”

“此外,唐千里说自己将面具都给扔了,我想要去他的房间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的面具,或者说找到其余生肖属相的面具,再有就是……”

“打住打住!”

眼瞅着楚牧峰还要往下说,曹云山就赶紧打断道:“行了,牧峰,这些你都不用说了,我既然答应给你一天时间那就是肯定会给你,你赶紧去弄清楚这些疑点吧!”

“好的,处长,那我先走了!”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要离开,曹云山却是喊住他:“等等,牧峰,你应该在这边熬了一夜,还没吃早饭吧?吃了再去。”

“知道了!”楚牧峰嘿嘿一笑,推开门走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曹云山暗暗点头,露出一抹满意之色,跟着拿起桌上的报告书就走了出去。

有这份报告书在,自己就能向阎泽交差了。

厅长办公室。

“厅长,这个案子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

曹云山将楚牧峰的报告内容简单汇报后,安静等待阎泽的指示。

放下报告,阎泽搓了搓额头,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案子明明已经能结案,楚牧峰这个小子却还是不死心,觉得有些线索没有落实,还要一天时间继续调查?”

“嗯,是的!”

曹云山说完后,又跟着解释道:“其实牧峰也是想要把案件坐实,因为他说起了五年前的王福德断手案,不想要让现在这个变得和之前一样有漏洞。”

“说真的,我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案件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内情,我怕这个案件重蹈当年覆辙,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了他一天时间,希望他能将心中的疑虑打消。”

“这么说的话也是对的!”

阎泽想到五年前的断手案别有内情时,也不由缓缓颔首说道:“牧峰做事是很细心的,他说的对,任何案件都要办成死案才行,绝对不能马虎大意,给自己留下尾巴,也给别人留下把柄。”

“那就等着他的消息?”曹云山看了看阎泽的脸色道。

“嗯,等等吧!”

阎泽也知道事**速则不达的道理,既然已经这样,那么也就不必急着结案。

何况这个案子是楚牧峰负责的,他既然这样说,自然尊重下他的意见。

……

侦缉处,一科。

楚牧峰回到这里后就将王格志和裴东厂叫来,吩咐说道:“你们带着人和我去一趟风云武馆,我要去见见唐万森。”

“你们到那里之后就给我搜查唐千里的房间,我要找到那些面具,找到所有和断手案有关的线索!”

“好的!”

两人恭声应道后,王格志有些迟疑地问道:“科长,唐千里抓到了,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咱们还要去风云武馆做什么?”

楚牧峰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而是语气温和地说道:“按照我说的做吧!”

“是!”

……

风云武馆。

昨夜的一幕惊变并没有影响到这儿,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一阵阵霹雳巴拉的练武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划破这里安静的氛围,预示着新的一天悄然来临。

该练武的练武,该打扫的打扫,好像并没有谁察觉到唐千里的失踪。

“你们说昨晚有没有发生断手案?”

“我说你小子吃饱撑的吧?怎么光想着有断手案呢?”

“我这不是好奇吗?”

在闲来无事的议论声中,竟然有人议论起来断手案,可见他们的兴趣也被这个案子吸引。

他们也在暗暗琢磨,要是自己遇到凶手,能不能逃过一劫。

砰!

就在这样的议论声中,唐万森出现在练武场前,猛地一掌拍中石桌,神情严肃地扫过全场。

“干什么,都闲着没事干是吧?都觉得你们练武练到家了吗?每个人都有,从现在起给我扎马步,一个小时,谁倒下,再加半小时!”

刹那哀鸿一片。

没谁敢和唐万森对着来,他们都乖乖准备扎马步。

然而当他们刚刚摆好架势,院门就从外面推开,楚牧峰带人走进来。

“唐馆主,别来无恙啊!”楚牧峰上前两步,微微一笑。

“楚科长,您大驾光临,不知又有何贵干?你这是认准我们风云武馆了吗?”

“昨儿个前脚刚走没有多久,今天后脚就又跟着进来,您这是非要把我们风云武馆给折腾垮才心满意足吗?”唐万森脸色有些难看,不像是上次那样隐忍,不冷不热地说道。

他话音落地的同时,武馆的那些人便全都哗啦着围上前来,将楚牧峰他们包围住后,全都义愤填膺的喊叫着。

“师父说的没错,你们警备厅的人做事太不讲究了吧?一而再地跑来咱们武馆找茬,是觉得我们风云武馆的人好欺负吗?”

“上次已经配合你们了,这次还来,逗人玩拉?”

“有能耐去抓断手案的凶手啊,跟咱们耍什么威风!”

“就是,跟咱们老百姓横什么横!”

……

眼瞧着这群练武的弟子纷纷叫嚷起哄,楚牧峰脸色微沉,身边的王格志直接拔枪吼叫。

“干什么干什么,想要造反吗?你们这帮家伙居然敢公然围攻警员,阻扰警备厅办案,有几颗脑袋够挨枪子的!”

“还不赶紧让开,不然一律抓进起来,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刑具硬!”

随着王格志的拔枪,其余跟着进来的警察也都哗啦着举起枪,将楚牧峰拱卫着后,眼神冷漠地扫视向四周。

公然围堵袭警,你们真想死不成?

被王格志这饭话震慑住的风云武馆学徒们,全都安静下来,再没有谁敢大声嚷嚷。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后,脸上都露出一丝紧张和胆怯的神情。

面对冰冷的枪口,一腔热血迅速冷却。

形势比人强啊,自己练的是拳脚武功,可不是刀枪不入的神功啊!

第一百五十章 谁真,谁假!(深夜更新,求票)

楚牧峰自始至终都是一脸淡然,甚至连挪动脚步的意思都没有,眼神冷漠地盯视着唐万森,缓缓说道。

“唐馆主,我有话要问你,希望你能配合办案,至于说到你的徒弟们,现在立刻让他们退下去,否则一律抓起来!”

“大家都散开吧!”唐万森嘴角抽了抽,挥手说道。

“楚科长,咱们有话里面说吧!”服软的唐万森让出道来。

“别急,进去说话前,我有个问题。”楚牧峰目不斜视地说道。

“您有什么问题?”唐万森神色一愣。

“唐千里的房间在哪?”

“您问这个干吗?您要找他吗?”唐万森有些诧异道。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楚牧峰神色漠然。

“那间就是他的房间!”迟疑片刻,唐万森举起手指了指道。

“很好!”

楚牧峰转身扫视过所有学徒,杀气腾腾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都给我在墙边排队站好了,一个都不许走。东厂,谁要是敢乱来,不必客气,直接开枪,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是!”

一阵拉枪栓的声音哗啦着响起,听起来格外刺耳。

这帮学徒神情变得更加畏惧,他们就算是再愚,也都知道这事儿不对劲,和上次是天壤之别。

这次楚牧峰敢下达这样的命令,分明是有备而来,他们要是说有谁再敢像是刚才那样叫嚣的话,以楚牧峰此时此刻的做派,真的会下令开枪的。

得,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拿枪的,命只有一条,就算不要了,只能换一发花生米啊!

这帮学员纷纷老老实实站到墙壁,不但不敢乱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老王,给我彻查风云武馆!搜查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不准放过!只要发现可疑线索,立即上报!”楚牧峰跟着吩咐道。

“是,科长,跟我来!”王格志一挥手,跟着进来的队员就开始行动起来。

见此情形,唐万森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瞪大双眼问道:“楚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要搜我的武馆吗?你上次不是查过吗?你这么做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唐馆主,你不用跟我讲什么规矩,我既然来,那我的话就是规矩!现在咱们去里面说话吧!”楚牧峰不置可否地举步走向屋内。

唐万森跺了跺脚,快步跟上前去。

练武场内,一帮学徒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这个楚科长这是要干嘛?要封了武馆吗?”

“官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闭嘴,没问你们话,都乖乖站好了!”

一群学徒就这样在狐疑中猜测着,嘀咕着,心惊肉跳着。

里屋,楚牧峰落座后,直接冲唐万森说道:“唐馆主,有件事我很不解,想要向你求证下,请你如实回答。”

“什么事儿?”唐万森莫名觉得心头一紧。

“唐千里是你亲生的吗?”楚牧峰一针见血,单刀直入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出来的瞬间,唐万森便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羞恼。

“楚科长,您是警备厅的官爷,我对您也是足够尊重。但你这话算什么意思,怎么着?是想要羞辱我吗?说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种吗?”

“我唐万森好歹也是风云武馆的馆主,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走出去也是要点面子的。楚科长,您这么做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了?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呃,唐万森这样的激动反应似乎没什么毛病。

是演技的炉火纯青?还是这事压根就是真的,唐万森根本就不清楚唐千里的真正身世。

不对,以着唐万森这种谨慎性格的人,要是说唐千里不是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说到现在都察觉不到?

“唐馆主,你要是这样说可就没有意思了,没有证据的话,我会这样问吗?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唐千里不是你的儿子,你应该也早就知道这个情况吧。”

“你先别急着否认,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断手案的凶手就是唐千里,他在昨晚行凶后被我们抓捕落案了。”楚牧峰跟着说道。

楚牧峰这话说出来的刹那,唐万森就像一下子被雷电击中似的,浑身微微颤抖,脸色一片乌青,双眼更是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地叫道。

“楚科长,您说什么,千里被你们抓了?您说他是断手案的凶手?这……这怎么可能?您可是堂堂警备厅的科长,可千万不能血口喷人啊!”

“血口喷人?”

楚牧峰翘着二郎腿,两眼盯着唐万森,就像是猎人在看猎物般,神色淡然,久久不语。

他就是要看唐万森的表现,要看自己都抛出来这个重磅消息后,唐万森还能不能无动于衷?他这个当爹的又会如何反应?

唐万森呢?他的表现是可圈可点,就像是一头受惊的野兽般,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情绪隐隐有种失控的迹象。

“千里怎么可能是凶手?虽然他的性格有些火爆,但一直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从来没惹过是非,楚科长,您现在说他是凶手,到底有没有真凭实据?”

“没错,上次您过来,他冒犯您,但您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计较吧,不能一开口将这个天大的罪名落在他身上啊?他还没成家,还是个孩子啊!”

“楚科长,唐千里是我的儿子,我不想他出事啊!我知道你们警备厅这是想要找替罪羊吧,那求您行行好,放他一马吧,您开个价儿,要多少钱才肯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

……

情绪亢奋,近乎暴走。

楚牧峰则冷眼旁观,任凭唐万森在这里这样捶胸顿足,手舞足蹈地表演。

对,没错,在楚牧峰的眼中,从唐万森矢口否认唐千里不是他儿子的那刻起,就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昨天晚上唐千里撒谎了吗?

不,楚牧峰能感觉到唐千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因为他根本没必要撒谎!

要是唐千里说的是真的,那么唐万森就是假的!

你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颜面才否认这事吗?我怎么感觉这事里面好像是有内情的,只是你唐万森不愿意说而已。

“唐馆主,说完了吗?”楚牧峰看着唐万森嚷嚷了半天,渐渐消停下来后,平淡地问道。

“没有,还没说完!”

唐万森气得是胸膛起伏不定,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怨念:“好你个楚牧峰,我算是明白了,你分明就是在针对我们风云武馆,你就是故意栽赃陷害唐千里,想要拿他来定罪!”

“行啊,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抓紧去,否则这事我和你没完,我就算倾家荡产都要告你,我要去警察厅,要去市政府,要去金陵!”

“好啦,唐万森,这种狠话就不要多说了,你愿意做就去做,我不会阻拦。我想说的是,是唐千里自己承认他是王福德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所以你用不着在我这里表现得多愤愤不平。”

“况且你觉得说这些有用吗?现在有的是办法来鉴定你和唐千里到底是不是亲生父子关系。只要试一试,就知道真假,你说得再多都是废话一堆。”

“不管你是知道也好,还是被蒙在鼓里也罢,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我过来只是问问而已。你不愿意说就算了,结果也改变不了唐千里被判死刑的命运,这事儿就这么简单!”

楚牧峰硬邦邦地撂下这些话后,起身就往外走去。

他可没有心情和时间在这里陪着唐万森打嘴仗。

事情正如他说的那样,你唐万森不是想要否认吗?随你否认,但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查出来你和唐千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父子关系。

这个说起来和断手案也是有所牵连。

所以你唐万森即便再不满意也必须配合,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武馆的馆主而已,真敢和警备厅对着来,分分钟钟踏平你的武馆。

抓你,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哼,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就是楚牧峰的底气。

“我说!”

眼看楚牧峰就要走到门口,唐万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挣扎的神情,最后重重叹息了一声,带着满脸的不甘扬手说道:“楚科长,请留步,我愿意说出真相!”

“那就说吧,我听着呢!”楚牧峰停下脚步,转身站在门口,双手交叉胸口,好整以暇道。

“唐千里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我的儿子,他就是王福德的儿子!”

说出这话的瞬间,唐万森的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脸上明显没了刚刚的精气神,语气也变得苦涩无味。

果然如此,楚牧峰默默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这事说来话长,楚科长,您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可以慢慢跟您细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唐万森似乎是要回想起多年前的尘封往事。

“说吧!我不急!”

楚牧峰知道,自己距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才是真凶

“其实我和王福德是亲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唐万森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楚牧峰略感意外

他就算是猜过这两人是有关系的,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亲近的关系。

亲兄弟!

这里面有点蹊跷,不然亲兄弟为什么是不同姓氏呢?

当然,楚牧峰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任其像是陷入沉思般地诉说。

“我和福德的关系没有谁知道,只有我们两个清楚,这事就算是千里自己也不知道。当然现在看来,是我的一厢情愿,千里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

“我们两个会一个姓唐,一个姓王,是因为我随的母姓,他随的父姓,因为父母的不幸离世,我们两人只能相依为命。”

“那段日子虽然说过得很辛苦,但对我们来说却是非常快乐的,因为那时候我能感受到我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有什么吃的他都舍不得吃,全都让给我。用他的话说,他是哥哥,就要照顾弟弟,爸妈不在了,长兄为父。”

“后来为了生活,我们便分开了,我跟随着师父练武,他到北平城当起了当铺学徒。这一分别就是十年,十年后我和师父来到北平城开起武馆,也是在那时候,我找到了哥哥。”

事情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的边缘。

楚牧峰静静聆听。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楚牧峰是不能拿唐万森怎样,毕竟人家是武馆的馆主。最重要的是楚牧峰暂时没有证据指向唐万森很有可能是凶手,不然早动手了。

怀疑唐万森是凶手?

对,楚牧峰就是这么想的。

昨天晚上他整理结案报告时,将整个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发现有多处疑点,这些疑点让他无法心安。

第一个疑点:整件事发展得太过顺利,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要知道之前的凶手作案都是非常隐秘,根本没有暴露任何行踪。

可这次为什么会这样?唐千里真是因为在建木胡同中遭遇了警员,所以才会心慌,在离开胡同的时候都没有来及摘下巳蛇面具吗?

第二个疑点:凶手的特征!

要知道之前说的凶手特征是比较精瘦,可唐千里呢?他长得虎背熊腰,魁梧类型的,单从这点上就没有办法证明他是凶手。

第三个疑点:作案工具。

换做任何一个凶手做出这种事的话,他肯定会知道每张面具的下落,就算是丢掉,也会清楚丢在哪里不是?

可唐千里却是直接一句忘了就给搪塞过去,有他这样的凶手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楚牧峰昨晚检查那些断掌的时候发现,前面五个断掌的纹路和最后一个有着明显区别。

看似都是被砍断,但前面五个分明是用更加锋利的凶器一刀切下,伤口是整齐平整。

这第六个手掌呢?却是有些褶皱残缺,就好像一刀没能剁下来,又反复几刀才砍断了。

因为有这些疑点在,所以说那份结案报告楚牧峰给出的也不踏实,才会从曹云山那里要来一天的追查时间,想要尽快搞清楚。

楚牧峰怀疑的人是谁?自然就是唐万森。

谁让唐万森的身材比较吻合,而且能让唐千里这样心甘情愿愿意站出来顶替杀人罪名的人,肯定是他最亲近的,除了唐万森还有谁值得他这样做?

这个案子要是说按照唐千里的想法发展,到最后只能是重蹈五年前断手案的覆辙。

唐千里顶罪!

唐万森逍遥法外!

只不过这次换成儿子给老子顶罢了!

所以心里有了这样的猜测和怀疑后,楚牧峰就耐心听着唐万森在讲故事,他要留意任何一个细节。

“见到哥哥后,我原本是想要相认的,但他说没必要搞得沸沸扬扬。哥哥这样说,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只要我们哥俩的感情深就成,那些没用的认亲仪式都是摆设,根本不必在意。”

“谁想后来我大嫂去世,我大哥就开始郁郁寡欢。那时候千里刚刚三岁,我大哥整天买醉度日,后来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在走之前他说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回来,所以就让千里跟随我的姓,反正都是一个家的人,姓唐姓王无所谓。”

原来这就是唐千里成为唐万森儿子的原因。

“之后呢?”楚牧峰问道。

“之后千里就被我一手带大,因为他从小就跟着我,所以说没谁会怀疑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然后就开始接触那个五行复活术,想要将他的母亲复活。”

“为了这种邪门歪道的法术,千里真的砍断了四个人的手臂,只是在砍断第五个的时候,我哥哥王福德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然后代替了千里砍断了第五个人的手臂,开始进行五行复活术。”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时候是曹云山负责这个案子,他将我哥给抓了,然后便宣判了死刑。”

“其实当时千里是想要去救他父亲,只不过是被我压下来,因为我哥当初见我的时候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千里去救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千里活下去,我们老王家的根儿不能从我们哥俩儿这里断掉!”

唐万森说到这儿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容。

“我的事情你也是调查过的,那么应该知道我媳妇也已经去世,在她去世的时候,我是没有儿子,有的只是唐千里这个侄子。”

“你说我能不保护千里吗?我是绝对不会让千里有任何伤害的,因为他是我们老王家的根儿!”

“唐馆主,说到这里,你说的都是你和唐千里之间的关系,那么现在我想知道,你也认为唐千里是凶手吗?你既然说想要留住你们老王家的根儿,那么就直接说吧,你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吗?”楚牧峰目光灼灼地盯视过来。

“楚科长果然是神探,你还是想到这个了。”

唐万森没有丝毫吃惊慌乱的意思,而是很冷静地回视,他深深叹息一声后说道:“楚科长,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这么说你果然是真凶?”楚牧峰眼神锐利似刀,随时准备逮捕。

“对,我就是真凶。”

唐万森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整个人颓废苍老得如同一个濒临死亡的老者,眼神黯淡无光的说道。

“事已至此,你觉得我还会反抗到底吗?我说了,我们老王家是不能断根儿的,所以千里不能死,他会认罪,完全是想要替我顶罪。”

“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原本我还存在一丝侥幸,现在看来是我痴人做梦了,我自首,我认罪,我才是断手案的真凶。”

楚牧峰的眼神寒彻,微微抬手,身边后的手下就拿着手铐走上前,毕竟对方是多年习武之年,还是稳妥点好。

“唐馆主,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带上这个吧。”

“我戴我戴!”唐万森乖乖伸出双手,。

楚牧峰又接着问道:“唐万森,五年前的案子恐怕跟你也脱不开关系吧,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具和凶器在哪?”

“其实当年的五行复活术也是千里在我书房里看到的,我当年就有想要借助这个来复活我妻子的想法,不过还没等到我去做,千里竟然就悄悄动手了。”

“我那时候就想,既然千里做了,那就让他做吧,看看到底能不能成,后来事实证明五行复活术根本没用!”

“现在这个十二生肖复活祭坛,是我从岛国小欢喜宗得到的,我会得到这种秘法,是因为我加入了这个宗派,成为他们在北平城这边的代言人。”

听到这里,楚牧峰眉头一挑,岛国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虽然我也经过精心准备,但还是难免有意外发生,就像我在柳木胡同中碰到了过路人,在那里将佛珠给丢失。”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落到您手中,当您拿着佛珠找上门来问话,那时候我已经有些惊慌,但我也知道您应该没有足够证据,所以就将线索往林峰身上有意无意地引过去,希望能转移你们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唐万森面皮子抖了抖:“这也给我提了个醒,要做的话就得尽快,否则风声会越来越紧,被发现的几率越来越大!”

“后来因为我的疏忽,这个事儿被千里知道了,我也知道千里会知道这事,肯定是因为那颗佛珠,因为只有他才知道那颗佛珠其实是我的。”

“那天你们走后,他就找我,让我撤手不要做,但是被我拒绝了。”

“事已至此,我必须尝试下,我要将我哥复活。为此我们还大吵了,不过后来他说可以不管这事,但他必须参与整个复活过程,知晓整个情况,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并告诉他地下祭坛的事儿。”

“唉,谁想到他其实已经有了替我顶罪的念头!”

话说这时,唐万森抬头看着楚牧峰,苦笑一声说道:“凶器和面具就藏在房间桌子下面的暗格里,楚科长,您还有什么问题?”

经过唐万森的这番坦白,这个案子算是彻底明朗化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传遍全城,如日中天

至此,楚牧峰最后的心结也算是解开。

经过搜查,很快就找到了凶器和其它面具,还有用来保存那些断手的容器,当这些罪证都摆在眼前时,楚牧峰扫了扫,站起身来丢下句话。

“带走吧!”

练武场上。

当那些学徒看到师父唐万森竟然这样被押出来后,顿时满脸不知所措,纷纷又躁动起来。

“唐万森是断手案的真凶,你们想干什么,想当从犯吗?让开!”王格志大声喝道。

听了这话,这些学徒顿时一片哗然,平时慈眉善目的师父竟然会是冷血凶手!

这真是让人无法接受,难道是被污蔑的?

可是师父毫不争辩的样子,似乎默认了这一说法!

楚牧峰就这样在武馆这些人的不甘心眼神中,将唐万森抓走。

回去的路上,裴东厂忍不住问道:“科长,这个唐万森为什么会这么爽快地认罪呢?”

“你说呢?”楚牧峰似笑非笑地说道。

“难道是因为他想保住唐千里?”裴东厂皱眉道。

“我觉得不单单是为了这个,应该是他露出马脚了。”王格志摇了摇头。

“马脚?什么马脚”裴东厂不由得问道。

“他否认了自己和唐千里并不是亲生父子!而唐千里为了将罪名都担下来,为了证明自己有足够的作案动机,坦然交代了他和王福德的关系,这便是最大的矛盾。”

“不错!”

楚牧峰点点头:“倘若他心里没鬼,根本不必这么遮掩,而且根据前面受害者的回忆,凶犯身材和唐千里完全对不上,和这个唐万森倒是差不多。”

“按照唐千里被我们抓获时的表现,他是想要将这个案子给担下来,既然这样,为什么问到一些关键问题,他却都是一问三不知,或者拒不回答呢?这显然和他先前的举动不相符!”

“虽然我也怀疑过那个消失的师兄林峰,但更多疑点是在唐万森身上,所以今天过来,就是准备将这个武馆掀个底朝天!”

“不过这个唐万森倒也识相,能自己认罪,倒也省了我们的麻烦!”楚牧峰缓缓说道。

“真是愚昧无知,居然会相信这种狗屁邪术,平白害了这么多人!”裴东厂恨恨说道。

“这老家伙完全就是被岛国那帮邪教给洗脑了,死不足惜!”王格志也跟着附和道。

“所以不管什么人,一旦钻了牛角尖,进了死胡同,固执己见的话,就会变得很可怕,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疯子!”楚牧峰颇为感叹道。

执念,有时就会让人疯狂!

……

第二天,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经过连夜审问,完全理清楚前后关系,将所有首尾做细做实的楚牧峰,此刻信心十足地对整个断手案做出最终陈述。

和先前带着疑团不同,此刻他说的每句话都是那样斩钉截铁,言之有物。

“厅长,处长,这起断手案的真凶是唐万森,而唐千里则是五年前的真凶!”楚牧峰朗声说道。

阎泽听完后眉头舒展。

曹云山则心底暗暗感慨。

之前两人还说楚牧峰是不是有些较真,但现在看来不是楚牧峰在较真,的确是另有玄机。

楚牧峰心中的直觉和疑点都是正确的,也因为他的坚持,所以说案件才会最终水落石出。

否则匆匆定案之后,又会生出么蛾子!

“牧峰,这次断手案能这么快侦破,你是功不可没啊!”阎泽面带笑容,大加赞赏说道。

“都是厅长指导有方,处长指挥得当!”楚牧峰谦虚地说道。

“呵呵,这有我们什么事!”

阎泽挥挥手,直接说道:“我说了你功不可没就真是功不可没,这样,这个案子就由你亲自出面对外宣布,怎么样?”

这是给楚牧峰一个公开扬名立万的机会。

“厅长,合适吗?”楚牧峰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愿意?这可是一次机会。”阎泽善意地提醒道。

“牧峰,厅长给你机会就要把握住!”

曹云山赶紧拉扯了下楚牧峰的衣袖,低声说道:“还不赶紧谢谢厅长。”

“谢谢厅长厚爱!”

楚牧峰先道谢一声,然后坦然说道:“厅长,我并不是不想要这个露脸的机会,只是考虑自己毕竟是干侦缉工作,抛头露面似乎不太好,低调点总没错,。”

“嗯!”

阎泽点了点头,眯着眼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云山,对外宣布的事儿就由你去处理吧。”

“好的,厅长!”

跟着楚牧峰便敬礼离开了。

等到这里只剩下两人时,阎泽很满意地笑道,“看到没有?牧峰这点是我最欣赏和肯定的,胜不骄败不馁,即便是获得了这样的荣誉,却是没有任何想要显摆的架势。”

“能在他这个年纪,就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懂得低调行事,埋头做事,不去计较虚名,真是难得啊。”

“您说的是,这小子真不错。”曹云山笑吟吟的附和道。

“云山,回头你可要谢谢牧峰哦,要不是他的话,你恐怕还要头疼呢!”

“现在好了,既然凶犯从犯都抓到了,正好借助宣布会,好好澄清下事实,该怎么做不要我教你吧?”阎泽拍了拍桌子道。

“卑职明白!厅长,我先下去安排了。”曹云山恭声说道。

“嗯,去吧去吧,抓紧宣布,也让百姓能安心!”阎泽挥挥手道。

……

警备厅,各个科室中。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断手案的破案经过,想到如果换成自己的话,十有八九会毫不犹豫的认定唐千里就是凶手,到这里就算是结案。

这年头,办案可没那么顶真碰硬,有了人证物证,再加上罪犯亲口承认,就算齐活了!

但楚牧峰呢?

人家在明明能够结案的情况下,还能刨根究底,一直深挖下去,将真正的凶手唐万森缉拿归案,最终宣告断手案的顺利告破。

不提其他,单单这份责任心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我现在对楚科长是佩服的很,咱们警备厅就得有他这样的人主抓侦缉才成,神探的名号果然是名副其实,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对了,楚科长现在好像还是单身吧?”

“怎么着,你李大嘴又想做媒啊?还是省省吧,就楚科长这样的年轻才俊,厅里新贵,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盯着他呢。”

“你们听说没有?最近咱们厅里好像是要增加侦缉队那边的编制,要是说这个提议能通过的话,那楚科长手下可谓是兵强马壮,地位又要水涨船高喽。”

“真的,那我得赶紧找找门路,能不能把我家外甥塞进去,听说那边现在待遇很不错!”

……

有说风凉话的吗?有,但那些所谓的风凉话真经不起任何推敲,而且只能在背后酸酸地嘀咕两句,却没谁敢公然诋毁。

人家的功绩可是实打实地摆在那里,凭什么诋毁?敢去诋毁吗?何况想想楚牧峰背后的曹云山,阎泽,只要不是脑子里面进水了,就绝对不会跳出来指责。

警备厅内如此,警备厅外同样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要知道这起断手案真的是影响甚广,舆论性质极为恶劣。

整个四九城内城虽然不敢说是一片风声鹤唳,但也让很多平民百姓不寒而栗,晚上都不太敢单独出门。

现在这个案子终于宣告破解,真可谓是大块人心,得到一片叫好。

负责案子的楚牧峰能不被赞扬推崇吗?

“真是没想到啊,风云武馆的馆主唐万森竟然是真凶,要不是警备厅那边给出了官方通报的话,我都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身为武馆馆主,竟然去相信那些邪门歪道,认为人死还能复生,简直可笑至极。”

“谁说不是呢,我还跟那个老家伙打过交代,一点也看不出来他那么凶残!”

“这个楚牧峰楚科长真乃包青天重生啊!”

“你这话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他有这么神吗?他只是负责办案的,依我看来,是展昭再世还差不多!”

“嗨,我说你们两位是三侠五义的评书听多了吧!”

……

因为断手案而愤慨,而忐忑的百姓都开始欢呼雀跃。

那些受害者,在听到楚牧峰为他们抓住真凶后,也都是充满了感激之色。

他们是没有了右手,但他们不希望就这么稀里糊涂一辈子。

让凶手得到公正的审判是他们的愿望。

楚牧峰的名头这次是真正传遍全城,如日中天。

下午,总算能松口气的楚牧峰正在办公室看着资料,王格志敲了敲门,满脸笑容走了进来。

“科长,您忙呐?”

“老王,怎么,有事儿?”楚牧峰抬头看了眼问道。

“没没没,就是想问问您,明天晚上有空吗?想请您去家里吃个便饭。”王格志搓了搓手道。

“你过生日?”楚牧峰随口问道。

“不是不是,就是吃个饭。科长,自从跟了您后面,您一直对我最关照,所以想略表下谢意。”王格志满脸陈恳道。

“你呀你呀,行吧,我明天有空,就去你家尝尝嫂子手艺喽。对了,顺便也把东厂、老宋他们也叫上吧!”

“是,科长,我这就去跟他们说。”王格志见楚牧峰应承下来,立即敬了个礼,大声应道。

楚牧峰笑了笑,几个得力手下之间关系融洽,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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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前面设定让大家先入为主,修改了下,主角不是老刑警,只是普通干警,有一定工作经验;另外根据我查的一些资料,这年代办案,真没大家想的那么较真,也没那么尽职尽责,不能和重案i组剧来比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串门(万更,求票)

第二天晚上。

紫金胡同,王格志家。

知道今晚丈夫的上司和同僚们要来吃饭,田玉兰从早上就开始忙碌起来,对她来说,只有精心准备一顿丰盛饭菜,才能表现出来对楚牧峰的尊重和感谢。

幸好田玉兰对自己的厨艺非常有自信。

要知道以前这条胡同中的街坊邻居,谁家想要宴请宾客的话,都会拜托田玉兰去掌勺。

老少皆宜,交口称赞,是正儿八经的好味道。

厨房中。

“格志,楚科长他们什么时候来啊?”田玉兰这边正在准备着时令水果。

至于菜的话,酱牛肉、酱肘子、肉皮冻、油炸花生米、赛香瓜等几个凉菜已经准备好了,热菜也全都备好料,随时都能下锅。

酒是专门从同仁堂打的绿茵陈,因为人多,直接打了四斤,这酒是用白干加绿茵陈泡的,看上去宛若绿蜂沉碧,有股独特香气。

“应该快要来了,你这边就先开始吧!”王格志抬头望了望天笑着说道。

“那成!”田玉兰点点头应道。

刚刚烧了二个菜,一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直奔厨房,人还没有到,声音便传过来,“娘,做什么好吃的呢?真香啊!”

眼瞅这个女孩进了厨房,王格志赶紧将她拦住,然后就在她的娇嗔中,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小馋猫,别乱动,这些都是给客人准备的。”

“爹,有客人来?”

厨房门口站着的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穿了个青色学生装的小女孩。

她梳着一个马尾辫,眼神清澈如水,姣好的皮肤上散发出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她就是王格志和田玉兰的独生女王蔷薇。

喜欢蔷薇花的王格志和田玉兰,起名就是这样随意任性。

“咱们家是要来客人吗?我怎么不知道啊?爹,是来什么客人,怎么准备这么多好吃的,还有这些果味,看着就馋。”王蔷薇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是你爸的上司和同僚,小薇啊,一会儿你可要有礼貌,别给你爹丢面子。”田玉兰一边忙活,一边叮嘱道。

“娘,您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丢面的!”

“那,这个桃子你先拿着吃。”王格志拿起个桃子递过去。

王蔷薇接过来,美滋滋地吃起来,边吃边问道:“爸,您给我找好学校没有?这眼瞅就要开学,你准备让我去哪念书啊?”

“别着急,正找着呢!”

王格志听到这事后,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忧愁,但很快就消失,他拉起王蔷薇的手说道:“赶紧吃,吃完陪着我去接客人。”

“嗯!”

紫金胡同口。

看到楚牧峰他们过来后,王格志父女赶紧快步迎了上去。

简单寒暄,知道这个女孩是王格志的闺女后,楚牧峰忍不住感叹道:“老王,没想到你都有这么大的闺女了!”

“嘿嘿,科长,我成家早!”王格志憨笑道。

“怎么样,有没有让孩子读书啊?”楚牧峰跟着问道。

“读了,今年要上高中了!小薇,还不赶紧叫叔叔!”王格志推了推闺女,指着楚牧峰说道。

“叔叔?爹,不是哥哥吗?”

王蔷薇看着眼前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自己叔叔辈分的楚牧峰,张张嘴硬是喊不出来,看到她这样,楚牧峰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小薇,你就叫我哥哥吧?咱们的岁数还没差道叔叔的份儿上呢!”楚牧峰不以为然地说道。

“哥哥好!”王蔷薇立即甜甜一笑道。

“科长,这哪成,没大没小的!”

王格志想要呵斥王蔷薇时,楚牧峰已经是打断他的话头,直接说道:“就这样,老王,我还没那么老呢,喊叔叔我变扭,走吧,先进去吧!”

“是是,进去坐!”王格志也只能如此。

王蔷薇在后面跟随着,看向楚牧峰的目光全都是好奇。

这个看起来好年轻好英俊的人,竟然是爹的上司,他就是爹常说的侦缉处一科的楚科长?

“买李子耶,冰糖味儿的水果来耶;喝了水儿的,大蜜桃呀耶;脆又甜的大沙果子来耶……”

就在楚牧峰他们走进胡同的时候,从对面过来一个挑着扁担吆喝的。

虽然说楚牧峰他们手里都拿着礼物,但听到这种吆喝声,还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科长,我来买点吃。”宋大宝停下脚步说道。

“叔叔,不用买,我娘在家做了!”王蔷薇看到宋大宝要掏钱的时候,立即拦着说道。

“哦,你娘在家做了?真的假的?你娘还会做这个?”

以前并没有来串过门,所以宋大宝略显好奇地看向王格志,后者则是抬头挺胸,脸上浮现出几分骄傲的神情。

“老宋,别的不敢吹,要是说到做这个的话,你就等着瞧吧,我媳妇做出来的果味比卖的好吃,走走走,到家里尝尝。”

“成啊,那我可就不客气喽。”宋大宝笑呵呵地说道。

“宋哥,说到吃,您什么时候客气过啊!”拎着礼物的裴东厂调侃道。

楚牧峰等人在王格志的带路下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面积并不算大,属于小户型的四合院格局。

听到外面动静的田玉兰,系着围裙就匆匆走出来,双手有些局促不安的在围裙上擦拭着。

“您好,您就是楚科长吧?”

见过面吗?

田玉兰自然没有见过楚牧峰,但王格志说过,楚牧峰不仅年轻,而且很有气势,相貌也很俊朗!

得,来的几个人中,楚牧峰一瞧就是很年轻的,裴东厂虽然说也不算大,可那股气场却没办法和楚牧峰相比,长得也比较糙,跟俊朗搭不上边。

况且王格志不是还在旁边陪着,他总不能不陪楚牧峰吧?

所以有点眼力劲的田玉兰自然不会认错的。

“嫂子好,我是楚牧峰!”楚牧峰微笑着说道。

一声嫂子立刻就让田玉兰面颊羞红起来,她赶紧摇晃着双手,拘谨的说道:“楚科长您可别客气,格志在家常常念叨您的好,早就想着请您和弟兄们来家里吃顿饭,这不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在总算是把您盼来了,先去屋里坐着吧,我这边很快就好!格志,赶紧去屋里招呼楚科长和弟兄们吧!”

“知道了,科长,咱们进去吧!”王格志说着就掀起来帘子。

“那就麻烦嫂子了!”楚牧峰微笑着走进客厅。

喊一声嫂子很掉价丢份吗?别闹了,王格志的岁数摆在那里,总不能到了人家家,见到了田玉兰直呼其名吧?

再说王格志他们几个又都不是外人,自然没必要像是对待陌生人那样冷漠。

叫嫂子好,一下就能拉近彼此间的关系。

“小薇,过来帮忙。”

“知道了,娘!”

王蔷薇还是很懂规矩的,不可能说一点分寸都没有就跑进屋里。

屋里也是早就摆好了各种开胃的果味,虽然量不算大,但都特别精致,这就相当于现在的果盘。

在喝酒之前吃点小果味开开胃,解解渴,是十分郑重的待客之道。

“老王,你说得还真没错,瞧瞧嫂子这做果味的手艺,漂亮!”之前还有些怀疑的宋大宝,看到这满桌子的果味后,是食指大动,赞不绝口。

楚牧峰也是暗暗点头。

谁让这桌子果味太诱人了!

单单桃子就有不少种,有圆的有扁的有血红的有全绿的,有浅绿而带一条红脊椎的,有硬软的,每个看着就都很水嫩多汁。

桃子旁边放着的就是香瓜和西瓜,西瓜是放在水井中冰镇过的,沙瓤的,看着那抹有人嫣红就让人流口水。

香瓜则有两种,一种是银白色,又酥又甜的羊角蜜,一种是硬而厚实,绿皮金黄瓤子的三白,喜欢哪种吃哪种。

当然,这些都是现成的水果,既然说到果味,自然是不能缺少有技术含量。

每个人面前都用小碟子放着一份山楂糕,和外面卖的糊大糕不同,山楂糕用的可都是山楂果肉,而不是糊大糕的山楂核。

色泽鲜亮的山楂糕,散发出一种甜甜气味,闻着就让人沁人心脾。

“科长,您尝尝,这山楂糕都是挑最好的山楂自己做的,绝对是原汁原味。”王格志脸上露出憨厚笑容,指着山楂糕说道。

“来吧,大伙儿都尝尝!”

楚牧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就放到嘴里,顿时一股冰凉的又甜又酸的味道就弥漫开来,刺激着他的味蕾,一下就精神起来。

“不错,好吃!”楚牧峰赞叹道。

裴东厂三个人也都美滋滋地吃起来。

“哥哥、叔叔,这是我娘做的山楂酪!”

过了片刻,王蔷薇掀开门帘端着几份山楂酪走进来。

和山楂糕相比,这种山楂酪也是很有特点,是一种碗装零食。

它是将山楂煮熟,打碎,过滤掉皮、核,加糖熬制成膏,冷藏凝固成冻,改刀成菱形小块,再倒入山楂汁,并冷藏后,吃起来更是酸甜可口、如脂如酥、细腻漂亮。

“我觉得咱们今天光是吃这些果味就吃饱了,别的根本都用不着。队长,以后我要是嘴馋了,能不能来您这儿请嫂子弄点吃吃啊?我怕吃了她做的这些后,吃外面的就没有味儿了!”裴东厂边吃边问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敬您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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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裴东厂的话,王格志十分爽快地说道。“行啊,这不是事儿,你以后想吃了尽管过来!别的不敢说,这个管饱!要不你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打包几份带回去吃。”

“那不太好吧,过来吃就算了,还带打包的?”裴东厂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得了吧你,跟我客气什么,就这么着。”

眼看着开胃果味吃得差不多,王格志拿起酒瓶说道:“科长,来尝尝这个绿茵陈,味道挺不错的!”

“好啊!”楚牧峰是客随主便。

“科长,这第一杯是我敬您的,我干了,您随意!”王格志充满感激地说道!

“对对对,科长,我也要先敬您一杯!”宋大宝也是端起杯子。

“没错,还有我!”裴东厂和黄硕也不傻,同样站了起来。

“嗨嗨嗨,你们几个家伙是不是想把我灌醉啊,行了,大家一起来一起来!”楚牧峰也举起酒盅,跟这几个铁杆手下碰了碰杯子。

“干!”

一杯入喉,心头火热,这喝酒的氛围立刻就上来了。

“热菜来喽!”

随着王蔷薇的话语,正式拉开了这个家宴的帷幕。

辣香扑鼻的剁椒鱼头,色泽鲜艳东安子鸡,外酥里嫩的秘制鸭头,酥而不烂的红烧肉块,百吃不腻的湘式炒肉……

这就是田玉兰精心准备的家宴,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都散发出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摆在桌上,能感受到的就是扑面而来的暖意。

“楚科长,你们先吃着,我去准备点芝麻酱面。这个芝麻酱是自己家做的,一会儿保证你们吃了一碗还想要第二碗。”田玉兰进来放下菜后笑着说道。

“嫂子,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吃吧?”楚牧峰挥手招呼道。

“不了不了,你们吃就成,我那边还烧着水呢。”田玉兰说完就转身离开,让她坐下,她会特别不自在,再说一个妇道人家,她也不想抛头露面。

家里主外的事要交给老爷们去做。

“老王,叫小薇过来一起吃吧?”楚牧峰想到王蔷薇还在外面不由得说道。

说实话,跟手下这几个铁杆一起吃饭,他也没什么讲究,也不必端什么架子。

“科长,不用管她,她在厨房帮忙打下手饿不着。”

跟着,王格志又端起来面前的酒杯,冲着楚牧峰恭敬地举起来。

“科长,今天是您第一次来我家做客,也是弟兄们第一次过来,说真的,我感觉很荣幸,这杯酒,我敬您。”

“谢谢您对我的提携,不是您的话,我王格志没有现在这一切,我先干为敬,您随意!”王格志说完就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别说这几杯酒了,就算今儿个喝趴下,他都乐意,没别的,就是心里痛快!

能遇到像楚牧峰这样体恤关照下属的好上司,不容易啊!

“老王,不用这么客气。”楚牧峰没有矫情,同样干掉。

裴东厂在旁边赶紧拿起酒瓶给两人满上。

“科长,我王格志虽然不太会说漂亮话,但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您放心,从我跟随您的那天起,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这杯酒,我还是敬您,我干了!”王格志继续举杯就干。

“我说过,你的命不属于我,属于你自己,属于你的家庭,老王,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听清楚,不管以后怎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珍惜你们的性命,我可不要你们拿命去破案,知道吗?”楚牧峰郑重其事地说道。

当然,他也是个爽快人,不就是喝酒吗?第二杯说干就干!

很快就又倒满第三杯酒。

“科长,我敬您!”

这次王格志倒是没有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举起酒杯直接干掉。

楚牧峰依然是奉陪到底。

这一轮三杯酒落肚后,楚牧峰指了指菜调侃道:“我说老王,差不多就行了,别光喝酒不吃菜,再像这样喝下去的话,这一桌子菜可就要浪费喽。”

“对对对,科长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王格志咧嘴一笑,招呼着楚牧峰他们吃了起来。

别说这菜真的是很地道的湘味,家宴讲究的就是这点,不在乎做得怎么样,只要好吃就成。

在楚牧峰定下不谈公事的前提下,众人是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王格志的素描功底,楚牧峰也是颇为赞许道:“老王,我说你这手素描真是绝活啊!”

听了楚牧峰的赞许,王格志忍不住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科长,其实不瞒您,我最初的梦想并不是当警察,而是当画家。”

“哦,看不出来啊,你的梦想居然是当画家?那为什么不继续画画呢?”

“我也想要追求,但现实不允许啊。”

说到这里,王格志脸上就露出一抹黯然之色,自嘲般地说道:“这年头,除非是真正混出来,不然谁会搭理?画出来的画就算是再好,卖不出去又能怎么办?没有钱,拿什么养家?”

“说白了我这是被生活逼迫成这样,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当警察,其实就算干了警员,要不是说遇到您,得到您赏识的话,也只能勉强糊口罢了。”

“别说是我,在座的老宋和东厂,不是有您的关照,谁日子能过得潇洒呢?”

“是啊,老王说的没错!”

宋大宝点点头,在这个话题上他是绝对举双手赞同。

“科长,这也就是自从您当了队长以后,咱们手头才宽松起来,在这之前,就那点工资,真的是捉襟见肘啊。我也是在外面有点外招还好,要不然每个月抽烟的钱都不够。”

“我反正是认准科长了!跟着科长有肉吃!”裴东厂则笑嘻嘻地说道。

“我也是!”黄硕跟着附和。

楚牧峰瞥了两人一眼,他对老王的话也是有点数的。

警备厅开的工资少吗?其实还算不错,但是这点钱,想要在北平城过得安逸当然不可能,充其量只能是满足个温饱,尤其是对要养家糊口的人而言。

这个也反映出来一个问题!

那就是想要让手下死心塌地地跟随,除了能给他们前途外,也要能让他们挣到钱。

毕竟不管哪个年代,手里没钱都会心里发慌。

有钱有权,才能在这个年代大展拳脚。

所以楚牧峰扫视过去后,举起酒杯语气自信而淡然地说道:“各位兄弟,以前大伙日子是怎么样,我不想再提。”

“我在这里说一句,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楚牧峰后面做事,我保证会让你们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来,走一个,为今后的继续共事干杯!”

“干!”

楚科长这话说得带劲,这杯酒喝得舒坦。

因为被几人轮番敬酒,楚牧峰中途不得不出去放松了一下,等他回来后,就直接盯着王格志看,把他看得都有些发毛后,忍不住讪讪地问道:“科长,您看啥呢?”

“我看你把事儿准备瞒道什么时候说?”楚牧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啥事啊?老王,你有啥事瞒着科长了?”宋大宝好奇地问道。

“你问他!”楚牧峰挑了挑眉。

王格志也是有些懵神,没想到楚牧峰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他蹭地站起身来,神情有些焦虑地问道:“科长,天地良心,我真的没啥事瞒您啊!”

“小薇上学的事!”楚牧峰见状也不再逗他,直接说道。

“啊!是这事儿,是不是我媳妇说的?这婆娘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王格志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

这事儿怎么能跟楚科长说呢?人家是过来做客的,你这样搞像什么样?

借着酒劲,他就要去厨房找田玉兰吵吵,却没想被楚牧峰直接喝住。

“坐下!”

“科长……我……”王格志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菜,然后才指着王格志的鼻子说道:“我说老王,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表忠心的话,都是虚的啊?不照样不把我当自己人啊?”

“科长,我没有!”王格志为之语塞。

“没有,没有的话,那你遇到困难为什么不跟我说,能解决我肯定会帮你解决,就算不能也可以想想办法不是!你憋着不说,这算怎么回事?”

“你也别说嫂子,她没有给我说,是我刚才回来时,正好听到小薇和她谈到才知道的,你要是敢给嫂子甩脸子看的话,我就让你去巡一个月的街!”

“有这事!”

宋大宝听完后,也是瞪眼看过来,粗声粗气说道:“我说老王,虽然你现在是我的队长,但这事既然科长都这样说了,我觉得的确是你做的不对。”

“小薇好歹算是我的侄女吧,既然上学遇到麻烦,那咱们这些当叔叔的能不管不问吗?”

“王队,小薇想要去哪所中学上学啊?”裴东厂没敢嘟囔,他的岁数和资历毕竟摆在这里,只能问个实在的问题。

“师大附中,她的愿望是当个老师,所以说就想要去师大附中读高中,然后就从那里读北平师范大学。”王格志抓了抓脑袋说道。

楚牧峰听了后,沉吟片刻道:“师大附中是吗?行,回头我来给联系下,应该问题不大。”

“科长,那实在是太谢谢您了!我……我再敬您三杯!”王格志听了这话,满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拿起酒杯又要干!

“别别,咱们说话呢,敬啥酒啊!不过老王,我说句实话,小薇这个愿望可比你想当画家要强出不少哦!”楚牧峰摆摆手,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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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个招儿太妙了

“是啊,这孩子大小的愿望就是当老师,一直都没有变过。我们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说当老师挺好啊,能够把自己知道的知识传授给更多的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嗨,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大人话。”说起自己的闺女,王格志脸上喜色更浓。

“小薇说得很对!”

在这个问题上楚牧峰是十分认可的,看着王格志认真地说道:“古往今来,老师这个职业都应该被尊重,被重视。小薇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觉悟,很不错,老王,你可要支持到底,知道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王格志大声道。

他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知道这事对楚牧峰来说,应该不会太难,做不到的事这位上司也不会轻易应许。

让自己烦心的问题,在楚牧峰这里是如此简单。

今天这顿家宴真是一举两得啊!

第二天。

楚牧峰是个言出必行的,所以虽然昨天喝得尽兴,但早上起来可没忘了酒桌上的承诺。

尤其是这事儿还是王格志的,自然要上点心,总不能让他眼巴巴等着。

既然是为了上学,他找的当然是陈白鹿。

在这北平城的教育界,陈白鹿说句话还是很管事的,何况王蔷薇要去的学校就是陈白鹿执教。

陈白鹿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

他夫人王曼渔是楚牧峰治好的,他一直都感觉亏欠楚牧峰一个天大的人情。

别说只是安排一个学生入学,就算是再难的事他都会去做。

所以他跟陈白鹿提了之后,后者满口应允下来,说起来附属高中校长还是他的师弟呢,一句话的事,绝对没问题。。

当王格志听到楚牧峰的肯定答复后,心里是满满的感谢。

他是想过楚牧峰能帮忙解决这事,但这也未免太快了吧?仅仅只是半天时间就搞定了?

“玉兰,今天楚科长跟我说了,小薇能上师范高中了。”回到家后,王格志立即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媳妇。

“真的,都已经解决了?”田玉兰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啊!”

王格志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水,眼中流露出一种钦佩目光:“我们科长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这就和破案一样,只要是他想破的案子,别管是陈年旧案,还是说疑难杂案,都能统统解决。”

“那你以后可得好好跟着楚科长干啊,千万别辜负楚科长对你的栽培!”田玉兰凑上前关切地说道。

“那还用说,我肯定是跟定科长了。”

王格志又不傻。

没有任何背景的他,想要在警备厅出人头地,混出个模样来,自然是要找到一个后台。

很显然,楚牧峰就是他的后台,这不是说楚牧峰多么强硬,关键其为人处世的理念和原则也征服了他,要不然他怎么会死心塌地的追随。

周末。

一间茶楼的雅室中。

章广盛正在向楚牧峰汇报情况,说的就是陈白鹿的事。

当提到陈白鹿也会去山城时,楚牧峰倒是有些意外。

楚报的事业版图发展到那,是属于战略眼光投资,可谁想到陈白鹿竟然也会跟着过去?

不过这个年代那些知名学者的交流和调动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儿。

何况陈白鹿还有王曼渔的心事,想要回老家休养,也是再正常不过。

人之常情。

“嗯,如果陈老能过去帮忙的话,对咱们报社发展可是大有益处,要知道陈老的声望不只是仅仅局限在北平城中,在全国教育界都是非常有地位。”

“有他在,咱们报社的社论这块就可以放宽心,另外你也要懂得借助陈老的名声和威望,去邀请更多的大家加入,提升我们的办报质量和水平。”

“你要时刻记着楚报的初衷就是要报道最真实的新闻,提升广大民众的视野和眼界。”楚牧峰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老板,我明白!”章广盛颔首道,这也是他一直秉承的理念。

“对了,去山城的话,你亲自过去坐镇吗?”楚牧峰喝了一口茶水后问道。

“我是这么打算的!”章广盛说起这事又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楚报是谁的?自然是楚牧峰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高级打工的职业经理人,他将自己身份摆得很端正。

“山城那边办报可能会比较麻烦,我会亲自过去盯着这事。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敢保证很快就能打开局面,毕竟山城不像是咱们北平,有您在罩着。”

“但我有绝对信心,只要给我一些时间,一定能让楚报在山城立足。”

“山城?”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说道,“这样,你先去山城,按部就班地发展,至于需要有人关照,这事我来考虑吧。”

“老板,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那咱们不用担心麻烦,放开手能好好大干一场!”章广盛搓着手,兴奋地说道。

“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成,这个我会安排。”楚牧峰不显山露水地说道。。

“行,您放心,我一定做好!”

章广盛满口应允道。

说实在的,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他怎么能不清楚不明白,有没有人罩着对报社的发展是有着很大的影响。

就像是在北平城,要不是有楚牧峰在,报社能这么快发展起来吗?光是遇到土匪恶霸般的青花堂,就能让报社关门了。

北平城如此,山城也不例外。

至于楚牧峰说的能不能兑现,章广盛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多多少少也算是知晓点老板的实力。

能拿出这么丰厚资金投资报业,能在北平城有厅长当后台,自然人脉关系也不一样,况且他是从警官高等学校毕业的,所以山城那边能找到关系,实属正常。

正聊着时,坐在窗口的楚牧峰,无意中看到外面跑着的黄包车后,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一个点子。

“对了,老章,你之前不是说过咱们的报纸最近销量提升缓慢吗?”楚牧峰扭头问道。

“是的,基本上已经趋于平稳了!”

在涉及专业问题上,章广盛是最具有发言权的。

“虽然我们也是做出过一些改进,可是效果也没那么明显。这种感觉就像是到了瓶颈,想要突破有点难。”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和黄包车车行合作?”楚牧峰微微一笑。

“啊,和车行合作?”

章广盛愣住了,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老板,咱们是做报纸的,他们是拉车的,两者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合作?”

“怎么就不能合作呢?”

楚牧峰抬手指向街道上贴着的海报:“那,看到没有?卖药的都能在墙上贴海报,为什么你就不能把报纸的宣传贴到黄包车上?”

“只要将费用谈好了,黄包车车行没有理由拒绝你的要求,毕竟车上加个宣传海报,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还能白得一笔钱不是。”

“这样一来,也能让咱们报社的名号传遍全城,让更多的人知道楚报。”

说到这里,楚牧峰看着神情已经有些动容的章广盛,语重心长地说道:“老章啊,你觉得还有谁会像黄包车夫般跑遍全北平城吗?还有谁比他们更加显眼吗?只要咱们和他们合作,对报社的发展将会是一次极大的提升。”

啪!

章广盛猛地一拍脑门,是既兴奋又自责地说道:“对对对,老板,您说得真是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招儿呢?”

“这么一来,黄包车车行可以白得外快,咱们呢,则能够借着车行宣传楚报,这简直就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儿。”

“老板,我算是又服了您一次,您真是绝顶的聪明人,不但能破掉那么多难破的案子,在经商上面也是很有一套。要是说让您腾出手来专门做生意的话,哪还有什么三盛公司,建陵商会的事情!”

章广盛竖起大拇指,是心服口服道。

“哈哈!”

楚牧峰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番奉承,跟着交代道:“老章,广告词你可得想好了,一定要简单好记!”

“至于黄包车车行的事我来给你安排,费用方面不必太过吝啬,只要在咱们的可承受范围就成。”

“是!”章广盛立刻心领神会。

楚牧峰介绍过来的车行,自己这边能够吝啬吗?楚牧峰都这样说了,摆明这个车行也是有来路的,最起码是和楚牧峰的关系不错。

这大老板都无所谓,愿意拿钱给对方用,自己这边又何止于扣扣索索,反正别亏就成。

这个招儿真是太妙了,等去了山城,也可以依样画葫芦,效果绝对不会差!

章广盛心里暗暗念叨。

车夫马武最近是很忙。

自从靠上了楚牧峰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做任何事都是满满信心。

当初他有句话很实在,就是自己的人脉关系不错。

整座北平城中拉黄包车的车夫,他不敢说个个认识,但也能有个七八成相熟。

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马武是尝到了这个甜头,有了钱,他的车行很快就建了起来,车行的名字是楚牧峰起的,就叫太平车行!

在这个不太平的世道中,谋的一份太平,便是车行的意义。

第一百五十六章 左右为难的靳西来

太平车行成立后,最开始只有三、五个人,不过在丰厚待遇的吸引下,人数很快就蹭蹭蹭往上涨。

毕竟来干这份苦力活的,不就是图能多赚点钱养家糊口。

马武这边能提供车,而且要交的份子钱,也比其他车行少,自然更能吸引那些没钱买车的苦哈哈。

这不,仅仅过了一周,车行车夫的人数就从个位数变成了十位数,然后逼近百位。

在北平城的车行界中,这种规模虽然不算最大,但是增长速度是最快的,关键一点,有楚牧峰在背后,其他车行都不敢来找茬。

入夜,城内一家小酒馆。

带着一脸敬意的马武,恭恭敬敬地坐在楚牧峰对面。

没有眼前这位爷的话,马武现在还只是一个拉着黄包车满街跑,一天到晚除了一身臭汗,还挣不了几个钱的穷车夫。

是楚牧峰让他摇身一变,成了车行老板,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他马武居然也成了个体面人了!

所以对于楚牧峰,他是无比恭敬,无比感激。

“楚爷,您的太平车行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每个月都有了稳定收益。”

“嗯,不过现在的发展规模还是不够分量,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成全北平城最大的车行,做成只要提到车行,就会想到咱们太平车行。”

“马武,你下面可以将发展的目标定在其他那些小车行,可以收购或者让他们入股咱们太平,钱不是问题,我来出,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就不勉强了。”楚牧峰听完马武的汇报后,淡淡说道。

“是是是,我明白了!”马武点头如捣蒜。

“对了,赶明你去一趟楚报报社,找下他们的社长章广盛,有个事儿你们可以合作下,就说我让你去的。”楚牧峰交代道。

“楚报吗?行,我明早起来就去。”马武眨了眨眼道。

“太平车行想要发展壮大,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所以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招懂行的人来做,明白吗?”楚牧峰跟着提醒道。

“我知道!”马武深以为然。

开车行和拉黄包车可是天壤之别,自己起家只是个黄包车车夫,是楚牧峰给了自己崛起的机会。

这个机会来临的时候,马武要做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团体中来,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太平车行在不久的将来发展壮大。

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何况自己只是个车夫呢,这个道理马武懂。

“马武,等太平车行发展起来后,除了拉车之外,还要负责给我打听北平城的各种消息,一律都给我安排专人记下来,如果我觉得有用,有赏!”

“尤其是涉及到岛国那边的,给手下的人说清楚,记牢了,说岛国话的人,为岛国人做事的,只要发现就给我及时汇报。”楚牧峰右手手指摩擦,脸上浮现出一种严肃之色。

“明白!”马武心领神会,这是带着当个包打听呗!

“好了,吃吧!”楚牧峰拿起筷子说道。

“是是,楚爷,我敬您!”马武满脸赔笑。

……

景阳胡同。

吃好饭,回到家的楚牧峰,洗漱过后就躺倒了床上,双眼微闭,开始在脑海中琢磨着自己的两项投资。

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年代,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是没用的,这是一个迫切需要实业救国的年代,你手里要是说不掌握着几个实业,有足够资本,谈何救国?

楚牧峰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大人物,但哪怕只是个小人物,也有大抱负。

楚报报社的有序拓展。

太平车行的从容布局。

这两个实业只能说是楚牧峰走出救国之路的第一步,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步。在他的理念中,今后得到的钱都是要拿来做实业投资。

但这个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低调稳定中发展,不断积攒财富,这样才能在明年战争爆发后,拥有更多底气,为抵抗日寇去贡献出一份力量。

……

周一,上午。

《楚报》报社社长办公室。

一身长袍,穿得有模有样的马武早早就过来拜见章广盛。

因为楚牧峰的提前交代,所以说合作项目谈得十分顺利。

“那,这笔钱就算是下半年的费用,马老板,我希望您的车行能继续扩大规模,这样的话,对咱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只要您那边的车子没问题,那我这边的费用就不会少你一个子儿。”章广盛说着,推过去一个信封。

里面装了五百法币。

马武脸上露出满意笑容,看过去的眼神也变得自信起来:“章社长,您就放心吧,等我从您这里出去后,就会把每辆车上都贴上您的广告,相信有着我们车行宣传,你们报社报纸的销售量很快就会上来的。”

“我也相信会是这样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在章广盛和马武的握手中,楚牧峰投资的这两个实业第一次实现了合作,而这样的合作从谈判的那刻起,就注定是会事半功倍的。

当天下午,太平车行下面的黄包车便全都完成了换装,全部刷上了《楚报》的广告词。

当黄包车跑起来的时候,《楚报》就自然而然地传遍全城。

“呦呵,这是玩哪出戏呢?楚报竟然和太平车行的黄包车合作了?”

“还别说这样的宣传是够新颖的。”

“天下事,楚报中!这话说得够大气啊!”

……

别说这样的宣传方式的确是够新颖,任何时候只要是新颖的事物总是能够惹人眼球注意。

所以在很短时间内,不管是《楚报》还是太平车行,在百姓中掀起了一股热议的浪潮。

很多人都对这样的搭配组合表示了强烈的兴趣,而在兴趣升起的同时,自然就会有人开始购买《楚报》报纸。

对他们来说,买那种报纸都是无所谓的,只要有新闻时事看就成,《楚报》既然这么有市场,而且价格也不贵,买就买了。

一时间《楚报》的销售量真的飙升了。

……

楚牧峰这段时间还算悠闲,当然,工作肯定有,不过手下三个侦缉队都是干劲十足,跟打了鸡血一般,所以他也不用事必躬亲。

在听到章广盛和马武的合作效果非常好的消息时,他的心情也是颇佳。

只要这两个产业能够互相合作,齐头并进,对他来说就是好事儿。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下旬。

这天下午,和王格志、田横七他们几个在外面吃了个午饭,刚刚回来,楚牧峰就在警备厅大门外碰到了靳西来。

看到他的神情有些凝重的样子,楚牧峰不由得地好奇地问道:“老二,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让我猜猜,是不是你被温雅给甩了?我跟你说,要是那样的话,肯定是你的错,人家温雅多好的姑娘。”

“老四,别闹,不关温雅的事儿,走吧,去你办公室里再说。”靳西来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

“好,走!”

察觉到靳西来真有事后,楚牧峰也就没有继续调侃。

到了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白茶,楚牧峰坐到了对面,轻松地说道:“说说吧,靳老二,到底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能让你这种天生乐观的人都愁眉苦脸,想必一定很麻烦吧?”

“唉,是有点麻烦,其实吧,这事我早就想要找你说说的,就在断手案抓住唐千里的那晚,我就想要找你聊下,可你那时候特别忙,我也正好出去了几天就给耽搁了。”

“这不,我刚回来,又赶上了,所以说就想问问你的意见。”靳西来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说啊,到底是什么事呢?”楚牧峰不由得问道。

“是这样的……”

随着靳西来的叙述,楚牧峰逐渐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清楚后他也就知道了靳西来为什么会这么犹豫,其实这事搁在某些人的身上会是大好事,但到了他这里却是有些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事情的起因,就是北平市的副市长柳公泉想要找他当秘书。

倘若换做平常的话,人家堂堂副市长想要任命你一个普通科员为秘书,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可问题就偏偏出现在这里,因为有消息说,副市长柳公泉和市长是有矛盾的,而且柳公泉是被金陵那边发配到北平市担任副市长,他在这里压根就没有任何根基和底蕴。

要是担任他的秘书,就意味着会站到市长一派的对立面。

你说靳西来能随便决定吗?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是担心自己会成为市长蔺千秋和副市长柳公泉斗法的牺牲品是吧?”楚牧峰一言就道出最关键的信息。

“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或许不清楚,在这个北平市市政府中,市长蔺千秋是掌握着绝对大权的。”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知道下面多少人在分析,因为他们都想要通过这些小细节窥探到蔺市长的性格爱好。只要能对症下药,他们就能得到蔺市长的欢心,就有提拔重用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是个机遇(万更求票)

靳西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可是柳公泉副市长呢?他刚到市政府都不到两个月,哪里来的人脉?何况又没有任何根基。”

“有小道消息,说他是在金陵那边得罪了人,所以才会被打发到这边,虽然说是平级调动,实际上已经是降了。”

“你说我要是答应了柳公泉,一旦他不能和蔺千秋站到一起,那岂不是就要成为被打压的对象。”

“对待任何政敌,蔺千秋都是不会有任何迟疑,绝对不会客气的。所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想成为蔺千秋日后要冷眼相对的人,也不敢直接拒绝得罪柳公泉,他好歹也是副市长啊。”

说完之后,靳西来是双手抓头,满脸忧心忡忡。

原以为自己出去这几天是能避开这事,柳公泉会指定新的秘书,可谁想回来后居然还是自己。

看来秘书处的那些人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事该怎么取舍。

可问题是,自己该怎么抉择呢?

呃,这事还真是有些麻烦。

楚牧峰虽然说对北平市市政府的情况不算多清楚,但也知道蔺千秋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市长,而且据说他是很有背景,要不然也不可能说执掌市政府大权。

在这种情况下靳西来要是答应了柳公泉的要求,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管你以前有着多好的人缘,只要你敢答应,那么以后在市政府就肯定会寸步难行。

那些之前跟你说说笑笑的同僚,没准转眼就在背后捅刀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他们会捅的很起劲,会拿着你当做敲门砖,当做他们进阶的投名状。

但问题是你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被柳公泉相中呢?

当然靳西来说的柳公泉是被发配到北平市的话,楚牧峰是没有任何异议。

因为在这个年代,随着政府南迁,北平市已经被降格,甚至连名字都改为北平,这年头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早就和北平市无缘。

这里惟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文化教育。

在这样的背景下,说柳公泉是被发配的,有问题吗?

“你们秘书处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偏偏会选中你呢?”楚牧峰翘起二郎腿,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嗨,别提了,提起这事我就堵心。”

靳西来露出无奈之色,靠着椅子似乎陷入回忆说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到底是好是坏了。”

“记得还是柳公泉刚来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结果在路上帮了他一个忙。他在街上被小偷给偷了,然后我正好遇到就出手制服小偷,将东西拿了回来,就这么个事儿便让柳公泉记住我了!”

“后来他上任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副市长,然后就想这真的是够巧合的,谁想当初见义勇为给是帮了一个副市长的忙呢。”

“知道我在秘书处后,柳公泉后来也找我聊过,那时候也没有想太多。主要是那时候也不清楚柳公泉和蔺千秋之间会有矛盾。”

“这不现在蔺千秋想要选秘书,我才知道这个位置有点烫人,你说我这到底是该做好事还是不该做呢?”

原来如此。

就说以着靳西来的身份,又没什么特别背景,不应该得到柳公泉的特别青睐,敢情这背后还有这样的说法。

嗨,这事也的确是够巧合的,谁想会这样呢?

其实要是说柳公泉上任后和蔺千秋保持同一战线,两人一条心的话,对靳西来反而是天赐良机。

毕竟副市长和市长关系好,谁要是能成为副市长的秘书,毫无疑问,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

现在嘛,两人是明争暗斗,那就不太好说了。

“你说我要不要答应?该不该拒绝?”靳西来愁眉苦脸的说道。

“拒绝?”

楚牧峰翘起唇角,直截了当的说道:“老二,虽然我没有和这位柳市长打过交道,也不清楚他的为人秉性,但你觉得这事自己有拒绝的资格吗?”

“你觉得现在要是拒绝了的话,对你有好处吗?你拒绝,就意味着公然敢在扇他的脸,是在明摆着和他作对。”

“虽然说他和蔺市长是有矛盾的,但如果他要计较的话,想要收拾你这么一个小人物,我觉得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吧?你这样无意中给自己树立起来一个大敌,值得吗?”

“那你说怎么办?答应柳公泉的要求,得罪蔺千秋吗?”靳西来的话语中带出一种浓烈的抱怨和无奈情绪。

“这事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作为一名旁观者,楚牧峰想了想,手指敲击着膝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两个市长之间有矛盾,确定吗?”

“应该是有的吧?对,是有的,我就见过他们两个人吵过,而且没有矛盾的话,别人也不可能瞎传吧。”靳西来坐直身体说道。

“好,就算他们是有矛盾,你说柳公泉是被发配过来的,说他是没有背景的,这个事你能确定吗?”楚牧峰淡淡问道。

“这个倒是不敢确定,但应该是吧,要不是发配的话,他为什么不在金陵待着,来咱们这边呢?”靳西来有些狐疑的说道。

“你看你自己都不敢确定,我觉得这事是你想多了,谁说前来北平市就是发配的?没错,北平如今的地位是不如金陵,但你应该清楚,就算再不如,也不是谁想就能过来的,何况还是直接委任为副市长呢。”楚牧峰很肯定地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难道那是谣传?或者说这个消息压根就是柳副市长的政敌传出来的,为的就是想压压他呢?”靳西来已经是正襟危坐,认真地思索起来。

“老四,还有吗?”

“当然还有,就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我觉得有很多漏洞。咱们不说那些,就只说你的问题。”

“老二,你觉得要是说没有柳公泉副市长的青睐,以你现在的发展势头,什么时候能在市政府混个一官半职呢?”楚牧峰这话一针见血地问出。

靳西来的脸色顿时微微泛红。

是啊,自己不像楚牧峰这样,不仅在破案上面有能耐,而且背后还能靠着阎泽和曹云山。

自己也不像是沈浪,背后有着财大气粗的沈家撑腰,可以逍遥快活。

自己更不像老大范喜亮,他选择的是军队路线,只要有足够的军功在手,升迁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家力有限,当初能将自己塞进市政府已经是极限,然后就没有半点能借助的可能。

所有一切都要靠着靳西来自己去拼搏。

可仕途不同于军旅,要是说没有人给你撑腰,没有人提拔,也许这辈子都别想能崛起。

关键是,靳西来现在还很年轻,你说他能没有一点野心和抱负吗?

有野心就要有能实现的机会。

有抱负就要有能施展抱负的舞台。

同宿舍的四个兄弟,范喜亮、沈浪、楚牧峰现在发展得都很顺利,难道说就自己混得不如意?要靠着三兄弟来扶持?却帮不到他们一点忙吗?

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这么一想,楚牧峰说的对,或许柳公泉就是一次机会。

既然自己没有办法拒绝,那就不如直接赌一把。

再说就像是楚牧峰分析的那样,谁敢说柳公泉没有后台背景?

一个没有被证实的发配谣传,就要将这条路给堵死,靳西来觉得那样做其实也是挺愚蠢的。

“老二,你如果说这些还想不通的话,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个人,你和他是有矛盾的,而他现在已经是蔺千秋的秘书了,对吧?那人叫做什么来着?”楚牧峰记得以前喝酒的时候靳西来提起这个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的。

“方圆!”

靳西来现在提到这个名字都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个家伙纯属小人得志,当初踩着我的肩膀上位,还毫不客气地羞辱我,只要被我抓住机会,绝对不会跟他客气。”

“老四,你说的对,不说别的,就冲着方圆那个王八蛋,也应该答应柳市长的要求,这样才有跟他一争高下的资格。!”

“那,这不结了!”

楚牧峰拍手说道:“其实你过来找我聊,心里就是已经做出了选择,要是说你不心动的话是假的,你要不心动只是畏缩的话,恐怕早就拒绝柳公泉了,何至于会在这里听我给你分析呢。”

“老二,我觉得吧,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就是机遇,遇到了就一定要抓住,要是说坐看机遇流逝,那可是要懊恼悔恨一辈子!”

“言之有理!”

靳西来脸上的那种忧虑不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平稳和兴奋,就像是楚牧峰所说的那样,机会稍纵即逝,自己绝对不能错失后后悔。

“我这就去找柳市长,跟他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

说着,靳西来就立即站起身来。

“怎么,不再坐会儿吗?”楚牧峰挽留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坐,可这事却是不能等。老四,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别送了!”靳西来说罢推门匆匆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楚牧峰露出一抹放松神情。

“老二,你就放心的跟着柳公泉吧,这是你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以死捍卫,绝对退缩!

楚牧峰知道柳公泉的背景吗?

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蔺千秋是没有什么戏可唱,一个年岁已高的老人,又怎么可能有太多精力去和柳公泉斗法呢?

再说就北平市这里的情况,明年就会沦陷,一年之内,谁来掌握市政府的大权重要吗?

即便靳西来不跟随着柳公泉,也不可能力挽狂澜,那就不如现在抓紧追随,先给自己谋取一个前途,没准到时候还能有变数。

毕竟柳公泉能成为副市长,背后绝对有人撑腰,到时候这边混不下去,还能去金陵谋个一官半职,自然也不会忘了靳西来。

所以这么看来,楚牧峰认为太值得了。

……

八月,月末。

北平,市郊的一条大道上。

这条道路是通往北平市的交通要道,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非常多,即便现在是黄昏日落时分,这样繁忙的景象仍然没有消停的意思,还是能看到车水马龙。

道路两边有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是些做点茶水和小吃生意的商贩。

一家面条摊上。

刚赶到北平城的几个商人饿得实在是顶不住,就坐下来要了几碗面条,切了两份酱牛肉,烫了一壶烧酒,美滋滋地吃喝起来。

“唉,你们说如今这北平城还有什么买卖好做?什么都不好做啊!真正有本事有能耐的都离开北平城,南下做生意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没有啥本事。”

“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北平城还是有些买卖能做的。”

“算了吧,能有什么好买卖做?就咱们现在做的这个贩卖丝绸布匹的,你觉得能赚多少钱?要我说,咱们趁早也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吧。”

“咦!”

就在这种谈话热火朝天进行的时候,突然间有人指着前面,脸色惊讶地喊道:“你们快看,那边过来的好像是鬼子的军队,这么多人,这是要干嘛啊!”

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众人都看过去,发现在不远处真走过来一支岛**队,他们扛着长枪,一脸肃杀,大踏步地前进。

为首的是个骑着战马,身材矮小,体型粗壮的男人。

他就是这支小队的队长织田信昌。

“咦!你们快看,那边也有军队过来,好像是咱们29军的!”

果然,在道路的另外一边,走过来的是一支似乎刚刚结束训练,风尘仆仆的军队。

为首的是一个棱角分明,留着光头的黑汉子。

他就是这支连队的连长孙德胜。

一支日寇小队,一支29军连队,狭路相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茶摊前面,双方军队停住,彼此眼中迸射出来的都是一种绝对不退让的气势。

织田信昌眼神冷厉地扫视过来,坐在马背上扬起皮鞭,操着蹩脚的汉语喊道:“让路,我们要过去!”

“让路?”

孙德胜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不屑地说道:“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是我们的防区,你们已经越界,此路不通,原路返回!”

“越界?你说我们越界?哈哈!”

织田信昌发出猖狂的笑声,随着他的大笑,整支小队的鬼子兵都开始配合的笑起来。

他们看向孙德胜的眼神充满着蔑视,似乎根本没将眼前的对手当回事。

在他们身上压根就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更多是带着浓烈的挑衅意味。

哗啦!

见此情形,所有正在喝茶的人全都站起身来,躲得远远的。

旁边正在吃饭的几位商人也都扔下钱跑到远处,他们边跑边往后张望,想要窥探下这边的动静。

到底谁会给谁让路?

“这里不是你们的防区,你,给我听清楚了,从来都只有别人给我们让路的份儿,我们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让路的!”织田信昌挥舞着手臂,居高临下的扫视过来,张狂跋扈的喊道。

“不让?”

孙德胜心底冒出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再看向织田信昌的时候,这股杀意便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他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是当年参加过喜峰口战役的老兵,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想要和他玩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你们还不够格!

“所有都有,枪上膛,散开队形,有谁敢阻拦,直接开枪!”孙德胜抬起手,神情冷漠地下达军令。

“是!”

一阵哗啦声响中,下面士兵便全都拉起了枪栓,整个队伍散开的同时,呈战斗队形分布。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盯视着前面的小鬼子,只要他们不让路,只要连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扣动扳机。

面对这帮残暴贪婪的侵略者,他们无畏生死。

“你!”

织田信昌是没有想到孙德胜敢这样做,顿时恼怒的涨红脸,怒喝道:“孙德胜,你这是想要公然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吗?”

两人认识吗?

当然认识。

这里是他们防区两边的,要是说连对方的军官是谁都不认识的话,岂不是天大笑话?

这几年下来,两人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所以织田信昌才会这样恼怒的发问,他心底更是有些恼怒,因为他清楚换了别人还会有几分惧怕,可是换成这个孙疯子,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织田信昌暂时还不敢主动开枪。

为什么?

因为这里还真是孙德胜的防区,自己带队过来已经是违反了当初签订的条约,要是说继续这样较真宣战的话,他背负不起这个责任。

最起码在没有接到进攻北平的命令之前,织田信昌制造一些小摩擦是敢的,但要是像这样发生大规模冲突却是不敢的。

敢无视军令就会被枪毙!

枪毙都是好的,想到要是让自己剖腹自杀以谢天皇,织田信昌心底的那种惊惧就越发浓烈。

“公然挑起战争?织田信昌,你觉得真要是宣战的话,是谁挑起的事端?这里是我的防区,你带兵公然想踏进来,就是侵犯我们的领土。”

“守疆卫土是军人天职,你要是不退,那我必然要以死捍卫。”孙德胜话里充满了不惜一战的决然。

“继续前进!”

整支连队士兵无所畏惧地继续前进。

“八嘎,给我撤!”

织田信昌最终是没有敢继续僵持下去,愤愤不平地下达了撤退令,在离开前,他看向孙德胜的眼神里充满着怨恨之色。

“孙德胜,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等着!”孙德胜一脸镇定坦然。

“吼吼!”

看着乖乖撤退的小鬼子,整支连队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庆祝对峙的胜利!

“唉,咱们的军队都像你们这样的话,何愁赶不走东三省的小鬼子!”

“没错,好样的,这才是军人应有的模样啊!!”

“各位军爷,过来喝杯茶再走吧?”

面对道路两侧自发主动响起来的鼓掌声,孙德胜心安理得地领受,却是没有留下来吃喝的意思,下令连队继续前进,回连部休整。

像是这样的事在这里其实并不算多稀罕,基本上几个星期就会发生一次,或是三五人,或是十来人,倒是今天整整两个连队碰面很少。

只是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对峙都是打不起来的,谁都知道现在不是动兵的最佳时机,也没谁敢主动挑起来战争,那个责任没谁能承担得起。

就在对峙结束后,在这条道路不远处的一辆汽车里面,坐着的是沈清风和沈浪这对叔侄。

沈浪虽然说平常是游手好闲的人,但有时候也是会帮帮家里。

因为和沈清风这个小叔脾气最相投,所以帮助沈清风做事是最多的。

这次就是去外地谈一笔生意刚回来。

谁想还没有进北平城,就在郊外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这里司空见惯的事,对这对叔侄来说却是不经常见到,而亲眼目睹这一幕后,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是非常大的。

谁也没有想到在华夏的地盘上,竟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岛国的军队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越界挑衅,甚至还针锋相对,兵戎相见,就差开枪了。

他们怎么敢如此?难道其狼子野心已经按捺不住了吗?

“小叔,我觉得北平城的形势已经是越来越严峻,牧峰说得没错,咱们沈家要是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话,是时候考虑南迁了。”

“再说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即便是想要留下也没事,但鸡蛋不能说都放到一个筐子里,分开装始终是安全和保险,否则这边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咱们来不及应对啊,您说呢?”

此刻沈浪并没有表现出来一种义愤填膺的架势,而是很冷静地分析道。

“嗯,你说的对!”

沈清风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南迁,但看到今天的画面,想到沈浪转告的楚牧峰那些话,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或许是该考虑下南迁,这个南迁不只是说三盛集团要南迁,咱们沈家也要南迁,所有属于沈家的产业,能变卖的就变卖,不能的就留下,但里面的好东西必须要搬走。”

“不过这个南迁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得要好好谋划谋划,一步步来。这样,沈浪,回去你帮我约约楚牧峰,我想要和他好好谈谈。”深吸一口气,沈清风眯缝着双眼缓缓说道。

“小叔,您要找牧峰谈?谈什么?”沈浪眨了眨眼,略带疑问。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平起平坐的资格

“不单单只是我,还有建陵商会的张谦鹤也想和楚牧峰见个面。沈浪,你呀还不知道吧?你的这个兄弟,已经成为北平城中颇有名气,颇具分量的人物。”

“他的眼光独到,手腕也不简单,我觉得需要和他好好聊聊!”沈清风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小叔,您要是这样说,那我就不和你争了,老四真是个妖孽,当年一起上学时,虽然年龄最小,却是最有主见的一个,就算我们老大都会征求老四的意见。”

“我和老靳也是如此,您要跟他聊聊,肯定会有收获。”沈浪挪动了下肥胖的屁股说道。。

“这事儿回去抓紧办!”

“好嘞,小叔,交给我!”

“回去吧!”沈清风闭上眼,不再作声。

北平政府。

副府长柳公泉办公室。

经过深思熟虑,加上听取了楚牧峰的建议后,靳西来再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意思,很坦然的走进来。

面对眼前这位外表儒雅,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很认真地说道:“府长,我考虑清楚了,很感谢您的赏识,我非常愿意当您的秘书。”

宛如大学教授般的柳公泉,听到这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笑容,“西来,你真想清楚了吗?”

“只要跟了我后面,就没有改变的可能,真要是改变的话,对你今后的仕途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话说的很明白,改变就是背叛,背叛是最令人不齿的。

现在拒绝的话,你靳西来还是靳西来,和背叛二字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答应的话,就相当于真正站到了柳公泉的队伍中去,成为他麾下一员。

“府长,我考虑的很清楚,我愿意当您的秘书,为您服务!”靳西来微微躬身应道。

“好!”

柳公泉微微一笑,站起身走过来拍拍靳西来的肩膀说道:“你很有勇气,也很特殊,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你当我的秘书。”

“我也知道,当我秘书是要承受很大压力,你能扛着这种压力过来,我甚是欣慰,放心吧,万事都有我在前面顶着,你不会有事的!”

“府长,我既然是跟随着您,那么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冲在前面,哪有让您在前面为我道。

“哈哈!”

柳公泉满意的大笑起来:“去吧,我已经交代过,你办好手续就过来办公!”

“是!”

靳西来转身走出办公室,当房门关上的瞬间,他知道自己做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选择。至于说最终结果是好是坏,让时间来见证吧。

“老四,我相信你的判断!”

……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会议室。

三个侦缉队的队长副队长都已经到场了。

这个会议是常规性质,每个星期都会召开。

会上,各个侦缉队都要就目前的主要案件做出汇报,在汇报时,重要讲述的是进程。

谁都知道楚牧峰也是从普通警员一步步走上来的,所以都是实话实说,不敢有丝毫糊弄。

“科长,目前我们二队关注的是团伙偷窃案,以前曾严查过几次,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所以我们二队准备在车站码头等重点区域进行一场针对团伙盗窃的抓捕行动。”田横七双手放在桌上,坦然说道。

“盗贼猖獗吗?”

楚牧峰扬起眉头,严肃地说道:“这种案子最容易让老百姓感到不安,老田,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要将这些贼胆包天的家伙抓一批,关一批,杀一批,保证咱们北平市的治安秩序不被搅乱。”

“是,科长!”田横七恭声应道。

“老黄,说说你们三队的情况!”楚牧峰微微侧身望过去问道。

被点到名的三队队长黄大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就开始汇报。

和田横七提到的盗窃案不同,三队在盯着的是一起诈骗案。

“科长,我们现在有八成把握,能够确定东阳银行那个柜台负责人有监守自盗的嫌疑,这事我们已经立案,快的话,应该再有两三天就能结案!”黄大风沉声说道。

“经济犯罪吗?”

楚牧峰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点点头后说道:“尽快把这个案子搞定,然后将重心转移到大案要案上来,咱们一科不是说主抓经济犯罪的,你这边别帮忙破了案,最后还不讨好,没必要!”

“是,我明白!”黄大风顿时心领神会。

侦缉一队汇报的是王格志。

和其余两个侦缉队不同,一队负责调查的是一起仇杀案件,目前已经进入到收网阶段,顺利侦破的话,又会给一科立上一功。

“很好!”

楚牧峰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语,冲着王格志满意地说道:“就该这样,命案必破是咱们的原则,在这点上,你们一队做得不错。”

田横七是心服口服。

黄大风也表示钦佩。

你就算是想要妒忌也得有妒忌的理由吧?可现在是拿不出来任何理由。

人家一队办的案子就是比他们要厉害要专业,而且这又不是说是楚牧峰特意给他们一队倾斜多少资源,现在三个队伍的资源都是对等,谁让你们二队三队没办法破案呢。

跟着,三人就目前的各队遇到的困难提出了诉求,楚牧峰也一一记了下来。

“各位,这眼瞅就要到中秋节,所以大家要抓紧完成手上案子,加大巡察力度,让百姓能够平平安安度过节日。等到过节时,我会申请给大伙发放福利,不会让大家白辛苦!”

当楚牧峰最后这话说出来,会议室中是一片叫好。

“散会!”

这就是楚牧峰眼下的工作状态,在没有大案要案的情况下,只要踏踏实实干好自己的本职就成了。

他已经在有意无意中培养着自己的班底力量,让王格志他们能做到独立自主的办案,不去过多干涉。

毕竟个人力量和精力是有限的,团队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这天临近下班时,沈公子一摇二晃地找了过来。

“呦,沈大少,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来来来,快坐,站着干嘛,瞧瞧你这一身肥膘,成天兜在身上,不觉得累得慌吗?”楚牧峰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调侃道。

“老四,你这话就伤人啦,你以为我不想吗?”

说起减肥这个话题就让沈浪绝望,他眼神幽怨地看过来:“要是说能减的话,当初在警校的时候我就减了,何至于会等到现在。”

“打住打住!”

楚牧峰听到这话立刻不干,毫不客气地揭穿沈浪的老底儿说道:“当初在警校的时候,你那可不叫做胖,应该叫做壮。”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才是叫做胖呢!我说老沈,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你必须得减肥,别走两步就喘,身体是本钱啊!”

“行了了,别说了,减减减,我减总成了吧。等等,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有事,被你说的我都差点都带偏了。”沈浪如拨浪鼓般甩着脑袋说道。

“你能有什么事?不会又是要带我去看斗蟋蟀吧?”。

“不是,我小叔,沈清风想要请你吃饭,一起的还有建陵商会的会长张谦鹤,你应该也认识的对吧?”

“那,这是他们的请帖,他们原本是想要亲自过来邀请,这不我说和你熟得很,就替他们拿过来了。老四,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沈浪说着就拿出来两张请帖,递给了楚牧峰。

三盛集团的沈清风。

建陵商会的张谦鹤。

楚牧峰和他们虽然说不算多熟悉,但也不陌生。

当然,熟悉是因为案件。沈清风的野鬼叩门,张谦鹤的失踪案,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地认识了。

但楚牧峰也没想过,这两位居然会请自己吃饭。

单独请的话还好理解,为什么会一起请呢?

除非他们两个是很熟悉的关系,想到这里,楚牧峰就扫视过请帖问道:“你们三盛集团和建陵商会有合作?”

“当然有,合作好些年了!”

沈浪点点头,理所当然般地说道:“我小叔和张会长可是好朋友,要不然怎么会两个人一起请你吃饭呢?听我小叔的意思,是说张会长那边也想要和你加深认识下。

“你沈大少都出面了,我能拒绝吗?没问题!”楚牧峰爽快地说道。

“得嘞,那咱们就明晚见面,我还有事,先走拉!”沈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走就走。

“好!”楚牧峰也没多客套,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和沈清风,张谦鹤这样的大商人打交道,对楚牧峰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弊。

他想要编织自己的人脉,就要多多接触各行各业的人物,接触这些真正掌握着实权的大佬。

要知道这两位,随便一个拉出来,都是这四九城响当当的主儿。

或许论权力,他们未必有多少,但论财力,绝对在前列。

“只是你们两位想要和我谈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会得到这样的邀请函完全是因为地位使然,自己屁股下面要是没有一科副科长的官位在,沈清风和张谦鹤会这样做吗?

当然不会!

平起平坐的资格不是谁都能有的。

(为了避免被带入现代,躺着中枪,市长改成府长)

第一百六十章 当年因果

夜幕降临。

孙德胜的连队中。

结束一天训练的士兵们正在准备休息。

连长孙德胜正默默坐在训练场的台阶上,看着面前的训练器械。

“连长,没休息啊?”范喜亮从旁边走了过来招呼道。

“嗯!”孙德胜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连长,那天的事您是怎么想的?”范喜亮坐道旁边,开口问道。

“怎么想?”

孙德胜侧身看向范喜亮的侧脸,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非常认可的。

这个年轻尉官参军以来的表现就是非常突出,要不然也不可能说在没有任何人使劲的情况下,就从普通大头兵升到了少尉,如今则是自己连队的排长。

假以时日,范喜亮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我能怎么想?在咱们的地盘,被岛**队这样逼着,本身便是一种耻辱。难道说我还能感到高兴不成?”

“想要让我高兴,恐怕得等到将这群饿狼全都赶出国门,那时候,不用你说,我也会高兴起来!”孙德胜重重叹息一声,颇为无奈地说道。

国情如此,情何以堪。

“连长,我看那个织田信昌这样做恐怕是包藏祸心,他隔三差五就要来挑衅一次,我想很有可能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酝酿大动作。”范喜亮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孙德胜点点头。

“那个织田信昌能当上中队长,可不是一个只知道往前冲的莽夫,他会这样反复挑衅,肯定是有阴谋。”

“这帮小鬼子的驻军一直不安分,总是蠢蠢欲动,可是上面却一直要稳,要忍,人家都快骑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了,还要克制。”孙德胜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恨色

“连长,我看咱们还是要及早做好防备,否则一旦爆发大冲突,没有十足准备,会吃大亏的。”范喜亮一针见血地说道。

“没错,所以说从现在起,连队进入外松内紧的战备状态,织田信昌要是真的胆敢来犯,就立即给予反击!”

“要跟上面汇报吗?”范喜亮建议道。

“汇报个屁,别担心,出了事我担着,大不了掉脑袋,老子当年能活下来,已经是赚到了!”孙德胜满脸不在乎。

“是!”

身为血性男儿,范喜亮当然也不会认怂,立即领命。

沉默了片刻,范喜亮语气有些萧瑟地说道:“连长,您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将这帮小鬼子从咱们的地盘上赶走啊!”

“会有那么一天的!”孙德胜神情自信而坚定。

对此,他从不怀疑。

范喜亮感受到孙德胜身上的这股气息,眼神也变得璀璨起来。

两人站起身来,远眺前方若隐若现的灯火,在那里驻扎的就是织田信昌的军队,他们眼神冰冷中透露着一股浓烈战意。

……

北平城,玉华台。

在北平城中要是说到吃淮扬菜馆子的话,玉华台是首屈一指的霸主,没有谁能挑衅和撼动它的地位。

从创办那天起,这里走的就是最经典的文化路线,和北平城当时的文化界诸位名家密切相关。

所以在这里,客人吃到的不只是饭菜,更是一种文化氛围。

而这里就是沈清风和张谦鹤宴请楚牧峰的地方。

包厢中。

这里坐着沈清风,张谦鹤,沈浪和楚牧峰四个人,作为今晚的主角,楚牧峰自然是要当之无愧的坐在首位。

即便他再三推辞,最后还是被沈清风按住坐了下来。

“各位长辈在席,哪里轮着我坐在首位,沈叔叔,您客气了!”楚牧峰面对着沈清风微笑着说道,一声沈叔叔立刻拉近了彼此关系。

谁让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沈浪呢?

有沈浪在,楚牧峰这身沈叔叔是肯定要喊的,除非他有朝一日坐到了曹云山的位置上,那时候就算他想要喊叔叔,估计沈清风也不敢坦然领受。

但现在却不同。

“哈哈!”

沈清风大笑着说道:“楚科长,你是今晚的主角,当然得坐在首位。再说你不坐的话,我和张会长谁坐?谁坐都不合适,你总不想我们两个吵起来吧?”

“沈兄说的及是!”张谦鹤微微一笑。

得,这话听着顺耳的很,楚牧峰也就不再矫情这个。

“玉华台主打的是淮扬菜,这些都是我点的这里的拿手菜,尤其是这道鳝鱼,做的那叫一个地道。”

“楚科长,来来来,咱们边吃边说,先尝尝这道鱼!”沈清风对这样的场合那是驾轻就熟的很,热络地招呼着楚牧峰。

“好!大家一起吧!”

楚牧峰夹起一筷子鱼肉送到嘴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不错不错,这道鳝鱼是炝虎尾入口,刚吃就会感觉到香气扑鼻,那种胡椒粉和蒜泥融合的香味分外独特。

再咀嚼两下的话就是鲜,那种咸中带鲜,鲜中带甜的滋味简直是人间一绝。

难怪玉华台会被那么多文人雅士青睐,果真当得起!

今晚的主戏就是全鳝席。

谁都知道全鳝席和汤包是玉华台的看家本事,而其实玉华台能起家靠的就是全鳝席。

清代徐珂曾经在《清稗类钞》对两淮长鱼席有详实记叙:“同、光间,淮安多名庖,治鳝尤有名,胜于扬州之厨人,且能以全席之肴,皆以鳝为之,多者可致几十品。盘也、碟也,所盛皆鳝也。而味各不同,谓之全鳝席。”

这说的就是玉华台的全鳝席。

“玉华台的鳝鱼片、鳝鱼丝、炝虎尾、烧虎尾、烧鳝段都特别有名,今晚这里的全鳝席可是不多见的,楚科长,你可一定要好好品尝品尝哦。”张谦鹤在旁边适时说道。

“那是当然!”

楚牧峰可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所以当着这两位老板的面,一点都不拘谨,谈笑风生说道。

“不瞒二位老板,早就听说这里的全鳝席是非常有名,不过我是第一次来。以前在警校上学的时候,沈浪就说要请我们过来吃一顿,直到现在都没有兑现。谁曾想,今天还是因为两位才有机会品尝。”

“我和我叔又不分家,他请不也等于我请啊!”沈浪嘿嘿一笑说道。

这种场合叫老四不合适,就喊牧峰吧,亲切又不失礼仪。

“我说沈浪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答应人的事怎么能不兑现呢?咱们老沈家可没有这种食言而肥的习惯!”

“就冲这个,你得再请你们几个好兄弟吃上两顿全鳝席!”沈清风故意板着脸说道。

“得嘞,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要不我到时候就带着他们过来,记您账上吧!”沈浪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个臭小子!”

在这种插科打诨中,氛围很快就活跃起来。

四个人随意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那天在郊外看到的场面,说起这个,沈清风就来气。

“这里是咱们的国家,是咱们的地界,谁想到这群小鬼子的军队竟然敢这么嚣张跋扈,简直是欺人太甚!也就是我岁数大了,要是再让我年轻个二十岁,看我不上去抽他丫的!”沈清风义愤填膺地说道。

“说起来我也碰到过这个情况。”

谈到这个话题,张谦鹤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放下碗筷,语气凝重地说道:“我当时看到的场面应该和老沈你看到的差不多,甚至我觉得都要比你说的还严重,都动起了手,就差开枪了。”

“其实我有件事真有点弄不明白,就是这个岛国驻军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话说当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全境是沦陷了,这帮小鬼子在那边是成立了个伪满洲国。”

“可这边呢?咱们北平城外面的驻军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沈浪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你小子居然不知道?”沈清风瞪圆眼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张谦鹤也露出无语的表情。

你好歹是警官高等学校毕业的,怎么能连这种事情都不清楚?

虽然说这事不是必须要知道,但这应该是个常识性的问题吧?

你竟然一无所知,你在学校里面到底都是学的什么?你又是怎么从警官高等学校毕业的呢?

看着两位长辈充满鄙视的眼神,沈浪讪讪一笑,摸着脑袋说道:“其实吧,我也不能说是不清楚,只是记不太清了。”

“楚科长,还是你来给他说说吧,我怕我说着说着要忍不住抽这个混小子!”沈清风目光投过来道。

楚牧峰指了指沈浪,摇摇头说道:“你呀,让你上学的时候多看点书,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丢脸了吧?”

“这种事虽然说在咱们的课堂上是没有讲过的,但想要知道的话,有的是这方面的资料,你居然一点都不关注。”

“耳朵竖起来,我来给你普及下。”楚牧峰一本肃然说道。

“其实我想很多人都会有你这样的疑惑,都会觉得岛**队应该是在东北那边,怎么会在北平城外冒出来。”

“其实还真不是这回事,北平城外的岛国驻军,可是在九一八事变前就有了,真要是追溯的话,能追溯到那位奢侈无度,内狠外惧的老佛爷身上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谈一件大事(万更送上,求票,谢谢啦)

老佛爷?

听到这事真牵扯到那位身上,沈浪的兴趣也就有了。

沈清风和张谦鹤明显是知道这段内情,但也很认真地聆听。

他们想要看看这位年轻的楚科长,对这段屈辱的历史到底了解多少。

正所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只有真正记住历史的人,才能不断推动社会前进的车轮。

不懂历史,不铭记历史的人,绝非大才。

见三人都是一副倾听的姿态,楚牧峰便放下筷子,坐直身子,理了理思绪,缓缓将那段历史说出来。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位大清当年权势滔天的皇太后,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因为她的这句话,就将华夏民族钉在了耻辱柱上。就因为她的一念之间,直接导致华夏举国的灾难,永久性的耻辱。”

还真和那位老佛爷有关系啊!

沈浪眨了眨眼,他虽然也是警校毕业,但锻炼更胜学业,不知道来龙去脉也很正常。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沈浪玩心更重,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变得成熟,多了几分责任和担当。

“沈浪,你应该知道《辛丑条约》吧?”楚牧峰侧脸问道。

“这个我知道!”

沈浪点点头,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1990年义和团运动兴起,后来在八国联军的残酷镇压下失败,同年八月八国联军进攻北平城,那位老佛爷带着光绪帝西逃。”

“跟着第二年,也就是1901年的9月7日,这位老佛爷便和列强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

“对!”

楚牧峰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沉声说道:“就是这个《辛丑条约》,直接便让咱们的国家陷入到羞辱抗争史中。”

“因为这个条约,清朝赔出去45亿两白银的巨款不说,你知道其中最致命的是什么?竟然是允许外**队可以在北平城和从北平到山海关沿线的12个战略要地驻军。”

“耻辱啊!这就是国耻!”

“那时候的北平城还没有改名,还是清朝的国都,在国都之外允许外敌驻军,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事儿?是战略安全吗?就是国耻!”

沈清风听到这儿满脸羞愤。

张谦鹤也是怒气冲冲。

即便是沈浪也被楚牧峰的讲解刺激到,满脸的愤慨。

“说到这里就说到岛国了,岛国亡我华夏之心就没有死过,他们打着所谓的圈的名义,对我华夏虎视眈眈。现在这样,以前也是如此。”

“有《辛丑条约》的条款在,岛国便以所谓的保护侨民,保护道路为名,成立了清国驻屯军。”

“这支军队的司令部就在津门,当然在北平城也是有兵营的。从那时候起,岛国就开始在北平城外,津门,山海关等地方相继驻军。”楚牧峰先后竖起三个指头道。

“更加可笑的是,在那个年代,这些所谓的军队还不能说是侵略者,因为他们可是根据老佛爷签署条约签过来的,人家过来是帮助你们华夏维持治安的。”

说到这里,楚牧峰的情绪已经变得激动起来,眼底涌现出一股悲愤光芒,带着满满恨意说道。

“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就算了,竟然还将狼子野心的岛国引入华北核心区域,这就是引狼入室,这就是助纣为虐,这就是国家耻辱!”

“知道吗?岛**队对咱们北平城内外的情况,有的甚至比咱们自己了解的还要透彻。一个在北平城外驻军三十五年的军队,经常这么虎视眈眈的盯着,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沈浪,你不是说只知道东北三省是沦陷的吗?不知道北平城外的岛国驻军是怎么回事?现在知道了吧?”

“我还可以告诉你,恶行累累,臭名昭著的关东军成立于1919年,而这支华夏驻屯军竟然是在他们十八年前就成立了!你说岛国不是想要对咱们侵略又是什么?”楚牧峰掷地有声地说道。

“唉!”

沈清风长叹一声,充满无奈地说道:“楚科长刚才说的没错,这也是这帮岛**队经常会惹是生非的根本原因所在。”

“你们说一支在你家旁边蹲守了三十五年,死赖着不走的军队,对你家情况门清的很,他们搞起事情来还不是轻车熟路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脸色十分难看的沈浪已经彻底明白了北平城城外驻军的来龙去脉,这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真是糟心,真难以想象这种事都能发生。

“牧峰说的对,这是国耻啊!”

“可就算知道这是国耻,那帮当官的又能如何?”

沈清风摇摇手,岔开话题说道:“算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话题了,今天我和老张邀请楚科长你过来吃饭,是有件事想要咨询下你的意见。我们就是想要听听你对这事的看法。”

“什么事?”楚牧峰收敛起来身上的那种悲愤情绪,缓缓问道。

“重心南迁!”

沈清风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我们想说的就是南迁这件事,就北平城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觉得再留下的话有风险,所以说想要南迁。”

“南迁可不是小事,别说是我们这样家大业大的,就算只是小门小户的想要整个搬迁都是个大事,你说是吧?”

“不错!”楚牧峰点头道。

“对于南迁整个选择,我是比较支持的。沈伯父,我前些日子就跟沈浪提起过这事,也让他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

“我觉得就北平城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太适合继续留下做大买卖,原因有两点。第一,如今华夏的经济中心不是这里,你们留下发展没有多少发展前景。”

“第二就是陈兵在外的岛国驻军,我有种直觉,岛**队不会一直这样搞小规模的摩擦,真要是发生一场大战的话,北平城能守得住吗?”

“好吧,咱们退一步说,就算是能守得住,那时候对经济的冲击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你们这些商人大户留下只能是受灾。”

说到这里,楚牧峰感觉喉咙有些嗓哑,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后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你们最好的选择是南迁,当然,你二位家大业大,转移起来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和困难相比,我觉得总比栽进坑里强吧。”

“俗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南迁未必就是坏事,或许是个机遇呢。”

“说的好,我赞同!”

张谦鹤在听完这些分析后,拍案叫绝,带着几分激动说道:“楚科长说的这些就是我之前和老沈商量讨论过,我们也觉得南迁是势在必行。”

“不管北平城这边的情况最后会如何,重心南迁终归是一条后路,多留一条后路永远都没错。”

“呵呵,既然您二位都想好了,那为什么还要找我过来?两位,你们总不至于是想要听听我的分析那么简单吧?”楚牧峰目光扫过两人,玩味一笑道。

这话说出的瞬间,沈清风和张谦鹤的眼皮便不由微跳,他们看向神情如初的楚牧峰,却再也不敢在心里将他当成是不懂世事的年轻人看待。

不是谁都能窥探到他们的目的。

楚牧峰能做到不说,还敢这样坦然说出来,本身便是一种气魄。

“痛快!我就喜欢和楚科长这种做事敞亮的人谈话,没错,我们两个不只是想要听听你的分析,我们还想要就这事和你谈一件大事。”张谦鹤转动着面前的酒盅说道。

“什么大事?”楚牧峰稳坐钓鱼台,神色从容。

“合作!”张谦鹤坦然道。

“合作?”

楚牧峰翘起唇角问道:“张会长,不知道我和你们两位有什么能合作的地方?况且你们两位是多年的合作伙伴,这冷不丁地要加个我,是不是有点变扭啊?”

“老张,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楚科长也不是外人,明说就是。”

“要是能答应的话肯定会答应,不能的话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也不能说因为这事心里面有疙瘩,楚科长,您说是吧?”沈清风在旁边扮演着和稀泥的角色,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

张谦鹤神情不变,缓缓说道:“我的建陵商会,老沈背后的沈家,虽然说在北平城不能说是数一数二的一流商会,但也是有很多产业。”

“我们这次要南迁的话,主要的生意肯定会迁走的,但就算是再搬,也会留下一些产业,这些产业尽管说不算大,但蚊子再小也有肉不是。我们就想要和楚科长合作,请楚科长帮着照应下这些不方便搬走的产业。”

原来如此。

就说这顿饭没有那么好吃,敢情是这个原因。

沈家和建陵商会家大业大的,主要产业自然不会丢下,即便是有难度有困难,他们也得搬走。

因为没有了这些产业,他们就将失去发展的根基。

至于说到其余的辅助产业,他们搬迁不走,也不想随随便便处理,所以就想到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留下这些产业,以后没准还能是发展的机会。

拉楚牧峰入伙,交给其打理,权当做是给他们留下一个回归的契机。

狡兔尚且三窟,他们即便是想要南迁,也不会说一下就全都迁走。

当然,不是他们不认识其他关系,关键其他人心太黑啊,说好的合作,搞不好最后就成白送了!

沈浪坐在旁边欲言又止。

这个和他最初想的是有点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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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两个买卖有分量(深夜,求票)

要知道一开始沈清风跟沈浪说的,是邀请楚牧峰过来谈谈南迁的事。

可现在呢?转眼变成想要让楚牧峰帮着保护照顾家族留下的产业,这两者可是风马牛不相及,根本就是两码事。

就这事你们单独谈,谈成谈不成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你们当着我的面,而且楚牧峰还是我邀请过来,我们又是好兄弟关系,这样直接提出来,会不会让楚牧峰感觉到难做?

即便是楚牧峰不难做,心里面难道说会痛快吗?

这算不算是情义绑架呢!

楚牧峰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

说了半天,原来这才是你们打的算盘,这就是让沈浪出面的原因。

原来是别有所求啊。

“两位老板,想让我帮你们照应那些搬迁不走的产业?依我看来,这件事其实你们是想偏了,也想多了。”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楚科长,何出此言?”张谦鹤带着几分不解问道。

“真要是爆发战争的话,你们两位觉得自己遗留下来的那些产业,还能保得住吗?十有**是保不住!既然左右都是保不住,又何必纠结照应这事。”

“当然,要是战争没有爆发那是最好的,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你们也不需要有谁照应产业不是。”楚牧峰反问道。

话里的潜意思就是:这个事儿别找我。

“楚科长,或许你是误会张会长的意思了,我们想说的是,不是让你白白的照应,会给你股份!”

“我们想要让你照应的产业,也不是沈家或者建陵商会的,只是属于我们两个人自己的。只要你愿意,这个产业从现在起就是咱们三个的!”沈清风在旁边解释道。

“对对对!”

张谦鹤跟着做出补充说明:“沈家是一个大家族,里面有主家有支脉,建陵商会也是同样的道理,是个联盟性质的商会。”

“真要是沈家和商会的产业,我们也没有办法做主,再说那样的产业我们也不会说要你照应。”

“说得再直白点,我和老沈分别投资了粮食和药材生意,这是和沈家和商会没有任何关系的产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相信楚科长也清楚,这样的生意是没有办法挪走的,也没有必要挪走。我相信就算是发生战争,这里的粮食和药材生意也得有人做不是。”

“我们也没必要将这里已经开辟出来成熟市场,就这样白白都扔了吧,您说对不对?”

“所以楚科长,我和老沈商量过了,别的产业太多太杂,就不打扰你了。就粮食和药材这两个产业,我们不想就这样放弃,想要让你也参一股进来,你意下如何?”

粮食和药材!

楚牧峰是真的没想到在沈家和建陵商会的大旗下,沈清风和张谦鹤做的是这样的私人买卖。

重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这两个买卖是最具前途和最具战略意义。

他们两人的这个产业或许是没有多大规模,毕竟规模太大的话就不太好运作,但只要能做起来,规模再小都是不容忽视。

谁让产业本身便是一种资本。

这件事运作好的话,对楚牧峰将来的发展是绝对有好处,而且只要自己能在里面拥有话语权,在将来的战争年代,也是个极具分量的一张底牌。

要是说将这两个行业自行垄断呢?

楚牧峰脑海里倏地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但很快就偃旗息鼓。

两个产业都是沈清风和张谦鹤发展起来的,各个环节中的人也是他们的,中间的各种门道,他们最清楚了。

楚牧峰贸然想要占为己有,不但需要拉拢一批人做事,而且吃相太难看了。

所以他也没必要这么做,直接参与其中,拥有一定话语权,让懂行的人做懂行的事,不是更好吗?

默不吭声,楚牧峰脑子里飞快转动,不断分析着整件事的利弊得失。

沈清风没有催促的意思,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态等待着。

张谦鹤自顾自地喝着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剩下就看楚牧峰的选择了。

这事儿没法强求!

倒是沈浪有些不太自在,因为整件事已经偏离了他的初衷,所以他有点坐立不安。

有心想要张嘴说话,却又被沈清风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一个劲儿地擦汗。

过了片刻,楚牧峰抬起头,微微一笑,语气平缓的说道:“两位,你们所说的粮食和药材的买卖,我可以帮你们盯着,但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

“您只管说!”张谦鹤说道。

“第一,我不敢保证要是发生战事的话,这条产业链还能控制在手中,所以说要是发生这种变故,咱们今天的这个协议就只能作废,两位没意见吧?”楚牧峰竖起一个手指道。

“行,没意见!”

沈清风挺直腰板,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个是不可控的因素,我们可不是老糊涂,自然知道这种事爆发后,是肯定会波及到粮食和药材产业。真的要是说因为战争而导致变故,我们没有任何怨言,只能说是天灾**。”

“好!”

有这样的前提在,楚牧峰心里就踏实很多。

跟着,他单刀直入地问道:“要是由我来照应这个两个产业的话,我就要知道这条产业是怎么运作的,两位能心甘情愿地告诉我吗?两位不怕我掌握这些情况后,将你们两位踢出局?”

“怕!”

沈清风和张谦鹤彼此对视一眼后,沈清风苦涩的一笑说道:“我们当然怕,但再怕又能如何?就北平城现在这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架势,真的爆发战争的话,我们就会赔的一干二净。”

“与其将这个产业白白荒废,我们宁愿赌一把,赌楚科长你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赌沈浪对你的赞许评价,赌外界说楚科长你是最有良心的神探。”

话说到这里才真的是有点味道。

是啊,沈清风和张谦鹤也不想要这样做,但他们既然已经决定要南迁,那么就肯定会过去照顾支柱产业。

至于说到粮食和药材是他们自己的买卖,当然不可能和支柱产业相比的,他们即便是丢掉,也不会太心疼。

最重要的是,他们找不到最合适的人接管。

沈家也好,建陵商会也罢,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让别人插手这事。

只要插手,那就是麻烦事,就会影响到他们在沈家在建陵商会的地位。

毕竟一个心思没有全部扑在沈家和商会身上的掌舵人,是没有办法让众人心悦臣服的。

思来想去,这事只能是找楚牧峰。

第一,楚牧峰在外界的风评很好,他们也愿意相信这种风评。

第二,楚牧峰虽然年轻,但也算是有权有势,关键背后还有警备厅的大佬撑腰,足以确保这两个产业的正常运转。

第三,沈浪和楚牧峰关系密切,无形中就是一种友情的纽带。

第四,楚牧峰是外人,就算知道这事,也不可能说动摇到他们在沈家在建陵商会的地位。

第五,他们两个相信和这两个产业相比,楚牧峰的眼光应该是在警界,只要在警界发展的好,到时候有的是钱赚,人家又何必非要盯着这两个薄利多销的产业呢?

经过以上思考权衡,所以才有了今晚的宴请。

以上才使沈清风和张谦鹤真正能放心的原因。

“呵呵!”

楚牧峰笑了起来,笑的那样开怀,笑的那样爽朗。

能够得到两个大商人的认可,自己看来还是蛮成功的。

“牧峰!”

沈浪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凑上前说道:“我在今晚之前真的不知道会谈到这事,说实话,我觉得这事已经有些过了。”

“说好的喝酒吃饭说南迁,怎么就变成了照应和合作,还冒出粮食和药材买卖。那,牧峰,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顾忌我的感受,我不掺和这事儿。”

说完这话后,沈浪就扭头侧身看向沈清风,略带几分不满地说道:“小叔,我不希望和牧峰之间的交情变质,所以说这事,他怎么做都行。不管他怎么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要是强求的话,我可要翻脸了!”

“翻脸?”

沈清风无语地瞪视了一眼,“你翻个脸看看?还敢和你叔叔翻脸?你当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我自己吗?我也是为了沈家能多条后路而已。”

“况且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不管成不成,都是买卖不成仁义在,怎么可能强求呢?你小子一点定性都没有,向楚科长多学习着点,别动不动就吵吵嚷嚷,意气用事!”

“……”沈浪为之语塞。

“沈浪,没事的!”

楚牧峰站起身拍了拍沈浪的肩膀,笑了笑,继续说道:“沈老板,张会长,你们说的这合作,我答应了,那个粮食和药材的买卖,我会帮忙照拂!”

“那就谢谢楚科长了!”沈清风断然说道。

“有劳了!”张谦鹤温和一笑。

“小叔,张会长,咱们别光是说这些虚的,客气话谁不会,你们既然说是合作参股,那说说吧,准备拿出来多少股份给他呢。”

沈浪心里还是有点小怨念,所以看到正事谈完后,就直接代替楚牧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归根到底还是得说到钱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绝对值得去信任

“我说沈兄,你这个侄子真是有意思啊,难道还怕咱们言而无信吗?”张谦鹤不由得指着沈浪调侃道。

“谁说不是,亏我一直对他这么好,小白眼狼!”

沈清风伸手拍了下沈浪脑袋,然后冲着楚牧峰说道:“楚科长,我们从来都不会让朋友吃亏,南迁后,这两个买卖就全部仰仗您了。”

“虽然都是我们的人在运作,但这事离开您肯定玩不转,这样,生意利润的一成用来打点,剩下的我们三人平分,你看怎么样?”

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得到三成利润,这里面有没有古怪?

楚牧峰双眼眯缝起来,若有所思的扫过去。

沈清风和张谦鹤都表现得非常淡定,显然这是早就商量过的决定。

尽管沈清风已经给出了理由,但楚牧峰还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没有前期投入,也不需要后期管理,就因为人家两边要撤出北平城,所以就能白白得到三成的纯收益,这种好事简直就是白送钱啊。

自己毕竟才是副科长,如果是曹云山的话,能有这样的待遇还差不多。

“楚科长,实话说,像您这样年少有为的才俊,以后必然会扶摇直上,所以我们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吧。”

“三成看着是不少,但只要能让两个生意平平稳稳地做下去,不必担心什么骚扰麻烦,那我们就安心了。所以还望您千万不要推辞。”沈清风拱手说道。

“三分三,咱们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张谦鹤也赔笑道。

这两位经商多年,深知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的道理,倘若他们都不在了,若是没人关照,惹来别人眼红,那还真不太好做。

这年头,欺行霸市的事太寻常不过。

“两位,承蒙你们相中,那这事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办。你们现在可以先安排南迁的事情,不着急,慢慢来。”

”至于说到粮食和药材的买卖,这段时间慢慢的和我交接就成。只要有我在,我会确保这条生意线不断。”楚牧峰也不再犹豫,爽快地说道。

“好,痛快,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沈清风举起酒杯。

“合作愉快!”张谦鹤也如释重负。

沈浪跟着端起酒杯。

四个人碰杯一饮而尽,相视而笑。

……

玉华台的这顿晚宴结束后,楚牧峰是和沈浪一起离开的。

“老四,我是真没想过小叔他们两个人会这样,那个照应生意的事儿,你想做就做,不想做的话也不要勉强。”

“尤其是不用看在我的面子,我可不想你有什么负担,让这事儿成为你的累赘。”走在外面,沈浪十分陈恳地说道。

“嗨,老三,你真是想多了!”

楚牧峰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今晚的晚宴,对你小叔和张谦鹤来说,这个合作就是根本目的,总不能说只是吃饭却不谈正事吧?”

“何况粮食和药材的生意我也很感兴趣,能不花一个子儿就有三成的分红,这可是个好事啊!放心吧,我会给你留一份的!”楚牧峰笑道。

“算了吧,我不稀罕,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沈浪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这事儿干不干你自己做主,我还是那句话,别给你带来麻烦就好。”

“我有数!”楚牧峰能感受到沈浪的关怀之意,点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知道你小叔的这个买卖吗?”

“知道,听他说过几嘴,不过我却没有当回事。”

“还不当回事?来,给我详细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好!”

……

这边两人正在闲聊的同时,那边沈清风和张谦鹤坐在车中,也正在说起这事。

今晚晚宴之前,他们两个是没有想过这事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毕竟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要是说楚牧峰真当小事看待,而不屑一顾的话,他们可就算是白折腾了。

或者他狮子开大口,一下子要个五成利润,那也玩不起来了。

“沈兄,我觉得楚牧峰之所以会答应,应该是冲着粮食和药材买卖去的。他既然也对局势分析得如此精辟,目光也是长远,应该是知道这两个生意在不久的将来会变得非常重要。”

“尤其真要起了战事,粮食和药材可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物资,你说是吧?”张谦鹤点燃一根雪茄,在袅绕的烟雾升起中缓慢说道。

“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楚牧峰之前或许是没有想要答应的意思,但听说咱们做的是粮食和药材生意后就改变了主意。”

“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咱们当初不也是冲着这两个买卖有前途,才合作做的吗?”沈清风坦然说道。

“三成的纯收益,相信是能让楚牧峰满意。”张谦鹤眼底闪过一抹不舍。

“我说张兄,你可不要觉得后悔哦!”

沈清风语重心长地说道:“粮食和药材买卖是咱们两人私下合作,你也清楚这种买卖有一定风险。”

“别说是战争有可能会发生,即便现在没有爆发战争,真要遇到故意找茬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三成交给楚牧峰,这些麻烦咱们就可以不管了,剩下的就是纯粹干挣,我觉得这比买卖是划算的!别忘了你上次找的那位,人家开口就要一半利润,你愿意给吗?”

“嗨,沈兄,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张谦鹤收起那丝患得患失之色笑道。

“那就好!”

沈清风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眼神深邃地说道:“和这个事相比,我觉得咱们还是将重心放在南迁上面吧,这可是关系到家族命运的大事,必须慎重对待,马虎不得!”

“嗯,你说的对,只要生意南迁的事情搞定,那么粮食和药材买卖就算是被楚牧峰全部拿去有又能怎样?只要他真是如口碑传闻那样,是一心为国,不谋私利,那我心甘情愿地贡献给他!”

张谦鹤就是这样一个儒商,心怀天下,以天下苍生的福祉为理念。

“相信咱们的眼光吧!”沈清风面带自信地说道。

楚牧峰绝对值得去信任。

……

日夜交替,新的一天来临。

楚牧峰并没有因为昨晚和沈清风他们的合作就觉得自己捞着了,依然是我行我素的继续工作着,在一科里面做好分内差事。

“科长,真是劳烦您了,小薇过几天就要去上学了,这丫头让我谢谢您。”王格志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脸上按捺不住的喜色说道。

“嗯,算算时间也的确该报道了,再不去的话,新生入学就要晚了。这次蔷薇能去师范上学,也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愿,是个好事啊。”

“老王,你回去后给小薇说声,就说我会送她一份礼物!还有老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侄女上学,总不能没点表示吧!”楚牧峰故意开着玩笑说道。

“科长,谁说我们没有表示的,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恰好过来有事的宋大宝和裴东厂,听到这话后就笑吟吟地走进来。

“准备好就对了,你们可都是长辈,总不能空手说声恭喜就行吧。”楚牧峰指了指两人说道。

“那是,咱办不出来那种事!”宋大宝冲着王格志挤眉弄眼的一笑。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

王格志连忙挥动着双手,急声说道:“我说这话就是想要跟科长表示下感谢,没有说想要你们礼物的意思。科长,您太客气了,真的用不着。”

宋大宝不满意地瞪了一眼,“喂,老王,我们又不是给你的,我们给的是小薇侄女,和你有啥关系!行了,赶紧的吧,你不是要汇报工作的吗?汇报吧!”

“嗨,差点被你们整得忘记正事。”

王格志一拍脑门就赶紧递过来文件说道:“科长,有件事需要您定夺,是白武分局那边最近要开展一项练兵活动,他们把报告打到厅里来了,然后这事厅里就交给咱们一科,您说这个练兵活动安排谁过去盯着点?”

“练兵活动?练什么兵?”

楚牧峰有些疑惑不解的翻阅着文件,那边的王格志就顺势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白武分局那边的警备力量一直都是很薄弱,就算是招募进去不少人,但整体素质水平也是很低。”

“刚刚上任的分局局长颜鸿广想要改变这种情况,想要让厅里面改变对白武区的印象,当然也应该有他想要赚取政绩的意思。”

“所以说他就向厅里打报告,想要请求厅里调拨几个人过去当教官。而您也是清楚的,这种训练新人的事历来都是交给侦缉处来负责,所以说就落到了咱们头上来。”

“哦,是这样啊!”

将文件翻看完毕,楚牧峰略作沉吟,抬头说道:“这可是个好差事,过去又不是说办案的,只是帮着训练训练,为期一周是吧,也不耽误事儿。”

“既然需要六个人,你跟老田和老黄说一声,你们三个队,每个队里出两个,不偏不倚,”

“是!”王格志点头应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少年强则国强

从古至今,一个众所周知的真理就是跟红顶白。

在如今的警备厅,谁最红呢?

当然是侦缉处一科,当然是被誉为神探的楚牧峰。

就算有人眼红羡慕,也挑不出来任何刺儿,谁让人家的所作所为都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成绩,没人能取代。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武分局局长颜鸿广递交这样的报告是没有想法吗?

他当然是有想法的,他知道这事是由侦缉处负责,现在只要自己递交报告,派过来的肯定是一科的人。

说到底颜鸿广会这样做,也是因为害怕屁股下面的位置坐不稳当。

这不是自己和楚牧峰攀上关系的最好机会吗?结交好了楚牧峰,不就能和曹云山搭上线,那样的话,自己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算入阎老大的麾下。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也想手下能有一支能拼能打的队伍,而不是一帮酒囊饭袋,否则要是什么案子都破不了,辖区内治安一片混乱,他头上的帽子也戴不久。

此刻,颜鸿广正坐在白武分局的办公室中直犯嘀咕。

想到自己递交上去的报告到现在还没有回信,他就有些心急如火:“老余,你说厅里面会怎么安排?会不会派人过来帮着训练呢?”

“局长,您就把心稳稳放好了,当然会派的!”

被问到话的是分局负责侦缉的队长余刚,他算得上是颜鸿广的心腹,如今也随着颜鸿广的提拔而水涨船高。

他没有丝毫迟疑,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您这边提出申请,厅里面怎么能不安排人过来呢?每年都是这样做的,只不过不能肯定的是,到底是谁会过来。”

“希望来的是楚科长手下。老余,咱们分局的工作要好好梳理梳理,得有个起色啊!”颜鸿广喃喃说道。

“按照惯例应该是一科。局长,您放心,我有这样的决心,肯定能处理下面好的事儿!”余刚斗志满满地说道。

……

警备厅,侦缉处,处长办公室。

曹云山正在和楚牧峰谈工作,随着几项工作都落实下去后,他就翘起二郎腿,云淡风轻地说道:“牧峰,白武分局那边的报告你怎么处理的?准备让谁过去负责训练?”

“我决定安排裴东厂去负责!”

楚牧峰直接说道:“训练上的事,交给裴东厂比较适合。我已经让每个队都派两个人出来,由裴东厂带队过去帮着训练,反正为期一周,很快就能结束!”

“哦,是东厂啊,可以!”

曹云山对这个人选也挺满意,毕竟裴东厂的身手他也是有所耳闻,在一科也是个敢打敢拼的角色。

不过他现在想说的其实不是裴东厂的事,而是颜鸿广。

“你觉得颜鸿广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

楚牧峰指了指自己,带着几分愕然地说道:“师兄,您没有搞错吧?您问的是我的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和颜鸿广局长以往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两眼一抹黑,您让我说什么啊?”

“就事论事的分析。”曹云山瞪了一眼。

“就事论事吗?”

楚牧峰挠挠头,他其实对这样的事真没有多少兴趣。

让他钻营这些,还不如给他一个案子去负责处理,再小的案子都比官场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来得纯粹痛快。

想了想,楚牧峰试探地说道:“师兄,颜局长应该是想要拍您的马屁吧!”

“何以见得?”曹云山神色略带几分玩味地问道。

“嗨,谁都知道每年分局只要搞这种素质提升的活动,都会交给咱们侦缉处来负责,可是据我所知,这两年已经没有一个分局递交过这样的申请报道。”

“下面人似乎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可眼下白武分局却做了,您说这不是想要讨好您是什么?”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虽然他不喜欢钻营,但不代表他看不懂其中的道道。

否则只是埋头做事,一点都不注重人脉关系维持的话,那也别想有出头之日。

“嗯,你说的没错,颜鸿广是想要借着这事和我搭上线,但他这人却是有问题的。”曹云山看了楚牧峰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好奇之色,就摇摇头。

“总之训练的事你认真对待就成,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是,师兄!”楚牧峰点头应道,心里暗暗嘀咕:我也没准备管。

“去做事吧!”

……

时间一晃就是周末。

这个周末江怡竟然找过来,说是想请楚牧峰个忙,这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女孩倒是挺不见外啊!

“楚科长,不知道您方便吗?”江怡眨巴着双眼,充满期待的问道。

“行啊!谁让咱们是朋友呢,自然要帮忙了!”楚牧峰笑吟吟的说道。

朋友吗?

江怡心底涌起一抹别样情感,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成了朋友。

江怡很满意朋友这个定位,总比以前的恩人要好上很多。

“您看现在可以去吗?”

“去哪儿?”

“城北贫民窟。”

听到这个答案,楚牧峰微微一愣。

城北贫民窟。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这里不能叫做贫民窟,也没有任何一座城市会给自己的地方起这个名字。

这里是三条破旧胡同串联起来的一个复杂地区,居住的全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到处搭建的都是棚户区,所以说才会被叫做贫民窟。

“江怡,你带着我来这里做什么?”楚牧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里的环境真是十分恶劣,地下的水沟散发出一股淡淡腥臭味。

“给孩子们发书!”

江怡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黄包车。

车上面放着的全都是她买来的书本,是要给这个贫民窟中一所学堂学生的。

“你经常做这事吗?”听完江怡的讲述后,楚牧峰带着几分赞许地问道。

“嗯!”

江怡点点头,将车上的书本拿下来后笑着说道:“我觉得以前梁启超先生说的话很对,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所以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耽误这些孩子学习,他们才是我们国家的未来,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他们点就帮点。”

“嗯,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否则终将一事无成!”

楚牧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江怡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才是这个年代最积极正面的能量。

说得天花乱坠又有什么意义?再多的话语都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说服力。

要是说这个社会上多一些像是江怡这样有爱心的人,那对于贫苦百姓而言,也能多一点希望。

一条狭窄胡同深处的四合院。

这里就是学堂。

按照常理,是没人来这里创办学堂的,都是一群苦哈哈,温饱都难以保证,哪里有什么钱供孩子读书呢?

但学堂真办起来了,还是有很多百姓打破脑袋都想要将孩子送过来求学。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所学堂是不收学费,完全免费给孩子教书。

校长和老师都是一个人,没谁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但都知道这是个好人,一个真正愿意为了穷人的孩子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好人。

她叫赵金芳。

说起这个名字,只要是这贫民窟的人都认识,都知道那是位年轻的大姑娘,却心甘情愿将大好年华都投入这个学堂中。

她长得见不得人吗?事实恰恰相反。

赵金芳是很精致的女人,白皙的肌肤,柔美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可谓是如花似玉。

可就是这样的妙龄女子,不去留恋外面的花花世界,宁愿选择在这里执教。

没谁想得通,就会有人去问,可每次问赵金芳都是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时间长了也就没有谁再去问,大家都习惯有了赵先生的存在,习惯这个学堂内每天传出的琅琅的读书声。

就像今天。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从教室里面传出来,听着就很悦耳。

“到了,楚科长,就是这里!”江怡将一捆书放在门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这里就是学堂吗?”楚牧峰微微挑眉。

眼前这座四合院瞧着就属于那种年代久远,没有怎么好好保养过,好像一阵强风刮过就会倒塌的危房。

可这里竟然是一所学堂?这也太不安全了。

“对,这里就是学堂,他们现在正在上课,咱们一会儿再进去吧。”江怡随意坐在门墩上道。

“行啊,江怡,你和那个赵先生很熟吧,说说她的事吧。”楚牧峰看了看里面问道。

“嗯,赵先生真是个奇女子……”江怡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当他听到赵金芳居然是和江怡同龄时,不免多了几分惊讶。

“你是说赵金芳和你一般大?”

“对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她就是和我一般大,不过我可没有她这么高的觉悟,她能心甘情愿待在这里教书,换做是我的话可待不住。”

“所以说我就出点钱,教书的活还是她来吧!”江怡落落大方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能有什么事?(深夜求票)

“这位白先生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听着学堂里传来的朗朗书声,楚牧峰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

江怡像是想到了白吟霜的故事,脸上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情绪。

她抬头望着楚牧峰,叹息一声说道:“她的事情我不方便多说什么,因为那是人家的私事。”

“我能说的白吟霜也是个伤心人,她会留在贫民窟教书,和她的遭遇有关系。她可不是想要沽名钓誉,而是真想要将自己的所学教给这群孩子。”

“嗯,没什么。”

楚牧峰摆摆手,不以为然道。

他并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非要打听清楚别人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是江怡所说的那样,自己只要知道白吟霜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就成了。

“对了,她已经在这里执教多久?”

“一年多了吧!”

“能将一年的青春都耗在这里,就算她是沽名钓誉的又如何?放心,谁要是找麻烦,我会为她做主的。”楚牧峰由衷地钦佩道。

总有些人坚守自己的信念,无私奉献,他们的所作所为值得别人去敬佩。

“要的就是你这话!”

江怡眼前一亮,带着喜色说道:“只是纯粹的送书,我叫谁过来都行,既然特地请你来,就是有事想要求你。”

“说吧!”楚牧峰笑笑,其实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是这样的,最近这些天,有个恶棍一直纠缠着她,而且还放了狠话,要是白吟霜不顺从他的话,他会带人会把这座四合院拆了,让孩子们都没有学上。”

果然不出所料。

就说江怡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过来找他帮忙,敢情是因为这事。

想想也是,这种事找自己来处理,那绝对是小菜一碟。

“恶棍?叫什么?”楚牧峰挑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他的绰号叫刀爷,据说当年靠着两把菜刀砍了十几个人,然后就扬名立万了。”

“这个刀爷现在经营一家车行,为人十分霸道,那天无意中遇到金芳后,就一直纠缠不休。”

“你说要是别的事,金芳是可以不予理睬,可这事儿关系到孩子们的上学问题,你说她能不管吗?”

“她说给我这事,想请我帮忙想想办法,可我能找谁?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警员,不找你找谁。楚科长,你能管得了这事吧?”江怡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试探的意味。

“当然能管!”楚牧峰嘴角一翘道。

“好了,这事儿你能管就好,要是说你也不管的话,那我就没辙了!”江怡拍拍手说道。

这事儿要是能解决掉,白吟霜也能安心了。

“没辙?呵呵,我要是不管的话,你回头忍不住动了手,我岂不是又有事了。”楚牧峰不由得调侃道。

眼前这个女孩子可没有想象中那么柔弱,也是有点真功夫的。

“楚科长,我可是好人,怎么会随便动手呢!”江怡噘着嘴道。

第一次单独行动就差点栽了,让她也拘谨了不少,不敢贸贸然出手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学堂的课上完了,孩子们出来玩耍的时候,白吟霜也走了过来。

江怡上去打过招呼后,就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下,当然她只是提了提楚牧峰的名字,并没有多说其他的。

“楚先生,这么热的天,您能帮我们学校送书,真是非常感谢,我代表孩子们对您说声谢谢!”白吟霜略带感激地说道。

她确实是个俏佳人,属于非常耐看的东方古典美。

瓜子脸,柳叶眉,唇红齿白,白皙肌肤,灵动双眸,高挑的身材,朴素的裙装,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圣洁的莲花。

“白先生,您客气了,只是搬搬书,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什么,您能在这里默默无闻地为这些孩子教书,很不容易啊。”楚牧峰感叹地说道。

“那也是帮了我们大忙!”

白吟霜浅浅一笑,就在她想要邀请两人进去坐坐时,忽然从巷子拐角处传来一道戏虐般挑衅的声音。

那个声音冒出的刹那,就让白吟霜脸色骤变。

“我说金芳,你在做什么呢?跟谁聊得这么开心啊!”

江怡看过去顿时带着几分怒色,楚牧峰也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穿着的小褂,袒露胸口的光头男人,正一摇二晃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小弟。

他脸上有道醒目的疤痕,从额头到鼻子,如同爬了一条褐色蜈蚣,看起来格外狰狞。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刀爷!”江怡小声说道。

楚牧峰扫了一眼却没有当回事,像是这样的地痞流氓,根本捧不上台面,他想要收拾的话,分分钟钟就能摆平,毫无难度可言。

白吟霜刚才还是微笑的面容,在看到刀爷走过来时,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她粉面含霜,眼里带着几分羞怒和几分无奈。

“金芳,有两天没见,想哥哥没有?哥哥可是想死你了!”刀爷一边搓了搓胸口,一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他两眼充满邪芒,边说边扬起手,就要去摸白吟霜的脸蛋。

“拿开你的狗爪子!”白吟霜是连退几步,充满厌恶地喝道。

“你想要干什么?”

江怡站出来,抬手指着刀爷怒声呵斥,“你还要点脸吗?整天就知道欺负女流之辈,我要是你的话非得羞死不行!”

“就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无耻的人!你说你好歹是个大男人,难道就不能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吗?”

“呦呵,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居然敢这样跟你刀爷说话。嘿嘿,别说这小模样长得还挺水灵,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要不你和金芳一样跟了哥哥我吧?只要你点头,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刀爷说完之后,又瞥了楚牧峰一眼。

“喂,你小子谁啊?”

得,我还没有找你事,你居然敢找我了。

楚牧峰冷冷一笑,反正已经答应帮白吟霜解决这个问题,既然碰上,那就正好给办了。

“就是他经常来找麻烦?”楚牧峰侧身望着白吟霜问道。

“对,就是他!”白吟霜看了一眼江怡,得到对方的鼓励后点头说道。

“好!”

楚牧峰竖起两个手指说道:“两条路,第一你自己掌嘴,然后滚,以后不再来纠缠白先生。第二就是我打得你滚,不过要是让我动手的话,你恐怕就不只是滚那么简单了,自己选吧?”

“啥,你说啥?”

刀爷一下有点懵神,看向楚牧峰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似的,然后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听到没有?他竟然让我掌嘴?还说要把我打滚!哈哈,孙子,你毛长全没有就敢学着爷们耍横了!”

“敢和咱们刀爷叫板,真的是活腻歪了!”

“我说小美人,这样的小白脸一看就不靠谱,你还是跟着我们刀哥吧!”

“小白脸,赶紧滚蛋!”

……

白吟霜听到众人的叫嚣,有些害怕地拽了拽江怡的手,低声说道:“要不你还是赶紧和楚先生走吧,这事儿让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你怎么处理?放心吧,他能解决的!”江怡拍拍白吟霜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道。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而不是出来恶心人!”

楚牧峰看看这个所谓的刀爷和他身边小弟的这种嚣张模样,眼底充满寒意。

“孙子,你……”

嘭!

还没等他话说完,楚牧峰一个箭步上前,一拳直接砸在他面门上,就跟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差不多,砸得他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倒在地上是血流满面,哀嚎不已。

至于旁边三个小混混,见状傻了眼,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楚牧峰三拳两脚全部撂倒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四个混蛋,此刻全部躺在地上。

“王八蛋,你死定了,老子要剥了你皮!”

刀爷一边叫嚣,一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惜楚牧峰没有给他机会,毫不客气地抬脚踩下去,将他的脸紧紧贴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左右摩擦。

“喂,那边的人,过来一个,谁帮我去跑一趟白武分局,找里面一个叫做裴东厂的人,就说是他们科长吩咐的,让他现在即刻带人过来!有任务!”

知道这里是白武分局的管区,楚牧峰冲着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群招了招手道。

“好嘞,这就去!”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有个人就一溜烟地跑出去。

楚牧峰低头扫视了眼还想要挣扎的菜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砰!

一脚踢出,这家伙直接滑了出去,撞到墙上是当场昏迷。

“你们三个谁都不准走,谁敢走,我打断他的狗腿!”楚牧峰撂下这么一句狠话后,其余三个地痞还真是没谁敢自个逃走。

怎么逃?他们的老大躺在地上生死未知,他们敢逃走吗?

逃了以后就别想混了。

况且对方刚刚提到了白武分局,还说什么科长,这话让他们感觉有些心惊肉跳,这是撞到铁板上了吗?

“楚先生,你没事吗?”白吟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刀爷,然后冲着楚牧峰急切地问道。

“事?我能有什么事?”

楚牧峰浑然不在意地笑道,仿佛做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实际上惩治几个恶棍对他而言,真是小事一桩。

和这个相比,他其实更加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代号“五毒”

“白先生,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楚牧峰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视向四周站着的那群人,抛出这么一句话。

在白吟霜脸色有些难看的同时,他更加直白地说道:“我想在这群看热闹的人中,应该就有你教的那些学生家人吧。”

“你这里遇到这种事,他们怎么就好意思袖手旁观?难道说这不是他们的事情吗?不是他们孩子的事吗?你不觉得倘若因为这样的冷漠而葬送掉你的清白,未免不值!”

江怡听到这话脸色顿变。

白吟霜神情也不由动容。

是啊,值得吗?

这个问题其实对白吟霜来说并不算多难,因为在这之前她也想过。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这个恶棍骚扰,之前的那几次,难道说这个贫民窟的人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发现却没有人敢露面,这就是你们对待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恩人态度吗?这就是所谓的尊师重道吗?

但她却一直下意识地回避,不去想,不去计较!

谁想楚牧峰会这么毫不掩饰地揭开这事。

有些事不揭开大家都能装糊涂,可真要揭开了,那么暴露的就是无情的残酷现实,这样的现实往往是最能伤人心的。

楚科长,扎心了啊!

“人间不值得,但他们值得!”

深吸一口气,白吟霜坦然迎向楚牧峰,扬手指着站在四合院,那些带着几分惊慌,几分愤然的孩子们说道。

“他们就是我的值得!他们的父母能够冷漠,但我相信他们是不会的,而让他们远离冷漠,让他们以后能做个有用的人,不就是我该做的事吗?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值得!”

这就是你的值得吗?

楚牧峰淡然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裴东厂带队过来了。

接到通知,知道是楚牧峰的命令,他是立即出发,他来了,连跟着集训的分局警员都被直接拉过来。

“科长!裴东厂率队前来报道!”裴东厂根本无视地上刀哥等人,直接跑到楚牧峰面前,立正敬礼,大声说道。

“东厂,这几个家伙欺压百姓,公然袭警,祸害一方,交给你来处理!”楚牧峰随手一划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裴东厂恭声领命。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楚牧峰便扭头跟江怡说道。

“嗯,真是谢谢你了!”后者也没有再挽留,笑着应道。

楚牧峰笑了笑,摆摆手走了。

“把他们全部带走!”裴东厂眼神充满着冷意。

最恨这种不敢上阵杀敌,只敢欺压弱小的混蛋,居然还敢跟我们科长动手,活腻了吧。

刚才还很热闹的这里,瞬息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江怡,这位楚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一句话就能调来这么多警员?”白吟霜也被眼前的变化给惊到了,忍不住拉着江怡问道。

“他就是个警员啊。”江怡嘴角一翘道。

“恐怕不是普通警员那么简单吧!”白吟霜眨了眨眼说道。

“嗯,警备厅侦缉处的科长!”

“行啊你,居然都跟科长做朋友了,老实交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罢了。”

“真的?”

“真的!”

“我不信!”

“信不信随便你!”

……

白吟霜遇到的麻烦,对于楚牧峰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他甚至都没再多加关注,因为裴东厂会办好这事。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裴东厂以训练演练为名义,狠狠将白武的那些地痞流氓们收拾了一顿,一个个都缩了不敢再冒头。

那个号称刀爷则直接被送进炮儿局当起孙子,更别说去找白吟霜的麻烦了。

周一,下午下班时。

一个人忽然来到楚牧峰的办公室。

这可是个稀客,以前和楚牧峰有过交集,也算是相识一场。

今天却不请自来。

他就是总务科的黄侍郎。

今时今日,黄侍郎和以前也是有所改变。

按照宋大宝所说,他也摇身一晃,成了总务科的副科长。

没谁能想到他的升迁是这么无声无息,但却没谁质疑这样的任命,这种本身便是一种态度。

“呦,这不是黄科长吗?稀客稀客啊,您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呢?来来来,快请坐”楚牧峰站起身来客气招呼道。

黄侍郎也是满脸笑容,和楚牧峰握了下手,落座后打量了周围一番说道:“楚老弟,我平常哪里敢来啊,你这忙得连轴转,我过来不是打扰你吗?这不今天估摸着你应该没啥事,所以过来转一转。”

“嗨,哪有的事,你老兄想来随时都能过来!”楚牧峰连连摆手道。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楚牧峰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黄科长,您这贵客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说吧,有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办到,尽管开口。”

听了这话,黄侍郎眼珠微转,咧嘴笑道:“楚老弟,您想多了,就是有阵子没见,怪惦记你的,怎么样,下班如果没事的话,找个地方喝点小酒。”

什么事儿搞得这么神秘?

不过想到黄侍郎的身份,楚牧峰也就没有拒绝。

毕竟他可是总务科那边的红人,也是有背景的主儿,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说。

既然不方便在这里说的,那就换个地方。

“行啊。”楚牧峰爽快地点头应道。

“那下班后,两条街外的孙家门见。”

“好!”

等黄侍郎离开后,楚牧峰站起身,微眯着双眼,搓了搓下巴的胡渣,喃喃自语道:“黄侍郎啊黄侍郎,你这是要干嘛呢?”

……

孙家门。

这是一家小饭馆,虽然说店面不大,但菜肴的口味不错,环境也不错,所以说黄侍郎下班后经常会来这里喝两杯。

点好菜,倒上酒,两人就开喝起来。

三杯下肚之后,有些话就开始说到点子上。

“楚科长,你前段时间抓获了一个岛国的间谍小组蛇组是吧?”放下酒盅,黄侍郎凑过来小声说道。

这话刚刚冒出来的瞬间,就让楚牧峰眼皮微颤,脸色有些凝重。

虽说警备厅一直将蛇组的消息对外封锁,但他也清楚,这个案件在厅里面不算是重要机密,尤其是上面的大佬基本都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多天下来,黄侍郎能知道也就不稀罕了。

但知道和说出来却是两码事。

十分油滑,唯利是图的黄侍郎可不是那种喜欢主动沾染是非的人。

他既然现在说出来,肯定是有所图谋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心中多了几分疑虑,但楚牧峰神情依然平常如初,不紧不慢道:“黄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楚老弟,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说的就是,蛇组的事儿你办得真是漂亮痛快。不过我这边这几天得到一个小道消息,虽然说是小道消息,但我觉得或许就是真的。”

“这个消息说北平城中隐藏着岛国特高课的一个代号为“五毒”的行动组。蛇组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的覆灭,另外一个小组也许要对你展开报复行动,那个小组据说叫蝎组。”

黄侍郎没有磨叽,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直接说了出来。

“蝎组?报复?”

楚牧峰瞳孔顿时迸射出两道厉光。

北平城中还有其他小组潜伏的事,楚牧峰早就有所预料,从蛇组的审问中也能察觉,只是不知道其他小组的代号罢了。

可这事儿黄侍郎是怎么知道的?

这应该是高度机密吧?

“黄科长,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楚牧峰双手十指互插,冷静地问道。

“楚科长,这个消息我是从黑市中意外得知,据是因为蛇组的全军覆没,所以岛国特高课那边十分震怒,下令蝎组执行对你的暗杀报复。”

“当然,他们现在未必知道你的情况,甚至在我看来,这个消息冒出来都是不太正常,应该是小鬼子那边故意放出来的风声,目的就是要让咱们担惊受怕。”

“但既然得知这个消息,我觉得有必要只会你一声,最起码也能多加防范,免得真着小鬼子的了道儿,是吧?”黄侍郎笑着解释道。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

蛇组的沦陷,警备厅这边推测出有其他小组存在并不奇怪,而特高课却未必知道楚牧峰多少详细的资料。

那就故意在黑市放出消息,想要让楚牧峰自己先慌了神,担惊受怕,那么他们就能打探到到底是谁坏了他们好事,然后找机会报复。

这种猜测不是说没有道理的!

但楚牧峰更加倾向于的是有人在布局。

毕竟即便蛇组沦陷,特高课那边也未必说会暴露出来蝎组。

但黑市中却流传这样的消息,只能说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没准想要营造出来一种蝎组想要行凶的传闻。

这样的话,就算自己遭遇不测,也会拿蝎组当替罪羔羊。

或者说这事就是蝎组放出来的,就是想要告诉所有人,楚牧峰敢毁掉蛇组,那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管怎么说吧,这事儿肯定得重视起来。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楚牧峰只有一条命,不想不明不白丢了!

————————————————

(蛇是信息收集,蝎是暗杀,其他几个组会是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要扩编了!(求票,求支持!)

五毒组!

蛇组负责基础信息收集,蝎组负责暗杀!其他还有几个组,是负责干嘛呢?

楚牧峰收起思绪,冲着黄侍郎拱手道:“黄老哥,你这个提醒很重要,太感谢了。您看要是方便的话,还请多帮着继续留意下。”

“那是必须的!”

黄侍郎拍着胸脯说道:“你楚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些小鬼子们敢找你的麻烦,我黄侍郎第一个不答应。你放心,我会当做头等大事对待,一有消息立即告诉你。”

“谢谢黄老哥了,我敬您一杯。”楚牧峰端起酒杯道。

“干!”

随着这杯酒下肚,黄侍郎笑眯眯地说道:“楚老弟,其实吧,我这里也有件小事,想要拜托你帮帮忙。”

就知道肯定有事。

楚牧峰又不傻,怎么会不清楚黄侍郎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个消息,让自己承一份人情。

黄侍郎刚才已经是表露出来他的能量,一个能知道蛇组被抓消息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没有点能耐呢?

有本事的黄侍郎不会无事献殷勤,那么他所求的是什么呢?

“黄老哥,您有事就直说,咱两谁跟谁啊。”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侦缉处一科要扩编了吧。”

这话刚说出来,楚牧峰就颇为惊愕地回道:“扩编?一科要扩编?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为什么我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我说黄老哥,你不是拿老弟我寻开心吧?”

“怎么回,我是那样的人吗?”

黄侍郎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这事上面还在讨论,所以还没最终拍板,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谁让你们侦缉处最近表现的很突出,而且扩编这事吧,也不是说最近才有,厅里面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说句实在话,只有扩编,咱们警备厅的力量才能加强。如今这个年代,谁手里掌握着力量谁就是老大。”黄侍郎捏着个拳头比划道。

最后这话说的够坦诚。

情况的确如此。

警备厅又怎么样?难道说阎泽他们这些厅长们不想增加话语权吗?那凭什么增加话语权,自然就凭掌握的力量!

队伍只有扩编,才能壮大。

只有队伍壮大,说话才更有底气。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能想明白。

可这个风声,他以前也听闻过,但是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有可能要落实了。

由此也能看出黄侍郎的确是有点能耐,不管大事小事,他似乎多多少少都能知晓点情况。

“那然后呢?”楚牧峰不置可否地问道。

“呵呵,我那个小舅子,他想要进你们侦缉处,所以还要请你楚老弟多多照顾啊!”黄侍郎笑眯眯的举起酒杯。

楚牧峰和他碰杯后,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事!这样吧,要是说我们一科真要扩编,你这个小舅子只要是能满足招录标准,那绝对第一个招。”

“但是黄老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说你小舅子连标准都达不到的话,我建议他也就别来我们侦缉处,就直接跟着你在总务科干吧!”

“毕竟你也清楚,我们侦缉处想要功劳,都得拿命来拼,我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你说是吧?不能你把好好一个大活人交给我,最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没法跟你交代啊。”

“楚老弟,你放心,你说的没错,他要是不达标的话,就当我没说,要是达标的话,还请你多加照顾哇。”

黄侍郎颇为无奈地说道:“我也想让那小子来总务科啊,可他居然说闲得慌,没意思,就喜欢你们侦缉处,有盒子炮使,威风!能办案子,得劲!”

“呵呵,行啊,小伙子有胆量是好事!”楚牧峰笑道。

“那就先谢谢了!”

“区区小事,谢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顿酒喝的有价值啊。

喝完后,自然是楚牧峰抢着结了,黄侍郎是满脸笑容,打包了一份红烧猪蹄,四斤牛肉,一壶好酒,哼着小曲,志得意满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楚牧峰对黄侍郎提到的蝎组的事儿,倒是上了心。

蛇组的案子破了后,他就一直琢磨应该还会有其他小组隐藏在四九城,可一直没有信儿,没想到黄侍郎这边居然能有消息。

不得不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黄侍郎能听到这个信儿,知道“五毒组”这个代号,也算是有点能耐,但真正想让他打探出那几个小组到底有什么人,在哪儿,肯定也是不现实。

知道的话,他早立功去了!

和蝎组相比,他那个小舅子的事情就无关紧要。

至于害怕畏惧,那当然不会!

“蝎组,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

望着天空高悬的一轮明月,楚牧峰眯着双眼说道。

……

第二天。

楚牧峰进了办公室后,就将宋大宝叫了进来。

“科长,您找我?”宋大宝满脸笑容道。

“嗯,老宋,坐,问有个事儿问你,你对咱们四九城的黑市知道多少呢?”楚牧峰招手说道。

“黑市?”

宋大宝愣了愣,然后一五一十说道:“黑市其实就是个地下交易场所,里面有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在卖,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在那里买到。”

“当然,除此之外黑市还有很多消息能拿出来买卖,有时候一个消息的价值比古玩黄金还值钱。”

“科长,您问这个黑市是要?”宋大宝问道。

“还记得咱们抓获的蛇组吗?”楚牧峰淡淡说道。

“当然记得,那帮孙子,嘴真是硬,要不是您的话,真撬不开!”宋大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昨儿个我听到个消息,说岛国在北平城的蝎组,也就是和蛇组一样的间谍组织,想要对我进行报复,但他们应该是还没有调查清楚我的身份,说的只是为蛇组报仇。”楚牧峰转动着面前的茶杯,神色平静地说道。

“什么?”

宋大宝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充满愤怒之色:“小鬼子的什么屁股蝎组居然还敢找你麻烦?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真当这四九城是他们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科长您放心,只要他们敢来,就一个都别想走了。这北平城还是咱们警备厅的天下,轮不到那群藏头缩尾的蝎组为所欲为。”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有这个消息在,我觉得科长平时得小心谨慎。对了,这个消息是从黑市传出来的?”宋大宝眼里闪烁冷光。

“是总务科的黄侍郎说的,消息来源就是黑市,应该不会有假。”楚牧峰点头说道。

“黄侍郎吗?那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宋大宝也是知道黄侍郎的,虽然看似不起眼,但绝对是个人物,在北平城很多行业中都有他的眼线,有人说他将警备厅的生意都做到了全北平城。

这话听着有些夸张,但必须承认,在黄侍郎负责的总务科,最起码是不缺钱。

“我会盯着黑市那边,有这方面的消息就立即向您汇报。科长,要不最近您上下班,安排弟兄们接送吧,这样就算遇到什么事儿,也有个照应!”宋大宝给出建议来。

“没这个必要!”

楚牧峰喝了口茶,淡定地说道:“这里始终是北平城,是咱们的地盘,他们就算想要报复,也不敢大张旗鼓,肯定是偷偷摸摸。”

“他一下子来十个八个,或许我还会有所忌惮,倘若只是一个二个,我还真不怕。不就是个蝎组吗?当初我能将蛇组连根拔起,现在他敢冒头,我也要打掉!”

说到这里,楚牧峰稍微停顿了下,看着宋大宝,语气缓慢而坚定道。

“我不但是要打掉这个蝎组,而且还要争取将那个什么“五毒组”一网打尽,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要是咱们侦缉一科能抢先得手,那大家都能更进一步!”

“对!”

宋大宝眼中爆发出两团锐利光芒,“科长,只要蝎组敢动手,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楚牧峰攥紧拳头。

叮铃铃。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曹云山要找楚牧峰过去,听到这个后,楚牧峰就直接起身过去。

有了昨天黄侍郎的招呼,他大概能想到这趟见面的内容,应该说的是扩编吧?总不能说黄侍郎都知道的事,我这个负责人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吧。

处长办公室。

当楚牧峰进来听到曹云山说起的这个事情果然是扩编时,他咧嘴一笑:“处长,还真有扩编这事啊!”

“什么意思?你听到风声了吗?”曹云山扬眉问道。

“是啊,的确是听到了,开始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我说我这个科长都不清楚要扩编,他是怎么知道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楚牧峰点点头道。

任何时候谁能提前掌握消息,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听谁说的?”曹云山眉头微皱。

这事应该还是内部决议,没有道理这么快就泄露出去,可瞧着楚牧峰的模样,分明是听到有人说了。

这人是谁?居然将这个消息提前说出去,不怕搞得沸沸扬扬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梅园浮尸

“是总务科的黄侍郎,他昨天和我一起喝酒时,说从黑市得到了消息,岛国有个潜伏在北平的蝎组,近期可能会对我进行报复行动,让我小心防范着点。”

“后来就说起扩编的事,说他小舅子想要进侦缉处,希望我到时候能通融下,我当时就纳闷了,扩编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他居然知道了……”

楚牧峰对曹云山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将和黄侍郎见面的情况一股脑地全都倒出来。

“原始是那个黄鼠狼啊!”

听到这个消息是黄侍郎说的,曹云山唇角抽搐了两下也很快释然。

得了,他说就说吧,真要是闹得沸沸扬扬,也是他的事儿。

“没错,扩编这事是真的,昨天开会基本上已经定下了调子,你们一科侦缉队会从现在的三个扩编为五个!”

“这五个侦缉队将全都归你直属领导,每个队长和副队长的任命,每个组员的挑选,也全都是你说了算。”

曹云山看似很随意说出来的这番话,却意味着分量十足的大权。

真要是能直管五个侦缉队,那楚牧峰这个副科可就是含金量最高的副科,甚至警备厅很多正科都比不上他。

“师兄,组员方面我可以把关,队长的人选,要不还是您来定吧!”楚牧峰自然不会真的大包大揽过来。

两个侦缉队的扩编,需要照顾到的人和事有很多。

要不然会有黄侍郎的通风报信吗?当然不会,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小算盘。

这个蛋糕摆在眼前,楚牧峰自然不会忽视掉曹云山的存在。

当然至于说到阎泽那边,楚牧峰倒是没多想,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别说是两个侦缉队的人事权,即便是处里面普通科级人事任命,也根本不需要阎厅长来操心!

位置不同,眼界自然不同。

“这事你心里有数就成,至于说到队长的任命,我这边有一个人选,其余的你那边安排好就成。”

“我这个人选,等到扩编通过后我再介绍给你认识!”曹云山还真是有个安排,直截了当说道。

“好!”楚牧峰自然是满口应承

“对了,师兄,这个黄侍郎到底有什么背景啊?消息居然如此灵通?”两人就扩编的问题又聊了几句话后,楚牧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都说黄侍郎有背景,但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的后台不在警备厅,而是在民政部!”曹云山缓缓说道。

民政部!

啧啧,这就难怪了!

当下不单单是北平警备厅,所有的警备力量都是归属民政部直接统率,而不是归属北平市市府管辖。

黄侍郎要是说有关系在民政部的话,那么在这里上面还真是要给他点面子。

看来今后自己也得重新衡量和黄侍郎的关系定位了,毕竟他能跟金陵那边搭上线,会有很大便利。

等到他那个小舅子过来后再说这事!

“师兄,那我先下去了!”事儿差不多说完了,楚牧峰提出告辞。

“行,去吧!”

……

第二天上午。

警备厅,会议室。

阎泽主持召开会议。

随着几个议题先后讨论完毕后,阎泽就将侦缉处扩编的事情提上日程,他这次没有准备再继续拖延下去的意思,直接了断的说道。

“诸位,如今北平市如今是多事之秋,那么咱们警备厅就要进一步加强力量,从而确保治安稳定,所以说侦缉处一科的扩编,是势在必行。”

“就这事,咱们今天必须讨论出个结果来,我先表明我的态度,我是赞同扩编两个侦缉队。”

“我也同意!”

几乎就在阎泽话音落地的瞬间,副厅长秦睿广便率先附和,明确表示支持,还有理有据地给出了理由。

“不知道诸位留意到没有?咱们北平城这段时间涌进来的外来人口很多,人多的话就会容易出现乱子。”

“怎么确保不出乱子呢?当然是要靠咱们了!尤其是一些大案要案的侦破,必须要从速从快,否则百姓是怨声载道,就像前阵子的断手案,就需要大量警力作为支撑,没人,还真不太好破案。所以对这次侦缉队的扩编,我是坚决拥护的!”

“我也同意扩编。”

副厅长谢文东紧随其后表态,在这种事情上,大家伙都能有利益可沾,那么就没有必要设立什么阻碍,真要是提出反对意见,只会惹人憎恨。

“附议!”

“同意!”

“支持!”

随着在场所有副厅长都选择了力挺,这事也就很快落实,阎泽眼神满意的扫过全场,沉声说道:“那好,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下面就扩编的具体人数、武器装备需求等方面,我建议让侦缉处拿出个章程,咱们审核下即可。”

“是!”

警备厅发生点什么事,内部传得是非常快的,扩编的事刚通过讨论,很快就传遍了全厅每个部门。

在知道这次是侦缉处一科要扩编后,其他各部门都表示了强烈的羡慕,谁都清楚这样一来,楚牧峰手中掌握的权柄会变得更加重要。

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出年纪轻轻的楚牧峰可不仅仅是神探,而且还是红人啊!

一整天,警备厅都在议论着这事。

至于曹云山接到通知后,自然是将任务丢给了楚牧峰。

这可是给小师弟手下招兵买马,他不来做谁来做?

一科这帮人知道要扩编后,也是兴奋不已,这又不是来占位置的,而是增加位置,当然是好事了!

……

次日,白武区所辖内一处叫梅园的景区。

这里的绿化非常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尤其以梅花树居多,冬日来赏梅是别有一番意境。

公园里还有一座活水湖,清澈湖水被微风吹皱,荡漾出来圈圈涟漪。

炎炎夏日,很多人都来这边游玩,手头宽裕的还会去湖上泛舟,欢声笑语随处响起。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喜欢钓鱼的老渔翁。

正所谓春钓雨雾夏钓早,秋钓黄昏冬钓草,所以天还未亮,就有几个钓鱼的来到河边,打下窝子,然后将一节节竹竿接起来,装上线,调好浮子,穿上蚯蚓,准备开钓。

“咦,老周头,你看那边飘着个什么东西啊?是人吗?”

随着天渐渐亮了,一个带着斗笠的渔翁指着河面上说道。

“人?哪里?”被称为老周头的渔翁抬起头,瞪大眼睛看过去。

“就在那啊,那座桥下面漂出来的!”

说着,那个戴斗笠的放下鱼竿,走到河边,伸长脖子仔细一看。

这么一看,他脸色唰得惨白如纸,身体更是下意识地颤栗起来,**惊呼道:“啊,真是个人啊!”

“快来人啊,这里淹死个人了!”

老周头也清清楚楚那具漂浮在水面的尸体,哪里还敢犹豫迟疑,赶紧大声喊叫起来。

差不多半小时后,当白武分局侦缉队队长余刚带队过来的时候,人工湖的湖边已经是围了一群人,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即便知道这里漂浮着的是一具死尸,他们也没谁害怕,都还很兴奋的观望,七嘴八舌地议论。

“你们说这人怎么这么倒霉,居然淹死了?”

“会不会是被人杀的呢?”

“我看不像,要是杀了怎么会丢河里,肯定找个地方埋了!”

“可惜了,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淹死了!”

……

淹死的吗?

对,看热闹的人有很多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淹死的。

况且这里可是公园,敢说杀人后不会被发现吗?

尸体很快就被打捞上来。

这里也被迅速戒严,余刚好歹也在下面干了多年的侦缉,处理起来这种事也是很娴熟的,带来的法医很快就将死者的基本资料汇报上来。

“死者:男性,身高一米六五,体重约120斤,上衣兜中装有一本记者证,但名字照片因为长时间浸水,泡烂了,所以没有办法确认具体身份。”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打斗伤痕,也没有任何利器造成的伤口,初步判断为淹死,淹死的原因是自杀还是他杀,未知。”

淹死的吗?

嗯,似乎是这样。

余刚简单看了看,对这个结论表示认可。

至于说到死亡的原因是他杀还是说自杀,这个就有待调查了。

“立刻安排人沿着湖边进行排查,看看有没有谁见过这人。”余刚站直身体吩咐说道。

“是,队长!”

身边立刻有手下开始去做事。

“队长,那这具尸体呢?”

“老规矩处理吧。”余刚随意说道。

这家伙不过是个小记者,应该没什么油水可捞,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

“慢着!”

就在他们要抬走尸体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随后一个身影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原本是想要呵斥的余刚,在看到靠近的人是谁时,顿时满脸堆笑,讨好般的走上前去。

“楚科长,您好!”

楚科长?楚牧峰?

对,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楚牧峰!

他现在每天都会早早起来跑步,这不,跑到这边,刚好看到湖边围着大群人,听说里面淹死个人后,就忍不住来看看。

“你是?”楚牧峰挑眉问道。

“我是白武分局侦缉队的队长余刚,我经常听东厂提起您的事迹,对您可是非常仰慕!”余刚恭恭敬敬地敬礼后说道,脸上露出几分激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意外,还是人为?

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年轻人就是楚牧峰,楚科长,楚神探!

那些侦缉队的队员听到楚牧峰的名字,知道这位就是本尊后,也都纷纷露出兴奋神情。

在如今北平城的警界,或许没有见过楚牧峰,但绝对知道这个名字。

如雷贯耳!

“余队长,这里是怎么回事?”楚牧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问道。

“我们接到报案,在这里发现一具浮尸,然后我就带队过来,这不刚刚检查过,应该是溺水而亡。”

“我已经让人沿着河边去询问,看看有没有谁知道情况。等回去后,我会安排人即刻画像,还有就是目前我们只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个记者证,其余任何证明身份的资料都没有!”

余刚说着就抬手,立刻有人拿着那个记者证走上前来,恭敬地递过去。

在看到那本记者证的瞬间,楚牧峰眼底唰的闪过一抹精光,赶紧拿过来翻看,里面的纸质证件的确全都烂掉,模糊一片。

但只凭塑料封面,楚牧峰也已经认出来死者来历。

因为这张记者证的封皮是楚报的!

当初记者证的设计他也是跟章广盛提过建议,在北平城所有报社记者中,楚报专属记者的证件是独一份的。

死者居然是楚报的记者?

楚牧峰双眼顿时眯缝起来。

“别着急抬走,我先看看!”楚牧峰说着就蹲下身来。

“手套!”

余刚赶紧吆喝,法医就立刻递过来一副新手套。

楚牧峰戴上后,就开始仔细的检查,边检查边挑眉说道:“你刚才说他是失足淹死的?”

“难道不是吗?”余刚忽然莫名有些心虚,有些局促地说道。

刚才法医明明都说了,死者就是溺水而亡,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这总不会出错吧?

楚牧峰慢慢站起身来,指着死者的尸体肃声说道:“当然不是,正常淹死的话,他的双手应该是紧握的,腹部肚子鼓胀,你要是拍的话会发响。”

“还有在这里有两种情况,意外落水死者的双手应该是放开的,眼睛也应该是微微张开,肚皮就算是胀,也是微胀要是主动投水的话,死者的双手应该是紧握的,眼睛是合着的,腹内是急胀的。”

“此外,要是正常淹死的,死者脚底应该是紧皱白色,但不鼓胀,头发之间,手指缝间,应该是有泥沙的,鞋里面更应该有。”

“至于造成原因很简单,因为掉进水里的人肯定不想死,他们必然会挣扎求活命。这么一挣扎,水就会因为呼吸的原因,吸进去落入肚子里面,所以说死者才会双手卷曲,手指脚趾缝有泥沙,口鼻有水沫流出,肚子有水胀。”

听到这里,余刚和那位法医的脸色已经大变,刚才楚牧峰说的这些,好像这位死者一样都不具备。

这岂不是说他们判断错了?

刚才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人就应该是淹死的,其实不是那回事,死者根本就不是溺水而亡,而是另有原因。

“楚科长,那您的意思,他是被杀后丢进水里的吗?”余刚使劲吞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倒也未必!”

楚牧峰指着死者的尸体,缓缓说道:“等你们详细检查后,如果没有发现伤痕的话,那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因为醉酒或者突然昏迷等状况,意外跌入水中淹死,也会像现在这样。”

“对对对,楚科长您说的对,我也觉得可能是醉酒后不小心跌进河里。”分局那个法医连忙附和道。

其他警员则露出满满的佩服神情,他们虽然多多少少也有点疑问,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牧峰不由得暗暗摇头:这个法医到底是敷衍了事呢,还是学业不精呢?连溺水的不同症状都看不出来吗?

“余队长,虽然失足落水和醉酒落水性质都差不多,但人命关天,还是要尽量细致入微,不能马虎了事啊!”楚牧峰沉声说道。

也就是这年头没有连带责任一说,否则要是因为醉酒落实而亡,那和他一起吃饭的人,都得赔钱喽。

“楚科长说得对!”余刚赶紧恭声应道。

“楚科长,您说下面怎么办?”余刚客客气气地问道。

“按照你们之前的做法是怎么办?”楚牧峰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我们会先将尸体存放起来,等找到他的家人再领走。”余刚诚实地说道。

“嗯,这就是你们白武分局的事了,还有这个人你们可以去一趟楚报报社,我认出来这个证件应该是他们报社的,你过去后让他们派人过来认人吧。”

楚牧峰心里面还是有些介怀的,毕竟楚报是他的产业,眼前这个死掉的记者就是他的人。

“是是是,我这就安排人去!”余刚抬起手就让人去做这事。

“余队长,这个溺水案还是要好好调查调查,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要查个清楚,要是说有任何进展的话,记着随时通知我!”楚牧峰平静说道。

“是!”余刚恭敬道。

“那就这样!”

楚牧峰转身便离开,虽然说他很关心这事,但这事好像也没有说严重到必须他亲自出面的地步。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这事既然发生在白武区,自然就要有这里的分局负责调查处理,总不能说自己碰到一个意外就直接归罗到警备厅。

要是那样的话,警备厅干脆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每天光是处理各种意外事件就够够了。

大案要案归警备厅管,其余的要放权。

“回头有空可以去问问章广盛,这个死掉的记者是谁。”

楚报报社。

章广盛像是往常一样早早来上班,对他来说最近的日子过的非常舒坦,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状态。

做人就应该这样,拥有理想,为了理想去奋斗终生。

报社现在就是他的所有,他愿意将精力和心血全都投入到报社上。

幸运的是报社不只是他的心血,也是很多人的心血。

大家能够聚集在一起,不单单是为了这里的待遇,更重要的是因为大家都有着相同的奋斗理念。

身边有一群跟着你拼搏奋斗的人,何其值得幸运!

而且按照幕后大老板楚牧峰的意思,楚报即将走出四九城,在山城创办分社,规模是越办越大,影响力自然也会越来越大。

或许有一天,楚报将会成为全国知名的报纸吧,章广盛暗暗想到。

“社长,这是昨天我调查的新闻进展,您看看。”

“社长,咱们昨天刊登的那篇社论影响非常好,我建议这两期继续追加这样的社论文章。”

“社长,今天我准备去一趟城外,去采访下咱们城外的驻军。”

当这样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响起时,章广盛不但没有一点厌烦的意思,反而是乐此不疲。

下面每个人所负责的事,他都会给出最准确的建议和命令,然后这群确定任务的记者们就开始纷纷往外走,对他们来说,新的一天就要有新的面貌。

不出意外的话,随着分量十足的新闻报道,楚报必然会迎来大卖。

但意外就这样不期而至。

“章社长是吧,我们是白武分局侦缉队的!”赶过来的警员自报家门道。

“哦,您好您好,不知道有何贵干?”章广盛客客气气地说道。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有人在梅园发现了一具浮尸,是溺水而亡,身上有你们报社的记者证,现在请你们派人跟我们过去一趟,认领下尸体!”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章广盛瞬间从兴奋的工作状态中冷却下来,整个人恍如雷震般,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紧声问道。

“警官你说得是真的吗?死者是我们报社的记者?”

“当然是真的,你们报社的记者证是我们警备厅侦缉处的楚科长认出来的,这还能有错?”前来通知的这位警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楚科长?是楚牧峰科长吗?”

“废话,警备厅侦缉处难道还有第二个楚科长吗?”

当知道是楚牧峰给出的定论后,章广盛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证件原本就是他参与设计,自然不会认错。

难道真是他们报社的记者死了?是谁呢?得了,不管了,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再说吧。

“好好好,警官,我陪你去!”章广盛立即应道。

“那就走吧!”

停尸间。

看着躺在眼前这具因为长时间泡水,已经微微变形的相貌,章广盛大脑是一阵恍惚。

他一眼就认出了死者,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是他,一个自己最看好最青睐的年轻人。

他叫梁青芒。

要知道昨天梁青芒还和章广盛聊过,就一篇文章的发表进行过探讨,提出了自己独到精辟的见解。

谁想仅仅是一夜之间,昨天那个意气风发的优秀记者,竟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这么静静躺着,再也睁不开眼,再也不可能站起身来和他辩论。

这让章广盛如何能接受?

“他是你们报社的记者吗?”

此刻余刚就站在旁边,捕捉到章广盛脸色变化后就已经心里有数,但还是公事公办的问道。

“是的,他是我们报社的记者,叫做梁青芒。”

章广盛侧身看着余刚,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余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溺水而亡,但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章社长,请你现在给我说说这个梁青芒的情况,只要是有关他的,不管大小都说说。”

余刚态度还算平和的说道,毕竟章广盛如今是名气正盛的楚报社长,多少也算是个人物。

“好好好,我绝对会配合你们。”

章广盛跟着坦然说道:“梁青芒是我们报社的特聘记者,是个非常有才华,有眼光,有思想的记者,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都有着独到见解。”

“我们报纸上很多篇专访类的文章,都是他负责采访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绝对是北平城新闻界的后起之秀”

等到章广盛将知道的全都说完后,余刚便点头说道:“章社长,您说的这些事情都很重要,我们会按照您提供的线索,仔细调查的。”

“那现在他怎么办?”章广盛指了指尸体问道。

“这个您暂时还不能领走,最起码在这起案子定性之前,是要继续放这儿。”余刚实话实说道。

“那就劳烦你们了!”

章广盛离开停尸间后就开始认真仔细的琢磨起来这事,他刚才已经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是没有什么隐瞒的。

梁青芒的死到底是因为报社的事?还是因为他的私事?后者的话还好说,可要是前者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

章广盛心底冒出一股戒备之意。

“或者说我应该去找找老板聊聊这事?”

白武分局,局长办公室。

颜鸿广已经知道了梅园浮尸案,他原本对这样的案子是不重视的,毕竟死人案哪里都会有,只要余刚按照流程调查就是了。

但知道这个案子被楚牧峰碰到,并且他还定性未必是正常死亡后,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关注的人不同,所能产生的社会影响就是不同。

你说一个平头老百姓也盯着这事,颜鸿广会理会吗?当然不会。

“老余,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将余刚叫过来,颜鸿广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有!”

余刚当着自己这位局长的面,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实话实说道。

“局长,这个案子如果是定性成失足溺水的话,那根本没有悬念,已经可以结案了。”

“不过根据楚科长的判断,的确也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意外,那样的话,就需要好好调查了。经过初步了解,梁青芒的社会背景资料很简单,想要调查的话比较麻烦。不过我这边已经是开始撒网,相信应该会有消息传过来。”

“必须要调查清楚,拿出确凿定论!”

颜鸿广一拍桌子说道:“你知道吗?现在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咱们白武分局,以前这里就是全城破案率最低的分局,现在咱们上任,而且还请了厅里侦缉队来特训,要是说还不能改变这个局面的话,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咱们吗?”

“好吧,就算他们的看法不重要,可警备厅里的想法呢?他们会认为咱们是一帮无能之辈!我是绝对不会想要背上这样的恶名!”

“就这个溺水案,你需要什么支持,局里是无条件的提供,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破案破案还是破案,绝对不要出什么纰漏!”

“是!”被颜鸿广这种情绪镇住的余刚赶紧大声立正敬礼。

“局长,我保证将这个案子做成铁案!”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

楚牧峰正在办公室草拟材料时,接到了章广盛打来的电话,说的自然是梁青芒的事。

得知章广盛的请求后,楚牧峰便满口应允下来,将见面时间定在了晚上。

中午自然是没空了,楚牧峰这边还有扩编的事情要抓紧处理。

“原来你就是梁青芒,真是太可惜了!”

挂了电话,楚牧峰喃喃自语道。

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梁青芒,但对这个名字却是知道,毕竟他是每期楚报都会看,里面有着好几篇精彩的专访就是出自梁青芒之手。

还有就是他知道这个记者是非常激进,或者用满腔热血形容更贴切。

这样一个有责任心,有上进心的记者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溺水死了呢?

自己早上遇到这个事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才提出会不会是人为的可能,建议余刚要好好调查调查。

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必要。

楚牧峰将这个暗暗记在心里就开始处理扩编的事。

这次的扩编他已经接到了曹云山那边的正式通知,说要安排一个叫做苏天佑的人来担任一支侦缉队的队长,他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其他都让楚牧峰做主。

办公室中。

这里坐着的是楚牧峰的班底,侦缉一队队长王格志,副队长宋大宝,裴东厂和黄硕。

他目光扫过四个人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咱们一科要扩编两支侦缉队的事儿,相信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那,我是这么想的,老王就不用动了,继续担任一队队长的职务!”

“老宋,你过去担任侦缉四队的队长,至于你空出来的副队长职务,东厂、黄硕,你们两个怎么想?是继续留在一队,还是说去四队帮老宋,不管去哪,都是副队长!”

“我听科长您的!”裴东厂无所谓地说道。

就升官这事他早就表过态,一切都听楚牧峰的安排,压根不想动脑子拿主意。

“我也一样,科长怎么说怎么行。”黄硕也跟着附和道。

“这样的话!”

沉吟片刻,楚牧峰说道:“东厂你就去四队吧,先帮助老宋把四队的台子搭建起来,至于黄硕,你就继续留在一队,这次都提为副队长!”

“谢谢科长!”

其实不管怎么安排,裴东厂他们都是满心欢喜。

升官发财谁不想呢?如今都在一步步实现,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科长,那个五队的队长苏天佑是什么来头?好相处吗?”宋大宝眼珠一转忽然低声问道。

这话问出来后,王格志他们也都好奇地竖起耳朵。

“苏天佑吗?”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他其实对这个苏天佑底细也不是很清楚,更加有意思的是,曹云山也没有多做解释,让自己随意使唤就成。

事出无常必有妖。

难道这个苏天佑真的有神秘背景?

“苏天佑你们不用去管,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将两支侦缉队的队员给选出来。这次厅里面的意思是说从下面各个分局中抽调,原则上是自愿和推荐,谁要是愿意来就来报名,当然也可以是分局推荐。”

“我在这里补充说明下,要是你们有相中的人选,也可以直接发调令。这次两支侦缉队的选择,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只要是你们相中的人,下面必须放人。”楚牧峰最后给出来的这个放权,简直就是必杀技。

四个人顿时精神百倍起来。

要知道选拔警员这种事,不是说每个分局就肯定会配合,他们未必会愿意将自己培养出来得优秀警察拿出来。

但要是有楚牧峰的这个命令在,事情就会变得好办了。

就王格志他们谁不认识几个不错的警员,刚开始还怕没有办法调动,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

这事就这么去办吧!

等到王格志四个人出去后,楚牧峰又将田横七和黄大风喊进来,有些事情总是要公平对待,

他想要真正掌握一科,就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最起码是要做到明面上这样。

不然一直都有侧重,二队和三队肯定有情绪的,这一点曹云山也提醒过。

“老田,老黄,咱们科室要扩编两支侦缉队的事,你们也听说了吧?”楚牧峰发了两根烟过去说道。

“知道知道!”两人接过香烟应道。

“上面比较重视这个事,所以咱们科室应该全力以赴,你们要是有合适人选的话,也可以举荐。”楚牧峰缓缓说道。

田横七和黄大风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

可以吗?

两人之前都认为这事是楚牧峰做主,肯定和他们没上面关系,就算有人找到门上,他们也不敢应允。

现在呢?楚牧峰竟然这样直接抛出来名额,给他们选人的权力,让他们如何不惊喜?

手里掌握着名额,就意味着可以当做结交人脉的砝码,如今侦缉一科可是热门部门,待遇好,福利多,升官快,下面人都眼红着呢!

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处!

“科长,您放心,只要是我推荐的,保证能达到招收标准,要是做不到的话,不用你说,我让他们麻溜地滚蛋!”田横七站起身恭敬的说道。

“我也是一样的!”黄大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说道。

“嗯,你们抓紧把名单报上来吧!”

楚牧峰嘴角一翘,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就成,难道说非要说的多明白吗?

他相信就田横七和黄大风的聪明,是肯定能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是是,谢谢科长!”

走出办公室的两人,对视一笑,都感觉找到了一种归宿感。

谢谢n&p;p;p;、艺欣秋月、书友20190122171711528、清河郡望p、书友20171227160319849、书友20171213144144361、玖月飞鹰、呀谁累馁、书友20180615091533078、1943空城、潜龙在渊、蒙娜丽莎的跑鞋、温柔的一刀、三三不问归期等各位书友的打赏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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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他就是真凶?(深夜更新,求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玉华台酒楼,三楼包厢内。

或许是因为梁青芒的意外死亡,章广盛见到楚牧峰时,没了前些时候的欢喜之色,而是多了几分凝重。

“唉,老板,您说梁青芒好端端地怎么就出了这种意外,溺水淹死呢?白武分局那边给出来的结论也是模棱两可,没有最终定论,说是还要调查了解。”

喝了口闷酒,章广盛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道。

“也许是醉酒失足坠湖的吧。”楚牧峰缓缓说道。

“绝无可能!”

章广盛听了这话后,立即抬头,摇手否决道:“老板,如果其他缘故我还相信,但醉酒这个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楚牧峰不由得问道。

“因为梁青芒向来滴酒不沾,这点报社里面谁都知道,他对酒精过敏,只要喝一点就会全身冒小红豆不说,还会奇痒难忍。”

“所以平常不管是出去吃饭还是别的应酬,梁青芒都不会喝酒。您说这样滴酒不沾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因为喝醉酒失足坠湖呢?”章广盛十分肯定得说道。

楚牧峰眼皮顿时微颤。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章广盛对这事是敢打包票,因为他说出来的这话,楚牧峰眉宇间也不由闪过一抹阴霾,不是醉酒的话,那只能是别的原因。

莫非当真是谋杀?

“老板,还有一点我也很奇怪,那就是梁青芒家并不再白武区,他怎么会晚上跑到哪里,而且还淹死呢?”

章广盛紧随其后说出来的这个理由,又让楚牧峰心底的猜疑变得加重起来,莫非真的另有隐情不成?

“跟我说说梁青芒的情况,平时有什么爱好,有什么有什么隐疾。”

“是!”

章广盛就开始仔细介绍起梁青芒来,这些事情,有的是楚牧峰知道的,有的是不知道的。

但不管知不知道,他现在都是非常认真的在聆听。

遇到感兴趣的就会多嘴问一下,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就让章广盛继续去讲。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梁青芒身体一向很好,而且为人也很积极开朗,也没什么烦心事儿,肯定不会想不开自杀,那意外淹死这事就有说道了。”

“老章,你放心,这事我会盯着的,白武分局那边有任何进展,我也会随时通知你。”楚牧峰挑起眉头淡淡说道。

“那就劳烦老板费心了!”

“没什么,梁青芒不单单是你手下的记者,也算是我的员工,我当然要为他讨一个交代,觉对不能让他不明不白死了!”

章广盛知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自己也不必再胡乱猜疑。这时候猜的越多,只会让自己越忐忑不安,一切就交给老板吧。

……

一夜悄然而逝,第二日一早。

楚牧峰来到警备厅后,就开始投入到热火朝天的扩编中,扩编是现在一科的重头戏,是力压所有事的当务之急。

当然,在他这边准备扩编计划的时候,也有其他部门科室的人找上门来。

警备厅就这么大地方,扩编又是个焦点,所以说盯着的人很多。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要么是走后门的,要么就是瞄准侦缉队正副队长的位置。

要是能当上个侦缉队长,手下有二三十号兄弟,而且还有外快可拿,换谁不眼馋呢?

对于一个个找过来的同僚,楚牧峰是不厌其烦,但也不能把脸拉下来,毕竟都是在警备厅工作,难免有求到别人的时候。

所以面对那些说情的和走后门的,楚牧峰都表现的颇为客气,没有对谁把话说死,都留有些许余地。

当然,回头他也特别叮嘱了王格志、田横七他们:“不管谁找你们,其他好商量,不过有一点,标准线不能变!”

“是!”

裴东厂他们带着楚牧峰的命令就开始去做事。

就这样,时间很快来到中午。

楚牧峰这边正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忽然接到马武打来的电话。

有足够资金,加上以往积累的人脉关系,马武已经将太平车行搞得是有声有色,成为北平城车行界逐渐崛起的翘楚。

“老板,您那边方便说话吗?”电话那头的马武恭敬问道。

“说吧!什么事儿?”楚牧峰淡然道。

“我这边有个消息,是关于昨天《楚报》报社记者梁青芒的,我知道他是死在梅园了,还听说您当时也在场,您看我需要当面向您汇报下吗?”马武压低着声音说道。

哦,有关梁青芒的消息!

楚牧峰眼底迸射出两道精光后,站起身说道:“你立即来警备厅附近的张记茶楼,我在里面等你!”

“是!”

……

张记茶楼。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满头大汗的马武就出现在茶楼的雅室中,点头哈腰和楚牧峰打过招呼后就坐在对面,半个屁股都虚坐着不敢坐实。

“说吧!”楚牧峰开门见山。

“是!”

在过来的路上马武就已经将知道的消息捋顺了,所以现在说起来是没有任何结巴,咬字清楚地说道。

“老板,自从您上次吩咐过,车行不仅要拉车,还要负责给您打听消息,所以我特别叮嘱了下面兄弟,有什么消息要及时上报,有用的话有赏。”

“这不,我之所以知道那个梁青芒,是因为前天有个兄弟拉过他,只是没有想到,刚刚拉过他,他居然就淹死了。”

“继续说!”楚牧峰知道马武不可能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么没营养的话。

“我最初对这事也不太在意,但听说对方是《楚报》的记者后,我就留意了。毕竟死掉的是和咱们太平车行合作的报社记者,所以有什么情况自然要上心。”

“这个梁青芒前天晚上,大概就是七点多的时候,他坐着咱们车行一个弟兄的车去了城南小楼胡同,去那里的时候还让车夫等着,他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出来,还坐这个车走。”

“您也知道,有客人约了时间,总比在外面来回跑好,再说半个小时也是一眨眼就过去,况且梁青芒给钱也爽快,那位弟兄就乐得等着。”

“可谁曾想这么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梁青芒都没有露面,那个弟兄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对了,他会知道那人是梁青芒,是因为他就是在《楚报》报社门口拉的,是听报社的人这么喊那人的名字。所以说今天在知道梁青芒死了后,他才给我说的这事。”

说到这里,马武看到楚牧峰的神情是感兴趣,不由得试探着说道:“老板,您说这个梁青芒好端端的放人鸽子,会不会是在小楼胡同里出了什么意外,然后被挪到梅园丢进湖里呢?”

“要知道梅园距离小楼胡同不算多远,从梁青芒下车的胡同口走,穿过胡同就能到。”

“嗯,你的意思他是死在小楼胡同?”楚牧峰眯着眼,若有所思。

“嘿嘿,老板,我纯粹就是胡乱猜测罢了,破案还得靠您来!”马武适时的拍了一记马屁。

“行了,我知道了,给那个兄弟十块钱赏金,继续留心打探,不只是这事,所有你觉得重要的事儿都要给我记下来,要让咱们的车行车夫都竖起耳朵!”楚牧峰微笑着赞赏道。

“放心吧,老板!”马武立刻精神百倍。

等到马武离开后,楚牧峰就开始琢磨这事,这个消息倒是来的挺及时。

小楼胡同是当初青花堂李四海所居住的胡同,不过随着青花堂的覆灭,李四海的宅院也早就失去了以前的意义。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小楼胡同,竟然成为梁青芒去的地方。

他的家是那里的吗?

当然不是,章广盛说的已经很明确,梁青芒的家是在城北,小楼胡同却是在城南,两个地方就是一个对角。

梁青芒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晚上能去那里吗?

“小楼胡同!”

章广盛的嘴里没有说出来小楼胡同,也没有说出梁青芒和小楼胡同有什么关系,那就说明他是不太清楚,那这事就得靠楚牧峰去调查。

“或许应该将这事通知给白武分局?”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楚牧峰就直接否决掉。

第一因为这个线索是马武提供的,楚牧峰不想要让线索变得那么没有价值,通知余刚是可以的,就算这样说了,余刚也未必会重视。

第二就是楚牧峰也没有弄清楚这个小楼胡同和梁青芒的关系,毕竟小楼胡同那么多人家,难道要挨家挨户的去询问?或者说梁青芒当时不过就是从那里路过而已。

第三就是楚牧峰想要瞧瞧白武分局到底能不能破案,要是说他们真的是没有办法,自己再将这个线索拿出来也不晚。

楚牧峰是这样想的,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当天下班时,白武分局那边竟然传来消息,说是抓住凶手了。

这真是让楚牧峰有些惊讶。

“都已经抓住凶手了?真的假的?我这边得到的小楼胡同线索还没有来得及去落实,你们白武分局那边居然这么快就将凶手绳之以法?”

“啧啧,这办案效率也太惊人了吧?谁要是说你们白武分局办案不力,是全分局倒数第一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心里这样想着的楚牧峰,直接把裴东厂喊过来。

“东厂,和我去一趟白武分局!”

白武分局。

颜鸿广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余刚,惊疑地问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家伙真的全都招供了?说梁青芒就是他杀死后抛尸梅园的?”

“对,局长!”

满脸喜色的余刚点点头,十分肯定得说道:“牛奔就是这么说的,我原来还想着怎么都要严加审讯才有结果的,谁想都没有怎样,他便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说是和梁青芒一直都不对付,梁青芒那晚又去他家找他姐姐,结果两人发生口角,牛奔一气之下就和梁青芒在院子里面拉扯,失手将他杀死。之后就将人装进麻袋里面,用小推车推到梅园湖中抛尸。”

“牛奔供认不讳?”

“对!”

“哈哈,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可以结案了!”颜鸿广这下悬着的心总算是能落下。

他确实是被这次的办案效率给惊到了,但想到审问过程是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什么逼供,也就放心下来。

谁说我们白武分局破案是垫底的?

我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效率!

“局长,刚刚警备厅的楚科长打电话,说要过来,应该是想听听这个案件的经过,您看……”

余刚这边刚说出这话,颜鸿广就瞪眼过来:“老余,你挺聪明的脑袋瓜子,这时候怎么糊涂了!”

“咱们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名声!如今有这种能够为咱们赚取名声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你觉得就这种案子,还有比楚科长给咱们宣扬更好的方式吗?汇报,必须详细汇报!”

“是是是!”余刚立刻心领神会。

……

当楚牧峰来到白武分局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

余刚当然是不敢离开,见楚牧峰来了,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他已经收到消息,裴东厂如今都已经是副队长,自己都要礼让三分,更别说是能左右裴东厂官职的楚牧峰,更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楚科长,我们颜局长临时接到厅里的紧急通知,赶过去开会了,他让我跟你招呼一声。”余刚走过来后就解释道。

虽然颜鸿广级别高于楚牧峰,可楚牧峰是厅里下来的,自然就高了半级,再加上背后是他想要交好的曹云山,自然要多客气客气。

“嗨,颜局长客气了,余队长,咱们去你们的审讯室吧,我要见见你说的那个凶手牛奔!”楚牧峰笑着说道。

虽然他对这种迎来送往的礼数并不在乎,但人家客气,自己自然要承情。

“好,楚科长,这边请!”

审讯室外。

楚牧峰看着坐在里面,满脸沮丧的那个男人,双眼微眯。

这个男人就是牛奔,他的身材跟名字倒是挺符合的,像一头斗牛般强壮魁梧,可原本应该挺精神的一个人,此时此刻的神情却是黯淡无光。

从他的容貌看,楚牧峰推断这应该是个比较老实憨厚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被余刚抓到后,都没上刑就坦白交代了。

“他就是真凶?”楚牧峰没有着急进去,先在外面问道。

“对,就是他!”

“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是这样的!”

随着余刚的解释,楚牧峰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也就是按照正常流程,就是认真调查梁青芒的底细,只要是和他认识的人,都在调查的范围内。

在这种细致调查中,余刚得到了一个意外消息,说的是梁青芒最近正在追求一个叫做牛丽华的女人。

但是牛丽华的家人却不怎么喜欢梁青芒,认为记者是一个不牢靠的职业,一心想要将牛丽华嫁给个富家子弟。

这其中牛丽华的弟弟牛奔反对最强烈,甚至还扬言说过,要是梁青芒再敢登他们家的门,就要了他的狗命。

有这样的风闻在,余刚肯定是要去调查求证。

这不将牛奔当做嫌疑人带回来,刚准备好好审问下时,牛奔居然满脸苦色地招供,说人就是他杀死的,是他抛尸梅园湖水中。

“楚科长,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破了案子,怀疑这事儿会不会是牛奔瞎说的,是想要替谁顶罪。”

“可牛奔将事发的细节说得非常清楚,甚至还说到是在哪儿将梁青芒打昏的,我也曾经现场调查取证过,的确就是那回事。”余刚说到这里,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种喜悦的笑容来。

“我想这都是因为楚科长派人来我们分局进行培训,所以说我们分局的办案水平才会得到提升,这个案子才能这么快告破,楚科长,您功不可没啊!”余刚跟着又十分认真地拍了个马屁。

站在旁边的裴东厂撇撇嘴,呦,余刚,你可以啊,真会说话。

楚牧峰嘴角微动,却是没有当回事。

“这么说他撞击的部位应该是柱子或者说墙壁之类吧,不然为什么没有留下一点伤痕呢?”楚牧峰挑眉问道。

“是是是!”

余刚就像是在等着这种问话似的,赶紧说道:“牛奔说,当时也是凑巧了,和梁青芒推揉的时候,正好将对方推撞在柱子上,梁青芒当即就倒了下去。”

“而他则不小心摔下台阶,也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后,就惊恐地发现梁青芒已经没气了。”

“他生怕事情暴露,惊慌失措之下,就从屋里拿了酒,给梁青芒灌了几口,将其塞进一个麻袋,等到天黑后就去梅园抛尸,想要营造一个醉酒失足的假象!”

“那时候他家里应该是没人的吧?”楚牧峰问道。

“是的,牛奔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其余人都出门串亲戚还没有回来。根据牛奔交代,他当时并没有真要杀了梁青芒,可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意外,他也不敢报警,所以只能抛尸,希望没人会追查下去!”

余刚是这个案子的主审,他自然对案子的每个细节都很清楚,所以说楚牧峰的问话他回起来根本不打愣。

“你说牛奔当时也晕倒了?”楚牧峰忽然间抓住一个点问道。

“对,牛奔是这样说的,说是见梁青芒倒下后,他有些惊慌,后退时脚下踏了个空,从台阶上摔下去,昏了过去。楚科长,这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余刚疑惑不解的问道,这也能叫做问题吗?

难道说楚牧峰要盯着这个做文章?能做什么文章呢?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在意,这样,我想进去和牛奔谈谈!”楚牧峰淡然说道,很轻松的就将这个细节一笔带过。

“好的!”

审讯室中。

一脸死灰的牛奔现在肚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一时失手,居然将梁青芒给杀了的话,他绝对不会那么冲动。

说到底他反对的只是梁青芒和姐姐的婚事,又不是说对梁青芒这个人多讨厌憎恨。

我们家都说了不让你来纠缠我姐姐,你还非要来,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就是牛奔的简单想法。

谁曾想,就推推揉揉,居然闹出一条人命来!

眼下事情已经这样,后悔也是没用的,牛奔只能认命。

说到底牛奔还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要不然换做别人怎么都得死犟到底。

这也有审讯的因素在,看到那些染血的刑具,牛奔心里就发了毛,只有乖乖认命招供。

当然,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就是心虚的牛奔总觉得自己抛尸的时候,似乎被人撞到了。

要是被警方找到那人,自己岂不是白白吃了苦头,最后还得招供,何必呢!

“你就是牛奔?”楚牧峰走进来后,扫视过去神情呆滞的牛奔,也省去了那些不必要的环节直奔主题问道。

“我是!”牛奔抬头看了一眼,干涩地应道。

“现在说说你是怎么将梁青芒杀死的,又是怎么去抛尸的,我要听你认认真真地叙述一遍,听清楚了,不要有任何遗漏。”楚牧峰肃声问道。

“还要问?”

牛奔扫了一眼楚牧峰,看向余刚满脸惨色说道:“余队长,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招的也都招了。”

“人就是我失手杀死,你们还要问什么呢,我难道说得不够清楚明白吗?我都已经犯了死罪,你们就别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

“折磨你?”

余刚两眼一瞪,语气冰冷中带出一种威胁的意味,指着他狠声说道:“牛奔,我们楚科长问你,就赶紧老老实实再说一遍,哪来这么多废话,是不是真想上刑,体验体验什么叫折磨啊?”

“我说我说!”

刚才还很委屈的牛奔,听到上刑两个字脸色立刻色变,赶紧说起来。

楚牧峰也没有多说什么,要是牛奔真是凶手的话,余刚刚才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换做别人估计早就让他皮开肉绽了!

你牛奔算什么,充其量一介匹夫罢了!

而被你杀死的梁青芒可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记者,他能给这个社会带来多大的价值,你知道吗?

可笑的是你杀死他的理由竟然是不想让他追求你姐姐。

你姐姐都没有拒绝人家的追求,你做弟弟在那里蹦达个什么劲,最后还将人给杀死,你说你是不是罪该万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个疑点(万更求票)

楚牧峰对牛奔充满着鄙夷和冷漠。

杀人凶手是得不到丝毫尊重的!

杀人理由站不住脚跟的凶手更是会遭到鄙视和唾骂!

等到他说到将梁青芒推到柱子上撞倒,然后自己也失足摔倒晕过去时,楚牧峰突然打断他的话语,沉声说道:“你说你和梁青芒当时都一起昏迷了?”

“对,都昏迷了!”牛奔木讷地点点头说道。

“那么你确定昏迷期间,没有人进来吗?”楚牧峰追问道。

这话问出,牛奔眨了眨眼。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在我昏迷期间,可能有人进了小院?

莫非梁青芒开始并没有没死,是被后面进来的人给死的?

牛奔心里忽然咯噔下,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压根就没有杀梁青芒,他是被别人给杀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就能逃过一劫了?

“门开着,好像有人进来吧!”

牛奔这话刚说出来,楚牧峰一下就洞穿了他的想法。

别说,这个看似憨厚的家伙也不是蠢货,也猜到自己这样问的用意。

不过可惜,你牛奔是想错了。

“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亲眼见过有人走进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不要听好像也许可能这种字眼!”楚牧峰冷然道。

“没有!”牛奔耷拉着脑袋说道。

自个当时昏迷不醒,哪里知道有没有人进来。

再说即便真的有人进来,看到那种场景不也会吓得赶紧离开。

况且他昏迷的时间也不长,顶多三五分钟,他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真是异想天开了。

“继续说!”楚牧峰平静问道。

牛奔就将下面的经过也都说出来,大体上和余刚说的没有什么出入,楚牧峰也没有再多问下去的意思,起身就离开审讯室。

留下满面忧伤的牛奔继续懊悔不已。

“楚科长,这个案子应该没有别的问题吧?”余刚凑上来问道。

“余队长,有没有应该是你们白武分局说了算,我只是看看而已。对了,这个案子还请你这边也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楚牧峰坦然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余刚连连道。

牛奔杀人案就目前的情况分析,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矛盾,时间、地点、人物、作案工具等等全都对得上,楚牧峰自然不会说非得鸡蛋里面挑骨头,故意给人家找茬吧。

“或许是我多想了!”

摇摇头,楚牧峰不再去管这事。

不过这事从侧面也反应了马武那边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当初梁青芒的确是去了小楼胡同。

后来不是他故意拿车夫消遣,而是他已经遭遇不测,哪里还能露面?

嗯,车行的这个钱没白投,发挥效果了!

……

次日,《楚报》报社。

章广盛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在余刚那边将案件侦破后,他也得知了案件的真相。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牵扯到的竟然是风花雪月之事,虽然梁青芒不是牛丽华所杀,却是因她而死。

“唉,真是太可惜了!”

章广盛满脸遗憾地摇摇头,扼腕叹息

一个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优秀记者,居然因为一个女人而送命。

恼怒吗?可惜吗?遗憾吗?失望吗?

像是这样的情绪在章广盛身上都有,可他也清楚,即便是再多的情绪堆积也没用。

人死不能复生,说再多都是白搭。

但可以用来引以为鉴。

将此事当成是一个教训,让报社的员工都要注重起来自己的人身安危。

在这个人心躁动的年代,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如自身安全来的靠谱。

“召集所有报社记者,我要开会。”

……

白武警察分局。

现在整个分局上上下下都是满脸喜色,想到仅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能够将这个原本看似寻常的溺水案变成杀人抛尸案给侦破,都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

“现在看看还有谁敢说咱们白武分局就是垫底儿的!”

“余刚队长果然有能耐啊!”

“话不能这样说,要说是在咱们局长的领导下破案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楚科长的提醒,恐怕咱们根本不会当回事!”

“嗨,谁还在乎那个啊,起码是在咱们手上破的案!”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白武分局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误打误撞地破了这个杀人抛尸案。

但事实胜于雄辩,不管如何说,白武分局总算是能硬气一把。

这件事也在颜鸿广的默许下,交给媒体报道,然后便开始继续发酵。

用颜鸿广的话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白武分局不是庸庸之辈。

至于说到以后还有没有人来关注,重要吗?只要现在辉煌就成。

这可是自己当上局长后的第一把火,必须烧旺起来!

……

警备厅侦缉处。

处长办公室。

昨天楚牧峰从白武分局出来后,就没有再去留意梁青芒的案子,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扩编的重头戏还没忙完呢。

这不,今天刚上班,他就被曹云山喊过来。

当他走进办公室时,里面已经坐着一个男人。

此人看到楚牧峰进来后,就赶紧站起身来敬礼道:“楚科长,您好,我是苏天佑!”

哦,他就是苏天佑!

楚牧峰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虽然说苏天佑的任命已经通过,可两人还未曾碰过面。

和自己所拿到的资料相比,眼前这个真人明显更加沉稳。

苏天佑今年三十一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板寸头,国字脸,浓眉大眼,长得是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个硬茬。

双眼炯炯有神,神色刚毅,即便是见到楚牧峰,也没有丝毫谄媚之色。

“你好!”楚牧峰微微颔首。

即便苏天佑是有身份背景的,但那又如何?

要知道他如今可是苏天佑的主官,自然不可能去给他凑近乎吧?

“行了,都过来坐下说话吧!”

曹云山仍然是没有想要多做解释的意思,招呼着两人坐下后,就直奔主题说道:“牧峰,天佑是初来乍到,对咱们警备厅的人事关系和办事流程都不太懂,他既然在你手下任职,你就要好好带带他啊。”

“是,处长,我会做的!”楚牧峰公式化地应道。

“楚科长,从今往后我苏天佑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兵,您指向那里,我就会冲向哪里,绝对不打半点折扣!”苏天佑表态说道。

“好,我们侦缉队要的就是苏队长的这股干劲!”在摸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楚牧峰自然也是场面话。

毕竟苏天佑在他的心中,是个有些神秘的人物。

能让曹云山都刻意隐瞒身份,苏天佑又怎么能等闲视之?

今后慢慢相处再说吧。

“对了牧峰,扩编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侦缉五队的副队长你是怎么安排的?有人选了吗?”

曹云山将扩编的任务交给楚牧峰后,他就没有去管过,以着他的身份,只要是掌控大局就成,这些小事自然不必事必躬亲。

“处长,这个星期就能结束,到时候会筛选出来两支侦缉队的组员,至于说到侦缉五队的副队长……”

楚牧峰说到这里略作沉吟,然后冲着苏天佑淡然一笑:“苏队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

苏天佑是真没想过楚牧峰会这么神转折,当场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沉声说道:“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都听从楚科长的安排。”

苏天佑又不傻,别说他压根就没有人选,即便是真的有人选,也不能说现在就表态。

自己这个队长屁股都没有坐稳,就想要多加干涉副队长的人选,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这点规矩苏天佑还是懂的。

楚牧峰嘴角一翘,转头冲曹云山说道:“处长,五队的副队长我选的是华容!”

“华容?”曹云山有些微愣。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刚想要问问这人是谁的时候,楚牧峰已经跟着说道:“华容是我从花语分局调来的,资格够老,经验丰富,能镇得住场面,相信有他配合,侦缉五队的工作很快就能开展。”

原来如此。

曹云山顿时心领神会,这么说来华容应该就是林若明的人,是林若明想要在花语分局那边立威,所以才和楚牧峰搞出来的这个招数。

算了,反正这两人都是我的人,要的又只是个副队长的职位,随他们好了

其实这点曹云山真是想多了。

华容的确是花语分局的人,可这个华容却并非是林若明的人,而是一个在花语分局当值多年,有着丰富侦缉经验,却不受重用的小人物。

不受重用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华容脾气比较冲,说话比较直,一点都不知道委婉。

面对上峰的命令,历来都是硬邦邦的顶着来。这要不是说破案很有一套的话,华容早就被踢去当巡警了。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被楚牧峰相中。

你脾气臭点无所谓,只要你能办案就成。

再说所谓的脾气臭,楚牧峰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华容不想要和某些人同流合污,欺压寻常百姓,所以才会被排挤被边缘化。

但这个对楚牧峰来说真不算事儿,只要你身正,只要你有能力,我就敢用,而且会重用。

“处长,楚科长,我一定会和华容好好合作的。”苏天佑平静地说道。

楚牧峰笑容温和地说道:“我相信你们是能配合好的!”

“那牧峰你就带着天佑去一科转转吧!”

“是!”

对于苏天佑的到来,大家都表现得颇为热情。

值得曹云山亲自安排,能直接当上侦缉五队队长,说明人家背后肯定有人。

对于这帮人精而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谁还没点数呢。

“天佑,这就是咱们一科的基本情况,至于说到那几个队长,因为都在外面忙着扩编的事,所以说一时半会回不来,这样吧,明天我介绍大家伙给你认识认识。”楚牧峰带着苏天佑转了一圈后说道。

“那就劳烦楚科长了!”苏天佑微笑着表示感谢。

“不客气,那就先这样,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就在楚牧峰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苏天佑却是拦住了他,客客气气地说道:“楚科长,咱们一科现在正忙着扩编的事,我既然来了,也不能啥事都不干,等着当队长不是。”

“要不您看也给我安排点活吧,毕竟这个侦缉五队的台子搭起来的话,我要担任队长,总不能一点力都不出吧?要是那样的话,我自个都不好意思。”

“这样的话……”

楚牧峰略作思索后就应允下来,“行,明天我会给你安排具体任务,今天你先适应下环境。”

“谢谢楚科长!”苏天佑的态度很是端正。

……

整整一个星期,侦缉处一科都在忙活增员扩编的工作。

由于上面大佬已经定下调子,所以下面只要落实就成,而且方方面面都没有任何卡壳,无论是要人要装备要场所,都得到各部门的大力支持。

如今的一科已经成为侦缉处中分量最重的科室,是稳稳的压制着二科和三科一头。

要知道二科和三科原本负责的重点就不是刑事案件,如今更是被无限制地压缩了权限。

提到警备厅办案,那首屈一指就是侦缉处一科。

楚牧峰也是声名鹊起。

五支侦缉队,就像是五把锋利刀刃一样,谁掌握在手里,谁就拥有了话语权。

这天下午。

当楚牧峰迈着轻松的脚步进来时,看见苏天佑正带队急匆匆地往外走。

“楚科长,您来了!”苏天佑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

“老苏,出去啊?”楚牧峰点点头。

“嗯,楚科长,临时接到一个案子,正准备去出现场。”

“什么案子?”楚牧峰随意问道。

“《楚报》的一名社论家死了!”苏天佑沉声说道。

刚准备离开的楚牧峰,在听到楚报两个字的时候立即收了脚,然后扭头诧异地问道:“《楚报》的社论家?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是《楚报》的人过来报案,其余四个队都有各自的案子在办,所以说这个案子就被我们五队接了。”

“目前知道的是,死者叫做黄本斋,是《楚报》的社论家,同时也是一名大学教授。”苏天佑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黄本斋!”

楚牧峰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其实他刚才想到的该不会是陈白鹿吧?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打消了,因为陈白鹿如今已经离开北平前往山城,所以死的当然不可能是他。

但这个黄本斋却是陈白鹿的至交好友,而且两人都是师范大学的教授。

只是这事儿怎么没有听章广盛说呢?

嗯,应该是案子刚报案,所以说章广盛那边未必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自己知道了这事,凑巧现在也没事,就不妨跟随着出警瞧瞧去。

而且听到这个消息后,楚牧峰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一个星期前,《楚报》的记者梁青芒刚刚因为矛盾纠纷被杀,如今出事的黄本斋也是《楚报》的人。

两个案子有没有什么关联?

是不是有谁故意在针对《楚报》?

楚牧峰不由得暗暗想到。

况且跟着过去的话,也能看看苏天佑的水平。

毕竟曹云山推荐他过来担任队长,总该有点真本事吧,要是什么都不懂,纯粹门外汉一个,那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楚牧峰当即说道。

“是!”

苏天佑微愣后却没有多说别,就带队出发了。

当然,跟随的还有副队长华容,也是一脸肃然,不苟言笑。

……

槐花胡同。

死者黄本斋的家就住在这条胡同里,距离陈白鹿家不算多远。

其实当初陈白鹿会在这里购房,也是黄本斋推荐的。

只是没想到一条胡同,两个好友,陈白鹿搬走,黄本斋横死。

四合院。

这里的格局和陈白鹿家是一样,死者黄本斋是在正房的卧室中被发现。

他被发现身亡,是因为早上黄包车夫过来敲门接他去学校,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已经一命呜呼的黄先生。

卧室中。

楚牧峰看到了躺在床上,没有了呼吸的黄本斋。

此刻他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双眼紧闭,面色蜡黄,神色安详,床边还掉着一本书。

房间的门窗都是关闭着的。

现场没有任何破坏痕迹。

楚牧峰和苏天佑在这边检查着现场的时候,华容从门外面走进来,沉声说道:“黄本斋长期包了一辆黄包车,每天早晨上班的时间点就过来准时接他,下班后再去学校送回来。”

“家里还有一个做饭的老妈子,只是这个老妈子并没有在,我问过那个黄包车夫,他说老妈子回去给儿子办婚事了。”

“我已经让人去把这个老妈子带过来,她就住在城郊,不算多远,最迟中午就能过来。”

“案子是黄包车夫报的?他怎么说?”楚牧峰边检查边问道。

“黄包车夫叫王阳山,是咱们北平城一个自己拉活儿的黄包车夫,他说每天都会准时过来敲门,然后帮着黄本斋拎包拎书。”

“他已经干了快二年了,无论刮风下雨,都是如此。谁想到今天过来敲门的时候,发现门竟然从里面插着的。”

“要知道平常这个点,黄本斋已经将门打开。他还纳闷着怎么回事呢?敲了半天门,依然没人回应,他心里就有点咯噔,赶紧从旁边邻居家里借来了梯子,就是咱们门口见到的那架。”

“等到开门进去后,就看到黄本斋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他说自己是凑着胆过去摸了摸黄本斋的鼻子,确定没有气儿后才赶紧出来报案的!”

华容很简明扼要的说道,至于那个黄包车夫再过来说的还是这么一套。

“让人好好调查调查这个王阳山!”楚牧峰吩咐道。

“是!”

华容这边立刻安排人去做事,虽然王阳山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但该调查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老苏,老华,有什么看法?”楚牧峰开口问道。

“华队长,你说说吧!”苏天佑扭头冲着华容说道。

华容直截了当的说道:“苏队长,还是您先来吧,我这边光顾着在外面调查取证,里面的还没有怎么看,您先说我看看再说。”

“好!”

苏天佑也没有客气,坦然说道:“经过我的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中毒身亡,因为死者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和流血痕迹,所以不存在着搏斗致死这个说法。”

“至于中的什么毒,应该是煤气。你们看,这房间的门窗都是关着的,墙角的火炉旁还放着煤块,上面有个烧得干瘪的水壶。”

“因此我猜想,应该是死者昨晚烧水时忘了这事,然后自己就躺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然后火炉烧干了水,引发煤气中毒。你们看,地上那本书应该就是看书的证据。”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黄本斋是因为自己的不慎而死的?”楚牧峰缓缓问道。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

苏天佑没有任何迟疑,这就是明摆的事,难道说还能有错吗?

这里的情形不正好说明情况吗?

当然,或许等法医鉴定后,还会有点其他出入。

楚牧峰没有评价,目光扫向正在检查着的华容,等到后者翻看过黄本斋的尸体站起来后,他才跟着问道:“华容,你的意思呢?”

苏天佑目光也看过去。

“楚科长,我和苏队长的看法有些出入!”

华容看了苏天佑一眼后,硬邦邦的说出来这种话。

听到这话的瞬间,苏天佑脸色不由微变,但是并没有说话。

“说说你的看法吧。”

“那我就说说!”

华容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走到床边,指着黄本斋的尸体说道:“死者黄本斋,年龄五十八,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他的身体一直挺不错,而且为人颇为细心,作息应该也很规律。这个从王阳山的交代里就能看出来。”

“那么这就是第一个疑点,试问一个细心,有规律的人,怎么可能烧着水,看书就看得沉睡过去呢?”

“好吧,即便他的确睡过去了,可火上烧水的壶烧开了总会有动静的吧?他也应该能惊醒吧?”

仅仅只是第一个疑点说出来,苏天佑便眉头紧锁。

楚牧峰不由微微颔首。

“继续!”

“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疑点重重

“我想说的第二个疑点就是门窗。”

华容指着关着严严实实的门窗,带着质疑道:“为什么这里的窗户都关闭了,现在虽然是秋天,早晚颇为凉爽,但跟冷可不沾边,家家户户应该还是开着窗户睡觉的,有谁会关着?”

这的确也能算一个疑点。

苏天佑有心想要辩解下,说这可能是个人习惯,但想到现在的天气,也就不再多说。

“还有吗?”楚牧峰平静地问道。

“科长,队长,我想说的第三个疑点就是这个火炉!”

华容指着眼前满炉子火灰的火炉:“这种天气就算是要烧水喝的话,是不是应该去外面的厨房烧水就成?谁会在睡觉的屋子里面搞成这样?”

“还有那么多煤块堆放在这里,我刚才挪开过煤块查看过,地面是干净的,是只要拿手一擦就能擦干净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煤块压根不是长期在这里堆放的,分明是刚刚搬进来的,要不然长期的话,是没有可能说随便一擦就能擦掉痕迹。”

“这是第三个疑点,我要说的第四个疑点是最重要的!”

华容看了一眼苏天佑,认真地问道:“苏队长,你见过煤气中毒死了的人吗?”

“没有!”苏天佑摇摇头说道。

“科长,您应该知道吧?”华容扭头严肃地问道。

这是想要考考我吗?

楚牧峰也没有说板着脸不说话,而是语气缓慢的说道:“你想说的第四个疑点应该是尸体特征吧?”

“对!”华容点头道。

“这个疑点是非常重要的。”

楚牧峰指着黄本斋的尸体严肃地说道:“一般情况来说,煤气中毒的尸体是呈现出来樱红色,尸斑也是这样。要是尸检的话,就会发现尸体里面的血液和各种脏器也都是红色,特别是胸大肌这块尤为明显。”

“靠着尸体的皮肤颜色做出判断,是煤气中毒的一个标准。当然要是说为了更加确切点的话,也可以切开死者的气管,看看气管内有没有烟尘来判断是生前中毒还是说他杀。”

“华容,我说的对吧?”

“对对对!”

华容面露几分惊叹,对楚牧峰也是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他这个人虽然说脾气有点犟,却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你要是说有本事的话,我就服你,你要是说没本事,只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假言辞色,谄媚讨好的,哪怕是当我来当这个副队长,我也是这个态度。

“科长,您说的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第四个疑点!死者黄本斋的肤色不是樱红色的,那么他就肯定不是中毒死掉的!所以我建议对尸体解剖,这样的话是能很快确定他的死亡原因。”

华容只管破案,至于说到能不能解剖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有的家属是不同意解剖,他们是迷信的,是不想在亲人的尸体上动刀。

屋内颇为尴尬的是苏天佑。

他作为侦缉五队的队长,在进来的时候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煤气中毒,可谁想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想到自己和专业的竟然差别这么大,他就感觉脸上微微有些燥热。

不过他跟着抬起头来,神情认真说道:“科长,老华,的确是我太草率了,先入为主了!”

嗯,倒是还算有担当。

要是说苏天佑这时候还要辩解的话,楚牧峰会对他轻视三分。

但这也让楚牧峰心中暗暗升起几分疑惑,这个苏天佑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呢?

他应该不是警校毕业的,不然应该学过这种系统性的基础知识。

莫非你真的只是过来镀金的吗?

“科长,外面有《楚报》报社的人,他说是社长章广盛,想要见您!”就在楚牧峰心底这样想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外响了起来。

“哦,章广盛来了?”

楚牧峰眉角扬起,淡然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

章广盛很快就匆匆小跑进来,看到躺在床上已经死掉的黄本斋时,他是满脸悲痛,无比伤心。

因为区区一件小事,报社刚刚失去个优秀的记者,谁想才短短一周不到,一个扛鼎的社论家又意外身亡了。

报社刚刚准备大展拳脚,居然就接连遇到这种事,真邪乎了!

“楚科长,您好!”章广盛当然知道分寸,不会直接在人前喊“老板”二字。

“章社长,你认识死者吧?”楚牧峰指了指尸体道。

“认识认识,我就是刚刚接到通知,说是黄本斋黄老先生去世了才特地赶过来的。”

“”楚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老先生怎么会突然辞世呢?他前两天还和我在报社谈论过调整排版的问题,怎么……怎么就这么走了?”章广盛眼里带着满满的不解和悲伤。

“章社长,这件事我们会调查,至于说到案情具体情况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不过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要问下,你知道黄本斋的家庭情况吗?”楚牧峰问道。

“知道!”

章广盛点点头,很配合地说道:“黄老先生是孤身一人,虽然早年成过家,可媳妇因病去世了,之后黄老一直都没再找,也没有儿女,就自己一个人。”

只是自己吗?

这样的话倒是省了很多事,楚牧峰便扭头冲着苏天佑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将人带走,马上进行尸检,我要知道他的确切死亡原因!”

“是!”

苏天佑恭声领命,然后就开始安排。

“楚科长,不知道我能做点什么?”章广盛低声恭敬问道。

“章社长,我的人会找你录一份口供,你只要将黄本斋的基本情况都说出来就行,其他不必操心!”楚牧峰指了指旁边的华容说道。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配合!”

章广盛自然不会遮掩藏私,会将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地说出来,他也迫切想要知道黄本斋到底是怎么死的。

至于说到因为煤气中毒致死的理由,他根本难以接受!

这显然不是个意外!

楚牧峰站在门口,看着忙碌收尾的警察,眼神深邃。

……

中午,《楚报》报社。

以前很忙碌的报社内,现在气氛却是有些压抑。

报社众人也已经收到消息,知道黄本斋老先生不幸去世的消息。

说真的,他们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还没有从梁青芒死亡的噩耗中走出,现在又冒出一个黄本斋。

这是什么情况?是老天爷故意针对报社吗?

“你们说会不会是咱们报社犯了什么忌讳,风水不好,惹了什么邪物,才会有人频频出事啊!”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报社啊?”

“瞎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牛鬼蛇神,那都是骗人的!你难道没有听到吗?白武分局那边都已经发出公告了,梁青芒的死是那个叫做牛奔的人做的,现在黄老先生的死好像是煤气中毒。这都是意外,意外懂不懂?”

“就是,咱们就是个办报社的,没钱没权,有谁会针对咱们呢。”

“说的就是,别吓唬人,瞎传消息了!”

“得得得,不说了不说了!”

其实这样的议论,章广盛是听到了,但听到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难道说下达封口令不成?

再说他们本身就是做报纸的,要是说自己这边都要限制舆论的话,又拿什么来服众,树立起敢说敢言的信誉口碑。

“社长,您觉得咱们要不要在报纸上公开刊登这两起死亡案件呢?”

“不能!”

章广盛二话不说就当场否决,他语气严肃的说道:“这事你们想都不要想,别说现在两起案子都没有明确定论,即便是有,你们也不能乱来。”

“这种事怎么能堂而皇之的登报刊登?除非是警备厅那边需要咱们配合,不然不能乱下定论!”

“知道了!”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章广盛有些心烦意乱地看向窗外,外面是灿烂的阳光,美好的世界,可他的心情却显得有些阴沉晦暗。

“梁青芒!黄本斋!应该只是意外吧?不会还有下一个吧?下一个不会也是我们报社的吧?希望别是,千万别是!”

……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

楚牧峰一直在等待尸检结果,他必须要百分百确定黄本斋的死亡原因。

这个原因关系到下面的调查方向,关系到一条人命的尊严。

就在这种等待中,苏天佑和华容匆匆过来了。

两人的神情是振奋的。

看到他们的模样,楚牧峰就知道结果出来了,而且正如自己的推测,应该不是煤气中毒而亡,不然这两人不会是这幅亢奋的表情。

“科长,结果出来了!经过解剖,发现黄本斋的气管中是没有任何烟尘!而且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先被杀死!”

“因为在他身体的血液和肠胃剩余物里残留着安眠药的痕迹!所以说,黄本斋不是生前中毒死的,而是他杀!”苏天佑眼神锐利地说道。

安眠药!

这就对了!

正常人都知道吃安眠药是有助于睡眠的,但谁也清楚是药三分毒,尤其是安眠药这种东西更不能多吃,多吃不只是有害而是会致死。

黄本斋这种高等教育工作者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绝对不会。

既然不会就说明这事是有隐情的,他的死并非是因为所谓的煤气中毒,而当真是他杀。

应该是事前被喂了大量的安眠药,然后躺在床上又煤气中毒而亡。当然通过黄本斋的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算错了他的身体承受力。

在凶手的计划中,黄本斋应该是因为安眠药陷入沉睡,进而煤气中毒死掉,这样死了的黄本斋,身体就会呈现出樱红色,也就会完成煤气中毒的计划。

可谁想黄本斋的身体是承受不住过量安眠药,所以提前死了。

这样就导致他的尸体特征异常,当然这也是凶手没有想到的事,谁想到会有这种意外,黄本斋会提前死了。

不过对于楚牧峰而言,只要确定是他杀,案子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

“这个案子是你们侦缉五队接管的,所以说下面的调查就要靠你们五队去完成。该怎么调查,我相信你们两个人是心里有数。”

“我不会要你们立下什么军令状,但请你们记住一点,时不我待,务必要全力以赴,尽早破案。”楚牧峰满脸凝重地吩咐道。

“是!”

苏天佑和华容恭敬地敬礼。

离开办公室后,苏天佑望着华容沉声说道:“华队长,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这个案件是咱们的机会,也是五队的机会。”

“咱们两个都是初来乍到的,要是说不能将这个案件侦破的话,对咱们的威信多少是有影响的。所以我希望,咱们能齐心合力的破掉这个案件。”

“苏队长,我会全力配合您!”华容点头应道。

“走吧,咱们去好好商量下。”

“好!”

……

将这个案子交给五队去办理,楚牧峰还是挺放心的。

就算苏天佑不行,但华容却是破案的老手,应该能有所收获。

他会给时间,也愿意他们。

现在他很想弄弄清楚这个苏天佑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个连煤气中毒症状都搞不清楚的人,又怎么能够担任好侦缉五队的队长职务呢?

带着这样的质疑,他晚上登门拜见了曹云山。

东棉花胡同,曹府。

像是知道楚牧峰会过来般,曹云山看到他来了,都没有多少吃惊意外的意思,笑着招呼坐下,点了根烟,吸了口悠悠问道:“牧峰,你是因为苏天佑来的吧?”

“师兄真是料事如神啊!”

楚牧峰相信以着曹云山对苏天佑的重视程度,那么黄本斋案子中苏天佑的表现他绝对已经知情,能猜到自己过来的目的也就不意外。

“师兄,我想知道这个苏天佑的底细。”

问出这话后,楚牧峰又斟酌了下补充说道:“相信您也清楚,我们一科五个侦缉队,其余四个侦缉队的队长底细我是都清楚,他们也都能胜任这个职务。”

“有什么案子交给他们去办,我也能放心。可这个苏天佑却是我最没有把握,您说他要是个副队长的话也就算了,反正上面还有人担着,可身为队长,对侦缉工作一无所知,这样恐怕不能服众吧?”

“当然,下面人不会明着有什么意见,但是要是闹个什么笑话的话,那是整个一科要跟着背锅,也会影响到师兄您的面子。”

“再有就是一科扩编的事情是阎厅长首肯的,那么要是说侦缉五队这边破案效率低下,办不好差事的话,最后是不是也会影响到阎厅长的威信呢?”

楚牧峰满脸坦诚地说道:“师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想要问问,值不值得?”

“嗯,你说的没错!”

曹云山弹了弹烟灰,眼神深邃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知道苏天佑对侦缉工作不太熟悉,但没有办法,他必须担任这个侦缉五队队长的职位。”

“牧峰,我这么给你说吧,苏天佑的背景我也不算很清楚,也就没办法给你说的多仔细。”

“但我却知道,苏天佑的背后是通天的,是在金陵民政部那边有硬门路。你以为他会来咱们北平警备厅任职是我运作的吗?错了,其实这事就是阎厅长吩咐的,是他让苏天佑担任队长职位。”

“而且有件事你或许还不清楚,为什么扩编的事情早就提出来,却一直都没有办法通过,但这次却是能轻而易举的达成呢?”

“这里面也有苏天佑的影子在,最起码是苏天佑背后的人默许,要不然你当这事能这么快的办成?要知道这次扩编的可不仅仅是咱们侦缉处,还有下面分局也都会增加了人手,上上下下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百号人呢!”

原来如此。

楚牧峰顿时恍然大悟。

就说扩编个侦缉队,并不算什么大事,只要阎泽拍板,那问题就不大,可如果所有分局都要扩编,那里面牵扯到的是方方面面的问题,不是说你阎泽就能拍板通过的。

近千只枪械的发放,还有人员福利,车辆配备,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显然不是小事了!

但楚牧峰还是觉得挺别扭。

你要是安排一个懂侦缉工作的人过来,我无话可说,就算他没有门路,我也会照样重用。

华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连华容这个臭脾气都能接受,何况是其余人?

可关键是他啥都不懂啊!

“师兄,我清楚您说的这些,也知道您是为难的,但这事我还是有意见的。我有意见的不是想要针对谁,只是觉得苏天佑对侦缉工作一窍不通的话,怎么能开展侦缉五队的工作?”

“还是说我只要把他当成是一个镀金的就成?具体工作都让华容负责?要是这样的话倒是没问题,可我又担心,既然苏天佑有这样的身份背景,您说要不让他掌权,只是做一个傀儡,他愿意吗?”

楚牧峰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牧峰,这事你心里有数就成,放心吧,苏天佑不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主儿,他还是很精明。”

“他是来你们这里镀金的,但这何尝不是你的一次机会。要是说你能和他搞好关系的话,这对你今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咱们北平警备厅是归属民政部管辖的!”曹云山眼含深意的说道。

“是,师兄,我知道怎么做了!”

曹云山这么说的话,楚牧峰也就心里有数。

这样最起码是清楚了苏天佑的背景和他的目的,知道这个,楚牧峰就能有所为,免得真出了问题,闹得彼此都不好看。

“行了,既然你来了,就帮我瞧瞧这幅画。”

“好!”

……

华容办案有着自己的一套心得,将常规的调查安排下去后,他就又来到了槐花胡同。

他知道靠着那些常规的调查应该是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当调查陷入到瓶颈的时候,不妨去案发地转转,没准就能得到什么意外收获。

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就在槐花胡同附近转悠。

路边一个茶摊。

“老板,你在这里卖茶应该有些年头了吧?”华容喝着茶笑呵呵的问道。

“当然!”

茶摊老板肩上搭着一条擦汗的毛巾,听到问话后就笑着应道。

“我在这里已经卖了十来年的大碗茶,只要是附近的人都知道我。这位爷,瞧着您有点眼生,应该不是这条胡同的吧?”

“对,我就是路过这里的,口渴了想要喝碗茶。”

华容的话就在嘴边,张口说道,“其实这两天我都路过这里,因为在这边有活儿干,我还想着要不要在附近租一套房子住那,省得总来回颠颠。”

“可昨个儿早上路过的时候,看到你们这个棉花胡同被警察戒严了,后来听说里面有人死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敢在这里租房子了,这也太危险了,别租个房子最后搭条命。”

“嗨,爷,瞧您说的,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听到华容有心想要在这里租房,茶摊老板的心思就活跃起来,租房好啊,租房的话,我这茶摊不就又多了一个客人吗?

想到这里,他就擦了擦双手,赶紧笑着解释。

“您说的没错,昨儿个这里的确是死了人,不过不是被杀的,是自个烧水煤气中毒死的。我跟您说,咱们这槐花胡同挺好的,平常别说是杀人案,就连小偷小摸的都没有。”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要是那样的话,倒是不错。”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在华容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茶摊老板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胡同口,突然小声嘟囔道:“咦,这个卖糖葫芦的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

就是这话让刚准备离开的华容停下脚步,重新坐下去后看向前方,在胡同口那里的确是有一个卖糖葫芦。

他穿着很普通的粗布衣服,手里举着一个稻草扎成的架子,上面插着很多冰糖葫芦。

看到这个卖糖葫芦下面的动作时,华容瞳孔闪过一道精光。

这人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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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真的有证据(万更求票!)

这个卖冰糖葫芦没有卖力吆喝,而是不住往槐花胡同里打量。

虽然说他的动作很隐秘,但以着华容的眼力劲,自然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他绝对不是无意中窥视,而是有意识地在监视。

监视着槐花胡同。

可槐花胡同里面有什么好监视的?

整条胡同里现在最热门的事,莫过于黄本斋的煤气中毒案。

这个卖糖葫芦的窥视也十有**因为这事,莫非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老板,这个卖糖葫芦的有什么说道吗?”华容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

茶摊老板瞥视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说道:“这个卖糖葫芦也是最近才来咱们这边,心特别黑,而且架子还挺大。”

“哦,心黑,架子大?怎么说?”华容饶有兴趣地问道。

“刚过来的时候有人来买糖葫芦,他一张口,跟人家要二毛钱一串,二毛钱,这简直就是抢钱,长街上一毛钱就能买三串!”

“人家说他卖得太贵,他还不乐意了,直接让人家走开,爱买不买,你说你一个卖冰糖葫芦的,牛什么牛,就几个糖葫芦居然敢卖这么贵,这像做生意的吗?”茶摊老板说道。

“那没人来买他还过来卖?”华容眯着眼道。

“有啊,后来他价格便宜了,有人买了,可就是不好吃,也只有骗骗不懂事儿的小孩子,像他这样的,估计迟早得改行!”茶摊老板很肯定地说道。

卖糖葫芦的心黑架子大,而且糖葫芦还不好吃!

华容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卖糖葫芦的像是觉得胡同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又或者说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转身就离开。

看到他要走,华容便立即跟上前去。

跟着跟着,华容越来越肯定这个家伙有问题。

换做别的卖糖葫芦的,肯定都是哪里人多去哪里,因为只有人多的地方,才会有人买糖葫芦。

可这位呢?竟然找的都是一些偏僻的路线,哪里人少就从哪里走,这摆明就是不正常的。

而且有好几次,华容都看到有人喊他,可他却是当做没听到似的,根本都不带停,走的谈不上匆忙却很坚决。

“嗨,我说这个卖糖葫芦的赶着去投胎吗?”

“谁说不是呢?有生意都不做。”

“是个聋子吧!”

“没准还是个哑巴呢!”

……

有点意思啊。

华容在后面遥遥跟随着,像是在散步,不紧不慢。

跟踪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心急,稍微着急就会露出马脚。

真要是露出马脚,跟丢人是小事,严重的话甚至会丢掉性命。

“咦!”

就在这种跟踪中,华容惊奇的发现,这个卖糖葫芦的竟然来到了《楚报》报社前面的街道上,开始在这里卖起来,只是那双眼睛时不时的经常飘向报社方向。

“这是在监视着报社吗?”

华容心脏忽然剧烈跳起来,这说明卖糖葫芦的应该是另有所图。

就算他和黄本斋被杀案没有关系,也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深吸一口气,华容面色如常,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般,在这里随意闲逛驻足。

他在盯视着卖糖葫芦这位的同时,双眼也没有闲着,用眼角余光扫向四周,他要确定这个家伙有没有同党在附近,别自己跟踪的同时,也成为别人的猎物。

半个小时后。

卖糖葫芦的便起身离开,这次他前往的地方竟然是一家酒厂,这家酒厂的规模不算小,在北平城中也是小有名气。

来到这里后,卖糖葫芦的就开始摆出一副蹲守的架势来,举着糖葫芦架子靠着一个墙角有一句没一句地吆喝起来,那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乱转。

“冰糖儿多呀哎,冰糖葫芦!”

要说你没古怪,谁还真不信了?

华容躲在暗处的角落中,看到卖糖葫芦的表现,眼神嘲讽。

这已经是临近中午,大街上都没有多少人,你在闹市区的时候不吆喝,来到这里却开始叫卖。

傻子吗?

或者说这种叫卖是一种接头暗号?

华容心底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看见一个人一摇二晃从酒厂里面走出来,出来后左右看了看,就直接冲着墙角走来。

“卖冰糖葫芦的,来三串!”

“好嘞,这位爷!”

卖冰糖葫芦的赶紧笑着走上前来,两人就在阴凉处对话,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华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买糖葫芦的也不对劲。

换做正常人的话,买个糖葫芦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可他呢,在那一边磨磨唧唧地挑选,一边嘀咕着什么。

说的内容就是关键。

华容真恨不得走过去听听,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真的要是那样做,万一卖糖葫芦的认出他来,那就麻烦了。

自己暴露是小事,要是说这两人真的是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让阴谋流产就是大事。

“我得记住你的模样。”

华容眼神锐利的盯视着两人,尤其是后来那位买糖葫芦的,将他的模样死死印在脑海中。

三分钟后,从酒厂出来的那位便拿着三串冰糖葫芦离开。

卖冰糖葫芦的也转身就走。

是盯着那位买的还是说继续跟踪这位卖的糖葫芦的?

当然是盯着卖的,那位买的肯定是酒厂的人,华容既然记住了对方的模样就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继续跟踪卖冰糖葫芦。

就这样,差不多转悠了半个小时,在穿过一条胡同后,华容猛地停住脚步,将身子退了回来。

借着墙角的掩饰,看到刚才那位卖糖葫芦的竟然钻进了一辆汽车中。

汽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等到华容追出来想要继续跟踪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缓缓开了出去,可周围连一辆黄包车都没有,直接追赶上去肯定不行。

“该死!”

华容已经能肯定这个卖糖葫芦的有问题,什么时候见过卖糖葫芦的都能坐上小汽车呢?

真要是说有汽车坐的话,谁会吃饱撑的出来卖糖葫芦。

“幸好记住车牌了,回去调查下就能知道是哪里的车辆!”

华容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下了号码。

……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侦缉五队。

当华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三点多钟。

这时候他之前安排的那些人也都回来,不出意外的是,他们根本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队长,那个黄包车夫是没有问题的,他的社会背景很简单,而且为人也很本分老实。”

“黄本斋雇佣的老妈子也是一样的,背景干净,经过查证,她也的确是回去给儿子操办婚事了。”

“我去调查的是学校的社会关系,黄先生一向与人为善,跟同事学生相处得都很不错。”

……

侦缉五队是刚刚成立不久,大家之间都不能说是多熟悉,可就是这样的不熟悉,在面对案子的时候都能做到井然有序。

因为他们都清楚,就案子来说必须认真对待,谁要是说敢在案子上偷奸耍滑,那绝对没好果子吃。

楚牧峰御下极严,赏罚分明,没人敢含糊。

华容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所以也没计较,让队员们先离开。

当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华容冲着苏天佑问道:“苏队长,我这里倒是发现一个线索,只是这个线索不敢肯定有没有用,我也只是有所怀疑而已。”

“有线索?赶紧说说!”苏天佑现在是有些心急。

他是过来镀金的不假,但也是要学经验的,要是说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遇到难题,迟迟没办法侦破的话,自己这个金怎么镀?还能学什么呢?

有线索就是好事。

“是这样的……”

华容将今天跟踪到的细节说了一遍后,神情严肃的说道:“我现在怀疑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和那个卖糖葫芦的人有关。”

“但他最后却是坐汽车离开,我也不方便继续跟踪。所以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第一,通过追查车牌查到对方线索,第二就是去酒厂,摸摸那个买糖葫芦的家伙。”华容竖起两个手指道。

苏天佑听到华容这边竟然能找到这种线索时,顿时满脸喜色。

这个线索绝对有价值,是个突破口。

“行,老华,车牌的问题我来负责调查,不过酒厂的那个人,你要怎么调查?去酒厂直接认人吗?”苏天佑好奇的问道。

“不用,我准备去找王格志!”华容指了指外面。

“王格志?你找他做什么?他难道在酒厂有人?”苏天佑不免有些奇怪。

“他在酒厂有没有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王格志的素描功底很厉害,我怎么都得先把那家伙的画像鼓捣出来,然后才好打探吧!”华容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

“行,那咱们兵分两路,抓紧落实吧!”

“好!”

看着华容的背影,苏天佑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大家都是一起来的侦缉五队,自己对其余几个队长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可人家华容却已经知道了王格志擅长绘画。

这就是差距。

“父亲,这就是您让我下来的原因吗?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王格志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手头的案件,这个案件虽然说不算棘手,但是很麻烦,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搞定的。

“格志,忙着哪?”来到一队,华容敲了敲门说道。

“呦,是老华,这么客气干嘛,快进来坐。”放下手中的文件和笔,王格志站起身来笑着招呼道。

“你现在真是变了模样啊。”华容走进来坐到椅子上,脸上带着几分感慨道。

“能不改变吗?”

王格志拿起桌上的眼,丢了根过去:“老华,我想你做梦都没有想到,咱们会一起共事吧?”

“没错,真没想到啊!”华容颇为感慨地点点头。

两人认识吗?

当然是认识的关系。

以前在警备厅郁郁寡欢不得志的王格志早就和华容认识,两个人的关系还很不错。

不然楚牧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知道华容这个人,还将他调过来呢?这里面自然有王格志推荐的原因。

用老王的原话说:华容是个很有本事的警员,就是做人有点直,不会转弯,所以容易得罪人。

但楚牧峰还是很胸襟开阔的接纳了。

从上任后,两人也没有怎么好好的说过话,这次是他们共事后的第一次见面,虽然说感觉有些不太隆重,但以他们多年好友的关系,不必在意是否客套。

“格志,我这次能来侦缉队当上副队长,应该是你帮忙的吧!”华容满脸感激道。

“科长是个非常值得跟随的人,老华,我是知道你的能耐,所以向科长推荐了你,他也是颇为认可,你以后可得好好干啊。”王格志开诚布公地说道。

“放心吧!”

听到王格志说出这话,华容立即拍着胸脯说道:“我虽然说和楚科长没打过什么交道,但能看出来他是一个一心一意破案,愿意以诚待人的人。”

“你觉得对这样的上司,我会置之不理甩脸色吗?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以前会那样做,是因为不想要和那群人同流合污,遇到真正值得我尊敬的人,我心里有数该怎么做。”

“有数就成,说说吧,找我有事吗?你现在不是负责那个煤气中毒案吗?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这里转悠?”王格志跟着问道。

“是有个事情想要请你帮忙,我这里有两个人,你得帮我画出来。”

“没问题!你说吧!”

听到是这事后,王格志没有迟疑,直接拿出纸笔就准备素描。

“第一个人大概三十来岁,水泡眼……”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华容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的是王格志颇为赞赏的目光。

华容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老练精明,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

……

一夜无话。

次日。

楚牧峰神清气爽的前来警备厅上班,只是当他刚刚准备走进大门的时候,从旁边突然闪出来一道身影,人还没有过来,声音就先冒出来。

“楚科长,请留步!”

“站住!”

与此同时,门卫果断的出手将来人拦住。

楚牧峰侧身扭头看过去,发现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孩。

她留着中发,容貌姣好,只是脸上遍布焦虑之色,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急切。

“你是谁?”

“楚科长,您好,我叫牛丽华!”

当女孩说出自己名字后,楚牧峰顿时就了然了。

她不就是牛奔的姐姐吗?只是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

“有事吗?”

“我认识您,您是警备厅的神探,我找的就是您。”

“你找我是为了牛奔的案子?”楚牧峰随意说道。

“是是是。”牛丽华连连点头道。

“不好意思,如果是为了这个案子,我觉得你找我是没有任何用。牛奔失手杀死梁青芒并抛尸河里的事,他自己都承认了,杀人偿命,这是法律,没有谁能徇私。”楚牧峰神情已经变得有些冷淡。

求情都找到我这里来,也真是够用心了。

但这样做有用吗?杀人是死罪,没谁能为牛奔开脱。

“楚科长,我有证据证明,我弟弟也许不是凶手!”谁想听到楚牧峰的话后,牛丽华猛地喊道。

“你说什么?”楚牧峰眼神一凝。

“我说我有证据,我弟弟也许不是凶手!”

楚牧峰看着对方缓缓说道:“牛丽华,你知不知道,要是说撒谎作伪证,是什么罪名?”

“楚科长,我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咱们能找个地方说吗?”牛丽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好,跟我来吧!”

办公室中。

这里除了楚牧峰和牛丽华外,还有裴东厂,这个案子让他过来听听也是好的。

“好了,牛丽华,现在你拿出证据吧,在你拿出证据之前,我想要说的是,你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因为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所有证据都是针对牛奔的,都是对他不利的,要是说你这边拿不出来足够充分的证据,最后结果依然牛奔被枪毙!”楚牧峰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

牛丽华听到这里时,忍不住手揪住衣服,脸上浮现出一种难过和悔恨的神情。

“牛奔是我的弟弟,我要是说早知道他会这么鲁莽冲动,闯下大祸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梁青芒的追求。这样的话,梁青芒也不用死,我弟弟也不用被判死刑。”

“但我想说的是,虽然我弟弟承认了杀人罪,但很有可能他不是凶手。”

裴东厂安静等着。

楚牧峰冷静聆听。

要不要宣判死刑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法官。

除非你这边找到足够多的证据,证明案子是和牛奔无关,不然这个案子只能是维持原样。

“楚科长,我知道您是神探,您肯为我们老百姓主持公道,所以说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直接过来找您了,要不然的话,我就会去白武分局的,但我觉得还是找您比较靠谱。”

“其实这个消息我也是昨天晚上刚知道,我觉得这个消息很重要,没准我那个傻弟弟就是犯了糊涂,一根筋地认为就是他杀了人,其实不是那回事。”

“什么消息?”楚牧峰问道。

“在他和梁青芒都昏迷的时候,有人去过我家!”

“什么?”

听到这话的瞬间,楚牧峰和裴东厂的脸色都不由一变,楚牧峰眼神如炬般射过来,沉声说道:“牛丽华,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我会负责的!”

牛丽华立即跟着说道:“其实这个情况也是我们家对门胡爷爷说的,他昨天晚上刚从医院回来,在听说我弟弟的事后,就直接说道这事可能不对劲儿。”

“因为当时我弟弟和梁青芒动手拉扯的时候,胡爷爷就坐在他家门口乘凉。起初他也没有当回事,因为他和我们家关系不错,也是知道梁青芒的。”

“但这毕竟不是他家的事,加上他年岁已高,所以当时没有站出来阻拦,正好那时候他火上烧的水开了,就赶紧回去灌水去了。”

“等到胡爷爷倒完水再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从我们家离开,那个人走的非常快,他冲出门后抓起门口一个算卦的木牌就跑了。”

“那时候胡爷爷也没有多想,他那就站在门口喊了我弟弟一嗓子,牛奔恰好那时候醒来了,听到胡爷爷喊有没有事,当然不能说有事,他说的就是没事,然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巧合的是,那天晚上胡爷爷的老毛病犯了住进医院,这么一住就是好几天,这不,胡爷爷昨天中午刚出院,回来后去我们家串门,这才听说了牛奔因为失手杀了人被抓起来的事儿。”

“他听说了后,才觉得事情不对劲,才说出来那天看到的情况,说是有个人从我们家匆匆跑走了,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牛奔和梁青芒昏迷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牛丽华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语气急促的说道:“楚科长,您说这是不是证据?”

“是不是有可能,最起码是有可能是那个人杀死的梁青芒,然后栽赃陷害给我弟弟的,您说对吧?”

“毕竟他们两个人当时都昏倒了,我弟弟没什么大碍,梁青芒的身体也一向挺好,没有道理就那么一碰,便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经过?他们两个人同时昏迷,你是听谁说的?”楚牧峰不置可否,而是问出心中的疑问。

“是我探监的时候问的牛奔,他告诉我的。我让他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因为我不死心,我也想要找人帮忙,看看这个案子是不是说有漏洞。”

“也幸好是我问了他,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一起昏了,不知道他们昏迷过的话,听到胡爷爷说的见过有个人从我家跑出去,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楚科长您说我想的对吧?”

牛丽华的双眼一直都在紧盯着楚牧峰,她说完一段后就问楚牧峰对不对,其实就是想要找到认同感,因为她真的不想看到弟弟因为自己的事被枪毙。

牛家只有这么一个男丁,他要是死了,那牛家就算是绝后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找到一个相同点

这两天,牛丽华的父亲每天是借酒消愁,母亲则以泪洗面,甚至她母亲还怨恨牛丽华,要不是这个女儿招惹了梁青芒,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看到母亲那绝望的眼神,听到这种怨恨的话,牛丽华也快崩溃了。

幸好就在这时,胡大爷说出来这个意外见闻。

所以才有了牛丽华现在的所为。

不排除这个可能!

破案就是要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到,楚牧峰也曾有过这个假设,但那时候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加上案子是归白武分局负责,所以他也就没有深究。

现在牛丽华站出来这样说,就证明这事是有回旋余地。

一个瞅准时间突然出现的神秘算卦人,而且还从案发现场出来,嫌疑很大啊。

“楚科长,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我弟弟,求求您了,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牛丽华苦苦哀求道。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要和那个目击者谈谈,要他的口供!”楚牧峰淡淡说道。

“好的好的,胡大爷人就在家里,只是他年事已高,楚科长您放不方便?”牛丽华有些为难地看着楚牧峰。

“好!”

楚牧峰直接站起身来:“东厂,你和我去一趟小楼胡同,见见这位胡老。”

“是!”

牛丽华看到楚牧峰说走就走,心情是格外激动。

她原本还担心楚牧峰也可能会像是那些官老爷那样,没有好处不帮忙,所以决定只要他肯出手,做什么都答应。

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楚牧峰真跟外面传闻的一样,是个心里面装着老百姓的好警员。

自己弟弟没准还有救。

“派人通知下余刚,就说牛奔的案子出现了新的情况,让他不要急着行刑。”楚牧峰边往外走边吩咐道。

“是,科长!”裴东厂招呼一个弟兄过来吩咐道。

想想也是,别自己这边有了新线索,结果牛奔那边却被枪毙了,那自己这边算是怎么回事?

白白忙碌一场?就算是能找到真相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

牛丽华听到楚牧峰的交代后,心里默默流过一股暖流。

这说明楚牧峰是真想帮忙,而且也很细心,不然换做别人的话,一时间未必会想到这个。

……

小楼胡同牛家对门。

这里就是胡家,里面住着的就是牛丽华嘴里说的胡大爷。

这是位古稀之年老头,胡须全都发白,但瞧着精神头还算不错。

看到楚牧峰他们过来后就清楚是怎么回事,毕竟牛丽华会去警备厅伸冤,也是胡大爷出的主意。

“老人家,您应该知道我们过来的目的吧?我们想要知道当初您亲眼所见的真实情况。”楚牧峰坐在小板凳上问道。

“没得说,楚科长,您放心,我保证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没半点虚的。”胡大爷拍着膝盖说道。

“那就开始吧!”

胡大爷讲述的情况,就是之前牛丽华说过的那些,基本上是没什么差别。

等他说完后,楚牧峰跟着问道:“要是说再让您看到那个算卦的,您还能认出来吗?”

“能!”

胡大爷点头说道:“当然能认出来,他从牛家出来的时候可没遮着脸,我虽然说老了,但这双眼睛没问题,看一眼就能记住。”

“这样的话……”

楚牧峰忽然扭头冲着裴东厂说道:“我记得华容让老王画了两个人的素描像是吧?你随身带着没有?有的话都拿出来。”

“带了!”

裴东厂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来两张纸,递过去说道:“老王画好,华容又让人照着画了不少,给咱们侦缉队的弟兄们都发了,说是要是有谁看到或者认识这两人的话,务必要告诉他。”

“老人家,您看看认不认识他们?”楚牧峰说着就将两张画像递过去。

“好,我看看!”

胡大爷这边接过来,先拿起一章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没见过,不认人!”

跟着,他又将目光投向第二张,微微愣了愣神,皱起眉头:“这个有点像,可是又有点不太一样。”

“哦,哪里像,哪里不一样?”楚牧峰和裴东厂交换了个眼神,跟着问道。

“那天的人嘴边没有这个黑痣,然后还留着个山羊胡子。”胡大爷指着画像说道。

“笔!”楚牧峰招呼道。

“给,科长!”裴东厂从包里拿出一只铅笔递过去。

楚牧峰在画像上加了几笔,然后按住那个黑痣后问道:“胡大爷,您看看,是这样吗?”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肯定是他,没跑了!”胡大爷一拍巴掌。连连点头说道。

听到这话,楚牧峰顿时精神一振。

竟然真有意外收获。

胡子,黑痣,都可以利用简单的化妆来实现。

一个在黄本斋家附近出现的卖糖葫芦的,竟然和梁青芒死亡时候出现的那个算卦的十有**是同一人。

要说他不可疑谁可疑,这两起案件没关系,可能吗?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巧合?

这家伙要不是心里有鬼,想要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目的的话,他需要这样改变身份做事吗?

毫无疑问,这个家伙肯定有问题。

只要抓住他,梁青芒的死亡真相!黄本斋的死亡原因!应该都会有了答案。

没准还能解开更深层次的黑幕。

梁青芒是谁?是个充满热血,揭露伪满奴役同胞内幕的记者!

黄本斋是谁?是个言辞犀利,大量抨击岛国累累罪行的评论家!

难道说他们两个人的死亡和楚报宣传方向有关系,和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关系吗?楚牧峰一时间忽然想到很多。

但不管如何说吧,这事调查到现在,算是峰回路转了!

“楚科长,你们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要放牛奔那个孩子出来啊,他是个老实人。”胡大爷看着楚牧峰说道。

“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调查这个案子的,至于说到凶手的问题,老人家您就放心吧,要是说这个案子的真凶当真是另有他人,那牛奔肯定不会有事。”

“不过胡大爷,牛丽华,关于这个情况你们要暂时保密,谁对谁都不能说,明白吗?”楚牧峰特别交代道。

“知道知道,我们不会乱说的!”两人都赶紧点头应道。

“那就先这样!”

从小楼胡同中出来后,裴东厂一脸喜色地说道:“科长,没想到这个案子还有这种转折,这么说您当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两个人都是昏迷了,这期间要是说有谁进来做点文章的话,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梁青芒,牛奔醒来后十有**会认为就是自己杀的。”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楚牧峰眼神深邃地说道:“你安排人去找那个黄包车夫问话,务必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拉着梁青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

“还有,他既然是在胡同口等着的,那么这个算卦的进胡同,他肯定是看见了,拿着画像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是!”裴东厂摩拳擦掌道。

对于破案而言,有了线索绝对是个提神的事儿。

“走,先回警备厅,通知老王,苏天佑和华容他们开会!”楚牧峰跟着说道。

“好!”

……

白武分局。

余刚敲门走进局长办公室,颜鸿广看到他进来后,扬眉问道:“怎么?有事?”

“局长,我这边刚刚接到楚科长那边打来的电话,请咱们暂时缓一缓对牛刚的处决,您看呢?”余刚带着几分不解道。

“缓一缓?”

颜鸿广放下手头的文件,也是带着几分异色说道:“楚牧峰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那个案子不是说已经结案了吗?不会是这个案子出现反复吧,难道又咱们不知道的新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但楚科长的通知就是这样的!”余刚摇摇头道。

“既然如此!”

颜鸿广慢慢站起身来,想了想道:“那就按照楚科长说的,暂时停止对牛奔的处决,看看他那边怎么说吧!”

“是!”

余刚答应下来后,又有些迟疑道:“局长,您说这事不会被翻案了吧?”

“翻案?”

颜鸿广眼皮微颤,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吧,这个案子还是我说的那句话,等等再说!”

……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会议室。

苏天佑和华容接到通知后就过来。

王格志和裴东厂也在这里坐着。

看楚牧峰还没到,华容有些好奇地问道:“王队长,你知道科长让咱们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吗?我那边还正在调查着卖糖葫芦人那档子事儿,刻不容缓啊!”

“再刻不容缓也得过来开会!”

王格志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你这家伙还是那么迂?

知道你忙着办案,可你也要清楚,既然楚牧峰会召集着开会,肯定是有新情况发生,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听就是了,着什么急。

就你着急破案吗?

别人都没事吗?

你这个脾气真要改改,别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头等大事,上司要交代的事是鸡毛蒜皮小事!

要知道上司说的事儿,不管再小都是大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那边调查得已经差不多,今天就能去找出来酒厂的那个人是谁,我怕会耽误时间。”华容摆摆手解释道。

“耽误时间?”

裴东厂是这里年龄最轻的,也是对楚牧峰最忠诚最崇拜的,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死粉,骨灰粉。

听到华容说出这种话后,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就挑起唇角,语气不善地说道:“华副队长,你觉得科长召集咱们开会是在耽误你的破案时间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华容涨红脸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裴东厂不为所动,沉声说道:“华副队长,咱们以前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彼此不太熟悉,但有句话想要奉劝你,希望你能记住。”

“什么话?”华容皱起眉头。

“我想说的是你要知道这里是警备厅侦缉处一科,不是你以前待的分局,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别说你只是去调查有嫌疑的人,就算你真的是去抓凶手又如何?只要是科长发话开会,就必须无条件的遵守。”

“不愿意遵守无所谓,门口就在那里,你大可离开,我保证没谁会阻拦。”裴东厂扬手一指道。

“你!”华容脸色大变。

“你什么你?”

裴东厂翘起唇角道:“这是我对你的忠告,你最好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要把科长的话当耳旁风,谁敢这样做,谁就要被扫地出门。”

“我……”华容脸色顿时青一块紫一块。

他刚才真是又犯老毛病了,还将这里当成是以前工作的地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肆无忌惮,无所顾虑。

虽然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工作着想,但裴东厂的话同样是对的,你华容不要忘记这里是哪儿。

在一科敢对楚牧峰有所抱怨,纯粹是自讨没趣。

楚牧峰身为上司,或许会对你加以容忍,但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却不会,要是说看到你这样,我们都还一言不发的话,那要我们这些下属做什么?

所以收起你的臭脾气!

要么改掉!要么卷铺盖走人!

不要觉得你自己是破案高手,所有人就都要围着你转,科长是欣赏你的才能,但你也要对科长保持足够的尊重。

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身为下属,想让楚牧峰按照你的思路走,容忍你的破案能力,可能吗?

这就是裴东厂的态度。

这也是王格志的看法。

没有看到裴东厂这样冷喝的时候,王格志稳坐钓鱼台,一点想要劝说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吗?

换做平常他肯定会拉架劝和,但在这事上他的态度必须鲜明,那就是必须维护楚牧峰的主导地位,即便是有性格的华容都不行。

况且在王格志的心中也是比较认同裴东厂的话,你华容要是说来到警备厅还不想着改变,还学不会做人的话,那么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了。

即便咱们是好友,我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我说的可能你未必能听进去,那就让东厂来当个恶人吧!

反而是苏天佑在微愣过后,心里泛起一阵阵波澜。

他是想过楚牧峰在一科拥有着很高的威严,但却没想到会这样高。

华容不过是抱怨了两句,就遭受到裴东厂这样旗帜鲜明的反唇相讥,甚至用训斥都不为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楚牧峰在一科拥有绝对的威望,不容质疑!

华容不行!

苏天佑更不行!

“华容啊,你这臭脾气我也是真的很无语,虽然说咱们才搭档两天,我也是有点受不了!”

“不过谁让咱们是搭档来着,要是说碰到这事,我还保持沉默不说话,别人会怎么看待咱们侦缉五队?刚刚搭建起来的台子,我可不想就这么塌了!”

苏天佑心里暗暗低估,正准备开口和稀泥的时候,楚牧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到嘴边的话语只能是咽进肚里。

楚牧峰走进来后就坐到了中央位置,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后,就挑眉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科长,没事,我们就是随便瞎聊!”苏天佑急忙笑着说道。

“哦!”

楚牧峰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解释,但无所谓了,他身为科长总不能说下面人是怎么想的,自己都要控制吧?

御下讲究的是一种松紧有度的策略,而不是说一味的蛮横干涉。

“今天把你们喊过来,是有件事要通知你们。苏天佑,华容,你们两个现在侦办的是黄本斋的煤气中毒案,那么前段时间发生的《楚报》记者梁青芒被杀案件,你们知道吗?”楚牧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就问道。

“听说过!”

苏天佑点点头,因为两个案子距离的时间不算多远,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个案子都牵扯到《楚报》,所以说他自然要留意。

“这个案子我也知道。”

华容眼珠一转,忍不住问道:“科长,难道说这个案子有变故吗?”

“没错,你的直觉挺准,这个案子出现了新情况,我怀疑这个案子的真凶不是牛奔,而是另有他人!”楚牧峰缓缓说道。

“另有他人?怎么回事?”华容情绪激动的问道,他就是对案子感兴趣。

“东厂,你来将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跟他们说说。”楚牧峰侧身说道。

“是!”

裴东厂这边就开始讲述起来,而听着裴东厂的话,苏天佑是认真仔细的,华容在听到昏迷这个桥段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科长,您的意思是说这个昏迷期间是有问题的吗?”

“别着急,听东厂说完!”楚牧峰淡淡说道。

“是!”华容有些尴尬的摸摸脑袋。

裴东厂瞥了一眼华容,就继续讲着,等到他将牛丽华提及胡大爷的所见所闻说完后,楚牧峰这边便接过话茬来。

“现在我怀疑那个算卦的很有可能就是真凶!当然这也只能说是怀疑,毕竟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没准真凶还是牛奔。但既然出现了这个意外状况,我们自然是要重视起来。”

“科长,这个案子和我们侦缉五队有关系吗?总不能说梁青芒和黄本斋都和《楚报》有关系,就说他们的死亡案件是有所关联的吧?”

“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是交给白武分局去继续调查,争取找到那个算卦的,到时候就能真相大白。”华容听到楚牧峰说完后,就不由有些不解的挑起眉角来。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科长,要不就让我们先走吧,这个案子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您喊我们过来做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裴东厂听到华容的话语眼神寒冷。

王格志也有些恼怒的皱眉。

苏天佑是欲言又止。

他们三个都能听出来的话外音,难道说楚牧峰会一无所知吗?

他在听到华容的这话后,淡淡说道:“华容,你是不是觉得梁青芒的案子和黄本斋的是两个独立的案子?所以说没有必要把你们侦缉五队的喊过来开会?”

“科长,我……”华容一脸的局促。

“没关心!”

楚牧峰随意挥挥手,示意自己完全没有生气动怒,盯视着华容的双眼肃声说道:“华容,我想说的是,梁青芒和黄本斋不只是有《楚报》这个共同点,他们两个还有一个相同的地方,这个相同点就是你现在正追查的那个卖糖葫芦的!”

“科长,您的意思是?”华容脸色一变道。

“经过辨认,在牛奔和梁青芒昏迷期间,闯进小院里面的那个算卦的男人,就是黄本斋煤气中毒死亡后,你所看到的那个卖糖葫芦的。”

跟着,楚牧峰说着就扬起来那张画像,指着上面的人,冲着华容说道:“华容,你说这个人既然易容出现在梁青芒被杀的现场,又在黄本斋的现场逗留,这算不算是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算算算,当然算!”

听到这个意外线索的华容,蹭的就站起身来,满脸兴奋地说道:“科长,这个线索来的简直太及时了。”

“这说明梁青芒的案子和黄本斋的案子是能够并案处理的,而单独的案子永远都不如合并起来的案子好破。”

“因为案子越多,凶手露出来的破绽就越明显。科长,我建议咱们现在就将梁青芒的案件从白武分局调过来。”

裴东厂看到华容这种急切的神情后,心里暗暗嘀咕:真是直肠子,比我还直!

“你说的没错,这个是今天开会的一个议题,另外就是我觉得你们侦缉五队在侦破煤气中毒案的时候,可以将这个线索也考虑在内。”

“假如说他真是杀死梁青芒的凶手,那么你就可以这样想问题,一个在北平城中游走,又不敢动刀动枪,明目张胆杀人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杀死的人又都有什么背景?”

楚牧峰说到这里,目光环视一圈朗声说道:“一个靠着精心布局,制造意外来杀人的神秘杀手,找出来他!就是咱们要破案的方向!说说吧,你们那边调查的进展如何?”

被苏沐这样简单的分析就划破迷雾的苏天佑,看过来的眼神是充满着钦佩。

过来之前,他是听说和了解过楚牧峰的一些事,但那时候根本没有当回事,现在他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话果然没错。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条道路,你选吧!(万更求票)

“科长,根据华副队长提供的车牌,经过调查,目前能确定那辆车属于一家叫做远洋商贸的公司,至于说到这个卖糖葫芦的是不是远洋商贸的人,暂时还不能确定。”

“我们准备今天就去远洋商贸和酒厂调查,尽快确定他们身份。”苏天佑如实回答。

“不错。”

楚牧峰颔颔首,手指敲击着桌面:“先将这两个人全部拿下,然后再细细审问,绝对不能再耽误了,以免再生变数。”

“可是,科长,远洋商贸可是属于岛国人的……”苏天佑略显迟疑道。

“管他属于哪里,这里是北平城,是咱们的地盘,有人犯事,我们就要查!他不过是个商行而已,还不是领事馆,查,出了事儿我担着!”楚牧峰毫无惧色地说道。

“是!”

苏天佑和华容站起身恭声说道。

他们也清楚时间紧迫,可现在却连这两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有画像而已,这能行吗?

酒厂这边还好说点,华容已经安排人去做事。

可远洋商贸那边和酒厂相比,估计很难处理,谁让这个公司家大业大,做的又是对外生意,恐怕很难调查,一不小心,还容易走漏风声。

咚咚。

就在楚牧峰正要继续开口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楚牧峰说道。

房门打开后,走进来一个便衣,刚进来便冲着楚牧峰等人恭敬地敬礼说道:“科长!队长”

“科长,他叫董建斌,是我们五队的。建斌,有什么事儿,不是让你去酒厂那里打听消息的吗?怎么回来了?”华容看到来人后介绍道。

“华副队长,我就是跟您汇报这个情况,我这不刚刚到那里,找了个人套了近乎,问出画像上这个人名叫龚子柳,都没有来得及问点其他事儿,就听到酒厂里面大呼小叫起来,说是有房梁砸下来,闹出人命了!”

“然后我就赶紧过去,到了里面,就看到一个人满脸血肉模糊地被抬出来,旁边的人喊叫着说他就是龚子柳,都没来得及送去救治,就已经断气死了。”董建斌急忙弯腰说道。

“什么?”

华容神情顿变,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就冲上前,难以置信地问道:“死了,怎么会死了?还是被房梁砸死的?尸体现在在哪里?现场有人动过没有?”

“在确定龚子柳已经死亡后,我就即刻亮出了身份,下令封锁了现场,那间酿酒室后来没有人去过,咱们的人正在那里盯着呢。”董建斌立即回道。

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能被木梁砸死呢?

“科长,我现在就要去酒厂现场查看下!”华容扭头沉声说道。

“房梁砸死?又是一起意外死亡吗?”

楚牧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底寒光闪烁,脸色凝重地说道:“这绝对不再是简单的意外死亡,这里面肯定隐藏着阴谋,而且和那个卖糖葫芦的家伙脱不开干系!”

“科长,您说的没错!”华容眉宇间闪烁着一种冷厉。

“三起意外死亡,三个案件都有那个卖糖葫芦的出现,毫无疑问,他即便不是凶手,也绝对和凶手有关。”

说着,楚牧峰就将目光投向了苏天佑,直接吩咐道:“天佑,你多带点人去远洋商贸,别客气,先将人员控制住,然后给我找出那辆车,挖出这个人,抓到后就带回来严加审问。”

“是!”苏天佑立正敬礼。

“其他人跟我去酒厂!”楚牧峰起身往外走去。

……

花山酒厂。

这家酒厂坐落在北平城城北,规模不算大,创办也有些年头了,酿制出来的花山酒属于物美价廉,在城内颇有市场,所以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但也能维持下去。

此刻这家酒厂的一间酿酒室外却是人头攒动,地上放着具满头是血的尸体。

所有工人都站在警戒线外,对着尸体指指点点。

他们看向尸体的眼神是充满同情和可怜,毕竟大家都是一个酒厂的工人,早上的时候还和龚子柳说说笑笑,谁成想几个小时后,他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这种反差和画面冲击感太强烈。

“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早上的时候我还和老龚说过话,谁想他竟然会碰到这恶时辰。”

“唉,这个房梁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掉下来了?”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这个房子早就年久失修,我早跟掌柜的说过要好好修整修整,可他一直都不当回事,这不出事了吧。”

……

就在这种议论声中,最紧张最害怕的是酒厂老板,被叫做周扒皮的周仁贵。

他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中年人,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张嘴就露出两颗醒目的黄板牙。

“唉,这可怎么办?怎么好端端的会发生这事呢?被房梁砸死?龚子柳你说你就是个倒霉催的,你在我的厂子里偷奸耍滑也就算了,怎么还死了呢?”

“死就死吧,怎么还冒出这么多警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被警察盯上呢?”

就在周仁贵的提心吊胆中,楚牧峰一行人到场了。

看到这里有些乱哄哄的现场后,楚牧峰就挑起眉角,冷声说道:“安排人去录口供,尤其是龚子柳情况一定要问清楚,不要有遗漏。”

“是!”

华容就立刻安排下面人去做事。

“几位官爷号,我是这家花山酒厂的老板周仁贵。”

周仁贵看到楚牧峰露面后,就赶紧走上前来自我介绍。

他虽然不认识楚牧峰,却也有点眼力劲儿,能看出来这是个官。

“你是这里的老板?”楚牧峰正眼问道。

“对对对,是我是我。”周仁贵赶紧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华容,派人问话!”

楚牧峰现在没有心情迎合奉承,直接开始调查现场。

走进酿酒室后,他就看到了那根掉落在地上的房梁,然后抬起头看向房顶。

的确,这个酿酒室是有些年头,即便是站在下面,都能看到那些房梁腐朽的很严重。

因为这根房梁掉下来,其余的房梁都看着摇摇欲坠,整个酿酒室都给人种危房的感觉。

房里面堆放着一个个硕大的酒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派人去上面查看。”

直接带着是人为观点的楚牧峰指着房梁,神情冷峻地说道:“既然这事很有可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意外,那么只要有人动手脚,房梁上面就肯定会留下线索。”

“是!”

华容这边就安排人拿着梯子爬上去检查,果不其然,爬到上面的董建斌打量了一番后,低头说道。

“科长,这根房梁的插头不像是因为腐烂断掉的,像是被人凿断的。”

“凿断?”

楚牧峰神色肃然:“继续检查!”

然后他就蹲下身子,打量起来那根掉落下来的房梁。

这么一看就被他发现了端倪,房梁的两头是有被凿过的新鲜痕迹。

“这个凶手有点太蠢了吧?难道说他以为房梁掉下来,我们就看不到这些吗?换做我是他的话,肯定会做的更加周全点。”

“最起码要让房梁看上去就和自然腐烂掉落一样,这样也不会引起人怀疑。”华容微微挑眉说道。

“是啊,和前两起意外死亡案件相比,这次凶手留下来的线索的确是很明显。他是想要借着这个陈年失修的酿酒室做文章,想要拿房梁腐烂掉落当成意外。这个想法是不错,可惜就是手段有些粗糙。但是……”

楚牧峰略作迟疑,眼里带着几分冷色。

“科长,但是什么?”华容不由得问道。

“但是有前面两起意外案件在,这起案件不应该是这样。之所以这样,我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突发事件?”华容满脸茫然之色。

“比如说你跟踪的时候被对方发现,比如说你拿着画像来酒厂调查的时候被他无意中看到,甚至可能是调查车牌的时候,有人通知了远洋商贸。”

“在这种情况下,凶手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所以说才会临时决定提前动手,掐断线索,这样的话,这起意外死亡案就能解释的通。”

“这根房梁或许就是他故意留下来的战书,是向我们宣战!意思就是说,我就这么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就是在故意制造意外死亡,你们又能拿我何?”楚牧峰双眼微眯着说道。

“科长,听您这么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儿!”华容深以为然。

“或许咱们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想偏了,都认为那个神秘杀手和龚子柳说话,龚子柳就有可能跟他有关系。”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只要龚子柳的背景调查清楚,是清白的,那么他们当时的见面就是一次巧合,当然,如果不是,就另说了。”楚牧峰站起身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重点只剩下远洋商贸了。”

华容攥紧拳头,神情严肃的说道:“那辆车既然是远洋商贸的车牌,那么这事他们是休想推脱。”

“只要苏队长那边将人抓获,这个案件就有继续侦办下去的可能。怕就怕,真要是被您给说中,那个神秘凶手已经提前发现风声不对,早早逃了,那咱们可就又要大海捞针了!”

“嗯,希望苏天佑那边能有收获!”

楚牧峰挑起眉角,望向门外面有些乱哄哄的场面,淡淡说道:“走吧,咱们出去和那个周仁贵聊聊。”

“我很想要知道,这么陈旧破烂不堪的酿酒室,怎么还能被拿来使用,他这个老板就是这么当的吗?”

“嗯!”华容眼底同样闪过一道冷意。

对待为富不仁的,他们的态度是出奇一致。

惴惴不安的周仁贵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不停擦汗,一脸惶恐。

他已经知道了前来处理案件的人是谁,竟然是警备厅的楚牧峰。

知道是这位爷,周仁贵心中的担忧变得更加浓烈。

因为他知道,官做的越大,想要摆平这事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来的如果只是一个侦缉队队长,胃口再大有能如何?可来的竟然是侦缉处的一个科长,想想他就头疼。

他这是不清楚楚牧峰的做事风格。

要是知道楚牧峰对他这种为富不仁的人处理起来,历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话,周仁贵会更加崩溃,可即便这样,他也已经心急如焚。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掉,尸体犹然躺在面前的地面上,他心里想到的不是怎么向人家的家人交代,而是怎么摆平这事,想的是自己要花多少钱出多少血。

这种事可大可小,但这种人不能客气。

“周仁贵周老板。”

楚牧峰走出来双手后负,眼神冷漠的喊道。

“我在我在!”

周仁贵急忙跑过来,阿谀笑道:“楚科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绝对会无条件的配合您办案。”

“周仁贵,你觉得龚子柳是怎么死的?”楚牧峰眼神如炬般直射过来,看的周仁贵一阵心惊胆颤,使劲吞咽唾沫。

“应该是被房梁砸死的吧?”周仁贵低声说道。

“什么叫做应该!”

楚牧峰语气陡然变冷,指着龚子柳的尸体就狠声喝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被掉落的房梁砸死的,当初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危房当做酿酒室!”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这些房梁都掉下来,房屋整个倒塌,会给那些工人带来多大的生命威胁吗?”

“楚科长……我正准备维修呢!”周仁贵连忙解释道。

“正准备?”

楚牧峰冷笑连连,“你糊弄鬼呢,既然要维修,那里面为什么还放着那么多酒缸,既然准备维修,为什么还让工人进去?你当我好欺骗不成?”

“我……”周仁贵吓得一阵哆嗦,结结巴巴都说不周全话来。

“华容,你留下来处理这事!”

楚牧峰无视掉周仁贵可怜兮兮的表情,一脸肃然说道:“好好的处理这事,该怎么处理,我相信你应该心中有数,不然寒了百姓的心!”

“是,科长!”华容恭声应道。

“走吧!”

楚牧峰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他要是说真的和周仁贵在这里为了危房问题而纠缠不休的话,反而是掉份。

要是说把事情交给华容来办,他直接跳出来,就又是一回事,那样根本没人好去多说什么!

这也是楚牧峰给华容的一次机会。

一科五支侦缉队,其余四支的队长都有着成熟的做事风格,这种成熟说的就是绝对会按照楚牧峰的想法办事,对待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绝对不会手软。

但华容毕竟是初来乍到。

楚牧峰想要知道在华容的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事的,采取的处理方式,将会决定楚牧峰今后对待他的态度。

“科长,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远洋商贸。”

“是!”

……

远洋商贸。

提起来远洋商贸,在北平城中其实知道的人并不算多,但只要是知道的人,都清楚这家商贸公司的能量十分惊人,简单来说就是隐藏起来的一条商界巨鳄。

没谁愿意去和远洋商贸为敌,因为只要是为敌的公司商行,全都因为种种原因而倒闭。

幸好远洋商贸也没有表露出来多大的野心,就是很平稳的发展,所以说这些年来,和北平城商界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之所以将远洋商贸独立于北平商界之外,原因就是这家公司是属于岛国人。

岛国人井上三雄就是远洋商贸的老板。

此刻井上三雄是满脸愠怒之色,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这样横冲直撞的冲进他的公司,并且扬言要彻查所有员工。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留着小胡子,个头矮小的井上三雄,穿着岛国和服,眼神阴冷的瞥视过来,在他身边站着一群所谓的远洋商贸工人。

一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体格,瞧着就给人种很强势的威慑感,要说他们都是工人是没谁会相信,这架势不是军人也是武士出身。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井上三雄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阴冷地问道。

“井上先生,我们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苏天佑将手中画像扬起,冲着井上三雄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他!希望井上先生能配合!”

井上三雄在看到画像的瞬间,眼皮一跳,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然后故意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异样。

但他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苏天佑的眼睛,后者心里顿时有数。

“我们远洋商贸没有这个人!”井上三雄摇头说道。

“没有?”

苏天佑将画像重新收了起来,带着几分讥诮地说道:“井上先生,你是个聪明人,那么就不用藏着掖着说话。”

“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愿意过来拿人。毕竟谁都知道你们远洋商贸是很有能量和背景,但没办法,谁让这事让我摊上了,我就得执行上面的任务不是。”

“还有我既然带队过来,就有足够证据证明这个人就是你们远洋商贸的人!”

“你要是说能配合的交出来这个人,那么我会很高兴很感谢,可你要是不愿意配合的话,那我只能说句不好意思,我会强行搜查。”

苏天佑目光扫了扫四周:“要是说那时候将这个人找出来,井上先生,我相信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吧?”

“八嘎,你敢!”

井上三雄扫视过站在苏天佑身边的这群持枪警察,轻蔑一笑,傲然的抬起手指指过去:“不是我小瞧你们,就凭你这几个人,这几把破枪,就想要搜查我的公司,还不够资格!”

“这里是远洋商贸,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警备厅的厅长过来,我也不会给面子!”

“井上先生,你要是这样说的话,事情可就难办了!”

苏天佑神情平静的说道:“我在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停在你们楼前面的那辆车,那辆车就是物证。”

“当时这个人就是坐着那辆车逃走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找过来呢?这个人可是涉嫌多起命案,我们必须抓他回去调查。”

“汽车!”

听到苏天佑的这话,井上三雄才豁然清醒,原来是因为这个。

就说不应该无缘无故引来这么多警察,敢情是那辆汽车暴露了行踪。

该死的蠢货!

办事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

等着,等我将这群警察轰走后,再好好的和你算账!

心里暗暗嘀咕的井上三雄带着满脸怒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那辆汽车,什么逃掉!”

“我已经说过了,这个人不是我们公司的,你找错地方了,请你现在就带着这些警员离开!要是不然的话,我这就给你们警备厅的厅长打电话!”

“怎么,横说竖说说不通了是吧!”

刚才还算是温文尔雅的苏天佑,在看到井上三雄是这幅态度后,脸色顿时变暗,语气也变得锋芒毕露。

“我说过既然来到你的远洋商贸就是师出有名,你今天要么是给我将人交出来,要么是我进去将人抓出来,两条道路,你选吧!”

“八嘎!”

井上三雄怒火燃烧,转身就走向办公室:“好啊,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和你们警备厅的邝厅长联系,让他跟你说!”

邝厅长?

邝世成吗?

苏天佑听到这个后,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难道说邝世成真的和远洋商贸是有关系的不成?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自己既然已经过来,就不能说让这事这么稀里糊涂的算了。

“兄弟,给我听好了,立即将远洋商贸给我围起来,跑掉一只耗子,我拿你们是问!”苏天佑冷声喝道。

“是!”

一阵齐唰唰的脚步声响起中,侦缉五队的队员就开始行动起来。

看到这边的动静后,井上三雄眼底涌动着愤怒的光芒,拨通那边的电话后就怒气冲冲地说道:“邝厅长,我是井上三雄!”

“哦,井上先生,您好,有什么事吗?”邝世成这时候就在警备厅的办公室中坐着,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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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能动谁?你又敢动谁?

“什么事?邝厅长,你们警备厅侦缉处的人到底要干什么?抓疑犯居然都抓到我们远洋商贸这里来了?你是觉得我们这里会有你们要抓的逃犯吗?”

“要知道我们远洋商贸一直以来都是遵守贵国的法律经营,他们这样做纯粹就是在挑起事端!”

“邝厅长,我们可是老朋友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事影响我们的友谊!”井上三雄阴恻恻地说道。

邝世成愣住了。

侦缉处的人去远洋商贸抓疑犯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

远洋商贸是有着日方背景。

这年头,像这样的外国商行有很多,虽然说形式不同,可做的都是一样的事。

但这个远洋商贸又有点区别,因为他们十分低调。

就没有见过哪家外国公司像是远洋商贸这样闷声不响!

可低调并不意味着没有实力。

相反远洋商贸的实力是毋庸置疑,这点从井上三雄做出过的那些事就能看出一二来。

尽管说没有证据证明事情是他做的,但谁也不是傻子,和你远洋商贸为敌,人出事了,公司没了,你说不是你做的,谁信?

做了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让别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实力。

邝世成是在一次酒会上和井上三雄认识的,认识后两个人就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

当然,贪财的邝世成是从远洋商贸拿走了不少好处。

要不然井上三雄有事,第一个找的会是邝世成吗?

这就叫做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通常情况下不管是警备厅还是那些政府部门,他们没人会去找远洋商贸的麻烦,都觉得那是块烫手山芋,别最后没有办成事,还把自己给烫出个燎泡来。

但谁曾想,现在真有人去做了。

而且还是警备厅!

侦缉处,那就是曹云山的人!不过以曹云山的谨慎性格是不会这样莽撞做事,那不是曹云山就只能是楚牧峰!

除了这小子外,其余的两个科室是肯定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实力。

只有楚牧峰手里掌握着足够的力量,能肆意而为。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这次真的是捅到马蜂窝了。

远洋商贸又不是什么特务组织,你这样得罪人家,会有天大的麻烦。

到时候不但是你没有办法承担,即便是曹云山都没有办法保住你,甚至就连阎泽都是束手无策。

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一个对我而言非常有利的机会。

要是说这次能够将楚牧峰一脚踩下去的话,是不是小德子就能翻身了?

不但是小德子,甚至这事运作得好,曹云山也会背上责任,再搞的大点,阎泽也会闹得灰头土脸,颜面大失。

那我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

不错,就这么着,反正又不用自己跳出去折腾,没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你说是谁过去要抓人的?”邝世成故作疑问道。

“我问过了,是你们侦缉处一科侦缉五队,带队的是一个叫苏天佑的队长!”井上三雄满脸羞怒道。

“侦缉五队?”

邝世成心里想着这个,这不就是刚刚扩编出来的一个侦缉队吗?

好啊,你们一科的侦缉队这是要上天了,不说原本那帮人,就连扩编出来的新人胆子都这么肥吗?

你们真认为自己能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吗?不好好收拾收拾,还要翻天呢。

“井上先生,请你叫他们带队的苏天佑接电话,我来跟他说!”

“好!”

井上三雄就从办公室中走出来,冲着苏天佑挥挥手,一脸傲然说道“你,过来,你们警备厅的邝厅长让你接电话!”

“邝厅长?”苏天佑神色淡然地走进办公室。

拿起电话他刚刚自报家门,那边就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是邝世成!是谁让你去远洋商贸的?你知不知道远洋商贸的背景?那里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吗?我命令你立刻带队走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么直接下达命令,这就是邝世成的做事风格吗?

苏天佑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所谓的副厅长是怎么办案的,说真的,心里是充满不屑。

难怪当初竞争厅长的时候,你邝世成是失败的,换做是我的话,也肯定不会选择你的。

就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作风,简直为人所不齿。

你难道压根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吗?

你是警备厅的副厅长,不为警备厅的人说话,反而是为岛国远洋商贸撑腰,你不觉得这样做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行为吗?

“邝副厅长,不好意思,我们侦缉五队过来是奉命调查一起涉嫌连环凶杀案的疑犯,我们有足够证据证明疑犯就藏在远洋商贸,所以说在没有得到我们科长命令前,我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您要是说想让我们收队的话,可以,请按照章程办事,让楚科长通知我们!”苏天佑不卑不亢地说道。

“章程?什么章程?”邝世成有些不耐烦。

“章程就是咱们警备厅侦缉处的办案规定,其中有这么一条,我们这些出来办案的侦缉队,除非是得到直属上司的命令收队,不然任何人对我们下令的话,都必须经过厅里面两位同级上司的认可。”

“所以说邝副厅长,您要么是按照章程办事,要么这事我们就会继续执行任务到底。当然,您的指示我也会汇报给楚科长!”

苏天佑的态度很冷静,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胆怯和退缩,这样的心理素质绝对不是谁想就能有的。

最起码华容做不到。

这事换做华容来处理的话,两三句就得炸锅,他会当场挂掉邝世成的电话,说出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话来。

这就是差距。

“混账,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质疑我的命令?”

被硬生生呛回来的邝世成顿时满脸怒色,猛然一拍桌子怒喝。

“我当然知道您是谁,但规矩就是规矩,咱们自然是要遵守,您要是说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苏天佑说着就要结束谈话。

邝世成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侦缉队队长居然敢顶撞自己!

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副厅长,对方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怎么就敢如此造次?

难道说这侦缉处的人都是这么个脾气吗?做事都如此火爆,根本不顾后果?

“你敢!我告……”

咣当!

没等邝世成话说完,苏天佑还真是干净利索地挂掉了电话,转身冲着井上三雄就说道。

“井上先生,我没多时间和你浪费,你到底是配合还是不配合?我给你三个数儿,请做出选择,不然就按照我的规矩办!”

见此情形,井上三雄也是有些愕然了。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个不就是个小小的侦缉队队长吗?他怎么就敢这样挂掉一个副厅长的电话?

你难道不清楚邝世成想要收拾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警备厅的人,所以说才不会去管邝世成的命令。

“八嘎!”

“一!”苏天佑一脸淡然地举起第一根手指头。

“你休想动我们远洋商贸的人!我说过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你离开!”井上三雄眼神凶狠似恶狼狠狠的说道。

“二!”苏天佑不为所动的举起来第二根手指头。

井上三雄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天佑说不出话来。

“三!”

苏天佑将手指凝聚成拳,扭头冲着外面沉声下令,“搜,给我仔细搜,一定要给我将这个人揪出来!如遇反抗,可以开枪!但这个人,给我抓活的,行动!”

“是!”

随着苏天佑命令下达,侦缉五队的这群队员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远洋商贸的地方就这么大,被这么多警察搜查的话,很快就能把这里查个底儿掉的。

“八嘎,给我拦住他们!”

井上三雄气急败坏地喊道,看向苏天佑的眼神想要将他给生吞活剥掉似的,迸射出道道寒光“混蛋,我要杀了你!”

“你要杀谁?”

就在这时,楚牧峰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所有看到他的警员全都恭敬地让开路,然后又下意识地将他两侧拱卫住,以免这群远洋商贸的人狗急跳墙,干出什么事来。

“科长!”

苏天佑快步走过来,低声说道“这个井上三雄就是远洋商贸的老板,他说这里没有咱们想找的那个人,百般阻扰不说,甚至还给邝副厅长打电话,邝副厅长也责令我带队回去。”

“哦,邝副厅长责令你带队回去?那你怎么敢违抗他的命令?”楚牧峰心思微动,看向苏天佑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索味道。

“科长,我是您的兵,您下令让我过来抓人,在没有抓到人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更别说是听从一个对这里情形完全不知情的副厅长命令。”

“我已经跟邝副厅长说了,请按照章程办事,没有和他同级别的副厅长命令,我是不会收队的!”苏天佑站直了身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他问心无愧!

何况这事做都做了,难道在楚牧峰这里还需要扭扭捏捏吗?

实话实说,无需婉转。

“不错,你做得很好!”楚牧峰非常满意苏天佑的做法。

当然,他估计这种事儿也只有苏天佑才有胆量去做,换做其余任何一个侦缉队队长,都没谁敢和邝世成对着来。

没办法,谁让苏天佑有大背景呢。

一个让阎泽都讳莫如深的背景,凭他邝世成能撼动吗?

“你去做事吧,这里交给我!”

“是!”

现在轮到楚牧峰和井上三雄当面对峙了。

“你又是什么人?”

看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苏天佑,居然会向这个年轻人汇报情况,井上三雄暗暗吃惊,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也是流露出几分戒备之色。

“我叫楚牧峰,是北平警备厅侦缉处一科科长。”

楚牧峰神色从容地自我介绍,跟着扬起那张画像,语气平静地说道“井上先生,这个人就是坐着你们远洋商贸的汽车离开犯罪现场,你说我们不来你们这里找去哪里找呢?既然你说他不在,不如就配合我们搜一搜,搜完我们就走。”

这叫做先礼后兵。

但这事在井上三雄这里却不好使,他听到这话,看到楚牧峰的神情,竟然天真地认为楚牧峰是害怕了。

他心里想着楚牧峰是不是对远洋商贸有所了解,所以要拿这话当做台阶下。

也对!

华夏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官位越高,反而是越好说话,越是那些底层的,反而都是死脑筋,烂牛皮,不太好说话。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里是我们远洋商贸的总部,你们说的什么汽车,什么凶手之类的话,我完全不懂。”

“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你们没资格随意来搜查,想要搜,让你们厅长过来。”井上三雄语气冷漠,态度强硬。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不能办了?”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

“对!”井上三雄恶狠狠地回道。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牧峰也不再去看井上三雄,而是直接挥挥手“还等什么,做事吧!”

“是!”

所有在场的队员都开始行动起来,而看到他们的举动,井上三雄立刻就愤怒的吼叫,“八嘎,你们不能搜我们远洋商贸,全给我……”

砰!

就在井上三雄还想要继续怒喝的时候,楚牧峰却是直接拔出花口撸子,朝天开了一枪。

随着这道枪声响起的同时,楚牧峰目光扫视向那群工人,发现面对自己鸣枪示警,他们竟然没有流露出一点惊慌畏惧的神色,反而都表现得非常冷静。

与此同时,他们也迅速掏出手枪,和侦缉队对峙起来。

有点意思!

这群家伙不简单啊,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工人。

“你……你敢开枪?”井上三雄微愣过后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为何不敢?这里是我的辖区,我愿意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你要是不服的话,随时都可以去警备厅告我!”

“井上先生,不要再阻拦我们办案,再敢阻拦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牧峰杀气腾腾地喝道。

“你……”

面对如此强势的楚牧峰,井上三雄心底开始盘算起来。

硬干吗?根本不可能,自己这边没有硬干的实力。

面对这么多警察,仅凭这点手下肯定是不够的?

一旦发生冲突,就眼前这个楚牧峰心狠手辣的劲儿,他还真是很害怕。

可要是就这么被强行搜查,那没准会出大问题!

远洋商贸中的有些货物是绝对不能被曝光的。

想到这里,井上三雄就没有任何迟疑,盯视着楚牧峰说道“好,楚科长,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请让你的人收起枪!”

“早这样说不就成了!”

楚牧峰淡然一笑,“拿出你们远洋商贸的花名册,还有让所有人都给我出来,听着,我说的是所有人,不要让我再去找。”

“放心,我会配合的!”

说完这话,井上三雄就咬牙切齿的转身吩咐起来,听到他说的日语也的确是这个意思后,楚牧峰才没有阻拦的意思。

当然,他也让警员跟着后面去看了看,确保没人躲藏。

大概十钟后,远洋商贸的人就全都出来,他们都站到楼前面,脸上布满着桀骜不驯的神情。

是的,没有看错,他们都是这样的模样。

因为他们都是岛国人!

在这个远洋商贸,就没有一个华夏人!

这里因为井上三雄懂汉语的原因,所以连翻译都没要!

“楚科长,这里就是我们远洋商贸的所有人,所以说你现在就可以对照着查找,看看有没有你想找的人!”井上三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检查!”

楚牧峰挥了挥手。

“是!”

侦缉五队的人就开始甄别。

这里总共也就只二、三十人,甄别很快结束。

的确没有那个目标人物!

“我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吧?楚科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井上三雄眼神阴狠的问道。

“交代?”

楚牧峰淡然地回视过来,“要什么交代,怎么,你以为没有找到,就能证明他不是你们远洋商贸的人吗?花名册上没有又能证明什么呢?”

“井上三雄,你不要以为这事儿这样就算完了,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直到这人出现!你最好祈祷和他没关系,不然的话,你也跑不了!收队!”

“是!”

井上三雄看着楚牧峰他们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挥舞着双拳,恼怒地吼叫。

“八嘎!你们这帮杂碎,全都该死!”

等到走出去后,苏天佑有些不甘心的问道“科长,咱们就这样走吗?为什么不再搜下他们的仓库呢”

“搜,对方既然敢这样让我们查,说明多少有点底气,所以十有搜不到什么东西?”

楚牧峰眼神玩味“不过那辆车是这里的,那个人就肯定和这里有关系,咱们这次算是打草惊蛇,逼着对方动起来。”

“只有他动起来,咱们才有机会不是?所以让你的人盯紧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汇报。”

“是!”苏天佑恍然大悟。

……

第二天。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

经过这两天的详细整理,三个被杀的死者资料已经清清楚楚梳理出来,放到了楚牧峰的面前,看到这些资料后,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死!

咚咚!

“进来!”

随着楚牧峰话音落地,一科侦缉队的十个正副队长全都走进来。

“科长!”开口说话的自然是王格志。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不是都有案子在办吗?”楚牧峰有些意外地问道。

“科长,您是在考虑三个死者的事吧?”王格志扫过桌面上的资料问道。

“不错!”

楚牧峰随手将桌面上的资料拿起来,冲着十个人晃了晃说道“你们都看过这些资料了吧?”

“看过了!”

“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他们三个被杀死的原因了吧?”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说出来的语气都流露出些许哀伤。

“是的!”

王格志深吸一口气,坦然说道“科长,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梁青芒,黄本斋,龚子柳,他们三个人之所以会被杀,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爱国人士!”

“梁青芒是记者,他采访和发表的文章透露着浓烈的民族自豪感,字里行间都在对岛国进行鞭笞和讨伐,让百姓对日寇是深恶痛绝,这应该就是他被杀死的原因!”

“黄本斋是大学教授,是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他自从在《楚报》发表社论以来,所给出每篇评论文章,都像是一柄柄利剑,剑意锋芒毕露,剑锋直至岛国北平城外驻军!”

“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是说岛国驻军胆敢侵略北平城,哪怕是拼着这把老骨头散架,他都会上前线杀敌!极大鼓舞了百姓的斗志”

“至于说到龚子柳,根据我们后来调查到的资料能够看出来,他是工人层面的优秀代表。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表示对岛队的讨伐,对岛国强行占领东北三省表示愤慨,号召大家要同仇敌忾,他应该就是因此被杀。”

分析的鞭辟入里,十分到位。

这也是楚牧峰的想法。

随着三个死者的资料归罗整理出来,并且发给各个侦缉队后,谁也都能看出来这个相似的共同点。

再联想到那个神秘凶手就是远洋商贸的人,而远洋商贸又是岛国企业,想猜不出来这个被杀的理由都很困难。

“他们三个死得真冤啊!”裴东厂咬牙切齿地说道。

“活着绝对会有更大的影响,估计就是在意这种影响,所以说岛国那边才会下黑手!”宋大宝言辞沉重地说道。

“他们是国家的英雄!”

楚牧峰点了点头,将三份文件收起,语气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虽然说他们已经死去,但他们的这种精神却是永远都不会死去。”

“咱们要做的事就是必须破案,还他们清白,不能让他们死的这么不清不白,被世人误会真的是意外而亡。咱们要将那个神秘凶手的歹毒目的公之于众,要让三位英雄的逝世变的有价值有意义!”

“是!”

十个正副队长齐声应道,目光灼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代号捉鬼

北平城,远洋商贸下属的一座仓库。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栏照射进来,能清楚看到在光线中翻腾的灰尘。

井上三雄正默默站在这里,脸色铁青冰冷地扫视过全场。

这里都是他的绝对心腹,也是远洋商贸的中坚力量,对他绝对忠诚。

“找到他没有?”井上三雄冷声问道。

“井上大人,没有!”

作为他的心腹,吉野兵卫沉声说道:“不只是他,和他一起的两个人也都没了踪影,他们应该提前就离开了公司。”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井上三雄气恼地问道。

“哈依!”

吉野兵卫皱眉思索了下,如实说道:“大人,他们每天来去不定,有关他们三个人的行踪,您当初也下过命令,让我不要多问,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关注过。”

“不错,不要问!也不能问!”

在这个问题上,井上三雄的态度是很坚决,肃声说道:“他们三个的事我心里有数,谁都不能过问。”

“不过现在居然连警备厅的人都给招惹过来,看样子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对方不会这么不依不饶。吉野,他们一旦回来,立刻带来见我,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这事。”

“哈依!”

吉野兵卫点头应道后,人不在略带迟疑地问道:“大人,外面还有警备厅的人在监控,他们应该是不死心,是想要找到他们几个人,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还是说就这样任凭他们监控?”

“不用管他们!”

井上三雄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们愿意监视就监视,只要咱们不出事就行了。”

“真是麻烦,那几个肆无忌惮的混蛋到底干了什么事儿,还将咱们远洋商贸给拖累牵连进来了。”

吉野兵卫不敢表态,其余人都保持沉默。

“行了,你们抓紧做事去吧!”

“哈依!”

当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井上三雄走到仓库的一角,掀开遮掩的帆布,里面出现的是整齐堆放着的一个个木箱。

他随手打开一个木箱,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包包红土!

“八嘎,要不是怕这帮侦缉队不依不饶来搜仓库发现这个,我是绝对不会让警备厅的人那么放肆!”

“要不是还想靠这个掏空这帮愚蠢的华国人腰包,我又怎么会容忍柳生沧泉那个家伙在我的公司蛰伏。”

井上三雄咬牙切齿地说道:“柳生沧泉,你最好不要给我惹出什么大麻烦来,我只是为了赚钱,不想节外生枝!”

……

警备厅,刑侦处。

梁青芒溺水案!黄本斋煤气中毒案!龚子柳房梁砸死案!这三起案件如今已经被楚牧峰并案侦查,并且作为重点案件,代号为“捉鬼!”

捉住那只隐藏着的厉鬼!

“牧峰,你有信心吗?”曹云山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后问道。

“有!”

楚牧峰眼神坚定地说道:“必须有信心,要是没有信心的话,我怎么能对得起枉死的三位英雄。”

“难道就因为他们敢说话,敢说真话,敢说出事实为天下人所知,就要被不清不白地杀死吗?意外死亡,那只岛国厉鬼也真敢做真敢想。”

“你说那只鬼真是岛国人吗?”曹云山眼神锐利。

“十有**是!”

楚牧峰颔颔首,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地说道:“现在所有证据都证明三起意外死亡事件,都和那只鬼有关系。”

“而那只鬼呢,他又是被远洋商贸接走的,远洋商贸历来都不允许咱们国家的人进去工作,全都是岛国人,您说这只鬼不是岛国人又是什么?”

“甚至我现在还在想,这只鬼应该是岛国情报机关的人,在北平执行的就是这种制造意外死亡的任务,针对的就是那些爱国人士。”

“情报机关?你说是蝎组?针对你的蝎组?”曹云山瞳孔一缩,下意识说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楚牧峰看着曹云山,一脸肃然地说道:“处长,您也清楚,当初黄侍郎说出那个消息后,那个蝎组就像一下子蒸发掉似的,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跟着冒出来的就是梁青芒溺水案,虽然眼下没有足够证明这件事是蝎组的人做的,但最起码是可以当做一个方向去考虑。”

“蛇组负责的是搜集社会情报,蝎组呢?”

“假如说蝎组的任务就是剪除所有对岛国有敌意的爱国人士,那么这事就是顺理成章的,肯定就是他们做的!”

“你分析的有道理!”

曹云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底闪烁几分忧虑之色。

“三起死亡事件的性质其实都一样,那就是有人因为看似意外而亡。既然是被杀死,就说明他们是被盯上了!”

“如果的确是那个蝎组所为,那牧峰,你更要小心谨慎了,我担心他们既然敢对梁青芒三个人动手,那么未必就查不出来是你抓了蛇组。”

“何况你还亲自去了远洋商贸,和井上三雄争锋相对,所以就算不知道蛇组的事,都很有可能会对你动手!”曹云山关切地说道。

“处长,我明白!”

楚牧峰何尝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我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那个远洋商贸到底是不是蝎组的据点?会长井上三雄和这个蝎组有没有关系?他是负责掩饰蝎组的存在呢,还是说他也是蝎组的一员。”

“也就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然我早就抓回来审问了!对了,处长,他还给邝副厅长打过电话,这事邝副厅长那边没有找你要个说法吗?”楚牧峰微微挑眉问道。

“当然不能随便抓!”

曹云山赶紧冲着楚牧峰摆手说道:“我说你可要悠着点,这个井上三雄和其他人不同,不是你想抓就能随便抓的。”

“他的身份的确是有些特殊,而且的确也是有军方背景。不然你以为能在北平城混得这么如鱼得水吗?”

“告诉你吧,我曾收到过消息,说远洋商贸是挂羊头卖狗肉,其实背地里都在做走私烟土的生意,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所以说也不能贸然动手!”

稍作停顿后,曹云山眼神不屑的说道:“至于说到邝世成那边,你不用去管。他就算是敢抱怨,也不敢真的揪着不放。”

“他和远洋商贸的关系摆在那里,是谁都知道的。可就是这个知道,带给他的就是一种约束,他敢公然为井上三雄说话,后果就是离心离德。”

“况且这次是苏天佑跟他顶的牛,你也知道,苏天佑在金陵方面是有深厚背景,邝世成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的话,莫非还真敢动苏天佑吗?我谅他也不敢!”

原来如此。

想想也是,有着关系通天的苏天佑在,就算邝世成在这边蹦达得再欢实又能如何?

他越是蹦达,越是想要对付苏天佑,那么他离自寻死路也就越快了。

博弈讲究的是势均力敌,如果力量根本不是在一个层面,还怎么去博弈,只有一面倒的蹂躏。

“处长,我建议立即对这只鬼进行全城布控,尤其是严查各个进出口。”

“行,你去安排吧!”

“那处长,我先出去了!”

楚牧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目前虽然不能随便动那个井上三雄,但要是说抓只鬼的话,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只鬼只要是被坐实是间谍的身份,那就更加没问题了。

“对了,牧峰,等等!”

就在楚牧峰开门正要走出去时,曹云山忽然拍了下额头说道:“你瞧瞧我这个记性,刚才就说还有件事要和你说呢,差点忘记了。”

“处长,还有什么吩咐?”楚牧峰扭头疑惑地问道。

“昨天金陵方面发来了公函,同意咱们随时都能将抓获的蛇组间谍处决了!这个案子毕竟是你侦破的,所以跟你只会一声。”曹云山笑着说道。

枪决蛇组的间谍?

楚牧峰似乎有些意外:“处长,他们难道说还都在北平城吗?还没有押解到金陵?”

“没有!”

说起这事,曹云山摇了摇头:“因为考虑到各方面的原因,所以说蛇组的几个间谍都还在北平城秘密关押。不过他们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所以金陵那边也就懒得多理会!”

“这次秘密枪毙,直接交由咱们警备厅负责,谁让他们是咱们抓来的!”

“这样的话……”

略作沉吟,楚牧峰猛然抬起头说道:“处长,我想和加藤小野再聊聊,没准能找到蝎组的线索,不知道方不方便?”

“牧峰,有这个必要吗?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曹云山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处长,让我试试吧,万一有用呢?而且我还有个不成熟的计划,或许会收到奇效,但也得等见到加藤小野聊过之后再做决定。”楚牧峰坚持道。

想到脑海里的灵光一现,他的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期待。

“行吧,那我来安排。”

“谢谢处长!”楚牧峰一脸喜色道。

“嗨,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曹云山笑着摆了摆手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策反加藤

北平城,一处属于警备厅的秘密监狱。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这座监狱就是隐藏在居民区的一个小巷子里。

只是没人会想到,整条胡同其实都是秘密监狱。

这里居住的每户人家都是个假象,他们都是隶属于警备厅的人。

楚牧峰是第一次过来,也是第一次知道警备厅竟然还有这样的布置。

“以前你是级别不够,所以说没有资格知道这里,但现在你已经是警备厅的红人,厅长说今后你肯定会和这里打交道,抓捕来的犯人肯定有要关押在这里的,所以也要让你知道。这些看似寻常的住户,其实都是咱们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曹云山走在胡同里面,神情肃然。

“这处秘密监狱即便是在厅里,也仅仅局限在厅长级别的和几位处长才够资格知道,其余的根本不清楚。”

“这里有一个非常动听的名字,你知道叫什么吗?”曹云山指着巷子笑道。

“什么?”楚牧峰跟着问道。

“红枫洞!”

曹云山指着胡同小院里面随处都能看到的红枫树,笑着说道:“红枫说的就是这些枫树,你看看,长得多好啊。”

“处长,我能问问,这里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吗?”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都是敌人!”

曹云山侧身看着楚牧峰的双眼,语气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这里关押着的全都是敌人,都是咱们党国的敌人。”

“而且只要是关押在这里的,都是重犯,没点身份地位的家伙都直接送炮局监狱了。所以说,今后只要是你抓获的重量级的罪犯,都会送到这里,像是这次的蝎组,只要抓获就肯定会送到红枫洞。”

“明白了!”楚牧峰很快释然,这里俨然和山城的红岩洞是一样的。

接下来楚牧峰就跟随着曹云山开始了一场探索之旅,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颇为新鲜的。

他没想到就算是曹云山过来,也得出示证件,没有警备厅的特别通行证件,即便是曹云山都不能进来。

当真正进来后,就会发现外面那座看似普通的人家,里面则是另有乾坤。

“咱们从这里进去!”曹云山带着楚牧峰来到其中一个房子,和负责看守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指着客厅中的一扇门淡然说道。

然后两人就推门沿着一条地道往下走去,楚牧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红枫洞会叫做洞是因为这里的监狱都在地底,像是一个个老鼠洞般。

地底。

每个阴暗的牢房中都有着一盏火光摇曳的油灯,能清楚看到里面被关押着一个个罪犯。

至于说到他们的身份背景是什么,楚牧峰尽管很想知道,却也清楚这种场合绝对不应该多问,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

“蛇组的几个间谍都被分别关押,你想要见的加藤小野就在这里!”曹云山抬手指着前面的一座牢房说道。

“牧峰,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曹云山说完就转身离开。

楚牧峰大步走向牢房,在那里果然看到了加藤小野。

只不过和以前那个狂妄自大的男人相比,现在的加藤小野就像是一条狗,一条头发蓬乱,神情悲愤,却又不敢自杀的一条狗。

对,他就是不敢自杀。

只要是被关押在红枫洞中,这里是不限制他们自杀的。

谁想要自杀随便你们,无非就是直接打开牢房,往外运走一具尸体而已。

成天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衣衫褴褛,浑身恶臭,伤痕累累,充满一股恶臭,这样的生活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可这里的人没谁想死,即便过的生不如死,他们也都秉持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观念,都这样拼命地坚持着,或者说叫做苟且的活着。

“加藤小野!”楚牧峰捏了捏鼻子,看向里面那个佝偻着身体蜷缩在角落的人冷然喊道。

加藤小野原本是躺着的,突然间听到有人喊叫后,猛然间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竟然是楚牧峰时,整个人顿时爆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来。

他蹭地就从地面上挣扎着站起身,然后冲到门口,一把抓住钢铁牢门,双眼血红,声嘶力竭地喊叫。

“楚牧峰,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赶紧让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只要你让我离开,我愿意为你做事!做任何事都行!”

“觉得现在的日子很艰难吗?”楚牧峰反而是一点都不着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个充满渴求的男人,眼神冷峻。

同情?

这种可怜的情绪是不会用在加藤小野身上。

你是岛国特高课安排过来的蛇组间谍,你是蛇组的组长,你将我们这边的情报毫无所保留的全都传回特高课去,日后将会给北平城带来惨重的伤害。

没有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价值,要不然的话,枪毙十次都嫌轻的。

“加藤小野,看来你还认识我!既然认识的话,那么咱们下面的话就好说了。”

楚牧峰瞥视过去,声音漠然地问道:“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你如果说能说出来点有价值的情报,我或许会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比如说让你换个环境,过上舒坦的日子,你要是不说的话……”

“我说我说!”

楚牧峰的话都没有说完,加藤小野这边便迫不及待地应道。

当初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既然都已经选择背叛特高课,难道说现在还想要立牌坊不成?只要是能脱离这种猪狗不如的环境,我宁愿当一个背叛者。

这就是加藤小野的想法。

他的心里甚至还有一种仇恨,仇恨特高课。

你们明明知道蛇组已经全军覆没,难道说就不知道派人前来营救吗?

我们是帝国间谍是没错,但帝国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吗?你们过着安逸享受的生活,我们却要在这里像是一条条野狗般被折磨被凌辱。

凭什么?

就问一句凭什么?

我们以前贡献出来的情报都是假吗?我们做出来的贡献难道说不值得你们前来营救吗?

按照特高课无孔不入的能力,以着特高课其余间谍组在北平城的力量,我不相信你们一点情报都没有,有却迟迟没有行动,那就是说我们已经被抛弃。

被抛弃的我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从当初招供的那天起,誓死效忠的信念就已经崩塌了!

“大人,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只要你能让我离开这里,我愿意听你的话!”加藤小野眼神灼热。

这里只有他,旁边牢房都是空着的。

所以说他们的谈话是不用担心会被谁听到。

加藤小野其实也不怕被谁听到,被谁看到,那都是无所谓的,我只要能继续活下去!

“看看,这个人是谁?”

楚牧峰瞥视过去后,从包里将那张神秘人的画像丢过去,加藤小野赶紧接过来拿在手中,看到的第一眼便不由神情动容地惊呼道。

“是他?你们怎么找到他的?”

“你认识?”楚牧峰眯了眯眼。

自己不过是奔着碰运气的目的过来的,没想到加藤小野竟然真认识对方,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是的,大人,我认识!”

加藤小野死死盯着画像上的人物,咬牙说道:“我知道他,我不但知道,而且还很熟悉,因为他叫做柳生沧泉,和我一样,都是千叶深司的学生!”

“继续!”楚牧峰抬手搓了搓下巴问道。

加藤小野也清楚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所以一股脑地就将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他知道只有说出来,才能体现自己的价格,才有活命的机会。

“柳生沧泉和我当初都是在拜在千叶深司门下学习过,这个家伙十分阴险,特别擅长布局。”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不能靠着布局来解决。因为心机很深,所以我们那批同学对他都比较反感,都是敬而远之。”

“后来从千叶深司老师的门下分开后,我们就分别加入了不同的部门,我和其余人还都有所联系,只是和他却再也没有联系过。”

“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难道说他已经来到了北平城?大人,你可千万要小心,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加藤小野尽管说对柳生沧泉很敌视,但该有的评价还是有的,他心中对柳生沧泉也是很恐惧的,一个阴沉可怕,喜欢阴谋诡计的人,搁在谁的身边都会感到忌惮。

“你不知道他现在就在北平城吗?”楚牧峰缓缓问道。

“真的来了!”

加藤小野惊奇的喊出声来,随后捕捉到楚牧峰脸上的不悦后,话锋就赶紧一转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过,不过他既然出现,就肯定是有任务。楚大人,只要你放了我,我帮着你抓住他怎么样?”

“靠你能抓到柳生沧泉?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楚牧峰没有任何异色,一脸平静的说道。

“你刚才说的很清楚,你和他都好久没有联系过,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在哪?再说柳生沧泉既然在北平城制造出来几起意外杀人案,你觉得他会随便暴露出来吗?因为你就泄露行踪,你觉得可能吗?”

“我!”加藤小野顿时有些语塞。

“你还是给我说说蝎组的事吧!我想要知道北平城中除了你们蛇组外,这个蝎组是怎么回事?我之前问过你,那时候你不说,现在还不准备说吗?”楚牧峰出声问道。

“蝎组!”

加藤小野脸色骤变,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你不会认为柳生沧泉就是蝎组的人吧?”

“怎么?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楚牧峰没有回避。

“这个……”

猛然间听到这种推论,加藤小野是微微愣神,但很快就恍然大悟般说道。

“或许你说的没错,不是说没有可能!我知道在北平城中除了我们蛇组外,的确还有其余几个间谍小组在。”

“但我对其他组的了解真的很少,蝎组我听说过,但是不清楚这个小组有多少人,他们任务是什么,这些都是特高课的机密。”

“不过我能肯定的是,要是柳生沧泉过来的话,他没准真会加入蝎组,而他加入的目的应该有两个,第一他一直以成为帝**人而荣耀,第二就是为千叶深司报仇。”

“这叫做于公于私,柳生沧泉都会这样做。”

为千叶深司报仇吗?

楚牧峰紧紧地盯视着加藤小野,忽然间说道:“加藤小野,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回去吗?”

“回去,回哪里?”加藤小野有些茫然。

“回你的组织,继续做好你的工作,但是有什么消息必须及时告知我!”楚牧峰缓缓说道。

“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双面间谍?”加藤小野脸色闪过一抹惊愕。

他想过会死在这里,也想过能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上隐居的生活,但是真没想过这个……

“不错!”

楚牧峰直截了当的说道:“只要你点头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而且还可以给你足够的回报。”

“这……这应该不可能,我已经被你们抓了,就算能回去,也无法得到信任!”加藤小野摇摇头说道。

“这个没关系,我这边会配合你,帮助你取得信任,而且我可以答应你,不需要你为我做事一辈子,八年,八年之后给你自由,怎么样?”楚牧峰沉声说道。

加藤小野面露犹豫纠结之色。

“怎么,不愿意,那我换个人看看!”

等了片刻,看对方迟迟没有答复,楚牧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看到他就要从眼前消失,加藤小野急忙喊道:“大人,我愿意!”

“你考虑清楚了吗?日后不会后悔吧!”楚牧峰没有转身,淡然说道。

“不后悔!”

加藤小野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容来,后悔什么,这事还需要后悔吗?

自己在楚牧峰没有过来前就已经想得很清楚,刚才的表现不过是想要让楚牧峰知道自己不是随便就屈服的人,可谁想到楚牧峰压根就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投诚的意思。

是啊,一个小组都被抓了,他可以一个个选择,不必吊死一棵树上。

等他有了新目标后,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吗?

不!

我想活着,我想要活着回去,我家里还有父母,还有温柔贤惠的妻子,还有一双儿女,我怎么能随随便便死在这里?

一旦给自己找到不得不屈服的理由,那心理防线就算是彻底攻破了。

“那你跟我详细说说蝎组的事,说说这个柳生沧泉。”楚牧峰转过身回来,凝视着加藤小野,语气严肃而冷峻。

“不要再有任何藏私,否则不会再有第二次选择机会!”

“不会的!”

半个小时后,楚牧峰冲着加藤小野淡然说道:“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我会安排你出狱的事,这件事你要给我烂死在肚子里,你只需要跟我对接,咱们之间是单线联系,明白吗?”

“是,我知道!”加藤小野恭声说道。

“那就这样!”

等到从这里走出来后,在上面安然坐着的曹云山。看到楚牧峰面带喜色的模样后,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怎么,事情办妥了?那个加藤小野说出点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没?”

“处长,我心里有个计划,想要征得您和厅长的同意,这个计划就是让加藤小野成为我们的暗棋!”楚牧峰凑近后,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

曹云山听到这个建议的瞬间,脸色一片愕然,然后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回道:“牧峰,你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吗?你竟然想要让对方给咱们服务?”

“你知道吗?能不能策反还两说,就算真的策反了,你准备怎么控制他呢?要清楚放虎归山,终是隐患。你要是说没有办法控制和解决这种隐患,最后反而会让自己有麻烦。”

“处长,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想要先征得您的同意,因为只有您同意了,厅长那边才有可能被说服。”

“处长,我是这么想的,只要能策反加藤小野,咱们就有可能将蝎组给勾引出来。届时,您说拿着一个加藤小野换来整个蝎组的沦灭,这笔买卖值不值得?”

“至于说想要控制住一个策反人员,咱们也不是没有经验,我既然敢这么做,也是有点把握的。只要加藤小野那边愿意归顺降服,处长,您是不是能够支持我的计划?”

楚牧峰的神情没有丝毫动容,就仿佛是在说着一件早就谋划好的事,平静而自信。

曹云山仍然有些迟疑:“说说你准备怎么做吧。”

“处长,我是这样想的……”

当楚牧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后,曹云山也从之前的猜疑变得心动起来。因为他知道,真的要是这样做的话,没准是能成功的。

而且就像是楚牧峰所说的那样,真要是策反了加藤小野,将这样一颗钉子深深地扎在岛国特高课中,绝对是有益无害。

谁说只准岛国拉拢腐蚀咱们的人,就不准咱们控制策反他们的人?

“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原则上同意你的计划,不过还得征求厅长的同意!”曹云山考虑了片刻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厅长!”楚牧峰神情期待的说道。

“好!”

……

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当楚牧峰说要将加藤小野策反的时候,阎泽也是意外的,而在听到楚牧峰的计划时,阎泽更是面露吃惊,但吃惊过后他就开始琢磨事情的可行性。

“牧峰,你有多少把握?”阎泽沉声问道。

“厅长,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我不敢说有着万全的把握,但却是有着七八成吧。”

“而且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有着绝对的信心掌控着加藤小野的生死,我也能确保,只要是我做的,埋下的这个引线,就没有谁能察觉。”

楚牧峰眼神清澈,目不斜视。

“厅长,现在虽然说没有确凿消息,能够证明柳生沧泉就是蝎组的人,其实咱们也没有必要证明。”

“咱们借助加藤小野的策反,针对的是蝎组。要是说柳生沧泉露面的话,那么他是蝎组的身份就暴露无遗。”

“到时候咱们不但可以将蝎组一网打尽,还能破了梁青芒三人意外死亡案件,这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一举两得的好事,我认为咱们完全可以去做。”

“你的意见呢?”阎泽侧身看向旁边。

“厅长,我基本同意牧峰的计划!”

别看曹云山之前是怀疑的,但到了表态的时候,还是有所担当,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觉得牧峰的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值得一试。”

“厅长,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我认为也仅仅局限在咱们三个之间就成。”

“到时候加藤小野和牧峰是单线联系,只要能让他在间谍组织得到提升,以后他只要透露一些信息,就够咱们破获很多间谍案。”

“所以说,我认为这个险值得冒。而且就像是牧峰所说的那样,其实即便是放了加藤小野又如何?他没有掌握咱们的任何情报,甚至就连关押的地点是哪儿都不清楚,他能折腾出来什么幺蛾子。”

“好!”

听到曹云山的话,再想到楚牧峰的计划已经很周密,阎泽便不再迟疑,直接拍板说道。

“那就按照牧峰你说的去做,这件事你全权负责,云山你从旁协助。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给我将蝎组拿下!”

“是!”

曹云山和楚牧峰恭声应道。

“去吧!”

回到自己办公室,曹云山缓缓说道:“牧峰,你的计划虽然说已经够周全,但我觉得还是有可完善的地方,还是要将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考虑在内。”

“”所以说你今天就给我将这个计划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就成,其余的事情暂时不用去管。”

“是!”

楚牧峰颔颔首,心中充满着期待:“师兄,的确是有很多地方需要确保万无一失的,您就放心吧,我会制定出这份详细计划来的。”

“好!”曹云山满意的一笑。

第一百七十八章 枪声、惊变、应变!(万更求票)

北平城,一家很普通的客栈内。

在这里住着的就是柳生沧泉,他背后站着的是跟随他的同伴,一个眼神如同豺狼,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他叫铃木阳平。

“组长,果然如您所料,远洋商贸那边是不能再回去了,北平警备厅的人把那里包围了,而且还拿出您的画像,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铃木阳平挑眉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很纳闷。

纳闷的不只是他,还有柳生沧泉。

他自问来到北平城后,一直都是很低调,从来不曾在外面以自己真面露行走,也没有和谁什么过多的交集。

可是北平警备厅竟然能拿出他的画像,这的确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难道是制造的意外死亡露馅了吗?”

皱起眉头,柳生沧泉感觉有点迷茫。

其实他之所以会带着铃木阳平和山下智也一起离开远洋商贸,就是纯粹一种直觉。

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人在外面盯着远洋商贸。

然后他就果断选择立即离开,结果正如同他所料,侦缉队的大举出动来找他。

要是继续留在远洋商贸的话,如今肯定已经被抓了。

做间谍的,有时候就得相信直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自己和警备厅的交集,只能是三起意外死亡事件。

可他自问做得都比较利索,应该没谁能查出来线索。

真要是有线索的话,只有最后龚子柳办得有些仓促。

他也知道自己当时是有些着急了,可没有办法,谁让刚刚得到的情报更重要。

说起这个情报,柳生沧泉眼底便闪过一抹浓浓杀意。

“已经确定蛇组的意外就是这个叫楚牧峰的家伙干得吗?”

“哈依!”

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心腹,山下智也。

他容貌普通,身高普通,不胖不瘦,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特色,可谓扔在人堆里面就找不到了。

这也是做间谍的标准模式。

“组长,根据总部传来的情报,前些时候突然没了消息的蛇组,就是被北平警备厅捣毁,带队的就是侦缉处一科副科长楚牧峰。”

“也正是这个楚牧峰在远洋商贸无视井上三雄的恐吓,直接选择强行动手,逼迫着他不得不妥协,乖乖接受检查。”

“井上三雄那个家伙真够窝囊的,简直就是丢咱们岛国的脸!不就是区区一个警备厅吗?至于吓成那样!”铃木阳平眼底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道。

“吓成那样?”

柳生沧泉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你想错了,井上三雄不是怕警备厅,更不是怕楚牧峰,而是怕他的烟土出事!”

“要知道真闹僵了,警备厅方面肯定会彻查远洋商贸,只要查出来那些烟土,不管于公于私,都会查封,那样井上三雄就要大出血了?”

“所以他不是妥协,而是在以退为进,是在明哲保身。这个老东西,不要把他想的太简单!”

“原来如此!”铃木阳平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咱们之前凭着军方的关系,借助远洋商贸藏身,而井上三雄别说是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即便猜出来也不敢明说。”

“他所求的就是赚钱,只要有钱赚,其余的事都不会去管。对待他这种人,根本不用在意,咱们现在的目标就是那个楚牧峰!”

柳生沧泉右手成拳,狠狠砸向桌面。

“我有种直觉,楚牧峰肯定是盯上咱们蝎组了!但他应该不清楚咱们蝎组的构成,不知道蝎组有多少人。”

“他会盯上我,更多的是因为三起意外死亡案件,尽管我现在也不清楚他是怎么锁定我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死!”

柳生沧泉说着就看向山下智也。

“山下,这次时间紧迫,所以不用再去刻意调查他的基本情况,不去考虑那些布局,我要你负责狙杀楚牧峰!一枪毙命,能做到吗?”

“能!”

山下智也嘴角露出一抹残忍冷笑,眼神阴狠地说道:“能够动枪的话,那这件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组长,交给我来办吧!”

“你准备在哪里狙杀?”柳生沧泉问道。

“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山下智也翘起唇角说道:“我觉得选择哪里,都不如北平警备厅的门口来的有成就感!组长,我请求就在北平警备厅门口狙杀楚牧峰!”

“有把握吗?”柳生沧泉皱起眉角。

这个地方的确是能带来最大影响力,可你真能做到吗?

要是出现点差池的话,不但狙杀任务会失败,甚至就连你也逃不掉了。

“哈依!”

山下智也十分有自信地说道:“组长,我早就研究过警备厅附近的地形,在对面的一处楼顶实施狙杀后,我能在第一时间顺利逃脱。组长,就让我去做这事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好!”

柳生沧泉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他既然想要杀死楚牧峰,就不会再有任何迟疑。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我和铃木为你打掩护。记住,楚牧峰是捣毁蛇组的罪魁祸首,所以说他必须要以死来谢罪,明白吗?”

“哈依!”

……

楚牧峰虽然很想要将蝎组一举全部拿下,却也清楚抓间谍和破案子完全是两码事。

破案子的话,你只要做到思维缜密,一步步分析案犯的动机和目的,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

可抓间谍却不同,不仅狡诈而且凶残,稍微有点疏忽,会被间谍逃之夭夭不说,甚至还有可能会葬送性命。

他现在是全城搜捕神秘人。

警备厅的人在行动。

太平车行的人在行动。

甚至就连黑市的人,也因为楚牧峰给出的高额赏金在行动。

但画像上的那个神秘人却像是石沉大海般,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最让楚牧峰感觉烦躁的。

这就像是一个猎人,已经举起了猎枪想要扣动扳机,却发现猎物突然不见了。

入夜,家中。

楚牧峰将眼前磨好的药粉收拾好,这些药粉是他今天去药店中买来的,为的就是炼制出一种特别的毒药:**散。

“看来只能利用**散来控制加藤小野,然后通过他将蝎组揪出来!蝎组,我不相信你能一直这么蛰伏,走着瞧,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笑道最后的人。”

……

第二日。

警备厅。

大多数警员都是按时来上班,他们领着这份工资,自然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工作,再说在警备厅中上班,那也是很有面子,很威风的事。

“我说这眼瞅就要过中秋节了,你们说总务处会不会给咱们发福利?”

“我说你小子干活不行,这种事倒是很积极啊。”

“嘿嘿,有好处谁不积极呢?你不积极,你的那份要不我帮你领了呗!”

“行啊,要不这个就算节礼,将你闺女许给我啊!”

“滚!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我还指望介绍给楚科长呢!”

“跟你们说,我得到消息,财政厅那边的中秋福利可是很丰厚的!”

大门口处三三两两的人碰头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谈论的都是一些比较热门的消息,每张脸上浮现出来的都是神采奕奕的表情。

就在这时,楚牧峰的身影出现。

所有看到他的人全都下意识地站住脚步,笑呵呵地打起招呼。

谁都清楚如今的楚牧峰可是警备厅中的红人,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实权派。

五支侦缉队在手,上百号人,不得了啊!

谁敢得罪?

谁不想要套近乎?

这里面就有档案处的副科长,他叫做杨来春,和楚牧峰的关系不能说多好,但也不能说陌生。

毕竟以前见过几面,严格说起来,他其实是邝世成的人,会见到楚牧峰露出笑脸,也是因为想要攀交情。

邝世成都向阎泽服软,而且也一把年纪了,自己也要早点谋求退路了!

“楚科长,早啊!”杨来春满脸笑容道。

“杨科长,看您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楚牧峰虽然说对杨来春不感冒,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嗨,我能有什么好事,就我那一亩三分地,每天都那样,琐碎的很。倒是你楚科长那边,最近是顺风顺水啊。”

“怎么样?今晚肯不肯赏面,吃个饭好好聊聊?”杨来春的话就等在嘴边,张口便蹦出来。

“杨科长,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是太折煞兄弟我了。什么赏不赏面的,您一句话,难道我还能推辞不成?”

“这样,今晚我来做东,咱们哥俩儿好好的喝几杯,您看看有熟络的朋友,多叫几个,人多热闹不是!”楚牧峰笑声爽朗地说道。

“好,就喜欢你老弟这种豪爽,那我来安排!”杨来春眉开眼笑。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走进大门的时候,楚牧峰的眼皮忽然间猛颤,整个人像是被一种猛兽盯住般,浑身汗毛竖立。

他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瞳孔猛缩间,发现对面楼顶上竟然闪过一道反光。

是镜片!

砰!

楚牧峰脑中刚想到这个,下意识地晃动头部,对面也开枪了。

下一秒,楚牧峰便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杨来春脑袋跟西瓜般爆裂,红的白的夹杂在一起飞溅而出。

看着扑过来的杨来春尸体,脑海里陡然一个激灵的楚牧峰直接也仰面倒下。

警备厅大门口经过短暂的安静后,顿时响起轩然大波。

刺耳的警笛声不绝于耳的响起。

“有杀手!”

“快点救人!”

“杀手就藏在那栋楼上,封锁那栋楼!”

“快,别让杀手跑了!”

……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刺耳哨音的响起中喊叫着,没谁能想到,竟然敢有人在北平警备厅的门口行刺,目标还是如今风头最盛的楚牧峰。

此刻楚牧峰和杨来春就这样躺倒在地,生死未知。

地面全都是刺眼红色溪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八嘎!”

对面顶楼之上的山下智也也是很郁闷,脸色恼怒地低声怒喝。

他是想要枪杀楚牧峰,可那个家伙一直在前面挡着,左右摇晃。

刚才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开枪,谁想还是没有直接命中楚牧峰,而是将杨来春给打死了。

两个人一起倒地,那个楚牧峰到底死没有死?

砰砰!

愤怒之下的山下智也没有直接撤退,而是又连续开了两枪,枪枪都命中杨来春的要害部位。

他现在能希望的就是,这两枪能击穿杨来春,打进楚牧峰的身体。

“快,保护科长!”

就是这么迟疑的功夫,裴东厂他们这些侦缉队的人便出现。

和刚才慌作一团逃跑的其余警察不同,他们到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楚牧峰围住。

哗啦!

里里外外好几圈全都是侦缉队的人!

水泄不通,没有谁能靠近半步!

“科长,您怎么样?科长,您有没有事?”裴东厂站在人群中间,俯身就要将杨来春掀开,满脸慌张地急声喊叫着。

“我没事!”

谁想就在这时,听到了楚牧峰虽然微弱,但很清楚的声音,“刺客就在那栋楼上,即刻派人前去抓捕!”

“还有东厂,我现在要假装重伤昏迷,你亲自护送我去医院,要快,到医院后要戒严!要封锁我被送来救治的消息!”

“是!”

原本心凉的裴东厂陡然多了几分精神,只要科长没事就成。

他不是楚牧峰,没有那么灵活的脑袋瓜子,不会遇到这种暗算还能想到这么多事儿,所以说他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执行命令。

“快,赶紧送两位科长去医院!”

“你们去那栋楼上抓刺客!”

裴东厂站起身的挥手,拎着枪,满脸愤怒地吼叫着。

他现在的模样倒不是伪装的,不管如何说,在警备厅门口公然刺杀楚牧峰,这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即便楚牧峰现在命大侥幸没死,可谁敢说这以后再碰到这样的危险事情呢?

侦缉队的人抬起两人就向汽车跑过去,呼啸着送往医院。

这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地面上留下的是一摊浓烈刺眼鲜血!

楼顶的山下智也则丢下枪械,争分夺秒地撤退,顶楼边缘处有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绳子。

他早就摸清楚周围的好地形,顺着绳子就落在地上,然后很快就走出巷子,融入到茫茫人群中,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十分镇定,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之色。

事已至此,他相信楚牧峰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

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阎泽满脸阴沉的瞪视着眼前站着的这群人,他们全都是警备厅的高层,可现在却都低着脑袋,没有谁敢抬头。

砰砰!

阎泽拳头猛烈地敲击着桌面,几乎咆哮地喊道:“你们都看到没有?在警备厅的大门口,在光天化日下,竟然有人敢开枪狙杀警备厅的警员。”

“打死了杨来春,楚牧峰则是生死未知!这算什么?这是对我们警备厅的挑衅!是在对我们宣战!”

“给我严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你们都给我听着,这事已经关系到警备厅的荣誉和尊严,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想的,总之现在就要给我发动你们手里的所有力量,让你们手下都给我行动起来,我要知道这个刺客到底是谁,我要将他毙了!”

“是,厅长!”

“立即行动!”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曹云山独自留下来,看着神情略显焦虑的阎泽,沉声说道:“厅长,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楚牧峰。”

“好,云山,记着,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将楚牧峰的命保住!”阎泽大手一挥急声说道。

“是!”

曹云山就算是有再多的话想说,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楚牧峰的生死。

事发后,他就被阎泽喊进来,还没有来及去医院。

他也不想楚牧峰真有个三长两短!

“该死的家伙,不要被我查出来你是谁,不然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曹云山眼底闪烁着阴狠的冷光。

这也是阎泽的心情。

堂堂侦缉处的科长竟然会遭到狙杀,而且地点就是在警备厅的大门口处,这事让他如何去看待。

正像是他说的那样,分明就是没有将警备厅当回事,那意思就是在说,你们警备厅算什么,我就是要将楚牧峰杀死在你们门口,让你们警备厅的威严尽丧。

“蝎组,应该是你们做的吧!”

阎泽眼神如炬。

这种事除了丧心病狂,无所顾忌的岛国蝎组外,其余人谁会做?

毕竟枪杀侦缉处的一个科长,这个罪名可不小。

而且这已经不是对警备厅的挑衅,是在向整个北平城发出战书,要是说能容忍这事,下次会被狙杀的又是谁呢?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小子可要挺住啊!”面若凝霜的阎泽心中满是担忧。

……

康美医院。

这家医院就坐落在北平警备厅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是家享有盛名的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都是经过西医严格培训,有着不错的医术。

最关键的是这家医院是在北平警备厅的掌控,算得上是警备厅的定点医院。

抢救室中。

当楚牧峰刚刚被推进这里后,迎接他的就是负责主刀的院长秦秋水,当然还有两名医生和护士也在现场。

看到楚牧峰满身是血的模样,秦秋水就急忙说道:“赶紧给伤者清理伤口,准备手术!”

“稍等下!”

就在这时跟随着进来的裴东厂突然间出声阻止,然后他冲着秦秋水说道:“秦院长,我能和您单独说两句话吗?”

“说什么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时间说话?你们刚才不是喊叫的挺厉害的吗?说他是你们的科长,说让我们赶紧抢救,怎么现在开始拖延时间。”

“我告诉你,时间就是生命,你要是再拖延下去,他就会死的!”

秦秋水是个四十来岁,棱角分明,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他看到裴东厂的举动后,气不打一处来的怒喝。

“东厂!”

谁想就在这时,本来应该是昏迷不醒的楚牧峰,竟然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

然后就在医生和护士的惊愕眼神中,走到了秦秋水的面前,坦然镇定的说道:“秦院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你……你没事吗?”秦秋水看到楚牧峰胸前的大片鲜血惊诧地说道。

“我的事情稍等会再说,现在还是先处理这里的事!”

楚牧峰直接冲着秦秋水说道:“秦院长,我的身份您应该已经听东厂说了吧,我叫楚牧峰,是咱们北平警备厅侦缉处一科的副科长。”

“这次会遇到暗算,是有原因的,具体内情恕我不方便透露,但是现在,我想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秦秋水预感到这里面的确有玄机。

楚牧峰没有先说出来话,而是扫视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医生和护士,淡淡说道:“东厂,将他们带出去,秘密请回科里。”

“是!”

裴东厂这边就开始安排人做事,而这两个医生和护士都是有些懵神的,刚想着争辩几句,楚牧峰就微笑着说道。

“三位,请你们配合我们办案,放心,等到案件结束,你们很快就会出来,不过在这之前,这个情况是要高度保密,所以说请你们见谅!”

“院长!”

秦秋水脸色难堪的盯视着楚牧峰,语气不善地问道:“楚科长,你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把我们的医生护士关起来吗?他们不会乱说话的。”

“我知道,但为了保密!”

楚牧峰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他在被狙杀的瞬间,想到的这个计划,不可能说因为这种不可控的因素而出什么岔子。

你们听话得听,不听话也得听。

“带走!”

“是!”

这下裴东厂就很快行动起来,两名医生和护士被带出去。

当这里只剩下秦秋水和楚牧峰的时候,他神情肃穆的道:“秦院长,您应该知道最近北平城中发生的三起意外死亡事件吧?”

“知道!”

原本心中有着一股愤怒的秦秋水在听到这个话后,脸色不由微凛,“楚科长,你不会想说,你这次被刺杀就是因为这个案子?你这样做也是为了破案吧?”

“不错,正是如此!”楚牧峰坦然点头。

秦秋水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肃然起敬。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双管齐下

尽管秦秋水不知道三起意外死亡案件的真相,但楚牧峰既然是因为这个案件遭到了枪击,这本身便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凶手不仅胆大包天,而且残暴冷血!

一个能为破案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警员,难道不值得秦秋水去尊敬吗?

“楚科长,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这边配合,你就能破案是吗?”秦秋水深吸一口气问道。

“没错!”

楚牧峰颔颔首,“所以我不需要你们质疑,只要你们的配合,这样就有抓住凶手的机会。”

“秦院长,刚刚您也见到了,我的一个同僚已经被杀,他是因为给我挡枪而死,您说我能不为他讨还公道?”

“您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秦秋水也不再废话,直接问道。

“就说我身受重伤,但经过你们医院的紧急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没脱离危险期!”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狠光,沉声说道。

“没问题!”秦秋水点头应道。

真当楚牧峰没有杀性吗?

那一枪确实是想要要了他的命。

如果当时不是杨来春就站在自己面前的位置,如果不是最后关头自己身体稍微倾斜避让,那现在肯定也会身受重伤。

楚牧峰敢百分百肯定,动手的肯定是蝎组的人!

这些家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警备厅门口狙杀!

当楚牧峰被杨来春的压倒在地的时候,他就想到自己是要翻身起来追凶,还是借着这事来布个局。

当时就是电光闪石间的功夫,楚牧峰决定装做重伤。

重伤的话才能够将蝎组的人给继续勾引出来,才能布下陷阱擒获。

要是说自己安然无恙地站起身来,后面将是蝎组不依不饶的继续暗杀。

反正都是被偷袭暗杀,楚牧峰总得有所收获。

至于说害怕吗?

说着的,那种周身汗毛竖立,血液狂涌的感觉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真差一点就死了,就变成和杨来春一样的尸体,能不害怕吗?

可就是因为这种害怕,让楚牧峰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升腾起熊熊的怒火,一种想要将蝎组捣毁燃烧成灰的焚天之怒。

这里是北平城,是我华夏的地盘。

你岛国一个间谍组织就敢这样肆意妄为,就敢这样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们凭什么这样做?你们怎么敢这样做?

现在战争还没有爆发,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们,甚至就算是战争爆发又如何,那时候我收拾起来你们也会变得不折手段。

蝎组,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随着楚牧峰的吩咐,这里很快就被侦缉队的人接管,到处都有他们的人在。楼道中,房间门口,都有人荷枪实弹的戒备。

“你们说医院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

“好像是说警备厅的人被枪击了,正在抢救,所以说这里就被戒严了!”

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后,医院的医生护士也好,病人也罢,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他们知道的都是些小道消息,没谁能知道确凿情况。

但很快他们的眼神就被下面的一幕吸引住。

医院竟然来了这么多警备厅的官员!

一个个坐着小汽车,瞧着就像是有身份的人,他们身边都有手下跟随,都是着急忙慌地往急诊室的方向跑过去,每个人脸上都布满焦虑之色。

最早赶过来的曹云山!

曹云山出现后就直接走奔急诊室,很快就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楚牧峰,在知晓自己这个小师弟没有受到致命伤时,悬着的心才悄然落地。

“牧峰,你可真的吓死我了,要是说出点什么意外的话,我怎么向老师交代。”曹云山心有余悸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感受到曹云山的这种真诚,楚牧峰微微一笑,平静说道:“师兄,我没事,不过说起来这次也是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要不是说杨来春当时和我说话,估计现在死掉的就是我。师兄,凶手怎么样?有没有抓到?”

“没有!让他给跑了!”曹云山想到这个就格外愤慨。

被人在警备厅的大门开枪狙击,死了一个副科长,伤了一个,最后还没有抓到凶手,这事传出去多丢人。

外面的人根本就不会去想警备厅的人是怎么受伤的,受伤后要承受着多么沉重的心理压力,他们会想到的只是警备厅门口都这样,岂不是说他们自家门口更不安全?

想到对方的所作所为,会给北平城的秩序带来巨大骚动,曹云山就有些烦躁。

“没抓到也很正常,凶手既然敢开枪,就说明是想好退路的。不过师兄,我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蝎组的人做的,而且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设个局!”楚牧峰眼神寒彻。

“你想怎么做?”

曹云山盯视着楚牧峰的双眼,肃声说道:“我在过来前,厅长让我了解你的伤势情况,而且你有任何要求,厅里面都会支持到底,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将这个蝎组挖出来!”

“师兄,我准备双管齐下!”楚牧峰说道。

“双管齐下?怎么说?”曹云山微微挑眉。

“师兄,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觉得现在的这种局面或许也是一次机会,只要咱们抓住利用好的话,更容易成功。”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狠光,想到蝎组的丧心病狂,就咬牙切齿。

“你想怎么做?”

“第一自然就是加藤小野,我要做的是……”

“第二则是我,他们既然是想要杀我的,我相信在知道我没有死后,是绝对不会放弃,那我准备以自己来当诱饵,引诱蝎组的人过来。他们只要敢来,那康美医院就是他们的葬身地……”

“这样做的话,你可能会有危险。”听完之后,曹云山似乎有些犹豫。

“师兄,只要能抓住这个蝎组,那就值得了,请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吧!”楚牧峰现在是杀气腾腾。

“好吧,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曹云山肃声说道。

“明白!”

楚牧峰眼神寒彻。

……

北平城远洋商贸公司。

在楚牧峰的刻意放风中,很多人都知道了早上发生在警备厅的袭击事件,知道死了一个副科长,重伤了一个,虽然说抢救过来,但却仍然是处于昏迷不醒中。

井上三雄自然也知道了。

知道之后他也是格外吃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纳尼,吉野,你说这事不会和柳生沧泉有关吧?”

“会长,难道是他们做的吗?”吉野兵卫有些狐疑的问道。

“我总觉得是!”井上三雄是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就是柳生沧泉做的。

前面人家还兴师动众搜捕这家伙,后面就出事了,疑点很大!

再说井上三雄是对柳生沧泉的身份有所猜测的,尽管不知道什么蝎组的称号,却知道肯定是隶属于岛国情报机构的。

这就更有理由做这种事。

“会长,这事不会牵连到咱们吧?”吉野兵卫感觉到有些担心。

“说不准啊!”

这也是井上三雄真正担心的地方,楚牧峰的死活,杨来春的被杀,甚至就连柳生沧泉的生死,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

他要的就是自己的利益不被侵犯,只要能赚到钱,其余的都无所谓。别因为柳生沧泉闹出来的这事,最后连累到远洋商贸被盯上了。

真是麻烦啊!

警备厅门前的狙杀案!

远洋商贸又和柳生沧泉不清不白的,是有所关系的,要是说阎泽那边真动怒,非要办了他们,那不是无妄之灾吗?

“吩咐下面,抓紧时间,把咱们的存货全都清了,不要进货了!”

“哈依!”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

……

蝎组秘密据点。

山下智也回到这里后,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他没有敢说立刻就回来,那样的话后面要是有尾巴,肯定会追踪到这里。

不能说因为自己的鲁莽和失策,就将这个据点暴露。

见他回来了,柳生沧泉沉声问道:“山下,按个楚牧峰到底有没有被杀死?”

“组长,我不敢确定!”

山下智也恭声说道:“我当时是将他前面的那人杀死的,至于说到他死没死,我不敢保证,虽然说我后来又补了两枪,但还是不敢肯定!”

“八嘎!”

柳生沧泉怒声喝叫,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扇过来。

山下智也的脸立即浮现五条鲜红的手指印,而他却是不敢有任何造次的意思,仍然是毕恭毕敬地站着。

“哈依!对不起,是我失误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我们的目标是楚牧峰,一定要确保杀死他!至于说到别人,根本不重要!”

“所以可以等待最好的机会,不必记着动手,这下好了,你没有将楚牧峰给干掉,杀了个不相干的人物!简直是个废物!”柳生沧泉愤怒咆哮。

山下智也办砸差事,也不敢吭声,就这么默默承受着。

“组长,我觉得事已至此,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楚牧峰的死活。他要是死了是最好,要是说还活着的话,肯定会觉得咱们短期不敢再动手,那咱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尽快找机会继续下手干掉他!”

铃木阳平看似是在说解决的办法,其实是在给山下智也开脱。

“山下暂时不能再出去,这事交给你,你去负责打探清楚。”

“哈依!”

……

黄昏时分。

楚牧峰便悄悄随着曹云山来到了红枫洞,至于说到医院那边,有院长秦秋水的协助配合,有侦缉队的彻底封锁,即便他不在也没事。

再说楚牧峰也不相信蝎组在一天之内就能继续行动,他要趁着这个时间差,将加藤小野的事情搞定。

红枫洞。

和之前的颓废狼狈相比,现在的加藤小野经过一番梳洗,精神状态显然好多了,还穿了一身警备厅的制服,简直就是换了一副模样。

天壤之别!

死里逃生的加藤小野虽然身体不会再受到折磨,但内心还是彷徨不安的。

他知道,虽然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但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给放了

原因很简单,凭什么来信任自己?

“楚科长,您想要我怎么做?什么时候能放我走?”此刻看到楚牧峰总算来了,他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想走,没问题,只要做两件事即可。第一件,将这杯水喝掉!”楚牧峰说着就递过去一个水杯,里面装了半杯水。

加藤小野接过来的瞬间眼皮就猛颤,语气都有些颤抖:“楚科长,您这是要做什么?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您不会出尔反尔吧?这……这是杯毒药吗?”

“我要是真想你死,需要这么费劲吗?”楚牧峰不屑地冷笑。

也对!

就自己现在这种局面,楚牧峰一句话就能送自己上路,需要这么费劲吗?

想到这里,加藤小野就没有迟疑,很利索地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别说,这水挺好喝,还有点甜。

“楚科长,我……”

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加藤小野的脸色便陡然间变暗,他开始抓起痒来。

最开始只是手臂有些痒痒,但很快这种痒痒就布满全身每处,那种痒痒的劲儿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痛苦。

他忍不住疯狂挠着,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恨不得将身上的皮肉都给抓下来。

“痒死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科长,您给我喝的那杯水,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加藤小野双手不断的在身上抓着,痛苦地问道。

曹云山站在旁边,看到这幕,心里不由冒出一股寒气。

自己这位师弟还真是有一套。

竟然能配出来这种效果奇特的药物,还真是剑走偏锋了。

只见加藤小野在那种痒痒的刺激下,手臂上已经抓出一道道血痕来。

“没有放什么东西,就是我研究出来的一种药剂。服了之后,并不会致命,就是奇痒难耐,没准你会活活抓死罢了。”楚牧峰平静地说道。

“这种症状要是说我没有的解药,很快就会发作,我给你的解药,每次会有三个月的分量。”

“加藤小野,只要你乖乖听话,为我们做事,我会遵守咱们之间的约定。**散的解药,也会根据你的表现,每次会延长服用时间,……”

楚牧峰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加藤小野就急忙抓耳挠腮地急切回道:“楚科长,我听您的,一切都听您的,求求你,快点给我解药!”

“那,吃了这个药丸,三个月内保你没事!”楚牧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片。

加藤小野赶紧打开,将那个药丸吞下。

别说,吃掉药丸的瞬间,他就感觉那种深入到骨髓里的奇痒如同潮水般褪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真舒服啊。

没有经历过那种仿佛无数蚂蚁在肉里爬,骨头里咬的奇痒,没有体验过那种想要将全身每处血肉都要抓烂的经历,是不会想到这种**散有多霸道,加藤小野根本不想要再尝试。

“是是是,谢谢楚科长!”加藤小野总算很松口气了,最起码对方并没有想要自己的命。

“至于第二件事嘛!”

楚牧峰说完后,拍了拍巴掌。

外面立即推了个人进来,在看到是谁后,加藤小野脸上露出一种吃惊的表情。

“哲也!”

池田哲也?

没错,被带进来的人就是池田哲也。

只不过和加藤小野相比,依然被捆绑的池田哲也就要狼狈的多。

虽然头发剪短了,脸也洗过,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套行刑后的衣服,散发出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

看到加藤小野竟然是这种装扮的时候,池田哲也眼中就迸射出两道狠光,怒声吼道。

“八嘎!加藤,你这个没有骨头的孬种,怎么敢背叛帝国?你知不知道背叛帝国的下场?你要死,你全家都要被灭门!”

加藤小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后,很快就坦然了,看向池田哲也的眼神也充满着鄙夷。

“哲也,你还好意思说我,难道你是个硬骨头,难道你敢说没有背叛帝国吗?你敢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帝国的秘密吗?”

“我……”

池田哲也顿时语塞。

“好了,叙够旧了吧?要是说你们叙够旧了,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

楚牧峰挥手打断两人的谈话,他也没有心情听下去,都是豺狼在这里装什么小绵羊!

“加藤小野,第二件事就是杀了他!”

说着,楚牧峰就直接扔过去一把匕首,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照相机。

咣当声响中,锋利的匕首直接掉在加藤小野的面前,他到这时候才知道楚牧峰想要做什么。

楚牧峰不止是让他吃了**散这么简单,还要拍下他杀死池田哲也的照片。

只要有这张照片在手,他就永远别想洗清楚身上的背叛大罪。

加藤小野敢背叛,楚牧峰就敢将这张照片公之于众。

你穿着警备厅的警服,你精神抖擞地杀死颓废狼狈的蛇组成员池田哲也,你说自己是清白的,谁会相信?

除非照片永远不泄露,否则加藤小野就永远只能是被楚牧峰控制着,成为他的提线木偶。

楚牧峰,你好狠,你好毒啊!

加藤小野心中默默念叨。

曹云山沉默不语地看着,对这样的一幕并不动容。

你说你答应成为我们的探子,但要是说没有点制衡你的手段,谁能相信你说话的可信度,谁知道你会不会再背叛。

楚牧峰则是翘着二郎腿,从容看着对方。

道路已经给你指出来,走不走随你。

不走的话,就只能一枪毙了你!

咱们之间的所有谈话也就到此终结,你加藤小野再能起到的作用就是鱼饵,而且还是一只死鱼饵。

“我要活着!都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心中想要活命,想要报复特高课的加藤小野,只是短暂的挣扎过后,就果断将匕首捡起来,一步步的走向前去。

看到他这个动作的池田哲也是慌神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被提到这里来,是要被当做投名状。

该死的,蛇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要选我!

“加藤小野,你要想清楚,你杀了我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了!”

“你是帝**人,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

“加藤小野,你疯了吗?”

疯了吗?

听到这些话,看到池田哲也有些害怕的脸庞,加藤小野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我算什么帝**人,我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间谍而已,不要给我说什么帝国大义,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被关押在这里,帝国压根就没有想要救我的意思。”

“既然帝国已经抛弃我,我又何必为帝国卖命效忠。池田哲也,你不是一直都很效忠天皇吗?那我成全你!”

“你……”

噗嗤!

池田哲也的话都没有说完,下一秒加藤小野就冲上去,将锋利的刀锋狠狠捅进他的心脏。

深一点,然后再拧一下,必死无疑!

加藤小野咬着牙,紧紧攥着匕首,转身看过来。

咔嚓!

楚牧峰拍摄下这一连串的动作,尤其是最后这张定格的,他最为满意。

拍好之后,他就放下照相机,拍手说道:“恭喜你,过关了!”

“接下来我会安排你和其余几个蛇组的间谍离开,名义是去执行枪决,我想到时候收到消息的蝎组,会有人前来营救的,你到时候只要跟着他们走就成。”

“其他人也会被救走?”加藤小野愣了愣。

“放心吧,他们是救不走的!”楚牧峰淡淡说道。

平静的话语透露出一股锋芒毕露的杀意!

“那我知道了!”

加藤小野面对着楚牧峰恭敬的低下脑袋,弯腰说道:“楚科长,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嗯!”

楚牧峰只是很平静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转身走向外面,这里的事已经办妥了,剩下的善后工作不用他操心。

曹云山则紧随其后。

加藤小野松开匕首,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池田哲也,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后,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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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通风报信的井上

红枫洞外,沉沉夜幕笼罩。

“师兄,我已经将加藤小野灭杀同伴的证据拍下来,有着这样的铁证,不怕加藤小野敢有叛逆之心。”

“再说他要是不听话的话,您也看到,有**散在,他会生不如死,比抽大烟都要难受!”楚牧峰眼神淡然。

“牧峰,你调制的这种**散可真够霸道啊,要是用来审讯应该不错吧!”曹云山颇为感慨道。

“嗯,就是材料比较难找,无法大批量调制!”

楚牧峰是实话实说,上次配置升级版哀嚎的时候正好买到了一些材料,不然这次也不能这么顺利调制出来。

“那真是可惜了!”

“师兄,咱们之前想的是,将加藤小野他们转移关押场所,然后悄悄将消息泄露出去,我想蝎组的人是肯定会想办法营救,这样的话,就能顺势将加藤小野送走!”

“但我现在觉得之前的理由不好,而现在的理由就是现成的!我被刺杀被重伤将死,杨来顺副科长被当场杀死,警备厅感觉颜面大损,所以说要泄愤,要将怒火发泄到蛇组身上,要将他们全都秘密枪决。”

“这个理由多好,都不用怎么掩饰,就能够让蝎组的人相信,他们知道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肯定会去劫车,到那时候,一切按照之前的做就成。”

“牧峰,你想过没有?处决蛇组的事情是机密,这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呢?而又要是什么人传出去,蝎组才会相信?”曹云山微微沉吟着说道。

“师兄,您担心的极是。”

楚牧峰望着前面的红枫树,眼神幽幽地说道:“您说咱们要是将消息泄露给邝副厅长的话,他会不会把这事说给远洋商贸的井上三雄说?”

“您说,要是井上三雄知道的话,那个神秘人会不会知道?就算那个神秘人不知道,我觉得井上三雄也肯定有自己的门路传递出去这个情报,蝎组是肯定会收到的。”

“只要能做到这个就成!再说咱们这边处决蛇组的事情是真的,只要这个是真的,我觉得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事就麻烦您亲自盯着,只要蝎组的人前来营救,务必要确保加藤小野活着,至于说到其余人,可以全部灭口!”

“好,我来做这事!”曹云山一咬牙断然说道。

“师兄,我现在就要回康美医院,咱们今晚就开始做事,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医院和枪决现场就都会有蝎组的间谍露面!”

“到那时,就是咱们收网的时候。”楚牧峰眼中精芒闪动。

“好!”

……

一夜无话。

消息很快就放出去。

曹云山做事是很老道的,他自然有着自己的渠道,能确保消息绝对是从邝世成的嘴里传出去,而且是精准的传给井上三雄。

这里面的门道只有他清楚,不会随便对外人说。而且为了保险起见,负责传话的可不只是邝世成自己,还有几个和远洋商贸有关系的商人。

这里面甚至还有岛国商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井上三雄能不相信吗?

何况事情就摆在眼前,楚牧峰真的是被重伤,而且警备厅那边也的确是死了一个副科长,假如说他们不做点事报复的话,整个警备厅的威严都会被践踏,而蛇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井上三雄也知道蛇组的存在。

他清楚蛇组已经出事了,只是没想到蛇组竟然会仍然关押在北平城中,而且不日就要被枪毙。

想到这种事情,他就感觉惊心动魄。

“和柳生沧泉联系上没有?”此时此刻是中午时分,井上三雄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面,有些焦躁不安的问道。

“已经联系上!”

吉野兵卫沉声说道:“我联系上的是山下智也,他说柳生沧泉约您中午十二点在老地方见面!”

老地方?

井上三雄自然知道这个老地方说的是哪里,时不我待,他立刻起身吩咐道:“咱们走!”

“外面那些警备厅的人那?”吉野兵卫迟疑着问道。

“真的是一群讨厌的跟屁虫,我最烦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给我机会,非把他们全都杀死不行!”井上三雄眼神狠辣。

“你化妆成我,坐我的车走,先把他们引开!”

“哈依!”

……

北平城一家专门做日料的小酒馆。

这家酒馆是岛国人开的,里面的装修也好,饭菜也罢,全都是走的岛国路线,是最为传统的日料。

来这里吃饭的一般都是岛国人,很少有华夏人过来。而且这里也是不招待华夏人的,所以在这里吃饭,是不用担心会有谁监视。

雅室中。

井上三雄总算是见到了一身厨师打扮的柳生沧泉,看到对方依然是没有多少着急忙慌的样子,他心底就冒出一股怒意来。

“柳生桑,你清不清楚现在的形势是什么样的?你已经被警备厅的人盯着,你只要敢露面,就会被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

“三井会长,你都知道我露面就会被抓,为什么还非要和我见面?”柳生沧泉无所谓的喝着小酒,云淡风轻的说道,丝毫没有将这种严肃的氛围当回事。

“你!”

井上三雄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住后,冷冷地说道:“我给你说,今天约你见面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蛇组要被秘密处决了!”

“纳尼?”柳生沧泉神情微变。

“怎么,没听清楚吗?蛇组要被秘密处决!”

井上三雄皱着眉头说道,“不要给我说警备厅外的那三枪不是你的人开的,一个副科长被当场狙杀,另外一个副科长重伤将死。”

“柳生桑,你已经将警备厅的怒火给招惹起来,你说他们还会容忍吗?他们肯定是要反击的,换做是我的话,也肯定会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他们手中的筹码就是蛇组,杀掉蛇组便是对你的一种警告!杀掉蛇组也能彰显出来警备厅的威严!”

柳生沧泉的脸色也不由阴沉的可怕。

井上三雄说的很在理。

他也是想过警备厅肯定是会反击的,却没想到反击的力度会这么猛烈,竟然是直接就要将蛇组秘密枪决。

蝎组负责暗杀。

而柳生沧泉眼下要暗杀的自然是罪魁祸首楚牧峰,可要是说蛇组还活着,还能营救的话,他自然是要将蛇组摆在第一位置的。

一个成熟的间谍组织需要耗费多少心血才能培养出来,柳生沧泉自然没有道理说,眼睁睁的看着蛇组被秘密处决。

“消息可靠吗?不会是一个圈套吧?”柳生沧泉眯缝着双眼问道。

“圈套?”

井上三雄摇摇头,肃声说道:“柳生桑,我虽然说不清楚你的身份,但也能猜到你肯定是和特高课有关系,你说我能骗你吗?”

“你就放心吧,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我敢保证蛇组是肯定会被秘密处决!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想要狙杀的楚牧峰,现在就在康美医院救治,人还没有死,据说还能救。”

“要是你的目的也有他的话,就请你尽快展开行动,根除后患。不然等到他清醒过来,那再想杀就难了!而且他盯着你不放,也会很麻烦,除非你离开这里。”

“这个家伙果然命大没死!”

柳生沧泉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阴狠冷光,他也想过这个可能,毕竟山下智也的话说的很清楚,百分百确定被爆头的是另外一个警员,楚牧峰恰好让过。

他后来开的两枪完全就是想要弥补,可第一枪都没有打死,后面两枪,也无法确定效果。

“康美医院吗?好,我知道了!”

柳生沧泉暗暗记下这个后,盯视着井上三雄认真说道:“井上会长,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的身份确实是特高课。”

“我也知道你有着北平城外驻军的关系,就这事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要是说可以的话,我想借助你的渠道撤离。请你务必帮忙,只要你肯施加援手,特高课日后必然会有所答谢!”

这句话说得是暗藏机锋!

你施加援手则罢,要是说不肯帮忙的话,那特高课今后就会盯上你!

真的要是被特高课盯上,即便是有着军方的关系又如何?难道说军方还会为了你区区一个商人,就和强大的特高课撕破脸吗?

当然不可能!

“柳生桑,你……”

井上三雄是真的有些郁闷,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好心好意过来提醒的,结果那?竟然被柳生沧泉给利用上,还想要用着自己的渠道逃命。

这事不是说不能做,只是做了的话,就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被华夏这边盯上就要惹上祸事。

“柳生桑,你们应该是在北平城有安排的吧?至于用得上我这个小小商人吗?”井上三雄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没错,我们是有留有后手,但要是说想要两边都行动的话,就有些不够用的,所以说这事还请你务必帮忙。”柳生沧泉肃声说道。

“好吧!”

井上三雄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在这种威逼下只能是忍下来,“你说吧,需要我这边怎么配合?”

“你需要这样……”

半个小时后,易容后的柳生沧泉从小酒馆后面离开。

井上三雄也悄悄回到了远洋商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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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剑走偏锋的行刺(求点月票)

午后两点。

蝎组秘密据地。

当柳生沧泉将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后,山下智也和铃木阳平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充满了冷冷的杀意。

他们身为蝎组的精锐,自然知道这次接到的特别任务是什么。

“组长,咱们之前想的是蛇组既然被捣毁,肯定是会被带出北平城的,谁想到他们竟然没有,而是仍然留在这里。”

“那咱们现在的任务是不是要改下,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将蛇组的人救出来呢,时间这么紧,想必等总部再派人来根本来不及吧?”

山下智也语气有些兴奋,想到真要成功,那可就是一件大功劳。

“嗯,在你们过来前,我已经向总部发过电报,总部已经批准咱们的行动,第一目标救出蛇组,第二目标斩草除根杀死楚牧峰!两个任务不分前后同等重要,所以……”

柳生沧泉话说到这里时,两人顿时毕恭毕敬地站立。

“因为康美医院那边防卫森严,你们去的话我不放心,所以我会亲自出马,杀死那个楚牧峰!你们两人要做的就是去营救蛇组!”

“组长,还是我去康美医院吧,请给我一个洗刷耻辱的机会!”山下智也赶紧说道。

“组长,请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吧!”铃木阳平也跟着说道。

柳生沧泉大手一挥,满脸肃然地地说道:“你们不用争了,就这么决定,你们两个执行命令就成,听着,必须要将蛇组的人救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们死在对方手里,明白吗?”

“哈依!”

“具体的行动方案你们两个制定,警备厅的押解路线就是这个!”柳生沧泉说着就递过去一张路线图,当然,这个也是井上三雄给的。

“哈依!”

……

午后五点。

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即便沉稳如阎泽,现在也有些心绪不宁,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有着一种很强烈的期待。

期待着楚牧峰那边的计划能够大获全胜,这样的话,警备厅就相当于将收集情报的蛇组拿下后,又打掉一个负责暗杀的蝎组,而且还埋下了一个钉子。

这份功绩不仅能他在北平城彻底站稳脚跟,而且还能得到金陵方面的关注,为自己日后晋升增添筹码。

只是一切真的能如愿吗?

“云山,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阎泽看着眼前的得力亲信问道。

“厅长,准备好了,我会亲自押解蛇组的人!”曹云山脸色凝重地说道。

“嗯,我倒是不担心你那边,有蛇组这个诱饵在,我不相信那帮岛国的家伙不露面,他们要是说能眼睁睁的瞧着蛇组被处决,我也认了。”

“我只是在想,一切是不是说真的像是楚牧峰所想的那样,加藤小野真的会被救走,救走后又会不会真的被信任?”

“要知道他这样的双面间谍可是不好当的,即便是这样被营救回去的,他回去后也会被严格审讯。”阎泽眼底冒出一种忧虑。

“应该没问题,至少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曹云山不敢把话说的多死。

“不说你这边,说说楚牧峰吧,他在康美医院那边钓鱼,真的能钓到一条大鱼吗?他敢肯定蝎组的组长肯定会去刺杀他吗?”

阎泽想到楚牧峰的判断,说十有**那个蝎组组长会去康美医院刺杀,他就感觉有些怀疑。

“其实这也是他的一种猜测!”

曹云山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没谁敢打包票的,厅长,咱们现在只能是希望那条大鱼去的是康美医院,因为这样的话,咱们就能将蝎组核心给拿下了。”

“假如说蝎组组长去的我这边,而我在没有办法确定谁是组长的情况下,只能是让对方带着加藤小野逃走,那咱们就只能自认倒霉,只能是借着加藤小野,以后再谋划除掉这个暗藏的蝎组。”

“那就静观其便吧!”阎泽点点头,不再多想。

尽人事,看天命了!

……

入夜。

康美医院二楼。

谁都知道如今的康美医院是戒严状态,从二楼楼道开始,都有警备厅的人在守着。

不管是谁想要进去,必须得搜身接受检查。

你说你是病人,对不起,这里已经被封锁,去别的病房躺着。

你说你是医生,好啊,请你们离开,因为这里除了得有你们院长秦秋水陪同外,不会让任何一个医生单独进来看病。

在这种严密的封锁中,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那么在这样的戒备中,柳生沧泉想怎么动手呢?

靠着翻窗户进来,根本不可能!

装医生进来,趁早别想!

说到底,根本没有任何能靠近楚牧峰病房的理由和机会!

可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

永远都不要低估蝎组的狠辣,他们在明明知道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往往都会铤而走险,剑走偏锋。

不是说正常手段不可取?那就不取!不是说乔装打扮的不行,那就不做!

不动手也就算了,要玩就玩大的。

当大多数病人都开始休息,医院陷入一片宁静中时。

轰!

一个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响起。

蝎组的一名成员直接来到一楼楼梯口,狞笑一声,直接甩出来两颗手雷。

手雷爆炸的瞬间,尽管楼道里的警员已经下意识地做出最快反应,可仍然没能完全躲过。

他们被那种强烈的震荡波震晕,扑倒在地上,浑身是遍体鳞伤。

“敌袭!”

刺耳的喊叫声划破了医院的安静,距离比较远的警员便全都往这边跑过来,纷纷持枪开始反击,刹那间康美医院枪声不断。

咣当!

就在所有警员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枪战吸引过去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接撞破楚牧峰所在病房的窗户。

然后一个人顺势冲了进来,身体刚落地,便毫不犹豫得扣动扳机射击,一股脑的将枪内的子弹全都射在床上。

即便这样,他都没有罢休的意思,将手枪插在腰间,抬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锋利的武士刀,眼底闪烁着冷光,双手紧紧抓住刀柄,挥舞着刺向病床。

噗嗤!

能清楚听到武士刀刀锋刺进身体血肉的声音,甚至借着病房外面的月光,都能看到病床上的床单染红了鲜血。

直到这时,这位戴着蒙面巾的刺客才猛得将被子掀开。

只是当他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面容后,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惊骇冷光。

他当即转身就想逃,可背后却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既然来都来了,就别着急走了!”

“不许动,举起手!”

说话的自然是楚牧峰和手下!

行刺的便是柳生沧泉!

柳生沧泉是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这种破釜沉舟的刺杀计划中,楚牧峰竟然还能布下这样的一个局。

自己都已经牺牲了两个蝎组的精锐,让他们直接动手在外面吸引火力,给自己创造出来机会,可谁想,躺在床上的竟然不是楚牧峰!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楚牧峰,你竟然没事?”

柳生沧泉瞳孔闪烁着惊诧冷光,这时候他自然知道中计了!

原以为楚牧峰是重伤将死,可谁想对方如此生龙活虎,一点受伤的样子都看不到!

该死的,井上三雄给的情报是假的!

要是楚牧峰没事的话,警备厅那边说要枪决蛇组的消息难道也是假的,那边也是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

这么说山下智也和铃木阳平的营救计划也会破产?不但是破产,他们两个带领的蝎组精锐,甚至会全军覆没?

八嘎!

柳生沧泉愤怒地想要咆哮!

“我怎么敢有事?我要是有事的话,现在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我还年轻,可不想死,所以说死的只能是别人!”楚牧峰双手后负,安然平静。

在他身边站着的是裴东厂等人,那上膛的花口撸子可不是摆设,在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柳生沧泉有任何轻举妄动,都会被打成筛子。

“无耻!没想到你们华国人竟然这么卑鄙无耻!”

柳生沧泉的眼珠不断转动,耳边传来的是依然在响起的枪战声,他知道只要枪战声不停就还有一线希望。

真要是枪声消失,就说明自己的人已经全都被杀了。

“无耻?”

冷笑一声,楚牧峰胜券在握地看着对方。

他面前始终有警员挡着,而且还躲避窗口位置,这么做也是害怕外面还埋伏着狙击手。

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被狙击手给干掉,那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和你们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难道我还要讲什么客套礼仪不成?倒是你,都来刺杀我了,还这样藏头藏尾,怎么?是见不得光呢?还是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呢?”

楚牧峰在这话说出来的瞬间,便直接扬起手,毫不迟疑的开枪射击。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柳生沧泉的膝盖便被打穿,在剧烈的疼痛中,柳生沧泉砰地一声摔倒在地,手里拿着的武士刀更是丢出去老远。

“啊!”

在对方的惨叫中,随即裴东厂便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很利索地将柳生沧泉的双手反扣,然后咔嚓一声戴上手铐,紧随其后便是卸掉其下巴。

一系列的动作都在电光闪烁间完成。

快到柳生沧泉都没有能反应过来,便已经宣告结束。

“现在让我瞧瞧你到底什么样子!”

看着被拖到面前的此刻,楚牧峰蹲下身子,摘掉了蒙面巾。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拿下蝎组

“果然是你!”

当蒙面巾摘下来的瞬间,露出来的就是那张画像上的脸庞,也就是楚牧峰想要找的神秘人物。

直到这时,楚牧峰悬着的心也不由得悄然落地。

即便眼前这人不是蝎组的重量级人物,最起码也是有点地位。

毕竟他全程参与了三起意外死亡事件!

能将他这个罪魁祸首抓住,本身便是一种成功,这样对三个意外死去的英雄也能有个交代了。

外面枪声渐渐消停了,过了片刻,黄硕敲门进来后,冲着楚牧峰恭敬说道:“科长,两个袭击医院的暴徒已经被当场击毙,我简单查看过,他们右手手腕内侧都纹着一只黑蝎,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蝎组成员!”

“黑蝎纹身吗?”

楚牧峰目光一扫,裴东厂便直接将柳生沧泉的右手拖出来,发现在他的手背上果然也纹着一只蝎子。

只不过这只蝎子不是黑色,而是血红色。

血蝎!

“没想到我区区一个警备厅的副科长,居然能惊动您蝎组组长亲自过来,柳生沧泉,你真是看得起我啊!”楚牧峰轻飘飘的这句话,却让柳生沧泉脸色骤然大变。

“哦,忘了,你的下巴被卸掉了,我想你应该是准备了自杀毒药吧?东厂,帮他看看。”

裴东厂应允了一声,双手顺着衣领一摸,果然翻出来一个胶囊,然后才将其下巴按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柳生沧泉满脸不可置信,对方居然完全知道自己的底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但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很多蝎组的事,比如知道你会过来行凶,比如你的手下回去拦截警备厅的押送车,想要营救蛇组成员?”楚牧峰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

“八嘎!”

柳生沧泉满脸惊色地吼道:“阴谋,这都是阴谋,都是你布下来的局,你是想要将我们蝎组一网打尽是不是?那边是不是已经布置好陷阱,就等着我的人跳进去?”

“你说呢?”

楚牧峰淡然一笑道:“说到布局,你应该不陌生啊!”

“三起意外死亡事件,都是你在布局,是你将梁青芒杀死的对吧?黄本斋的煤气中毒也应该是出自你之手吧?龚子柳的房梁砸死,我想也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生沧泉到这时候都不想认账。

“不承认是吧?没关系,你会承认的!”

楚牧峰也知道这里不是最适合的审讯场所,直接说道:“把他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是!”

经过简单包扎的柳生沧泉如同一条死狗般被带回警备厅。

楚牧峰在猛然间喊出他的名字,柳生沧泉下意识答应,并且没有反驳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自己逮住了一条大鱼!

现在即便柳生沧泉不承认也无所谓,只要曹云山那边能抓住一两人,只要他们活着,就不怕诈不出消息来。

现在就看曹云山那边的进展了!

“师兄,希望你一切顺利!”

……

白马门。

这里已经靠近城郊,由于是深夜,也没什么人,路上静悄悄的,很安静。

当曹云山所在的押送车队行驶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前面发生了爆炸声,然后就是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

山下智也和铃木阳平早就埋伏在这里,专门等着警备厅的车队过来。

他们刚开始还担心情报准不准确,直到远远看到车队开过来,才敢肯定消息是无误。

既然来了,那么动手就是!

他们不过只有三辆车,还不是轻松就能拿下。

“这帮家伙真是胆大包天,找死!”

远远跟在后面的曹云山,看着前面激烈的交火场面,神情冷漠,“远清,带人上吧!”

“是!”

跟随着曹云山过来的是黑心佛唐远清,在接到命令后,就亲自带着人上去,眼瞅着加藤小野他们从车子里爬出来,开始往外逃命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开枪射击。

蛇组间谍一个接一个倒下。

只剩下加藤小野的时候,山下智也那边猛然间扔过来几颗手雷,将唐远清他们的攻势压制住后,加藤小野总算冲了过去。

看到这幕的曹云山揪着的心才悄然放下来。

加藤小野如今的身份,只有楚牧峰,曹云山和阎泽三个人知道,而像是今晚的场面,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别开枪杀加藤小野,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假了。他能做的就是在加藤小野的手铐上做手脚,确保加藤小野能第一时间逃掉。

至于说到生死,就听天由命了。

幸好加藤小野逃掉了!

“哎呦!”

可即便是这样,加藤小野胳膊也中了一枪,疼得他咬牙切齿,接过来山下智也递过来的手枪就开始反击。

“八嘎,这帮该死家伙,全都该死!”

“赶紧撤!我来断后!”

山下智也没想到加藤小野这么猛,不选择赶紧逃命,还想要反击,使劲推搡了他一下后,就冲着铃木阳平喊道:“快,快带他离开!”

“你呢?”

“我断后,赶紧的走,要不然咱们一个都别想走掉!”

“好,别恋战,抓紧逃!”

铃木阳平带起加藤小野就开始向后面撤退,其余蝎组的人跟随着他也要撤退的时候,没想到的是,从旁边的胡同中忽然间冒出来一队人。

他们刚出现就开枪射击,猝不及防之下,蝎组的人直接倒下了好几个。

“有埋伏,走,快走!”

山下智也双眼充血的怒吼道。

“走!”

铃木阳平不再迟疑,带着加藤小野很快就消失在一条胡同中。

至于说到留下来断后的山下智也,刚刚想要反击却没有想到几颗手榴弹就扔过来,他只能是不甘地狂吼了一声,被炸得血肉横飞,死状惨烈。

至此蝎组的人除了逃走的铃木阳平,全军覆没!

“好了,不要追了!”

曹云山挥手制止住想要继续追杀的唐远清,指着满地的尸体笑着说道:“有这么多潜伏的探子伏法,这就是一桩大功,走吧,把他们都带回去。”

“是,处长!”

……

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阎泽今晚就没有离开,知道今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觉得他还会离开吗?他哪里有心情回家。

他给外面下达的命令就是,只要曹云山或者是楚牧峰回来,就立刻带来见自己。

他心中充满着期待。

时间定格在晚上十点半。

曹云山和楚牧峰是差不多前后脚回来,刚回来就被喊过来,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阎泽悬着的心也不由放松些许。

“怎么样?”

“厅长,我这边已经将加藤小野放走,他已经和蝎组的一个成员顺利离开。其余蝎组成员,还有那些蛇组的,一个不剩全部歼灭!经过检查,他们手背上都有黑蝎纹身,应该就是蝎组的!”曹云山很利索的汇报道,脸上那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干得漂亮,好样的!”阎泽不由攥紧拳头。

“厅长,我这边已经将前来刺杀的柳生沧泉抓住。我准备一会儿就去审问,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这次是捞到一条大鱼,他就是蝎组的组长!”

楚牧峰这话说出来,让阎泽的心情一下变得更加高涨起来,蝎组覆灭的重点是什么?

当然是组长被抓或者被杀!

今晚的行动要是说一切都顺利,可最后却是没有抓住柳生沧泉的话,那就是一大败笔。

但现在身为组长的柳生沧泉竟然真的被楚牧峰活抓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喜事,尤其是准备埋下的暗子加藤小野也顺利逃走,而不是死于乱枪之中。

“能确定他的身份吗?”阎泽控制着心中的兴奋问道。

“他的纹身是血蝎,其余人的都是黑蝎,我想这应该就是一种区别。况且加藤小野说过,柳生沧泉同样也是千叶深司的学生,他要是说在这里潜伏的话,身份怎么都得和加藤小野是对等的吧?”

“当然我会亲自去审问,确定这个事!”楚牧峰提出自己的猜测。

“好,现在就去审问,抓紧时间弄清楚他的身份!”阎泽手臂一挥,大声说道。

“是,厅长,那我先下去了!”

说罢,楚牧峰转身就离开办公室。

当这里只剩下曹云山的时候,阎泽便不再掩饰心中的高兴,击掌哈哈笑道:“云山啊,这次的事情办得真是干净利落,你们居然又搞定一个潜藏的特务小组。这种功绩只要汇报上去,绝对会让金陵方面震动,到时候肯定会有你的嘉奖!”

“不敢!”

曹云山连忙微微躬身,十分自谦地说道:“厅长,今晚的行动都是在您的指挥下办成的,云山不过就是扮演个执行者的角色,没有您的统筹谋划,全局指挥,云山怎么能办成这事。要说谁的功劳最大,非厅长莫属!”

“你呀你呀!当着我的面就不用说这种客套话了。”

阎泽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今晚这事在没有定论之前还是需要严格保密的,给所有行动的人都下达封口令,谁敢外泄出去,严惩不贷!”

“是!”曹云山恭敬道。

“回去等着吧,只要牧峰那边审问出结果,今晚这事就算大功告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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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就如小丑般可笑

(感谢书友艺欣秋月万币打赏,距离盟主一步之遥)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楚牧峰眼神淡然且自信地看着前面。

那里坐着的是被拷着双手,满脸惨白的柳生沧泉。

他知道今晚必须要拿下柳生沧泉,所以说任何审讯手段都是在考虑范围内。

要是说你柳生沧泉不识相的话,那我就要让你尝尝这里刑具的厉害了。

“在咱们开始之前,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你派人去营救蛇组的任务失败了!你安排过去的人,没有生还者,已经全军覆没了!”楚牧峰语气平缓。

“什么?”

这话落地的瞬间,柳生沧泉手背上便青筋暴露,脑袋宛如被雷电击中般轰鸣作响。

他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整个蝎组去营救蛇组的任务失败!

全军覆没!

铃木阳平和山下智也全都死了!

自己也落入楚牧峰手中!

这就是说蝎组在北平的力量,继蛇组覆灭后也步入后尘。

光是想到这种巨大损失,柳生沧泉就有种愤怒想要吼叫的冲动。

“正如你布局杀人一样,这事从一开始也是个局,不过这个局并不是虚假的,而是实实在在的。”

“因为要枪毙的正是蛇组被抓的那些间谍,我想要不是这个的话,你们蝎组也不会露面。只是你没有想到,蝎组就算出面营救,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覆灭!”

“所以说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底牌,能做的就是配合我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情报资料。比如说你的身份,你所负责的任务,在北平城又执行过多少次暗杀。”

“你如果老老实实交代,我会让你像蛇组那样,苟活一段日子。”

“可你要是想要硬扛着不说的话,那我分分钟钟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楚牧峰话说到这里,语气很坦然。

“你既然身为间谍,应该知道审讯的那些手段。你是准备全都尝一遍后再说,还是说现在就说,好免受皮肉之苦!”

很简单的选择题。

对于楚牧峰而言,只要没让对方第一时间服毒自尽,那撬开他的嘴巴那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呵呵,你别做梦了!蝎组已经灭亡,我既然被你们抓了,就没想活着出去!想要从我嘴里套取情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柳生沧泉坐在椅子上,脸上浮现出来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冷漠,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着浓浓的杀意。

我即便受困,也想要取你性命!

“是吗,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吧!”楚牧峰随意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

“楚牧峰!”

沉默片刻之后,柳生沧泉忽然抬起头,语气冷漠地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会有我的画像?”

“不是我找到你,而是你自己走到我这里的。”

楚牧峰不怕柳生沧泉想要聊天,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能随机应变找出你的破绽来。

怕的是你不开口说话。

“我自己走到你这里来?什么意思?”柳生沧泉不解地挑眉。

“梁青芒是被你杀死的吧?”

“对!”

柳生沧泉既然已经变成阶下囚,只要是不涉及到间谍情报的问题,他都愿意说说,况且他也真的很想知道,楚牧峰为什么能找到自己的马脚!

“梁青芒是《楚报》的记者,他采访出来的文章都贬低我们岛国的,所以他该死。只是你凭什么说他是被我杀死的呢?”

“梁青芒是仇日的记者,黄本斋是仇日的大学教授社论家,龚子柳是宣传爱国主义的优秀工人,所以说他们都是你要杀死的目标。”

“你们蝎组在北平城的任务应该就是剪除这些爱国人士,只要是宣扬抗日,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恐怕都会被你们暗中谋划,以各种手段来铲除吧。”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这里毕竟属于华夏,所以你们蝎组想要杀人,却又不能搞得太过张扬,所以你才会策划种种所谓的意外事件,让死者死的不明不白!”

“当初梁青芒和牛奔争吵,两人都陷入昏迷,这给尾随而至的你提供了一个绝佳机会,你那时候一直都跟在后面,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出现,将梁青芒给杀了。”

“黄本斋的话,你是借助着煤气中毒杀人,看似是很合理,其实他真正的死因是那些安眠药,想必也是出自你的手笔;至于说到龚子柳的话,更是简单的很,你直接就是将那根房梁做了手脚,摔下来砸死了他!”

“虽然你制造的各种意外,乍一看都像那么回事儿,但其实都留下了各种破绽,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既然做了,那迟早就有落网的一天,报应可能晚到,但绝不会不到!”

楚牧峰将自己的猜测全都说出来,其实应该说是推理,但是也有一定的事实依据。

“你很聪明,都说你是警备厅的神探,现在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怪不得你能够将蛇组挖出来,还能发现我们蝎组的存在!”

柳生沧泉脸上露出一种赞赏神情,即便两人是仇敌,但就现在来说,他对楚牧峰是佩服的,自己布下来的局竟然全都被楚牧峰破掉。

最重要的是楚牧峰的推理全都是对的!

“你说的很对,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柳生沧泉忍不住问道。

“要怪就怪你还是有些轻敌!”

楚牧峰嘴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在杀死梁青芒的时候,扮作的是一个算卦的,你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当时从牛奔家离开的时候,被人看到吧,这是你第一个破绽!”

“第二个破绽是杀死黄本斋的时候,你不应该再出现在现场,虽然你乔装打扮,以卖冰糖葫芦的身份出现,但你的言行举止和真正的小贩还是有却别的,这就成为一个大漏洞,而这个漏洞也被我的人发现,所以说开始盯上你。”

“盯上你之后,你竟然出现在了酒厂,并且和龚子柳聊天,你说这是不是你的第三个破绽?”

“其实最大的破绽是离开酒厂的时候,你居然还坐上了一辆汽车。区区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怎么可能坐得起那种豪华小汽车?”

听到楚牧峰的话,柳生沧泉是满脸的懊悔之色,可能一直以来都太顺利,变得有些盲目自信了!

“经过我们调查,那辆汽车是属于远洋商贸的,而你的画像也被我们画出来,因此就带着画像过去抓人,只可惜当时你并没有在远洋商贸里面!”

“在那时候,我还没有想过你和蝎组有什么关系,我想到的只是要抓住你,因为你是三起意外死亡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我那时候也只是怀疑你是嫌疑人!可没有想到你竟然敢铤而走险,派人前来狙杀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来。

“柳生沧泉,你要是普通凶手的话,在知道我调查你的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即逃走,而不是说派人来暗杀。我当时侥幸没死,就当机立断的给你丢出两个诱饵来!”

“第一个诱饵就是在康美医院的你,第二个诱饵则是蛇组全员!”

柳生沧泉在这里打断了楚牧峰给的话,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黯淡的说道。

“因为我的蝎组的组长,所以我不会选择逃跑,而你给出的两个诱饵都是我必须要吃的,是我不得不吃的!”

“你是我的任务目标,我必须要干掉你,不单单因为你去远洋商贸调查我,而是因为是你将蛇组给覆灭!”

“突然有了蛇组的消息,给出的名义又是秘密处决,我在请示过上级后,他们说要让我必须将蛇组营救出来。同时,你的这条命也是必须要取走!所以说你给出的两个诱饵很是诱惑,就算有所怀疑,我也得采取行动!”

这就对了!

楚牧峰故意营造出来的这种局面,为的就是引诱柳生沧泉开口说话,现在看来效果是不错的,这个家伙真的跟随自己的节奏前进。

虽然眼下柳生沧泉还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情报来,但只要聊起来,就可以顺势往下引导。

“其实我很想知道,在揭开我面具之前,你敢肯定我是蝎组的吗?”柳生沧泉死死盯着楚牧峰问道。

“当然!”

楚牧峰很坦然地说道:“我说的话意思很明确,我虽然不知道布下三起意外死亡案件的神秘人是蝎组的,但我却知道今晚布下来的局,针对的就是蝎组。”

“谁出现,那么谁就是蝎组的人,当我揭开你蒙面巾的时候,我自然更加确定,神秘人属于蝎组,三起死亡案件就是蝎组干的,你们蝎组的任务,就是负责暗暗铲除我国爱国人士的卑鄙勾当!”

真相到此大白。

“你分析得很精彩,你说的也都对,但那又如何?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假的,你能奈我何?想要从我的嘴里打听到情报,你觉得可能吗?”柳生沧泉昂起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呵呵,在我看来你此刻就如同小丑般可笑,难道你会比蛇组还硬气?”

楚牧峰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但无所谓,该说的话都说完,自己需要的答案也都已经有了,能对三起凶案有个交代。

他自然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凭着空口白牙就能够拿下这个冷血狡诈的家伙,让他透露更多秘密。

“黄硕,下面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科长,!”

黄硕搓了搓手,憨厚一笑,那森森白牙让柳生沧泉莫名生出几分寒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想死,没那么容易!

审讯室中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柳生沧泉又如何?

不错,他是凶残的蝎组组长,但难道就是铁打的金刚不成?

当初蛇组加藤小野等人都忍不住招了,难道他就那么嘴硬吗?

不会只是因为上刑不够力度,只要不折腾死,那不断加压就是。

当楚牧峰刚刚从审讯室走出来时,恰好看到曹云山匆匆赶过来。

“牧峰,情况怎么样?那个家伙开口了没?”一见楚牧峰,曹云山便直接指了指里面问道,

“师兄,刚刚开始用刑。”

接过曹云山递来的烟,楚牧峰掏出洋火,先给师兄点上,然后甩了甩,冲里面瞥了一眼道,

“这个柳生沧泉应该是个硬茬子,比加藤小野还要狠,所以轻易肯定不会屈服的。师兄,他要是到死都不招供的话,怎么办?”

“不招,那又如何?”

吐了个眼圈,曹云山翘起眉角,眼神饱含深意地说道:“咱们既然已经能肯定他是三起凶杀案的凶手,又能肯定他是蝎组的人,那么他招不招供其实都无所谓了。”

“招了那是最好,即便不招咱们只要将材料递交上去就成,他就是我们抓获的蝎组组长,难不成还有谁会来验证不成?反正功劳先拿下来!”

楚牧峰刹那释然。

说的也是,倘若真的撬不开柳生沧泉的嘴巴,那就让他闷在肚子里好了,有什么需要在意?

反正只要能确定他的身份就成,只要他是杀人凶手,是蝎组的人,那么也就是该死之人。

你不说肯定是死路一条,说出点有价值的情报,或许还有多活几天的机会。

当然了,这份剿灭蝎组的大功是跑不掉了。

“师兄,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怎么做事了!”楚牧峰嘿嘿一笑,心领神会。

“不必太在意他是否开口,既然身为间谍,那有赴死的觉悟很正常!”

曹云山拍拍楚牧峰的肩膀,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道:“牧峰,你有没有发现,你在侦破间谍的案子上还挺有天赋呢!”

“师兄,不是我有天赋,而是案子套着案子,就这么不经意间发现了!”

“要是没有柳生沧泉的那副画像,估计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么多事,但不管怎么说,能够一举二得,既找出真凶,又抓住间谍,终归是好事!”楚牧峰谦虚地说道。

“对,这话说得实在!”

曹云山有些感慨地说道:“只要最后抓到间谍,那就是你的本事,这是没有谁能够抹杀的功绩。”

“师弟,你要一直保持这种办案缉凶的细致和刨根究底的精神,这对你以后发展是有好处的,你总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警备厅这一亩三分地上吧,你应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师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牧峰眨了眨眼,似乎有点奇怪,师兄今天说话似乎有点怪。

“呵呵,你以后会知道的!”

笑了笑,曹云山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楚牧峰则暗暗琢磨,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审讯室里面的惨叫声突然间猛地停顿,然后就是柳生沧泉上气不接下气,悲惨戚戚的声音。

“我要见楚牧峰!我说!”

成了!

楚牧峰和曹云山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神情。

漠视别人生命的人其实更珍惜自己的命,看似凶残的人其实更容易屈服,很显然,这个柳生沧泉也不例外。

“师兄,一起去看看吧!”楚牧峰扬手示意道。

“好!”

审讯室中。

此刻柳生沧泉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但刑具其实还没用上多少,真要全都来一遍的话,估计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经过几次抓捕上刑,楚牧峰发现,其实这些间谍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坚不可摧,他们也是人,也是血肉做成的,也是会畏惧,会害怕。

为什么这些间谍都会准备剧毒物,就是为了避免遭受反复折腾而撑不住!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当他们真能无所畏惧吗?

摧毁人的信仰是能让人背叛,但和摧毁信仰相比,折磨**更加能加速这种背叛。

像是柳生沧泉这种以杀人为乐,根本没有什么所谓信仰的家伙,最终只能是妥协。

“能给我一支烟吗?”柳生沧泉睁开布满着血丝的双眼,声音凄惨,一缕缕头发都被鲜血沾着凝固着,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给!”

楚牧峰歪了歪嘴,示意黄硕递过去一根香烟后,柳生沧泉狠狠地吸了一口,仿佛要用烟草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其实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因为清醒所以知道下面要是说出来那些话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他真的是抵抗不住了。

这种折磨除非是亲身体验,否则根本无法知道其中的痛苦程度,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审讯室中的这些刑具在黄硕的手中都玩出花样了!

不说是生不如死,说了起码还能痛快一点。

“你想要知道什么?”柳生沧泉又吸了一口,哆嗦着问道。

“姓名!”楚牧峰神色平静地从头开始。

“柳生沧泉。”

“职务!”

“岛国特高课所属,北平城蝎组组长!”

“蝎组的任务是什么?”

“暗杀那些积极宣扬抗日的激进分子,主要是社会层面的人士,我们确认目标后就会动手,为了不惹人注目,我们都会选择制造意外死亡来掩盖真相。”柳生沧泉坦然说道。

果然如此!

听到这里的时候,曹云山和楚牧峰对视一眼,心中的猜测已经变成现实,当然是精神振奋。

“那三起意外死亡案件,你都是怎么布局,现在认认真真给我叙述一遍!”楚牧峰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沉声问道。

“我是这样做的……”

尽管柳生沧泉说的有些细节是楚牧峰没有想到,但整体的经过却是没有太大出入的,就是他刚才分析的那些。

等到柳生沧泉将这些全都说完后,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地说道:“既然你们蝎组是负责暗杀的,那是什么时候潜入北平城,除了这三起意外死亡案件外,你们还有过什么暗杀行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吧。”

“嘿嘿,我会说的!”

这时候柳生沧泉脸上忽然多了几分亢奋,嘴角泛起了狞笑。

是你们让我说的,那我就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说出来,好你们知道我蝎组这些年到底都做了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些所谓的大事,对你们警备厅来说就都是悬案,是冤假错案。

“我们是三年前潜伏到北平城,当时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来研究北平这座城市的人和事。”

“其实有件事你或许还不清楚,那就是蛇组的一些情报都是交到我这里的,所以说我才能很快地掌握这座城市的社会各个阶层情况,然后就准备出手!”

“半年后,在北平城有一个家族叫做陈家,他们被叫做西陈家,那时候他们家族都是所谓的热血好汉,谁让他们西陈家就是靠着武馆起家。”

“你开武馆就开武馆好了,非要提出什么口号,搞什么练武之身为什么?去东北驱逐日寇!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西陈家惹来了杀身之祸。”

“在西陈家家主寿宴的那天,我亲自带队蝎组出手,一夜之间横扫西陈家,西陈家上上下下六十口全都被我斩杀,然后留下了杀人者巨寇王三桂的名帖!”

“从那时候起,你们警备厅就开始下令围剿盗匪王三桂,呵呵,那个王三桂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不过就是个背黑锅的!”

柳生沧泉的话刚说完,曹云山的眼底便闪过一抹震惊光芒,他蹭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紧盯着前方问道。

“当年的西陈家族灭门案是你们蝎组做的?王三桂是被栽赃陷害的?”

“没错!”

柳生沧泉瞥视过去后,不无得意地说道:“可笑的是你们警备厅和王三桂还是斗得很欢,你们压根就不清楚自己都是被当做枪使了!”

“他在外面占山为王,你们去了三次都没得手,反而是死伤累累,有没有这回事?而且被他变本加厉地屠了北平城外一个村庄,对不对?”

听了这话,曹云山气得满脸通红。

当然有这回事,当年就是因为王三桂的疯狂报复,所以才有整个村子鸡犬不留的惨案发生。

想到那一幕血腥残暴的场景,曹云山现在都感觉不寒而栗,心有余悸。

谁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蝎组!

“嘿嘿,别急,这才只是开始,我们蝎组做过的可不止只有这点事。”柳生沧泉被鲜血遮掩着的双眼迸射出两道残忍冷光,狰狞的面目宛如魔鬼。

“两年前,北平城守备部队的一名将军,我记得应该是叫梁永正。他因为休假时候的一场醉酒,竟然和一群混混当街殴打,最后被数刀捅死,”

“这事你们应该也知道吧,其实这也是出自我的手笔,是我蝎组取走他性命。可笑你们警备厅和守备部队对这事竟然一无所知,还兴师动众地抓了一群混混顶罪,真是太愚蠢了。”

“同年六月份,北平城当时最大的报社仙京报社发生漏电意外,当时被电死的记者总共有六名之多,知道吗?那场漏电事故就是我做的。”

“同年十月份,北平城当时还算显赫的董家家主离世,两名刺客混入董家,三位顺位继承人全部被杀,都是溺死在青花瓷鱼缸中,后来继承大位的董家家主是个窝囊废,一下让董家生意一落千丈,从而在北平城商界被抹去。”

“一年前,北平城两个激进的团伙为了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结果呢?这两个团伙是两败俱伤,随后那个女人取而代之成为这两个团伙的新头目,最后携巨款逃走。”

“至于刚刚说到的三起意外事件,其实只是不足为道,根本不算什么!”

……

随着柳生沧泉的叙述,楚牧峰和曹云山的脸色逐渐变暗,而且越来越阴沉。

两年前的案件他们都是记忆犹新,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案子的背后都有着蝎组的影子在,而这个蝎组竟然敢如此丧心病狂的谋划各种阴谋。

偌大北平城被蝎组玩得团团转。

“这就是我们蝎组做过的事,怎么样,是不是让你们很惊讶?”

已经决定招供的柳生沧泉面露傲然之色道,哪怕虽然现在只是阶下囚,他都要炫耀一番曾经的所作所为。

“柳生沧泉,你想要做成这些事,都必须要有最精准的情报来源,可你刚才说得很清楚,蝎组所负责的就是暗杀,根本不擅长收集情报。”

“那么说说吧,这些情报除了蛇组提供的外,还有谁给你?你们蝎组和远洋商贸是什么关系?井上三雄帮助你又是因为什么?”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蝎组的情报来源就是蛇组!”

柳生沧泉很坦然地说道:“我们没有其余情报来源,或者说就算是有,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们每次行动的时候,只要将想杀的目标递交上去,特高课那边就会传来对应的资料,这些资料应该就是蛇组负责收集的。”

原来如此。

这应该就是特高课的运转程序,目的就是保证每个小组之间的安全性。

蝎组要是说能和蛇组单线联系的话,还要特高课这边有什么用?

而且他们要是联系的话,也是绝对不安全。

像是这种情况,柳生沧泉一旦暴露被抓,选择妥协的话,难道说不会招供出来蛇组吗?

要是说他们关系密切的话,加藤小野早就将蝎组的情报泄露出来,何至于会等到现在?

“至于说到远洋商贸的话!”

柳生沧泉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迟疑。看到他这种犹豫不决的神情,楚牧峰微微一笑,眼神轻蔑的扫视过来。

“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还能保住远洋商贸吗?是,井上三雄是有着岛**方的背景,据说和城外的驻军是有关系的,但那又怎么样?”

“就冲着他窝藏你这点,我就能收拾他。你放心,他很快就会坐到你现在坐的位置上!”

这样吗?

这下轮到柳生沧泉有些惊诧了。

要是说真的如此,那这事就有意思了。

他是间谍,被抓获是死路一条。可井上三雄的身份毕竟是经商的商人,除非你抓到他必死的证据,不然是休想动他的。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他只能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来换一个痛快。

“我们蝎组的身份是保密的,井上三雄是不清楚这点的,他需要做的就是为我们提供一切行动的支持。”

“至于说到藏身地的话,远洋商贸的宿舍算是一个地方,但却不是我们的秘密据地。”

柳生沧泉的声音有些低沉和苦涩:“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想要把他牵连进来,但这事没有办法,他可以说算是我们蝎组的帮凶吧!”

帮凶?

这个定位倒是很准确,不管井上三雄有没有亲自动手做事,只要你帮着蝎组做了事,那么你就是帮凶。

面对帮凶,警备厅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即便现在我没有办法动你,可不要给我机会,我会让人盯着你,盯着你的远洋商贸。

只要你露出一点马脚来,我就会毫不迟疑的动手,将你的远洋商贸从里到外查个遍。

“远洋商贸!”

楚牧峰心里暗暗记住这个后,又开始询问其他一些问题。

对待这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柳生沧泉的神智已经有些迷糊,全都是一股脑的说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

楚牧峰走到了最前面,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眼神中迸射出两道寒彻精光,“北平城除了蛇组和蝎组外,还有什么间谍小组!柳生沧泉,这是你的机会,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不要给我说你对其余间谍组织一概不知,那个答案我不信!”

这话说的多明确。

意思也很明确。

必须给我交代出一个间谍小组的信息,不说的话,就会继续狠狠收拾你!

想死,没那么容易!

沉默片刻,柳生沧泉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知道有个蟾组,他们是专门负责搜集军事情报的!”

蟾组专职军事情报!

楚牧峰的眼皮微颤起来,他刚刚其实只是诈一诈对方而已,并不能肯定他就知道具体情况,可没想到的是,这事竟然是真的。

蛇组,蝎组之外还有一个蟾组。

蛇组搜集社会各阶层领域的情报。

蝎组负责刺杀行动。

蟾组搜集的是军事情报。

另外还有两个不知名的小组,

该死的特高课,居然几年前就在北平城谋划布局,偌大北平城中到底还潜伏了多少小组,有多少人为你们服务效命。

一旦爆发战争的话,光是你们掌握的情报就能造成极大的影响,你们这是想要将北平城玩弄于手掌心吗?

砰!

刚刚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柳生沧泉便脑袋一歪,当场昏迷过去。

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挨了两枪,而且还遭受一番酷刑折磨,换做谁都顶不住。

“科长,应该只是昏迷!”黄硕靠近后,伸出手指感受了下鼻息说道。

“给他用药,然后秘密监管起来,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楚牧峰特别叮嘱道。

“是!”

蟾组的情报我都没有问出来,柳生沧泉你暂时还不能死,看来你对这个蟾组的情况应该是有所知晓,那样的话,可又捞到一条大鱼了。

等黄硕带人将柳生沧泉拖下去,审讯室只剩下师兄弟两个人时,曹云山是面露喜悦之情,重重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说道。

“走,赶紧和我去向厅长复命!”

“是!”

厅长办公室。

当阎泽将招供的内容全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忍不住抬起头来,赞赏道:“漂亮!云山,牧峰,你们师兄弟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只要有这份口供在,柳生沧泉的间谍身份坐实,蝎组的覆灭,便是大功一件!”

“厅长,不止如此,咱们还顺利将加藤小野这颗钉子给钉进去了。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要不然的话,咱们是能将蝎组全部铲除。”

“现在跑了一个叫做铃木阳平的家伙,按照柳生沧泉的交代,这个铃木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也比较木讷。今晚的事是他亲自经历的,有他亲身经历为证,我觉得加藤小野那边是能经受住调查!”

楚牧峰想到这个就是暗暗得意,这可是个神来之笔。

毕竟像加藤小野这样的双面间谍要是利用得好,绝对是一大助力。

希望加藤小野在特高课那边能爬得越来越高,这样以后发挥的作用才会越来越大。

“你说的不错,有这个钉子在,以后可是一个极大的便利,必然能让咱们在金陵方面大大露脸。行了,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你们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阎泽满脸笑容地说道。

剩下汇报自然是由他来,毕竟这种案子不太好公开宣布。

“是!”

师兄弟两人恭声转身离开。

北平城蝎组的一处秘密据点。

这处据点只有三个人知道,组长柳生沧泉,精锐山下智也和铃木阳平。

此刻铃木阳平和加藤小野就藏在这里,外面是泼墨般的黑夜,可他们却不敢点灯,只能是借助着窗外的蒙蒙月色照明。

想到今晚的惨重伤亡,铃木阳平就怒火中烧。

这一切,都是为了营救蛇组造成的!

没错,就是为了这个营救任务,连累整个蝎组几乎全灭,山下也死了,甚至就连组长柳生沧泉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十有**是在康美医院出事了。

这样做值得吗?

蛇组反正已经是被宣判了死刑,让他们自生自灭便是,现在连累蝎组覆灭,想到这种代价,铃木阳平就难以冷静。

“现在外面很不安全,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北平城,回东北的本部!”加藤小野站在窗口,冷静地说道。

听了加藤的话,铃木阳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离开?回本部?八嘎,因为你,我们蝎组死了这么多人,柳生组长也是凶多吉少。你现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回去,可能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钱不是问题

“怎么,你是在责怪我吗?”

加藤小野脸色陡然一沉,语气充满冷厉道:“八嘎,记住你的身份,在我的面前,你永远只是部下,你敢以下犯上吗?”

“以下犯上?”

铃木阳平就是柳生沧泉所说的那样,性格有时候就是这么暴躁倔强,他认准的事很少有谁能说得通,除非是柳生沧泉出面。

所以现在心情烦躁不安的他,听到加藤小野竟然搬出身份来压迫,一下就恼怒起来,眼中闪烁着冰冷光芒,凶神恶煞般的喊道。

“你想说什么?你又想做什么?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们蝎组会变成这样?你居然跟我说什么以下犯上,如果这样能挽回我那么多弟兄的性命,能让组长现在就平安回来,那我就犯上了又如何!”

“八嘎!”

加藤小野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毫不迟疑的一巴掌就扇过来,猝不及防之下,铃木阳平竟然被生生地扇倒在地,然后眼神愈发愤怒地瞪视过来,处在即将暴走的边缘。

“你们蝎组死了这么多人,我的蛇组同僚不也死了,难道我不难受吗?我的心情同样很悲痛!你也看到了,当时要不是运气好的话,我也要被当场打死。”

“你要知道,这次是我们蛇组被擒获,要是换做你们蝎组的话,只要上面安排,我们蛇组同样会来营救,哪怕所有人全都死光,也会去做的。”

“别忘了,我们虽然间谍,但也是帝**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知不知道?回答我,知不知道!”加藤小野大声咆哮道。

“知道!”铃木阳平下意识地回道。

“知道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听着,咱们现在必须立即离开北平城去东北,否则再被抓到的话,岂不是让那么人都白死了?”

“哈依!对不起,加藤组长,是我失礼了!”被加藤小野这么一番夹枪带棒的怒喝,铃木阳平很快就清醒过来,不敢再像是刚才那样造次,低头说道。

“算了,我知道你很愤怒很不甘,我也一样,我也担心你们组长的安危,但根据我的经验,他如果没有当场被杀的话,那应该还有一丝机会。”

“所以说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和上面取得联系,这样才能有机会带回来营救。”

“明白吗?营救!不想你们组长死掉的话,就和我赶紧撤,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不仅我们会更加危险,你们组长也会很危险!”加藤小野冷漠地说道。

“哈依!一切按照加藤组长您的意思办!”

铃木阳平带着几分期待地应道。

只要能将柳生沧泉营救回来,蝎组就能重建。

所以顾不上胳膊受的伤,简单处理之后,加藤立即和铃木选择逃离北平城。

……

景阳胡同。

锻炼完毕后的楚牧峰,回去简单梳洗了一番,就来到了徐大冲的摊位上。

还是老规矩,一碗豆汁儿,两个果子,徐大冲麻溜地给端上来。

今天客人不多,所以徐大冲就拉过来一条长板凳坐在旁边,将这二天听到的事儿跟楚牧峰聊了起来。

聊了片刻之后,楚牧峰似乎想到什么,冲着徐大冲道:“我说老徐,你这每天摆个摊儿,也不是个事儿,我看干脆找个门面,开个饭馆吧。”

“啊!开饭馆?楚爷,您不是说笑吧?”徐大冲微微一愣。

“怎么,我像是个喜欢说笑的人吗?”楚牧峰反问道。

搓着双手,徐大冲显得有些拘谨地说道:“楚爷,您也是知道的,我就一粗人,没什么文化,只会做些吃食,能开饭店吗?”

“能,有什么不能的?我看你这早点做得挺好吃,晚上的馄饨味道也不错,想必烧菜的手艺也不差吧?”楚牧峰笑着问道。

“楚爷,实不相瞒,当年我的确干过几年厨子,不过后来东家倒了,我也就只能自食其力了。”徐大冲带着几分黯然道。

“既然这样,那开个饭馆应该问题不大,开个饭馆,一来生意也更好做点,最起码刮风下雨是不会受到影响,二来帮我打探消息也更加方便,第三嘛,以后我吃饭也方便了。”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楚爷,知道您关照我,自从有你发了话,我这个摊点再也没人来收过保护费,可实话跟您说,开个饭馆投资可不小啊,我手头拿不出……”徐大冲面带几分愧色说道。

不是哭穷,是真没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每天一睁眼,就是要去摆摊赚钱,说个不好听的,以前都舍不得给孩子吃碗混沌,能下个面条就算不错了。

现在得了楚牧峰关照,日子比以前好多了,那也只是能吃饱穿暖,剩不了几个钱,哪里有资本开饭馆啊。

况且徐大冲自问和楚牧峰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能攀交情的地步,虽然上次他说让自己帮忙打探消息,可眼下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说是一些坊间杂谈罢了。

“钱这个事儿好办,我可以来出,你只要定定心心经营好就成!”楚牧峰不以为然地说道。

“楚爷,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徐大冲连连摇手说道。

“怎么,你对自己烧的菜没信心?”楚牧峰笑了笑道。

“不是不是……只是……”徐大冲摇摇头。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万一把饭馆搞砸了,我哪里有脸面见您呢!”徐大冲低头说道。

“呵呵!”

楚牧峰朗声一笑道:“老徐啊,没关系,只要你给我用心经营,就算亏了,算我的,赚了,咱们一起分!”

“况且我楚牧峰还是有几分薄面,只要你手艺好,那就不愁没客人!民以食为天嘛!”

“行了,你就别推三阻四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回头合计合计,开个饭馆大概要多少钱,跟我说一声就成。”楚牧峰拍板说道。

“楚爷,您……您真是小的大恩人啊!”徐大冲激动得两眼都泛起了晶莹。

“那,我跟你说,你可别真当小饭馆来合计,起码大堂得有个七八桌,另外再加个包间,场面上要过得去,人手不够,就招人,钱不是问题,明白吗?”楚牧峰叮嘱道。

“是是是!”徐大冲是点头如捣蒜一般应道。

“另外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收集消息的事儿,你既然开个饭店,那来来往往的食客肯定不会少,人多话多,每天都给我留心点,听到什么事儿都给我记下来,没准就有什么是我需要的。”楚牧峰跟着交代道。

“楚爷,您放心,我一定照办!”徐大冲虽然是个摆摊的,但也不是傻子,楚牧峰这是摆明了栽培他,如果再不知道轻重,那就趁早回家种田吧。

让徐大冲开个饭馆也算是楚牧峰一时兴起,先前让他到处搜集消息,其实也挺麻烦,哪里有开个饭馆,收集消息来得容易。

况且自己如今手下也有一大帮弟兄,不时也要叫上大家吃一顿,随便去的地方人多嘴杂,在自己的饭馆吃,安心也省心!

“行了,其他也没什么,老宋,就这么着吧,看好了地方,算好了费用,直接告诉我就成。”

擦了擦嘴,楚牧峰站起身来说道。

“楚爷,既然您这么相信我,那我徐大冲没得说,一定干出个人样来,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徐大冲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楚牧峰嘴角微微一翘,拍了拍他的肩膀!

离开小摊,楚牧峰就直接去了警备厅,进了办公室,他便将五个侦缉队队长喊过来开会。

阎厅长那边自然会处理好蝎组的问题,该是自己的功劳肯定跑不了,在此之前,楚牧峰自然是要将侦缉队这边先安顿好。

毕竟这次从意外杀人案到抓捕蝎组,这一连串的事儿,侦缉队上上下下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会议室中,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楚牧峰身上,脸上带着几分期盼几分激动。

“各位,这次的抓鬼行动,大家的辛苦我也是看在眼里,所以等厅里面意见下来,咱们也要论功行赏。”

楚牧峰的开场白还是像他办事的风格一样,简单明确,有一说一,绝对不拖泥带水。

“这都是科长您运筹帷幄,指挥有方!”裴东厂由衷地说道。

“是啊!”

在这样的场合,苏天佑自然是要刷一刷存在感。

何况他对楚牧峰前前后后的表现也是赞叹佩服,是心服口服,能拿命去搏,有几人能做到?

“这次的案件要是说没有科长您的缜密分析和通盘谋划,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告破。要知道最后关头,您可是拿着自己的命当赌注,要不然也不可能说抓到幕后真凶。所以说,这个案子要是说谁最劳苦功高,非科长您莫属!”

原来你这家伙也会拍马屁啊,说得还一套一套的!

楚牧峰心底微微一笑。

“苏队长说的没错,说到办案,我老田谁也不服,就服咱们科长!”老江湖田横七自然也不会默不吭声。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楚牧峰摆摆手道:“好啦,各位,都不用在这里奉承我,咱们一科也不兴这个。”

“我做人做事的原则,你们是清楚的。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咱们弟兄,但你们也不能说有谁给我闹幺蛾子,道理就这么简单!”

“现在,我想问问大家,对远洋商贸有什么看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往前走一步

远洋商贸?

当楚牧峰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裴东厂他们立刻恍然。

不管怎么说,这次抓捕时的确是被远洋商贸刁难,最后要不是说楚牧峰强势到底的话,侦缉队肯定要丢了面子。

之前都忙着办案,没谁顾上管井上三雄,现在既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那么也该清算清算旧账!

这里毕竟是华国的北平城。

除了驻军外,警备厅就是这座城池的最大暴力机构。

任何敢和这个机构对着来的人,都必然别想讨好,这就是规矩。

要是谁都能够挑衅警备厅的威严,那警备厅以后还怎么做事?

哪怕你是岛国的远洋商贸也不例外。

“老宋,说说你打听到的消息!”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慢慢问道。

“我从几天前就开始调查远洋商贸,而根据我的调查,发现这家远洋商贸虽然说打着商贸的招牌,做的看似正当生意,其实干的是烟土走私的勾当。”宋大宝这话刚落地,几个侦缉队队长的神情就都不由惊变。

“走私烟土?老宋,你说的是真的吗?”王格志眼神凛然地问道。

“要知道现在可是提倡全国禁烟,要是说查出来这事是真的,咱们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远洋商贸!”苏天佑杀气腾腾地说道。

“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问问老田和老黄,你们两位说说吧!”宋大宝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过去。

被点名的田横七和黄大风相视一笑后,黄大风直接说道:“不错,老宋说的这事不是空穴来风,确有其事!”

“黄队长,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说吧。”苏天佑跟着问道。

“我们对远洋商贸的事情有所耳闻,在我们查处的那些烟馆,尽管说他们都刻意的隐瞒,但在我们的调查中是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所有的线索最后指向的都是远洋商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远洋商贸的鸦片生意做得绝对不小。”黄大风语气笃定地说道。

“对!”

田横七阴鸷的双眼中流露出些许冷光,微闭着双眼说道:“就算远洋商贸垄断的不是全部生意,但也绝对占着大头。我就敢这么说,北平城的那些烟馆中,有一半是靠着远洋商贸贩卖的红土发财。”

“能有一半都是他的,那这个量真是不低了!”苏天佑若有所思。

当然不低!

一半的市场占有额度,鸦片的钱又是很好挣的,你说他们这两年从北平城中到底搜刮走多少黄金白银?

难怪井上三雄自从来了北平城,就舍不得走,这里根本就是他的聚宝盆。

“远洋商贸能把摊子铺这么大,也是有后台支持吧?”王格志跟着说道。

“没错!”

宋大宝点点头,理所当然般的说道:“要是说没有后台的话,远洋商贸怎么可能在北平城混的这么风生水起,没有谁敢去查。”

“他的后台很强硬,这里面最大的后台自然是城外的岛国驻军,应该是负责给他提供货源;此外还有市政署的人,甚至在咱们警备厅这边,也有很多人是他们的眼线。只要咱们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人家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内奸吗?

楚牧峰眼底滚动着凌冽冷光,他最痛恨的就是汉奸走狗,只要是碰到这些人,他的态度历来都是最坚决的:决不轻饶!

那些靠着远洋商贸赚钱的警备厅内奸,同样也不例外,也在他的打击名单中。

“远洋商贸走私烟土是肯定的,以前没有人调查那是他们走运,但现在咱们要立案侦查,扫荡烟土。”

“因为这里是咱们的北平城,要是老百姓都沉迷于吞云吐雾的虚幻之中,意志消沉,精神颓废,哪里还会有斗志,哪里还会有热血!”

“科长,您说的对,烟土必须要严查,老百姓被这玩意害惨了!”王格志愤愤说道。

“以前是玩物丧志,现在是抽大烟毁人啊!”宋大宝也是颇为感叹。

“烟土之祸,大清亡路,前车之鉴啊!”苏天佑喃喃说道。

楚牧峰眼神扫视全场,朗声说道:“所以远洋商贸将会成为咱们下面重点关注目标,你们都要给我盯着所有和远洋商贸有关系的事,一旦有确凿线索,立即上报。”

“是!”

五个侦缉队恭声应道。

“至于说到现在,咱们在调查的时候,也别让他远洋商贸好过,那些和他们有贸易往来的,一律给我严查!”楚牧峰这话说完,王格志他们立刻心领神会。

这是要让他们孤立远洋商贸!

至于理由,太多了,随便找一个就成,只要楚牧峰这边能顶住,他们自然可以放开手脚。

“嘿嘿,这下有的远洋商贸好戏了。”

“我知道好几家烟馆跟他们有往来!”

“我知道有几家商行跟他们做买卖!”

听到这些话,知道这几个队长已经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楚牧峰就露出满意笑容,“去吧,该怎么做怎么做,别客气。”

“是!”

……

开完会后,楚牧峰则被曹云山喊着去见阎泽。

厅长办公室中,阎泽和昨天相比,精神状态明显是要饱满,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

见两人过来了,他爽朗地说道:“云山,牧峰,来来来,过来坐。这次蝎组的案子已经汇报上去,金陵方面对咱们的行动成功十分满意。”

“厅长,那家伙要送去南京吗?”两人分别落座后,曹云山恭敬问道。

“不必,那个柳生已经被秘密关押在红枫洞中,上面的命令很明确,会安排特使过来全权处理,咱们只要密切配合就成!”

“是!”曹云山沉声应道。

“厅长,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咱们北平城除了蛇组,蝎组外,应该还有岛国特高课安插进来的其余间谍组织,比如柳生交代的蟾组。”

“对于其他小组,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加大巡察力度。”楚牧峰附和道。

“那是自然的!”

“所以说你们侦缉处的任务还是很繁重的,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发现线索,一定要严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阎泽点了点头,杀气腾腾说道。

“是!”楚牧峰大声应道。

“牧峰,说起来这次你又立下大功,等案子结束,论功行赏,你可以再往前走一步了!”阎泽给出的这番话,让曹云山和楚牧峰都不由振奋起来。

再前进一步的话那就是一科科长。

不要觉得只是一步差别,但这样的位置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现在的楚牧峰即便是主持着一科的工作,那毕竟只是个副科长,哪里有正科长来的名正言顺。

现在阎泽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基本上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不会有意外了。

“谢谢厅长提拔!”楚牧峰赶紧恭敬道谢。

“这都是你应得的,牧峰,好好干,我看好你!”阎泽拍了拍楚牧峰肩膀道。

“是!”

楚牧峰又陪着说了两句话后,便起身告辞离开,当这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阎泽看向曹云山的眼神充满着赞许之色。

“云山,你的这个小师弟真是不简单啊,没想到居然能从一个意外事件,牵出一条大鱼,又立下大功。”

“厅长,这都是您指导有方!”曹云山笑道。

“呵呵,这次蝎组的分量很足,金陵方面很重视,所以凭着这次的功劳,给他一个科长也是当之无愧!”

“厅长,这事不会有什么变数吧?邝副厅长他们不会……”曹云山略显迟疑道。

阎泽满脸不在乎道:“意见,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要知道金陵那边会颁发特别嘉奖令,凭着这个只是让楚牧峰往前挪一步,当个正科,谁会反对吗?”

“厅长说的是!”

曹云山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后,颇为感慨道:“我只是觉得牧峰升得有点快,这才刚刚副科没有多久,现在就要当上正科。”

“想当年我在他的这个岁数时,只不过还只是个队长而已。这可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少年出英雄啊!”

“云山啊,你就别唏嘘了,厅里面像你这么大的处长也不多哦。”阎泽笑着指了指曹云山道。

“是是是,这也多亏有厅长您的赏识提拔,否则也没有我和牧峰的今天,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还是要谢谢厅长您!”曹云山立即说道。

“话说回来了,云山,这次你也是有功之人,我也跟金陵方面提过,好好干,没准再过个一年半载,你也能往上再挪挪。”阎泽意有所指的说道。

曹云山顿时满脸惊喜之色。

如今他已经是处长,要是说在两年内往上挪挪,那就是副厅长级别。

别说是一年半载,哪怕三年之内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话,对曹云山来说都够了。

“厅长,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跟着您后面干,能在您手下做事,是我的福气!”曹云山控制住心中的激动情绪后,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呀,总要有点理想!”

阎泽挥挥手不再去说这事,两人闲聊起来一些风花雪月之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求个票)

远洋商贸的楼前。

吉野兵卫满脸阴沉地站在这里,看向王格志的眼神充满着愤怒和无奈,说话的口气看上去挺强硬,但言语中带着几分慌乱和忐忑。

“王队长,你这要做什么?你们之前已经来过,现在又来,当我们远洋商贸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才满意?”

“吉野先生,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收到情报,有个杀人犯隐藏在你们远洋商贸了,我过来是例行公事嘛。”王格志咧嘴一笑道。

“什么杀人犯?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杀人犯,这一定是谣传!”吉野兵卫带着几分愠怒道。

“吉野先生,我们收到的情况绝对可靠,所以你最好让我们进去搜搜,否则要是出个什么事,对你,对我都不好!毕竟你这里可不是大使馆,还是我们的地盘。”王格志冷冷说道。

八嘎,你们能换点新鲜借口吗?

这里怎么会有杀人犯?

就算有,我手下的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杀人犯吗?

但没辙,谁让人家给出来的理由是这么高大上,怎么反驳?”

“出事,怎么可能出事呢?王队长,就算是有杀人犯,我们远洋商贸也能解决,就不劳烦你们了。”吉野兵卫摇头说道。

“不好意思,职责所在,恕难从命!”王格志不依不饶地坚持道。

看着这帮侦缉队的人虎视眈眈的样子,吉野兵卫知道这帮家伙是铁了心要来找茬了。

毕竟那个楚牧峰被人枪击的事儿他也听说了,想必就算会长打电话给邝副厅长,估计也是治标不治本。

嗨,自己何必跟他们较真呢,有个现成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眼珠转动间,他忽然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王队长,可否单独聊聊?”

“好啊,聊聊就聊聊!”王格志点点头。

来到商会里面,吉野兵卫满脸堆笑地说道:“王队长,这是我的一点小小意思,权当请你们抽烟喝茶,就不劳烦你们再搜查了,免得搞得商会里面人心惶惶?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吉野兵卫从包里掏出几百块法币递了过来。

王格志略作沉吟,沉声说道:“不搜的话,万一出了事……!”

“放心放心,肯定不会有事,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劳烦你们警备厅!”吉野兵卫听到王格志的话有些松动急忙保证道。

“那好,既然吉野先生这么说,那我就信你一次,就不搜查了!”

接过钱,王格志摆摆手,带队离开!

看到王格志离开后,吉野兵卫擦拭掉额头的汗珠,转身就走进办公室中,向着井上三雄做出汇报。

听到他的话后,井上三雄脸色阴沉地说道:“我感觉这事是有古怪的!好端端的,警备厅的人怎么会反复来咱们这里查杀人犯的事!”

“吉野,最近做事一定要小心点!”

“哈依!”

“咱们的货都出了没有?”井上三雄低声问道。

“已经开始出了,不过会长,咱们存货量太大,一下子出不完啊!”吉野兵卫苦着脸道。

“哪怕降低点价格,都要给我将货尽快卖出去!”

“哈依!”

……

北平城一条偏僻的胡同深处。

这里有一家叫做逍遥的烟馆。

在这个年代,像烟馆这种地方,都会起一些颇有意境的名字,逍遥取的就是只要你抽了我的鸦片,就能逍遥快活的意思。

虽然逍遥烟馆在这条胡同中不显山不露水,生意却是非常兴隆。

以往这里是没有谁会搜查的,当然并不是说他们隐秘没人知道。

因为不管烟馆在哪个分局的辖区,侦缉队都是知晓的。

这就像想去逛风月场所逍遥快活,问侦缉队的人哪里好,他们也门清是一个道理。

逍遥烟馆开了几年都没有人查处,说明肯定是有关系的。

所以那些老客都喜欢过来抽两口,安全又放心。

光线暗淡的烟馆内,一群面黄肌瘦的老烟枪正在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忧愁,只在乎这一刻的飘飘欲仙。

这,就是沉迷大烟之徒的真实写照。

“咱们馆子最近烟土存货不多了,赶紧要催货啊!”

“赊账,一律不许,没钱拿东西来抵押,金银都成!”

“都给我听好了,精神点,伺候好客人,他们抽的越多,你们的提成越高!”

……

在逍遥馆里面,有个人正在吆喝那些跑堂的。

他并不是这里的老板,只是这里的管理者,他叫做林国强。

一个忠实老厚的名字,谁想却是一个奸诈狡猾的人。

砰!

就在这时,逍遥馆的大门突然被踢开,然后就是数道身影冲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拿着枪,进来后就将那些吸食鸦片的瘾君子控制住,为首的赫然是裴东厂。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看不懂吗,查封你们烟馆!”有队员上前冷冷说道。

自问已经关系都打通的林国强,赶紧冲着裴东厂赔笑道:“官爷,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个烟馆交了钱的!”

“没搞错,查的就是你!”裴东厂冷笑道。

“官爷,通融通融,都是自己人!”林国强掏了几十块法币,塞过去说道。

“谁跟你是自己人!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裴东厂毫不客气地喝道。

讨了个没趣,恼羞成怒的林国强指着裴东厂就嚷嚷道。

“你想干什么?知道这里是谁开的吗?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滚蛋!”

“哦,是吗?”

听了对方的话,裴东厂翘起嘴角,眼神玩味地打量着对方:“我怎么就不信呢?行啊,你去打个电话试试!”

“你……”

往日屡试不爽的招数竟然碰壁了,林国强也是深感无奈,又羞又恼地说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仙踪分局的警员?”

“我可告诉你,我和你们分局的局长认识,闹腾起来,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和仙踪区的局长认识是吧?那你现在就跟我说说,到底认识谁呢?”裴东厂瞥视过去,眼中流露出一种浓烈的鄙视。

“你……”

看对方如此强势,林国强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到底是哪的?”

“北平警备厅!”

听到警备厅三个字,林国强脑瓜子顿时嗡嗡的,脸色一片惨白!

说罢,裴东厂直接扬起手臂,断然喝道:“给我将这里所有人,所有东西全都带回去,一个不留!烟馆查封!”

“是!”

逍遥烟馆顷刻间鸡飞狗跳,不再逍遥。

……

倒霉遭殃的并不只是逍遥烟馆一家,所有只要和远洋商贸有关系的烟馆,都在这时候遭受到雷霆万钧的查封。

你说你不是从远洋商贸那里拿货的,没用,只要我觉得你是,那就是。

所以不管你是谁,你后台是谁,一律无条件查封整顿。

在这种查封整顿的风波中,还有一些商行也跟着倒了霉。

比如说这家叫做祥瑞的商行。

作为祥瑞商行的老板,秦国栋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祸从天降。

查封来得是这样突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封我的商行,我没干什么违法勾当啊!

秦国栋见自己的商行突然就这么被查封,心里是是一肚子憋屈。

这做生意的,最怕遇到天灾**,要是说被查封的话,每天的损失都是难以估量的。

他那些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说就这样白白亏了,那真是作孽了!

“苏队长,我能问下为什么要查封我的公司吗?”秦国栋忍不住拱拱手冲负责行动的苏天佑问道。

“为什么?”

苏天佑瞥了对方一眼,淡然说道:“其实你的公司原本并不在我们的查封行列,但没办法,谁让你们和远洋商贸有着生意往来,而远洋商贸则在我们的调查名单中,所以你的公司就被牵连到了。”

“不过秦老板,你放心,只要我们调查后,证明你的公司是没事,那就可以让你们正常运营了。”

远洋商贸!

秦国栋脸色顿时一暗,竟然是因为远洋商贸才连累我的公司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

该死的远洋商贸,该死的井上三雄,你当时交易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没有一点危险,这就是你的保证?狗屁的承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苏队长,要是我们和远洋商贸断绝生意上的往来,你们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吗?”秦国栋满脸乞色地问道。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苏天佑不置可否的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事了!”

听了这话,秦国栋自然是心领神会,然后很快他的公司就宣布和远洋商贸断绝来往。

有了第一个,就有跟随者,一下子将远洋商贸的生意推到了绝境中。

本来就是陷入危机,这下变得更加困难。

远洋商贸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负责销售的烟馆被查封,断绝了销售的渠道。

合作的商行都宣布今日之后再没有任何生意往来,一下就将远洋商贸推到了孤立的悬崖。

昔日闷声发大财的远洋商贸就在这种氛围中陷入到旋涡中不可自拔。

……

连续两天阴雨后,北平城又是个艳阳天。

人来人往的太平车行。

在得到楚牧峰雄厚资金和警备厅关照的双重支持下,如今马武在黄包车这个行当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虽然和北平城那些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不能相提并论,但跟往日相比,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如今他出入也都有一辆黄包车专门伺候着。

街坊邻居见了面,都会客客气气喊他一声马爷,让马武心里是美滋滋的。

当然了,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想把车行搞好,也得有一群得力的弟兄们帮衬才成,要不然独木难成。

所以马武也找了几个好哥们帮忙,其中有一位就是他当初落魄时候结交的好兄弟:周仓官。

说起这个周仓官,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经常是上顿不接下顿,所以有了他之后,家里人干脆就叫他仓官,为的就是以后有口饱饭吃。

此刻,这位周仓官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跑进车行,看到马武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头大声喊道:“马哥,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老周,你这是干嘛呢,有话好好说!”

马武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个箭步过来搀扶起他的双肩问道。

“你妹妹怎么了?等等,你说的是小鱼儿!”

小鱼儿就是周小鱼。

周小鱼就是周仓官的妹妹。

“是是是,马哥,就是小鱼儿。”周仓官连忙点头,一脸惶恐不安。

“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马武追问道。

“她……她刚刚被人给抓走了。”周仓官红了眼道。

“抓走了,谁干的?”马武怒喝道。

“是建武路上腾达车行的吴天,吴天说我们家欠他钱,我爸现在就在他车行中扣押着,还签了小鱼儿的卖身契,所以就强行派人来抓走了!”

“马哥,您可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啊,不然小鱼儿就进了火坑了!”周仓官说着,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腾达车行的吴天?

马武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两眼一眯,脸上多了几分恨意,又是这个该死的混蛋!

以前马武自己跑黄包车的时候,吴天就欺负过他。

那时候还不得不跪下给他磕头求饶,想想那时候的屈辱,马武就感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现在自己太平车行已经发展起来,吴天还敢这样做,欺负自己的兄弟,这不是摆明想要羞辱他吗?

我就不信你吴天动手之前没有打听过周仓官的底细,不知道他是我的人,不就是摆明不给我面子吗?

这叫做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还没有计较往日的恩怨,上门找你的麻烦,你吴天倒是敢主动出招了。

想到这里,马武再也压不住那团怒火,扬手一挥,怒声喝道:“走,咱们现在就去腾达车行要人!”

“好的,谢谢马哥,谢谢马哥!”

说着,周仓官就赶紧转身往外走去。

他们两人很快就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前去建武路上的腾达车行。

当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收到风声的吴天,就站在车行门前的屋檐下面,双手交叉胸口,一脸不屑地扫视过来。

“吴天,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你将自己当成是谁了?南霸天吗?我告诉你,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踏平你的腾达车行!

马武现在是底气十足,站在街道上,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马武吗?怎么着,马武,你现在长行市了啊,敢这样和爷爷我喊叫!你到底是怎么混成现在这样的?”

“算了,爷爷才懒得管那!爷只记得你当初可是磕头求饶呢!”吴天一脸讥笑地说道。

“孙子,见了吴爷还不过来请安!”

“装得人五人六干嘛呢!”

“哈哈,是不是又要来磕头了?”

吴天身后一帮人听到这话后,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看向马武的眼神充满着蔑视和鄙夷。

在他们眼中,马武即便开了车行,也依然不入流,根本没资格和他们老大平等对话。

你马武算老几啊?

就你那个德行,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才经营起来这家车行的吗?真当自己成了车行老板,就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王八蛋,你说什么呢!”

“再笑的话,信不信老子揍你!”

“孙子,有种咱们比划比划,谁要是怂了谁就是真孙子!”

跟随在马武身边的这群车夫们,听到这种嘲讽声,哪里还能够忍受,一个个撸起袖子喊叫起来。

不过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所以在人数上,他们并不占优势,真要是打起来,肯定会吃亏。

马武脸色铁青,盯视向前面的眼神仿佛在喷射着怒火,可他却是竭力控制着,沉声说道:“吴天,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不想要说什么。”

“现在我只想要见到周仓官的妹妹周小鱼,他说是你的人过去抓走的,他老老爷子也在你这里,对吧?”

“立刻给我把人交出来,我可以不计较,但你要是说不交人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呦呵,孙子,你这是威胁爷爷吗?你想要让爷爷说你什么好?你这么点人摆什么威风,你够资格吗?”

“那,你吴爷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人的确是在我这里关押着,但我关的是名正言顺。他们欠我钱,你要是想赎人的话没问题,给我拿钱来!”吴天耀武扬威的说道,丝毫没有将马武的话当回事。

“你放屁!”

周仓官听到吴天这番话后,气得是胸口疼,抬起手臂就吼叫道:“我们家老头子是被你坑的,我家小妹也压根就没有卖给你,你要是说有胆量的话,把他们带出来,咱们当着面说清楚这事。”

“我就问你,你敢不敢?”

“我呸,你小子算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吴天吐了一口浓痰,冷眼瞥视过去说道。

“你……”

被抓的是自己的老爹和亲妹妹,吴天竟然说自己没资格说话!

被这样蔑视着的周仓官,心里顿时冒出一股火气,原本就有一把子力气的他,攥紧拳头就要跟他拼命。

不过眼瞅他要冲上去,马武一把拉住他。

“马哥!您别拦着我!”

“别急,让我来!”

马武按住想要发飙的周仓官,摇了摇头,然后就转身看过去:“吴天,这么说的话,你是不准备放人了?”

“放,没问题,只要你拿钱过来就放人!”吴天摇晃着脑袋说道。

“行,这是你逼我的!”

马武眼珠转动间,心底浮现出一股浓浓恨意。

吴天啊吴天,我可以不计较往日的恩怨,但你现在所作所为,明显就是冲着车行来的,那我绝对不能忍了。

既然你非要找茬,那就开战吧。

正好把你搞掉,我也就能在南区站稳脚跟。

“仓官!”马武语气冷然。

“马哥!”周仓官下意识地应道。

“回去叫人,让咱们的弟兄全都过来,今天我要好好的和腾达车行算算账!看看他到底想要多少钱!”马武眼神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

周仓官愿意跟随马武后面做事,不就是图这口爽劲吗?

在周仓官的心中,马武是个做事有担当的人,这样的人值得自己追随到底。

现在马武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确切的说是没有让所有弟兄失望,没有看到每个人的眼神都是炙热的吗?

谁说在基层卖苦力的他们就是没有骨气,没有尊严!

他们的血照样是沸腾的!

只不过欠缺一个引子罢了!

嘿嘿,去叫吧,越多越好,等你人来全了,我正好把你的太平车行一下吃掉!老子在这片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已经给花语分局联系好了,你小子敢闹腾,就等着被抓起来挨收拾吧!

吴天心底这样想着的同时,扭头喊过一个人来,低声吩咐了两句。

那人立刻匆匆跑开了。

吴天则满脸阴笑地站在台阶上,点了根烟,一脸的悠闲。

马武是个做事鲁莽的人吗?

当然不是!

马武做事还是很有章法和分寸的,他今天既然说想要搞大了,自然是要趁着这事捞到些好处,这个好处自然就是这片地头的车行生意。

他也从吴天的神情中猜测出来吴天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不过那又如何?你就算是有依仗老子也是不怕的。

当老子没有后台吗?

“林江合!”

“马哥,您有什么吩咐?”

林江合是个看似精瘦,但都是肌肉的光头汉子,他应声直接站到马武身边,等候着吩咐。

“知道咱们北平的警备厅在哪吧?”马武低声说道。

“知道!”林江合点点头。

“你现在就去警备厅,去求见刑侦处一科侦缉四队的副队长裴东厂,就说是我说的,希望他能过来帮忙。”

“你将这里的事告诉他,重点说咱们是过来救人的,是名正言顺的,明白吗?”马武压低着声音缓缓说道。

“明白了!”林江合转身也跑开了。

是裴东厂不是楚牧峰?

就这点小事需要惊动楚牧峰来出面吗?

当初楚牧峰就给马武交代过,有任何事找裴东厂解决就行,那边会负责到底。

如今是对方找茬,可不是他欺负人,所以自然可以请裴东厂过来帮忙。

马武心中暗暗念叨:吴天,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有多大的能耐!老子陪你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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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是好大的威风

警备厅,侦缉一科。

裴东厂正在处理手头的案子,忽然接到下面人的通知,说外面有个太平车行马武手下的人求见。

太平车行,马武!

听到这个名字,裴东厂便露出恍然神情。

他自然是知道马武,因为之前楚牧峰嘱咐过,如果太平车行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事找过来,由他来出面。

有这样的交代,裴东厂能不清楚怎么做事吗?他当即就让林江合进来。

“裴队长,您好!”林江合点头哈腰道。

“马武那遇到事了?”裴东厂点头问道。

“是是是,是马哥让我来找您,裴队长,武哥那边遇到点麻烦。”林江合有些着急地说道。

“什么麻烦?”裴东厂挑眉问道。

“是这样的……”

随着林江合这边说完后,裴东厂就意识到这事肯定别有玄机。

那个腾达车行的吴天应该是想要借这事做做文章,甚至想要拿下太平车行。

只是吴天做梦都不会想到,马武背后站着的是北平警备厅的楚牧峰。

“你在这里稍微等会儿。”

裴东厂起身就走出去,来到楚牧峰办公室,当他将林江合说的情况说完后,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冰冷光芒。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强抢良家少女,简直是无法无天。你带队去处理吧,这个腾达车行问题不小啊。”楚牧峰冷冷说道。

“是,科长,我这就去!”裴东厂立刻心领神会。

楚牧峰一句腾达车行问题不小,就宣告了吴天的死刑。

不管你背后站着的是谁,除非是真正牛逼的通天大人物,否则应该没谁会和楚牧峰对着来。

真正的大人物,目光自然也不会落在小小的车行上。

当裴东厂走后,楚牧峰继续忙活手头的工作。

这种事交给裴东厂去做就成,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马。

至于会不会暴露太平车行和自己的关系,其实这并不算事儿,既然想要扶植太平车行,自然也是要展露几分锋芒?

一家没有后台关照的车行,岂能做大最强。

只有摆出力挺的态度,那么其他人才会有所忌惮,才会知道原来太平车行不是个软脚蟹,可以随便拿捏。。

这就是后台的威慑力。

……

腾达车行。

吴天站在屋檐下面,看着眼前的变故,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马武现在还真是不简单啊,手下居然有这么多人!

一辆辆黄包车就这样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拉过来。

车子停下,车夫就毫不犹豫地走过来,站在马武身后,满脸的愤愤不平。

最开始只是十来个,后来变成几十个,到现在为止,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已经有近百辆黄包车汇聚过来,将腾达车行前面的道路堵得是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黄包车都过来了?”

“看样子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

“是啊,应该是来找腾达的麻烦,会不会打起来呢?”

“该,这吴天也不是什么好鸟!”

在道路两边站着不少看热闹,议论纷纷的百姓。

他们也没有谁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最开始只是认为太平车行是在和腾达车行谈判。

可现在这是谈判吗?有什么谈判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呢?

“吴爷,黄队长来了!”

谢天谢地,总算来了!

就在吴天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的时候,从远处一摇二晃地走来几道身影。

他们骂骂咧咧地直接推开眼前挡路的众人,横冲直撞地走进来。

为首的是个肥胖如猪的家伙。

他就是吴天的后台和底牌:黄昭寒。

说起黄昭寒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但是提到外号“黄剥皮”,在这片还真是无人不知。

为什么呢?因为这家伙可是行动队的副队长,不管什么案子,到了他手里,都要剥一层好处。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只要对方是穿警服的就没谁敢随便招惹,更别说还有点身份地位。

“我说吴老板,你这是搞什么呢?这么多黄包车夫都过来,把路都给堵死了,这是日子过得太安生了,想找点事吗?”黄昭寒搓了搓脖子,咧嘴说道。

“黄队长,瞧您说的,我哪里敢闹事,我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吗?闹事的不是我,是那个马武。”

“你看看,他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这不是想要威胁我吗?黄队长,我觉得他威胁我是小事,没有把您放在眼里才是大事!”

吴天顿时屁颠屁颠地凑上去,满脸堆笑地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马武的方向。

“什么狗屁玩意!”

黄昭寒抬起眉毛,接过吴天递来的烟,叼在嘴边喝道:“让他们管事的过来回话。”

身边立刻走出一个手下,扬手指着马武那边耀武扬威地喊道:“听到没有?让你们管事的过来,我们黄队长要问话!”

马武听到这样颐指气使的呼喝,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就这样站在原地,别说是过去,甚至就连挪动脚步的意思都没有。

问话?

你问的哪门子话,你又算是哪根葱?

摆明了是要偏袒吴天,我难道过去自取其辱吗?

“黄哥,您看看,那家伙就是马武,多狂,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原本也就一拉黄包车的,现在当了老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完全不把您当回事!”吴天看到马武的这种做派,立即上蹿下跳道。

黄昭寒能不知道吴天是在煽风点火吗?

当然知道!

但马武的态度的确让他感到很羞怒!

王八蛋,听不懂人话吗?我都已经让你过来,你还站在那里无动于衷,是不把我当回事,是觉得我说出来的话是耳旁风吗?

带着几分怒意的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吴天他们则紧随其后

走过来后,黄昭寒二话不说,扬起又粗又短的手臂冲着马武的脑袋就扇过去。

“孙子,给我站好了,敢躲的话,老子抓你回分局!”

笑话!

不躲,难道说被你这样羞辱吗?

马武自然是让到一旁,黄昭寒的这一巴掌顿时落空。

这下他就更加愤怒,指着马武喝到。

“吆喝,你真是活腻歪了,居然还真敢躲。行啊,你现在再给我躲一次试试,看看到底你是动作快,还是我的枪快!”

哗啦声响中,黄昭寒他们几个都掏出了三八大盖,指着马武的脑袋,只要马武再敢躲,他们就会开枪。

“哼,真是好大的威风!”

谁想就在黄昭寒他们刚刚拿出枪时,一道戏虐中带着些许冷厉的声音陡然间从人群中响起,然后裴东厂带着手下也分开人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是谁?谁敢管老子的闲事,难道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啪!

这话刚说完,黄昭寒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勺便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他大怒着转身就要拿枪震慑对方,却惊愕的发现,不但是他,还有他的弟兄全都被乌黑的枪口顶着脑门。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他绝对熟悉的脸。

警备厅的裴东厂!

能不认识这位吗?裴东厂如今跟随着楚牧峰,在北平城的警界也是变得声名鹊起。

谁都知道他就是楚牧峰的先锋大将,下面人谁会跟他对着来。

黄昭寒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场合下,裴东厂会冒出来,而且瞧这架势好像是站在马武那边。

“给我下了他们的枪!”裴东厂冷然道。

“是!”

黄昭寒几个人的枪很快就被下了,然后吴天看到这一幕,魂都快吓没了。

他是不认识裴东厂,但看到跟随着裴东厂过来的几个人也都穿着警服,哪还猜不出他们的身份?

别的不说,敢这样毫不客气下了黄昭寒的枪,那对方地位肯定更高。

“裴队长,怎么是您呢?误会,这都是误会的!我也是接到报警过来看看的!”黄昭寒乖乖的被缴枪后连忙赔笑着说道,神情格外谦卑。

“误会?”

裴东厂抬起眼角来,“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吗?这事是不是误会总要调查后才知道。”

说完这话后,裴东厂就无视掉黄昭寒满脸尴尬,直接冲着马武说道:“马武,你说谁的父亲和妹妹都被腾达车行无辜抓走了?”

“他,周仓官!”马武赶紧指过去。

周仓官立即站出来,面对着裴东厂恭恭敬敬地说道:“裴队长,我爹和我妹妹,现在就被扣押在腾达车行。”

“是他们车行的吴天让人抓走我妹妹的,还说什么我爹欠他的钱,要拿着我妹妹抵押,说我妹妹已经签了卖身契,现在是他的人!”

“卖身契?”

裴东厂眼神冰冷的扫视过去,冲着吴天冷漠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将良家少女就这样抓走,你们这个腾达车行我看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土匪窝。”

“你叫吴天,是这个车行的老板是吧?那你就是最大的土匪头子!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

“是!”

左右走出两个警察上前就去抓人。

看到这幕的吴天,吓的脸色惨白,脑袋一阵发懵,腿肚子发软,差点当场就要跪了。

笑话,北平警备厅那是什么地方?就自己这点斤两,被抓进去还能有个好吗?

“没有没有!各位官爷,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只是请周小鱼过来的,不是抓过来的!周仓官,你误会了啊!”

吴天连连摆手大声喊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雨燕青山

“误会?”

裴东厂从过来后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误会。

现在他明显是没有想给吴天解释的意思,直接一挥手吩咐道:“去里面把人带出来!”

“是!”

很快周仓官的父亲和周小鱼就从里面出来,而看到那位老父亲满脸是伤,女孩子泪痕未干,战战兢兢的时候,裴东厂眼底闪过一抹怒色。

他最恨的就是这些仗势欺人,欺辱弱小的恶棍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误会吗?”扬手指着两人,裴东厂冷冷说道。

“我……”

吴天张了张嘴,还想绞尽脑汁解释一番时,裴东厂已经懒得再听,直接吩咐道:“带回去严加审讯,我怀疑他和有那些伪满汉奸有联系!”

“是!”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那可真是要命喽!

吴天就这样被直接拖走,尽管他拼命的挣扎,然而并没什么用。

见此情形,黄昭寒连站出来说句话的胆气都没有,就这样傻愣愣地瞪着眼,看着他被带走。

眼下他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敢管吴天的死活!

其实他现在是真有些后悔,早知道腾达车行会闹出这种事儿的话,当初就不应该拿吴天的钱。

你说说你吴天,好端端去招惹马武干什么?

就算要招惹,你也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啊,人家背后有警备厅的人撑腰,我都不敢去招惹,你敢!

行啊,现在撞到铁板上了,知道错了吧。

“裴队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指示,严查腾达车行!”黄昭寒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是吗?”裴东厂眼神玩味。

“是是是!”

黄昭寒也是个拔鸟无情的主儿,知道现在是需要赶紧自救的时候了,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冲着马武说道。

“马老板,吴天这家伙简直就是胆大妄为了,居然敢做出绑架的事来,我看他进去是别想出来了,这腾达车行以后还得你来多多照应啊。”

嗯,这诚意倒是十足!

黄昭寒果然是个老油条!

裴东厂心底暗暗点头,要是顺带将黄昭寒一起收拾,能吗?当然能!

但没有这个必要,自己只要确保太平车行这边没事就成了。

经过今天这一出,相信黄昭寒以后绝对是不敢动马武,非但不敢动,还会帮着照拂一二。

像是黄昭寒这样的地头蛇多去了,难道还能一个不拉地全收拾了?

留着一个知根知底的照应太平车行,反而会省事很多。

“裴队长?您看?”马武望过来试探地问道。

“马老板,经营车行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到,收队!”裴东厂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那卸下的枪,自然也还给了对方。

这事处理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够可以,裴东厂继续留下反而是没有任何意义,很多话他留下做起来反而是不好办。

自己只要走了,只要黄昭寒是个有脑子的,就会清楚怎么和马武沟通这事。

要是说马武能吃下腾达车行,在这南区还有谁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马老板,让大伙都散了吧,咱们进去聊聊?”黄昭寒指了指车行,笑吟吟地说道。

“好,黄队长请!”经历过起起落落的马武也是能伸能屈,换上一副笑容道。

周仓官则带着老爹妹妹离开。

太平车行的一大帮车夫也纷纷散开。

这个车行风波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警备厅。

当楚牧峰听到裴东厂过来汇报的结果,也没太在意,淡淡说道:“嗯,后面就让马武去处理吧,不用多管了!”

“是!”裴东厂点头应道。

如今马武这个层面的纠纷,对于楚牧峰来说依然就是小事一桩。

他的目光落到其他工作上,这段时间北平城的治安挺稳定,警备厅也不算多忙,一些不起眼的案子下面各个分局都能搞定,真正需要他们做的就很少了。

一晃就是周末。

这个周末楚牧峰原本是没有什么打算的,可江怡却主动找过来,邀请他去京郊的一座山里转转。

这座叫燕青的小山风景秀美,如今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很适合出去转转。

听到这个邀请,楚牧峰稍微思量,也就利索地答应下来。

“楚科长,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我去燕青山玩!”江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满脸意外的说道。

“呵呵,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邀请,我怎么会拒绝呢?”楚牧峰微微一笑。

这辆车是从沈浪那里借过来的,虽然沈家决定转移投资,但有些东西不可能全部带走,比如这个车,就留了一辆给沈浪支配。

好兄弟要用,沈浪自然是没得说。

“对,咱们是朋友!那以后我喊你楚大哥好不好?”

“行啊,随你!”

江怡是笑颜如花,从楚牧峰的角度看过去,眼中出现的是一张精致动人的皎洁面容,充满年轻活力,散发蓬勃气息。

“燕青山很好玩的,我以前就想来这里转转,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能如愿以偿了!”江怡有些小雀跃。

“这儿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有那么漂亮的风景吗?”楚牧峰不由得问道。

“当然了!”

说起这个江怡的兴致就被调动起来,侧身说道:“这里最出名的就是枫树,漫天野地全都是红的像火焰的枫树林。”

“微风吹过,你能听到那哗哗响的声音,就像是大海的海浪一样好听。”

“你不是没来过吗?”

“是啊,第一次过来,那些都是听人说的。”

“道听途说,不能当真哦,要眼见为实!”

“对对对,你说的对,那咱们就去眼见为实吧!”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一路前进。

……

“这燕青山怎么这么大?”

颜徽拖着沉重的步伐不断前行,当抬头看到绵延不绝的山脉时,心情变得越发烦躁。

要知道他已经连续玩命跑了起码上千米,那两个警员根本看不到了。

想到这事颜徽就充满了怨念。

他这次燕青山不是游玩的,而是想要掩埋尸体的。

可谁想刚刚背着装尸体的袋子上山,竟然会碰到两个游玩好了下山的警员。

这两个警员又是那么凑巧的对他进行盘问。

要说盘问吧,颜徽倒也不怕,自信能应付过来的。

但就在这时,匆忙藏在旁边装尸体的袋子突然倒了下来,不但发出了声响,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

场面在那瞬间定格!

颜徽看到对面两个警员的脸色骤变,就在他们刚想要掏警枪的时候,他便率先出手。

掏出藏在腰间的锋利匕首狠狠刺进一个警员腹部,跟着一个利索的过肩摔就将另外一个警员摔得眼冒金星。

正当他要继续下狠手时,警员掏枪射击,颜徽才转身仓皇逃窜。

两个警员也害怕颜徽这边留有后手,没敢继续追捕,何况其中一个警员被捅了一刀,身受重伤,需要赶紧下去医治。

颜徽就这样如丧家之犬,逃进了燕青山中。

颜徽自然不敢沿着原路回去,只能是往山里面逃匿。

可这苟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怎么现在就乌云盖顶呢?

咔嚓!

随着两个闷雷炸响,倾盆大雨如瓢泼般哗啦啦落下。

和城市里的下雨不同,在深山里面下大雨的话,走路都困难的很。

到处都是泥泞的地面,稍不留神就容易滑下去。

要是运气不好掉进山沟中,碰到那些尖锐坚硬的树枝,不死也得重伤。

“嘿嘿,其实这样也不错,警方那边是不可能说在这破天气来追捕哦!他们的性命都金贵着呢,就算来抓,也没有痕迹留下了。”

颜徽抬起被雨水打湿的面颊,仰望天空,喃喃自语:“我不能被抓,绝对不能被抓,我刚刚享受到这种乐趣,怎么能就此终结呢。”

“我绝对要走出燕青山!我要将这座破山踩在脚下,我要活命!我还要杀人!杀更多人!”

颜徽攥紧双手成拳,满脸扭曲,仿若恶鬼一般。

“咦!”

就在颜徽靠着一棵大树喘口气休息的时候,他嘴角突然间微微斜扬,眼中流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无数红枫树的遮掩中,露出一栋房屋的屋檐。

“哈哈,这里有户人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两眼发光的颜徽当即跌跌跄跄向前走去。

……

燕青山的山道上。

原本心情愉悦的江怡,现在噘着嘴,一脸的闷闷不乐,没好气的她,一脚就将面前的石子踢飞。

“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天怎么说变就变?这么大的雨,咱们也没有带伞过来,总不能说一直躲在这里吧?”

“行了,别急!”

楚牧峰看到江怡的这种郁闷神情后,淡然一笑,“咱们反正是出来游玩的,就无所谓下不下雨,正所谓风里雨里别有一番意境。”

“楚大哥,这马上都到中午了,咱们总得吃点东西吧?要不,咱们干脆冒雨回去吧?”江怡愁眉苦脸说道。

“你看!”

楚牧峰四下张望之后,忽然眼前一亮,指着无数红枫树中的一片灰白说道:“那里应该是个宅子,有宅子就应该有人家,咱们去那里避避雨吧。”

“好!”

……

哗啦啦!

大雨依然是下个不停!

湿漉漉的楚牧峰带着江怡总算是来到这座宅子前面。

从外面看起来,这个宅子还不小,在这燕青山中,能有这么一座别院,想必主人是非富即贵,不然怎么能够盖得起来?

敲开门后,里面站着的是一个身穿唐装的男人,他面色有些蜡黄,颧骨很高,看向楚牧峰两人的眼神充满着温和与慈祥。

“您好,打扰了,我们想要在您这里避避雨,可以吗?”楚牧峰客气地说道。

“呵呵,当然可以,今天这场雨来得真是意外,所以可不只是你们两位来避雨,快进来吧!”主人笑着说道。

“是吗?还有人来躲雨吗?什么人啊?”江怡不由得问道。

“当然!”

主人将手中雨伞打起来后,冲着里面的客厅指了指道:“因为这燕青山天气无常,所以说我这个破院子就经常会有人登门求助。”

“我也是个热情好客之人,所以只要是登门求助之人,都不会拒绝。走吧,进去就知道是谁了!”

客厅中。

这里的布置是很讲究的,不进来的话,很难想象到,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奢华装修的房屋。

目光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用实木铺设,房顶更是用几根粗壮红木打造而成的房梁,房间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用上等红木打造而成。

在大厅的墙角处,摆放着几盆绿植。

绿植紧挨着窗户,随着阵阵风儿,树叶是摇曳生姿,很是好看。

“你们说这幅画是不是西山先生的真迹呢?我觉得是,你们瞧瞧,这画法如此娴熟,而且色彩的运用也是这么完美,再加上画的又是西山先生最擅长的莲花,我敢说这幅画绝对是真迹无疑!”

客厅中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男人正对着墙上的画侃侃而谈。

此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小眼睛,酒糟鼻,矮矮胖胖,站在画前摇头晃脑地说着,就好像是个鉴定家般。

在他身边坐着个年轻女人!

女人穿着件蓝色连衣裙,容貌姣好,听到男人的话后,眉头便不由挑起来,露出一种浓烈的鄙视,根本没有想要搭话的意思。

“呦呵,这是又有人来避雨了吗?今儿个是怎么了?有这么多人来这燕青山玩吗?”

察觉到女人的厌恶情绪后,肥胖男人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地将目光投向楚牧峰两人,尤其是看到江怡时,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自我介绍下,鄙人姓王,名山林,这位佳人叫叶岚,我们刚才已经认识了,敢问两位尊姓大名。”王山林拱手说道。

“这场大雨我看一时半会也不会停,咱们既然都来到这里避雨,也算是个缘分,总不能张嘴闭嘴都喊喂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挺在理。

“说的是!”

看到楚牧峰和江怡没有搭理的意思,这家四合院的主人就淡然一笑说道:“王先生说的对,咱们都能坐到一起就是缘分,鄙人舒天翔,欢迎你们来寒舍避雨!”

“舒天翔?”

眼瞅着人家主人都已经这样说了,楚牧峰自然也不便再拿捏,坦然说道:“我叫苏沐,她叫叶惜,我们是来燕青山游玩的,谁想就遇到这场大雨!”

苏沐?叶惜?

江怡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瞬间,连丝毫质疑和惊奇的意思都没有。

她好歹也是跟着赫连夫人后面历练过,当然清楚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没必要如实相告。

毕竟谁也不认识谁,没有道理跟对方掏心掏肺不是?不过别说,这两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

“哦,苏先生,敢问您是在哪里高就啊?”王山林很显然是属于那种自来熟的性格,随口笑问道。

“谈不上高就,瞎混口饭吃!”楚牧峰随意揭过去这茬儿。

“我说苏先生,你这就有点不实诚了,什么叫做瞎混口饭,就您这身穿着打扮,可不是寻常人能混得到的!”

“我刚才都说了,咱们相逢是缘,就要坦诚相待嘛。这样,我先说说我,我就是在北平城中做点小本买卖,小有身家。”

说到这里,王山林眼神忍不住瞥了眼叶岚和江怡,那架势仿佛在说,两位,我可是特别说给你们听的,可要听仔细啊!

叶岚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江怡更是无动于衷。

至于楚牧峰,也是一脸的不置可否,你说你的,与我无关。

察觉到这种尴尬的场面后,王山林就直接转变话题,“呵呵,跟你们说说叶岚小姐吧,她是在过来的路上崴了脚,所以一直坐在这里。”

“我给你们说,叶小姐幸好是碰到我这种热心肠的人,我特意把她搀扶过来,要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没准会碰到什么坏人,那样就糟糕喽!”

“哼!”

叶岚听到这话,倒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看到王山林眼底闪烁的那种贪婪和小人得志的光芒,就有种说不出的羞恼。

“诸位,你们先坐着,我去烧点热水过来,给大家驱驱寒气。”舒天翔微微一笑说道。

“多谢舒先生!”楚牧峰客气谢道。

“不客气!应该的!”

当舒天翔离开客厅后,楚牧峰闲着也是闲着,打量着墙上的那幅画。

看到他的举动后,王山林眼珠微转,凑上来说道:“苏先生,瞧着您的架势,莫非对字画也有研究?那你觉得这幅白莲图是不是西山先生的真迹呢?”

“真迹?”

楚牧峰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看到他这种模样,王山林心底顿时有了底气,在他看来楚牧峰这不是说不想说,而是压根就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不懂装懂呢。

嘿嘿,我最喜欢跟你们这种外行讲讲门道了,有成就感。

指着画卷,王山林有模有样地说道:“不懂了是吧,没关系,我懂。那,这幅图我刚刚也给叶岚小姐说过,的确是西山先生的真迹。”

“您来瞧瞧这朵白莲花画的形不形象?是不是栩栩如生?我给你们说吧,我就没有见过有谁画莲花能够超过西山先生的……”

叶岚继续冷漠以对。

江怡则微微挑起眉头,你这人真的很讨厌,咱们只是初次见面,你在这里就吧唧吧唧着说个不停,有你这样的人吗?

再说瞧你这幅上蹿下跳的架势,谁都能看出来,你是想要表现出来自己多博学多才,想要证明自己比楚牧峰强,想让叶岚对你刮目相看吧!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倘若真有本事也算了,可你说出来的纯粹就是夸夸其谈!

我能容忍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但我就是看不得你看不起楚牧峰,不行,我要拆穿你的嘴脸。

“这幅画根本就不是西山先生的真迹!”江怡忽然间语出惊人。

场面立刻尴尬。

做梦都没有想到江怡会这样说的王山林长大嘴巴,诧异的看过来,使劲吞了口唾沫,带着满脸疑惑地问道。

“叶小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幅话是假的吗?”

“对,就是假的!”

江怡既然说出来就不想要回避,看到她的模样后,楚牧峰只能是摇了摇头。

他原本对王山林这样的跳梁小丑是无所谓的,你愿意在这里蹦达,想要吸引叶岚的兴趣那是你的事。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搭理就是。

可没想到江怡却看不下去了。

不过无所谓了,既然江怡这么说,难道楚牧峰还能拆台不成?

他只能是站在江怡这边,看向王山林的眼神充满着玩味。

“我说叶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您怎么就敢说这幅画是假的呢?”

“这里可是人家舒先生的府上,您瞧瞧,就这里的装潢摆件,没有一个便宜货,您觉得人家会挂上一副假画来充实门面吗?”

“我觉得你这样说是不负责任的,纯粹就是抬杠!”王山林指了指周围,煞有其事地说道。

“我没有跟你抬杠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江怡直言不讳道。

恰好在这时,舒天翔拎着一个水壶走进来,看到这里的情景,听到江怡的话后,随意摆摆手:“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舒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想要贬低您的画,只是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明明是说画的事,却老是往我朋友身上撩拨,我是看不过才这样说的,您可别介意啊!”江怡落落大方地说道。

“呵呵,真的没事!”

舒天翔放下水壶后就开始扫视起来,看到这里没有茶杯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嗨,你们瞧我这记性,光是拎着水壶进来,都忘了拿杯子了,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你们还真是不够意思,人家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悬挂着的画,你们怎么非得说是假的呢?”

“亏人家还让你们进来避雨,你们这不是看不起人吗?”王山林依然是喋喋不休道。

“你……”

就在江怡想要辩解的时候,不远处的院门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第一百九十章 猜猜是谁

正好在外面的舒天翔听到敲门声后,就走了过去,很快就带着一个身穿风衣的男人走进来。

这个男人大约三十来岁,样貌的话很普通,戴着一副黑色手套,就算是进屋,都没有说想摘下来的意思。

“诸位,又有一位避雨的朋友来了。”

“大家好!”风衣男似乎没有介绍自己名字的意思,只是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就不再说话。

看到他的举动后,舒天翔也没有说非要继续劝说自我介绍的意思。

“来来来,大家都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眼下已是秋季,山中本来就偏凉,再加上下了大雨,温度也低了。

舒天翔将茶杯拿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几个人就开始天南地北地随便闲聊起来。

“你们说这么大的雨,燕青山会不会爆发山洪?以前山洪的时候,有没有死过人呢?”王山林忽然间说道,边说边看向窗户外面的倾盆大雨。

“这谁说的准!”舒天翔笑眯眯的说道。

“舒先生,您不是住在这里的吗?怎么不知道这事呢?我看门口不就是有一条小河吗?要是说下这么大的雨,河水应该会涨起来的吧?”王山林不由得问道。

“王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说经常住在这里的,我也是偶尔才会过来住两天,平常的话,我都是住在北平城里面。”

“这里就是我们家的祖宅,是用来度假和避暑的。你们沿着门口的小道往里面走,里面还有几套房子呢!”舒天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

“山洪会不会死人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有个杀人犯就藏在燕青山里,而且是今天早上刚进来的!”就在这时,风衣男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您不是开玩笑吧,是真的吗?有个杀人犯进山了?”王山林瞪大双眼惊声问道。

楚牧峰和江怡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没错!”

风衣男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在刚才进来的时候,在山下面的小镇上听到的这个消息。”

“现在小镇上都已经知道有个杀人犯进燕青山,而且他还刺伤了一名警员,伤者如今正在紧急抢救,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真的假的?说的这么悬乎!我说那个杀人犯不会来咱们这里吧?还有镇上的警员既然知道这事了,还不赶紧过来抓人?”

王山林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恐慌之色。

“你说的杀人犯是男的还是女的?是一个人还是有同伙?”沉默半天的叶岚也忍不住问道。

“是男的,一个人。”

风衣男扫视过全场后,意有所指般地说道:“小镇上的警员已经开始集结准备进来搜山。”

“我想那个杀人犯是别想逃走的,我要是他的话,现在就会乖乖走出去自首,这样的话还能够争取个宽大处理,不然真被抓住的话,下场将会很凄惨。”

“对对对!说的对!”

王山林眼神有些慌乱,但话语却是很高昂的喊叫着,“我要是那个凶手的话,也会赶紧去投案自首!”

“否则让这些官差辛辛苦苦冒雨搜捕,肯定别想好过!不过我想咱们不会那么倒霉,被那个凶手混进来吧!咱们这里面应该没有凶手吧!”

“是吗?这话怎么说?”风衣男不由得问道。

“您也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您刚刚说凶手是个独身男人,也就是说他是没有同伴,可咱们这里就没有一个符合这个条件。”

“那,你们看,我是和叶岚一起来的,我不是凶手吧,她是个女的更加不可能是了!后来这位苏兄弟是和叶小姐一起来的,他们自然也不是,这么一来,就只有你是孤身一人,除非凶手就是你!”

王山林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这个风衣男。

“废话,我当然不是,我要是凶手的话,会自己站出来说这个吗?”风衣男不以为然地说道。

“对啊,你说的很对,你要是凶手的话,没有道理说出这个消息,既然咱们大家都不是,那就不用担心这个事。”

“其实要我说,这场大雨估计很快就会停下来,等到雨停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不就成了!”

“叶岚小姐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王山林侧身看向叶岚,拍着胸脯,像个忠心耿耿的骑士般做出许诺。

“诸位放心吧,我这里不会有凶手过来。再说真有凶手的话,他会来有这么多人的地方吗?”

舒天翔看过几个人后,面带微笑说道:“你们说对吧?换做你是凶手的话,你会来人多的地方?肯定是去找那些没人的山洞藏着,根本不会来这里的。”

“不过话也不能这样说!”

楚牧峰挑起眉角,不经意的说道:“一般情况下,凶手都肯定是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但也有其他可能性。”

“比如说这个凶手饿了,总要找东西吃吧?他肯定就会来有人的地方。再比如说这个凶手就是有心理问题,就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藏着,玩心跳玩刺激呢?”

“呀,你不要说了!”感觉有些头皮发麻的江怡有些无语地瞥了楚牧峰一眼。

楚牧峰被江怡拉扯了下手臂就不再多说。

“其实我倒是觉得苏先生说的有道理!”

一直都没有吭声的叶岚突然间语出惊人,说完之后她就眯缝着双眼,冷冷扫视向四周众人。

“叶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山林小眼睛中闪烁着锐利光芒。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是一名作家,我曾经研究过很多案例。特别说明下,我的那些案例都是真实的,因为我有朋友是警员。”

“他曾经跟我说过个案子,在一座深山老林里面,几个人躲在一个房间中,然后里面就有喜欢杀人的杀人狂魔。”

“对,他说的就是这样的,杀人魔会悄悄开始杀人,直到杀光所有人才结束。所以我说没准杀人魔已经混进来了!”

叶岚破天荒的说出这么多话,而且故意压低着声音,营造出一种肃杀紧张的氛围来。

“叶小姐,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怎么可能呢!你……”

“没准凶手就是你!”

谁想王山林的话都没有说完,便被叶岚直接打断。

她眼神灼热的盯视过来,“你也有这个可能,不要再乱说话了。”

“你!”

王山林肥胖的身体颤抖起来,那一身肥肉开始晃悠,看向叶岚的眼神也变得充满怨念。

我都已经这么没脸没皮的对你说笑,你不领情就算了,现在还敢这样栽赃陷害,往我深山泼脏水。

有你这样的人吗?真的当我离开你就没有女人了吗?

“我说诸位,咱们还是不要聊这个话题了。”

舒天翔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打断这种谈话后冲着风衣男说道。

“这位先生,我是好心好意让你在这里避雨,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变得心惊胆战。你过来避避雨歇歇脚就算了,等到雨停了,你们都要走,所以不必胡乱猜测,没有这个必要。”

话语略顿后,舒天翔很快就又露出笑容。

“不过已经快是中午,你们都应该饿了吧?要不我给你们准备点吃的,不管好吃不好吃的,管饱。”

“那就劳烦舒先生了!”楚牧峰微笑着说道,离开前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风衣男,便转身走开。

“好!”

江怡和楚牧峰来到外面,瞧着霹雳巴拉下的大雨,她有些担忧的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监听后才低声说道。

“楚大哥,你说那个杀人犯真的会在这里吗?”

“这个……”楚牧峰没有正面作答,而是微微挑眉,眼中流露出深思之色。

“唉,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邀请你来燕青山的话,也不会碰到这样的意外。要说真遇到那个杀人犯,你放心,我会第一个冲出去的!”江怡看着楚牧峰的侧脸小声说道。

“呵呵!”

楚牧峰听到这种有些孩子气的稚嫩话语,忍不住笑了笑,随意扬起右手,拍了拍江怡的脑袋,在她满头羞红中,假装自然地又收回来。

“放心吧,真要是说有杀人犯的话,我也会挡在你的前面,不要忘记我的身份,可是带着枪的男人,谁敢行凶,直接一枪击毙!”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整座四合院的氛围还是有些沉闷。

……

“这个该死的苏沐!好端端的你说什么凶手就藏在这里,惹来众人的猜疑!你说你来避雨就算了,还要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麻烦做什么?不过话说山下小镇警员开始集结了吗?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会现在就进山搜查吗?”

“应该不会吧,他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官老爷,怎么可能会冒雨进山呢。”

颜徽心里暗暗的咒骂,想到被楚牧峰平白无故地挑起这事,顿时满心怒火。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这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如果冒着大雨出逃,肯定会惹人怀疑!”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等等,杀人犯!

忽然颜徽眼前一亮,心生一计,不如这样好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图穷匕首见

午饭时间。

这个舒天翔看来是个挺会享受的人,厨艺还挺不错,做出来的这桌饭菜倒是色香味俱全。

可有意思的是,舒天翔似乎并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说道:“诸位,你们慢慢吃,我饱了!”

王山林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地问道:“舒先生,你就吃这么点啊,能饱吗?”

“呵呵,我胃口一向比较小。”

舒天翔咧嘴笑了笑,目光扫了扫客厅的绿植,然后走过去,随手拿起地上的水壶浇了浇。

“舒先生,这下雨天还浇花啊?”江怡忍不住问道。

“哦,放在里面,淋不到雨水,顺手浇一浇。”舒天翔解释道。

“你们吃吧,我出去方便一下!”

放下碗,风衣男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

“感觉这家伙神神秘秘的,不像是什么好人,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呢?”王山林看着风衣男的背影低声说道。

“别胡说!”叶岚皱眉冷声道。

“我哪里胡说了!”

王山林的话音还没有落地,众人耳边就响起一阵惊愕的喊叫声。

然后就是风衣男粗暴地推门进来,面带几分惊慌地说道:“不好了!”

“你不就去撒泡尿吗?又事儿不好了?”王山林不以为然地问道。

“外面……外面有一具尸体,好像是从小河上游漂过来的,就在门口!”风衣男指着门外,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浮现出几分紧张而忐忑的神情。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大厅内所有人都齐唰唰地站起身来,外面竟然有一具尸体!

“走,去看看!”

楚牧峰首当其冲地迈步往外走去,其余人则紧随其后,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有意思的是,当他们出来后,外面的雨竟然奇迹般地不下了。

大门外。

一具男尸就那样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他穿着一件很简单的麻布衣服,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脸色铁青,嘴唇惨白,身上衣服没有被解开过的痕迹,整整齐齐地穿着。

楚牧峰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

死者右手拇指戴着一个玉扳指,脖子上戴了个观音玉佩,可这两样值钱的玩意都没有被拿走。

“老天,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回事?怎么死在这里呢?”王山林脸色有些苍白,惊慌失措地问道。

“或许是不小心溺水!”

舒天翔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事儿一点也不稀奇,在我们这里,只要是发水的话,上山的人一不留神就容易掉进水里。”

“我家的位置又是正好在这条河的拐角这儿,所以一旦淹死的话,尸体就会飘到这儿。”

“哦,是这样吗?吓了我一大跳!”王山林拍着胸脯喘着气说道。

“哼,胆小鬼!”叶岚蔑视的挑眉。

“你说谁呢?我这不是胆小,是谨慎,我跟你说,这山里面……”

“闭嘴!”

楚牧峰一记冰冷的眼神瞪视过来喝道。

他早就厌烦这个话痨般的王山林,从一见面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嘟嘟囔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能说会道似的。

需要这样做吗?你简直就如同一个哗宠取宠的小丑般可笑。

“你……”

“你要是能闭嘴的话,我就能安安心心地查看。”

楚牧峰说着就将死者衣服纽扣解开,然后说道:“你们都过来看,我敢说他绝对不是溺水淹死,而是被人掐死的。”

“至于是不是是从河水里冲过来的,我也可以肯定绝对不是!”

“不是淹死的?为什么是被掐死的?”王山林不由得问道。

“你眼瞎啊,没看到脖子上面有淤青痕迹啊!”都没要楚牧峰开口,江怡直接回道。

“那苏先生,为什么说不是从河里漂来的呢?”叶岚也好奇地问道。

楚牧峰嘴角一笑,指了指死者身上说道:“你们看,假如说他是被掐死后扔进水里冲过来的,他的身体肯定会被泡胀,就算是时间再短,在水里泡过的尸体和没有泡过的也是不一样。”

“可你们看看他,压根就没有说被泡胀泛白的样子。所以我敢说,这具尸体不是从河水里冲过来的。”

“而且你们可以看看,这条小河从咱们这里看过去,两侧压根就没有任何小路,是从山峰里面的峡谷中流出来的,所以说也就排除了时间短,不会泡胀这个猜测。”

“他要是被丢进水里的话,肯定是从上游,要是说从上游过来的话,时间肯定也不会太短。”

“何况他脖子里的项链一点事儿都没有,要是说在河里面这么颠簸漂下来的话,能毫无变化吗?你们说是不是不太对劲?”

“那你的意思是说?”叶岚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所谓的杀人凶手就藏在咱们中间!”楚牧峰目光灼灼地扫视过去后,语气笃定地说道。

这个话说出来后,众人一下紧张起来。

“不是真的吧?你说杀人凶手就藏在咱们中间,你有什么理由这样说?要是真的话,那个人又是谁呢?”王山林忐忑不安地看着身边的人问道。

“就在咱们中间吗?”江怡也附和道。

“没错!”

楚牧峰很平静地说道:“其实关于这个凶手,我早就有所怀疑,当看到这具尸体后我已经可以确定,杀人凶手就一直藏在咱们中间,自始至终就在,只是因为隐藏的比较好,让我们忽略了罢了!”

“凶手是谁?”风衣男也忍不住问道。

“在说出凶手是谁前,我想先说一件事,就是这位死者的真实身份!”楚牧峰指着地面上的尸体,嘴角微微一翘道。

“真实身份?什么身份?”王山林跟惊弓之鸟般问道。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才是这座四合院的主人!而舒先生你,也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主人,你,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楚牧峰手指猛然间指过去,眼神凛冽似刀般冷喝。

“舒先生,这……这怎么可能?”王山林十分意外地惊呼道。

舒天翔呢?

他在听到这话的瞬间,表现得非常愤慨,死死盯着楚牧峰,毫不客气地说道:“苏先生,你说这话,到底是何居心?我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们在我家里避雨,结果倒好,因为这么一具意外而来的尸体,你就说我是杀人凶手。”

“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你要是这样诬陷我的话,不好意思,请你们离开,请你们所有人都走,谁也不要再来了!”

“我们来不来是你说了算的吗?这山是你的吗?况且你现在身上的杀人犯嫌疑还没有洗刷干净,凭什么威胁我们?苏先生,请你继续说!”叶岚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

“好!”

楚牧峰打量了一下众人,都下意识地和舒天翔保持了一定距离,所以说不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家伙真要是说敢翻脸动手的话,楚牧峰有着绝对自信可以一枪让他跪!

你想死,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我之所以会说他是这座四合院的主人,一是因为他脚上的那双鞋,你们看到没有?他穿着的是一双居家的布鞋。他要是说和咱们一样,是来这里游玩的人,怎么可能会穿着这种鞋?”

“第二就是他手上的玉扳指和脖子上的玉佩,这说明他是一个颇有身家的人,你们说这样一个人,会随随便便穿个布鞋就出来游山玩水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将目光投向了舒天翔,眼神玩味的说道:“其实整件事并不复杂,大家只要仔细的想想就能辨别出来。”

“这位穿着风衣的先生是最后来的,我和叶惜是第二批来的,而王山林你和叶岚小姐是第一批来的,对吧?”

“对!”几个人都微微颔首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王山林和叶岚小姐,你们怎么就敢百分百肯定,给你们开门的这位舒天翔先生,就是这座四合院的主人呢?”

楚牧峰这话问出来的刹那,所有人脸色巨变。

舒天翔则露出一抹诡异笑容,似乎并不在意楚牧峰的言语。

“当然,要是没有这具尸体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肯定你的身份,只是有所怀疑。”

“但谁让这具尸体就突然暴露出来呢?或者说,应该是你主动选择丢出来的吧?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呢,让我来猜猜。”

“应该是看到外面的雨就要停了,而这位风衣先生进来时说过,小镇上的警员已经在集结,所以说你害怕了,想要拿着这具尸体来吓唬我们,希望我们会赶紧逃走是吧?”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这不对啊!苏先生,如果他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啊!”王山林似乎突然会动脑子了,皱眉问道。

“嗯,你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可以随时离开,但他要是就这样消失的话,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咱们之前已经在猜测谁是杀人犯,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为主人的舒天翔却突然失踪了,那这事难道说还用多想吗?谁是杀人犯,或者说谁最有嫌疑,还不一清二楚吗?”

楚牧峰淡淡说道,这样的事都想不明白,你小时候没吃奶长大吧?

王山林有些尴尬地摸着脑袋。

“没有任何证据,你凭什么说我就是杀人凶手,难道就凭你的信口雌黄吗?”舒天翔脸上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是煞有兴致的问道。

此刻他双眼布满着血丝,整个人有种莫名亢奋的情绪。

“你就是杀人凶手!”

楚牧峰扬手一直,朗声说道:“你应该是刚刚杀了这里的主人没有多久,王山林和叶岚就登门拜访,所以说你就将他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扮演起来他的角色。”

“你或许还想要杀死他们两个,但没想到的是,我们随后也过来了,而且避雨的人是越来越多,你也就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舒天翔清了清嗓子,似乎充满委屈地说道:“我真是瞎了眼,好心让人来避雨,却碰到你这种是非黑白,曲直不分的人。”

“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猜测而已,但我能说的是,我的的确确就是这里的主人,这家就是我的,你这样信口雌黄,我也没有办法辩解。”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现在雨也停了,你们走吧,我要回去休息!”舒天翔挥挥手道。

“你没办法辩解,但我有证据证明。”楚牧峰眼神玩味地说道。

“苏先生,你有什么证据啊?”叶岚应声问道。

“自然就是浇水了!”楚牧峰做了一个浇水的动作道。

“浇水?什么意思?”叶岚是满脸疑惑。

楚牧峰笑了笑:“你们应该还记得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吃好了之后,随手去给绿植浇水吧?”

“嗯,没错没错!”王山林点点头。

“他或许是无意识地随手而为,当时我的同伴叶小姐还问了句,这样的下雨天也要浇水吗?大家都还记得吧?”

“记得,可这个有问题吗?”王山林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问题!”

楚牧峰眼神一变,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说那些植物是真的,他这么做自然没问题,可要是说那些植物是假的话,你们觉得他这样做还有道理吗?”

“假的?不可能吧?你们等等,我去看看!”

说罢,王山林转身就跑向大厅,很快就拿着一片叶子出来,神情古怪地说道:“嘿,果然是假的,居然能将这样的绿植做得如此惟妙惟肖,连我都没看出来了。”

“对啊,这要是假的话,还需要多此一举浇水吗?!”

砰!

王山林的话都没有说完,舒天翔便手里拿着的茶杯狠狠砸向楚牧峰,如饿狼般扑向离他最近的叶岚。

可还没等他冲到叶岚面前,早有提防的楚牧峰就冲了上前,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飞出去。

没等他站起身来,楚牧峰追过去又是一脚,踹得他如虾米般痛苦地弓着身子,捂着肚子痛苦哀嚎不已。

“哼,怎么,被揭穿了真面目,忍不住要动手了?”冷冷看着地上这个披着伪善面纱的凶徒,楚牧峰冷冷说道。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舒天翔,不,应该说是颜徽如受伤的野兽呜咽道。

“啊!”被惊呆的叶岚这才后知后觉地急忙跑开了。

“你……你真是杀人凶手?”王山林吓傻般地站在原地。

“他就是杀人凶手!”风衣男厉声喝道。

“嘿嘿,没错,人就是我杀的,你们运气好,居然凑到一起来了,否则的话,我会将你们一个个全都杀死,你们全都要死,都要死!”颜徽吐了口血,满脸狰狞地说道。

他好恨啊,恨时间不够,恨自己没有枪,恨楚牧峰居然能看穿自己的伪装!

“快,快点找个绳子过来绑住他!”江怡急声喊道。

“不用绳子,我有手铐!”

说着,那个风衣男就从背后掏出一副手铐,然后上前将颜徽的双手反扣在背后,咔嚓一声就给拷住,这玩意可比绳子绑着要靠谱多了。

“你是警员?”王山林眨了眨眼睛,这戏剧性的一幕,跟自己先前的猜测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现在怎么办?”江怡看着楚牧峰问道。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警员吗?听他的安排就是了。”

这事既然已经有警员出面,出手制服真凶后,他也是乐见其成,不必去跟这个小警员来争这份功劳。

“咱们将他先关在客厅里面,放心吧,我们的人很快就到!”

风衣男说着就看向王山林:“过来搭把手,和我把他抬进去!”

“好!”

客厅中。

当狼狈不堪的颜徽被扔在墙角后,风衣男无视掉王山林和叶岚,而是看向楚牧峰,很感兴趣地说道:“苏先生,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是警员了?”

“哦,何出此言呢?”楚牧峰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感觉!”

风衣男坦然说道:“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感觉您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还有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绿植是假的?我记得你好像没接触过那些绿植吧?还是说你的眼力很好,可我们的眼力也不差,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对啊,苏先生,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呢?”叶岚也露出满脸疑惑道。

“你们的问题还真不少啊!”

楚牧峰撇撇嘴,然后看向风衣男:“好吧,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呢?”

“可以,我是北平城东华分局的一名警员,我姓李名维民。因为在小镇上碰到了那两个受伤的同僚,就直接过来帮着调查。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能遇到您这样的高人,可以告诉我您到底什么身份吗?”李维民满脸崇拜的问道。

“我的身份?”

楚牧峰淡然一笑,自己的身份倒不是说什么秘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也没必要搞得太高调。

“那,这是我的证件!”

楚牧峰说着就从兜里将证件递了过去。

在看到瞬间,李维民脸上便露出一种震惊的神情,他难以置信的看过来,激动亢奋。

“您就是……”

“嗯,你知道就成!”

楚牧峰摆摆手,将证件拿过来收好,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我来跟你们一一解释下吧。”

“我之所以会注意到绿植是假的,是因为这些绿植生长得太过旺盛,而且绿的有点过分。或许有一点你们没有在意,先前这个舒天翔是怎么说的,嗯,暂且就叫他这个名字吧!”

“他说只是夏天的时候过来避暑度假,平常不会过来。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不经常过来的话,这里的绿植能长这么好吗?除非他安排佣人来定期照顾,可刚刚这个宅子里,咱们并没有看到佣人!”

“嗯,似乎是这么回事,不然就算放几盆真的,似乎也很正常吧。”叶岚点了点头道。

“嗯。这只是一个疑点,不过我也没有一下子想到这些盆栽是假的,但墙上的那幅画却是提醒了我,这些绿植是假的一点都不奇怪。”

“那副西山先生的画吗?”王山林有些愕然道。

“没错,就是那幅画!”

楚牧峰扬手指着那副画道:“你觉得那幅画是真的吗?你错了,那幅画是假的,或者说应该是一副临摹出来的高仿品。”

“原作应该是西山先生的,但这幅却是假的。你们想想,既然主人都会将一副临摹的画挂在墙上,在这里摆放几盆假的绿植不是也很正常?”

楚牧峰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再说我是没有动过那些绿植,但她动过啊!”

楚牧峰冲着一直配合自己表演的江怡笑着说道:“她刚刚摸过那些绿植,知道是假的后,让我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的推断。”

“没想到的只是,这个凶手真是够心狠手辣的,来到这里毫不客气就将主人杀死。要知道这家主人只是他无意中碰到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居然下如此狠手,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他一定会得到公正审判的!”叶岚狠狠地斜视了一眼颜徽说道。

“公正审判?”

楚牧峰不置可否的一笑,对待这样的凶手还需要什么公正审判吗?

杀人偿命,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您真是神探啊,这下我的新小说有素材了,请问我能采访一下你吗?”叶岚从随身带着的皮包中掏出纸笔来,看着楚牧峰眼放精光,充满欣喜地问道。

“不好意思,叶小姐,我没有什么好采访的!”

楚牧峰毫不犹豫的就谢绝了这种采访,然后和江怡说道:“既然已经不下雨了,咱们就出去继续转转吧,这里有李警员在,应该能处理好,不会再有变故了。”

“好啊!”

江怡当然不会拒绝,虽然说下过雨,道路有些泥泞,但关键是看和谁出来游玩,有楚牧峰在身边陪着,在哪里的风景都很美。

再说雨后的燕青山,应该别有一番意境。

“警官,他到底是谁啊?”被拒绝的叶岚凑到李维民身边问道。

“恕难奉告!”

既然楚牧峰不愿意透露,那李维民自然也不会大嘴巴多说。

能意外遇到自己仰慕的人物,可不能给对方留下坏印象。

“哼,小气鬼,不说就不说,我迟早会知道的。”叶岚翘起嘴唇,眼神期待。

王山林看到她这幅末样,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息:唉,我是没戏了,风头全被那小子抢走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冷宁峰的示好

下午。

燕青山,枫林宅院前,聚集了一群人。

他们是前来搜山的是东华分局的警察,虽然说人数不算多,但好歹也有十几二十个,带队的则是东华分局侦缉队队长童言。

东华区属于北平城的郊区。

所以说这个分局负责的也是郊区的治安稳定,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赶到现场。

他们此刻是满脸愤然,不仅为了受伤的兄弟,更重要的是因为杀人凶手颜徽。

要知道在东华区,一直都有个悬而未决的案子,就是颜徽犯下的杀人案。

现在能侦破,他们自然要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谁想就算冒雨过来,破案的也不是他们。

想到这个,童言就有些无语。而当他看到已经清醒过来,被押送着离开的颜徽时,眼皮微动。

“维民,你说这个案子能不能算咱们自己破的?”

算自己破的?

李维民立刻就清楚童言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占据这份缉凶功劳。

像是这样的事,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靠着那些功劳,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实惠的利益。

但一想到那位的真正身份,李维民就摇摇头,坦然说道:“童队,您难道就不想知道识破凶手身份,破案的那位是谁吗?”

是啊,从过来到现在,童言知道的只是有个人帮着他们揪出并制服了真凶,却是没有问是谁。

现在听到李维民的话,他不免有些错愕,怎么着,难道说这个人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是谁啊?”

“他是警备厅侦缉处的楚牧峰楚科长!”李维民凑到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谁?”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的童言脸色微变,像是吃了苍蝇似的,脸上露出一种难堪尴尬的神情。

“你说的是真的?真是那位?”

“千真万确!”

李维民重重点了点头,指了指被押走的颜徽道:“要不是那位的话,能这么容易抓住这个狡猾的家伙吗?”

“说实话,我刚刚过来,也没有想过这家四合院的主人就是杀人犯。您是没有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那位丝丝入扣,细致入微的推理,让人不得不服。”

“所以虽然他没在意,但我觉得咱们不能随便将这个功劳拿过来,否则要是得罪楚科长,绝对不值当啊。”

“嗯,你说的对!”

童言脸色阴晴不定地说道,“其实这未必是坏事,你我都清楚那位如今在警备厅的地位,别的不敢说,绝对是最有前途的警界新星。”

“咱们以前还想着怎么才能和他搭上线,但可惜一直没有门路,现在看来,这倒是个靠过去的好机会。”

“对,没错,虽然楚科长低调,但还是要将这个功劳留给他,不但是留给他,而且要通过分局这边大肆宣扬下,给他面子上增光。”

“相信没谁不喜欢功劳,咱们主动递上去,那位必然会对咱们有所侧目,多少能有好感!”

“没错,就这么做!”童言一拍巴掌,眉飞色舞地说道。

看着童言踌躇满志的样子,李维民有心想要劝说两句,让队长别想得太美,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是清楚童言如今的尴尬处境,他一直想调回城里面,可是始终没有门路。

你说他遇到这种机会,岂能不抓住?

再说童言如果能调走,他的位置不就空下来了,自己不也能有机会?

“队长,现在咱们怎么办?”李维民恭敬地问道。

“既然那位是和一个姑娘来燕青山的,那咱们就不要在这里煞风景,打扰他们的雅兴了,回去赶紧先把这事儿给坐实了。”童言琢磨了下说道。

“是!”

李维民转身扫视过去,看到这里已经完成了所有调查和收尾工作,死者和颜徽也都被安排妥当,便没有任何迟疑,挥手大声喊道:“收队!”

……

当楚牧峰他们回到北平城时已经是晚上,陪着江怡在六国饭店吃了一顿西餐,才将她送了回去。

当楚牧峰开车离开,江怡回到家里时,等待她的是赫连夫人那张充满玩味的脸庞。

“师父!”江怡有些心虚地低头。

“回来了,坐下说话吧!”

赫连夫人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江怡就温顺的坐下来,双腿并拢,乖乖巧巧。

这可不像是以前的她。以前就算要讲规矩,也不至于这样跟学生一样。

“小怡,你今天是和楚牧峰出去玩的对吧?”赫连夫人淡然问道。

“是,师父!”江怡颔首应道。

“你喜欢他吗?”赫连夫人眼神深邃的望过来。

“师父,我……”

“不要着急,先冷静的想想,再回答我的问题。”

赫连夫人挥手阻止住有些羞涩的江怡后,淡淡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想再说。”

“我!”

江怡是真的没有想过师父会这样问。

但是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是说多么难回答,所以她倒是没有迟疑多久,便直接抬头正视着赫连夫人的双眼,缓缓说道。

“师父,我现在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楚大哥人不错,所以说对他有些好感,想要和他交朋友。”

“至于您说的,或者说您担心的男女感情问题,我可以很认真地回答,没有!最起码暂时是没有的!”

“这样最好!”

赫连夫人凝视着江怡的双眸,肃声说道:“我不是反对你和楚牧峰交往,我也知道楚牧峰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但你应该清楚一点,他那样的人做事很有章法和很有原则,我是怕你根本征服和改变不了他。那样的话,到头来受伤的只能是你!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成。”

“嗯,我知道!”江怡点头道。

“行了,早点去休息吧!”

赫连夫人起身离开。

江怡望着窗外的夜色,久久不语。

……

昼夜交替,新的一周开始了。

北平城,警备厅。

楚牧峰刚刚过来,泡了杯茶,便被曹云山叫进了办公室中,然后看着他是满脸笑容。

看到曹云山含笑不语的模样,楚牧峰感觉有点奇怪,摸了摸脸疑惑地问道:“师兄,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脸上有字吗?有事儿您尽管吩咐,您这样搞的我有点忐忑啊!”

“哈哈!”

曹云山哈哈大笑起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就递过去,“你这家伙行啊,没想到出去玩一趟,都能侦破一起凶杀案子。”

“瞧瞧吧,东华分局那边对你是十分推崇,他们冷宁峰局长更是对你大加赞词,说要不是你的话,那个凶手说不定还会继续作案,而且也没这么容易能抓到,这个悬案会一直这么搁浅着。总而言之,什么话好听,他就说什么话!”

“东华分局冷宁峰?”

楚牧峰接过资料,没看就猜到曹云山说的是什么事儿,敢情就是燕青山四合院的那起案子。

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挺惊人!

这个看似文弱的颜徽竟然杀了好几个人,要不是这次将他拿下的话,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受伤者,像他这样的恶徒就应该吃花生米。

“心理变态,童年阴影?”

楚牧峰看到最后的陈述总结,合上案宗冲着曹云山说道:“师兄,说实话,对于这种心理扭曲犯罪的人,真是绝对不能客气。”

“这种人的犯罪,是最难侦破的,因为毫无动机,毫无理由,就是凭着个人喜好而行凶作恶。这些家伙,有种别拿普通开刀,去城外岛国的驻军那里,随便杀,我绝对不管。”

“嘘,慎言!”

听到楚牧峰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曹云山赶紧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望着外面扫了一眼,然后关上门,走回来,站到了楚牧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肃声说道:“牧峰,给我记住,这种话不要乱说!”

“师兄,我……”

“记住我的话就成!”

曹云山完全没有想要听解释的意思,直接摆手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股火,其实有火不止是你,我也如此,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但你要知道,这股火憋着是一回事,但要是说发泄出来的话又是一回事。”

“真发泄出来是无所谓,可发泄出来的后果你能承担吗?你应该清楚的战争的代价,所以说不要再想这事,最起码在没有恶化到那一步之前,不要再想。”

“是!”楚牧峰受教般的恭敬应道。

曹云山看到楚牧峰已经真的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后,也就没有继续再多说的意思,而是微笑着岔开话题,重新回到了之前说的东华分局冷宁峰的事上。

“宁峰局长会这样帮你摇旗呐喊,无非就是想要和你示好,你可以适当关注下,因为宁峰这个人还算不错。虽然说不是咱们这边的,但要是说能拉拢过来的也不错。”

“是,师兄,我明白了。”楚牧峰点头应道。

“至于说到蝎组的事。”

曹云山在这里略作停顿后,缓缓说道:“蝎组组长柳生沧泉已经被秘密的关押在红枫洞中,金陵那边的专使也过来了,等到案子有了定论,就会论功行赏。所以你的事儿还要稍微缓一缓,反正跑不掉的!”

“师兄,您放心,我不着急!”

看着曹云山做下来端起茶杯,楚牧峰说道:“师兄,那您忙,我先下去了!”

“好,去吧!”曹云山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你算是轻的

冷宁峰到底是谁的人?

为什么曹云山对冷宁峰的态度谈不上多亲切却也不会很过于疏远呢。

楚牧峰暗暗嘀咕。

其实冷宁峰是副厅长秦睿广的人。

而秦睿广呢?如今又是投在阎泽这一边,在这样的情况下,曹云山会对冷宁峰冷言风语吗?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消息说秦睿广可能要被调离警备厅,他要是真被调走了,那么空出来的副厅长位置,阎泽十有**是要考虑曹云山。

冷宁峰是秦睿广的人,秦睿广调走,谁来接收他的人呢?

曹云山当然有这个长远考虑。

所以在官场之中,对于任何事的任何态度,都是有原委的。

绝对不会是说说这么简单。

……

一天时间,就这样在忙碌而充实的工作中结束。

下午快要到点时,刑侦处突然接到集合通知。

三个科室的正副科长都被喊到曹云山的办公室中,楚牧峰当然也在其列。

“各位,临时接到上面的紧急任务,需要咱们刑侦处配合,设卡搜索几个地区,目标是要抓住几个潜入北平城的伪满洲间谍!”

“处长,有头像吗?”楚牧峰问道。

“没有,但是对方手头有枪,可能有人受伤了!”

曹云山郑重其事地说道:“北区归咱们刑侦处负责搜查,记住,一旦发现可疑目标,能抓活的最好,抓不到死的也成,总而言之一句话:绝对不能让他们从我们手上逃了!都听清楚了没有?”

“是!”众人齐声应道。

“现在分派你们各自的负责区域!”

随着曹云山这边分派好区域后,刑侦处上上下下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楚牧峰回到一科后就开始调兵遣将。

“大伙儿都给听仔细了,这次的搜捕任务非常重要,都给我拎好了神,我只说一句,谁要是出漏子,谁给我滚犊子!”

这是楚牧峰的原话,也让众人是满脸凝重。

拿到画像,认清楚对方模样后,五个侦缉队全都被撒网出去,设点搜查起来。

一场席卷全城的搜捕行动随之展开。

“哼,这姓楚的算什么狗屁玩意,眼睛都要长脑门子上了,说话口气跟癞蛤蟆打哈气似的,把自己当厅长呢!”

“哼,等着吧,老子要是翻身的话,看怎么收拾你!不但是你,那些跟着你的人都得给我靠边站着!”

北区一条街道,正负责巡查这里的简德,嘴里叼着一根大前门,靠着背后路灯柱子,张嘴吐出一口浓痰,满脸不屑道。

“简科长,咱们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楚牧峰现在纯粹就是走了运道,小人得志罢了,其实没什么能耐。”

“说的没错,要说这资历的话,还得看咱们简科长的。”

“简科长,您放心,不管他楚牧峰怎么着,我们几个都是一心向着您!”

简德身边能没有人跟着吗?

当然不会。

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会有一些无能之辈,他们真能耐没有,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厉害的很。

比如跟在他旁边的这几个歪瓜裂枣,都是被楚牧峰从手底下踢出来,只能是跟着简德后面混口饭吃。

对他们来说,简德如果能翻身的话,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简科长,您说咱们在这里盯着,搜查那个什么伪满的间谍,有这个必要吗?我要是间谍的话,发现外面风声不对,能从这里走吗?”

“都已经摆出这种阵仗来,除非是傻子,否则根本不会撞到枪口上来。”一个尖嘴猴腮,梳着中分头,满脸麻子的男人嬉笑道。

他叫侯四,跟着简德后面四五年了。

“嗯,你说的没错!”

简德抽着烟,吞云吐雾地说道:“好端端的该下班不让下班,还让咱们在这里死盯着,有个屁用!”

“除非那些伪满的间谍眼瞎,我要是他们的话,早就逃了!哪里会等到现在,那样的还配当间谍,来干侦缉都不要!”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就在这时,侯四突然大喝一声,扬手指着路上。

简德等人顺势看过去,来了两个穿着打扮颇为讲究的路人,瞧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不是苦哈哈。

嘿嘿,打秋风的时候到了。

出任务的时候,碰到这种有钱人是最好的,这意味着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诈点钱出来,何况还不用找理由,理由都是现成的。

“咦,这不是简科长吗?简科长,是我啊,老董,咱们以前见过,还一起吃过饭呢!”

被喊住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脸色蜡黄,身材孱弱的家伙,看到简德后就赶紧挥动着双手喊道,表露出来的那种兴奋劲,看起来就好像是认识的老友。

老董?

老董是谁?

简德对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印象,但还是走过来,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挑眉问道:“什么老董小董的,你谁啊,少在这里跟我套近乎儿。”

老董指着自己的鼻子就赶紧解释道:“简科长,您忘了吗?年前在张老板那次的宴席上,咱们不是见过面吗?我是董青竹啊,做绸缎买卖的!”

董青竹,别说这个名字还挺形象生动,这家伙瘦得跟竹子差不多。

年前的事儿,谁还记得啊!简德懒洋洋地说道:“我说老董,你这是要干嘛呢?没有看到这里已经戒严了吗?”

“知道知道,但没有办法啊,我媳妇要生了,这不家里人来通知我吗?得赶紧回去看看!简科长,您们这是干什么呢?”董青竹似乎有些不解地扫视过去。

“执行公务!”

简德一脸倨傲地说道:“行了,不管你要生还是不生,今天这里戒严,你们回去吧!”

“别介啊!”

董青竹一下就急了,赶紧凑上前来。

“站住!”

侯四表现得很忠心耿耿,立即拿枪指过去,“别过来,就站在那里说话!”

“好好好,我不动,不动!”

董青竹赶紧摇摆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后,便继续说道:“简科长,帮帮忙吧,我媳妇真的快要生了,我得过去看着,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也好照应啊!”

“别啰嗦了,从哪来打哪回去,此路不通!”

既然简德跟他不是很熟,那就没啥顾忌,侯四毫不客气地说道。

“简科长,求求您行行好,帮忙高抬贵手,让我回家看看吧!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对了,您和弟兄们在这边也辛苦了,这点钱请你们喝个茶!”

董青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似乎想到了什么,跟着就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几张递过来。

侯四接过钱,扭头看了一眼简德,见老大默不吭声,立即是心知肚明,指了指董青竹道。

“我说董老板,咱们这么多人,就光喝茶不吃饭啊?”

听了这话,董青竹愣了愣,随机一拍脑袋,又掏了好几张递过去:“对对对,这是请诸位吃饭喝酒的钱,还望简科长行个方便!”

对于简德来说,抓捕伪满洲国的间谍固然重要,但发财也很重要。

何况眼前这个人好像真有那么点印象,应该不是伪满的探子。

“把证件拿出来看看。”简德开口说道。

“好好好!”

董青竹和身边的人赶紧拿出证件递过去,简德看过后没有问题,便直接挥了挥手。

“赶紧走吧,下不为例啊!”

“是是是,谢谢简科长,谢谢诸位兄弟了!”

董青竹两人是连连拜谢,然后匆匆离开。

“简科长,您收着。”侯四将钱递过去道。

这家伙还挺阔绰,简德接过来数了数,足足五百块,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拿去分分,继续盯着。”简德抽了一百出来,递给侯四道。

“谢谢楚科长!”

侯四等人也是眉开眼笑。

这活儿不错。

简德将剩下的钱塞进兜里,拍了拍得意洋洋地哼起来京剧来,这种正大光明敲诈的事情最适合自己干了。

“要警备厅都是这种贪婪之徒,那就好办了?”

走了一段路后,紧跟着董青竹的那个年轻人扭头看了看身后说道。

“闭嘴!”

董青竹听到这话后眼神冷厉地呵斥道:“你以为个个都像是简德那样唯利是图吗?咱们要是遇到铁面无私的就要惨了。快点走,要是今天走不了,就麻烦了!”

“是!”

两人转身匆匆离开,刚刚穿过一个小巷,便被迎面而来的一支巡逻队撞上。

看到又有警员过来,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假装镇定地继续走着。

这时候双方距离很近,要是立即转身就走的话,那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对方肯定会追上来的。

希望这支小队也好糊弄吧。

“你们两个,站住,别动!”

这支小队是裴东厂负责带队的,看到前面突然间冒出来这两个人后,立即出声喝道。

“呦,这位官爷,您好,有事儿?”董青竹还是主动上前,满脸堆笑讨好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裴东厂中规中矩的问道。

“小人董青竹,是在城内开丝绸铺子的,这是我侄儿董黄山,官爷,我们刚刚从简科长那边过来,已经检查过了。”

“我家里那口子要生了,还请您帮帮忙,让我赶紧回去看看吧,这点钱请弟兄们喝茶!”董青竹说着就拿出证件,还夹了一百块法币递了过去。

“哼!”

对于董青竹的说辞,裴东厂冷哼一声,并没有当回事。

接过证件翻了翻,他忽然眼神一紧,然后扔下证件,没有丝毫犹豫就是一拳挥出去,大声喝道:“拿下他们!”

董青竹是压根就没有想到会这样发展。

所以说尽管他一直都是心怀戒备,但当他递来证件的时候,还是有些许松懈。

也就是这么电光闪石的功夫,裴东厂就直接动手了。

咔嚓!

裴东厂的记老拳狠狠落在董青竹脸上,砸得他鼻梁骨都碎了,钻心的疼痛让董青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两眼都直冒金星。

可裴东厂并没有就此罢休。

他如影随形般地欺身而上,双拳如同落雨般挥出,砸得董青竹是连连后退,然后将他直接掀翻在地,抓住手臂娴熟的反扣,浑然不顾董青竹的死活,干脆利索地戴上手铐。

站在旁边的那个年轻人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面对着眼前这群人抬手就是一枪。

一个兄弟当场中枪,幸好被射中的是手臂!

砰砰砰!

这个家伙显然是没有机会再开枪了,迎接他的是其余队员的疯狂还击。

眨眼功夫,这人就被射成了筛子。

看到自己这边有人中枪后,裴东厂急忙抬起头问道:“怎么样,打哪了?”

“队长,没事,死不了,不是要害!”

“赶紧送他去医院!”

“是!”

听到这边的枪声后,同样也走上街头,在各个卡点巡逻的楚牧峰便赶紧带队过来。

到场后,正好看到那个受伤的弟兄被送往医院,而董青竹被死死压倒在地上的情景。

当然,还有不远处,还有那个被打成筛子,死得不能再死的家伙。

“东厂,怎么回事?”楚牧峰沉声问道。

“科长,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这两个人出现,于是我就拦住他们进行盘问。”

“我让他们拿出来证件检查,这个家伙递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不仅有浓浓酒味,还有一丝淡淡血腥味。”

“您说过那几个间谍很有可能负伤,所以奔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我才下令抓捕。”

“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是被那个家伙反应过来,开枪打伤咱们一个弟兄。不过那个弟兄应该没事,只是手臂中枪,应该问题不大。”

裴东厂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经过介绍了一遍,却是没有说出刚才很惊心动魄的过程。

不要觉得话说的这么简单,事情就该这么简单,其实不是。

刚才要是说稍微有人反应迟钝点,肯定就会被对方打死,当真是凶险至极。

“不错,东厂,你立大功了!”楚牧峰目光扫过地上的董青竹,拍了拍裴东厂的肩膀赞许道。

敢打敢拼,果然是个好样的。

“科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裴东厂说罢,忽然凑上前来,低声说道:“科长,刚才这个人说,刚刚从简德那边过来,说是简德已经检查过了,所以才想蒙混过关!”

“什么?”

楚牧峰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沉。

简德已经盘查过了?那为什么还让他们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走到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最后一道防线,要是说刚才不是裴东厂从这里巡逻路过的话,两个人十有**就会逃走了。

要是说被上面知道,两个间谍就这样耀武扬威的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那楚牧峰自然要背上这个锅?

何况还有个弟兄中了枪。

这要是说没有谁盘问过碰到,只能说是认倒霉,而既然是有人盘问过,还能出现这种情况,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是他亲口说的!”裴东厂指了指董青竹说道。

“拉他起来!”

楚牧峰看着从地面上被拎起来的董青竹,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从简德那边过来的?”

“哼,当然是走过来的,难道还会飞吗?”董青竹扫了一眼变成筛子的同伙冷冷答道。

啪!

瞧见董青竹是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楚牧峰都没有想便是一巴掌狠狠扇过去,扇得董青竹脸上立即浮现五个手指印。

他眼中喷射出两道怒火,咬牙切齿地盯视着楚牧峰。

“我问话你回答,再敢这个态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楚牧峰充满杀机道。

董青竹咬紧嘴唇沉默不语。

“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楚牧峰眼神冷峻。

“是……花钱过来的!”

董青竹碰触到楚牧峰的冷漠眼神后,心里莫名一寒就说出来。

是呀,自个儿都已经被抓了,还替简德兜揽什么。

他们要是说狗咬狗一嘴毛的话,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必在这里硬撑呢。

想通这个后,董青竹便继续补充着说道:“我花掉了五百块,所以能从简德那边顺利通过,就是这么简单!”

果然如此!

楚牧峰心底顿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简德你这个王八蛋,简直就是利欲熏心,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连这样的钱都拿?你要是不觉得烫手,也应该觉得害怕吧?

你难道说就不怕拿了这样的钱,有命拿无福消受吗?再说你拿这钱,是拿无数弟兄的命开玩笑,我岂能容你!

“东厂,你亲自押送着他回警备厅!其余人的跟我来!”楚牧峰神情如同万年寒冰,周身散发出一股彻骨寒意。

“是!”

一队人和裴东厂押送董青竹回去。

一队人则跟着楚牧峰前进。

……

前面不远处的路口。

这里戒备着的简德,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管他以前是多么深沉的人,但只要被剥夺了权势,那剩下的就是一副无所谓的嘴脸。

对他来说,深沉计谋都是靠着权势来保证的,你没权没势还玩弄深沉,只能是自欺欺人。

“我说侯四,你是怎么做事的?赶紧的,不管是谁过来都要好好的检查,没钱就别想从这里过!”简德挥手喊道。

“是是是,我明白了!”侯四立刻是变本加厉地开始对待那些路人。

所有从这儿经过的都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楚牧峰已经带着人过来,看到简德这幅模样的楚牧峰,心底的怒火蹭蹭燃烧。

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挥手冲着简德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扇得那个利索,扇得那个响亮。

啪!

还没弄明白情形的简德当场就被扇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满脸懵色。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楚牧峰居然敢跟他动手,而且还是打了个耳光!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你楚牧峰这是想要做什么?咱们好歹都是同级的,你这样做是要干什么,简直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我……我跟你誓不两立!

捂着脸的简德,从愤怒和惊愕中清醒过来后,怒视着楚牧峰,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恶狼,爬起来吼叫道。

“楚牧峰,你这个王八蛋,你敢打我!”

“打你,打你算是轻的,老子还没崩你了呢!”

楚牧峰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具死尸般冷漠:“你个王八蛋!你知道今晚的任务有多重要吗?曹处长郑重叮嘱,我再三交代,你都当个屁了?你怎么就敢这样玩忽职守?”

“楚科长,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旁边侯四见状吓得是脸色苍白,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玩忽职守?”

被这样定义的简德心里一阵发虚,毕竟他的确就是这么做的,但想到自己这边应该没有遇到间谍,他就倔着脖子狠声反唇相讥。

“楚牧峰,你少在这里给我扣帽子穿小鞋泼脏水,谁不知道你早就想对付我!你这纯粹就是借势生事!”

“我告诉你,我简德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是谁想就能踩上一脚的。行啊,你居然当众打我,还威胁要崩了我,哪怕是把官司打到厅长那里,我都不怕!”

“你楚牧峰这分明是想要打压异己,想要一家独大,我告诉你休想,我是不会屈服的!除非你现在打死我!”

“我打压异己?我一家独大?”

听到简德这种话,楚牧峰怒极反笑,看向简德的眼神里充满蔑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扬起手臂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

根本没有想到对方还会动手的简德是猝不及防,又被打了。

没等他捂着脸,楚牧峰是一下接着一下,摆出副抽死他的架势!

“我说你玩忽职守你就是!”

“你说我扣帽子?泼脏水?穿小鞋?你也配?”

“简德,你这样的垃圾货色就不该继续留在警备厅!”

……

侯四等人见此情形,下意识地摸向腰中的枪,虽然不会真掏枪,只不过是下意识地举动。

“全都不许动!”

跟随着楚牧峰过来的是华容,他看到侯四他们竟然敢摸枪后,二话不说就直接举起枪怒喝着道:“上,下了他们的枪,就地看管!”

“是!”身后队员立即冲了过去。

“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

侯四他们几个哪里敢和华容对着来,连简德都被打了,他们要是敢闹腾,没准真会被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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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兄不愧是写抗战文老作者,家国天下的情怀融入文字之间极为感人,只要点开第一章,一定会喜欢。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事儿可大可小

被打肿脸的简德简直快要气疯了。

他是从小打到,都没被这样打过。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让他气得肝都快要爆了!真恨不得一枪就将楚牧峰给崩了!

啪啪!

楚牧峰是毫无顾忌,一下一下扇得是痛快淋漓!

借机报复吗?

楚牧峰还没有那样小肚鸡肠,也不屑于那样做。

他现在会这样愤怒出手,就是因为简德的玩忽职守,唯利是图,贪赃枉法。

你想死那是你的事,你贪婪也是你的事,但你不能拿着你的贪婪和盲目,威胁到别人的生死。

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一个弟兄差点被打死,他要是死了,你能偿命吗?

“去死吧!”

被打得连连后退的简德,直接就掏出来手枪,对着准了楚牧峰,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楚牧峰当然不会给他动手的机会。

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居然还想反击,还想开枪打我!

你既然敢这样做,那我更不会跟你客气!

砰!

简德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便被楚牧峰飞起一脚,踢飞了枪,跟着不是耳光,而是重重一拳头砸过来,直接是满脸桃花开,脑瓜子嗡嗡的,噗通栽倒在地上。

看着倒地哀嚎的简德,楚牧峰是毫不客气,又是一阵暴打,然后满脸愤然地喝道:

“简德,你不但玩忽职守,你还敢跟同僚动枪,你简直就是罪不可赦,这个官司,我还真要跟你好好打打!”

将地上的枪收了起来,楚牧峰然后转身冷喝道:“华容,在这里设立警戒线,严查所有路过的行人,发现有可疑的即刻逮捕!”

“是!”华容沉声应道。

“至于说到你们几个!”

楚牧峰扫视向侯四他们,厌恶地挥挥手,“你们已经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全都给我回警备厅,等候调查处理!”

“是!”

侯四他们灰溜溜的离开,没有谁敢再看简德一眼。

还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跟着你简德混,是想你好歹有个大佬当后台,迟早能带弟兄们翻身。

现在呢?你的后台有用吗?要是说有用的话,楚牧峰敢这样做吗?敢这样劈头盖脸的就是拳打脚踢吗?

什么狗屁玩意。

“楚……楚牧峰,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当街殴打同僚,我要告你!”

依然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简德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凄厉地喊道。

“滚!”

楚牧峰转过身,充满不屑地说道:“你这个警备厅的败类,和你这样的人成为同僚,是我的羞辱!”

“你等着,这事不算完!现在给我滚,赶紧滚,再不滚的话,我让你滚都滚不了!”

“你……”

简德都快疯了!

好端端被你这样往死里收拾了一顿,结果你好像还满脸不爽,居然还说和我当同僚是一种耻辱。

楚牧峰,你狠,你等着!

简德跌跌跄跄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他真的是没脸继续留下来,想到自己被打成猪头一样,想到自己的脸面就这样被践踏蹂躏,他就羞愤难当。

“哼!”

楚牧峰瞥了一眼,面色冰冷:“严查!”

“是!”

……

北平警备厅。

此刻这里是一片灯火通明,因为有临时紧急任务执行,所以上面一帮头头脑脑都被要求留下来值班。

除非是任务宣布结束,不然他们都只能乖乖的待着,况且连阎泽都在,他们凭什么走呢

砰!

简德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惊诧眼中冲进了邝世成的办公室。

看到他鼻青脸肿,满身血污,格外凄惨的模样后,原本是想要呵斥的邝世成,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姑父,你这次一定要替我做主啊!”简德像是一个受气的孩子似的,看着邝世成的眼神,充满了委屈和抱怨着,就差泪流满面了。

“是谁干的?”邝世成沉声问道。

“是楚牧峰!”

简德咬牙切齿的喊道:“姑父,就是这个楚牧峰,是他将我打成这样的!”

“姑父,您是没有看到,他当时不管三七,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跟疯狗一样动手打我!”

“姑父,他这哪里是在扇我的脸,分明是在扇你的脸啊!谁不知道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靠山,他敢这样做,哪里将您放在眼里,当回事呢!”

“闭嘴!”

邝世成虽然说有些心疼简德的惨状,但也清楚,楚牧峰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做。

经过自己的了解,那是个做事很有原则很有分寸的家伙,他会突然动手,绝对事出有因。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邝世成铁青着脸喝道。

“我……”

“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要是敢撒谎的话,我也保不住你的。”知道简德性格的邝世成,在他说话之前便直接提醒道。

你不说实话,我也不好贸然做出决定,我可不想因为你做错事情,就这样一贸贸然的为你出头,结果到最后搞得自己灰头土脸。

“我没有做什么,就是搜查的时候,有两个人没查仔细,被他们给溜过去了。然后楚牧峰就说那两个人是伪满的间谍,当场抓住一个,击毙一个,然后就过去找我兴师问罪,说是我放过去他们,才造成这种局面。”

“对了,其中一个人开枪打伤了一个兄弟,不过那个兄弟没事,只是手臂中枪,已经送去医院救治了。”

简德这话刚说出来,邝世成的脸色就大变。

果然事出有因!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敢确定吗?”邝世成脸色阴沉的问道。

“我是回来的时候打听到的,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算算时间,那个抓住的间谍应该已经被送回警备厅。”

“不过姑父,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啊,只怪那些间谍太狡猾了,况且他楚牧峰也抓到人了,还找我兴师问罪干什么,他这分明是故意找茬……”

在简德看来,既然人已经被抓到了,那就不是事儿,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闭嘴吧你!”

都没有给简德说完话的机会,邝世成就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视过来,说话间还扬起手臂准备扇过来,可看到简德那个猪头般的脸,便落到桌面上。

“你糊涂啊!”

“你现在是被楚牧峰抓住了痛脚,你知道吗?你还敢说他是故意找茬?他需要找你的茬吗?是你自己出了大篓子。”

“在你手下放跑了两个间谍,虽然后面被抓到了,但这事可大可小,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姑父,这事儿有那么严重吗?”简德见邝世成的神情不对,也感到有些惊慌地问道。

“你知道个屁!这次的行动咱们警备厅只是帮着维持局面,真正动手的人是谁?你清楚吗?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咱们警备厅得罪不起的强势机构!”

“算了,现在和你说不着这些。你就说吧,还有没有遗漏的,否则被人家捅出来,即便我想出面保你都保不了!”

邝世成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看到房门还开着,就赶紧走过去将错开的门缝关上。

“我……”

简德迟疑着,有心想要遮掩,但想到这事侯四他们肯定会说出来,便赶紧一股脑的说道。

“姑父,我收了那个叫做董青竹的钱,就是被抓的那个家伙,不过我不是有心想要收钱的,因为我认识他,我……”

“你……”

邝世成这下是真被简德的无耻和胡闹惊到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简德竟然还敢收下这种昧心钱。

你知道吗?从你收下钱的那刻起,你就算是将自己这条命交到楚牧峰手中。

人家说你是玩忽职守的都是轻的,这事要是被好好利用的话,给你按个勾结间谍的罪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个,邝世成反而是冷静下来,看向简德的眼神充满着冷漠和失望。

“简德,你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北平警备厅了!”

“姑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简德愕然问道。

“你回去准备下,立即离开北平去金陵!”

邝世成无视掉简德的惊愕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把你这些年收了的那些黑心钱全都拿出来,再换上我的这张老脸去为你求情,你的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你还能安然离开北平城,要不然,轻则坐牢,重则枪毙!”

“啊,姑父,我不想死啊!”

简德这下是真得被吓到,他没想到很稀疏平常的一件事,怎么在邝世成这里会被说得如此严重。

“不想死?那你为什么不看清形式,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呢?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现在就回家,将你手头的钱都拿来,我会为你争取一个活命机会。”

“你不要想着逃,你要是敢逃走,我第一个崩了你!”邝世成脸色冷漠,如同在说着一件不足为虑的小事,实际上他的心情已经愤怒到极点,失望到极点。

“姑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想到自己贪墨的那些钱要一下全都拿出来,简德就肝疼。

“那你就去死吧!”邝世成猛地一拍桌子道。

“是是是,我这就回家拿钱。”

“记着,想要安安全全的脱身,就不要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钱了,留着命还是留着钱,你自己选!”

“是是是,姑父,我知道了!”简德此刻哪里还敢有半点舍不得呢!

北平警备厅这边坐镇指挥的都是副厅长级别的。

而简德的事也很快就传开了。

毕竟这事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楚牧峰就那样毫不客气地狠狠殴打了简德,谁能不知道?

但是在知道了这事的前因后果后,没有任何一个副厅长对这事有意见,他们都对楚牧峰的做法是赞同,因为换做是他们的话,也不外乎如此。

阎泽办公室中。

在这里坐着的是谢文东和秦睿广两位副厅长,他们在知道简德的所作所为后,都露出一种愤然之色,谢文东更是毫不犹豫的表态。

“这个简德简直是胆大妄为,说他玩忽职守都是轻的,他简直就是内外勾结那些伪满间谍!这事要是说被上面调查起来的话,简德绝对脱不开关系!”

“说的就是!”

秦睿广颔颔首,轻声说道:“今晚的大规模行动就是针对那些伪满间谍,可你们也看到了,直到现在只有楚牧峰这边抓住两个。”

“而这两个还是简德差点给放掉的,要是说被上面知道这事。不,上面是肯定会知道这事的,你们说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我们警备厅?”

“简德这次要吃不了兜着走!”谢文东盖棺定论。

沉默片刻,阎泽刚想要开口说话时,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敲响,进来的是满脸无奈的邝世成。

三个人不由挑眉,露出几分玩味神情。

简德和邝世成的关系是有目共睹的,这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

现在简德惹了事儿,邝世成能不露面吗?

“呦,文东兄和睿广兄也在,那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了,正好当着你们的面说说这事!”邝世成扫视过两人后缓缓说道。

“世成,什么事?”阎泽平静问道。

“阎厅长,我知道您应该已经听说了刚刚简德犯的事儿吧?”

“嗯!”阎泽点点头,没有装糊涂,也没必要。

“这件事儿的确是简德的不对,我也不想要给他申辩什么,但我知道,简德这小子绝对没有胆量和那些伪满洲国的间谍勾结,他就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贪图钱财,没想到会造成这种严重的后果。”

“楚牧峰已经教训过简德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多说别的。”邝世成的开场白很枯燥,一点硬货都没有说出来。

“话可不能这样说吧!”

秦睿广听到这话后,微微皱眉不悦地说道:“邝副厅长,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还想要追究楚牧峰的责任不成?”

“我觉得你要是这样想可就不对了,要不是楚牧峰的话,那两个间谍就会逃之夭夭,试问下,真要是那样,谁能背负得起责任?简德能吗?还是说你能?”

“不不不,我没有想要责怪楚牧峰殴打简德的意思!”

邝世成连忙摆手,就这事他的态度是明朗化,绝对不能说有任何意见,要不然下面的话真的没有办法谈下去。

“简德被打是活该,自作自受,我没有半点怨言!我想说的是,简德毕竟是我的亲戚,我也不想看着他因为一时之错送了命。”

“阎厅长,两位,简德也已经知道错了,他愿意将所有钱财全都拿出来,警备厅的职务也可以免掉,只求三位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吧。”

“我保证他会离开北平城,绝对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邝世成拱拱手,总算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谢文东淡然皱眉却没有言语。

秦睿广则是扭头看向阎泽。

阎泽在听到这个条件后,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缓缓说道:“不够!”

不够?

邝世成嘴角有些抽搐,都已经这样,还不够!你到底要怎样?

但想到这事自己要是说不管不问的话,简德绝对别想轻易脱身,他只能冲着阎泽躬身问道:“阎厅长,您说怎样才能放简德一条生路?”

“我说吗?”

阎泽碰触到邝世成的期盼眼神后,就知道这位副厅长是铁了心要保住简德。

其实对他来说,简德的死活无关轻重,但要说能够靠着简德捞到些实质性的好处,那才最重要。

“世成啊,你也是咱们警备厅的老人,大家都是同僚,要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不想计较。但你也清楚,整件事其实不是咱们警备厅能做主的,这事可是通了天。”

“咱们现在不管怎么商量,有个前提那就是上面不追究。所以说,你确定你能摆平上面吗?”阎泽指了指头顶,眼神玩味的问道。

说实话,他对邝世成的老底知道的并不知道,这次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摸摸邝世成的深浅。

“厅长,我知道这次的事是蓝衣社在负责,阎厅长,要是说我能让上面不再追究,那么咱们警备厅能不能放简德一马?”邝世成缓缓说道。

哦,能摆平?

听到这个答复,不但是阎泽有些动容,就连谢文东和秦睿广都有些惊诧。

难道说邝世成真的是有这么深的人脉关系?连蓝衣社那边都能说得动?

要是那样的话,以后倒是要重新定位和他的关系,毕竟这事真是关系重大。

“你要是说能摆平上面的追究,那厅里面肯定要给你这个面子!不过我觉得简德还应该给楚牧峰一个交代,只要能做到的话,我没有其他意见。”阎泽琢磨着说道。

“谢谢阎厅长!”

邝世成悬着的心总算是能落下,这事只要有阎泽背书就好说。

说到剩下的事,邝世成有着自己的关系渠道去摆平。

至于简德和楚牧峰之间的对话,他相信楚牧峰是个聪明人,阎泽这边要是说都摆明不再追究的话,他难道还能不依不饶地追究到底?

这事就这样谈妥了。

“今晚还能抓住其余漏网之鱼吗?”阎泽岔开话题道。

“厅长,我觉得够悬!”

秦睿广也没有继续盯着简德不放的意思,想到今晚行动的重要性,便肃声说道:“不过咱们这边有了收获,已经能够向上面交差。”

“对,楚牧峰这小子,的确是个干将啊!”

谢文东毫不吝啬的赞赏楚牧峰,听到这些赞赏之词,邝世成心底涌动的只能是无奈,当然,还有对简德无能的怨念。

要知道这些赞赏原本是应该属于你的,可你这个混蛋,居然为了利益,就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还落得如此背井离乡的下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后面发生的事果然如同阎泽他们所预测的那样,整整一晚上的行动,到最后只抓住董青竹这么一个间谍,当然,死掉的那个不算。

最大的功臣毫无疑问:警备厅。

繁忙的一夜过去了。

次日清晨。

因为昨晚整整折腾了一晚上的原因,所以说今天刑侦处这边上班后,大家都是顶着个黑眼圈,一个个无精打采。

面对这种现象,也没有谁去计较,要知道就连曹云山的眼中都是充满着血丝,整个人像是松弛着的弹簧。

年纪大了,吃不消熬夜啊!

董青竹已经被提走。

这种速度倒是够快的,楚牧峰原本想的是,能够审问下,这样就算是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最起码也能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谁想上面办事也是十分麻利,人家压根就没有给警备厅审讯的机会,便在第一时间提走。

当然,嘉奖是少不了。

处长办公室。

“牧峰,昨晚的事你办得很漂亮,抓住的那个间谍也是最大收获,这次不但是上面给你嘉奖令,就连民政部也毫不吝啬夸奖,而且厅里面几个大佬也是对你交口称赞。”

“原本以为还要等等,现在看来不必了,没准这两天你就要转正喽!”曹云山拍了拍自己这个小师弟,微笑着说道。

转正吗?

楚牧峰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原以为凭借蝎组的功劳能即刻转正,谁想蝎组的功劳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而这次意外的抓捕行动,却带来这种好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自己也主持了这么久的工作,一旦转正,那是顺理成章地掌控整个一科了。

在表示感谢后,楚牧峰忽然想到昨晚简德闹的那一出,忍不住问道:“对了,处长,简德那边厅里面准备怎么处理?”

“那家伙!”

提到这个让人窝火的名字,曹云山眼底就毫不遮掩心中的怒意,都是自己的部下,那个简德除了勾心斗角外,工作上给楚牧峰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昨晚的事,要是被简德给搅黄的话,光是想想自己要背负的领导责任,曹云山就一阵后怕。

到手的功劳都不要,居然差点变成祸事,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厅里的处理意见已经有了,准备这样……”

听到处理意见后,楚牧峰其实没有多少吃惊,因为他知道,简德这次肯定要吃苦头了,只是没想到邝世成竟然连上面都能摆平,这倒是一个意外。

“厅长的意思是让你去和简德交接下,千万别客气,知道吗?”曹云山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道。

“嗯,我明白了!”楚牧峰点点头。

“那就去吧!”

“是,处长,我先下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官升一级,转正!

北平城,一家茶馆雅室中。

楚牧峰和简德是对面而坐。

说真的,要是有半点可能,简德都绝对不想再见眼前这个将自己打成猪头的家伙。

可没辙,邝世成的话说得很清楚,除非是得到楚牧峰的谅解,不然对方紧咬着不放,他这事儿不算完。

得,在这种的情况下,简德还能摆谱,还敢不见吗?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乖乖认怂吧。

反正脸面这种东西,对混官场的人来说也就是那回事。

你要是说想要脸面,那还真别想走得有多远。

腹黑永远是混官场的不二法则。

“唉,没想到咱们两个最后还是要见上一面,楚牧峰,实话说,虽然我对你是羡慕嫉妒加怨恨,但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想想几个月前,你还只不过是个一个不入流的小警员,谁想这短短几个月,你就接连破获诸多大案疑案,不仅是名声远扬,而且还连升三级,成为警备厅最年轻的实权副科长。”

简德也没有再转弯抹角的意思,颇为直白地说道。

事已至此,当然是实话实说的好。

“这次,我真是做错了,我认栽!”

楚牧峰瞧见简德的模样,也没有拿捏对方的意思,平静地说道:“简德,其实你也应该清楚,我楚牧峰是想做事的,不是想内斗的,你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的敌人。”

“以前吧,那是因为有顾本昌在,所以说咱们才会对着来。如今顾本昌早就被我一脚踢开,剩下的你也是形单影只,其实从那时候起,我就再没有将你当回事,只要你不主动招惹,我是不会和你计较什么。”

“但是这一次,你触犯我的底线,犯下大错。所以咱们也不用再说那些没用的过往。就说说现在吧,你想怎么来弥补你的过错。我不想听那些空口白牙的许诺,我需要实实在在的东西。”

楚牧峰手指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子道。

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如今你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要么就拿出足够的补偿,要不就拿你自己来偿,反正别想说两句认怂的话,就能得到我的谅解。

向来喜欢玩脑子的简德何尝听不明白呢!

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有一说一,否则楚牧峰没有耐心,拍拍屁股走人,那自己留着那些东西也是白搭。

人活着才有滋味,人死了一切都是白搭!

“楚牧峰,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身家已经全都交给邝厅长去摆平上面那些人,所以说我现在是身无分文。”

“我能拿出来的就是那些带不走房产,我在北平城总共有二套宅子,全都交给你处理!另外我还在三个铺子里面有股份,这些我也全都拿出来交给你!我什么都不留,只求能平平安安离开北平城!”

简德一五一十地说道,还真是一点都没藏私。

说实话,他好歹也是侦缉处的副科长,也见过太多人的起起落落,如今轮到自己,也算看明白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只要能活着,就有翻身的机会,这些失去的能拿回来不说,或许还会变得更多更多!

要是现在不拿出这些,何来以后?

“明天将所有手续全都办完,你就可以走了!”楚牧峰淡淡说道。

“好!”

简德没想到楚牧峰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微愣后便点头应道。

等到将这事说完后,简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苦笑,自嘲地说道:“说真的,我会落到这种局面也是自作自受,谁让我没有尽心尽责,做好分内之事!”

“楚牧峰,今后警备厅就看你的了,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我不会的!”楚牧峰声音坚定有力。

“我也希望你不会!”

简德起身离开。

话到这里,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难道说两个人还要交心吗?

当然不可能!就算简德想要示好,楚牧峰都不会给他这样做的机会。

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搞得纠缠不清。

“简德,希望你这次前去金陵能痛改前非,如果还这样为人做事,我想你在那边也呆不长的。”楚牧峰望着简德的背影从街口消失,喃喃自语。

……

简德的离开,对于一科来说,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大家都是乐见其成。

楚牧峰将那笔外快拿到手后,自然不可能说独吞。

他也清楚简德的这些生意买卖,阎泽和曹云山都是瞧不上的,但瞧不上这些可以通过其余途径得到满足。

何况楚牧峰的科长之职能不能落实,还要靠两人的大力支持。

所以三天后的晚上,楚牧峰来到了曹云山家中,还让人拿了个箱子。

见此情形,曹云山不由得好奇地问道:“牧峰,你这是搞什么花样?”

“师兄,简德留下的那摊子杂七杂八的买卖我也没有兴趣接手,全都兜售出去了。”

“有的是直接给现金,有的是拿过来点古玩字画。您也清楚的,我不是个喜欢收藏的人,所以全都打包给您带过来了。”

说着,楚牧峰就打开了箱子。

“东西全都在这里,您过过目!”

“你这……”

曹云山刚想要训斥几句,但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目光就变直了,快步走上前,从里面捧起一个瓷瓶,满脸兴奋地说道。

“这个难道是宋代官窑出品的瓷瓶?没错,这个纹路我以前就见过一件,一模一样!牧峰,你说说是不是?”

“师兄,您真是好眼力!”

楚牧峰笑着应道:“这个的确是出自宋代官窑的瓷器,是商家拿来抵现的,还有这些字画,您看看!”

“行了,不看了。”

曹云山即便是再想看,也不可能这会当着楚牧峰的面去看,那样的话也太没有水准了。

再说他也相信楚牧峰的眼光,既然这些都是他拿过来,难道说还能有假吗?

就算自己会走眼,楚牧峰都不会,他的眼力劲儿比自己强多了。

“来,抽根烟!”

曹云山掏出香烟,楚牧峰给他点燃后,他吸了一口,双眼微眯着说道:“简德的事就这样算了吧。”

“你也不用担心邝世成那边会给你小鞋穿,他这次为了简德的事,应该是舍下了老脸,而且也留下了诟病,以后是兴不起风浪了。”

“谢谢师兄!”楚牧峰笑道。

“谢我干什么,谢厅长才对,对了,厅长那边你有什么准备没有?”

“有有有!”

楚牧峰自然不可能只是考虑曹云山,而忽略阎泽。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档案袋,放到桌面上。

“简德那边总共是二套宅子,我找人去看过,都挺不错。师兄,这里就有两套宅子的过户证明,我已经把所有流程都做好,剩下只要签个字就成。”

楚牧峰笑容温和的说道:“两套宅子,厅长一套您一套!”

送房子吗?

简德有些意外,但却并不算多欣喜。

毕竟在如今的北平城,房产这玩意不能说是多热门的。就现在的形势,房产甚至可以说是不值钱。

“宅子!”

“师兄,宅子里面有我准备好的礼物!”楚牧峰察觉到曹云山的神情变化后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

曹云山很快释然。

就说楚牧峰办事不可能不周全的,这下才是正道。一套宅子再加上一份房中备着的礼物,便够了!

这下就算是阎泽那边也会感到满意的,毕竟像是这种孝敬,没有谁会想着去拒绝的。

“那我明天就跟厅长说说。”

“劳烦师兄!”

“咱们师兄弟客气什么!”

……

两天后。

楚牧峰的提拔任命正式通过。

从这天起,他就不再是主持工作的副科长,而是名正言顺的刑侦处一科科长,是能够和唐远清,董卫国平起平坐的人物。

当晚,唐远清和董卫国就邀请楚牧峰赴宴。

面对这样的邀请楚牧峰自然是不能推辞,要知道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是要和这两位合作办案。

再说大家都是曹云山一系,彼此之间经常性的联络下感情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二天,楚牧峰又和自己手下的十个正副队长喝了一场。

整整一个星期,楚牧峰都没有干别的事,就是应付着这样的觥筹交错的饭局,和上司、和同僚、和下属、和兄弟,喝得是昏天黑地。

直到九月中旬的这天清晨,他从景阳胡同出来,准备上班的路上,遇到了一件事儿。

景阳胡同的一条小巷中。

每天清晨,这里都会有打扫卫生的清道夫前来清理垃圾,要是不运走的话,这些垃圾堆积起来,很快就会将这里变成臭不可闻的垃圾场。

拉着土车的崔老实干得就是这个活儿。

虽然说这个活儿是有些脏有些苦,但总比什么活儿都没有要强吧?

最起码是能个肚饱,没有多大追求的崔老实,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我说老崔头,赶紧的把这些垃圾运走,你昨儿个怎么没来?”

“我倒是想昨儿个运走,可不是下大雨来着吗!”

“下雨了吗?我不知道,我昨儿个酒喝多了,睡了一宿都没醒!”

……

崔老实和认识的街坊邻居随意闲聊着,然后就开始干活,铲着铲着,从垃圾堆里突然掉出来个麻袋。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想吐就吐吧,习惯就好了

“咦?这里面装的是个啥?”

崔老实看到麻袋不小,看上去挺实在的,想要运走的话,只能是解开袋子分批拉。

于是乎,他就放下铁锨,解开麻袋上的绳子。

“也不知道是谁整这么一大袋东西,还得费死劲儿倒腾,你说你分开扔不就成了,看来今后得竖个牌子说说这事,这里面也不知道装着的是啥,这味道可真够……啊!”

正在嘟囔着的崔老实,话都没有说完,从打开的袋子里面便咕噜着滚出来一个东西。

在看到是什么的瞬间,他当场吓的扔掉麻袋,不断的向后倒退,直到靠着墙壁后,才脸色惨白地失声喊叫起来。

“来人啊,杀人了!”

地面的垃圾堆中,躺着一颗狰狞的头颅!

……

接到报警来的,是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五队的队长苏天佑。

能够遇到这种命案,苏天佑怎么会错过。

在接到报案之后就带着手下火速赶来,在过来后,他才意识到这里好像是楚牧峰家附近。

“老华,我记得科长家就在这里吧?”来过这里的苏天佑不由得问道。

“对对对!”

华容指了指前面,肯定地说道:“就在那边景阳胡同,离这里很近,没准会从这里走呢。”

“得,幸好咱们哥俩儿今天上班早,要不然的话,这事恐怕就被科长碰上了。来吧,赶紧干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天佑下车后就走向前方。

华容安排起来警戒线。

这个小巷口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伸长脖子好奇的往里面看着。

后来的只知道里面发现个死人,其余的情况并不知道,可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说他们才会愈发有兴趣。

“你们说说,里面死的是什么人啊?”

“这哪知道,只听说是个女人。”

“告诉你们,是个被碎尸的女人!”

“分尸?谁干的,这么凶残,简直没人性啊!”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声。

当苏天佑走进现场,看到那带着浓浓异味,惹来无数苍蝇纷飞的尸块时,顿时感觉胃里面直抽抽。

好歹以前也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他翻了个白眼,勉强还能顶着,可有些手下却撑不住了,当场呕吐起来。

没办法,谁让这一幕实在是太瘆人了!

那狰狞的头颅,已经开始腐烂的双手双脚,还有身体其他部位,都被剁开装在麻袋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垃圾夹杂血腥的怪异恶臭,冲得人脑门都发晕。

要不是为了破案的话,打死苏天佑都不会来这里的。

“想吐就吐吧,习惯就好了!”华容拍了拍苏天佑的后背说道。

“我没事,老华,赶紧收集现场资料吧。”苏天佑捂着鼻子挥挥手说道。

“好!”

华容这边就开始做事,苏天佑则是开始审问崔老实。

其实他也清楚,这个崔老实未必知道什么事,但该录的口供是要录的。

“这里的垃圾平常都是怎么清理的?”苏天佑沉声问道。

“通常我都是每天晚上过来,但昨天因为下大雨的原因,所以就没有过来。下雨天我都会等到第二天雨停了过来,不然没办法运。”惊魂未定的崔老实实话实说道。

“你之前在这里运垃圾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崔老实摸着脑袋,憨厚地说道:“官爷,我就是个运送垃圾的,这里都是些我认识的街坊邻居,每天过来都会和他们聊两句。”

“官爷,我家就住在不远处,对这片也挺熟,还真没见过有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可疑人物?那这一麻袋尸体碎块哪里的?”苏天佑冷漠喝道。

“官爷,这我哪知道啊!”崔老实满脸无奈。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岔开话题!”

“是是!”

崔老实这下是真的不敢再瞎说,毕恭毕敬的回答着苏天佑的所有问题,每个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他来说,像是这样的事,自己还是趁早说清楚,省得掺和进去。

咱就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可不想惹麻烦上身。

“你认识死者吗?”

“没见过!”

“你来的时候,见到有人从这里离开吗?”

“没有”

“行了,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记得赶紧去警备厅汇报。”

“是是是,一定一定!”

就在这边录口供的时候,楚牧峰的身影出现。

正如华容说的那样,他还真从这边路过,只是没想到今天刚到这里,就看到面前的道路被堵了。

不,确切的说是被封路了。

看到封路的是警员后,楚牧峰就有些蹙眉。

在听到众人议论什么碎尸案后,他的眉角就闪过一抹凌然冷光,随即便大步走了过去。

“哎呦,别推别推!”

“谁啊,这么横冲直撞的,属螃蟹啊?”

“我说你小子几个意思,这是要忙着干嘛呢?跟里面躺着那个熟啊?”

“闭嘴!”

正当看热闹的百姓嘴里不干不净贫着的时候,负责戒严的队员看到走过来的是楚牧峰后,脸色微变,怒声呵斥的同时赶紧走上前来。

“楚科长好!”

楚牧峰微微颔首,目光扫视全场,“将警戒线往外再推五米!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两边的店铺都要盯住!”

“是!”

说话的功夫苏天佑和华容也看到了楚牧峰的身影出现,两人便赶紧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没有多客套,楚牧峰直接走上前,打量着地上碎尸的同时,便询问起来情况。

“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是!”

苏天佑主动将这样的机会让出来,谁让刚才一直都是华容跟着法医在查看,后者翻开小本子朗声汇报起来。

“根据现场调查,死者是年轻女性,年龄在二十四五左右,身高大约一米六,体重约一百斤,死者的尸体应该是被利刃切开,看切口的形状,凶器应该是斧子。”

“尸体虽然还有些血迹,但不算多,虽然昨晚下雨冲刷走不少,但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第一现场,只是抛尸地。”

“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尸斑和腐烂程度,初步推断是昨晚十点左右。”

“死者的头发是被剪断了,甚至就连眉毛也被剃掉,一般来说,很少会有凶手特意这样做,有这种独特行为的凶犯,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下面兄弟刚才已经录完这条小巷附近住户的口供,他们都说不认识死者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崔老实是这里的清道夫,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清理运走垃圾,目前来说,基本能排除是他作案的嫌疑,其他情况有待继续调查。”

华容还是很认真仔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这么详细的结论。

楚牧峰听完之后,也是暗暗点头,果然是个办案老手。

当然,他也没闲着,要了副白手套后就走到尸体旁,蹲下来翻查起来。

看到楚牧峰竟然亲自这样做,苏天佑的眼底闪烁一抹惊诧。

如今楚牧峰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一科科长,可碰到这样的案子,居然还能很自然地亲力亲为,丝毫没有任何架子,这样的做派让苏天佑是暗暗敬佩。

华容则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他想要知道自己和楚牧峰到底是有哪里不同,自己刚才给出来的资料已经是够全面的,莫非楚牧峰还能找到什么不一样的线索吗?

死者身上未着片缕。

所以没有穿着打扮特点作为线索,楚牧峰能做的就是仔细检查死者的各个部位和手脚,没准能从这些地方发现点线索。

不过他注定也是要失望。

这具尸体很干净,所谓的干净是指各个部位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残缺,没有疤痕,没有纹身,没有胎记,甚至就连大点的痣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仔细查看过后,楚牧峰只能是摇摇头,站起身来。

“等等!”

谁想就在这时,楚牧峰眼底突然间闪过一抹精光。

伸手将放在旁边的麻袋拿过来,当他翻看着看到麻袋上面的字时,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幸好自己眼力够尖。

要不然真会忽视掉这个线索!

谁让麻袋由于沾染了垃圾和泥土,上面的这个字已经变得很模糊,几乎看不清楚了。

“科长,是不是这个麻袋有问题?”华容凑上来问道。

“老华,你来看看!”

楚牧峰将麻袋递过去后,华容只是看了一眼,脸蛋就滚烫发热起来,低着脑袋有些羞色地说道:“科长,对不起,这个是我忽视了。”

是忽视了吗?

还真的是。

华容刚才已经看过麻袋,不过却是没有在意,谁让那两个字不大不说,主要是已经很模糊,淡的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加上被污物遮掩着,很容易就会漏过。

何况这堆碎尸在前面摆着,华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自然而然就会忽视。

但这事既然被楚牧峰查出来,华容就得认。

当然,要是能够认真仔细地再看看的话,也是能发现这个线索的。

“老华,咱们是办案的,不是来认错的!你还是赶紧给我说说这两个字是什么?能分辨出来吗?能知道是哪家货行的吗?”

楚牧峰指了指模糊的字体问道。

“这个……”

华容眯着眼打量了半天,一时半会还真的是不敢肯定是什么字,就在这时候,苏天佑从旁边突然冒了一句。

“这个不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个线索有点悬

“不是什么?”见苏天佑似乎辨认出字迹,楚牧峰跟着问道。

“不是苏记吗?”

苏天佑这话冒出来的瞬间,楚牧峰和华容都看过去。

苏记?真的是苏记二字吗?

这个字体很模糊,模糊到已经不能分辨的地步,你怎么说是苏记呢?

“你确定?”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嗯,确定!”

苏天佑又仔细的看了看后,十分自信地说道:“不会错的,应该就是苏记!”

说完之后,苏天佑又翻看了一下,跟着说道:“科长,这个麻袋应该就是苏记货站的,而且我敢肯定,这样的麻袋当是残次品扔掉的。”

“怎么说?”楚牧峰很感兴趣的问道。

“不信你们看这里!”

说着,苏天佑将麻袋的底部翻过来,只见上面有好几个疙瘩:“只要是苏记货站的麻袋,都是经过严格筛选才用,像是这样的疙瘩一个都不能有。”

“要是有了的话,就会被直接扔掉,每个月,苏记货站都会淘汰不少这样的麻袋。”

“苏记货站?苏队长,这个货站不会和你有关系吧?”华容撇撇嘴道。

“对,是有点关系!”

苏天佑左右看了看,跟着压低声音说道:“科长,老华,实不相瞒,这个苏记货站就是我们苏家开的,管事的是我三哥。在来咱们警备厅之前,我在那里干过一段时间,所以才能一眼认出来。”

“这两个字是有些模糊,但不管是字体大小还是字体笔形,都只能是苏记。科长,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满北平城去打听,不同货站的麻袋是不同的。”

原来如此。

华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过来的眼神略带几分玩味:“苏队长,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就估摸着你肯定是有来头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苏记货站的人。”

“呵呵!”

苏天佑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其实他想说的是,我不是苏记货站的人,而是苏记货站是我苏家的,你要觉得苏家就只有这么个货站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知道麻袋是你们苏记货站的,那么这也算是一个线索。天佑,你知道这些报废麻袋的去向吗?”楚牧峰跟着问道。

苏天佑皱起眉头说道:“科长,这就是我想说的,麻袋虽然是一个线索,用的也的确是苏记货站的,但这些麻袋都是直接对外出售。”

“我们货站是不用这些麻袋,但外面的人还是会用,毕竟这些麻袋质量不错,用来装东西挺好的。因此想要通过麻袋找到别的线索,我估计有点悬!”

苏天佑实话实说,这事真的是非常棘手。

“即便这样,这也是一条线索,你将麻袋这事记下来,去苏记货站查询下。我看这条麻袋不算陈旧,也没什么磨损,说明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买了后就没有用过,要么是最近刚买的。要是前者的话调查起来是有些难度,但要是后者的话,你那边应该是能查出来点线索。”楚牧峰搓了搓下巴,慢慢说道。

“您说得对,那我就立即去调查这事儿,我想他既然是买了麻袋的,应该说不会是故意要放着的,肯定会用上,这么说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大。”

“当然也不排除说这条麻袋是偷的捡的,要是那样的话,这条线索就算是断掉了!”苏天佑想了想说道。

“嗯,先调查清楚再说吧。”楚牧峰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心急。

“是!”

楚牧峰跟着扭头冲着华容吩咐说道:“老华,抓紧将死者的画像弄出来,然后全城张贴,寻找知情人。”

“明白!”华容沉声道。

“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儿,就赶紧善后收队。”楚牧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骸,摇了摇头道。

“是!”

……

北平警备厅。

景阳胡同小巷的碎尸案就交给侦缉五队负责调查处理,像这样涉及到人命的案子,楚牧峰要是有空的话都会过问一下。

要是说觉得下面的人能处理掉,他就不会多加干涉。

毕竟他如今是一科的科长,不再是一队的队长,不可能说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即使他想,也没有那个精力。

“科长,这是五队让我绘制出来的死者素描像,请您过目下!”王格志敲门走进办公室后,将画像递了过去。

楚牧峰会不会亲自过问碎尸案那不是王格志能管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成。

这张画像是苏天佑请求协助的,王格志绘制好后自然是要递交上来。

“嗯,不错,挺好的!”

楚牧峰看过之后就忍不住点头赞叹。

老王这手素描的功底简直绝了,即便是照相机拍摄出来的黑白照片,估计也就是这个效果吧。

“那我就让下面的人按照这个来吧。”

“行,去吧!”

楚牧峰将画像留下,王格志转身离开,刚走到房门那里,就碰到了一个人想要进来,而看到是谁后,王格志就赶紧恭声道:“黄科长好!”

“呦,王队长,你好你好!”说话的是总务科的科长黄侍郎。

不得不说,黄侍郎会做人,即便是面对比自己矮了一截的王格志,也是满脸笑容,客客气气。

“黄科长您客气了!”王格志连忙微微躬身。

“侍郎兄,进来说话吧!”

听到声音看到人影的楚牧峰笑着站起身迎过来,黄侍郎便和王格志擦身而过,走进办公室中。

简单寒暄后,两人就分别坐了下来。

“侍郎兄,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这次过来有何指教啊?”楚牧峰笑着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问道。

“嗨,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敢指教您啊!”

“知道老弟您是个大忙人,没空去我那里转转,难道我这个闲人,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吗?谁说我过来就得有事?”黄侍郎接过茶杯后,撇撇嘴说道。

“侍郎兄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以后可得去您那里勤快点,谁不知道您那里是咱们警备厅的财神府,有和您这位财神攀交情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还等着您这边多发点好东西呢!”楚牧峰哈哈大笑。

“什么攀不攀交情的,咱们哥俩儿不说这些虚的。只要是你们刑侦处一科的装备,总务科那边绝对是立马到位,保证不会为难。”黄侍郎挥挥手,十分爽快地说道。

“那就多谢侍郎兄关照了!”

聊着聊着,两人就说起来蝎组的事。

当初还是黄侍郎提起蝎组,楚牧峰才会戒备起来,才能够在最后一举将柳生沧泉拿下,将蝎组捣毁。

这里面不能说全都是黄侍郎的功劳,但你要是说一点都没有,也是不对的。

“对了,蝎组的事情还要多谢侍郎兄!侍郎兄,相信您也收到消息了,知道这个蛇组蝎组之外,还有其余间谍组织,所以说您那边要是说有什么消息的话,记得还第一时间通知兄弟。”

“您也知道,兄弟可是在侦缉口子上,要是说能继续侦破间谍案,您的那份好处我会记着的。”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丢了包烟过去。

这事就是明摆着的,要是说再遮遮掩掩的话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

“好说好说!”

黄侍郎接过烟,捻了一根叼在嘴上,竖起个手指大声说道:“老弟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这事我会盯着的,只要一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您。”

“那我就以茶代酒,先谢谢喽!”

楚牧峰端起茶杯遥遥一举后喝了一口。

其实就算黄侍郎不说,楚牧峰心里也有数,他知道黄侍郎这次过来,肯定是为了他的那个晚辈黄九陵。

说真的,楚牧峰对那个黄九陵还是挺满意的,最起码到现在为止,黄九陵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

像是这样的年轻人,不靠黄侍郎的铺路就能将道路走得这么坦然,楚牧峰自然是会多加栽培,他可没什么门户之见。

“其实我今天过来,也的确是有一个小事想要和您老弟说道说道。”

眼看似乎没什么好聊的了,黄侍郎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话后,楚牧峰就笑了笑:“侍郎兄,我就说您是有事的吧?赶紧说吧,您那边也挺忙的,咱们就别再客套了。”

“是这样的,我找九陵有点事,需要请两天假,可我也知道九陵这孩子肯定不会主动请假。”

“但这事吧,说起来还必须得他亲自到场才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解释,您就给我批他两天假得了?还有,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我过来给他请假的,不然他肯定不乐意!”黄侍郎说出这话后,楚牧峰挑了挑眉头。

嗨,敢情就这点小事啊!

“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两天够不够,要不干脆让他休息个三五天?”楚牧峰举起一个巴掌说道。

“不用不用,两天就够!”黄侍郎赶紧摇摇手说道。

“那成,回头我就来吩咐下!”

“好,那就谢谢喽!”

“客气什么,小事一桩,您打个电话就成,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或许会有人说,不就是请假这事吗?至于让黄侍郎亲自过来吗?

其实这里面是有深层含义的,那就是再小的事,只要亲自出面做,就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何况黄侍郎也的确是想要找理由过来见见又升官的楚牧峰,以前没理由还想要找,如今有理由还不过来?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黄侍郎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恰好在这时,一阵风从窗外刮进来,将桌上的死者画像吹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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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舞女白牡丹

黄侍郎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想要帮着捡起来,可在看到画像的瞬间,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神情。

“咦,怎么是她?”

楚牧峰刹那愣神,跟着立即上前问道:“怎么,侍郎兄,这个女的您认识?”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

自己刚刚准备让五队张贴画像,全城认人,谁想身边的黄侍郎竟然认识。

这一切也未免太巧合,巧合的让人感觉惊奇。

“嗨,我还真的就认识这个女的,怎么着?楚老弟,她犯事了吗?”黄侍郎拿起画像抖了抖,扭头问道。

“没犯事,她死了!”楚牧峰淡然道。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黄侍郎满脸愕然之色。

“被人杀了,分尸!”

楚牧峰看着黄侍郎,平静而认真地说道:“黄科长,这是今天早上刚刚发现的,她被杀死后分尸装在麻袋,扔在垃圾堆里。所以说你要是知道她的情况,请和我详细说说。”

黄科长!

当楚牧峰摆出这种神态的时候,黄侍郎知道自己必须严肃对待这个问题了。

自己和她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楚老弟,我和她并不熟,确切的说压根就不认识,当然这个不认识说的是她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她。”

“她叫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她的艺名叫做白牡丹,是在咱们北平城新世纪大酒店的舞女,是一个还算有点名气的女人。只要是经常出入新世纪大酒店的,我敢说都认识她!”黄侍郎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新世纪大酒店的舞女?

这就难怪了!

黄侍郎刚才的话说的很清楚,只要是出入新世纪酒店的那些达官显贵,都会认识这个女人。

可景阳胡同那边住着的,都是些家境贫寒的苦哈哈,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谁会舍得花钱去酒店跳舞听歌?

就算他们想去,也得有那个本钱啊。

“其他还有什么情况?”楚牧峰眯缝着双眼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还真是不太清楚,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找个清楚的过来,您问问他就成了!”黄侍郎眼珠微转间说道。

“谁啊?”楚牧峰好奇的问道。

“我们总务科的王旭日。”

“这会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你等会,我打个电话过去!”

一边说着,黄侍郎一边拿起桌上电话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楚牧峰也没有闲着,出去让人把苏天佑和华容喊过来。

这两个正副队长,这会儿刚刚准备出去,就被喊进来。

在知道这个死去的女人身份已经知晓后,两人都兴奋起来,精神振奋的等待着王旭日的到来。

五分钟后。

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便跑进侦缉处一科的办公室。

他长的很中规中矩,属于那种很普通的相貌,是丢到人群中一下就会消失的大众脸。

他就是王旭日,总务科跟随着黄侍郎混的警员,也算是黄侍郎的心腹,要不然的话,黄侍郎也不会随便就喊过来。

“楚科长好,黄科长您找我?”

王旭日进来后就紧张地招呼道,眼睛还时不时的瞥向旁边。

看到他的动作后,黄侍郎不由得笑骂道:“旭日,是楚科长有点事儿要问你,别紧张,实话实说就成了。”

“是!”王旭日大声道。

“你认识这个人吗?”

楚牧峰说着就将画像递过去,接过来看到是谁后,王旭日眼前不由一亮,赞叹地说道:“认识认识,这画像是谁画的,画得太像了吧?她叫白牡丹,是咱们北平城新世纪大酒店的。”

“她平常是陪着跳舞的,有时候也会上台唱唱歌,挺有人气的,也算是个能歌能舞的角儿。”

“继续说!”楚牧峰手指敲击着膝盖沉声问道。

苏天佑和华容仔细聆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将你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黄侍郎叮嘱道。

“是!”

然后王旭日就开始说起来,其实说是这样说,但他掌握的信息也不是说多重要的。

毕竟就白牡丹来说,在新世纪大酒店中虽说挺有名气,但也不是大红大紫的那种。

要不是身边有人喜欢上这位的话,王旭日也未必会清楚她的底细。

“白牡丹是她的艺名,我知道她的本名是叫做黄碧罗,好像说的是她的家世以前还不错,也算是书香门第之,上过学,念过书,只是后来家道没落,这才不得不来酒店当舞女赚钱养家。”

“她家里有什么人?”楚牧峰问道。

“白牡丹家里有着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母亲是个瞎子,弟弟还小,应该只有十来岁吧。”

“她在酒店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楚科长,说到在新世纪大酒店的人际关系,白牡丹好像不咋滴,属于那种有点清高的类型。”

“最近这段时间算是好的,要是放在以前刚来的时候,那就是冷冰冰,好像谁都欠她钱似的。要不是说有人罩着的话,她早就被挤走了。”

……

等到王旭日说完后,楚牧峰肃声问道:“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科长,我有一个好兄弟看上了白牡丹,说白了,就是他想要让白牡丹当他的姨太太,所以打听过不少她的情况,我这不是就跟着听了听。”白旭日没敢藏私,将这个事儿也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你那个好弟兄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楚牧峰直截了当地问道。

“楚科长,我能问下白牡丹怎么了吗?”王旭日是真的有些懵逼,他被喊过来后就直接说起来白牡丹的消息,他对发生了什么事还真是一无所知。

“旭日,楚科长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就成,哪来那么多问题!”黄侍郎在一旁喝道。

“是,是!”王旭日吓的一缩脖子赶紧说道。

“她死了!”

楚牧峰倒是没有藏着的意思,都已经准备全城查找白牡丹的消息,对王旭日还有必要隐瞒吗?他很快就能知道。

“啊,死了?”王旭日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我前天晚上还见过她,今天竟然就死了!”王旭日傻了眼,喃喃道。

“前天晚上见过?在哪里,有哪些人?还有,你那个弟兄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楚牧峰立即追问道。

“就是前天晚上,在新世纪酒店跳舞的时候见过白牡丹,那时候她还和我的兄弟喝了两杯酒。”

“我那个好兄弟叫做傅大雷,现在帮着家里做点生意,他家是经营酒坊的,在北平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王旭日赶紧如实说道。

这里的氛围实在是有些太压抑,他不敢不说。

虽然说大家都是在警备厅工作,可总务科那边又不接触案件,王旭日平常就是闲的蛋疼的那种,要不然也不可能说经常出入新世纪大酒店。

他哪里感受过这种肃杀的氛围,心弦一直紧绷着。

“立刻派人去找傅大雷问话!”楚牧峰冷静下令。

“是!”苏天佑领命。

“楚科长!”

“闭嘴!”

像是知道王旭日想要说什么的黄侍郎,当机立断的就喝止住,眼神冷峻的瞪视过来,毫不留情面的喝道。

“这里是刑侦处,不是咱们的总务科,楚科长怎么办案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多加过问吗?你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就跟着我走,别啰嗦!”

“是是是!”听到这话的王旭日吓得一哆嗦。

他刚才真的是想要给傅大雷求个情,说这事肯定不会是傅大雷做的,但话到嘴边就被黄侍郎打断喝止。

猛然间想到这里的情况,再想到楚牧峰在刑侦处打下来的赫赫威名,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真的是僭越了,放肆了。

“嗨,黄科长,没有那么严重。”

楚牧峰微笑着扬起手臂,冲着王旭日说道:“我们就是例行调查询问,其实你不用多想的。”

“因为你既然说傅大雷是追求白牡丹的,那么这事在新世纪大酒店便不是什么秘密,有很多人都知道,你也不用担心说是你说出来的,会影响到你们的好友关系,我这边不会提到你的。”

“谢谢楚科长!”王旭日连忙感激道。

“没事的,你去吧,以后要是想到什么情况,随时过来!”楚牧峰淡淡道。

“好的好的!”

“楚科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黄侍郎站起身来说道。

“好,我送送你们!”

等到办公室中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苏天佑攥紧拳头,高兴地说道:“没想到这真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以为咱们这样满天撒网去寻找,怎么都得花费几天才能找出来死者是谁,可谁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

“就算知道她是谁,你也不用这么高兴,没准到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楚牧峰一盆冷水就这样哗啦着浇下来。

苏天佑当场被浇得讪讪一笑。

“不过案子进展到这里,倒是有了几条线索可以去调查。这样,天佑你还是去苏记货站,那里你最熟悉,给我尽快摸清楚麻袋兜售的情况。”楚牧峰手指划过桌面吩咐道。

“是!”苏天佑恭声道。

“华容,你负责跟傅大雷问话。”

“是!”

“正好眼下没事,我就去趟那个新世纪大酒店看一看。”楚牧峰搓了搓下巴,眯着眼说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一排查

新世纪酒店。

灯红酒绿,莺歌燕舞,说的就是这样的大酒店。

不要以为这种销金窟只有在沪城才有,在北平、在金陵、在羊城……只要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都有。

只要能赚钱的行业,总会有人去做。

在这里出入的,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都是穿着华丽裙装的交际花,都是带着帽子,拄着文明杖的上流人物,当然,也能看到蓝眼睛金头发的外国佬。

纸醉金迷的享受和挥霍。

只要走进酒店,那么金钱就已经成为一个符号。

如果是个吝啬鬼,在这里舍不得花钱的话,那不好意思,连酒店的大门都别想进来。

当然,这种地方最繁华最好玩的时候,还是华灯初上的夜晚。

现在一大清早的反而是颇为冷清。

偌大酒店除了几个服务生外,就没有什么客人,到处都是空荡荡。

虽然装修的富丽堂皇,高端气派,可惜要是说没有人气儿的话,终究会让人感觉到单调贫瘠。

“都给我精神着点,今晚咱们酒店的宴会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我给你们几个说,要是有谁给我闹笑话,那这个月的工钱别想拿了!”

当楚牧峰刚刚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耳边听到的就是这种呵斥声。

随即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

他大约三十来岁,身材健硕,容貌硬朗,五官线条特别明显,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炯炯有神。

“你们找谁?”男人察觉到背后有动静,就转身问道。

因为楚牧峰他们穿的是便装,所以这个男人有点疑惑。

“我们是警备厅侦缉处的,这次过来是有事要调查,你是什么人?是这新世纪酒店的老板吗?”跟随楚牧峰过来办案的是黄九陵,也就是黄侍郎的亲戚。

这小子挺机灵能干的,很多事情只要楚牧峰露出点神情变化,他就能**不离十地揣测到用意。

当然像是这种事,压根不需要楚牧峰出面,黄九陵就能对上。

真要是说等到楚牧峰主动问,那是给你们新世纪酒店面子。

可你们值得楚牧峰给面子吗?

兵对兵,将对将,问话这事我出面就行。

“警备厅侦缉处的?”

听到这个身份后,男人立刻换上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说道:“哦,原来是警备厅的长官,几位长官好,不知道有何见教。”

“你是谁?”黄九陵挑眉问道。

“在下孙诚,是这个新世纪大酒店的经理,你们要是说有任何事问我都行。”孙诚低头哈腰的说道。

如果是分局警员还好,既然是警备厅的人,他可不敢端什么架子。

“经理?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喊出来问话!”黄九陵眼底闪过一抹不耐,我们科长都亲自过来,你这样一个小经理恐怕是不够资格。

“长官,非常抱歉,我们老板早上一般不来,要是说你们需要见他的话,我可以派人通知。”孙诚态度很恭敬。

“找你也行!”

楚牧峰倒是无所谓,就这事找老板找经理都是一个道理,只要能能知道事情就成。

他走到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后,看着站在面前的孙诚,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如实回答就成。”

“是是是,您尽管问,我一定实话实说!”孙诚点头应道,心里却仍然是惴惴不安。

“你对酒店的所有人事关系都清楚吧?”楚牧峰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的街道,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藏玄机的问道。

“清楚清楚。”

孙诚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犹豫的,“我是负责管理酒店的,所以说只要是酒店的人,他们的情况我基本上都清楚。”

“那白牡丹呢?”楚牧峰挑起眉角问道。

“白牡丹?”

孙诚有些愕然,跟着说道:“白牡丹的情况我也熟悉,警官,您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白牡丹过来的吧?”

“对,我就是为她来的,说说你知道的她的所有情况,听清楚,我说的是所有情况,要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

“尤其是白牡丹在你们大酒店这边和谁的关系是不好的,和哪个前来你们这里消费的客人是有矛盾的,这些都要说出来,明白吗?”

楚牧峰眼神瞥视过来,虽然说只是很随意的一道眼神,但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明白我明白!”

孙诚心里忽然间没底儿,怎么一大清早的就有警员过来问白牡丹的情况,难道说是白牡丹那边出事了?她会出什么事儿呢?

可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这里面的很多情况和楚牧峰之前从王旭日那里听到的都是重复的。

毕竟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儿,不会去胡扯瞎掰吧。

当然,孙诚好歹是这里的经理,他也知道很多外人不清楚的情况。

“不瞒几位长官说,白牡丹是我们新世纪酒店准备力捧的歌星,她这个人性子比较冷淡,但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虽说跟大伙关系有点疏远,但也没谁会为难她。”

“至于说到和客人之间,也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对了,最近有个叫傅大雷的公子哥在追求她,每次过来都是捧她的场。其他没听说过和谁有矛盾。”

“长官,我能问问,白牡丹她究竟怎么了吗?”

孙诚眼中带着满满的疑惑,终于忍不住问道。

“被杀了,分尸!”楚牧峰言简意赅。

“什么?”

孙诚一下就如同雷震,大脑当场一片空白,颤声说道:“被杀了?还分尸?真的假的?我昨儿个晚上还见过她,还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杀了……”

“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楚牧峰跟着问道。

现在的孙诚是不敢再有任何松懈,精神高度紧张,涉及到人命案的话,他也清楚警备厅绝对不会走走过场那么简单。

“嗯,我昨晚是七点左右见到她的,她还在这里唱歌来着,然后我给她结算清楚工资后,她就离开了酒店。她走的时候,应该是坐着一个黄包车走的。”

“对,我肯定。因为我当时临时有事出去,所以就和她一起离开,然后看到她坐着黄包车走的。”

孙诚在脑中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愈发肯定的说道。

“黄包车吗?”

楚牧峰知道这只能算是一个线索,未必就和案子有直接联系。

毕竟要是说白牡丹并没有直接回家,中途下车的话,黄包车难道还能一直跟着不成?

“那个黄包车是哪家车行的知道吗?那个黄包车夫长什么样记得吗?”楚牧峰接着问道。

“黄包车样式和大街上的差不多,也没哪家的标志,至于说到车夫的模样,因为天太黑,还有就是他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看清楚。”

皱着眉头,孙诚摇摇头说道,早知道白牡丹会出事的话,自己绝对会记住黄包车夫模样。

忘记了吗?

不过没关系,这个线索可以让马武去跟进。

毕竟以着太平车行如今在北平城的影响,虽然还没有到垄断全城的地步,但想要调查点线索的话,还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你们酒店的那些舞女们上班没有?”楚牧峰明知故问地说道。

“还没有!”

孙诚有些尴尬的说道:“除非是有特别安排,不然她们不会这么早来上班,而且我们这里早上和下午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活儿,她们就算来得早的话,也得到下午两三点了!”

“当然,要是说您这边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通知她们过来。”

“那就叫过来吧!”

楚牧峰脸色如初,不冷不热地说道:“人命关天的事情,总要重视起来,你这里的那些舞女们,唱歌的,还有服务生们,我都要筛查的。”

“毕竟白牡丹是你们新世纪酒店的人,她现在死得这么惨,相信让他们早点过来配合调查,也没谁有怨言吧。”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

孙诚转身就要做事的时候,被楚牧峰叫住,“不要说是因为白牡丹的事,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成,我要看到所有人,只要是你们新世纪酒店的,一个都不能少。”

“你这儿的花名册一会儿交给我的人,他会负责清点。”

“您放心,我明白!”孙诚当然清楚得这样做。

你就敢说新世纪酒店的这群人中没有凶手吗?保不齐就是谁看白牡丹不顺眼,所以说背地里下了黑手。

不过最好别是自己人干的,不然我也会感到心里发毛。

想到自己之前对手下人的严厉,孙诚就不禁有些后怕,看来今后得和善点,免得被人下黑手报复。

“九陵,你跟着他去吧!”楚牧峰淡淡抬起手指吩咐道。

“是,科长!”

黄九陵顿时心领神会,这是不相信孙诚的意思,是想要让自己去盯着。

不要小瞧这种不起眼的细节,假如说孙诚真的在这时候闹出点小猫腻,自己这边没人盯着,就会影响全局。

“也不知道苏天佑和华容那边的进展如何,希望能找到点有价值的线索吧。”

看着两人背影,楚牧峰暗暗嘀咕。

……

苏记货站。

他位于北平城市郊,做的就是物流运输生意。

当然,在这个年代不能叫做物流,就是很普通的货物运输。

管事的人叫苏天方,是苏天佑的三哥。

说起苏天方,在北平城商界那绝对算是一个人物,但这个人物行事十分低调,通常不会出现在公共场合,像是那种大规模的酒会之类,他更是不会露面,这样就愈发让人觉得很神秘。

任何时候都是这样,越神秘的人才越让人有探索的念头。

越是有探索的**,就会想方设法的接近,怎么接近呢,当然就是谈生意。

谁也没有想到,因为这种神秘的噱头,苏记货站的生意一直十分兴隆。

办公室中。

苏天方安静地坐在茶桌旁边,眼前是正在沏着的功夫茶。

穿着一身唐装的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儒雅气息,要不是说知道其身份是经商,否则乍眼一看,绝对会觉得他是学者之流。

“三哥,那事您有让人去调查吗?”苏天佑喝了口茶跟着问道。

“当然,你苏队长吩咐的事,我哪敢不去做呢!”苏天方笑着说道。

“三哥,您就打趣我吧!”苏天佑无语的撇撇嘴。

在几个兄弟中间,他就和三哥苏天方走的最近。

原因很简单,苏天方对外面是保持着神秘,可对自家弟兄从来都是很好的。就是这种轻松的相处之道,让苏天方赢得很多人的亲近。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苏天佑。

“哪里是打趣,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你刚才说是涉及到一起人命案,那我就要和你说清楚,虽然用的是咱们苏记货站的麻袋,但肯定是和咱们没有关系。”

“不能说只是因为一个麻袋,就将事儿牵扯到咱们苏记头上吧?这事儿你要心里有数。”苏天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说道。

“我当然知道怎么做,这事吧,肯定是有隐情的,再说我也给科长说过了,麻袋就是被淘汰掉的那批。”

“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调查清楚,到底是哪批淘汰掉的,是以前的还是最近的,要是最近的话,我想知道淘汰掉的麻袋都给谁了。”

“三哥,这事您可得帮我查清楚了!”

苏天佑想到这个就充满着期待,没准真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凭着一条麻袋侦破一起杀人分尸案。

光是想想这样的噱头就吸引眼球。

“我说了,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你给的那条麻袋模样,要是说真是最近拿过来淘汰的,应该能够排查出来,可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这事可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肯定有蹊跷的!”苏天方缓缓说道。

“嗯,这个我明白!”苏天佑点头应道。

“行了,不说案子的事了,说说你吧,在警备厅那边干的怎么样?顺不顺心?要是不顺心的话,我可以将你运作到其余部门的,你想去哪儿都行。”

“不,我就要在这里待着,我发现刑侦处真的是一个宝藏之地,在这里我能学到很多东西,尤其是跟随着楚牧峰科长办案,我更是受益匪浅。”

“楚牧峰?他最近挺有名气的,跟我详细的说说吧。”

“好!”

……

北平城小雅酒坊。

在这四九城,要是说提到小雅酒坊的话,未必所有人都知道,但要是说到阳春大曲的话,那喝过的人可不在少数。

阳春大曲就是小雅酒坊经营的一种酒。

作为酒坊当然是会有酒味,这不刚刚靠近这里,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华容带队跟着这股酒香,迈步走进小雅酒坊,也顺利见到了少东家傅大雷。

别说,这个傅大雷长的模样倒是不错,挺俊的那种。

但就是身上这股劲儿,会给人种说不出的别扭,太阴柔太妖媚。就好像是戏台上唱戏的戏子似的,瞧着漂亮却不愿接近。

“你就是傅大雷?”华容冷身问道。

“对对对,官爷,我是傅大雷。”

傅大雷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的怎么会有警察过来。

你说他们是冒充的吗?根本不可能,因为过来的人里面就有他熟悉的一个。

“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需要向你问问。”华容淡淡说道。

“你们这是要抓我吗?我犯什么罪了?”

傅大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不管是谁碰到这种事,都会下意识的反问。

“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别废话,和我们走一趟吧!

华容是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在这个年代,警察想要找你问话,你就乖乖的配合就是,再敢多言多语,下一秒他们就敢直接无所顾忌的拘押。

“好好好,我和你们走!”

傅大雷也知道这个,所以说只是反问了下,然后就没有任何想要继续追问的意思,很痛快很识趣地就和华容他们一起离开。

警备厅,一科审讯室。

“叫什么名字?”

“傅大雷!”

“今年多大了!”

“三十三!”

“你和白牡丹认识吧?”华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白牡丹?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后傅大雷是有些懵神的。

要知道他刚走进这里精神状态是高度紧张的,三句话还没说完,华容就突然给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难道说这次的审讯是因为白牡丹?

可是没有道理啊,我不过是想要追求她而已,这种事儿难道也犯法?还需要惊动警备厅的人出面吗?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紧声说道:“认识认识,她是新世纪酒店的驻唱,我很喜欢她,也正在追求她。长官,你们把我带过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吧?难道现在找姨太太也犯法吗?”

“你追求谁都不犯法,但要是说白牡丹死了,就得找你问话。”华容手指敲击着桌面,目不斜视的冷静说道。

“啊!白牡丹死了?”

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傅大雷是愣神的吃惊的,他是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怎么会这样?自己前天还和她一起吃饭,怎么今天好端端地就传来白牡丹死掉的消息,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她真死了吗?你们不会认错人了吧!”傅大雷狐疑地问道。

“放屁,认错了我们还会找你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再敢胡说八道,让你尝尝老虎凳的滋味!”身边有队员冷厉地呵斥。

“对不起对不起!”傅大雷是连连道歉。

他这时才敢肯定,原来这个消息竟然是真的,白牡丹真的死了!

“她怎么死的?是谁杀死她的?你们把我带过来,不会是怀疑我吧?”

傅大雷很快就想通这个,满脸诧异地问道。

“怀疑你怎么了?只要是有嫌疑的对象,我们都要怀疑。根据我们调查到的资料来看,你是白牡丹的追求者,求爱不成,因爱生恨,出手将她杀死,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

华容从椅子上慢慢站起身来,盯视着傅大雷的面庞,肃声说道:“想要撇清你身上的嫌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只要确认了你没有嫌疑,我们自然会放你离开,可你要是说敢有所藏私隐瞒的话,一切后果自负。”

“我说我说,我保证配合你们办案。”

傅大雷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但很快就从这种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是想要得到白牡丹,也付诸行动了,但要是说因为白牡丹,就让自己置身牢狱的话,那是万万不能。

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鱼水之欢,而不是牢狱之灾。

“我问你,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在哪里见的?”

“新世纪酒店!”

“干什么的?”

“一起吃饭的?”

“那昨天晚上呢?你在哪里?将你的所有行踪全都说出来,最好是能找到证人,要不然的话你会很麻烦的。”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

傅大雷将华容问的问题全都回答出来,他是不敢有一点藏私的意思,白牡丹都已经死掉,自己要是说再故弄玄虚,给出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警备厅这群警察的办案素质,没准是会借势生事,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会,等到我们调查落实了你说的问题后才能离开。”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华容翻起口供道。

“行行行,长官,我一定配合你们的调查。”

傅大雷说完这个后,带着几分恨意地说道:“长官,希望你们能早日将凶手抓住啊!”

“我们会的!”华容淡然起身离开审讯室。

留下的是满脸呆滞和满心悲伤的傅大雷。

这场审讯是注定徒劳无功的。

华容其实从最开始审讯的时候,就隐隐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傅大雷不像是那种变态杀人凶手,再加上自己调查到的小雅酒坊和傅大雷的那些资料判断,更加能确定这点。

傅大雷除非是疯了,不然为什么要去杀人,因爱生恨对他们这种少爷而言,只是个笑话。

杀人是要抵命的,他能不清楚这个吗?

而且根据傅大雷的交代,只要稍微调查就能查出来真假。只要是真的,就能证明傅大雷是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自己自然是要放人。

“看来这条线索是没什么收获了,只能寄希望于科长和苏队长那边了!”

第二百章 调整角度,新的方向

视线重新转移到新世纪酒店。

当那些舞女和服务生们全都接到通知过来后,黄九陵就拿着花名册认真核对了一遍。

正如孙诚所说的那样,除了已经死掉的白牡丹外,其余的人都在。

这样的话倒是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依次录取口供就是。

黄九陵亲自盯着的是一个叫做红蔷薇的女人,她和白牡丹的身份地位都差不多,都是在舞女和歌手之间来回替换着进行。

两人也是不分前后进来的,平常关系也就那样,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要是换做寻常时候,红蔷薇肯定是会摆个姿势,抽根烟。

可当她刚将香烟拿出来,刚刚含在嘴里,都没有来及点着,黄九陵就一巴掌扇过去,将香烟和烟盒全都扇飞了,冷冷喝道:“你以为是跟你聊天呢?老实点!”

“你……”红蔷薇是满脸羞红。

“你什么你?信不信我拉你去局子里蹲两天?”黄九陵板着个脸。

碰触到这种冰冷的眼神,饶是红蔷薇阅人无数,也不由得暗暗心寒,嘟囔着说道:“真是的,问话就问话嘛,干嘛这么凶啊!”

这话说出的瞬间,就说明红蔷薇是服软了。

她已经意识到黄九陵和以前的那些警察是不同的。以前那些都是口花花,想要从她这里占便宜,而眼前这位却是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是何意。

“叫什么名字!”

“红蔷薇!”

“我问的是本名!”

“孙小娥!”

“多了!”

“22岁!”

“住哪儿?!”

“西城区紫金胡同十六巷。”

……

将这些基本情况都问过之后,黄九陵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问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白牡丹黄碧罗是一起进入新世纪酒店。”

“的确,我是和黄碧罗一起进入新世纪酒店。”

“那你们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长官,我虽然和她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我绝对没有想要杀害她的意思。”

孙小娥的话刚说完,黄九陵就挑起眉角,不悦地问道:“谁给你说白牡丹死了的?你又怎么知道她被杀了?”

“这难道是什么秘密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过来问话,要么是她犯事了,要么是她死了,不然值得你们这样做吗?”

“可她平时胆子就小,犯事肯定不会,那十有**是出事了!”

“还是我猜错了,她没有出事?”孙小娥的小聪明劲在这时候爆发出来,看向黄九陵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精明味道。

这话问的黄九陵倒是不好回答。

也是。

除非是白牡丹死掉,不然眼前这阵仗倒是没有办法解释。

不过即便如此,黄九陵也不可能明摆着就说出来这事的。

在案件资料没有公布之前,这些都是秘密。

“不要耍小聪明,继续说你和她之间的事。”

“行,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孙小娥眉眼一转就开始继续说道:“我感觉吧,我和黄碧罗都挺优秀的,在这新世纪大酒店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是能跳能唱的。”

“我也想着和她搞好关系,这样的话,大家有钱一起挣。可是她不这样想啊,她那个人就像是一块冰,除了上台表演的时候还有点笑容,私下里很无味的……”

说了半天,最后黄九陵发现孙小娥说的话中,就没有一点是有价值的东西。

废话一箩筐!

带着这种无奈的情绪,黄九陵回到了楚牧峰身边恭声说道:“科长,都已经排查完毕,所有口供都已经记录在册。”

“有什么可疑的人吗?”楚牧峰淡淡问道。

“没有!”黄九陵摇摇头。

“那就收队。”

“是!”

等到离开的时候,楚牧峰冲着孙诚说道:“孙经理,要是说你发现了任何有关白牡丹的线索,请记得去我们警备厅说一声。”

“是是是,楚科长,我会的。”孙诚连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告辞!”

“楚科长,您慢走!”

……

临近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

北平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会议室。

在这里坐着的都是侦缉五队的人,毕竟这个分尸案是五队负责的,自然要召集他们开会。

苏天佑和华容也都带着人回来,楚牧峰就直接喊过来开个碰头会。

“天佑,你先说调查的情况吧!”楚牧峰喝了口茶水道。

“是,科长!”

苏天佑站起身来,扫视全场后,朗声说道:“我负责调查的是麻袋的消息,我今天早上去的是苏记货站,在货站的帮忙下,将近期的所有淘汰麻袋资料都翻阅过了。”

“发现近期之内,只有一批麻袋是淘汰掉,这批麻袋的数量是一百条。”

“我亲自带队去那个买下麻袋的商铺看过,所有麻袋一个不少的全都在那里堆放着。对方还没有用上,所以说很好查证。”

“因此麻袋这边反馈的消息是这样的,近期一个月内的淘汰麻袋是没有被用上的,作案用的这个麻袋,只能是一个月之前淘汰掉的。”

“要是那样的话,调查难度就会变大,因为那时候淘汰掉的是最大量的一批,大约有近千条。再加上下家比较散,根本不知道具体都流向哪里了。”

得,一条线索被掐断了。

楚牧峰挥挥手让苏天佑坐下之后,就看向华容,“华容,你来说说。”

“是!”

华容翻开本子,语气平稳地说道:“我这边负责调查的是傅大雷,这个追求白牡丹的富家少爷。”

“根据目前已经落实的消息资料来看,傅大雷昨晚是没有作案时间,他昨天一晚上都在赌场里面玩,这点很多人都是可以作证。”

“当然,也不排除他指使人作案的嫌疑,只是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点,现有的证据可以充分证明,傅大雷对白牡丹非常好。”

“傅大雷还扣着吗?”楚牧峰捏了捏手指问道。

“对,还在呢!”华容点头道。

“要是那样的话,就先放掉吧。他现在充其量就是有一定作案嫌疑,可即便是嫌疑,咱们的证据都是不充足,没必要关着了。”楚牧峰缓缓说道。

“是!”

这事由楚牧峰拍板,华容自然是会去做。

其实他也正有这样的想法,傅大雷是要继续跟踪调查的,谁让这段时间只有他和白牡丹的关系是最亲近。

但要是说一直留在警备厅,想要调查都没有机会,不如先放掉再说。

“我来说说新世纪酒店那边的情况,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口供来分析,白牡丹在那边的口碑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

“简单点说,就是跟众人关系比较疏远,暂时是没有找到她是被新世纪酒店那些人杀死的疑点,只能是继续调查。”

楚牧峰的话算是给这个案子做出一个短期结论。

麻袋!傅大雷!新世纪酒店!

三条线索全部中断!这样的案子是以前很少碰见的,给人带来希望的同时又让人陷入迷茫的泥潭中。

要从哪里查呢?

察觉到一种淡淡的沮丧氛围开始弥漫起来后,楚牧峰却是无所谓的一笑,拍了拍巴掌说道。

“各位,我知道这个案子是有些棘手,但要知道案子是早上才立的案,在中午的时候我们就能查清楚这么多事,已经算不错了。”

“查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也是一种价值,这最起码说明我们之前考虑的那些方向都是没问题,那重新调整调查角度就成。”

“另外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新线索,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科长,什么线索?”苏天佑好奇地问道。

“新世纪酒店的经理孙诚说,白牡丹昨晚离开的时候,是坐黄包车走的,而且还结完了工资。”

“结果呢?今天早上却被发现赤身果体被残忍杀害,这里面有没有那个黄包车夫的影子在,是需要咱们去追查的,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调查。”楚牧峰抬手虚指道。

“好,科长,我们会立即调查起来!”

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线索!

原本有些失望的苏天佑和华容等人很快就振奋起来。

只要找到那个黄包车夫,就能知道白牡丹昨晚的行踪轨迹,根据轨迹是能判断出来她到底是在哪里遇害的。

或者,那个车夫就是凶手!

对,就这么办。

刹那间,侦缉五队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

办公室。

楚牧峰走进来后,也在暗暗琢磨这个案子。

但思来想去,都觉得目前掌握的信息还是有点少,你破案要是说没有价值的线索,说破天都是没戏。

“看来只能按部就班寻找线索!”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起。

接通后那边传来的是靳西来爽朗的声音,他笑着说道:“老四,怎么样?晚上有事没有?”

“没事,怎么了?您靳大秘是要请客吗?”楚牧峰调侃道。

“必须请啊!”

靳西来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很亢奋很斗志昂扬的气息来,他笑容满面的说道:“今晚东华楼,咱们兄弟四个不见不散。”

“好!”

挂掉电话后,楚牧峰想到靳西来刚才的语气,嘴角不由翘起。

看来当初困扰老二的那件事已经被解决掉,而他现在应该是干得挺不错,要不然能够这么高兴吗?

要是这样的话,这是件好事,毕竟靳西来能够上位,对楚牧峰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段日子没见,哥四个也该聚聚了。

第二百零二章 我命硬,死不了

当德川京上连续开了几枪,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本家日料,里面的那些还没喝醉的岛国人纷纷面露惊色,纷纷放下酒杯,彼此之间是面面相觑。

“喂,干什么,喝酒啊!”

“刚刚外面的响声你听到了吗?”

“响声,什么响声?”

“好像是枪声吧,对,应该就是枪声!”

“纳里,你确定吗?”

“确定,肯定是枪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晚了会有枪声呢?”

“出去看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喝酒喝酒,管他们呢,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去看看吧,枪声听起来不远,应该就在附近,对了,刚刚德川君不是出去了吗?”

……

在这种意见中,有几个人就出来,开始四下探望。

转了一圈后,他们就顺着浓浓的血腥味,来到小巷,看到了暴毙的德川等人。

两个随从被一刀致命!

德川京上后背插着一把短刀,趴在狭窄冰冷的地上,死绝!

地面上血迹汇聚成小溪,刺鼻的血腥味道浓烈的让人近乎呕吐。

看到这种情景,这群岛国人当场就沸腾起来。

他们自从来到这四九城,还没有谁敢得罪他们,一直都是他们欺负人,哪里被人欺负过!

更何况还是毫不留情地杀了,死的还是德川家族的少爷德川京上。

要知道德川京上可是远洋商贸井上三雄的座上宾。

在这北平城中,谁不知道井上三雄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而现在在他的地盘,他的座上宾就这样被人杀死,这简直就是个耻辱!

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在岛国国内颇具势力的德川家族。

“八嘎,该死,是谁干得!”

“居然敢杀我们岛国人,简直太嚣张了!”

“报警,立即报警!”

“不能报警,先让远洋商贸的人过来!”

小巷之中顿时乱作一团。

……

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中,这里就是夏至的家。

这个小院并不大,里外也就三间房子一个院子,这里眼下住着的也只有夏至。

爸妈这两天都回老家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

她将范喜亮搀扶到自己房间后,就按照他的要求,拿来布条重新包扎了下,然后看着那浸透血迹的衣服,满脸焦虑之色。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现在要是说去找医生的话,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你怎么又回来了?”范喜亮嘴唇有些发白,靠着背后的床头,看着神情焦虑不安的夏至,平静地问道。

“你都能为了我拼命,我又怎么可能说自己逃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说说你的伤吧?你说咱们能去医院吗?”

夏至赶紧岔开话题,对她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治好范喜亮的枪伤,要不然这是个大麻烦。

这也从侧面看出夏至是个颇为细心谨慎的女人。

否则一般人肯定会说,咱们赶紧去医院吧,那样一来,肯定就会漏了身份。

“不行,不能去医院!”

范喜亮摇摇头,果断说道:“被我杀死的那三个人,应该是有点身份地位,而且又是岛国人,要是说去医院的话,这事是藏不住的。”

“去医院去哪儿?总不能让子弹在你胳膊里面吧?”夏至急声问道。

“这样,你现在去帮我找一个人,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他,他就知道怎么做。”范喜亮略作沉吟后说道。

“找谁?”

“景阳胡同十八号,楚牧峰!”

范喜亮说着就从手腕上摘下自己的手表,递过去后肃声说道:“外面等会应该会很紧张,你自己小心点!还有,我叫范喜亮!”

“嗯,我会的!”

夏至说完就拿着手表匆匆离开,至于说到把范喜亮留下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她根本没有考虑过。

对方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自己又岂能视若无睹地让他这个伤者自己去奔波求助!

房间里,范喜亮扫了一眼中枪的左臂,眼神异常坚决。

刚才的事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而且会做得更加坚决果断,毫不留情!

对他来说见义勇为是必须的,像是夏至这样的女孩,绝对不能被那些禽兽不如的鬼子给玷污了,真的要是容忍这种事,范喜亮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就不是一个有热血的男人。

……

景阳胡同,楚家。

此刻楚牧峰正在看着一些报纸资料,谁想大门突然被敲得嘭嘭作响。

他扬起眉头,快步走出去,隔着院门低声问道:“谁啊?”

“您好,是楚牧峰楚先生吗?我叫夏至,是范喜亮范先生让我过来的!您快开开门!”夏至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道。

范喜亮?

听到这个名字后,楚牧峰就直接打开院门,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后,不由得问道:“范喜亮让你来的?他出什么事了吗?”

“您是楚牧峰吗?”

“对,我就是!”

因为之前范喜亮说过,在这里住着的只有楚牧峰一个人,所以夏至直接就将手表递过去:“你认识这块手表吧?”

“当然!”

楚牧峰反过来看了看背面刻的几个字,点点头道:“这是我大哥范喜亮的,他的表怎么会在你这里?他到底怎么了!”

“他刚刚为了救我,受伤了!”

夏至眼里带着一丝晶莹,简明扼要的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后,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范大哥说这事您能帮忙,您可一定要帮帮他啊!”

中枪了?

当听到这个的刹那,楚牧峰眼底猛地闪过一抹精光,再想到是岛国人开的枪,他心底就涌现出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意。

这些该死的岛国人,你们这是将北平城当做是你们的后花园吗?想要怎样就怎样?现在这里还不是沦陷区,你们怎么就敢这样肆无忌惮?是欺我们无人吗?

要是老大有什么危险,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走,赶紧带我过去!”

“好的好的!”

……

本家日料旁边的小巷。

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井上三雄,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这幕,挥舞着双手愤怒地吼叫着:“八嘎,是谁,是谁竟然敢杀我的客人?”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你们谁能告诉我?”

“井上先生,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到枪声后才出来查看,谁想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那德川京上之前在哪里?”井上三雄怒声问道。

“他带着手下就在本家吃饭喝酒,然后突然就出去了。”

“突然?”

井上三雄转身虎视眈眈的盯视着开口说话的人,怒声喝道:“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突然就跑出去呢?肯定是有什么事?是什么事情?你们有谁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出去的?”

全场一片沉寂。

不是不说,而是真的不知道。

德川京上过来吃饭要的是包间,然后跟着的就是那两个武士,他们三个在包间中吃饭,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哪里清楚?

他的行踪也不是谁能随便过问的,发生这种意外,能怪谁呢?

你井上三雄这个态度好像是在说,我们知情不报,这样说有意思吗?

我们只是来吃饭的,你的客人你不负责安全,关我们屁事!

“吉野兵卫!”

井上三雄看这里也问不出来个什么,扭头就直接吩咐道:“将现场封锁住,立刻去报警。不要去分局,就直接去警备厅报案,我倒要看看他们警备厅怎么处理这个案件!”

“哈依!”

吉野兵卫转身就去做事。

“你们也都不要走,咱们都是岛国人,咱们的人在这里被杀死,你们都要留下为他们讨回公道!”井上三雄扫视全场后大声喊道。

“这是当然,我们都留下来帮忙。”

“必须要北平警备厅给咱们说法!”

“要是警备厅这帮家伙破不了这个案子,交不出凶手,我们就去抗议!”

……

对这群岛国人来说,只要有人带头闹事,他们是不介意帮腔。

反正做这样的事情又没有坏处,没准还能捞到点好处。

至于说到德川京上的死,会不会让他们有一丝悲伤。

行了,不要闹了!德川京上那种纨绔少爷,来了之后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平常都不带理睬我们的,他死掉与我们何干?

……

两辆黄包车停在夏至家门前的道路上后,便悄然离开。

“就是那条小巷!现在那三具尸体应该还在!我想应该也有其余人过去了!”夏至指着旁边的小巷口低声说道。

“没事,先去你家吧!”

楚牧峰现在的心情都在范喜亮身上,至于说到这条小巷中三个岛国人的尸体,死就死了,又有何惧?

“好!”

夏至带着楚牧峰很快就来到家中,然后他们就见到了范喜亮。

这时候的范喜亮脸色更是惨白,毕竟流了这么多血,而且一颗子弹还在手臂里,谁能受得了?

虽然说已经是做过简单包扎,但这样的包扎只是暂时阻止继续流血,并没有救治效果。

“老大!”

楚牧峰见状急忙走过来,带着关切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扛住?”

“没事!老四,我命硬,死不了!”

范喜亮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丝笑容,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刚入伍那会,比这个更严重的伤都受过,也没被阎王爷给收走。再说你这不是来了吗?你都来了,我还能有事吗?”

第二百零三章 死有余辜,无需公道

“行了,别说话了,我现在就给你取出子弹!”

楚牧峰说着就将随身带来的药箱摊开,这个药箱他早就准备好了,为的就是应付不时之需,里面急救的药品都齐备了。

“老大,我先给你打个麻药?”

“不用!有酒吗,给我喝一口就成!”范喜亮摆摆手,冲夏至问道。

“有有有!”夏至匆匆忙忙跑去将老爷子喝的酒壶拿来,里面还有半壶酒。

直接将半瓶酒灌下去,范喜亮跟着拿起床边毛巾咬在嘴里,冲楚牧峰点了点头:“来吧!”

“你忍着点!”

打麻药有着好处,但不打麻药的话也是有好处。

像是这样的情况,要是说不用麻药,范喜亮能坚持下来的话,会省掉很多麻烦事。

跟着,楚牧峰就拿出镊子消毒,很娴熟的开始取子弹的手术。

这样的手术其实并没有影视剧上面演的那么神奇,要是说没有点功底的话,在取子弹的过程中绝对会伤到血脉,造成二次伤害。

范喜亮咬紧着毛巾,哼也没哼。

痛吗?那是肯定的。

看着他额头上那滴滴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就知道。

但再痛的伤,范喜亮都经历过,所以这点不算什么,扛过去就成。

夏至在旁边看的两眼朦胧,娇躯微颤,感觉心都被揪着,好像是她在做手术似的。

她不是说没有见过血,但像是眼前这样,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看着鲜血嗤嗤外涌,却是第一次。

楚牧峰却是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速度将子弹取出来,然后抓紧包扎伤口。

“当!”

总算用镊子将子弹夹出来后,楚牧峰神色一缓,赶紧将伤口消毒缝合包扎,裹上层层纱布,然后微笑着说道。

“行了,还好,没有伤到动脉和骨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老大,以后要是英雄救美的话,记得悠着点来,这次幸好是手臂,下次没准就是别的地方。”

“你就嘴贫!”范喜亮脸色惨白,但精神却是很好。

只要子弹取出来,依着他的身体素质,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倒是这段时间,恐怕是不能参加训练了,不然容易暴露不说,而且还会加重伤势。

夏至脸色有些微红。

这种话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听到,或许就会害羞的低头不语,但她只是脸色微红后,然后就抬起头,凝视着楚牧峰认真地说道。

“楚先生,这次的事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的话,范大哥也不会中枪。”

“这和你没有关系!”范喜亮摇摇头说道。

“不管有没有关系了,老大,你现在是准备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说和我回去?去我那里凑活先住一宿?”楚牧峰挑起眉角问道。

“要不……”

“不用!”

夏至刚开口,范喜亮便直接挥挥手打断她的话,“我跟老四走!”

留在这里算什么事?

自己和夏至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所以并不方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范喜亮的性格是那种很有原则的类型,宁可自己为难,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

“那好,咱们走吧!”

楚牧峰先出门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闲杂人等后,再叫范喜亮出来。

这附近是没有黄包车的,想要找到就得去宽敞繁华点的街上。

幸好范喜亮伤的是手臂,这要是伤到腿的话,那就真是麻烦了,一时半会都不能走路的。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靠在门口的夏至咬着嘴唇,眼里泛起晶莹,不知道想着什么。

范喜亮和楚牧峰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景阳胡同。

“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

……

本家日料旁的小巷。

在楚牧峰回到家中的时候,这里则正在出警。

警备厅负责值班的是刑侦处一科侦缉二队的人,所以站在这里的就是队长田横七。

说实在的,要是说早知道是这种事的话,他是肯定不想着过来趟这浑水。

你说说死掉的是岛国人,这种事处理不好的话,是会惹出来麻烦的。

可没辙,谁让报警的人压根就没有说清死的是谁。

只是说有人死了,田横七就带着手下匆匆过来。

现在想想,刚才报警那人应该是有意识的回避掉岛国人的身份,不然自己哪里会来到这么痛快。

但既来之则安之。

只能随机应变吧。

“闲杂人等全都离开现场,你们都留在这里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调查取证!”田横七眼神冷峻地扫视全场喝道。

“离开?离开你们就能好好的调查吗?告诉你,我们都是岛国人,你要是敢敷衍了事的话,信不信我们去你们警备厅抗议!”

“没错,咱们的人不能这样白死!”

“必须抓到凶手!”

在一群岛国人的吆喝声中,井上三雄站出来,盯着田横七,指了指地上尸体沉声说道:“这个死者叫德川京上,是我们远洋商贸的贵宾。”

“他刚来北平城不过两天,如今就这样横尸街头。我告诉你,你们警备厅必须在三天之内破案!破不了案的话,咱们走着瞧!”

“三天?”

田横七听到这个要求后,嘴角斜斜扬起,不无嘲讽地说道:“井上先生,我们办案有着自己的流程,可不是你说什么就什么。”

“这案子我们当然会抓紧时间破案的,但你说想要让我们在三天之内破掉,不好意思,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你行你来啊!”

“不敢保证?”

井上三雄神情冷漠,言语凛冽,“你必须保证,要是说不敢保证的话,我会动用我所有的力量,让你们全都卷铺盖滚蛋!”

“不要怀疑我的决心,我既然敢说,就肯定能做到。何去何从,你自己好好的掂量清楚再说!”

“咱们走!”

说完后井上三雄就带着人离开。

他当然不会带走德川京上尸体的,留在这里让田横七去头疼吧!

自己要是说带走的话,下面的大戏就没有办法唱出来。

这样最起码自己还能去警备厅索要尸体,这点小心思,他还是能想到的,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等到所有岛国人都离开后,有人走上前来低声问道:“队长,咱们下面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搜集下现场线索,然后带回去再说!”田横七没好气地说道。

“是!”

……

在回去的路上,负责开车的吉野兵卫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问道:“会长,难道就这样任凭德川京上吗?那我们不好跟德川家交代啊!”

“你觉得可能吗?”

井上三雄挑起眉角,冷冷地说道:“德川京上是咱们远洋商贸的合作方,是过来给咱们送货的,要是说咱们就这样听之任之被杀死的话,以后还会有谁给咱们送货?没有人送货的话,咱们远洋商贸还怎么在这里赚钱?”

“真奇怪,好端端的,到底是谁杀死德川京上的?”吉野兵卫充满疑惑道。

“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井上三雄眯着眼说道。

“看出来什么?”吉野兵卫一头雾水。

“从酒馆那些家伙的说法,加上现场的打斗情况来看,肯定是德川京上主动挑衅在前,不然的话,那两个手下怎么可能被一刀封喉?而德川京上应该是见势不妙,逃跑的时候才掏枪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这样被杀!”

“真的要是说别人找事的话,偷袭也好,正面应战也罢,绝对不会这样。况且如果不是他主动找茬,你觉得别人会这样挑衅他们吗?”井上三雄缓缓说道。

这话说的没错。

就德川京上那个德行,真的说是别人欺负他,吉野兵卫都不相信。

就这事,井上三雄也给德川京上说过两三次,希望他能重视起来,这里毕竟不是岛国而是北平城,你做事要是说太过分的话,是会有生死危险,可他不就是不听啊!

现在好了,不听的结果就是遇到铁板,死路一条!

“嗯,会长,您说的有道理!”

“再说你难道没有留意到吗?他们身上的财物是没有丢失的,而且就连那把枪都留在现场,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压根就不是为了抢劫,不是抢劫,那就更加证明是德川京上主动挑衅,或许是为了女人,然后被对方反杀!”

井上三雄的分析是鞭辟入里,这说明他对德川京上的性格是清楚的,是知道这个家伙的丑陋德行。

但即便如此,这事也不能说按自己想的那样去做,就必须要好好的盯着这事,将这事办成是死案,德川京上是受害者,这是毫无疑问!

“行了,不说他的事了,他的死是个意外,也是活该。要是说能拿着他的死,来做点文章,那他死的也是有价值的。”

“这事你负责盯着,只要警备厅不能及时破案,我就会立刻出手,好让他们知道咱们远洋商贸也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拿捏的。”井上三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帮家伙居然敢打压自己,真是该死!

“哈依!”

……

一夜无话。

第二天,范喜亮不顾楚牧峰的劝说,硬是要立刻回去。

以着楚牧峰的想法,其实是说在这里设个局,给范喜亮找到一个受伤的正当理由,这样的话对他是有好处的,能节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范喜亮却是没有这个必要,军队没有楚牧峰想的那么复杂,他能处理好所有事情。

然后他就匆匆走了,剩下的楚牧峰只能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前去上班。

警备厅,刑侦处。

当楚牧峰刚刚赶到就被曹云山直接喊进办公室中,同时在场的还有其余两位科长,唐远清和董铁兵。

他们都能感受到曹云山脸上弥漫着的那种冷意,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充斥全场。而熟悉曹云山性格的他们都知道,这是绝对发生大事了。

“处长,出什么事了吗?”楚牧峰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

曹云山问出这话后,又释然般的自语道:“是啊,你怎么能知道,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你还在家呢。”

“什么案子?”楚牧峰跟着问道。

“是昨天晚上发生的凶杀案,有三个岛国人在一条小巷中被杀了,接案的是你们一科侦缉二队的田横七。”

“具体的案情你可以回去询问,我现在想说的是,这个案子性质有点严重,因为这三个岛国人身份不一般,而且又牵扯到远洋商贸,所以我们要慎重对待!”曹云山语气沉重的说道。

“什么?三个岛国人被杀了?”

唐远清这下是感到有些惊讶和意外:“岛国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杀呢?在咱们北平城中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呢,我觉得应该是另有隐情。”

“对,处长,这也是我的想法。”

董铁兵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说道:“我也觉得这事是有内情的,但不管如何说,这事既然发生在咱们北平城,咱们就要去侦破。”

“只是这个度到底该怎么掌握?楚科长,你怎么看?准备将这个案子办到什么程度?”

问我的意见吗?

楚牧峰也知道,这事只能是问自己,没办法,谁让接案的是田横七呢?既然是一科在负责,他就是责无旁贷的。

当然要是说到这个案件的内情,表面看起来一脸迷糊的楚牧峰自然是门清,不就是范喜亮动手杀死的三个穷凶极恶的岛国人吗?

他从心里对范喜亮是佩服和肯定的,这事换做是他的话,也肯定会这样去做。但现在这事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即便是阎泽也不能。

有些事儿能说不能做,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

所以这只能是楚牧峰和范喜亮的秘密。

真要是在这里说出来案件的内情,楚牧峰可不敢保证曹云山有没有别的想法,不敢保证身边的这两位同僚会不会起什么别的心思?

但就这个案件他必须明确表态。

“处长,您的意思呢?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是说走走过场,只要有个交代就成?”楚牧峰躬身问道。

“破案!”

曹云山阴沉着脸缓缓说道:“这个案子是必须要侦破的,因为这是阎厅长吩咐下来的,但至于说到怎么破就是你的事了。”

这话的意思自然就是是在不行,就找个替死鬼喽

这种事很正常,只是外面人不知道罢了。

“牧峰,这事毕竟关系到远洋商贸,要是说处理不当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外事纠纷的。”

“外事纠纷?”

楚牧峰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不屑的挑起眉角来,“处长,其实我有个疑问,以前像这样的死亡事件,不是都会惊动岛国领事馆吗?都是他们的人出面牵头来负责这事,怎么这次没有谁站出来,好像压根就不清楚呢?”

“嗯。”

曹云山说起这个也有些迷惑不解,“你说的没错,以前要是发生这种事的话,岛国是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可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里面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一码归一码,咱们是必须要破案的。”

“好的,处长,我明白了,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吧!”楚牧峰朗声应道。

曹云山点点头,这个烦心事有楚牧峰来处理,至于说到最终办成什么样,那总要办过之后才知道,现在哪知道呢。



离开办公室后,唐远清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嘀咕道:“楚老弟,这个案子你最好悠着点,胆敢杀死岛国人的绝对不是简单之辈,你可别一根筋地追查到底,免得惹祸上身。”

“是啊,牧峰,老唐说的有道理,凭什么咱们要给那帮小鬼子去卖命,况且这个案子摆明不是为了钱财,肯定是另有玄机,要是惹出什么不该惹的人物,那就真麻烦了。”

“至于说到远洋商贸那边,其实只要井上三雄对这事不追究,我相信应该很容易就能摆平!”董铁兵给出的这个建议倒是不错。

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这是最高明的招数。

“多谢两位的指点,我知道怎么做了。”楚牧峰受教般地拱手应道。

“嗨,大家都是同僚,应该的!”

“是啊,楚老弟,不必客气!”

等到这两位离开后,楚牧峰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派人将田横七喊过来。这个案子是他接手的,他现在是主要负责处理人,有话自然找他说。

“科长,昨晚上现场的调查资料就在这里,您过目下。”田横七将昨晚的出警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后,恭敬的递上来一份报告书。

楚牧峰随意翻阅着。

别说侦缉二队也是一支业务能力不俗的侦缉队伍,搜集到的资料有很多都是有价值的不说,而且指向性也非常明确。

尤其提到了现场只发现二个子弹,但开了三枪,有可能凶手受伤了,当然,也不排除子弹打飞的推断。

“一个懂武术的练家子!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的话,不排除是武馆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路过那里的侠客之类,真的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没有办法调查清楚了!”田横七颇为无奈地说道。

这倒是实情。

在这个年代是有很多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们见义勇为给之后飘然而去,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对待这样的人能如何?

“嗯,不急,重点还是让那些小鬼子来配合调查问话,我看没准就是他们窝里斗呢!不要去惊扰咱们百姓!”

楚牧峰将报告书放在桌上,抬起头来吩咐道。

“科长!要是他们盯着不放,催咱们要个交代呢?”田横七想到井上放下的狠话,带着几分担心道。

“交代,那你就好好查查他的大烟买卖,让他也给咱们一个交代?”楚牧峰淡淡丢了一句。

“是是是!”

田横七顿时心领神会。

这样做自然是最好了。

……

将这事暂时抛到脑后,楚牧峰就开始盯着碎尸案,几个人渣败类死就死了,难道说还真要给他们还个公道不成?

笑话,难道就只许你们行凶作恶,就不许我们正当防卫吗?

来我华夏闹事?死了活该!

也就是现在不方便说,到了明年,杀这帮小鬼子那就是英雄呢!

苏天佑很快就被叫进办公室来。

“苏队长,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楚牧峰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问道。

“没有!”

苏天佑摇摇头,眼底闪烁一抹无奈,颇为无奈地说道:“我们现在正在全力调查黄包车夫的事,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进展。那个黄包车夫好像一下消失掉似的,任凭我们怎么筛选都查不到。”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新世纪酒店外面的那些黄包车夫,竟然压根就不认识拉走白牡丹的那位!”

“不认识?”

楚牧峰挑起眉角,眼神玩味的说道:“真的要是不认识的话,这事就变得有意思了!”

“认识,说明你们调查出来的只能是白牡丹当晚的行动轨迹,可要是不认识的话,那这个黄包车夫就是有问题的,有重大犯罪嫌疑,要将他给挖出来。”

“是!”苏天佑也是这么想的。

但这事想归想,做归做,就算知道那个黄包车夫有着很大嫌疑,想要找到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最让人头疼。

“对了,科长,听说昨晚二队接到的是起岛国人被杀的案子?”苏天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间想到什么,停住脚步问道。

“对,这个案子应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楚牧峰放下钢笔道。

“是的,咱们一科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案子,没办法,死了三个,动了枪,而且牵扯到的是岛国人,想不知道都难。”

“而且听说还是和远洋商贸有关系,井上三雄那边已经磨拳霍霍准备借着这个案子为难咱们警备厅。”苏天佑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是吗?那你是怎么想的?”楚牧峰突然间不冷不热的问道,瞥视过来的眼神带出一种探索的味道,语含深意。

“科长,要是按照我的想法,那么这个案子就是不管不问便成,据我所知,那三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要是好人,也不会身上带刀带枪了,死不足惜!”苏天佑的话没有一点和稀泥的意思,很利索坦诚的说道。

“去做事吧!”

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挥挥手。

“是!”

等到苏天佑离开后,楚牧峰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第二百零四章 居然是她,红颜薄命

今天的北平城阴沉沉的,空中飘散着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眼下已是秋季,落下的雨水,只会让人感觉到清泠。

但该繁华的地方还是依旧繁华。

比如说新世纪酒店。

这家酒店的夜场照样是爆满,来这里唱歌跳舞喝酒的客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红蔷薇孙小娥。

为什么呢?因为白牡丹走了,她自然就更加得宠了。

尽管说对白牡丹的死有些遗憾,可相比自己现在享受的待遇,她更加满意。

白牡丹不死,她哪能这么快出人头地呢?

孙诚对她也很照顾。

在这样的情况下,穿着美丽裙装的她,像是一朵娇艳的蔷薇,在舞厅最前面唱着歌,歌声如同外面的秋雨般缠绵。

“蔷薇唱得真不错,有赏!”

“这是我家少爷送给蔷薇小姐的鲜花!”

“帮我蔷薇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她吃顿饭。”

……

这就是现在红蔷薇的人气。

这种得到众多宠爱的生活简直是太美妙了,红蔷薇是心花怒放。

那个白牡丹死就死了吧,我和你又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难不成你还想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这就是我名扬四九城的地方。

我要在这里找个好归宿,过上阔太太的生活。

带着这个想法,红蔷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孙诚的满脸堆笑中,离开了新世纪酒店。

只不过她并没有乘坐黄包车,而是有富家少爷过来相送。

坐着小汽车,红蔷薇来到自家胡同前面。

“今天就劳烦梁少爷了!”红蔷薇媚眼如丝,声如黄鹂般说道。

“不劳烦不劳烦,蔷薇姑娘,我送你回家吧!”梁少爷捏着红蔷薇的小手,热情无比地说道。

“不劳烦您了,雨停了,我也就几步路,这时辰不早了,您回去早点歇着吧!”红蔷薇十分体贴地说道。

“那咱们明天说好了,一起共进晚餐啊?”梁少爷跟着说道。

“好呀!梁少爷,再见!”

挥了挥手,红蔷薇沿着胡同往里面走去。

“再见再见!”

梁少爷看着那婀娜的背影,笑着抹了抹嘴边,然后挥挥手,车子开走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别说是行人,就连是野猫野狗也都去睡觉,没谁会想着在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瞎游荡。

嘎登嘎登。

穿着小皮鞋的红蔷薇,踩在脚下的青石路面上,发出着阵阵清脆的声音。

她嘴里哼着小调,手里随意的拎着小包,身体摇曳着前进。

哼,还想送我到家里,进来了恐怕就不想走了吧。

想占我的便宜,没点真金白银可不行!

“呜!”

然而就在红蔷薇刚刚拐过一个弯,都还没迈步的时候,忽然从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一道身影,直接拿着手绢捂住她的鼻子嘴巴。

红蔷薇顿时惊恐地挣扎着,发出阵阵呜咽的声音。

但这样的挣扎换来的是背后那人愈发强劲的用力勒住。

短短片刻,红蔷薇就昏迷过去。

这道黑影随即无视掉落在地的小皮包和一只高跟鞋,猛得将红蔷薇扛起来,快速离开了这里。

……

周三,清晨。

楚牧峰刚刚晨练完回来,就看到另外一个小巷围满了人群。

目光扫了扫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再瞥了眼拉出来的警戒线和停在外面的边三轮,他心中就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吧?难道说又有碎尸案发生了?

要知道白牡丹碎尸案过去不过才三天时间,总不能又来一起吧?

真的要是的话,这事性质就严重了。

因为发生的抛尸地又是在景阳胡同,这里面就有古怪了,会让百姓感到心慌。

“你们看到没有?崔老实急得直跺脚,都快哭了,他也真是够倒霉的,换个地方清理,又能发现一具被肢解的碎尸!”

“说的就是,真邪乎,崔老师这是惹了鬼吧?”

“真是够残忍啊,又是一起碎尸案,这个凶手简直是个疯子?不然为什么每次杀了人之后,都要分尸抛尸呢?”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次死的人是谁?”

……

果然又是碎尸案!

听到这些议论后,楚牧峰就甩开大步直接走过去。

看到是他过来后,警员赶紧清路。这次过来的还是侦缉五队的人,带队的是华容。

“科长!”愤然的华容带着几分愧色迎上来。

前面的碎尸案还没有告破,这次又冒出来一个,作为负责破案的华容,自然觉得面上无光。

“说说情况吧!”楚牧峰平静地问道。

他现在也是感到有些恼怒。

凶手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挑衅,就是在耻笑警备厅的破案能力,要不然的话,敢在短短三天之内,又开始作案呢?

前面杀人分尸,这次又是同样手法,真的当我们警备厅都是摆设不成?就没有办法破案,把你揪出来绳之以法吗?

“科长,九陵说知道死者是谁。”

“是谁?”

华容挥挥手,黄九陵就赶紧走过来,站到楚牧峰面前后恭敬地说道:“科长!”

“你认出死者了吗?”楚牧峰问道。

“是的!”

黄九陵指了指尸体碎块后,低声说道:“科长,我刚才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死者就是新世纪酒店的红蔷薇孙小娥。”

“她的头发和眉毛也都被剃掉,整个尸体被切割成好几块,也是装在一个麻袋中,这个麻袋这次不是苏记的,而是别家。”

“红蔷薇,孙小娥!”

楚牧峰皱起眉关,这么说的话自己也是认识的,毕竟黄九陵问话的时候,楚牧峰也在场,知道这个和白牡丹齐名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这才短短两天,红蔷薇就步了白牡丹的后尘,变成了一具残缺的冰冷死尸。

居然是她,真是红颜薄命啊!

“对,就是她!”黄九龄肯定道。

“继续说!”楚牧峰面若寒霜,受害者都是舞厅的女人,而且都被分尸,这显然是个针对性极强的案子。

“是!”

华容有心想要栽培黄九陵,所以说就将机会让出来,而黄九陵也很详细地做出汇报,简洁明朗地汇报现场的情况。

“科长,关于孙小娥的详细资料,咱们科里留有备案,回去后就能调取查阅。现场的情况是,尸体总共被分割成六块,分别是脑袋,四肢和躯干,其中头发和眉毛和白牡丹的死状一样,都被剃光了。”

“死者是今天早晨被负责清理垃圾的崔老实发现,他也是上次白牡丹分尸案的发现者。”

“根据调查,他也不是特意过来,这里也的确是他每天要清理的定点垃圾堆,有关他的口供,正在那边进行着录着,稍后会整理出来。”

“再有就是天气!”

“和白牡丹被杀的时候一样,昨天也是下雨的,所以说尸体的鲜血也是被冲刷走不少。现在有一个疑点,凶手是每逢下雨天要杀人呢?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

黄九陵将知道的现场情况做出着汇报,楚牧峰听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些资料尽管说很详细,但很多其实都没什么用处。

因为这里的情形和白牡丹的近乎如出一辙,除了能说明十有**是同一人所为之外,其余的有价值的信息呢?

“这里还是抛尸地,不是第一凶杀现场!”

华容在旁边做出着补充:“我建议和上次的案件并案调查,另外就是这事牵扯到的又是新世纪酒店,我会即刻带队过去问口供。”

“我想先后两人被杀,新世纪酒店的那些舞女们估计也会着急会恐慌会害怕。没准在这种情绪下,会说出什么秘密。”

这话说的挺有意思。

“将现场清理好后就前去新世纪酒店,这次我和你一起过去。”

楚牧峰心里的怒意也被激起来,他倒想看看,这个手段极其凶残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

……

警备厅,刑侦处。

楚牧峰回来后,曹云山正在办公室中等着。

“处长,您找我?”楚牧峰恭敬地说道。

“嗯,回来了,来,坐!”曹云山丢了根烟过去。

随着烟雾缭绕着升起,曹云山那张脸庞显得有些神秘。

“听说又发生了一起碎尸案?”

“是的!处长。”

楚牧峰点点头回道:“第二起碎尸案了,死者都是新世纪酒店的舞女,所以我怀疑这个案子应该是和新世纪酒店有关系。”

“上次过去调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的老板,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我要弄清楚这些舞女和他有没有关系。”

“碎尸案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我想说的是德川京上的被杀案,你心里有数没有?”曹云山眯缝着双眼缓缓问道。

和碎尸案相比,这个更加重要。

“处长,这个案件很棘手?”楚牧峰感觉到曹云山的不对劲后低声问道。

“棘手倒不至于,关键是有些麻烦,这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掉,要是不然的话,事情会越闹越大,我收到消息,说是城外岛国驻军很有可能会借此生事,挑起事端。”曹云山想到这个,就感觉有些头疼。

“城外驻军?”

楚牧峰眼皮微颤,心里顿时有数。

沉吟片刻,他抬头说道:“那好,处长,我去和井上三雄谈谈,保证将这事处理好。”

“有把握吗?”

“有!”

曹云山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局势很微妙,咱们不能给岛国驻军出兵的理由,这个理由就算是给,也绝对不能是咱们给的,你明白吗?”

“处长,我知道!”楚牧峰对曹云山的顾忌也能理解。

第二百零五章 两条路,你选吧!

新世纪大酒店。

白牡丹的被杀对这里其实没有多少影响,毕竟说到底白牡丹就是一个风尘女子,人在情在,人走情凉!

就算追求他的傅大雷也只是叹息自己没有得到而已,更别说别人了。

这里依然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当然。早上肯定不会如此。

早上这里只有浮华之后的寂寥,和几天前是一样的情况,懒懒散散打扫的清洁员,偶尔有打着哈欠的服务生走过。

孙诚早早的就过来视察。

对他而言,这几天真是多事之秋,白牡丹突然遭遇不测,被凶徒残忍杀害,让他一直都感觉很不好。

睡不好的情况下,就早点起来酒店看着吧。

可今天来的路上,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难道说又有什么坏事发生?”

就在他揉着太阳穴的时候,一群人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看到为首的是谁时,孙诚的脸色唰的变暗。

糟糕,好的不灵坏的灵,自己刚刚说的话,都没有来及怎样,转眼就变成了现实。

警备厅的人又来了!

要是晚上过来我还稍微安心点,觉得你也许是过来找乐子的,可这大白天的就来,准没什么好事儿。

“呦,楚科长,早啊!有什么事儿您招呼一声就成,我过去拜访,哪能让您亲自登门呢!”孙诚收敛住情绪,急忙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客客气气说道。

“孙经理,我现在要见你们新世纪酒店的老板,他在吗?”楚牧峰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板在里面,我去请他过来?”孙诚赶紧说道。

“好!”楚牧峰点点头道。

“那您坐下稍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楚牧峰随意挥挥手,孙诚就赶紧去找老板。

一会儿功夫后,孙诚就跟在一个男人身后,从楼上下来。

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材高大,器宇轩昂,一身黑色外套让整个人显得很硬朗挺拔。

尤其是浓眉之下的双眸,转动间散发出道道精光,英气逼人。

他就是新世纪酒店的大老板,白道安白爷。

白道安是个做事非常低调神秘的男人,尽管是新世纪大酒店的大老板,但知道他的人都不如知道孙诚的多。

在很多人的眼中,孙诚才是新世纪酒店的掌舵人,可只要是熟悉内情的人都清楚,孙诚在白道安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下。

这就是白道安的威势。

“楚科长,您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鄙人就是新世纪酒店的老板白道安。”白道安走过来后,冲楚牧客客气气地伸出双手问候道。

“白老板您太客气了!”楚牧峰握了握手。

“楚科长,您的大名我是早就听说,可谓是如雷贯耳啊。都说您是警备厅的神探,破获了不少悬案疑案,可谓是年轻才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白道安是颇为感叹道。

“白老板过奖了,楚某这次过来是有公务在身,要是方便的话,咱们去那边聊两句?”

对于笑脸人,楚牧峰自然不便冷言冷语相向,更何况在这四九城开这么大的娱乐场子,自然也不是无根浮萍。

“好说好说!”

大厅的一角,两人相对而坐,周围有华容等人戒备,保证他们谈话的保密。

“楚科长,您这次过来,所为何事?”白道安主动问道。

“白老板,不知道您对酒店的舞女情况知道多少?两天前发生的那起碎尸案你应该知道了吧?”楚牧峰倒也干脆,开门见山问道。

“碎尸案吗?”

白道安咳嗽了一声后说道:“知道,我听孙诚说过了,死的是我们酒店的一个舞女,叫做白牡丹是吧?”

“楚科长,难道案子破了?您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和我说说这个的?要是那样的话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我想说的不是白牡丹的事!”楚牧峰淡淡说道。

“不是?”白道安面露几分疑色。

“是红蔷薇孙小娥。”

“红蔷薇?孙小娥?”这下白道安感觉有些愕然了。

刚才说的不是白牡丹被杀的案子吗?怎么话锋一转就牵扯到了红蔷薇孙小娥身上呢,莫非……

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直觉,白道安声音略显干涩地说道:“楚科长,难道红蔷薇也和白牡丹遭遇同样的不测吧?”

“不错!”

面对着神情有些微变的白道安,楚牧峰是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缓缓说道。

“你猜的没错,就在今天凌晨,红蔷薇也被人杀了,同样的手法,抛尸地和白牡丹的仅仅相差一个街道!白老板,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见到你的原因!”

“什么?”

白道安此刻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和孙诚是一样的想法,如果只是白牡丹的话怎么都好说,可现在又多出来一个红蔷薇。

偏偏两个人都是自己酒店的,那传出去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引来各种流言蜚语,影响到酒店生意。

“你也很吃惊很意外是吧?我也是这样,我相信要是其余人知道内情的话,他们也会是这样。”

“前后两个被杀死的都是舞女,她们又都是你们新世纪大酒店的人,抛尸地又相差无几。”

“白老板,换做是您的话,应该也会多想吧?应该也会来找找这家酒店的老板问问情况的吧?”楚牧峰看着对方坦诚说道。

“不错,你说的对,换做是我的话,也肯定会找过来问问情况。”

对于楚牧峰所言,白道安很是理解,眼中流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事应该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巧合?”

楚牧峰不置可否地一笑,“破案讲究的是证据,从来说的都不是巧合。”

“当然,也不是没有巧合,但必须得破案后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巧合。白老板,我现在要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楚科长,您问,我一定如实相告!”白道安立刻神色一整,正襟危坐。

“白牡丹和红蔷薇都是新世纪酒店的舞女,她们的被杀只能是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因为她们自己,要么是因为新世纪酒店。”

“要是前者的话,我们正在调查中,倘若是后者的话,就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了。我想要知道你们新世纪酒店最近有没有树敌?”

“如果树敌的话,那些对头可能是谁?按照您的想法,谁最想要让新世纪酒店被毁掉呢?”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树敌?”

白道安皱起眉头琢磨了下后慢慢说道:“对手的话是肯定会有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吗?同行是冤家。”

“我的酒店做大了,自然会被同行觊觎,羡慕嫉妒。但你要是说那些同行是对手,是他们做出的这事,我觉得不太现实。”

“现不现实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就将你认为可能是对手的都一一罗列出来!”楚牧峰说着就递过去一张纸一支笔。

“好好想想,不要有什么遗忘!”

“有这个必要吗?”白道安迟疑道。

“相当有!”楚牧峰的态度很坚决。

或许开酒店搞经营你很擅长,但要是说到这个查案的话,就没有你什么事了,那是我说了算。

“好吧。”

其实白道安是不太想写,但想到这事的确是很古怪,也就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至于说到你们这些被点名的,会不会被楚牧峰挨个拜访就不是我能做主的,谁让这次是我们新世纪酒店遇到的麻烦呢。

“这些都是对新世纪酒店有敌意的,但我还是坚持刚才的观念,这些人未必就会做出这种疯狂举动来,因为根本不值得。”白道安将写好的纸张递过去后,摇头说道。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那是我要调查的事了!”

楚牧峰将纸张收好之后,又开始问起其他问题,每个问题的问出都是带有着很强烈的针对性。

对于这些问题,让白道安都觉得有些不太舒坦,但还是很配合的回答。

“行了,那就先这样,白老板,你要是想起什么,或者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记得及时通知我们。”

收起本子,楚牧峰站起身来说道。

“一定一定!”白道安点点头。

“华容,收队。”

“是!”

“楚科长,慢走!”白道安走上前。

“白老板,请留步!”楚牧峰拱手笑道。

……

新世纪酒店,办公室中。

这里只有孙诚和他效忠的对象白道安白爷。

“孙诚,白牡丹和红蔷薇的事你怎么看?”

白道安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副象棋,他随意拿起一颗玉石棋子在手中摩挲,双眼微眯着问道。

“白爷,这事有可能是针对咱们的吗?”孙诚是真的有些茫然了。

死了一个白牡丹,还可以说是意外,可现在又死掉一个红蔷薇,要说这事也是意外的话,好像是有些牵强。

可要不是意外的话,难道是谁在布局针对他们新世纪酒店吗?

“针对咱们?”

白道安将棋子放到棋盘上,淡淡问道:“酒店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说起这个,孙诚面露几分苦色地说道:“白爷,因为白牡丹和红蔷薇的事,所以咱们酒店内部有些人心浮动,开始流传起一个流言。”

“说是有人针对咱们新世纪酒店动手,只要是在这里上班的,都会成为攻击目标,都可能遭遇不测。”

“眼下已经有不少跳舞的姑娘准备换地方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怕她们要是都走了,就没人敢来咱们店里干了,咱们酒店生意会一落千丈。”

危言耸听吗?

不,这话说的很在理。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说要辞职,只要有第一个走的,其他人就会纷纷仿效。

当然,酒店也可以给出高薪,但那又如何?钱虽好,但也得有命花才成啊!

都已经死了两个了,谁也不知道下个是谁,如果能换个地方挣钱,自然是换个地方更稳妥!

“您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搞事的?”孙诚谨慎地问道。

“你说城里其他几家夜场吗?”白道安瞥了眼对方问道。

“嗯!”孙诚躬身应道。

“应该不会。”

白道安又拿了一个车棋在手中,缓缓说道:“这几年来,咱们新世纪和其余同行虽然说是有竞争,但都是生意而已,都是有限度有原则有底线的竞争,哪里会像是这样肆无忌惮,拿着人命不当回事。”

“这种事不是不能做,但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旦被查出来,肯定就是要吃枪子的,你觉得他们几家混不下去了吗?还是跟我们有深仇大恨,需要这样做吗?”

“白爷,您说的对,是没这个必要!”孙诚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换做是那些贩卖烟草,搞赌场的或许会这么狠,杀人劫货,灭口劫财,开夜场的,根本犯不着啊!

白道安拿起点燃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眼圈道:“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将前途命运葬送掉,这样做是不值当,也是没有必要的,所以不会是他们。”

“不是他们的话,这事就有点蹊跷了。算了,咱们在这里是想不通的,你让咱们的人盯着这事就成,希望警备厅那边能早日破案。”

“还有给下面的人说,让他们安心做事就成,我白道安是不会亏待他们。要是说有谁害怕的话,在警备厅那边没有结案之前,所有人都可以在酒店里面住宿,你来为他们安排。”

“是,白爷!”孙诚躬身应道。

虽然这样会损失点钱,但和酒店的前途相比是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只有这样做,才能挽救酒店衰落的局面,才会挽住服务生和舞女他们,留住人心为己所用。

啪!

白道安猛地将棋子放到棋盘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期盼。

“楚牧峰啊楚牧峰,希望你能名副其实,早日破案!”

……

至于楚牧峰这边,带着从新世纪酒店得到的相关资料,回去后就安排起调查的任务。

在此期间,他不忘交代了下田横七,让他通知远洋商贸,自己下午话会过去一趟,有事要谈。

德川被杀的案子,也是要有个了解

下午五点。

远洋商贸,会长办公室中。

这里坐着的是两个人:楚牧峰和井上三雄。

面对楚牧峰的到访,井上三雄不冷不热地问道:“楚科长,你这次过来,又是要做什么呢?不会还说我们商会窝藏凶犯吧?”

“做什么你能不清楚吗?”楚牧峰挑起眉角,主动将这事挑明。

“我清楚什么?”井上三雄故意装傻充愣。

“我是为德川京上的案子而来的。”

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诮冷笑,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说出来,那我就只好捅破这层窗户纸,看你如何还能装得下去?

果然井上三雄是没有办法继续装了,听到这事后,他的神情是一下严肃起来,语气强势地说道。

“楚科长,我知道这个案子是你们在负责调查处理,你这次过来是想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交代?”

楚牧峰嘴角一翘,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堆积的货箱,眼神深邃。

“这个案子我们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有,想要破案的话,总要给我们时间,而且还需要那些酒馆食客的配合。不过很可惜,一方面那些食客不配合调查,另一方面你也不会给我们足够时间吧?”

“对!”

井上三雄双眼迸射出道道锐光,狠声说道:“他们凭什么要配合你们,我又凭什么要给你们时间,你们警备厅要是说找不出来凶手的话,我就只能请城外驻军帮忙来抓人了。”

“不过真的要是那样做了,我想后果不是你们警备厅能承担的吧?你确定要我这样做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相信也不是你想要的。”

楚牧峰双手后负,十分平静地说道:“是啊,既然都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你们远洋商贸还是抓紧摆平这件事吧!”

“我们摆平这事?这话是什么意思?”井上三雄皱眉不解。

“意思很简单,就是这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追究下去了!”楚牧峰淡淡说道。

“到此为止?”

井上三雄听到这话眼底顿时闪烁着蔑视的冷光,看向楚牧峰的背影也变得蔑视起来。

“楚科长,你不是说笑话吧,居然让我到此为止?哼,死掉的是我们远洋商贸的重要合作伙伴,他是在你们北平城遭遇的不测,要是说你们警备厅不交出杀人凶手,这事绝对不能算完!”

“楚牧峰,我可以很郑重地告诉你,我们岛国人不能就这么白死,要么给我将杀人凶手交出来给我们,要么我就请我们的城外驻军帮忙抓凶,血债血偿!”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楚牧峰转过身斜靠着窗户问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要求。”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坦白告诉你。你的要求我不认可,我可以推出一个凶手受刑,然后到此为止!”楚牧峰平静地说道。

“哈哈!”

被楚牧峰这种态度刺激着的井上三雄豁然站起身来,怒极反笑道:“楚科长,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你走吧!”

“我走?”

楚牧峰指着外面的箱子,语气玩味的说道:“井上三雄,我知道被杀死的德川京上是来干什么的,也知道你们商会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不要觉得你们有岛国人的身份,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想要让你的烟土卖不下去,方法有很多,除非你有本事买通整个警备厅,我想你还没那个能耐吧。”

听了这话,井上三雄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这次你想煽动城外驻军的话,这个后果也未必是你能承受得了!你想利用他们,他们未尝不是在利用你。”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一点,一旦发生战事,其他人我管不到,但是你的商会,我会第一时间查封,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井上三雄扬手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过,这事到此为止,杀人凶手会按照我们的法律判决,这样你想要的交代也有了,就这么简单。”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要不是因为有曹云山顾忌的话,他连一个死刑犯都不愿意给对方。

“井上三雄,你和城外驻军联系的纽带不就是利益吗?要是没有足够利益,你觉得他们还会在乎你的死活吗?那你不过就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

“你将这个事摆平,我可以不再针对你的远洋商贸,要是你还继续煽风点火,不依不饶的话,那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谁死得快。”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井上三雄涨红了脸,羞怒道。

“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了,我楚牧峰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楚牧峰言辞如锋,毫不客气。

你恼怒?我还恼怒呢!

楚牧峰心中也是窝着一肚子火,要是说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要下令将远洋商贸给彻底查封。

但这不是没办法吗?形势比人强!

自己真要是敢那样做,不单单要面临与井上交好的上层压力,关键保不准就会导致城外驻军提前出兵。

要是说因为自己为了一时之气,而让北平城提前陷入到战火绵延中,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暂且只能先放下打压远洋商贸的事儿,反正这样做了的话,自己这边是一点亏都不吃。

吃亏的只能是死掉的德川京上,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的井上三雄!

“井上三雄,两条路,要么到此为止,要么鱼死网破,你选吧?”楚牧峰步步紧逼。

“我要想想!”

“想想?井上三雄,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今晚之前你要是说还没有想出来答案的话,明天我就会开始行动,先搜查你商会的仓库,我想应该能有收获!”

说完,楚牧峰就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留下的是满脸憋屈的井上三雄。

八嘎,真的很想要让城外驻军进攻北平城,彻底占领这个地方!

东北那边都已经打下了,根据自己的了解,依着军部那帮贪婪家伙的性子,打进北平也是早晚的事儿。

但眼下似乎还在准备当中,自己也没那个能量指挥军方提前行动,这可是会引发两国大战!

不过放放风,吓唬吓唬北平城那些当官的,还是没问题的,也确实发挥作用,不然也不会有楚牧峰找上门来。

不过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还反将了自己一军,让自己骑虎难下。

当然,楚牧峰说的很对,自己和驻军维持的纽带就是利益,没有了足够利益的输送,那帮冷血的家伙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是死是活!

似乎只能是妥协了!

身为商人的井上三雄其实并没有太多热血,逐利而为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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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被杀不是意外,忽略的细节

白牡丹碎尸案后第六天。

北平警备厅。

当楚牧峰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进来时,迎面而来的曹云山倒是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远洋商贸那边答应了楚牧峰的要求。

井上三雄话里话外的意思表明只要有凶手被处决,那么德川京上的事他可以压下去。

这个案子也就这样算了。

“哼,倒是还算聪明!”楚牧峰对这样的结果是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井上三雄只是想要挣钱,要是说非要拼着鱼死网破才甘心的话,那就不符合他商人的做派了。

“是啊,这事你办得不错!厅长那边都很满意!牧峰,就该这样,今后做事只要讲究结果就成,至于说到手段如何,那都不重要,无论什么手段都是为结果服务的!”曹云山拍拍楚牧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楚牧峰点了点头。

“既然远洋商贸那边不用担心,那你就可以腾出手来盯着那起连环碎尸案了,怎么样?案子目前有什么进展没有?”曹云山语气轻松地问道。

“还没有!”楚牧峰摇了摇头。

说起这个案子,他就感觉有些挠头上火,案件到今天为止,竟然连一个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昨天苏天佑他们调查红蔷薇被杀案件时,原以为能从那个富家梁少爷嘴里问到些有价值的消息,却依然是没用的。

“不要着急,像这样根本不涉及恩怨情仇,利益纠纷的凶杀案,就算是花上一两个月才侦破也是常有的事,要是凶手直接离开北平城,那就是悬案一件了,还好,死者不是什么大人物,没什么,慢慢来吧!”曹云山劝慰道。

没错,在他眼里,死个舞女根本不算什么事儿,能破当然好,不能破也无妨。

“我知道了,处长,我会尽快破案的!”楚牧峰点点头道。

第一起案子他可以等五队的消息,但第二起案子发生,他无法容忍了。

和曹云山告别后,楚牧峰就将侦缉五队的人都叫进会议室中来,这个案件是五队负责,那么就要给我全力以赴去侦查破案。

苏天佑和华容分别坐在楚牧峰左右。

其余队员分别列席。

楚牧峰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语气凝重地说道:“各位,今天开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谈论两起碎尸案的进展。”

“我想不用多说,你们也应该清楚两起碎尸案如今已经开始闹得有些大,要是说再扩散的话,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就能毁掉北平城的治安秩序,那将是警备厅的耻辱,让咱们走出去都颜面无光!”

这话说的已经有些严重,说的苏天佑他们都不由自主的低下脑袋。

反驳?拿什么反驳!

事实摆在眼前,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

破不了案,说再多都是空谈,都是推托之词。

只要能破案,即便不说话,别人也都会仰望和赞叹。

“从今天开始,这个案子我会亲自督办,现在我想知道你们五队目前都掌握了什么线索。”楚牧峰很严肃的开场白后问道。

“线索的话!”

苏天佑略作沉吟,便抬起头说道:“科长,这几天我们已经开始撒网调查。”

“既然凶手先后两次都是去景阳胡同小巷抛尸的,那么不管是多晚,没准都会被人看到,只要我们能找到目击者,或许是看到可疑行踪的人,就会有线索。”

“然后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然后真被我们发现了一条线索,是一个深夜回家的居民提供的,他说当晚恰好加班,所以说回来比较晚,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男人背着个麻袋从那边的巷子口走过。”

“当时他还感觉很奇怪,对方是从哪冒出来的,他还张嘴问了一句找谁呢,可男人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很快就消失。”

“当然,他也没有上去多问,就这样错过。然后第二天才知道在景阳胡同那边出现了碎尸案,有人说起了碎尸是装在麻袋里,他才想到这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天佑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那人还说,因为天黑,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但背麻袋的家伙腿脚应该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样说的话,应该是个瘸子的可能性多。”

“瘸子作案?”

楚牧峰眯起来双眼,手指做出一个圆形,若有所思地说道:“真要是瘸子作案的话,这个瘸子得有多强的力量才能背动麻袋。”

“要知道,麻袋里面装着的可是分割下来的尸体,最起码有百斤左右。而且你们想过没有?要是瘸子的话,他的行动能快吗?”

“再有就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说这个瘸子是故意装出来的那?之前他并不是这样走路,而是听到有人喊话后才故意装出来。”

“这些都是你们要考虑的疑点,当然我不是说他一定就是个正常人,就不是瘸子,只是为你们多提供点假设的可能,别钻牛角尖。”

“是,科长!”苏天佑恭声受教。

“好了,既然有线索,就去调查落实。我想他既然来景阳胡同这边抛尸,肯定是有原因,咱们一定要找到这个原因。”

“还有,他抛尸利用的运输工具是什么?总不能说没有任何工具吧?是乘坐着汽车还是说黄包车?好,就算这些都没有,他步行也得有行动轨迹的吧?”

“你们就以案发地为圆心,给我向外辐射,一点点地查,一寸寸地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凶手的消息,听明白了没有!”楚牧峰沉声说道。

“明白了!”

苏天佑他们全都站起身大声应道。

“赶紧做事吧!”

……

在所有人都离开警备厅后,楚牧峰并没有着急走,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将两起凶杀案的所有资料全都摆放在眼前。

白牡丹黄碧罗。

红蔷薇孙小娥。

惨遭杀害的是这两个妙龄女子,那么想要找到线索,或许应该将重点还放在这两位的身上来。

她们的被杀绝对不是意外,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一直都忽略掉的细节。

景阳胡同是抛尸地。

那为什么是景阳胡同而不是其余地方呢?是这个凶手作案的地方距离这里近,还是说他故意要搬运过来的?

前者的话还好说点,这样不管范围怎么大,都是可以寻找到蛛丝马迹。

可要是后者的话,就不能单单从地理位置上入手调查。

被剃光的头发!

被剃掉的眉毛!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死状。

就连白牡丹和红蔷薇被分尸的部位都是相同的,最关键的是断口处没有反复劈砍痕迹,应该都是一刀挥落,干净利索的分尸。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能熟练做到这一点,肯定都是一些技术工种。比如说杀猪宰牛的屠夫,比如练家子的江湖人士,比如开刀的手术医生。”

“否则换做普通人的话,就算是给他一具尸体外加一把斧头砍刀,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这么说凶手绝对是有经验的。”

楚牧峰站起身来,将所有资料和线索都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后,思路逐渐清晰成型。

他开始一条条的捋顺,逐字逐句的分析。

“白牡丹和红蔷薇都是舞女,都是在新世纪大酒店驻唱的,她们的身份说到底就是风尘女子。”

“凶手瞄准他们,说明要杀的就是这类身份的。看来凶手心底对这种人是充满着仇恨和敌意的,是想要杀之而后快,难道说是以前这种人羞辱过他?”

“应该是有这种可能!只有羞辱过他,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报复。这个羞辱未必是白牡丹和红蔷薇羞辱,或许说是其余舞女羞辱,但是凶手心理变态,就直接全都给等同了,认为所有舞女都是这样的,都该杀。”

“现在的问题是,死掉的舞女都是新世纪大酒店的,并没有别家酒店,凶手是故意盯上这家呢,还是说纯粹就是意外,他是随便选择的。”

“最重要的是,依然没有找到作案现场!”

这个是最让楚牧峰头疼。

只是抛尸地的话,是找不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但要是说是作案地,那有价值的线索就多了。

问题是,这个作案地在哪里?

硬想自然是想不出来的。

如此的话,就要出去转转,所以楚牧峰在将所有思绪都捋顺后,就起身离开办公室,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景阳胡同那条小巷,也就是白牡丹的抛尸地。

既然找不到作案地,那就去抛尸地转转。

要知道楚牧峰对别的地方或许有点陌生,但对景阳胡同附近的所有小巷都是如数家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认清楚每一条道路。

他就是在这里生活,在这里长大。

白牡丹抛尸的小巷垃圾堆。

红蔷薇抛尸的小巷垃圾堆。

楚牧峰准备先将每条路线都给走上一遍,这其中终归会有一条是属于凶手走过的。

“等等,难道说?”

当楚牧峰来到景阳胡同前面,刚准备去抛尸地第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间停住脚步,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当这个念头闪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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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找到那个车夫了!

这个碎尸案会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就是楚牧峰突然想到的念头。

整条景阳胡同住着的百姓中,要说如今最有地位的,莫过于楚牧峰。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科长的身份,远远胜过胡同里其他住户。

虽然这里也那些小有身价的生意人,可无论从古至今,有钱的能够和有权的相提并论吗?

官本位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楚牧峰稳稳的压他们一头。

当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冒出之后,楚牧峰细细一琢磨,是越想越有可能。

之前光是想着凶手抛尸这里,很可能是有目的性,但都是从死者角度去看,从凶手方便与否的角度来分析。

可现在要是直接将自己代入进去,岂不是说凶手先后两次将碎尸案丢在景阳胡同,就是冲着自己这个被誉为警备厅的神探而来?

是我之前的仇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和这个可能相对应的还有就是凶手仇恨警察,这就和凶手仇恨舞女是一个道理,莫非说有警察之前对凶手造过伤害?

楚牧峰感觉自己似乎又假设出了一条新线索。

破案子,需要的就是大胆假设,充分论证,因为这个将决定着调查方向。

顺着这样方向,没准就能按图索骥,很快就能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将这个点暗暗记下后,楚牧峰就沿着小巷边走边看。

白牡丹被抛尸的垃圾堆是处在一处丁字路口旁边,一条长街,然后连着那个狭长的小巷。

小巷两边都是破旧的青砖泥墙,只有这里和顶头两个出口。

要是自己是凶手的话,会怎么将麻袋搬运过来呢?

是沿着长街吗?不太可能,因为这样做太过明目张胆。

在这条道路上有着很多商铺,即便是深夜,也会有人走动,除非是个二愣子,不然不可能这么心大,背着一麻袋尸块过来抛弃。

那样的话首选肯定是从小巷过来!

楚牧峰扭头沿着这条小巷往里走,这条弯曲小巷的尽头则是红蔷薇被抛尸的垃圾堆。

在这么一条短短的小巷中,楚牧峰的双眼像鹰隼般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在他眼中只要是可疑的地方都会格外重视,仔细搜寻一番。

走了一半下来,是一无所获。

即便这样,楚牧峰都没有任何松懈。

对他来说,这样的搜查原本就是碰运气,能找到的话最好,找不到的话也不必气馁。

他又不是刚出茅庐的菜鸟,做事自然不会毛毛躁躁,真要那样,又怎么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喵儿!”

就在楚牧峰刚刚从拐角转过来,准备继续前行时,耳边忽然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猫叫声,紧接着的就是一个小女孩的喊叫。

“小花,别跑,快给我回来!”

“喵儿!”

一只小花猫应声呲溜着就跑掉。

小女孩在后面紧追不舍。

楚牧峰原本是摇摇头,笑着就要离开,但刚迈出第一步,瞬息间眼神微紧。

转身快步来到前方角落,蹲下身将地面上刚刚被小猫儿咬扯过的一根粗麻线捡起来。

“这根麻线难道说是?”

楚牧峰双眼发亮,这根麻线和苏记货站麻袋的颜色材料一模一样,虽然楚牧峰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那个麻袋掉下来的,但万一要是呢?

真的要是,就说明这里既然会掉下来麻线,前面也肯定会。

沿着麻线的踪迹前进,没准就能有意外收获。

楚牧峰心情振奋的开始拿着这根麻线继续前进,前面十米处,又发现了第二根麻线,再前进,在三十米处发现了第三根。

而这里已经是走出了小巷的范围。

眼前出现的是红蔷薇的抛尸地。

这里和之前的地形是一样的,丁字路口,左右是条小巷,楚牧峰二话不说直接就沿着小巷开始前进。

是,白牡丹和红蔷薇装在不同麻袋中,可要是说苏记货站的麻袋都会掉麻线,难道说其余的不会吗?其余麻袋质量应该还不如苏记的。

果不其然。

就在这条小巷三分之一处,楚牧峰便发现了第一根麻线,将这根麻线收起来后,他就开始继续寻找。

别说这些麻线的位置都是很偏,这不是说凶手搬运的时候就是贴着墙根的,也有可能是在休息的时候,麻线脱落,然后被风或者雨水冲刷到墙根儿。

第二根在一块青石缝找到!

第三根在一处下水口找到!

第四根在一个墙角边找到!

楚牧峰那双眼睛就像是雷达般不断扫视着,只要是这条小巷中出现的麻线,就别想瞒过他的双眼,在走出小巷的时候,前前后后竟然找到六根。

这说明什么?

说明装着红蔷薇尸体的麻袋质量远远不如白牡丹的麻袋!

在小巷尽头,这里出现的是一条繁华街道,在街道上有着很多小巷口,要是说沿着这条街道寻找的话困难有些大。

但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凶手未必就敢明目张胆地运尸。

所以重点还应该是那些小巷。

“这要是排查起来的话,很有困难!但只要能锁定住一条小巷,就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到凶手的作案地!”楚牧峰并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趴。

以前办案只是他自己,都能办成,难道说现在手中掌握着五个侦缉队,连这事都办不成吗?

楚牧峰很快就将一个巡逻警察喊过来,让他直接去警备厅叫人,整个侦缉五队的人都给我拉过来,不相信这样地毯式的搜寻,还找不到麻线。

吩咐好这事后,楚牧峰就开始在旁边的一个茶摊上喝茶等着。

人多力量大,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忽然间出现在他面前,擦了擦汗,弯着腰说道,“楚科长,可算找到您了!”

来者不是别人,是车行的马武。

“马武,坐下说话吧!”楚牧峰瞥视了一眼后招呼道。

“好嘞!”

在外面的话,马武是不敢称呼老板的,只能是以官职相称。

他应声恭恭敬敬地坐在对面的长椅上,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楚科长,听华队长说,您这边正在查找碎尸案的线索是吧?”

既然作为楚牧峰一手扶植起来的,马武自然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赚钱不赚钱老板似乎根本不在意,更重要的是看重能不能发挥作用,帮他搜集需要的情报

如果碌碌无为,只是图着赚钱,那显然不是老板想要的,所以只要是楚牧峰负责的案子,马武比谁都上心。

“怎么?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楚牧峰低头喝了口茶说道。

他也曾经吩咐过华容,找车夫的事儿可以去找马武帮着打听。

马武挪了挪凳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找到那晚拉着白牡丹回家的那个黄包车夫了!”

“找到了?”

楚牧峰猛然抬头,眼神锐利地说道:“你确定,真找到那个拉着白牡丹的黄包车夫了?”

“百分百确定,我哪敢跟您开玩笑啊”

马武瞧见楚牧峰的神色,赶紧跟着说道:“自从听了华队长的交代后,我就让行里兄弟全力以赴开始盯着打听,今儿个总算将这个家伙给找到了。”

“那小子叫刘大力,是个有空就来拉拉散活儿赚点酒钱,和我也算打过几次照面。”

“我已经问出来,白牡丹出事的那天晚上,的的确确就是他在新世纪大酒店外面拉的,当时他将白牡丹拉到洋货街后就走了。”

“原本他想既然到了这儿,干脆顺路去前面的戏园子,看看能不能再接到个活儿,可走到半道上,突然下起大雨,王大力就懒得再去,索性回了头。”

“当他路过洋货街时,恰好看到了白牡丹被人塞进了一辆车中,然后那辆车很快就从洋货街上开走了!”

楚牧峰听到这里,眼神顿时敏锐起来,当即追问道:“你是说白牡丹被塞进了一辆车中?确定是塞进去的吗?而不是她自己坐进去的?”

主动坐进去,说明两人是认识的关系,这是一条线索,是一个破案的新方向。

而塞进去的话,说明白牡丹可能就是被动的,那样的话就证明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那辆车很有可能就是作案交通工具,这样的话就能明确调查范围了!

“对,王大力是这么说的,他说当时看到的就是被塞进去,白牡丹像是酒喝多了,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样子,他原本还想上去问问,可是没那个底气。”

“他就一个拉黄包车的,哪敢管人家开汽车的闲事啊!”马武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感觉有些可惜。

如果当时王大力能上去问问,说不定就避免了一个惨祸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一起惨。

“那个塞她的人是男还是女?是高还是矮的?是胖还是瘦?是老还是少?这些你都问过没有?”楚牧峰跟着一口气问道。

“这个!”

马武摸着脑袋有些讪讪地说道:“楚科长,这些情况我没有问,要不您亲自问他吧,我相信他应该都知道,那个家伙长着一双贼眼,要是说看到的话,肯定能记住!”

“好,他现在人在哪儿?”

“这会就在我家呢,我带您过去!”

“走吧!”

楚牧峰当即起身,不想再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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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书友,中秋快乐!

第二百零八章 你是怕死吧?

与此同时,苏天佑和华容正好也带队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楚牧峰后,他们就恭敬的站着领命。

说真的,他们虽然也在全力以赴调查这个案件,但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如今得到楚牧峰的通知,自然是以最快速度赶来,心里面其实也猜测着,难道楚科长这边找到线索了?

真要如此的话,可就愈发显得他们有些无能。

但这件事换个角度去想,其实在楚牧峰这里丢人不算什么,他可是神探。

放眼偌大警备厅,像楚牧峰这样靠着实实在在拿得出手的真功绩上位的真不多,大多数或多或少都是有点水分。

“我这里刚才找到一些麻线和证物,这些麻线有可能和装白牡丹,红蔷薇尸骸的麻袋出处一致,那,你们下面要做的是三件事!”

抬手舞了舞手中的麻线,楚牧峰沉声说道,所有人便全都神情严肃地竖起耳朵聆听。

“第一,苏队长你即刻派人送这两种麻线去技术科检验,我要知道这些麻线是不是如同我猜想的那样,是装尸体的麻袋掉落的。”

“是,科长!”

“第二,苏队长负责仔细搜索这条街的所有巷道,记住,我说的是所有!将下面兄弟分好组,沿着这条街道,沿着和街道有关的所有小巷去寻找这些麻线。”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顺藤摸瓜,最后找不到麻线的地方在那里,将那片区域圈起来,如果人手不够,让三队四队帮忙,就说我的意思!”

“是,科长!”

“第三,华容你带上两个人和我走一趟。”

“是,科长!”

将这些全都吩咐下来后,楚牧峰便起身离开,苏天佑他们也都立即按照要求忙活起来。

楚牧峰都已经找到这么明显的线索,要是说他们还束手无策,还没有办法找到那些不经意残留的蛛丝马迹,那真是要买个豆腐撞死了

“咱们楚科长真的太厉害了,居然连这种不起眼的麻线都能找到!”

“是啊,要不说楚科长是神探呢!”

“有这条线索在,咱们没准就能锁定住凶手的作案地。”

“别说了,赶紧寻找,哪怕是砖缝都要扒开来翻翻。”

谁都清楚只要是能在一条小巷中找到麻线,就说明那条小巷在搬运尸体的行动线路上,这样的话就能找到更多线索。

“弟兄们都给我哦听好了,楚科长刚刚交代的任务,是对咱们五队的考验,大伙儿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谁要是疏忽大意了,我苏某决不轻饶!”

“当然,谁发现了麻线的线索,我也会为他请功,挺清楚没有?”苏天佑扫视全场后声音肃然说道。

“清楚了!”

侦缉五队虽然说是刚刚组建的,彼此间还不算熟悉,形不成规模,但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天佑才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树立起来威严。

谁都知道苏天佑说话做事历来都是一眼一板,最讲承诺和规矩,谁若敢违背规矩,定会严惩不贷。

当然如果干得好立下功劳,苏天佑也绝对不会吝啬。

恩威并施。

所以侦缉五队的队员都开始接纳了苏天佑,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两人为一组,纷纷开始认真搜查起来。

“希望这次能找到作案地点。”

苏天佑眼神里充满期待。

……

北平城,杨柳湾胡同。

这里的一套四合院就是马武最近购买的,除了他之外,没有谁知道这里是他的产业。

当然这事他是不会瞒着楚牧峰的,是提前跟老板请示过的。

楚牧峰倒是挺无所谓,他想要的是马武组建起来一个遍布全城的黄包车情报网络。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不能让马武尝到甜头,让他感受到生活的明显提高,让他深深感受到差距的话,又凭什么会死心塌地干事呢?

这样的四合院也没多少钱?况且一旦等到战争爆发,不知道有多少建筑都会化为灰烬,变得格外廉价。

此刻,王大力就被马武扣在这里。

房屋中。

来回走动不停的王大力心情是颇为忐忑,惶惶不安。

他没想到马武居然会在找自己,更加没想到的是,见了面,马武问的竟然是白牡丹的事儿。

想到那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已经被碎尸惨死的事,王大力就感到心惊胆颤,做梦都会吓醒。

他害怕白牡丹会找他索命,问他为什么不救下自己?

他害怕那个将白牡丹碎尸的人会找他,杀人灭口!

他这两天真的是心力憔悴,整个人都瘦了好几斤,这最后实在是顶不住饿,才出门找东西吃。

谁想会碰到以前拉黄包车的两个弟兄,又陪着他们喝了几壶酒,然后臭毛病就犯了。

忍不住说起白牡丹碎尸案,说出来那晚见到的事儿。

然后就被带到了马武这边来!

“唉,我这张嘴真的是够贱的!”

贪杯误事啊。

这话用在王大力身上一点错都没有。

他这个只要喝了酒就管不住嘴的臭毛病,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亏,可他就是戒不了,就好这一口啊。

“马武这是要做什么啊?”

王大力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嘴里念叨着。

他其实也很纳闷的,你马武又不是警备厅的人,也不是杀人凶手,你扣着不放我走,是几个意思啊?

直到现在王大力才明白马武的用意。

因为马武带着楚牧峰等人坐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两位英气逼人的面孔,王大力使劲吞咽一口唾沫,嘴角抽了抽,拱拱手,弓着腰,陪着笑说道。

“马哥,这几位爷是什么人啊?”

“警备厅的!”

“啊,警备厅的,几位官爷,我可没犯什么事啊!我家里还有点事儿,能不能让我先走啊?”王大力觉得小腿肚子有点抽抽。

马武一瞪眼道:“王大力,你小子别啰嗦,赶紧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全都仔仔细细的说出来,要不然……”

“马武,怎么说话呢!”

楚牧峰抬起手臂,心平气和地说道:“王大力,你不用紧张,你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楚牧峰,这位是我们五队的华队长,是专门负责处理那起碎尸案!”

“啊,您就是那位楚神探啊!”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王大力,充满惊愕地看过来。

身为底层的小老百姓,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楚牧峰的大名呢?

不止是他,如今的北平城内楚牧峰这三个字可谓是大名鼎鼎。

不单单是报纸会提及,而且在那些大小茶馆酒肆中,经常有人谈论楚牧峰的事迹,甚至还有改编的说书。

虽然那些编出来的故事桥段有点夸大其词,但架不住这些案子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只要打听下都是真事儿,老百姓自然就会相信,就会对楚牧峰愈发敬佩。

“当然,如假包换!”华容说着,直接将自己的花口撸子亮了出来。

“您就是楚神探啊,那实在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王大力长长舒了口气,充满哀怨地看了马武一眼说道:“马哥,早知道您是要让我见楚神探,那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你是怕死吧?”楚牧峰一针见血地问道。

“是!”

王大力有些尴尬的脸红起来,但他很快就抬起头说道:“楚神探,实不相瞒,我就是怕死,所以说才想要早点见到您。”

“要是说您能早点抓住那个凶手的话,我也能早点安心不是,我这一天天担惊受怕的,就怕被那个凶手给杀人灭口了。”

这话说的够坦诚!

楚牧峰很喜欢这样的对答方式,这说明双方沟通起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想也是这个意思,除非王大力想死,不然肯定害怕被凶手盯上。

“那现在咱们能聊聊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事了吧?”楚牧峰问道。

“能能能,当然能,您尽管问,只要是我能想到的我肯定会说出来,我要是想不到的,我也不会瞎说,免得让您误会了。”

王大力这种混社会的老油条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不像是刚刚初入社会的菜鸟,见到楚牧峰这种身份的人就会害怕手足失措。

“行,你先坐下,先将那晚的情况说一遍!听着,我指的是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一遍!”

“从你在酒店门口拉上她,到最后看着她被塞进车里带走,任何细节,任何对话都不要忽略。”楚牧峰手指弯曲,敲击着桌面,沉声说道。

“是是是!”

王大力这下是真的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之前马武问话的时候,那压根就没有办法和现在的相比。

马武纯粹就是好奇问几句,自己也是随口应两声而已。

此刻光是楚牧峰和华容面对面坐着,就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敢随便胡言乱语。

“那天晚上,我正好送人到新世纪大酒店,然后心想就在这里等等看,正好白牡丹就出来了,我能看出来那晚白牡丹是挺高兴的,她坐了我的黄包车后还哼着小曲呢。”

“我吧,这张嘴有时候也是够贫的,就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那时候我也觉得挺意外的,因为我想的是,人家未必会搭理我,谁想她还接了茬,接茬那就聊吧。”王大力砸了咂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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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唱戏?

“当然,我就是一个拉黄包车的,大字不认识几个,也不懂什么洋腔洋调,所以就是挺好奇他们酒店的事儿,虽然没体验过有钱人吃香的喝辣的生活,也想听一听,图个新鲜嘛!”

“就这样,聊着聊着,我就一路将白牡丹拉到了洋货街……”

楚牧峰十分认真地聆听,华容则在旁边录口供。

说到洋货街的时候,王大力想到那晚白牡丹被塞进汽车的情形就感觉有些莫名心虚。

“我那晚其实是想要继续接点活儿,赚点买酒的钱,谁想老天爷不作美,又稀里哗啦下起大雨来。官爷,像咱们这种人淋成个落汤鸡倒也无妨,可要是伤风感冒那就麻烦了,所以又赶紧往回走。”

“然后又从那条街路过,也是在那时候我恰好看到白牡丹被塞进了汽车后座,看上去像是喝醉似的。”

“我当下就觉得有点奇怪,白牡丹明明没有喝醉啊,因为她和我聊天的时候很清醒。”

“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她可能是被人给坑了。楚神探,您说我当时要是冲过去的话,是不是说就能把白牡丹给救下来?”

“或许吧!”

楚牧峰根本不会去想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你说你当时该冲上前去,你不是没有冲吗?既然没有冲,说再多的话都是瞎扯。

“是啊,我也想要冲过去的,但我真没敢,人家开着汽车,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我一个小小的车夫,惹不起啊!所以就是那么迟疑的一会儿,汽车就从洋货街开走了!”

“然后呢?”楚牧峰紧声问道。

“然后……”王大力迟疑着不决。

“王大力,我要告诉你,知情不报也是重罪!”楚牧峰冷漠地喝道。

“然后我就追上去了!”

王大力被这话吓得一哆嗦,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道“楚神探,我不是想要故意隐瞒的,实在是我害怕,怕被那个凶手报复。”

“你真追上去了?”这下轮到楚牧峰感觉惊讶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要是说王大力真能追上去的话,别的不敢说,即便是找不到凶手的住址,大概区域也能估测出来。

只要知道了大概区域,那必然能省事不少。

“是的,我追上去了。”

王大力看到楚牧峰根本就没有想要接着自己话往下说的意思,只能是压制住心中的恐慌,颤声说道。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就是脑门一热,鬼使神差地跟着上去了。不过您也知道,我这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个轮子,追着追着,还是给追丢了!”

“你在哪里追丢的?”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在石榴胡同那片!”王大力连忙说道。

“石榴胡同?”

楚牧峰猛地站起身来,他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虽然现在还不敢说,凶手是不是真的就在石榴胡同附近,但既然王大力说是在那里跟丢的,那么以着石榴胡同为再寻找的话,是会将搜索区域范围缩小。

何况石榴胡同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没准凶手就藏在那片。

“你看到那个人的模样了吗?”楚牧峰将话题又绕回到洋货街。

“因为离得有点远,加上下雨天黑,看不清楚,但我估计应该是个男人。”王大力回忆道。

“凭什么这么说!”楚牧峰问道。

“因为他身材挺高大的,起码比我还高一个头,和您估计差不多,虽然胖瘦看不出来,但肯定很有力气,抱着白牡丹的时候似乎丝毫不费劲儿。”

王大力对那晚的事情可谓是记忆犹新,所以说听到询问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出来。

和自己差不多,那就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体格健硕,关键没有面部特征。

王大力给出来的还真是够简单,凭着这样的资料怎么去找?

偌大的北平城中,满足这种条件的人可不少,短时间根本就没办法锁定目标。

当然要是说再加上有汽车的话,也能缩小不少范围。

“还能想到什么吗?比如说车牌!”楚牧峰问道。

“车牌?我没有看到车牌啊!”王大力脱口而出。

“没有车牌吗?”楚牧峰唇角微扬。

“对,就是没有车牌,我想应该是故意摘下来的吧。不过那时候我是没有多想什么,我要早知道后面会有碎尸案发生,肯定会想到没有车牌这不正常的!”王大力紧声说道。

“那你认识那辆汽车是什么牌子的车吗?”楚牧峰可是知道这些拉黄包车的,对那些开小汽车的都很羡慕眼馋,见着就喜欢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嗨,这个小的还真认识,是一辆福特v8。楚神探,我跟您说,那个车子真不错,可比雪佛兰好多了……”

“说重点,别废话!”

眼瞅着王大力就要带偏话题,华容在旁边低声喝道。

这一下就吓得王大力不敢再说话,只能是尴尬地坐着,满脸的局促不安。

福特v8吗?楚牧峰点点头,心里有数。

“还有吗?”

“没有了!”

王大力使劲地回想,也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和白牡丹的对话他说出来,看到白牡丹被塞进车厢他也说出来,甚至就连自己跟踪过去也说出来,真的没啥可说的了。

暂时到此为止吧!

“王大力,你说的这些消息都很重要,要是说再有想起来的,记得随时联系我们。”楚牧峰拿过来华容的口供书扫了一眼后递过去。

“签个名吧!”

“是是是!”

王大力歪歪扭扭写上自己名字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楚神探,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当然可以!”楚牧峰指着房门,笑着说道。

“马哥,那我可以走吧?”

王大力扭头看了看马武,语气忐忑。

“楚科长都说了你能走,还会骗你不成!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事儿,一点都不能对外泄露,明白吗?”华容在旁边叮嘱道。

“是是是,我懂规矩的,打死我也不说!”王大力道。

“各位官爷,马哥,那我就真的走了!”

王大力说着就试探性地走到门口,发现果然是没谁阻拦,便一溜烟的从这里跑了出去。

他边跑边回头看了看,心里嘀咕着谢天谢地,没把我拉局子里问话,要不然肯定别想有好果子吃!

“科长,就这么让他走了吗?我觉得这个家伙其实也有很大嫌疑的!”华容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必须走,他要是不走的话,这出戏就没有办法继续唱下去了!”楚牧峰眼神里略带几分玩味地说道。

“唱戏?”华容念叨了一遍,是若有所思。

至于马武则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楚牧峰说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摸着脑袋有心想要问问,但又怕被笑话,便强忍住这种好奇心。

“马武,你现在去给我做一件事。”楚牧峰拿着口供说道。

“楚科长,有事儿您尽管吩咐!”马武恭敬地弯腰。

旁边看到这幕的华容也是暗暗有数。

马武是谁?华容当然清楚,这家伙是太平车行的老板,而太平车行最近这段时间发展势头很猛,隐约有坐上南区车行第一把交椅的迹象。

外面都说马武的后台是裴东厂,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马武真正依仗的十有**是楚牧峰。

而楚牧峰既然敢将他带过来看到这幕,就说明他是信任自己的。

华容被这样信任,心里是涌现出一股暖流。

其实马武是跟随着楚牧峰混这事,对华容来说一点都不稀罕。

在这座北平城中,要是说想要发展,背后没有个强势的人撑腰可能吗?

马武能够被楚牧峰看重提携,也是他的福气,毕竟谁都清楚,跟随着楚牧峰做事,前途远大。

“放出去消息,就说那晚有个黄包车夫看到了凶手的模样!警备厅正在找寻这个车夫,只要找到人证,就能有凶手画像!”楚牧峰淡淡说道。

“是!”

马武瞬间明白了。

这已经很明显了,楚牧峰就是想要打草惊蛇,想要拿王大力当做诱饵来钓鱼。

换做我是凶手的话,听到这个消息也肯定会吃惊意外,也会想着要赶紧将王大力杀死以绝后患。

只要他敢动,就落入了楚牧峰的陷阱中。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科长,那王大力那边?需不需安排弟兄暗中保护起来?”华容问道。

“当然需要!”

楚牧峰语气很淡然笃定“我是想要拿王大力来钓鱼,可没想让他送死。这事不能告诉他,怕的就是告诉他后他露出马脚来,这样的话本色演出多好。”

“但咱们的人要暗中跟随,确保王大力的安全。毕竟咱们的目的是想要抓住凶手,可不能让凶手在咱们的精心准备下,还能将‘人证’给杀死,那就是个大笑话了!。”

“明白!”华容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走吧,咱们再去那条街道,没准苏天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是!”

……

那条繁华的主街道。

苏天佑要做的事就是沿着这条主街道慢慢寻找,其余的小巷都已经安排人过去检查,只剩下这里却是没有谁负责。

和那些小巷相比,这条主街道的情况明显是复杂的很。

小巷中长年累月都没有人去打扫,但这里却有清道夫负责清除垃圾。

真的要是有麻线,十有**也会被扫走。

只能是碰运气了!

“队长,这边有发现!”

听到下面队员过来汇报的苏天佑,脸色一喜,转身就向着身后那条小巷匆匆跑过去。

第二百一十章 诱饵

爬满青苔的斑驳小巷中。

苏天佑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了黄九陵手中拿着两根麻线,和楚牧峰刚才交给他的第二种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根麻线是装红蔷薇麻袋遗留下的。

“前面还有吗?”苏天佑紧声问道。

“估计有!”

黄九陵言语中流露出几分期待“既然能在这里找到两根,就说明还有其余的落下,这个麻袋的质量很次,肯定不如苏记货站的麻袋。队长,咱们继续往前寻找吧!”

“好,继续找!”

苏天佑他们就开始沿着这条小巷前进,果不其然,很快就又找到了两根。

这时候已经是走出了这条小巷,前面出现的是一条街道,但这个街道却很窄,绝对不方便开车出入。

“继续去前面的小巷寻找!”

苏天佑看到这里只有两条小巷,自己选了一条后,就让其余人分开继续前进。

或许是今天走运,苏天佑和黄九陵所在的小巷中又发现了几根麻线,他们两个情绪振奋,迫不及待的继续寻找。

第三条小巷被锁定,发现三根麻线。

第四条小巷被锁定,发现两根麻线。

第五条小巷被锁定,发现一根麻线。

然后所有麻线就都在这里消失,再没有任何一条小巷中能找到。

站在这里,望着眼前这片高高低低的胡同,苏天佑挑眉问道“这里是哪儿?”

“我认识这里。”

黄九陵扫视过去后,沉声说道“这里是北平城北区的石榴胡同,这里的地形有些特殊,属于北区和东区交接的地方,然后从这条胡同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郊区。”

“平常的话,这里是很少有谁会过来的,因为早些年石榴胡同发生过一起瘟疫,死过好多人。”

“发生过瘟疫死过人?”

苏天佑有些惊诧的问道,他毕竟不是老北平城的人,对这里的情况很陌生。

“对。”

黄九陵想到老辈人说的那场瘟疫,语气就有些压低,“听说是一场鼠疫,死了得有小一百号人,那个惨啊,所有尸体都不准备埋葬,全都给烧了。”

“整条石榴胡同也被彻底的清理过,这也就是后来才逐渐有人住进来,可即便这样,现在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多,毕竟有点钱的谁都不愿意住在这种晦气的地方,生怕再有瘟疫发生。”

原来如此。

我说怎么瞧着这个胡同没有什么烟火气息,敢情是有原因的。

那么不用想也知道,会在这里住着的人,肯定都是一些贫苦之人,他们没钱买房子,就只能是在这里蜗居着。

对他们来说,能有个栖身之所就不错了,至于说到会不会生病,那就听天由命了。

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应该不会再有那种横祸。

“麻线在这里消失,说明石榴胡同有很大的嫌疑,这里即便不是案发地,也绝对是和凶手出入有关系。”

“你即刻安排人将整条胡同所有小巷全都给我封锁住,人手不够的话,科长也说了,可以请其他几个侦缉队帮忙。”

“别的不说,咱们必须要彻查这片地带。”苏天佑无视掉石榴胡同所谓的鼠疫之说,深深呼吸后,扬手指着眼前这片说道。

“是!”黄九陵这就开始做事。

……

前前后后的忙碌,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午后三点钟。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会议室。

随便扒拉了一口饭的楚牧峰他们,在这里要开一个碰头会,与会的是一科所有投入到碎尸案的侦缉队,也就是说五支侦缉队的正副队长全都在场。

碎尸案是一科现在要处理的大案要案,必须重视。

“现在我来做个案情通报!”

楚牧峰负责主持,他扫视全场后开始慢慢说道“通过对车夫王大力的询问,可以肯定的是,他那晚看到白牡丹被一个神秘男人带走,而且是塞进汽车里面,虽然说他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但的几个线索却是至关重要。”

“第一,他是在石榴胡同跟丢的神秘男人,而这点和苏天佑调查的结果是一样的,麻线也是在石榴胡同那里消失,所以说咱们目前要调查的重点区域就是石榴胡同!”

“如今石榴胡同那一片已经被咱们的人给暗中监控起来,还是那句话,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第二,嫌疑犯开的是一辆米国福特v8轿车,虽然说他摘掉了车牌,但汽车毕竟是个稀罕物,北平城内这个车并不多。”

“这条线索非常重要,只要能确定整个名单,咱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这件事华容你亲自盯着去做。”

“是!”华容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恭敬应道。

“坐下说话!”

楚牧峰随意挥挥手,示意华容坐下后,继续冲着他说道“你要将所有福特v8的车主都罗列出来,然后从其中找身高在一米八,身材孔武有力的人。”

“要是说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也不能放弃,还要调查和那些车主亲近的人之中,有没有符合这种外貌特征。因为能将那辆车开出来的,绝对和车主的关系不简单,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开出来别人的车。”

“是!”

华容点点头,认真地说道“科长,我还会重点筛选事发当晚所有车辆的行踪,有确凿证据证明其行迹的好说,要是交代不出首位的话,就全都当做嫌疑对象调查。”

“对,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楚牧峰淡淡说道。

“明白!”华容也是做这种事的老手,心里是有数的,要是说这种事都要楚牧峰惦记着去做,那他这个副队长也未免当的太失职。

“第三,也是我想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已经放出去王大力这个诱饵,我想凶手也一定会收到这个消息。”

“只要他听到,是绝对会动手除掉王大力。所以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给我营造声势,要做出一副不管如何都要将王大力找到的架势来!”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便看向苏天佑。

“保护王大力,抓住凶手的事,是你们五队主管,绝对不能出现纰漏。”

“是!”

苏天佑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其余你们四个小队要配合五队做好这事,都听着,咱们的目的是要将这个凶手给抓住,现在已经将诱饵撒出去,就等着收网了!”

“谁要是敢出漏子,我就拿谁是问!”楚牧峰语气凌然。

“是!”

……

北平城一家茶馆。

这外面停着好几辆黄包车,几个黄包车夫带着汗巾坐在里面痛快的喝着大碗茶,时不时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哥几个,你们听说没有?前段时间的碎尸案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赶紧说出来听听,我这被碎尸案吓得都不敢拉夜车了。”

“得了吧,谁会惦记你上这个大老粗啊!”

“嘿嘿,赶紧说说啊!”

“我听说是凶手在迷昏白牡丹的那天晚上,正好被一个黄包车夫看到了,而警方现在正在找这个黄包车夫,只要能找到他,就能找到凶手。”

“黄包车夫?同行吗?要是能跟警方线索的话,肯定能有赏金吧?”

“当然,赏金肯定少不了!十块大洋呢!”

“什么,十块大洋,那真是笔巨款了!!”

“那你别说,知道太平车行吧?这个车行也发出了悬赏金,说的是谁要是能这个黄包车夫的线索也有赏。”

“啧啧,这买卖划算啊,我得好好打听打听,那个人是谁!”

……

从这几个黄包车夫嘴里说出来的消息,很快就被茶馆的人听到,他们也开始惦记上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就蔓延开来。

这只是开始。

以着楚牧峰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布局的话,是很简单的。

他动用的不只是马武的太平车行,还有章广盛的《楚报》。

谁都知道《楚报》是从来不说谎话,不虚假报道的,只要是《楚报》刊登出来的新闻,那就绝对是真实可靠。

百姓可以无视掉太平车行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泥腿子黄包车夫,但对《楚报》却是带着几分敬意和重视。

《楚报》刊登的文章是这样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朗朗乾坤,浩荡日月,尔竟然敢公然行凶,将人杀死后还分尸抛尸,这种行为和畜生有何不同?甚至连畜生都不如!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也枉为世间人!尔真认为自己作案天衣无缝吗?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今尔已经暴露出来,只要警备厅找到那个黄包车夫,必将能将尔抓捕归案,绳之以法,以还死者公道!在这里我们报社也请这位黄包车夫看到文章后能主动站出来,将那晚发生的事如实相告,你的这步站出,会让死者含笑九泉,让凶徒伏法,所以请你尽快站出来!”

这篇新闻一经报道出来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社会各界都对这样的新闻持以支持态度,都在呼吁那个黄包车夫站出来,勇敢的揭穿凶手的真面目,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我们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这时最应该发懵的其实是王大力。

但他竟然压根就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被严密监视,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外界,实际上他从马武家出来后就赶紧回到家中,闭门不出。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一点也不老实

(感谢书友夏末灬初秋的万币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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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万籁俱寂。

北平城,一座阴森森的宅子里。

在这里站着两道身影,房间内没有点灯,只是外面投射进来的淡淡月光。

借助着月光,可以看出这两道身影的模样:一道矮小瘦弱,一道魁梧雄壮。

矮小瘦弱地戴着一顶草帽。

他看向前面站在窗口的身影,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少爷,这事儿如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您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你说呢?”

魁梧雄壮的男人有着一双逼人的剑眉,面相颇为威武,听到老者的话,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不会放手的,他们当年带给我的羞辱,带给我的伤害,我就要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奉还!谁都别想逃过!我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当年那些人啊!”矮者神情有些挣扎。

“怎么,你同情他们吗?”男人挑了挑眉冷声道。

“不是同情,他们的死活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您的安危。您听到风声了吧?您那晚将白牡丹掠走的时候,被一个黄包车夫看到了,现在警备厅的人正铺天盖地的寻找那个证人。只要被他们找到,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您的。”

矮者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双眼都变得有些发红,“少爷,我当初答应过老爷要好好照顾您,虽然说我现在不在您的身边,但您回来一声招呼我不就过来帮您做事了吗?”

“少爷,这事您可不能再做下去了,再做你肯定跑不掉的。”

“那你的意思呢?”男人沉默了一会问道。

“走,赶紧走,现在就离开北平城!不要再回来了!”矮者赶紧说道。

“离开?呵呵!”

男人听到这话后,自嘲一笑,冷然说道:“我是不会就这样灰头土脸的离开,我已经离开过一次,就再也不会狼狈逃走。”

“这事我心意已决,他们不是要找那个黄包车夫吗?没错,我也的确看到了是有个黄包车夫在路口,但那又怎么样?他们也得找到才成。”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我要那个黄包车夫死,在警察找到他之前就必须死!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亲自动手!”

“少爷,您知道那个黄包车夫是谁?”矮者有些意外。

“是,我知道他是谁,他叫王大力,住在猪笼胡同,你即刻去办这事,今晚我就要他死!”男人眼神充满狠辣地说道。

“好吧,少爷,我来做!”

……

猪笼胡同。

这里一间有些破旧的房子就是王大力的家。

他虽然已经是而立之年,但没有结婚生子,是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

从马武那里回来后,他就没有离开过家门,也不敢离开。

他总觉得外面是有危险的,脑海里面一片混乱,迷迷糊糊睡了一脚。

这会醒来后,才算回了神。

“这个案子既然已经有警备厅的楚神探来负责,相信很快就能抓住凶手,只要能抓住凶手,我应该就没事了!”

抓了抓头,王大力想通这个理儿后就从床上起来,这时候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心里都发慌。

掀开锅碗看了看,什么吃的也没有,只能是去外面找点东西先垫吧垫吧。

披上衣服,王大力是推门而出。

此刻猪笼胡同内一片安静,静得有些可怕。

这里住户早早都歇息了,就算是有点响声,也是闹不住寂寞的虫鸣罢了。

走在胡同里面,借着月光的映射,能看到自己身影在地面上拖出去很长很长。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以前走过这里不知道多少趟的王大力,忽然感觉脖子一阵发凉,他下意识缩了缩,加快脚步前进。

前面拐弯处就有着一个摆摊卖吃食的,想到那香喷喷的韭菜馄饨,他肚子就越来越感觉饿得慌。

就在这时,从胡同口突然走过来一道身影。

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王大力是本能的多瞧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瞧,让他意识到不对劲。

大晚上的一个人穿着上下黑不溜秋就算了,关键是对方还戴着一顶毡帽,帽檐使劲往下压着,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的脸。

看到这个,原本心里就有些发虚的王大力扭头就往回走。

他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想要靠近,他都会觉得对方是凶手,下意识地选择避让。

而就在他转身逃走的瞬间,那道身影竟然开始追过来。

余光瞥视到这个,王大力那还能不明白自己遇到危险了!

这家伙很有可能就是碎尸案的凶手!

不对啊!

这个人明明没有那个男人高啊,难道说是凶手派过来的?

对,肯定是凶手派过来灭口的!

刹那间想明白这个的王大力,头也不敢回就往回跑,他现在只想赶紧跑回家里关上门。

咻!

就在这时,背后那道身影忽然手臂一甩,一支飞镖如闪电般地射出。

可是王大力正好脚下一个踉跄,恰好让了过去。

“该死!”

神秘黑衣人咒骂一声,跟着又射出一镖,落在王大力的腿上,后者是吃痛得当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神秘人渐渐靠近。

借助月光,王大力依稀看出对方是个老者,眼神中充满着惊恐的,他声音嗓哑的喊叫道:“别杀我,大爷,求求您别杀我,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个苦哈哈,没钱啊!”

喊救命吗?

他是想要喊救命的,但想到真敢喊出第一声,恐怕自个儿立刻就会没命,王大力就识趣地没有大喊大叫。

眼神立即带着几分希冀地看过来,希望对方是认错人了。

“你是不是叫王大力?”

老者在过来前了解过目标的相貌,刚才借着微弱月光也是扫了一眼,隐约觉得像是,所以所看到对方转身就跑时才果断出手。

现在他自然要确认这事。

别杀错人,那就成无用功了。

“我是!不不不,我不是!”王大力本能的承认后忽然想到不对劲,就赶紧否认。

他一个劲儿使劲摇摆着双手,眼神充满乞求之色,腿上那支飞镖深可及骨,鲜血滴滴。

“不是?”

面目模糊的老者居高临下看过来,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冷笑。

“你觉得不承认就行了吗?你觉得不承认我就认不出来你吗?你就是王大力!既然验明正身,那么就该送你上路了!”

老者压根就没有想要多说废话的意思,手指间出现了第三支飞镖,准备送他上路。

王大力脸色惊恐,仿佛看到了黑无常冲着他走过来,整个人吓得都尿裤子,空气中弥漫起来一股很难闻的尿臊味。

砰!

在老者以为稳操胜券,王大力以为必死的时候,一道枪声骤然响起。

黑暗中,子弹宛如惊鸿般射出来,准确命中老者的手腕,热兵器带来的强大杀伤力当场就将老者的手腕打成一团血雾。

“啊!”

老者发出悲惨的嘶叫声,后撤几步跌倒在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汗珠,整个人如受伤的野狗般蜷缩着身体,疼痛不已地滚动。

王大力近乎呆滞般的瘫坐,看着这样一幕,充满着震惊。

“我这是没死?”

就在他的震惊中,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很快数道身影就冲过来,将他们两个围住的同时,华容很利索的就将老者的手臂反扣。

他无视掉老者鲜血淋淋的右手,直接将其拷了起来!

“是你!”

当摘掉帽子,看清楚老者容貌的瞬间,华容是满脸惊愕。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冲着缓缓走过来的楚牧峰汇报道:“科长,这家伙是崔老实!”

刚才开枪的是楚牧峰!

面对准备杀死王大力的老者,楚牧峰是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自然不会失了准头。

只是就连楚牧峰都没有想到,抓住的人竟然不是凶手,而是崔老实!

难道说真凶就是崔老实!

根本就不是王大力所说的什么魁梧强壮的男人?

听了这个消息,楚牧峰也是有些意外的。

但这样的意外过后,楚牧峰的神情却是很冷静,今晚不管出现的是谁,都肯定是和碎尸案有所牵连。

崔老实是凶手也好,不是凶手也罢,他都是和碎尸案脱不开干系,不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加不可能在确定王大力身份后对他痛下杀手。

“崔老实啊崔老实,没想到你是一点也不老实!”楚牧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俯视道。

“我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局,楚科长,既然你赢了,那么就是我输了。我承认碎尸案是我做的,是我想要杀死王大力以绝后患。”

“只是没想到您棋高一着,在这里布下这么精妙的局,楚科长,佩服,佩服啊!”崔老实强忍着断手之痛,面对着楚牧峰很痛快的承认了罪行。

“你说你是凶手?”楚牧峰眼神玩味地扫视过来。

“对,我就是凶手,白牡丹和红蔷薇都是我杀的,是我将他们碎尸的。”

“楚科长,一人做事一人当,案子就是我做的,你也不用牵连别人,你不就是想要破案吗?现在正好能破了!”崔老实抬头说道,表现得很光棍。

“把他先带回去!”楚牧峰不置可否道。

“是!”华容一把将崔老实拎了起来,顺便给他上了点药,免得因为流血过多,死在半路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要的是真相和公道

“官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别问了,走吧,送你去医治。”

“谢谢楚科长救命之恩啊,要不是他,我这条命可就交代了!。”

这就是王大力和侦缉五队队员的对话,他是真没有想到楚牧峰会守在这里。

虽然说从楚牧峰出现的瞬间,这个脑子活络的家伙,就知道自己是被当做诱饵给丢出来。

但他心里可不敢有任何怨言,何况这事说到底,楚牧峰还是救了他一命。

要不是楚牧峰出手的话,自己现在没准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抱怨?憎恨?

算了吧,这种情绪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王大力的身上?他就是一个四九城最底层最卑微的车夫,有什么话语权,有什么资格去为自己鸣不平呢?

能活着,就不错了。

……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灯火通明。

将崔老实的断手简单处理了下后,他就被直接带到审讯室来。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急迫,你说楚牧峰能等下去吗?

这点枪伤会死吗?当然不会,那就成了,可以审讯了。

“实话实说,我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今晚出现在猪笼胡同想要杀王大力的人居然会是你。”

“崔老实,你不是负责清理垃圾堆的清道夫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残暴凶手呢?你说碎尸案是你做的?行,既然你这么痛快利索地承认,那我来问你几个问题,我想你也不介意回答吧?”

楚牧峰斜靠着背后的审讯桌,面对着崔老实,脸色冷峻的沉声问道。

“楚科长,你问吧!”面色惨白,额头不断冒出汗水的崔老实表现的很冷静。

人都已经被带到这里来,还想要怎样?

想要靠着断手争取同情,可能吗?就眼前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难道会像是对待亲人那样对待自己吗?

“你是在哪里将白牡丹和红蔷薇杀害的?”楚牧峰眯着眼问道。

“在我家中!”崔老实说道。

“在你家中?”

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那么你是怎么将尸体丢到垃圾堆的?我是问,你是从哪条路走的?”

“我就是从家里搬运出来,然后直接扔到垃圾堆。”

崔老实竭力表现的很自然,对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任何迟疑,很干脆地回道。

“你的家就住在景阳胡同那边第三条小巷里面,你的意思是说直接从家里搬出来,扔到外面的垃圾堆里?”楚牧峰跟着问道。

“是的,就这样。”

“那为什么白牡丹和红蔷薇的尸体要扔在不同的垃圾堆?”楚牧峰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这还不是你们逼的!谁让你们发现了死尸,要是我不这样分开抛尸的话,肯定会被你们发现。”

“你撒谎!”

崔老实的话刚说到这里,楚牧峰就已经没有心思陪着他演下去,刚才的问话哪一个崔老实的答案都是经不起推敲。

“我……我没有撒谎!”崔老实神情有些慌乱。

“哼,你没有撒谎?”

楚牧峰嘲讽般的翘起唇角来,讥诮着说道:“我刚才的问话你一个都没有答出来,你当我们侦缉队的人是傻子吗?真当我们的调查都是摆设吗?都是随便应付差事的吗?”

“你说尸体是从你从家里搬运出来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装着尸体的麻袋绝对不是从你家搬出来的,从你家到垃圾堆的这段距离,压根就没有任何麻线遗留。”

“麻线遗留?”崔老实的眼皮猛跳,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是麻袋还掉落下来麻线了不成?真的要是这样,那这事可就糟糕了。

“这是你的第一个破绽,我现在说说你的第二个破绽,你说你是在你家里将白牡丹和红蔷薇都分尸,你信不信我现在派人过去,他们是找不出来任何线索。”

“不是说你做的很周全,而是说你家里压根就不是凶杀现场。崔老实,你和别人不同,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说在自己家里做出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会这样做吗?”

“还说当你家人都是傻子是白痴,你就算做了,他们都不可能知道呢?或者说,他们都是你的帮凶?那我倒要把他们都抓过来问个清楚了!”

楚牧峰眼中的冷光愈发浓烈,看过来看的崔老实心惊胆颤,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承认,揽下这个罪名就没事了。

谁想到楚牧峰竟然不想要到手的功绩,而是非要在这里和自己刨根究底,你说你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你最大的破绽就是最后说出来的那话,你说是我们发现了分尸地,所以你才怕被察觉,所以分别抛尸的?”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咱们到底是谁先发现的尸体?是我们吗?不是,是你!是你崔老实发现了那些碎尸报案,我们才知道的,才有了后面对碎尸案的立案调查。”

“要说你是凶手的话,你会这么愚蠢的暴露吗?你都将人杀了,又怎么还会这样多此一举,自己捅出来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崔老实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

是啊,怎么解释这事?这事又怎么能解释的通呢?

任何一个正常的凶手,会在杀人后将尸体切成碎块,还主动暴露出来吗?

没有谁会这样做的,即便是不正常的凶手都不会这样白痴。

就这一点,崔老实便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楚科长,您何必这么计较呢,我承认这案子是我做的,你们破了案,立大功,也能升官发财这不就够了吗?”

“只要我死了,这样的碎尸案以后肯定不会发生,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你反正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只是能交差就成,何必再刨根究底呢!”崔老实使劲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制住,带着几分哀求说道。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你说的或许没错,这样做真能皆大欢喜,但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也不是白牡丹和红蔷薇想要的结果?”

“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样惨遭杀害分尸,要是说不能将真正的杀手绳之以法,她们是死不瞑目的!”

楚牧峰站到了崔老实面前,凝视着他那张有些局促不安的苍老面容,声音冷厉地说道:“崔老实,我和你想象中的警员不同,我要的是真相,我破案为的就是公道!”

“要是说只是为了所谓的功绩,那我也能炮制出来很多冤案错案,可那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我相信你也不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虽然暂时不清楚凶手和你的关系,但我相信你们之间肯定是关系很深,不然你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他做杀人灭口的事儿。”

“而且我还敢肯定,凶手肯定是最近才联系你的,最起码是杀死红蔷薇之后联系你,要不然以着你肯为他杀人的举动,你要知道碎尸案是他做的,绝对会悄无声息地将碎尸搬运出城,而不会选择报警,崔老实,我说的对吧?”

崔老实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着惊愕。

楚牧峰说得一点都没错。

要是自己早知道碎尸案是少爷做的,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那些藏着碎尸的麻袋,崔老实肯定会悄悄地丢在垃圾车里全都运走。

毕竟自己做的就是这事,想要将尸体悄悄送出去再简单不过。

但他开始并不知情啊。

少爷根本就没有联系他的意思,联系他的时候,已经是杀死红蔷薇之后,是外面开始流传黄包车夫证人的今天。

少爷想要自己做的就是杀死王大力,崔老实也清楚要不是说少爷不方便出面做这事,或者说少爷心里面也觉得这事可能是个陷阱的话,少爷肯定会亲自动手的。

但谁能想到,自己刚被少爷联系,刚想要帮着少爷杀人灭口,就一头钻进了楚牧峰他们设计的陷阱中来,变成了阶下囚。

崔老实更没想到,自己想要直接将所有罪行全都承担下来,这样的话也能是帮助到少爷,可楚牧峰竟然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

楚牧峰想要的是真凶伏诛。

崔老实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楚科长,这个碎尸案就是我做的,求求您,就把我当做真凶,拉出去毙了吧,好吗?”崔老实眼神中流露出来一种深深的渴望,他拼命的求着,没有别的任何要求,就是想要顶罪。

他想要以死成全少爷。

砰!

看到崔老实这副模样,楚牧峰猛地拍着桌面,眼神凛冽喝道:“崔老实,你这是想揽上这个罪名吗?告诉你,你根本没那个资格!”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做是在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吗?错,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这是在害他!你害的不只是他,还有你的家人,别忘记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要是担上这个罪名被枪毙了,他们以后怎么活?”

“你让你的老婆孩子以后怎么出去做人?别人看他们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对他们指指点点说的又是什么?变态凶手的老婆,杀人犯的孩子?他们一辈子都会活在自卑和阴影中?”

“崔老实,你就是这样当丈夫当父亲的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愚忠的可悲

同情崔老实,放他一马?

从执法者的角度来说,楚牧峰当然不会这样想,更加不会这样做。

他只是很客观的讲述着一个事实,在几次接触过的印象中,这个崔老实不是那种心狠手辣,残暴血腥的屠夫。

他今晚做出这种事来应该是有原因,自己要的就是这个原因。

只要崔老实能说出来原因,能将凶手老实交代,楚牧峰倒是不介意多费点口舌,苦口婆心地劝说两句,

当然要是说崔老实不配合,楚牧峰没有心情陪着他一直这么耗下去!

毕竟你崔老实不管怎么说,今晚动手要杀王大力是事实,就冲这个你便别想脱身,杀人是重罪,只要落在自己手里,那就要一视同仁。

和你说这些是看在你一把年纪份上,你不领情,咱们就见真招。

“所以你说还是不说?”楚牧峰眼神安然问道。

“我……”

此时此刻的崔老实和最开始一厢情愿相比,已经明显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他最开始是脑门一热,冲着忠义二字才会做出这事,但现在想到楚牧峰说的这些后果,心情就忐忑迟疑起来。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他真能做到无视掉老婆孩子的荣辱,让他们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一辈子吗?

当然不能!

想到老婆孩子就这样承受着无穷无尽的骂名,崔老实是满脸痛苦,但要让他就这样将少爷出卖,他也做不到。

他当初能被老爷相中,就是因为为人忠义,要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老爷也不会将少爷的安危交给他,少爷也不会在发生这种意外后动用他这颗棋子。

那现在何去何从?

“崔老实,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不说,我就会用刑,你要是说自认为能够扛住的话,那咱们就试试。”

“还有你不要觉得自己不说,我就什么都调查不到,你这样想是大错特错。我是不清楚真凶是谁,但他肯定和你有深厚关系,否则也不值得你做出这样舍己为人的选择。”

“那问题其实反而变得很简单起来,因为我只要调查清楚你的一切过往,整件事就会变的很容易。”

“我不相信是个人都值得你如此舍身忘死,那么值得你如此的人肯定就会变的屈指可数。你说以着我现在掌握的力量,能调查出来吗?”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这番话说出来,像是一道重锤狠狠敲击在崔老实的心脏上,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所有镇定都在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真的!

以着楚牧峰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调查清楚的话,是没有多少难度。

关键是自己压根不经调查,想到那种结果,崔老实就有些心颤发慌。

“楚科长,我知道您是神探,我也不想骗你,但我真的不能说啊,求求您,就当我是凶手吧!”崔老实苦苦哀求道。

“用刑吧!”

楚牧峰不再啰嗦,直接站起身走出审讯室,将这里交给了黄硕。

行啊,你崔老实嘴硬是吧,但你骨头再硬,难道说比那些间谍还硬?

跟你客气你当福气,凭你也想担起这个案子,还不够资格!

办公室。

从审讯室出来后,楚牧峰就回到这里,将相关线索再次理了理。

到了这一步,已经距离真相越来越近,这个凶手也即将付出水面,所以他心里反而是不着急。

我倒要瞧瞧你是谁?居然会如此毫无人性!

会议室。

在这里坐着的是几个侦缉队的队长,想到原本扑朔迷离的碎尸案突然就这么拨开云雾,有了明确的目标线索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喜悦笑容。

尤其是苏天佑更加高兴。

“苏队长,这个碎尸案要是告破的话,您可是要论头功啊。”王格志竖起大拇指道。

“说的没错,你们侦缉五队这次算是露脸了!”田横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嗨,大伙儿拿我寻开心了!”

苏天佑听到这话是很高兴,但也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连连摆手说道:“你们觉得这个案子是我破掉的吗?那都是咱们科长的功劳,要不是科长的话,我们五队还在瞎转悠呢!”

“这话说得没错!”

华容嘴角动了动说道:“我现在对咱们科长是佩服的很,你们说这个碎尸案都已经陷入到僵局中,都是没有任何线索,咱们科长硬是能够从头开始,找到了麻线这个线索,圈定了石榴胡同这个区域。”

“不仅如此,还将王大力这个关键证人找到,将崔老实这个帮凶给活捉。啧啧,这运筹帷幄的能力,我华容是心服口服了!”

几个队长也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嗨,科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就不必咱们说了。咱们说说这个崔老实吧,你们说他到底会不会招供?”裴东厂眉角挑起问道。

“东厂,你觉得落到黄硕的手中,还有人能不招供吗?”宋大宝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反问道。

“好吧,当我刚才的话没问。”裴东厂眨了眨眼。

笑话!

骨头再硬又怎么样?落到黄硕的手中,他能让你的骨头都变成渣,要是还敢死硬的话,会把骨渣磨成粉末沏水喝。

想想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如果说还能扛住的话,便真是所谓的圣人了。

“那咱们等着吧!”

整座警备厅刑侦处一科上上下下都在等待着,要是说崔老实这边能说出来答案的话,那必然会立即主动。

只要抓到真凶,那这个案子就相当于是宣告侦破,大家都能松一口气了。

但要是说崔老实不说,等天一亮,他们就要立即投入紧张忙碌的调查。

石榴胡同挨家挨户的搜查。

崔老实过往的调查。

福特v8汽车的彻查。

只要将这些资料都归罗综合起来,相信真凶很快就将无处遁形,浮出水面。

一小时过去。

黄硕从审讯室中出来,直接前来见楚牧峰,看到他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情有些尴尬地说道。

“科长,那老家伙倒是挺硬气,原本是能继续用刑的,但他已经昏过去好几次,我怕要是继续用刑的话,他会撑不住死了,要是那样的话就不值当了。”

是啊,不是说不敢继续用刑,而是不能,真的给整死,那就没得改了?

“那就暂时给他缓口气!”

楚牧峰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般,语气平静地说道:“崔老实既然连死都不怕,相信那个人在他生命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重要到都能忽视掉老婆孩子。”

“这已经给咱们提供了线索,我相信在他生命中能这样的人绝对不多,所以去查找吧!要给我将他的所有过往都翻出来,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一切。”

“是!”

……

北平城那座阴暗潮湿的房间。

时间都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可崔老实还是没有回来,这让魁梧男人也变得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他就是想要杀人灭口所以才让崔老实去,要是说崔老实因此而被抓住的话,一切就都将麻烦起来,那时候他的处境就会很尴尬。

“是没有机会动手呢?还是说失败被抓了?”

“应该是前者,不然以着崔叔叔的身手,应该是轻而易举就能杀死一个寻常车夫!”

“可没机会动手的话,为什么会没有机会呢?莫非王大力已经被警方找到了?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在阴暗昏黄的烛火下,心烦意乱的男人在房间中来回走动。

“再等等,等到天明再说!”

……

一夜悄然而逝。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这座古老的城池时,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人马就开始立即行动起来。

他们今天要做的任务都已经安排好了,各自分工很明确。

当然,对崔老实的审讯是不会就此停止的。

既然你不愿意说,既然你非要选择愚忠,那么可以,那就承担所有后果吧?楚牧峰即便是最初有些同情,现在也都变成了满满的厌恶和愤恨。

怎能不厌恶和愤恨!

因为你的这种所谓愚忠,很有可能会将第三个女人推入死亡边缘,难道说就因为你要愚忠,便有第三个女子会遭遇不测吗?

“只要不死随便怎么来,直到他说或者我们抓到人!”

楚牧峰特意点到,然后就起身前往石榴胡同。

他今天要亲自负责对这个地带的搜寻,不管如何,都要将作案地找到。

“是!”

黄硕立刻心领神会,作为一个合格的审讯专家,黄硕不是说只懂刑具的,他还懂很多,比如说摧毁犯人的心理防线。

“给我去将崔老实的老婆孩子都带过来!”

“是!”

……

石榴胡同。

作为一处紧挨着北区和东区的交接地带,这里谈不上多繁华,却也不能算是多偏僻。

只是因为曾经的那场瘟疫,才让这里变得荒凉罢了。

“你们听说没有,前街今天要招工,咱们赶紧去吧,据说工钱可不少。”

“刘老根家的闺女今儿个有人登门提亲,你们几个怎么不去瞧瞧热闹?”

“前门那边的戏园子又涨价了,以后听戏都听不起了!”

“我说葛大爷唉,您还想听戏呢,我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这世道艰难啊,吃苦受罪的都是咱们小老百姓啊!”

“谁说不是呢,外面不安生,生意都不好做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

……

在这里,能听到的都是这种最朴实的市井对白,对他们来说,国事家事都是一回事,就是为了能生活下去。

然后,楚牧峰带队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感谢夏末灬初秋、q清河郡望p、楚清枫、书友20180615091533078、书友20171213144144361、流新羽、w三、drfeng、cyyjack1982、爱萝莉真是太好了额、听涛看雨等诸多书友打赏支持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屠宰间和审讯室

“科长,石榴胡同已经被咱们的人全都包围戒严了,从现在起,只准进不准出,您看可以挨家挨户的搜查吧。”

苏天佑看着眼前这片胡同建筑,走到楚牧峰身边低声说道。

楚牧峰抬起手指缓缓说道:“对方既然敢行凶杀人,那么肯定是丧心病狂之辈,要是说对方有凶器或者说枪支的话,十有**会狗急跳墙,所以弟兄们搜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千万别手软。”

“是,我给弟兄们交代过了。”

“那就开始!”

全面搜查立即展开。

以着楚牧峰现在的地位,要是说封锁全城的话,他自然没有这种能力,也不可能做到。

但要说只是彻查一条胡同的话却是绰绰有余,集合五个侦缉队的人手力量,想要将这里翻个底儿掉都不成问题。

何况石榴胡同也就这么大,这么多户。

包含其中的五条小巷没有一家被漏过,全都被严格搜索。

“这大清早的,谁啊!”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侦缉队办事。”

“官爷,我们可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啊,你们可千万不能胡乱砸东西啊!”

“少啰嗦,乖乖站到一边去!”

……

在这个年代,老百姓和警员讲道理能够讲得通吗?

戴帽子抗枪杆子的只要站在那里,他们就是道理,他们就是王法。

百姓能做的除了配合还是配合,但凡敢流露出一点忤逆违抗,想要叫板的意思,搞不好就要就要挨上一枪托子。

心情好骂两句就算了,心情差直接抓回去坐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搜查行动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展开了。

虽然楚牧峰交代,跟百姓客气点,但苏天佑觉得既然这里很有可能是作案地,那么不管是谁就都必须配合调查。

有谁敢出幺蛾子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一律以同党论处,全都先抓起来送进看守所再说。

当然,楚牧峰也没有闲着,也选了个小巷走进去查看,裴东厂则紧随其后。

如今的楚牧峰可是一科的灵魂,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否则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很多人都会跟着倒霉遭殃。

别的不说,一科这个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架子顷刻间就会倒塌掉,他们几个被提拔的队长,自然不会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风光。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实。

所以裴东厂是跟随楚牧峰的步伐,愿意拿命来保护。

石榴胡同真可谓是一处不祥之地,即便鼠疫已经过去好些年,但这里仍然是十分荒凉,好多房子都是空着的。

要是说真的爆发战争的话,这里想必很快就会成为交战区域,那样的话,这些建筑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楚牧峰现在像是入魔般。

只要是来到一处陌生地方,脑海中想到的全都是即将来临的战争影响,他现在真的是有种非常迫切紧急的感觉。

如今已经九月下旬,明年的七月份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件就将爆发,想到那时候的惨烈战局,他就深深呼吸一口气。

我是不能改变战争轨迹,但我能在这段时间竭尽所能,为所有在底层打拼的贫困老百姓伸冤,还他们一个公道。

如此者问心无愧。

“汪汪!”

就在楚牧峰刚刚从一座空房子旁边经过,想要去下面一座的时候,耳边突然间传来一阵狗叫声。

顺着叫声看过去,楚牧峰发现是一黑一黄两只流浪狗,正在冲着刚才错过的房子拼命的吼叫,它们的眼珠子都变得血红,好像里面有生死仇敌般愤怒。

“咦!”

楚牧峰敏锐的察觉到这座房子肯定有古怪,扬手指着这座房子肃声问道:“东厂,知道这是谁家的吗?”

“科长,我查查!”

随身携带着户籍册的裴东厂很快就翻到那页,手指从上到下划过后,沉声说道:“科长,这个房子是属于一个叫做叶北海的人!”

“他是什么人?”楚牧峰眯缝着双眼,看着面前破旧的木门问道。

“这里没有记载,只是说这户四合院的房主叫叶北海,其余资料都是空白!不过看这座四合院的破旧程度,应该是有点年头了。”

“而且根据资料,这边好几户都是空着的,没有人居住,刚刚咱们的弟兄进去看过几户,里面都是杂草丛生!”裴东厂合起来户籍册后回答。

“进去看看!”

直觉告诉楚牧峰这里绝对有问题,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进去瞧瞧再说。

运气好的话是能碰到作案地,即便运气差劲,最起码也不会留下心结。

“是!”

破旧不堪的木门从外面推开,而当里面的情景展现出来的时候,楚牧峰他们全都露出吃惊的神情,裴东厂更是使劲揉搓着双眼,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映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座完整无缺的四合院,之前所想象的那种杂早丛生,遍布蛛网,尘埃满地的画面根本就没有出现。

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院子的两侧还对称整齐的摆放着六盆绿植,最前面是一个青花瓷鱼缸,里面有着几尾锦鲤欢快的游动。

整个四合院就像是一副优美古朴的画卷,等待客人的到来鉴赏。

“不对!”

站在青花瓷鱼缸前面的楚牧峰忽然间皱起眉头,鼻子使劲嗅了两下后紧声说道:“你们闻到没有?这里有股血腥味!”

血腥味?

在哪里?

裴东厂他们都是老手了,听到楚牧峰的话后,使劲嗅了嗅,却也没有发现哪里有血腥味。

就在他们迟疑着想要询问的时候,楚牧峰已经大踏步的向着正房走过去。

“科长,我来!”

裴东厂一个不留神就看到楚牧峰大踏步的走向正房,他赶紧跑了两步冲过去,很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帘走进去,发现这里是空荡荡的,没有一道人影在。

“血腥味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楚牧峰扫视了一圈后,突然间指着墙角处的一个箱子喝道,裴东厂他们就赶紧上前,很利索的将箱子打开。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饶是他们看多了血腥场面,也忍不住当场就呕吐起来,裴东厂也感觉胃里面在翻滚。

楚牧峰的瞳孔里闪过两道狠光,怒骂道:“该死的畜生!”

箱子里面放了一个麻袋,麻袋的口子是开着的,里面露出来一个脑袋。

这个脑袋的头发全都给剃掉,眉毛也都不见。

最残忍的是脑袋竟然已经被割掉,就那样横着放在最上面。

无助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典型的死不瞑目。

随着箱子打开,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就弥漫开来。

这是第三个被杀害分尸的女人了!

这个被害者楚牧峰是认识的,她也是新世纪大酒店的人,而且是地位比白牡丹和红蔷薇都要高出一截,是真正的当红歌女阮灵。

两次去新世纪酒店录口供,楚牧峰自然是和阮灵碰过面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当红的歌女竟然在这里被发现,而且也死得这么惨。

“立即给我彻查这里!”楚牧峰深吸一口气,将状态控制住后沉声喝道。

“是!”

裴东厂他们就都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外面收到消息的苏天佑他们也都过来,当他们看到阮灵的惨状时,也都是义愤填膺。

尤其是华容,他之前是和阮灵交谈过,亲自录过口供的,可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伊人竟然就这样死掉,死得同样凄惨无比。

想到这里是案发地,苏天佑他们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将这里查个底儿掉,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连续犯下三条命案的真凶给揪出来。

“叶北海是吧?给我查清楚这个叶北海到底是谁,我要知道叶北海的所有资料,尤其是他这个人,我要亲自审问!”楚牧峰侧身冷漠地吩咐道。

“是!”

“找到了!”

就在这种搜查中,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作案的地方,是在西厢房的一个地下密室中。

楚牧峰他们很快过来,当看到这里的情景后,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三个字:屠宰间。

没错,这里哪里是什么密室,根本就是一个屠宰间。

房顶上挂着寒光凛冽的铁钩子,散发出一股阴冷寒彻气息。

长桌子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刀具,有杀猪刀,有解剖刀,有剃头刀。每把刀都整齐划一的摆放着,刀尖刀身都被擦拭得很干净,没有半点脏乱的意思。

地上一角堆着几个麻袋。

“果然是行凶现场,白牡丹,红蔷薇,还有阮灵应该都是在这里被分尸的!”

“这个凶手竟然还是个洁癖患者?”

“想想三个活生生的美女就在这里被杀,真是作孽啊!”

“简直就是以杀人为乐的屠夫!”

……

跟随着下来的警察窃窃私语,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最起码审讯室就要比这里更加冷酷,但这里却比审讯室更加阴森。

审讯室不是屠宰间,那里是审讯的地方,是能活命的。

这里却是宰杀的场所,是直接要命的!

“不要乱动,苏天佑,让你的人先出去,让技术部门的人进来,尽快提取现场所有有用的资料信息!”楚牧峰冷声吩咐道。

“是!”

线索要是说来的话,会一窝蜂的全都过来。

就在楚牧峰这边彻查屠宰间的时候,外面又有消息传来,说的是已经找到了福特v8车子的消息。

这种车在北平城其实并没有多少辆,再加上有黑衣人的身体特征做补充,所以说范围很快缩小,目前来说能确定的有十个人是符合这点。

“也就是说只要那辆车不是凶手借来的,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当然对这里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甚至我们更要拿着这里当做突破口。”

“你们给我听着,尽快落实这里房主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即逮捕,带到警备厅审讯。”楚牧峰脸色冷峻地说道。

凶手居然在如此情况下,还敢再次犯案,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是!”

众人齐声应道,然后苏天佑指着墙角处的箱子低声说道:“科长,那阮灵的尸体呢?”

“第一个是白牡丹,第二个是红蔷薇,第三个是阮灵,要说这个碎尸案和新世纪酒店没有关系,那绝对不可能。”

“我现在严重怀疑上次和白道安的谈话,他是有所隐瞒的,他应该知道谁是最有嫌疑的,即便他不清楚凶手是谁,也肯定有所隐瞒。”

楚牧峰扫视过装着阮灵尸体的箱子,眼神冷厉的说道:“我会再去找白道安聊聊,这次他要是说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请他回科里坐坐。”

“还有就是这里,你们给我好好彻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给我带回去!此外还要安排人监视附近,一旦发现类似疑犯过来,立即拿下。苏队长,你们五队来负责!”

“是!”苏天佑大声应道。

“至于阮灵的尸体,带回去交给黄硕,告诉他这里的事儿,他知道怎么办的!”楚牧峰想到死活不开口的崔老实狠声说道。

“是!”

“行动吧!”

手下顿时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

……

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负责审问的黄硕其实心里明白的很,这个连环杀人案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就差临门一脚,只要自己这边将崔老实攻克的话,真凶瞬间就会浮出水面。

这样的话,科长和队里的弟兄们也就不用再费心思的去寻找线索,验证线索,会节约很多时间出来。

但关键是崔老实死鸭子嘴犟,尽管疼得昏过去几次,依然不愿松口。

这种场面换做别人的话或许是会郁闷,但对黄硕来说非但是没有任何气馁的意思,反而刺激得他越发斗志昂扬起来。

行啊,不说是吧,不说老子变着法陪你玩!

别人的战场是在外面,而黄硕的战场则在审讯室。

要是说在自己的主场,占据天时地利都没有办法胜出,那黄硕干脆认怂算了!

所以当他知道崔老实的老婆孩子已经过来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直接带进来。

就在审讯室隔壁的房间中。

“知道为什么找你们来吗?”黄硕拿起烙铁,凑到面前,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瞥了眼问道。

相反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却是异常紧张。

崔老实的媳妇是个老实巴交的妇女,和崔老实一样的性格,或许是饱经风霜的摧残,她的容貌显得格外苍老,头发也是斑白,可即便这样,那双眼睛却还是很坦然实诚。

整条小巷的人都知道崔老实的老婆王春花是个本分人。

“官爷,我不知道,我没犯法啊,真的没犯法啊!”王春花连连摆手道。

现在的她充满了畏惧和忐忑,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好端端的,居然会被带来这种地方。

平常胆小怕事的她,别说是看到警员了,就算是看到一个壮汉都会绕着走

像现在这样被带到了堂堂警备厅问话,简直就像是做梦,只不过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但这个噩梦就这么真实的上演。

“那你知道旁边关押着的是谁吗?”咧嘴一笑,黄硕冲旁边努了努嘴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王春花满脸茫然,旁边关着谁,和我有关系吗?

“小子,看你挺机灵的,你知道吗?”黄硕翘着二郎腿,瞥了旁边一眼道。

在旁边坐着的是崔老实的儿子,他长得倒是像母亲的多,和崔老实那种老实巴交的模样相比,他两眼滴溜溜转个不停,显得活络多了。

“官爷,难道是我爹吗?”崔四海壮着胆子,小声地问道。

他是很精明,但再精明的人和胆量魄力却还是有所差别的。

第一次走进这里的他,整个人是发懵的,能够现在还保持着清醒状态已经是殊为不易的事,没看他小腿一直在抖个不停吗?

“不错,就是你老子崔老实!”黄硕很坦然地说道。

“你们平白无故为什么抓我爹?他犯了什么法,他可是个老实人?”崔四海顿时急声问道,王春花也是脸色一白,眼里充满惊恐之色。

“呵呵,他做了什么事?他做了什么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老实人一旦不老实,那可是要出大事的!”黄硕冷笑一声。

“官爷,我们家老实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抓他,能告诉我们吗?”王春花双手揪着心口问道。

弹了弹烟灰,黄硕淡淡说道:“为什么,杀人未遂,这个罪名可不轻啊!”

“什么?杀人?不可能,怎么可能!老实他平常从来都没跟人吵过急眼过,你们说他杀人,弄错了吧?”王春花满脸不可置信地焦急地喊道。

“弄错了?”

黄硕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觉得我们会弄错吗?我们是在现场抓住的他。之所以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要让你们好好做做他的工作,让他能将背后的真凶说出来。”

“对了,这个真凶就是碎尸案的凶手,你的丈夫,你的老子,就是要帮那个真凶杀人灭口!”

“怎么可能?”

王春花能说的就只是这么一句话,脸色苍白的她,整个人如同雷震,半天都没有办法从这个消息中清醒过来,眼神一片呆滞。

“官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崔四海也是颤声问道,满脸慌乱。

“你小子耳朵聋了,我们是抓的现行,你们说是真的还是假的?行了,案情给你们简单说了,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要是说你们能做通崔老实的工作,那么我可以算他一个自首,停止用刑。要是说你们做不通的话,我只能说,你们今后就要背负杀人犯家属的名头,你们会被人唾弃,会被人不齿。”

“当然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崔老实要是说再这样负隅顽抗到底的话,你们也别想好过,我是绝对不会客气!”

黄硕说到这里时,眼神蔑视而冷酷。

“一个愚不可及,帮着凶手做事的共犯,死不足惜!”

“带他们进去!”

“是!”

审讯室中。

王春花和崔四海如同踩着棉花,发懵般着走进来的。

当他们看到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模样的崔老实,尤其是看到崔老实的右手已经被打断的时候,便猛然惨嚎一声,想要扑上去。

“站住,不许过去!”

但这是奢望!

黄硕手指挥动间,已经有人走上前来,将他们控制住的同时,倒上一盆水将崔老实给浇醒。

“那,不要怪我没有给你们一家团聚的机会,现在你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

“崔老实,你不是挺硬气的吗?你不是说你就是杀人凶手吗?行,我倒要看看你当着老婆儿子的面,还能不能这样说?还敢不敢这样说?”黄硕挑起唇角,充满蔑视地说道。

“我……”

崔老实心如刀割,脸色惨白如纸。

尽管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每一处,但他这刻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有的只是深深内疚和羞耻。

对老婆儿子的内疚。

对锒铛入狱的羞耻。

“老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你帮凶手杀人,还帮着认罪,你到底是傻了还是呆了,怎么能做这事的帮凶呢?”

“你赶紧说出来真凶是谁,你只要说出来,这位官爷说算你自首的,咱们一家还是有机会团聚,你要不说,是会死的!”

王春花是泪流满面,伸出双手拼命想要去抓住崔老实,但却被死死抓着,难以企及。

“爸,您要是知道什么的话就赶紧说吧!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您当初让我上学时就说过,要让我万事与人为善,千万不要跟人动手动脚。”

“可现在您做的这算什么事呢?您要是死了,我和娘怎么办?背一辈子的骂名吗?你可一定要跟官爷说清楚啊!”崔四海虽然不像是王春花那样激动,但也是两眼晶莹,情绪激动地说道。

想到自己要是变成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崔四海就充满绝望,那以后还能在周围街坊面前抬头吗?还能找到工作吗?

“春花……四海……我……”

崔老实真的是有些松动了。

之前的那些刑罚对他来说都是**上的磨难。

实话实说,他已经有点扛不住了,但他也知道对方不会下死手,因为自己要是死掉的话,黄硕也没有办法跟上面交差。

他原以为自己还能这样一直耗下去,耗到对方没有耐心,就这么着了。

可现在还怎么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浮出水面的真凶

(谢谢书友夏末灬初秋再次万币打赏!)

难道真能这么无视掉老婆儿子吗?难道真要让他们顶着杀人犯家属的招牌,痛苦的活完下辈子吗?

王春花还好,崔四海呢?他还年轻啊,还没成家啊?

要真连累了他们母子俩,那自己死都死得不踏实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不打死我呢?为什么非要让我忍受这种煎熬呢!

崔老实是泣不成声,用剩下的一只手,痛苦地抓着头。

黄硕双手盘在身前,默默看着这幕。

这刻的他就像是个从不退缩的将领,在自己的战场等待着胜利的来临。

仅仅通过审问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那是最好。

否则就要采取必要的手段,体罚,心理战术都是必不可少。

就兵法来说,后面的这种更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黄硕既然能成为一科的金牌审讯员,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既能不眨眼地施以酷刑,同样也能抓住人心弱点,攻而克之。

就像现在这样。

崔老实显然开始慌了,脸上浮现出犹豫、挣扎、痛苦、无奈纠缠之色。

他可以坦然赴死,但还真不能无视掉媳妇儿子的前途命运坎坷。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黄硕扫了一眼这里,淡然说道:“别让他们接触。”

“是!”

黄硕走出审讯室的大门,看到眼前这个充满血腥味的箱子,不由有些愕然。

当他看到箱子里的那具尸体,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砰!

黄硕转身就将房门踢开,然后让人将箱子直接抬进来,直接放到崔老实面前,一把揪着他的头发,带着雷霆之怒喝道。

“崔老实,你不是说自己是凶手吗?你的自首就能让案子到此为止吗?来来来,瞪大你的眼睛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咣当!

随着箱子打开,里面露出来的是血淋淋的尸块和那死不瞑目的头颅。

王窗花吓得一声惊叫,当场就昏了过去。

崔四海则忍不住狂吐不已。

崔老实脸色阴晴不定地闪烁,心里充满咆哮着:少爷,你为什么言而无信,咱们不是说好,您不再行凶杀人了!

现在这算什么?你让去灭口,就是给你创造继续杀人的机会吗?少爷,您这样做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崔老实看着阮灵那张已经开始尸变的脸庞,心里是带着怜悯和同情。

他毕竟不是十恶不赦,残忍无情之徒,虽然练了功夫,但从来没有仗势欺人。

现在好了,变成这样,你让他怎么办?

“崔老实,你难道还想要看着有第四名无辜女人被害吗?你到底是为谁做事的?这样的残忍之徒值得你这样做吗?”

“老家伙,我现在就把话撩在这里,你还不说,那我绝对不会再有丝毫留手!”

黄硕扫视过已经昏迷不醒的王窗花和神色恐惧的崔四海,手臂挥落:“还有,把他们也都抓起来,不用审问,统统丢进炮儿局,罪名就是窝藏和包庇杀人凶犯!”

“这小子年纪轻轻,细皮嫩肉,我想里面那些老家伙肯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哼,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嘴硬就成吗,你们一家跟着你受罪!”黄硕满脸狰狞道。

“是!”

“爹……救我啊,我不要去炮儿局,我不要坐牢!”崔四海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喊叫道。

“官爷,别抓他们,我说!我说!”

崔老实心理防线彻底被冲垮,这下再也没有办法扛住,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媳妇和儿子要是被丢到监狱里,会面临什么样的悲惨局面。

没办法,他只能交代了!

“少爷,不是我不想要给你扛,只是不想要看到你这样一错再错下去,我不能让其余无辜的女人被杀死,我更加不能看着老婆儿子遭受凌辱!”

崔老实满脸痛苦,老泪横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审讯就是要抓弱点,将其作为突破口,一旦抓住,就能一击奏效。

“说,是谁?”即便眼瞅着就要知道答案,可黄硕却表现得依然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交代而动容。

“叶耀祖!”

崔老实艰难的说出来一个名字,而在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他发现自己刚才的坚持竟然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和解脱。

原来说出凶手的名字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困难。

“叶耀祖是谁?”黄硕皱起眉头问道。

“他是我家少爷,我以前曾经在叶家当过差,我和叶家的关系是这样的……”

随着崔老实将叶耀祖说出来后,整个案子已然是找到了真凶。

黄硕将所有资料整理出来后,就直接吩咐道:“将崔老实收押!王窗花和崔四海可以回家,但必须接受我们的监控,你们两个应该清楚,这是为你们好!”

“是!”

安排好一切后,黄硕就冲了出去,他知道楚牧峰这时候已经去新世纪大酒店了,那么自己必须将这个消息送过去。

……

新世纪酒店,老板办公室。

楚牧峰和白道安相视而坐。

虽然说和上次的格局没有什么差别,但白道安能够看出来,此时此刻楚牧峰的心情绝对不能说好,那阴沉的脸色像是乌云压顶般扑面而至。

“楚科长,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白道安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阮灵死了,和前面两起手法相同:分尸!”楚牧峰看着白道安冷冷说道。

当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刚才还有些狐疑的白道安一下就站立起来,满脸吃惊。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谁死了?”

“你没听错,我说的是阮灵死了,你们新世纪大酒店的歌手阮灵死了!白老板,不要给我说你连阮灵是谁都不记得吧!”楚牧峰眼神沉稳。

“她……她怎么也被杀了?”白道安满脸愕然。

对于白牡丹的死,白道安是很意外,但不至于吃惊。

甚至红蔷薇的死,白道安也没有当回事。

但阮灵的死讯却像一道重锤般,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房,让他有种瞬间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为什么?因为阮灵是他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竟然死了!

而且是被人残忍的分尸!

这让白道安如何能忍受?

“谁?是谁杀死阮灵的?”白道安愤怒地吼叫。

“你说呢?”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目不斜视地问道:“白道安,你上次是给了我一个名单,说的是你们新世纪酒店的潜藏对手。”

“说真的,那些名单我都调查过,却没有觉得谁有行凶的嫌疑。我是没有办法确定谁是凶手,但现在我敢肯定的是,这个凶手和你们新世纪酒店绝对是有矛盾和渊源。”

“要不然的话,不可能说死掉的都是你们酒店的人!你想要查出来是谁杀死阮灵的话,就必须拿出诚意来配合我办案,你现在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谁会对你这么大的仇恨?”

“谁呢?”白道安也是有些懵!

真的,他不是说不配合,而是在他的心里,已经将所有有可能的对手全都罗列出来交出去,可楚牧峰却说那些人未必是凶犯。

那还能是谁呢?

“别着急,慢慢想,好好想,仔细想!我想你也不想这个消息传出去,你的酒店彻底人去楼空吧?”楚牧峰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白道安瞬间色变。

白牡丹,红蔷薇的死已经让酒店变得岌岌可危。

要是说这时候再传出去阮灵被杀的消息,白道安知道就算自己砸钱出去,都不可能挽救这个分崩离析的局面。

新世纪酒店绝对会垮台!

这可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光是想想那种局面就让他揪心!

楚牧峰翘着二郎腿,神色淡然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白道安哭丧着脸,打破宁静,看向楚牧峰充满无奈地说道:“楚科长,我能说真的是想不起来吗?我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

“不知道吗?”

楚牧峰刚想要继续对话,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敲响,然后苏天佑走进来,俯身低声说出一句话,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锐光。

“白老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好的好的!”白道安哪敢多说别的。

办公室外面。

看到楚牧峰出来后,黄硕急忙走上前来,恭敬的说道:“科长,崔老实那边已经招供了,他说背后的凶手就是叶耀祖!这里是所有有关叶耀祖的资料,全都是崔老实交代的!”

叶耀祖!

楚牧峰对这个名字其实是有些陌生的,他是第一次听到,名字倒是不错,光宗耀祖,但做的事却是家门耻辱。

原以为黄硕那边会陷入到停滞中的,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就破了僵局。

有崔老实的交代,碎尸案就将宣告侦破。

“没想到这个叶耀祖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去!”

当楚牧峰看过其资料后,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弧度。

这样的富家少爷根本没有丝毫温文儒雅可言,简直就是歹毒至极,视人命如草芥。

不过从现在起,你的所有荣耀都将被践踏在地,你的所有心狠手辣都将被彻底毁灭,我必然会将你绳之以法,以死谢罪!

“立即跟着我去抓捕叶耀祖!”楚牧峰断然下命。

“是!”

看着匆匆离去的楚牧峰,白道安忍不住跟上来说道:“楚科长,您这是要去哪?是不是有凶手线索了?”

楚牧峰扭头说道:“不错,白老板,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

“是谁?您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白道安满脸愤然喝道。。

“白老板,抓人就不必你去了,不过后面如果有需要你去警备厅的话,希望您配合!”楚牧峰淡然说道。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白道安赶紧说道。

“那就先告辞了!”

前往逮捕叶耀祖的路上,楚牧峰再次翻阅起叶耀祖的资料。

这个叶耀祖的祖上的确不简单,他的老爹叫做叶恩义,是晚清时期四九城内一个颇有名望的富商,所谓的家产万贯说的就是叶家。

叶耀祖是叶恩义的小儿子,也是他最寄予希望的家族继承者,对叶恩义来说,叶耀祖就是叶家的未来。

要知道当时的叶家在京城中不只是经济地位超然,政治关系也很强硬的,所以说叶恩义才能将叶家维持的繁荣昌盛。

然而可惜的是这种局面到叶耀祖的时候就全都被毁。

叶耀祖根本就没有继承到叶恩义的一点优秀品德,整个人就是个纨绔少爷,即便是被送到外国留学,回国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账。

挥金如土,毫无节制,沉迷酒色说的就是叶耀祖。

当年叶耀祖一掷千金,为的就是博得美人一笑,购买了一辆豪华轿车。

更让人惊诧的是,他还将车子刷了金粉,还镶了两条金龙。

那时候只要这辆车开出去,大伙二都会知道是叶家三少来了。

后来叶恩义认为这是叶耀祖没有成家,所以说心性顽劣飘忽不定,就让他赶紧成亲。

但谁想到,这样非但是没有能让叶耀祖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起来。

他不但自己挥霍金钱,更是将数不尽的钱财花到了女人身上,花到了那些后来迎娶的一个个姨太太身上。

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不!

后来叶耀祖还迷上了赌博和抽大烟,尽管后来叶恩义将一家公司交给他打理,可也架不住他这样糟蹋,很快,这家公司就被折腾黄,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

叶恩义被气得卧床不起。

“叶家三少,赌场银行。”

当时说起叶耀祖,最流行的就是这句话。

说的是叶耀祖每天的生活轨迹很单调,就是去银行取钱,然后拿着钱到赌场挥霍。

赌场里面还提供抽大烟的地方,让他在烟雾缭绕享受中,不知不觉就挥霍掉带来的所有金钱。

叶恩义就是被这个败家子给活活气死!

叶家人全都和叶耀祖断绝关系!

但即便这样,叶耀祖都没有说悔改的意思,还是继续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把老子留下的钱花光之后,他就开始变卖家产。

家里面收藏着的古董字画,一股脑的都被他打包卖掉,最后更是创下一个壮举,那就是一夜间输光一条街。

最后曾经风光无限的叶耀祖就彻底沦落成为一个乞丐,靠着街坊邻居的接济活着。老婆孩子都离他而去,几房姨太太更是早就抛弃他。

后来有人说叶耀祖死了。

也有人说叶耀祖离开了北平城。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没想到的是,叶耀祖非但是没有变成他们说的那样,反而是摇身一变,成为昌久赌场的老板,更是心狠手辣的做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碎尸案。

“看来这个叶耀祖也是心怀怨恨回来报仇!”楚牧峰将资料合起来后,看着窗外的店铺缓缓说道。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

苏天佑点点头,语气感慨的说道:“我虽然不清楚叶耀祖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应该是和白道安有关,肯定是白道安做出了什么让他铭心刻骨的事儿。”

“所以当他卷土重来,有了点资本后就开始展开复仇,瞄准的就是新世纪酒店的那些舞女们下手。不过这个家伙也真够疯狂,根本不管那些舞女是不是无辜的,一律无情杀害。”

“是啊,他是够疯狂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叶耀祖当年是不是说离开了北平城,或者说他就一直就在暗处隐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今天必须抓到他,走吧,开快点车,到昌久赌场后依计行事,谁都不能擅自行动,一定要确保叶耀祖在赌场中才动手!”楚牧峰眼神灼热。

“是!”

这是最重要的事。

倘若叶耀祖压根就不在昌久赌场,这边兴师动众的过去抓捕,结果人家却是听到了风声逃掉,再也不露面,甚至还会继续进行碎尸案,这就成笑话了。

一切就等到了昌久赌场再说。

……

北平城昌久赌场。

叶耀祖是谁?

他就是这座赌场的老板,只不过这个老板和白道安一样,都是站在幕后操作。

他的幕后表现的更加彻底,外界的人都知道赌场老板是叶北海,而压根不清楚,所谓的叶北海根本就是一个提线傀儡,真正掌握着话语权的是叶耀祖。

当然,这不是说叶北海就是花花架子,相反他也是很有能力的。要不然能将昌久赌场发展的越来越好,如今更是准备着扩大规模。

“哥,您说我的计划书行不行得通?”叶北海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容貌硬朗,身材偏瘦,脸上布满着兴致勃勃的神情问道。

被他叫做哥的就是叶耀祖。

一米八的身高,坐在椅子上的他,散发出一种威猛绝伦的气息。他就是王大力所说的那样,身材非常魁梧,很难想象到一个富家少爷会有这样的模样。

但这的的确确就是叶耀祖。

叶北海会叫叶耀祖哥,是因为两人的确都是叶家人,不过叶北海却是旁支,算是叶耀祖的堂弟。

以前的叶北海在家中就是不受待见的类型,后来叶家破产树倒猕猴散后,就更加没谁看得起他。

也就是叶耀祖从外面回来,找到了叶北海扶植他办起来昌久赌场,他才能够逐渐出人头地。

所以叶北海心中对叶耀祖是充满着感激。

何况以前叶北海就是跟随着叶耀祖身后,他的忠诚是不用质疑。

“你的计划是不错,但你想过没有?咱们的赌场最近刚刚走上正轨,要是说现在就开始谋求发展扩张的话,人手方面怎么说?资金运转方面能不能保证到位?”

“好,就算这些都能解决掉,你想过没有,这片的其他赌场会眼睁睁咱们这样扩大吗?”叶耀祖翘着二郎腿,缓缓问道。

“这个……”

叶北海有些迟疑。

“北海,我知道你是想要将赌场做大,想要借此为跳板,重新让叶家恢复荣耀,成为四九城的望族。”

“但你要知道,说起这个目标的话,我比你更加急切。但咱们做任何事都要讲究稳扎稳打,只有这样才能发展壮大。”

“现在叶家只剩下你我两个人,叶家以前的人脉关系早就没有用了,谁还会瞧得起咱们两个人?所以说除非是水到渠成,咱们才能扩大规模,要是不然的话,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贸然行事。”

“所以暂时还不能忙着扩大赌场生意,先稳一稳吧!”

一边说着,叶耀祖一边将目光投向叶北海,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北海,将咱们的昌久赌场做好,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是!”叶北海微微弓腰,恭敬领命。

叶耀祖是昌久赌场的老板,自己要做的就是听命行事便成。

至于说到叶耀祖不敢谋求扩张,自己哪怕是有着再好的计划又能怎么样?

跟着,两人就开始随意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叶北海就提到了碎尸案,而在听到这个的瞬间,叶耀祖的眉角是微挑的,不过却很快恢复如初。

“哥,您说是谁做的这个碎尸案?那么漂亮的女人他怎么就下得去手?还有他怎么就是只针对新世纪大酒店的舞女呢?”

“其实我也有点害怕,怕这个变态的杀手会盯上咱们赌场的人,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赌场也会倒霉的。”叶北海带着几分可惜道。

“你知道新世纪酒店的老板是谁吗?”叶耀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直接岔开话题问道。

“是谁?”叶北海略带几分不解道。

“你难道没有去过那里吗?”这下轮到叶耀祖好奇,按理来说以着叶北海如今的身份地位,去那里转转也很正常。

可这家伙竟然对新世纪酒店一无所知。

“没有啊。”

叶北海看到叶耀祖那种怀疑的眼神后,抓了抓头讪讪说道:“我喜欢去另外一家玩。”

原来如此。

就说你小子不可能这么老实,怎么可能不去夜场玩呢,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你掌握好度就成。

“新世纪酒店的老板是白道安!”叶耀祖缓缓的说出一个名字,说出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凛冽的,心中是充满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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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的事儿犯了

“白道安?”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叶北海也是露出一种惊诧神情,他是真的不清楚这个,但对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的很。

毕竟在北平城的圈子中,白道安白爷也是一号人物。而更让叶北海吃惊的是,这个白道安以前和叶耀祖的关系很好。

说的再直白点,白道安当年就是靠着叶耀祖发家的。

不对!

叶北海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一道亮光,然后猛的抬起头看向叶耀祖,神情都变得有些惊诧,欲言又止。

“不是你想的那样!”

捕捉到叶北海的神情变化后,叶耀祖淡淡的摇摇头,平静地端起茶杯喝着茶水说道。

“白道安和我是有梁子,但我还不至于做出针对那些舞女的卑劣行径。怎么,你觉得以着我的做派,会那么残忍吗?你小子找打是吧?”

“嘿嘿,我就说哥也不会那样的。”

叶北海立刻放松下来,笑吟吟地说道:“哥,没什么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做事了。”

“去吧去吧!”叶耀祖微微一笑挥挥手。

“是!”

一门之隔。

坐在椅子上继续喝茶的叶耀祖,脸色阴沉,想到刚才叶北海对他的怀疑,他心底就莫名多了几分烦躁不安的情绪。

“老崔头那边还没消息,难道真出事了!”

门外面靠着墙壁的叶北海神情是忧心忡忡,他在房间里面说叶耀祖肯定不是那种性格,但真的如此吗?

放在以前,叶耀祖肯定不会那样做,但这次回来后的叶耀祖分明是改变很多,做事比以前变得更加辛辣果断。

甚至就连自己在石榴胡同的那套四合院,叶耀祖都给征用。

要知道以前的叶耀祖是无论如何都瞧不上那套院子!

可现在呢?

非但是征用,而且对叶北海明确下达命令,没有他的点头,就算叶北海也绝对不能进去。

这都是最反常的举动。

以前叶北海是没有想过太多,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或许都是不对劲的地方。

希望自己是猜错了,不然的话,哥,您真是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您走上的这条道路是一条不归路啊。

……

昌久赌场。

楚牧峰他们很快就来到这里,等到苏天佑这边安排好,暗中将赌场四周全都包围起来后,楚牧峰才不紧不慢走了过去。

他身边跟随着裴东厂和黄大风,两人都是属于那种猛将型,别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真的有,他们也都能确保楚牧峰的安全。

“这个时间点赌场没有什么人,真要是上人的话,怎么都得到午后。科长,咱们进去后就直接找叶北海问话吧!”黄大风沉声说道。

“对!”

楚牧峰点头说道:“这个叶北海是这家昌久赌场明面上的负责人,他是叶耀祖的堂弟,那么找到他就能找到叶耀祖。”

“他要是不配合的话,就通知苏天佑,立即带人进来彻查,我相信叶耀祖要是在这里的话,就别想跑。”

“是!”

虽然直接带人冲进来是最利索,但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叶耀祖在这里的话皆大欢喜,可他要是没在的话怎么办?打草惊蛇必然会后患无穷。

“几位,你们是来玩两把的吗?”当楚牧峰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有人满脸笑容,低头哈腰的走过来招呼着。

“废话,来你们这里不是玩的,难道说还能找窑姐不成?赶紧的,给爷们开张桌子!还有把你们老板喊出来,我们当家的有生意和他谈。”

黄大风很是自来熟般的喊叫着,对这样的地方,他是门清的很,压根就不会流露出任何马脚。

“想要见我们老板?”接待的这人有些诧异。

“对,就是找你们老板,赶紧的,大生意,你小子耽误不起!”黄大风一脸不屑地喊道。

“这个……”

“不知哪里的朋友想要见我?”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间从楼上响起,叶北海的身影随之出现。

他刚刚下来就听到这里的动静,便准备来瞧瞧。

“叶老板,好大的架子,能不能下来说话!”黄大风冷然瞥视过去道。

“好说好说!”

叶北海是开赌场的,为人处世那是圆滑的很,要是说只懂强势,不懂变通的话,那赌场是绝对没有办法开下去。

毕竟来赌场玩的,那是三教九流,什么货色都有,难免会碰到一些硬茬子。

“几位,不知道有何指教?”叶北海过来后笑吟吟地问道。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吗?”楚牧峰斜眼瞥视过去问道。

“对,鄙人正是叶北海!”

叶北海碰触到楚牧峰的眼神后,心里不由得有些嘀咕:这个人的眼神好锐利,尽管看上去挺年轻,但气势颇为不俗,绝对不是寻常角色!

他是什么来历?

“叶老板,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要不借一步说话?”楚牧峰扬起嘴角道。

“借一步说话?”

叶北海眉头顿时皱起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变得探索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话当面不好说?难道说是上门来找事的不成?

是,我们叶家如今是不如以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不是谁过来都能给我们脸色看的。

“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叶北海语气也变得冷漠下来。

同时赌场里面那些干活的也都开始聚集过来,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善。

你们这些家伙要是来送钱的怎么都好说,要是过来找麻烦的,就休怪拳脚无眼了。

楚牧峰扫视了一圈,然后抬头看向二楼的房间。

当他发现隐隐有道身影站在其中一个房间窗口,却没有下来时,便摇了摇头后冷然说道。

“怎么着,好好说话不行,非要动粗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北海莫名有些不安。

“我要见这里的老板:叶耀祖!”

楚牧峰的目光从叶北海的身上划过后,直接看向楼上那座房间,而看到楚牧峰的眼神后,叶北海是有些惊诧和意外。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楚牧峰的目光从楼上收回来后,看着叶北海讥诮的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还不配当昌久赌场的老板。”

“兄弟,你是哪条道上的?诚心来闹事的吗?”叶北海两眼瞪着楚牧峰狠狠说道。

“我刚才说过,我只和你们昌久赌场的老板谈买卖,你做不了主,让叶耀祖出来吧!”楚牧峰完全无视掉眼前这群赌场打手带来的威胁,淡淡说道。

“你……”

叶北海发现问不出来话,眼底就滚动着冷光,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在这里不给我面子。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硬碰硬吧!

“给我把他们丢出去!”

“是,叶爷!”

“我看谁敢?”

就在那群打手挥舞着拳头准备围上来时,黄大风手腕翻动,掏出来一把花口撸子,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看场子的脑门,冷声说道。

“有胆子就动下试试,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脑门硬,还是子弹硬!”

“你……”

没想到对方竟然带着枪的叶北海,一下变得有些恼怒。

他有枪吗?当然也有,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场子,要是说这群打手身上全都带枪的话,还有谁敢过来玩?

没想到,自己现在反而被对方给威胁了。

“这位朋友,你要见我?”

就在局面陷入到僵持中的时候,叶耀祖的身影出现。

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变得很玩味。

果然是他!

其实楚牧峰这次过来也是碰运气,他只知道叶耀祖是昌久赌场的老板,但要是说他在没在这里,还真不太清楚。

在崔老实给的资料中,说的是叶北海全面负责掌管赌场的大小事宜,可这样的负责只是对外营造的一种假象,真正拍板的还是叶耀祖。

所以楚牧峰才会表现的这么嚣张跋扈,甚至不惜掏出枪来威胁,为的就是让场面变得不可收拾,这样的话,也能顺势将叶耀祖激出来。

事实证明自己赌对了!

这个幕后老板叶耀祖果然在这儿。

看样子,他的外貌特征和王大力提供的资料也是吻合的,一米八的身高,孔武有力。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叶耀祖吗?”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淡然问道。

“对,我就是叶耀祖!”

叶耀祖对外的身份是隐秘的,但在这个赌场里面却是人尽皆知。

毕竟这个赌场当初就是他一手办起来的,即便现在再低调,都没有可能说遮掩住当初的奋斗史。

因此在这里,叶耀祖完全就没有说藏藏掖掖的必要。

“我找你谈笔大生意!”

等到叶耀祖从楼上下来,楚牧峰走到面前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找我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叶耀祖扫视过拿着枪的黄大风,不冷不热地说道:“拿着枪谈生意,阁下你的这种方式也挺古怪。说说吧,你到底想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谈一笔杀人的生意!”

听了这话,叶耀祖脸色骤变。

楚牧峰跟着向前一步喝到:“叶耀祖,你的事儿犯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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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的目标:白道安

这突然的变故,如同闷雷炸响,昌久赌场的所有人都被震得里焦外嫩。

然后猛然清醒过来,哗啦着就围上前来,想要将叶耀祖护住。

但已经迟了。

既然已经看到正主,楚牧峰又怎么会客气。

所以当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已经冲上去,出手凌厉地施展擒拿之术,抓住手臂一击肘击,一脚同时踹向膝盖弯,猝不及防的叶耀祖当场就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犯什么事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抓你的人!”

楚牧峰掏出手铐,直接就将叶耀祖给拷上。

这家伙虽然长得是人高马大,有几分蛮力,欺负欺负那些女流之辈自然是绰绰有余,可跟实战经验丰富的楚牧峰相比,立即是高下立分!

也就是为了抓活口,不然的话,再来几个叶耀祖都被楚牧峰给干掉了。

“给我抄家伙,别让他们出这个门!”

没想到对方居然突然动手,眼睁睁瞧着叶耀祖就这样被戴上手铐,叶四海当场就炸锅,挥舞手臂,鼓动手下围堵住大门。

王八蛋,欺负我们没枪吗,老子可是重金买了几把汉阳造呢!

不过没等他说完,一把子弹已经上膛的枪就硬邦邦地顶在他的脑门上!

“谁敢动一下,我就把他的头打烂!”裴东厂环视四周,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腾腾!

冰冷的枪口散发出强大的威慑力,让叶北海瞬间消停了,他看的出来,对方是真有杀人的心思!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人?”他顿时感觉有些心慌,软绵绵地说道。

“通知苏天佑!”楚牧峰根本没搭理对方,冷冷说道。

“是!”

黄大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吼道:“苏队长,抓人拉!”

哗啦!

早就埋伏在外面的五队队员立即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看到里面的场面,他们哪里还不清楚该怎么做,直接举起枪,将赌场的人反包围住。

只要科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开枪射杀。

昌久赌场的众人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开个赌场而已吗?至于你们警方这么兴师动众吗?

再说了,我们赌场也有正规手续,该打点的也都打点过了,为啥还要过来扫场子呢?

叶北海有些呆呆地看着那些警员,然后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楚牧峰充满敬畏地问道:“这位爷,您到底要干嘛啊?”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带叶耀祖走,他是一起连环凶杀案的疑犯。至于说到你们,谁敢上来阻挠,格杀勿论!”

随着楚牧峰落下的话语,众人纷纷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杀气弥漫。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楚牧峰一把将叶耀祖拉起来:“叶耀祖,咱们总算是见面了,走吧,跟我回警备厅吧!”

叶耀祖满脸铁青,一言不发。

赌场众人也乖乖让开了路,再不让,被打死也是活该!

“哥!”

叶北海看着叶耀祖被带出赌场,忍不住呼喊着冲了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后,叶耀祖没有转身,只是丢了一句话:“北海,这座赌场从现在起就归属你了,叶家以后就靠你了。”

说完,叶耀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哥!”

叶北海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他是不清楚叶耀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不清楚不意味着猜测不到。之前说起白道安说起碎尸案时叶耀祖的反应,就让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难道碎尸案真的是叶耀祖做的?

要不然警备厅的人怎么会找上门来逮捕?

哥,您怎么能这么糊涂?我给您说过很多次的,不要让仇恨蒙蔽住您的双眼,您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您是怎么承诺我的?您说能处理好以前的那些恩怨情仇,不会乱来,难道这就是您的处理方式吗?

“你是叶北海吧?”苏天佑走过来冷声问道。

“对,我是叶北海!”叶北海神志有些恍惚。

“石榴胡同第三巷第九号是你的房子吧?”

“对,是我的。”

“那就对了,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需要你印证。”

叶北海随机也被带走。

昌久赌场所有人都被就地监管录取口供。

赌场被查封!

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所有从门外面路过的路人都是充满好奇。

他们不清楚昌久赌场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警方过来查封了这里。

按理来说能开赌场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怎么还被掀了场子。

“真是奇了怪,大白天来封赌场,你们有谁知道这昌久赌场是出啥事了?”

“谁知道呢,该不会是分赃不均引起内讧吧?”

“瞎扯啥呢?你们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带队的那个人,可是咱们警备厅刑侦处的神探楚牧峰,他既然过来亲自抓人,自然不是为了赌场这点外快,要我说这个案子肯定不小的!”

“关了好啊,十赌九输,赌场就是个坑啊!”

“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就在这种窃窃私语中,谁也没有留意到人群中一道身影悄然隐去。

……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叶耀祖坐在椅子上,神色颇为冷漠,并没有慌乱紧张害怕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抓你回来吗?”楚牧峰看着面前这个杀人恶魔,冷冷问道。

叶耀祖双眼正视楚牧峰,摩擦着手指说道:“警官,能先给根烟抽吗?”

“王八蛋,还抽烟,老子抽不死你!”

裴东厂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抽得叶耀祖满口喷血。

“呵呵,舒服,真舒服!”

叶耀祖跟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还舔了舔嘴巴的血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东厂!”

楚牧峰抬抬手,然后从桌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根,点燃后走过去,塞到他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抽完这根烟,我要你将做下的事儿,原原本本,一个不漏地说出来!”

“警官,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你又凭什么说这个案子是我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呢?”叶耀祖深深吸了两口烟,在青色烟雾的升起中,声音嘶哑地问道。

“证据?”

楚牧峰拖了个椅子坐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叶耀祖,不紧不慢地说道:“叶耀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那自然会留下很多马脚!”

“你作案时候用的福特v8是昌久赌场叶北海名下的,我这点没有说错吧?虽然说不是你的,但我们能查到叶北海,你说离你还远吗?”

“石榴胡同的作案地是叶北海名下的产业,你在那里将白牡丹,红蔷薇和阮灵分尸,你不会觉得自己没有留下痕迹吧?我们在那里找到的指纹,随时可以和你验证下,是否对应!”

“还有,你在收到我放出去的风声后,就准备杀死唯一的见证者,黄包车夫王大力,不过因为顾忌,你不敢亲自露面,所以就去找了以前家里的老仆崔老实动手。”

“但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在那里设局,为的就是抓你。不过可惜,没有抓到你,只是抓到崔老实那个替罪羊。”

说到这里,楚牧峰掐灭手中的烟蒂,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审讯室道:“根据掌握的线索,我们已经锁定了叶北海,与此同时,被抓捕的崔老实也招供了,他说指使他杀人灭口的就是你。”

“怎么样,叶耀祖,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想否认,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叶耀祖也就死心和释然了。

没想到自己的精心准备,依然是功亏一篑,抵赖是没有任何意义,说再多的话都是瞎扯,根本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了!

“是崔叔把我供出来的吗?”叶耀祖声音低沉道。

被人背叛的滋味是难受的!

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那种难受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没错,就是崔老实说的!”

楚牧峰看着叶耀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如纸,一副悲愤莫名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就是要让你痛苦,就是要让你愤怒。

你以为有崔老实帮你抵罪,你就能安然无恙吗?

他已经犯下了过错,只有坦白才能逃过一劫。

而你,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残忍杀害分尸,犯下了滔天罪行,是死不足惜。

像你这样的刽子手,居然还妄想得到别人的忠诚,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行了,说说你的事吧,为什么要杀死白牡丹,红蔷薇和阮灵。她们难道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非要下如此狠手?”

楚牧峰敲敲桌面,让叶耀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后沉声问道。

招供吗?

事已至此,叶耀祖没有再顽抗到底,否则白白遭受折磨,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幸好自己准备了个后手,要不然的话,谋划的复仇大计就要这样泡汤。

“阎王,下面就看你的了!”

想到这些,叶耀祖就抬起头,冲着楚牧峰平静地说道:“警官,我和你说的白牡丹,红蔷薇和阮灵她们,没有任何矛盾仇恨。”

“那你和谁有深仇大恨?”对于这个问题,楚牧峰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白道安!”

叶耀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白道安,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要让他倾家荡产,我要让他家破人亡!”

一股浓烈的怨恨之火从他心中熊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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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看你死不死!

“你和白道安有什么深仇大恨?”

楚牧峰知道已经接触到整个碎尸案的关键,只要将这个查清楚,碎尸案就算是有头有尾了。

“我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叶耀祖眼底闪烁着一抹疯狂冷光,恨不得将白道安给生吞活剥掉似的,面目狰狞地说道:“楚科长,既然崔叔已经开了口,那我的过往你应该也知晓了吧?”

“嗯!”楚牧峰颔首道。

“不过那些过往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儿,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比如我和白道安之间的仇恨。”叶耀祖缓缓说道。

“说吧。”楚牧峰不置可否地淡淡说道。

“当年我是个混账东西,这点即便是现在我也不否认。要不是我的混账,叶家能够那么快就衰败吗?当然不可能的。”

“在我风光无限的时候,白道安不过是跟随着我身后的一条狗,全是靠着我的施舍,他才能够有肉吃,有酒喝,才能混出个人样来。”

“可楚科长,你知道世间之事最痛苦的是什么?是当你落魄的时候,以前跟着你混,对着你摇尾乞怜的狗翻脸不认人,不仅如此,还狠狠地咬上你一口,恨不得从你身上撕下块肉来!”

“您别看这个白道安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是堂堂新世纪酒店的老板,可以前的他,就是一个狗屁不如的混混。”

“可偏偏这样一个混混,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不但串通外人侵吞了我名下的产业,让我欠下累累外债,而且还将我心爱的一个姨太太给霸占。”

“而且更可恨的是,当年我小儿子患了疾病需要救治,可是他不但见死不救,而且还对我百般羞辱,您说,我和他是不是有着血海深仇?”

叶耀祖咬牙切齿,满脸怒意,像是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这些仇恨已经压迫的他近乎疯狂,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原来如此。

就说叶耀祖和白道安之间绝对有一段恩怨往事,要不然他杀死的舞女为什么都是新世纪酒店,有这么明显的针对性。

只是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仇恨会是这样深。

夺妻之仇,杀子之恨。

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碰到这种事,都肯定会像叶耀祖这样疯狂报复吧?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对叶耀祖却无半点同情和可怜。

你叶耀祖自作自受换来这样的下场,凭什么以此来作为肆无忌惮的行凶作恶理由。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和白道安有恩怨,找他了结就是了,凭什么去滥杀无辜?祸害他人!

“你和白道安的恩怨,是你们两人的事儿,你是个男人,就应该去找他清算,而不是冲白牡丹她们三个下手!”

“她们是无辜的,难道因为她们是新世纪酒店的舞女,你就要让她们死吧?你不但杀了人,还分尸,简直就是穷凶极恶,你该死!”楚牧峰怒喝道。

“是!”

叶耀祖面对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想要狡辩的意思,很痛快很利索地承认下来。

“楚科长,你说得没错,我是该死!我的确不应该这样做,但我却偏偏这样做了。”

“知道原因吗?因为那些舞女也是我要报复的对象,当年我儿子死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场景吗?”

“我儿子就是那个舞女出身的姨太太所生,那时候我真是穷的身无分文,那个贱人毫不留情的就离开了我,跟着白道安后面。”

“我就抱着儿子去求那个贱人救命,但她是怎么做的?根本就不理睬我,根本就不愿救她儿子的性命。您说那群舞女是不是都是厚颜无耻的贱人!”

“都说戏子无情,我算是亲身体验过了,所以我才会杀死那些舞女!她们当初不是看不起我,嘲笑我吗?眼睁睁看着着我儿子死掉吗?我要她们统统去死,让她们死得毫无尊严!”

“这样做难道有错吗?像她们这种贱人难道不该去死吗?死了才不能祸害别人,才不能再干那些无情无义的事儿!”

砰!

听到这里的楚牧峰猛地拍案而起,指着叶耀祖怒声喝道:“放屁!你简直是一片胡言,简直是丧心病狂至极!”

“你的姨太太抛弃你,不愿意救你的儿子,你就要将所有怨恨都迁怒到别的舞女身上,你这纯粹就是歪理邪说?”

“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但凡你早点醒悟,早点洗心革面,又怎么可能落到倾家荡产的田地,又怎么可能看着孩子死而无能为力!”

“况且要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只有人得罪过你,你就要将同样身份的人都杀了,那天下岂不是会大乱?你不觉得这理由很荒谬吗?”

“荒谬?”

叶耀祖在这点上是没有任何想要妥协的意思,他昂着头说道:“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又何必去管别人的死活?”

“”那些舞女是冤枉的,是无辜的,那又怎么样?我这是被你发现,要不是这样的话,我还会杀死她们!”

“我要杀光所有新世纪酒店的舞女,让白道安的酒店关门,让他也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我没有错!”叶耀祖状若疯癫般地咆哮起来。

“你已经疯了!”

面对这样的叶耀祖,楚牧峰已经是懒得再多说半句话。

事情真相已经清楚,剩下的就是对叶耀祖的宣判。

至于说到白道安是不是无辜的,是不是淳厚善良之辈,对楚牧峰来说根本不重要。

“将口供录好,结案吧!”

走出审讯室,楚牧峰扭头冲旁边的苏天佑说道。

“明白,科长!”

苏天佑用力点了点头,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这起连环碎尸案破了。

……

新世纪酒店。

“你说什么,杀人凶手是叶家三少?”

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白道安,手指哆嗦间香烟都没有能夹住,掉在身上,烫的他赶紧站起身来抖抖。

然后他抬起头,一把抓住孙诚,急声问道:“真的假的?确定是叶耀祖吗?这孙子还没死?”

“老板,千真万确,就是叶耀祖,他没死,一直蹲在昌久赌场,那个赌场老板就是他表弟!”

孙诚自然是认识叶耀祖,作为白道安的心腹,对当年的事也是有所耳闻,又怎么会不清楚白道安的心结?

尽管那个姨太太早已经被抛弃了,可是白道安还是对叶耀祖的存在有些芥蒂,要不是叶家还有点关系的话,他没准都要下黑手了。

不过后来听说这家伙已经离开北平城,所以老板也就渐渐淡忘了。

要不然楚牧峰过来让他回忆仇家,他怎么会想不到还有这个人呢!

当然,即便想到了,他也不觉得就凭一个破落的公子哥,昔日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货色,有胆气能干出杀人的事来。

“没想到啊,这家伙居然还能翻身开个赌场!”白道安喃喃说道。

“是啊,真是没想到。老板,他这次犯了杀人重罪,肯定逃不掉了!”孙武跟着附和道。

“哈哈!抓起来好啊,抓起来好啊!这个傻子居然还敢回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叶耀祖仰头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都落下来,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个名字,没想到居然还冒出来了。

当年他的确是占尽了便宜,但那也是自己应得的,是做牛做马换回来的。

你叶耀祖自己不争气怪谁?反正不是被老子得了,也要被人家得了,那凭什么自己不下手呢?

当然,这些年过去了,你叶耀祖如果识趣的话,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再和你计较什么。

没想到你居然悄悄回来,然后杀我手下舞女泄恨,想要让我的酒店关门。

叶耀祖啊叶耀祖,你长进了啊,居然还会玩起了心机下黑手。

可你千算万算,算不到警备厅的楚牧峰是一个多么厉害的角色,你的所作所为,根本禁不起查啊!

这次看你死不死!

“哈哈,叶耀祖那个混蛋被抓起来吃花生米的话,那昌久赌场也就没人管了吧,区区一个叶北海根本撑不起来。”

“孙诚,让兄弟们拎点神,回头我去警备厅那边走走,如果有机会,就把那个赌场给拿下来,就当叶耀祖杀死白牡丹三个人付出的代价吧!”白道安捏了捏下巴说道。

“老板,那我这就去准备!”

孙诚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顿了顿道:“对了,老板,您上次定的西服已经做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过去试试呢。”

“好,现在就去!”白道安心情愉悦地说道。

叶耀祖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总算是能拔掉,而且还有机会吞下一个规模不小的赌场,可谓是一举两得!

“老板好!”

“好好,给我打起精神,这个月大家都有赏钱拿!”

“谢谢老板!”

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白道安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店。

门口停着重金买来的那辆用来装裱门面的二手小汽车,正当他准备上车时,

嘭!

一声闷响,一颗子弹呼啸而至,准确命中白道安的眉心。

他砰得向后仰去,脑门都被掀开了,当场送命。

酒店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一道身影迅速离开对面二楼的房间,枪手心里默念:叶少,我欠你的现在算是还清了,今日之后,你我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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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每逢中秋月,不忘兄弟情!

警备厅,刑侦处。

当裴东厂过来汇报,白道安遭遇神秘枪手袭击身亡的消息后,楚牧峰不禁微微一愣。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窗外,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叶耀祖居然还留了个后手,在自己身陷牢狱之后,还能够做出这种安排。

看来他早就有了会被抓到的觉悟,所以提前布下了暗棋,死也要拉上白道安一起走。

想到叶耀祖和白道安之间无法化解的仇恨,楚牧峰也就释然。

“死了就死了吧,这事只要不上报到咱们警备厅来就不用立案侦查了。”楚牧峰淡淡吩咐道。

毫无疑问,幕后指使者肯定是叶耀祖,反正已经是要吃花生米的人了,难道还能把他叶耀祖枪毙两次吗

只是你一上来冤有头债有主地找上白道安不就好了,何必还要赔上三个年轻女子的性命

唉,真是活作孽啊

一起连环杀人碎尸案,就这样顺利宣告破案。

但其余波却没这么快就结束,毕竟这起案子影响颇大,搞得四九城内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年轻姑娘们都是战战兢兢,警备厅刑侦处既然侦破了,肯定是要对外宣布的。

楚报首当其冲发了专栏。

一群值得大家托付后背的人

楚报并没有说花大篇幅对碎尸案进行详细报道,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案件内部资料是不可能说过多泄露的,真正能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歌功颂德。

警备厅的人干了实事,为民伸冤,报社自然可以光明正大来赞扬。

很快全北平城人都鼓掌相庆,对警备厅刑侦处一科是夸赞不已。

“这楚报说的没错,这侦缉队的警员没的说,好样的”

“我就说吧,有楚神探在,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那个杀千刀的叶耀祖真该千刀万剐才解恨,要不是有楚神探,还不知道他要杀多少人呢”

就这样,楚牧峰不经意间又火了一波。

三天之后。

楚牧峰被阎泽一个电话喊到办公室。

当着曹云山的面,阎泽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语。

性质十分恶劣的连环碎尸案,比起上次的断手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楚牧峰能一步步抽丝剥茧,将案子给破了,将叶耀祖这个杀人凶手从幕后揪出来,没有造成更恶劣的影响,的确干得漂亮。

“牧峰,这个案子你办得很好,继续再接再厉”阎泽满意地拍了拍楚牧峰肩膀说道。

“是,牧峰会谨遵厅长的教诲,在处长的带领下,继续努力做好本职”楚牧峰微微躬身说道。

“云山,你这个小师弟不简单啊”阎泽咧嘴笑道。

“厅长,您过奖了”曹云山也是颇为欢喜。

小师弟干得越好,自己这个当师兄的面子也越有光彩。

从阎泽办公室出来后,曹云山就拉着楚牧峰来到自己办公室。

坐下后,曹云山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说道“牧峰,叶耀祖也好,白道安也罢,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但他们留下来的产业,可不能放任不管啊。”

“这赌场和夜场可都是赚钱的好买卖,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接手,你可得安排安排,免得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是,师兄”楚牧峰顿时心领神会。

居高位者自然不方便亲自下场,那样吃相太难看了,由自己出面,不高不低,是恰到好处。

昌久赌场干净吗

当然不干净,开赌场的怎么可能说干干净净。

新世纪大酒店干净吗

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那些舞女之中就有被威逼强迫而来的。

叶耀祖是死定了,白道安也先走一步,那么这两个地方自然可以拿下来。

这分明又是送上门的一块肥肉,只是安排什么人去接手,又拿出什么来回报师兄和厅长,这个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

至于手下那帮弟兄倒是好打发,人手一个红包就成了。

“对了,晚上来家里吃饭吧,你嫂子说过中秋节呢。”曹云山跟着说道。

“好嘞,谢谢师兄。”楚牧峰笑吟吟的应下。

“你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眼下以曹云山在警备厅的地位,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问鼎副厅长是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已经关系密切了,那楚牧峰自然不介意更进一步

人情在于往来啊

只是这么快就中秋了吗

想到明天就是中秋节,楚牧峰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恍惚。

自从父母在北伐牺牲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中秋节。

每年的中秋节都是和范喜亮他们三个过,兄弟几个喝一场酒,就算是团团圆圆了。

范喜亮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只要没事的话,都会来陪陪自己。

每逢中秋月,不忘兄弟情

明晚又该和哥几个聚聚了。

夜色茫茫,明月高悬。

北平城,东华分局的辖地。

这里毕竟是北平城的郊区,所以自然不会像是城里面那样繁华。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以这里也不缺大大小小的商铺,白天时候也是会人来人往,热闹喧哗。

深夜,这里则是死一般的静寂。

没有路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踢踏踢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夜晚的安静。

在夜色的遮掩中,两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他们都戴着蒙面巾,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六哥,咱们这次带过来的货真的有那么值钱吗能卖出去一个天价”左侧那个如瘦猴般的男人扯着公鸡嗓问道。

“废话,不然咱们干吗”

右侧那位生的是虎背熊腰,坐在马背上,仿若古代将军般,散发出一股狂野威慑的气息。

浓眉下的双眼如宛如铜铃般,抬手用力拍了拍马背上驮着的麻袋,傲然说道“猴子,告诉你,这里面的都是好宝贝,值大钱要不是大哥想要招兵买马,购买军火的话,未必舍得拿出来卖呢。”

“啧啧,北平城啊,真特娘的是个好地方八大胡同里面那些婆娘的吹拉弹唱真是没的说,咱们”

“闭嘴”

眼瞅着瘦猴竟然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来,六哥厉声喝道“猴子,你小子给我竖起耳朵听仔细了,你要是憋得难受,自个去冲两把。”

“这里是北平城,绝对不能节外生枝要是被你坏了事,不用回到山寨请示大哥,我在这里就办了你”

陈猴子听到这话立刻缩了下脖子,讪讪一笑,“嗨,六哥,瞧您说的,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当然是办正事要紧”

“等正事办完了,咱们再去耍一耍”不过顿了顿,六哥跟着说道。

“得嘞,一切都听六哥您的”猴子顿时笑道。

“走吧,咱们先去老地方休息,等天亮了再说”六哥一拉缰绳道。

“好嘞,驾”

八月十四,楚牧峰在曹云山家吃的团圆饭。

当然了,上门拜访,大顺斋的月饼,洋行的胭脂那是必不可少,而且楚牧峰还特意买了块劳力士手表,让曹云山是欢喜不已。

八月十五晚,楚牧峰则和范喜亮四兄弟相约东华楼。

对他们来说,在哪里吃饭都是无所谓的,关键是和谁吃饭。

话不投机半句多,真的要是和不对脾气的人吃饭,哪怕吃得是山珍海味又如何能有滋味吗

包厢中。

四个人已经喝了一半,酒意正酣。

“今儿个大家都在,我要说件事”沈浪举起了酒杯,扫视过三个人后带着几分悻悻道。

“老三,你说事就说事,耷拉个脸做什么”楚牧峰瞥了一眼打趣道。

“唉,哥几个咱们恐怕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沈浪叹了口气道。

“哦,沈大少,你这是要去哪潇洒快活呢”楚牧峰放下酒杯道。

“去山城”

沈浪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也都知道,我们沈家已经全都搬迁到山城那边,最近刚刚稳定下来。”

“家族那边需要我过去帮帮忙,已经给我说过好几次,你们说我能不去吗毕竟我也是家族一份子,要是一直这么推脱的话,也不太好”

如今沈浪显然已经少了几分玩兴,多了几分担当。

“去山城吗”

楚牧峰微微颔首说道“去山城的话是不错的,我之前就建议你也跟着过去,是你非要留下来。”

“现在既然你家里让你过去,那么你就去吧。老三,你要明白,沈家和你是永远不可分割的,你始终是要去做点沈家少爷应该做的事。”

“对了,你既然要去的话,就要做好在那边扎根的准备。以后我们没准也会过去,到时候可都要靠你帮衬喽”

“我说老四,你这是拿我寻开心呢,你堂堂警备厅侦缉处的科长,还要我帮衬啥”沈浪翻了个白眼道。

范喜亮则端起酒杯,粗声粗气道“老三,男子汉大丈夫,就当行走天下,不要像是一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

“上次就跟你说过,北平城是个是非之地,你要是说继续留下的话,我还会担心,能走还是赶紧走,越早走越好”

“老二,你怎么看”沈浪看向旁边的靳西来。

“我”

靳西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当然也是百分之百的同意。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分分合合也是平常事,咱们弟兄们之间不需要那种矫揉造作,凡事记在心里就成。”

“另外我也同意老四的话,你到那边后,可要好好的经营人脉关系,哥们以后过去就靠你混口饭了”

“哈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拍着胸脯端起酒杯,沈浪眼圈有些发红的说道“来,哥几个,喝酒”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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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拿稳了,别摔了!

这顿酒喝到最后,靳西来和沈浪都是酩酊大醉,楚牧峰和范喜亮则负责将他们送了回去。

等到将沈浪安顿好后,两人出了门,范喜亮掏出烟,递了根过去,抬头看着那轮如玉盘般的明月,在烟雾袅绕中缓缓说道。

“老四,别看老三这家伙平时没心没肺,但其实最重感情,在中秋节说分别,也真是够难为他了!”

“是啊。”

楚牧峰感同身受地说道“从咱们四个开始读警校到现在,算算差不多六七年了,一直都在这北平城,能经常一起聚聚,猛然间他要一个人走了,肯定不好受。但如今的北平城不太平啊,还是走了好!”

“你说的很对,能走就走!你呢?考不考虑换个地方呢?”范喜亮扭头问道。

“我?”

楚牧峰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走,我还要留在这里,多杀几个汉奸日谍呢!”

“哈哈!不错,他日只要小鬼子敢来犯,老子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范喜亮仰天大笑道。

月光下,两个男人的身影显得是那样坚忍不拔。

……

第二天,东华区,镇和堂。

作为一家古玩店,镇和堂在这片地头上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类型。

要说没买卖关门大吉吧?倒也不至于,几个月下来也能做成几笔买卖。

可要是说红红火火的话,也没见得,就是这么不温不火地得过且过着。

当然,玩古玩的,都有句老话,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早上刚一开门,就有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进了镇和堂。

看到他们的样子,站在柜台旁的老者就赶紧起身迎上前来,然后小心翼翼探头扫了扫门外面,确定没有谁跟着后才低声说道。

“我说六爷,你们这是要闹哪出啊?咱们不是说好的,都是晚上交易的吗?你们怎么大白天地就过来了?这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你们二位爷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这小店可是会被砸了!”

“行了行了,老魏头,你也别嘟囔了,不就是白天过来吗?有什么打紧的!我们是昨晚到的,你总不能让我们再等一天吧?”

“那,我们可是带来几样好东西,你这边要是说能吃下就吃,不能吃下的话就老规矩处理。”六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打断老魏头的话茬后说道。

“是吗?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听到这话的老魏头立刻就来了兴趣,他那双老鼠般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露出一种迫不及待想要看个究竟的意思。

“行啊!”六哥爽快地说道。

“稍等下!”

老魏头忽然间扫视了一眼门外,然后冲着后面走出来的心腹,跑堂的伙计阿生说道。

“阿生,我去后面谈点生意,你看着点。”

“是,掌柜的!”

阿生很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六哥两人,就赶紧低下脑袋做事。

啪!

陈猴子嘿嘿一笑,拍了拍阿生的肩膀后,拎着那个袋子走向后院。

后院。

当老魏头端出来两杯茶水后,六哥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先来瞧瞧东西吧,保证是好货色!”

“好啊,那就请六爷拿出来,让我开开眼!”老魏头赶紧说道。

“这是第一个!”

说话间,陈猴子就从袋子中掏出一个盒子来。

盒子是个木质锦盒,材质颇佳,外表也雕琢得十分精致。

当盒子打开后,老魏头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好东西啊!”

只见在铺垫的锦缎之中,摆放着一只白玉老虎。

这头白虎通体是由上等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身上每个纹路都清清楚楚,额头王字若隐若现,双眸瞪圆,虎虎生威。

巴掌般大小正好适合把玩。

“怎么样,老魏头,以着你的眼力劲,是能够看出来的吧?这可是一头上等品相的玉老虎,是我们寨子里面刚刚得到的宝贝,出个价吧?”

等老头看了片刻,六哥指了指白玉老虎道。

老魏头这边稍作迟疑,然后很痛快地说道“那,六哥,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买卖,我肯定不会让您吃亏,就这件玉雕我收了,出价二千法币!您看行吗?”

“什么?才二千法币?”

六哥翘起唇角来,满脸不屑道“老魏头,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就想要拿走这尊玉雕白虎,想的美!至少六千!”

“六哥,这个价有点高啊,您也知道的,现在东西不好卖啊,不瞒您说,我这边都已经二个月没开过市了!”老魏头苦着脸道。

“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出四千,您看怎么样?”

“五千,少一个子儿都不卖,不要你还给我收起来。”六哥伸出一个巴掌道。

“行行刑,五千就五千,听您的!”

老魏头一咬牙就答应下来,他知道和这两个人谈生意,可不能当做和普通人那样反复讨价还价,差不多就行了。

他们做的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还是会继续来往,要是说把关系搞得太过僵的话,以后可就少了一个好货源。

“来,继续给你瞧瞧第二个宝贝!”六哥跟着又拿出个犀牛杯道。

“二千,再多了我也不要了!”老魏头把玩了片刻后给出了价格。

“行,二千就三千!”六哥倒也爽快,满口应承。

“这副字画原本能卖个二千,可惜被你们给糟蹋的不成样子,五百已经顶天了!”看着一副皱巴巴的字画,老魏头是满脸的心痛。

“就这个破画还值五百,成,给你了!”六哥是满脸不在乎。

……

就这样,两人一边看货一边谈价,袋子里的宝贝是一个个被陈猴子掏了出来。

老魏头是精打细算,考虑半天才出价,而六哥也不是个做事磨叽的人,只要差不离,就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麻袋中只剩下最后一个锦盒时,老魏头伸伸腰,可怜兮兮地说道“六哥,您们这次是打劫了哪个王孙贵族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一下拿出来这么多钱,我的镇和堂都没有办法运转啊,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货款我分批给呢?”

“得了吧!”

听到老魏头这样哭穷,六哥翘起眉角来,满脸不爽地说道“你这个老奸商还好意思在我这里哭穷吗?谁不知道你家底子厚实!”

“再说我的东西你倒手一卖,那可就是赚了大钱,还在乎这点钱吗?所以说老魏头,你最好不要当着我的面耍花招,我对你们这行门清的很。”

“是是是,六哥您也是个行家里手,我当然知道!”

老魏头嘿嘿一笑,不置可否的看向麻袋里面,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期待,能被六哥当做压箱底的东西相信绝对不会差。

“来来来,让你瞧瞧这件,绝对是好东西!”

说话间六哥就将锦盒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后,咧嘴笑道“嘿嘿,老魏头,你自个儿打开吧,手可要拿稳了,别摔了!”

“好嘞!”

果然是极品啊!

当老魏头将锦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双眼都发了直。

一对鸡血石印章,而且都是上等品相的鸡血石。

这样一对印章要是说拿出去拍卖的话,肯定是能卖个高价。

甚至就连他都有些爱不释手,准备拿来当做传家宝。

“老魏头,你说说这对鸡血石印章值多少钱?”六哥点了根烟,拍了拍桌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个……”

老魏头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报价,说实话,他手头的确没有多少现金。

眼前这两人只收现金,要是拿不出来现金,人家哪怕是不卖,都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我说老魏头,别愣着啊,到底给多少钱?”陈猴子跟着急切地问道,他还等着去办正事呢!

“这个的话!”

老魏头依依不舍地将鸡血石印章放回锦盒,沉声说道“六爷,实不相瞒,刚刚吃下那些货,我手头的确没什么闲钱了。”

“这对印章的确是好东西,六哥,要不您看这样行吗?我现在就去找买家,最迟一天,一天之内,您就可以带钱走人。”

“一天吗?”

六哥抓了抓下巴的胡子,犹豫了下说道“行,一天就一天,我不管你是怎么整的,反正最后我是要拿现金的!”

“老魏头,这对鸡血石,没有二万,我是不会出手的,听清楚了吗?”

“行行行,二万就二万!”

二万这个价贵吗?是挺贵的,但这个价是六哥报出来的,就得听着。

按照老魏头的估算,加上往常行市里的价格,就这个大小品相,正儿八经拿出去卖,翻个倍都有可能!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了钱,你知道去哪里联系我们。”六哥将其他货款收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陈猴子则将鸡血石印章放回袋子里拎着。

“六爷,您慢走,我会尽快联系您!”

老魏头低头哈腰地相送,目视两人在眼前消失后,才赶紧回来将那些东西都收好,然后出来冲阿生吩咐道“阿生,我出门一趟,你好好看店。”

“是,掌柜的!”

221、这事有蹊跷

(缅怀先烈,勿忘918)

作为华夏大地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王都,北平城拥有底蕴雄厚的历史,出了无数王侯将相,自然也有不少显赫家族。

这些家族有的是老牌,有的是新贵,不少都拥有皇室血脉。

在这些家族中,连家是个颇为特殊的存在。

有人说连家祖上是皇宫御医,有人则说连家祖上是大内侍卫,还有的说连家祖上是宫里的大太监,但不管是哪种吧,连家看似小门小户,却也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连家家主连成谷生平没有其他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收藏。

无论是青铜瓷器,还是木雕玉石,只要是有了年代的老玩意,他都喜欢收藏起来把玩。

在他的密室中不知道有多少好玩意,即便与小型博物馆相比都不遑多让。

这也很多人知道,要是有什么好玩意的话,就去找连成谷,只要他喜欢,就舍得花重金购买。

但此刻,老而弥坚的连成谷却是满脸阴云,恼怒得像是一头雄狮,所有站在眼前的人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废物,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我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就是混吃混喝吗?你们怎么能将我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宝贝这样丢掉!我是怎么说的,我说过其他东西都无所谓,但那几样必须给我带回来,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

“连铸,你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呵斥的连铸是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容貌和连成谷有着几分相似,作为连成谷的长子,他感觉也挺丢脸的。

将货物全部丢了,就算是再有理由都是没理儿。

解释?辩解?

在连铸这里都是没用的,他原本是不想要多说什么,但现在听到连成谷的问话后,就赶紧低声说道。

“父亲,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们是带着货物回来的,谁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土匪抢劫。”

“他们打的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名号,不仅人多势众,而且枪也比我们多,我们要是敢反抗,不乖乖把东西留下的话,那性命就不保了。”

“父亲,至于说到您说的这几样宝贝,也被他们搜了出来,您瞧瞧,我的这条胳膊就是被他们拿枪托砸伤的,我要是还敢藏私的话,就见不到您了!”连铸抬了抬受伤的手臂,满脸无奈道。

“父亲,我也知道这批货物是您在外面精心挑选下的订单,可没有办法,谁碰到这事谁都得这样,您总不希望人财两空吧?”

“你!”

连成谷有些无语的瞪视过来,最后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咬牙说道“那些土匪是什么时候作案的?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咱们的货是三天前被抢走的,之所以今天才回来,是因为车马都被他们给掳走了,只能靠两腿走,所以耽搁了时间。”

连铸的解释是站得住脚跟的,连成谷也知道他不敢骗自己。

他真感觉窝堵的慌。

满车货物都是他所要的藏品,其中几样珍贵玩意也是他精心挑选。

他原本是想要亲自带回来的,可因为临时有事就没能同行,便让连铸负责带人运回。

原以为这样简单的事应该没什么难度,谁想偏偏出事了。

秃鹫山!

好端端你去秃鹫山做什么?

秃鹫山有黑风寨,那就是个土匪窝,你难道不清楚吗?

就因为贪图近路,所以要走那里,现在好了,东西全丢了,居然还有脸说呢!

想到这里,连成谷就一肚子的窝火。

“滚,都给我滚!”连成谷挥手咆哮。

连铸他们赶紧灰溜溜地离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痛失心头好,连成谷是连连垂头顿胸。

……

连家大门外。

老魏头一路匆匆来到这里。

他会第一个就来连家,自然是冲着连山谷的名头而来。

之前也打过多次交道,彼此都熟悉的很。只要是镇和堂那边有好东西,连成谷喜欢的话都会买下来。

这次老魏头想急着拿钱,自然得来这里走一遭。

连成谷到底多有钱老魏头不知道,但冲着他每次都能不眨眼不还价就拿下自己的东西,身家是绝对丰厚。

负责接待老魏头的是连铸。

在知道连成谷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连铸自然不敢去随便惊扰。

再说老魏头的东西,连铸先过目也是应有的流程,要是说连他的眼都过不了关,就没有必要浪费自家老子的时间了。

“魏老板,你这是又淘到什么宝贝了吗?”连铸已经收敛起来被连成谷怒骂的无奈情绪,端着茶杯淡淡问道。

“是是是!”

老魏头当着连铸的面,历来都是有一说一“的确是有几件不错的东西,想着拿过来给连爷掌掌眼。连少,要不您先帮我看看?”

“好,看看吧!”连铸点了点头。

“您看,就是这个!”

说着,老魏头就从随身带着的包中拿出来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六哥拿出来的那只白玉老虎,他就带着这个过来,其余的都在店里面放着。

毕竟想要让人家过目,总不能啥也不拿,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说吧?

当然,好东西全部拿出来也不合适,要有个循序渐进。

“白玉老虎!”

原本神色淡然的连铸,在看到锦盒,看到里面白玉老虎的瞬间,蹭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就伸出双手。

“给我看看。””

老魏头不知道连铸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自己是来卖东西的,当然是要让买家看看东西的货色。

“没错,真是那只白玉老虎!”

连铸一边把玩,一边心里暗暗泛起嘀咕。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丢失的白玉老虎,竟然会在老魏头这里出现。

这么说的话,老魏头和那些土匪应该是有联系,或者说他就是负责销赃的!

我就说他以前怎么能搞到那么多好东西,敢情都是从土匪哪里拿过来的。

他能拿出白玉老虎,那其他东西应该也在!

想到这个,连铸的心思就活跃起来。

他现在能肯定的是,老魏头绝对不知道秃鹫山土匪抢劫的是自己家的货车,而秃鹫山的土匪也肯定不知道那批货物是谁家的!

对,他们是肯定不知道的,因为我当时就没有表明身份,只说是从外地来北平城经商的。

要不然的话,秃鹫山土匪和老魏头只要有一家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就没有可能说出现这种情况,敢拿着我连家丢失的东西来卖给我连家。

“这事必须赶紧告诉父亲!”

心里面拿定主意后,连铸脸色不变,沉声说道“魏老板,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收不收,我还得问过父亲后才能给你答复。要不您先在这里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好好,劳烦连少了!”老魏头点头赔笑道。

“稍等!”

连铸转身就带着白玉老虎走进后堂,对他拿走白玉老虎的举动,老魏头倒是不担心。

两人又不是说第一次做生意,也算是知根知底。

再说以着连家的底蕴,会贪墨一只小小白玉老虎吗?何况最具分量的还是那对鸡血石印章呢。

“这次又能大赚一笔了!”

老魏头满脸高兴,想到只是在中间过过手至少就能赚个几万块,他心里美滋滋的。

这次开张,别说吃半年了,吃个十年都稳稳的。

至于说道这些东西的来路,正像是连铸所猜想的那样,老魏头是不清楚。

六哥他们也没有说过,但凡是知道这些东西和连家甚至和北平城某个望族有关系,他都不会收的。

有些钱是不能赚的,赚了就会没命!

六哥会说出东西的来路吗?当然不会!

他们是什么人?是土匪!要是说来销赃的时候,还给你说出这些东西是抢的谁的,那不是把把柄送到你手上吗?

何况他们又不是只有镇和堂一家负责销赃,你这里不行,他们换一家卖就是。

想要探口风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行规!

后堂书房。

连成谷怒气未消,谁也不敢靠近,而在这时候连铸敲门进来,看到是连铸后,连成谷满腔的怒火就不受遏制地想要发泄出来。

但还没有等到他开口怒骂,连铸这边就赶紧将那只白玉老虎拿出来。

“父亲,您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咱们被抢劫的那只白玉老虎?”

“白玉老虎?”

连成谷的所有怒火在看到白玉老虎的瞬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赶紧接过来仔细观看。

没错没错,这只白玉老虎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而且在老虎的眼珠中,有一抹淡淡的血丝,这样的特征是没有办法仿照的。

“你从哪里得到的?”连成谷抬起头急声问道。

“父亲,是镇和堂的魏单拿过来的!他现在就在大堂中坐着,而且还说手上还有几件东西。您说,会不会就是咱们丢失掉的那些?”连铸眼底闪烁着冷光低声问道。

连成谷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冷静下来,将白玉老虎放到旁边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沉稳和玩味表情来。

“这事有蹊跷啊!”

“对,肯定是有蹊跷的,要不然咱们丢失掉的东西怎么会在镇和堂出现?父亲,我看赶紧报警吧?”连铸现在只想将丢掉的东西拿回来。

“报警?”连成谷微微挑眉。

“对啊,您和警备厅刑侦处的曹处长不是认识的吗?这事只有报警,让他们出面,不然咱们没办法解决!”连铸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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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花街柳巷的响声

连成谷和曹云山的确是有交情。

他们两人会认识也是有点渊源,毕竟曹云山在警备厅侦缉处干了也有些年头,有些人脉关系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两人也是有共同爱好,那就是收藏古玩字画。

有这样的前提在,两人自然能更好交流。

这事儿要是请曹云山出手来处理的话,连成谷相信对方肯定愿意出手相助,毕竟他也是最痛恨那些土匪强盗。

但这事真是如此吗?

要是中间出点纰漏的话,可就尴尬了。

首先,要确定其余东西是不是都在镇和堂?

不然的话,就会打草惊蛇!

其次,还要确定魏单是不是替秃鹫山黑风寨销赃的?

要他也是转手所得,那就平白恶了脸面。

看到老头子沉思的样子,连铸跟着说道“父亲,我知道魏单那里的玩意,很多都是来路不正,不过对我们来说,只要东西是好东西就成,也无需管他来路。”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碰到这种事,咱们刚丢失的东西,居然会从魏单那里拿出来,还要再卖给咱们。”

连成谷抚摸着白玉老虎,眼神深邃地说道“想要确定这事也很简单,那就是让他把其余东西都拿过来,要是说一样不少的话,就能坐实这事。”

“只要能坐实了,下面的事就好办了。这样,我过去去见见魏单,咱们先瞧瞧东西。”

“是!”连铸躬身道。

正堂。

看到连成谷出来,魏单赶紧满脸笑容地站起身来。

简单的寒暄过后,连成谷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魏老板,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也就别藏着掖着,说说吧,这次都淘到什么好货色?”

“要不,全都给我拿过来。你放心,只要东西是好的,价钱都好说!”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魏单兴奋地站起身来说道“连爷,我这次还真收来不少好东西,其中最珍贵的是一对色泽饱满,堪称极品的鸡血石印章。”

“不过您也清楚,那种玩意是可遇不可求,要是说您给的价钱有点低的话,我是肯定不会出手的。”

“哦,极品鸡血石印章!”

连成谷眉梢一挑,脸色不变。

他现在已经能肯定魏单得到的这批货,绝对是自己丢失的那批。

为什么?因为其中最珍贵的就是那对鸡血石印章,和印章相比,其余的东西都能忽略不计。

现在魏单一下子就说道了关键,连成谷自然是心知肚明了。

“没错,绝对是极品!”魏单十分肯定道。

连成谷也是场面上走的老江湖了,听到这话后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啧啧,极品的鸡血石印章,而且还成对,那可是好东西。”

“魏老板,这样,你把那些东西都拿过来我过过目,只要确定都是真品,那价钱好说!”

“这……”

魏单略作迟疑后便痛快地说道“鸡血石印章的话,我得稍晚点才能拿到手,不过其余东西都在。”

“连爷,要不这样咱们先说其余东西,至于说到鸡血石印章,晚点我再带着过来,给您过目如何!”

“行,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取货吧!”连成谷神色淡然。

“连爷,我去去就来!”

半个时辰不到,魏单就兴冲冲地带着那几样东西过来。

当看到这些东西果然是自己丢失的东西后,连成谷已经能肯定这件事镇和堂绝对脱不开关系。

镇和堂十有**就是秃鹫山黑风寨的销赃地。

“那对鸡血石印章呢?”

连成谷看过之后,眼神灼热地问道“魏老板,你刚才说的,最珍贵的就是那对印章,我现在就想要看看。咱们也别等到晚上了,赶紧拿来给我开开眼吧。”

魏单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连爷,实不相瞒,那对鸡血石印章没有在我身上,真得等到晚些时候再说。”

“咱们还是先说说这些吧,您要是要的话直接开个价,如果合适的话,我二话不说就都卖给您了!”

欲速则不达。

绝对不能操之过急露出马脚来。

心里有数的连成谷,目光扫过眼前这堆东西,平静地说道“你的这些东西我都要了,给你三万法币,你看呢?”

三万法币!

魏单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这些东西他是花了二万出头的法币收下的,而现在倒手一卖就能卖出七八千纯利润来,这绝对不是笔小数目,怎么能不高兴?

啧啧,连家果然是有钱大户,丢出三万块连眨眼的意思都没有,看来以后做生意就得和这样的做,有魄力,够豪气啊!

“你一会儿跟着连铸去拿钱就成!”

连成谷说着扫过桌面上的玩意,突然说道“不过吧,我对那对鸡血石印章是最感兴趣,所以这三万法币,你只能带走二万五,剩下的五千我要当做押金,押的就是那对鸡血石你必须拿给我看。”

“魏老板,只要你今晚能拿来印章,五千押金如数奉还不说,印章我也肯定是要拿下,你意下如何?”

这是怕魏单将印章卖给别人。

魏单有些迟疑,但想到这事是连成谷提出来的,而且这可是自己的大财主,也就没有多想别的,立即应道“成,就按连爷您说的办,放心,我肯定会把东西给您拿过来!”

“好啊,魏老板,那就这么说定。”

“是是是!”

连铸将魏单送走回来后,看着满桌子东西有些不解地问道“父亲,咱们完全可以直接报警将东西拿回来,为什么还非要花这个冤枉钱?”

“谁告诉你是冤枉钱?”

连成谷指着桌上的东西淡然说道“这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如那对鸡血石印章,我给他钱为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哼,我连成谷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居然敢黑我的东西,你在家里等着,我带着这两样东西去一趟警备厅。”

“是,父亲!”

……

只要是四九城中的百姓,上至达官贵族,下到贩夫走卒,提起来八大胡同就没有说不知道的,他们都对八大胡同熟悉的很。

花街柳巷,温柔之乡。

当然了,八大胡同之中,不同的青楼勾栏,也是有着很明显的档次差距。

能在这里分出上中下等来,可是需要有真本事。

你家没有花魁,你家的花魁质量太次,都会影响到人气和口碑。

那些真正有钱的主儿,是不会去那些档次低的窑子消费。

醉春楼。

这家青楼在八大胡同里面算得上是个中等水平,卖好东西的六哥和陈猴子来的就是这儿。

一个单独的雅间中。

现在虽然说还没有天黑,但这年头在窑子里,只要有钱,别说晚上寻欢,即便是白昼作乐,也没谁会多说一句。

有钱就是大爷,你说啥就是啥,你想干嘛就干嘛!

刚刚享受过鱼水之欢的六哥和陈猴子,此刻神清气爽地坐在这里喝酒。

眼瞅就要中午,总要填饱肚子才是。

“六哥,跟着您出来做事就是痛快,以后我陈猴子就跟着您了,您让我打狗绝对不撵鸡,您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来,小弟我敬您一杯!”陈猴子说着就端起一杯酒,满脸兴奋地说道。

“你这猴子倒是够机灵的!你小子就跟着我混吧,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女人睡。”

六哥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后,随便擦拭了下嘴唇说道。

“谢谢六哥关照!”

陈猴子跟着嘀咕道“唉,六哥,您能不能跟大哥说说,什么时候整点婆娘进来,省得弟兄们在山寨里面枯燥无聊,憋着难受啊。”

“大哥说什么是什么,咱们听命行事就成了,你小子别叽叽歪歪!”六哥脸色一沉说道。

“是是是,六哥,您说啥是啥,我肯定听!”陈猴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对了,听说这醉春楼有一个头牌叫什么小海棠的,你去给我喊过来伺候着喝酒!”

六哥喝着喝着兴致就来了,想到自己刚才办的那个女人除了屁股大点之外姿色平平,心里莫名多了一股怨气。

当老子没钱吗?

老子现在有的是钱!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要喝最贵的酒,搂最俏的妞儿!

“好嘞,六哥,您等着,我这就去。”

陈猴子站起身就往外走去,来到门口就开始喊叫起来“人呢,赶紧的,让你们这里的小海棠过来伺候我们家大哥!”

“这位大爷,小海棠她现在不方便,要不我给您安排别人吧?”

长得跟胖头鹅似的老鸨匆匆走过来,扬起胭脂水粉味道强烈的手绢媚笑道。

“来来来,小红小绿赶紧去伺候两位大爷!”

“滚一边去!”

陈猴子是谁?那是正儿八经见过血,杀过人的土匪,现在又是跟着六哥做事,要是说办不成的话多丢脸。

想到这个他怒声喝道“怎么着?是不是怕我们没钱?还是觉得我们不配让小海棠伺候着?告诉你们,今天我必须见到她,赶紧让她过来伺候六哥!”

“怎么会呢,大爷,小海棠真的有事,要不我再喊几个姑娘让你们挑挑?”老鸨赶紧解释道。

“有事?能有个屁事!说,小海棠在哪里?小海棠,赶紧给老子出来!”陈猴子站在醉春楼的楼道中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爷,您别喊了!”

老鸨吓的赶紧挥动双手,她是真的害怕陈猴子惊扰了那位。

要知道那位可是北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让自己关门,她可不敢得罪。

但你害怕什么,什么就偏偏会来。

“是哪只狗在下面叫唤,活腻歪了吗?”

糟糕,要坏事!

听到这话的瞬间,老鸨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自己没有办法解决了。

这针尖对麦芒的,等会要是打起来,可千万别把自己的醉春楼给拆了。

“喝,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别看陈猴子在六哥面前很谄媚,但在一般人面前,那也是趾高气扬的主儿。

听到居然有人骂他是狗,还拿生死说事儿,他怒极反笑,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盆就冲着对面雅间砸过去。

砰!

花盆碎掉,泥土翻飞。

“孙子,给你陈爷爷滚出来,让我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陈猴子叉着腰狠声喊道。

六哥瞧见这里的动静,眉头微皱,冲着门口低声说道“猴子,回来,结账咱们走!”

“六哥?”陈猴子扭头有些愕然道。

“猴子,玩玩而已,别耽误正事!”

刚刚这一通吵闹,让六哥的酒顿时醒了。

玩也玩了,要是说因为这里闹出点麻烦耽误正事的话实在太不值当。

何况他不是说非要忍气吞声,而是没有办法。

自己是什么?是如假包换的土匪啊!

在这北平城中要是说暴露身份的话,别说是走出北平城,恐怕就连八大胡同都走不出。

所以还是低调点,不能太张扬。

要不然以着六哥的脾气,敢有人冲着他这样龇牙咧嘴,早就一梭子突突过去,非把那孙子突突成个筛子不成。

“行,听您的!”

陈猴子说着就要拿钱结账,可谁想这时候楼上雅间的房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两道身影。

一个赫然是醉春楼的花魁小海棠,她穿着一身桃红裙装,瓜子脸,樱桃小嘴,双眸含情,瞧着就比其余的女子有姿色。

此刻如一朵摇曳的海棠花般,依偎在栏杆旁边,双眼微睁,俯视着楼下。

另外则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容清秀,肤色白皙,眼神阴鸷。

他漫不经心的眼神从六哥和陈猴子的身上划过,懒洋洋地说道“走?谁让你们走的?砸了小爷的门,想要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六哥!”陈猴子低声问道。

六哥无所畏惧地看向对面,眼神漠然地说道“怎么着,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走都不成吗?”

这位少爷做派的青年翘起唇角,扬手指着两人说道“妈的,居然敢和我齐川抢女人,想要我算了,就跪下来磕头认错求我!”

“跪下磕头?”

陈猴子眼底闪烁着冰冷狠光,一向只有别人给他们下跪,他们什么时候给人跪过。

六哥则冷声喝道“朋友,刚刚是我兄弟喝多了,多有得罪,老板娘,送一壶好酒给这位朋友,算我赔礼!”

“呸,瞧你那德行,有资格当我的朋友吗?”

齐川吐了口谈,眼神阴鸷地说道“听口音,你们两个是外地的吧,居然敢在四九城中这么嚣张跋扈,小爷要好好教教你做人,来人。”

“是,少爷!”

随着齐川话音落下,楼下顿时冲上来四个人,他们都是齐川的属下,听到命令,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开打。

“六哥?”陈猴子扭头看了眼。

“先打出去!”

六哥是不想要惹是生非,但要是说事情就这么过来的话,他也不会忍气吞声。

无非就是把这里的人揍一顿,然后赶紧离开。

虽然说鸡血石印章还没有卖掉,但真的要是说闹出什么风波的话,也不能再留下来了。

砰砰!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拳打脚踢起来。

打着打着就从楼上打到楼下,从大堂打到门外。

外面的人看到醉春楼的动静后,没有谁感觉好奇。

这里是什么地方,烟花之地的八大胡同,争风吃醋的事儿经常发生,时不时的就会上演全武行。

所以外面的人都纷纷出来看起了热闹。

“呦,这又是为了那个姑娘打起来了!”

“嗨,看看这个招牌,还能是谁,当然是是有人要跟齐家少爷齐川争呢!”

“那估计那两个家伙要倒霉了,那位爷虽然年纪轻轻,心狠手辣的很!”

“不过就是寻欢作乐而已,有必要非要打生打死吗?”

……

这事儿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无非是两种结果。

要么是齐川胜出,六哥和陈猴子被狂揍一顿,要么是六哥和陈猴子胜出,从容离去。

但往往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咦?”

今天楚牧峰兴致上来了,亲自带队巡逻,恰好路过八大胡同这里,无意中看到了这里的动静。

他本来是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因为这里打打闹闹很正常,他也懒得多管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儿。

你们都吃饱撑的逛窑子,有精力无处发泄,谁挨打谁被虐活该!

但他就是无意中瞥视了一眼,就是这眼让他停下脚步来。

“科长?”苏天佑不解的问道。

跟随其后的五队队员也都随下脚步。

“天佑,你感觉那两个男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楚牧峰眯缝着双眼问道。

“不对劲?”

苏天佑顺着楚牧峰的眼光看过去,看到六哥和陈猴子正和五六个人打成一团,虽然说他们只是两个人,却丝毫没落下风。

“科长,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苏天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股狠劲不是谁都有的,而且你看他们的眼神,虽然说是在打架,但是对他们来说,好像这根本就是在过家家,最重要的是……”

楚牧峰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冷峻“我感觉到一股杀气,这两人手上绝对是沾过人命的。”

“人命?”

苏天佑使劲的去看,但他还是做不到楚牧峰那样,他能感受到的只是六哥两人下手真够狠。

已经有个保镖被硬生生打断腿骨,栽倒在地上,凄惨哀叫着。

“科长,过去问问不就都清楚了。”苏天佑说道。

“走,去看看!”楚牧峰点点头,带队往前走去。

维护社会治安原本就是警察的职责,何况现在楚牧峰还感觉对方有些古怪,自然是要好好的调查一番。

没有就算了,有不就是将危险扼杀在襁褓中吗?

“猴子,别玩了,风紧,扯呼!”

六哥余光看到不远处楚牧峰一行人后,颇为心虚的喊道。

真的是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要是被截住询问的话,两人便别想轻松脱身了。

“明白了!”

陈猴子自然也看到有黑狗子过来了,不再藏私,一把抓住眼前这个保镖的右手,然后便是一记漂亮干脆的过肩摔。

“走!”

六哥低声喝叫中,两人扭头就朝着胡同巷子里面跑去。

这时候楚牧峰等人距离他们也就十来米的距离。

看到这两人二话不说撒腿就跑,楚牧峰哪里还不清楚他们是绝对有问题的,而且问题肯定不小,否则他们犯得着跑吗?

“站住!”

楚牧峰低声喝道,说话的同时便掏出了花口撸子。

“再不站住的话,我就开枪了!”

砰!

谁想这话刚喊出来,六哥便扭头扬手甩出一枪。

这一枪准头欠缺,并没有打中人,但让楚牧峰等人心头一惊。

至于原本在附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则吓得魂儿都飞了,赶紧四散跑开躲避,免得被殃及池鱼。

“混账!”

楚牧峰眼神寒彻,冲着苏天佑喝道“两个家伙有鬼,抓住他们!”

苏天佑手臂一挥,大声下令,“上!”

你追我赶的枪战瞬间在胡同里打响。

醉春楼。

刚刚下来的齐川有些呆滞看着眼前突然间发生的这幕,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是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那两个混蛋竟然有枪,而且他们竟然还敢对警员开枪。

这要是说刚才稍微有点不慎的话,自己这条小命肯定就是交代在这里。

“我的个妈呀!”

齐川直接捂住脑袋向楼上跑去,绝对不能出去,还是躲在楼上安全点。

那边正在边打边跑的六哥和陈猴子也是很郁闷的。

真他娘的晦气,谁打个时间差,大白天啦逛个窑子,居然还摊上事了,而且好死不死居然碰上巡逻警员。

唉,如果先前没有为了那个小海棠那个贱人争风吃醋,平白惹出风波,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事。

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卖呢!

既然已经这样,还是赶紧逃吧!

“六哥,那些黑狗子咬得太紧了,怎么办,咱们往哪里跑啊!”陈猴子躲藏在一块石碑后面,边反开枪边喊道。

“穿过这条胡同就是大街,这个点街上肯定是很多人,走,咱们去大街上,人越多咱们越容易脱身。”

“猴子,一会儿要是打散的话,就分头走,咱们在闸子口会合,立刻回山寨!”六哥开了两枪后沉声说道。

“明白了!”

“走!”

六哥连续不断的开出几枪后,转身就向后面跑去。

陈猴子则紧随其后。

逃命的时候抓人质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是有一点能耐的话,没有谁会那样做的。

因为只要抓住人质,自己给自己加个绊脚绳,那就再也别想脱身了。

“跟我追!”

楚牧峰则紧追不舍。

223、我说,我全都说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双手沾过血腥的,要么是军人要么是刺客要么就是土匪,这几个是常见的。

但就他们两个人表现出来的这股气质和做派,绝对不是行伍出身。

倘若是的话,他们看到警察又怎么会跑呢?

这年头扛枪的来逛窑子是稀疏平常的事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是刺客吗?

有这个可能,前几天白道安不就是被刺客所杀!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土匪,不错,楚牧峰就是这么想的。

他因为连年征战,各地占山为王的土匪有的是。

他们像以前那些虎啸山林的山霸王一样,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

况且警匪是天敌,应该只有土匪看到警员才会这样拼命逃窜吧?

自己运气不会这么好吧,出来巡个逻都能碰到土匪?

想到这里,楚牧峰便扭头说道:“这条胡同尽头是一条街道,那里有很多人,要是说被他们逃到那里去的话,想再抓捕就很困难,尽量在胡同里解决掉他们!黄九陵,把你的枪给我!”

“是!”

黄九陵立刻将自己的步枪递过来。

楚牧峰接过后就半蹲着开始瞄准,他锁定的是目标陈猴子。

因为六哥的行动轨迹太过灵活,而且隐藏的很好,不太容易得手。

至于那个身材瘦小,畏畏缩缩的家伙,楚牧峰则有七八成把握。

砰!

就在陈猴子刚从藏身处跳出来,想要逃跑的时候,楚牧峰立即开枪。

这一枪准确命中陈猴子的右腿,一片血花飞溅,他当场就摔倒在地。

“猴子!”

已经逃出去老远的六哥,看到陈猴子倒下后,忍不住吼了声。

可他刚刚停下来,迎接他的便是一阵枪林弹雨。

别说救人,他只要敢回头,十有八九也要落得这个下场。

“六哥,您别管我,赶紧逃!”陈猴子大声喊道。

“好兄弟,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六哥咬咬牙,当机立断继续往前冲,很快就冲出了胡同。

随后他便仰天开枪,枪声响起的同时,整条街道就开始乱腾起来,他则顺势融入到人流中消失不见。

当楚牧峰他们追过来的时候,六哥早就失去踪影。

“居然让他给跑了,这个家伙肯定是个老手。”苏天佑带着几分遗憾念道。

“嗯!”

楚牧峰想到六哥从刚才到现在的表现,不由点头说道:“刚刚咱们一露面,他就毫不犹豫选择逃跑,而且同伴中枪他也没有迟疑,说明是个非常有主见,知道进退的人。”

“不过无所谓,他既然已经露面,咱们想要找到他就是迟早的事,带着那个中枪的家伙回去审问。”

“是,科长!”

总算没白忙活,还是有所收获。

其实即便是现在,楚牧峰也好,苏天佑也罢,都没有将这个当回事。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很小的概率事件。

即便对方是土匪又能怎么样?

不就是来北平城这里逛八大胡同,不幸撞到自己的枪口上,仅此而已。

可很快他们就知道事情不止如此。

……

警备厅,刑侦处,处长办公室。

正坐着说话的是刚刚过来没有多久的连成谷,眼下即便是他想要见曹云山,也得老老实实登门拜访,毕竟官商是不同的领域。

当然,既然是朋友,曹云山肯定不会端着架子,笑脸相迎。

“什么,连爷,您再说一遍!”

曹云山听到刚才的话后不免有些惊诧地问道。

这事儿也未免太巧合了吧?你那边刚丢的宝贝,就有人拿着登门卖给你?

“曹处长,我也知道这事听着很古怪,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连成谷将连铸丢失货物的来龙去脉再说了一遍,跟着又说到那个魏单身上。

“就是这个古玩店的魏老板,今天来到我家中,拿出来的白玉老虎还有其余古玩都是我丢失的那批货。曹处长,我这里有订货单,是我从那边订货时候给的,您可以看看,完全一样。”

连成谷说着就将订货单和白玉老虎拿出来。

曹云山扫视了一眼后问道:“连爷,您的意思是说,他那边还有一对鸡血石印章没有出手?也是你高价收购的?”

“正是如此!”

连成谷没有丝毫隐瞒,很坦诚地说道:“鸡血石印章是稀罕货,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我也是无意中碰到才当机立断的拿下。”

“可后来我正好有其他急事要办,所以就让连铸留下来交接货物,然后运回来,谁想会发生这事。”

“曹处长,我现在敢肯定的说,魏单的镇和堂肯定是和城外秃鹫山黑风寨的土匪有联系,他那里就是一个销赃窝点。”

销赃窝点!镇和堂!秃鹫山黑风寨!

曹云山的双眼眯缝起来,手指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桌面。

他能不知道黑风寨吗?当然知道,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

难道说他还能派手下去围剿吗?当然不可能。

黑风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人多势众,有枪有炮,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除非是动用军队,否则凭手下的这帮警员,就算能打下来,也肯定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当然,曹云山也不是没有灭了黑风寨的念头。

因为在警备厅至今还有一条悬赏令,是金陵民政部发布。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不管是谁,只要能剿灭危害一方的黑风寨土匪,即刻官升一级!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是说官升一级的话那就是妥妥的副厅长了。

他能不心动吗?

但再怎么心动,也不能脑袋一拍就行动。

黑风寨的这帮杂碎,你们躲在山上,我是没辙,但要是说你们敢将爪子伸到我的地盘上,那我绝对不会客气。

自古警匪势不两立,我是警你是匪,抓你们是天经地义。

“连爷,您说吧,想要我怎么做?”曹云山淡淡问道。

“曹处长,我哪里敢想要您怎么做,我想问问这事儿您这边能不能处理?当然,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镇和堂能将我被抢的货物都还回来就成?能还回来,我可以不予继续追究!”

说到这里时,连成谷发现曹云山脸色微微一沉,便赶紧补充道:“当然,一切还是案子曹处长您的意思,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事还要劳烦您多多费心,这点小意思,一份是给您的,一份是给弟兄们的辛苦费。”

连成谷做事是滴水不漏。

他起身将两个信封放到桌上,光是看信封的厚度,就知道他这次是出了血。

实际上两个信封里面一个装着二千法币,一个装着一千法币。

三千法币的孝敬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连爷,您这是干什么,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别搞得这么俗套嘛!”

“应该的应该的!”

“行了,这事我会让人去办,您放心,只要找到那对鸡血石印章,一定会物归原主。”曹云山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说道。

“那就劳烦曹处长了!”听了这个承诺,连成谷顿时放松下来。

这次过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

审讯室中。

苏天佑将人带过来后就直接交给了黄硕。

黄硕瞥视了一眼右腿受伤,已经简单包扎,精神萎靡的陈猴子,接过苏天佑递过来的香烟点着,漫不经心地问道:“苏队长,这家伙犯了什么案子?”

“没有什么案子,就是我和科长从炮局监狱回来的路上,看到这个家伙和另外一个人在八大胡同的醉春楼那里闹事。”

“科长说他们不对劲,就想要过去盘问下,谁想那两个家伙直接逃跑不说,还掏出撸子开了枪。这不,最后还是被科长一枪打中才逮住了。”

“不过可惜还是让另外一个家伙逃走了,科长想要知道他的身份,过来的目的,总之你能问出来什么就问什么吧!”苏天佑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行,交给我吧!”

知道了缘由后,黄硕也就心里有底,抽完一根烟,将苏天佑送走,他就转身走进了审讯室。

看到黄硕带着一脸冷笑进来,陈猴子就急忙指着自己的右腿,又惊又怕地喊叫着。

“长官,我的右腿中枪了,子弹还在里面呢,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看看?”

黄硕咧嘴一笑,不急不慢地走到陈猴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小子,这颗子弹可不简单,是我们科长亲手送给你的,你说我能随随便便就取出来吗?”

“当然,想要找个医生帮您看看也行,说点我感兴趣的消息吧!”

“我……我……”陈猴子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如实招供吗?

我要是敢招供的话,以着黑风寨的规矩,出去以后肯定会被打死。

可要是说不招供的话,恐怕连这扇大门出不去就会死吧?

怎么办,陈猴子很忐忑很惶恐。

“怎么,不想说是吗?啧啧,你要是不说,那我就难做了。我要是难做的话,那你也别想痛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黄硕走到刑具桌旁,拿起个老虎钳,声音阴冷得像是从冰潭中飘出来般。

“要不我来帮帮你,让您知道能不能说?”

“你……你想要怎么样?”陈猴子脸色苍白,声音发颤。

“当然是帮你活活血,舒舒筋骨了!放心,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这辈子都忘不掉!”

昏暗的灯光下,黄硕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审讯室内的惨叫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

伤痕累累,痛苦不堪的陈猴子哀嚎着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224、密捕、六哥落网

一科,科长办公室。

就在楚牧峰正翻阅着案件资料时,黄硕带着一脸压不住的喜色敲门进来。

“科长,您这次恐怕是捞到一条大鱼。”

“哦,怎么说?”楚牧峰放下文件问道。

“那,这是他的口供,您边看我边说。”

说着黄硕就将口供递过来,跟着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就开始汇报起来。

“这个家伙叫做陈尚平,绰号陈猴子,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土匪。这次是跟随他们山寨的六当家过来销赃,他们找的是东华区镇和堂的魏单,一直以来那里都是他们的固定销赃点。”

“他们前些天刚刚截下一个商队,里面有不少值钱的古玩,什么白玉老虎,犀牛杯、字画等等,但最值钱的应该是一对鸡血石印章。”

“根据他的交代,其他东西都已经卖给魏单,只有那对极品鸡血石印章还在六当家手中。”

“他们住的地方叫德云客栈,是他们的暗哨。只要是过来销赃的话,他们都会去那里入住。”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种刚到手的货,怎么都得消停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去后再拿出来。但这次却如此匆忙,是因为黑风寨想要扩大规模,招兵买马,所以说急需用钱,这才会让六当家带着他来销赃。”

听着黄硕的介绍,楚牧峰嘴角泛起了笑容。

即便真是硬骨头落到黄硕手中都要变成脆骨头!

何况只是一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土匪呢,他要是真的选择宁死不屈的话,反而是显得有些奇怪。

“黑风寨那边的情况有没有问?”楚牧峰直接问道。

“还没有!”

黄硕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道:“他中枪受伤原本就失血不少,加上受了刑,再审讯下去的话,我担心他撑不住,所以先让他休息下,等取出子弹后,再继续追问黑风寨的情况,”

“抓紧问,他死不了!”楚牧峰平淡地说道。

“好的,科长,我明白了!”

黄硕立刻心知肚明。

跟随着楚牧峰做事的他,对楚牧峰做派也算是有所了解。

要是普通人犯错的话,楚牧峰还会同情可怜,不会怎么样对待;倘若是凶残罪犯的话,那么落到他手里,是绝对不会客气手软。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等到黄硕刚刚离开办公室没有多久,楚牧峰这边的电话就响起来,听到是曹云山喊他过去,他连忙起身过去。

上司召唤,必须迅速反应!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处长!”楚牧峰敲了敲门,走进处长办公室。

“嗯,牧峰来了,坐吧!”

曹云山招呼着楚牧峰在会客区落座后,丢了根烟过去。

楚牧峰先给师兄点上,然后才在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瞧着这意思,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不然的话曹云山神情哪里会有这么悠闲自在呢。

“处长,有什么事吗?”楚牧峰点开话题问道。

“嗯,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处理下!”

曹云山点点头,跟着就将连成谷找过来相求的事儿简单叙述了一遍。

听完这个后,楚牧峰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来。

“秃鹫山黑风寨的土匪?东华区镇和堂的销赃?处长,那个镇和堂的老板是不是叫魏单啊?”

“没错,怎么,你也认识这个人?”这下轮到曹云山有些意外。

“我倒是不认识他,不过今天中午巡逻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外风波,是这样的……”

随着楚牧峰说完后,曹云山顿时来了精神劲儿。

“你这边都已经抓住了其中一个过来销赃的土匪?”

“对,抓住了,人还关在审讯室!”

楚牧峰指了指外面,跟着笑道:“我当时不过就是看他们打得有些过火,所以想要上去阻止下,然后例行查询,没想到居然会抓到个活土匪!”

“现在处长您说出来的这事耳竟然还和那两个土匪有关系。这事真是够巧合的,我想就算是说评书的恐怕都想不出来。”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曹云山也是一拍大腿,颇为感慨。

“这样的话倒是简单了,牧峰,这事儿你现在就去处理,宜早不宜迟。”

“既然镇和堂敢勾结土匪,帮他们销赃,那直接查封铺子,收缴所有赃物,将魏单缉拿归案!对了,最好是能查出那对极品鸡血石印章下落!”曹云山特别交代道。

“这个!”

楚牧峰可不敢打包票,谁知道那位六当家是什么样的性格。

他要是说是一个赌徒的话,或许还会赌一下,赌的就是陈猴子这边没有招供,他能打个时间差,从魏单那里交易鸡血石印章。

可他要是一只狐狸的话,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躲起来,现在没准已经溜出了北平城,要是那样的话,东西肯定也会带走。

拿别人的态度来做自己的决定,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我要去见见陈猴子再说,不过这个案子我会成立临时专案组,我亲自负责,处长您就放心吧!”楚牧峰自信地说道。

“好,去吧!”曹云山颔首道。

……

审讯室。

楚牧峰看到了哀嚎不已的陈猴子。

这个倒霉催的家伙,果然是被糊弄差事般地取出子弹,简单包扎一通后,又给绑到了老虎凳上。

这时候正是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模样。

“陈猴子,我问你,以着你对你们六当家做派的了解,他是会立即逃走呢,还是会搏一把,完成交易后再走!”楚牧峰站到老虎凳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官爷,他会搏一把!”

陈猴子知道这位是堂堂的科长后,赶紧表功般地说道:“我们六当家是一个做事很喜欢赌博的人,他这次过来时还给大当家保证过,说肯定会将东西都卖了,至少带四万法币回去。”

“要是说那对鸡血石印章卖不掉的话,他是凑不够这笔钱的,肯定要被嘲笑,所以我想他肯定会继续交易。”

“他会回德云客栈吗?”楚牧峰继续问道。

“官爷,这我可不敢保证。”

陈猴子说起这个便不由咧咧嘴,右腿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整个人时不时的抽搐下。

“他或许会回去,但也可能不会回去,因为钱和印章他都带在身上,回不回去很难说。”

楚牧峰心思急转,要是这么说的话,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蹲点镇和堂,尾随魏单。

只要六当家敢露面,就别想再跑得掉。

当然,这只是希望而已,未必就能实现。

“继续问!”

楚牧峰冲黄硕交代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看到他就要离开,陈猴子急声喊道:“官爷,我愿意什么都说,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只想活命,我愿意把黑风寨的所有事全都说出来。”

“那就等你说出来再说!”

楚牧峰从黄硕身边走过,后者心领神会的继续上前:“来吧,继续说!”

陈猴子满脸死灰,欲哭无泪。

从审讯室离开后,楚牧峰就直接将苏天佑喊过来。

他现在对五个侦缉队都是很公平任用,不会说因为王格志和宋大宝是最早跟随他的就一直重用,其余的也是雨露均沾。

这次因为逮捕的时候就是苏天佑在场,所以说这事就交给他处理也无妨。

下面那帮队员也能辨认出来六当家是谁。

“咱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蹲点逮捕六当家!这个六当家的叫做孟长河,是个做事很喜欢赌博的赌徒,所以咱们要紧紧盯着镇和堂,看看他是不是想搏一把,完成最后的交易。”

“给你的人都说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擅自行动!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楚牧峰神情冷峻地说道。

“是!”苏天佑恭声领命。

他最近是风头很盛。

碎尸案的侦破,让侦缉五队所有人都立下功劳,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个意外案子到手,只要能抓住人,便又是大功一件,他如何能不高兴?

侦缉五队整队完毕,悄然出发。

……

东华区,镇和堂。

现在的魏单是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的在店铺里面来回走动。

距离自己和连成谷约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可六当家的那边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呢。

我都已经在他们居住的客栈那边留下口信,他们只要回来肯定会收到。

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音信?

“我的五千法币还在连家扣押着,我还想要拿回来!”

“六爷啊六爷,您到底去哪里了?那对鸡血石印章赶紧给我拿过来吧,我现在已经凑足钱了,只要您一过来,就能拿钱走人啊!。”

“孟长河,您到底是去哪里逍遥快活了,难道把正事都给忘了?”魏单是喃喃自语,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六当家的确是叫孟长河。

但在黑风寨那样的地方,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大家见面的称呼都是六当家。

老六是几位当家哥哥的昵称,六当家的是下面那群小的们的尊称。

偌大黑风寨,当家的总共六位。

能在黑风寨那样的地方混出来,孟长河的确是有着点真本领,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敢赌。

对,没有听错,不是赌博,而是敢赌。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喜欢赌博,毕竟赌博很刺激,能在很短的时间带给他们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却不是谁都敢赌的!

孟长河就是敢赌的那类人,之前在黑风寨的时候,他就敢带着几个人去抢劫一支人数足足有着几十个的货队,这是敢赌!

他为了所谓的意气之争就敢单枪匹马的去猎杀一只老虎,这是敢赌!

这样敢赌的人,只要给他机会,便是绝对不会放过。

像是现在。

他赌的就是陈猴子不可能那么短时间招供!

他赌的就是魏单那边已经找到下家,凑足了钱!

其实他心里还有着一个更加歹毒的想法,那就是假如说魏单这边也暴露的话,与其被警备厅的人抓住,倒不如自己狠心干掉他,将镇和堂的东西席卷而空。

这样回到黑风寨的话,也绝对不亏,能赢得大当家的赞许。

虽然说会坏掉名声,但那又如何?

都当了土匪,还他娘的在乎什么名声吗?

只要咱们手里有东西,不怕没人要,不愁卖不出去。

对,就这么干!

所以从八大胡同那边逃走后,孟长河就藏身在一处没人的民居中,这样差不多躲藏了三个小时,猜测着外面可能已经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才露面,然后便喊了一辆黄包车前去东华区的镇和堂。

在距离镇和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来,结账让黄包车夫走了后,孟长河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来。

他是敢赌,但也不是说就会盲目的去赌。

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危险。

其实镇和堂附近的局面无非就是两种。

第一种是陈猴子没有招供,那么镇和堂没有暴露,我就能安全的去交易,然后携带重金离开。

第二种就是陈猴子招供了,镇和堂暴露,附近肯定是会埋伏着警员。那样的话,只要一露面,恐怕就会被围捕。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到底有没有危险。

别看孟长河只是一个土匪,但要是说到这种侦查的话,还是很擅长。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间,打量着四周来回走动的人。只要是发现谁有任何可疑,他会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

来来去去打量了半天,没有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整条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什么异常,至于路边那些摆摊的,也是很自然地叫卖。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并有潜伏的危机。

“以陈猴子的精明劲,或许会随便捏造个身份出来,只要不暴露土匪的身份,应该就能忽悠过去。对,他也不敢暴露,不然肯定死路一条,这样的话我这边暂时应该安全,镇和堂也肯定安全的,不然肯定被查封了。”

敢赌敢拼的孟长河很快就有了主张。

他就是这样想的。

毕竟之前交火的时候楚牧峰他们是不清楚自己身份的,是,他们是拿着枪,但谁说拿枪的就是土匪?

找个合适的身份借口,陈猴子应该能想到。

镇和堂。

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眼瞅着天色都要暗下来时,孟长河才没有迟疑,很利索的现身,然后向着镇和堂的方向匆匆走去。

当然,这时候的他和之前是两样的装扮,做了简单易容。

衣服的话变成了很绅士的西装,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杖,再加上一副银框眼镜,谁看到都不会和土匪挂上钩,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商界大老板。

“这位先生,请问……”

魏单一直都在店里面等消息,所以说看到有人进来后,下意识的就问话。

只是当他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惊诧。

“六……”

“嘘!”

孟长河当机立断打断他的话,然后沉声说道:“老魏头,你这边怎么样?找到买家没有?要是说没有的话,我可就要回去了。”

“这个买家一时半会很难找!”

“那就算了!”

当魏单刚流露出这种迟疑神情,孟长河就利索的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要走。

看到他的举动,魏单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走上前来,拦住道路急声说道:“我说六哥您至于这么冲动吗?我说是没有找到买家,但却把钱凑齐了!”

“两万法币一个子都不少,您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能交易,要是觉得价钱低的话……”

“行,二万就二万,我要现金,现在就带走!”孟长河语气有些不耐烦。

“没问题,没问题”

魏单见六爷的态度,感觉这里面好像是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算了,我反正只要能拿到鸡血石印章就成,其他事儿与我何干。

“那咱们这就去后堂?”

“走!”

镇和堂外。

楚牧峰他们就藏在对面的一座饭馆包厢中,亲眼目睹着孟长河走进去。

虽然说孟长河已经易容过,但想要躲避掉楚牧峰的那双眼睛却是不可能。

你再易容,难道还能遮掩住身上那股气息?

何况你易容成这样,反而容易成为焦点。

一个穿着打扮如此时尚的人,想不显眼都难。

当然了,你要是说打扮成乞丐的话,同样也很显眼。

“科长,没想到他真敢来!”苏天佑看到这幕后,摩拳擦掌地兴奋道。

“他有什么不敢的,陈猴子说孟长河是个心大敢赌的人,看来果然如此。一个敢赌的家伙,是不会错过任何赌博的机会。”

“我来之前就说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咱们不能抱有太高的期望,但既然他来了,这就不是奢望,而是现实,是铁板钉钉的功劳了!”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上!记着安全第一,孟长河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他有枪,所以说给你的人再重申一遍,只要不击毙,可以先开枪!”

“是!”

身先士卒?

对付这种土匪,楚牧峰显然没有必要。

曹云山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既然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就应当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行动交给侦缉五队的人去做就成。

这群人都是各个分局选拔出来的精英,相信打腿和打脑袋,还是分得清的。

“孟长河,既然你还敢留在我的地盘,你就别想逃走!”

上次被你趁乱跑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镇和堂,前堂。

阿生眼瞧着几个陌生人走了进来,刚想要招呼,很快便被黄九陵拿枪顶住后心,微笑着说道:“闭嘴,敢叫就打死你!”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阿生脸色瞬间白了,立刻紧紧闭上嘴。

他就是镇和堂的学徒,可不想为了魏单而白白送命。

“带走!”

苏天佑手臂一挥,自然有人将阿生押解出去,然后他就开始带人悄无声息的摸进后堂。

来到这里后,听到屋内的谈话声,确定就是这间,他便直接一脚飞起,将房门踢开的同时,带着人哗啦着冲进去。

“不许动,举起手来!”

房间中已经完成交易的孟长河正在点钱,而魏单也刚将鸡血石印章放好,两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魏单愣住了。

孟长河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就知道陈猴子是背叛了山寨,要不然的话这群警员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的陈猴子,你竟然敢背叛山寨,就等着被山寨下格杀令吧?

但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是自保,是逃跑。

孟长河当下就去腰间掏枪。

砰!

苏天佑又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当机立断地开枪。

枪声响起中,孟长河挨了一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吼。

“上,抓住他!”

“是!”

黄九陵他们顿时一窝蜂的冲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孟长河控制住。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孟长河再怎么厉害,也无回天之力。

这么多黑漆漆的枪口顶着,只要敢动一下,就要吃苦头。

“全都带走!”苏天佑气势如虹的说道。

“是!”

魏单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事漏了底。

要不然的话,孟长河怎么会被抓?

想到这事儿被公开的下场,他是满心惶恐,六神无主,抖抖索索想要去抓住苏天佑的手臂哀求。

“官爷……这不关我事的的事啊!”

“你想做什么?私下勾结土匪,你这老家伙胆子真肥!”站在旁边的黄九陵上去一脚踢开,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官爷,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愿意坦白,我愿意招供!对了,我知道一个大秘密!”魏单像一条老狗般拼命求饶。

哦,有秘密要说吗?

苏天佑并没有被这话糊弄住,你不是有秘密要说吗?那换个地方说吧,相信你的态度会更陈恳。

“全都带走!”

魏单立刻呆如木鸡,满脸死灰般被带走。

镇和堂外面的街道上。

当里面枪声响起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人围观过来,当他们看到孟长河和魏单都被抓走的时候,便全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其中一道身影看到这个后,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便随着人群不动声色地离开。

他心里哪怕是焦急万分,脸上都没有表现出分毫,心里暗暗咒骂。

该死的,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这下可糟糕了,六当家就这样被黑狗子抓走,我得赶紧回去复命。

225、血秃鹫:郑盘山

入夜。

北平城,明月高悬,华灯初上。

警备厅内更是灯火通明,坐在办公室中的楚牧峰,回想着今天遇到的事儿,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这世上的事儿还真是神奇。

最初只是偶遇的一场打架斗殴,谁想对方竟然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土匪。

抓了一个回来后,又从师兄曹云山口中,知晓了这群土匪竟然是刚刚劫持了连家的货物,居然还敢大摇大摆拿着连家的东西过来销赃。

而且要钱不要命的土匪居然还敢考验警方的能力,没有第一时间逃走,还想将赃物给卖了,这才有了后续行动,成功将六当家孟长河缉捕归案。

当然,如果过了今晚他孟长河没出现,那镇和堂肯定也要被查封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第一,审问孟长河,知道更多关于秃鹫山黑风寨的情况。

第二,将镇和堂彻底查封。

这个案子其实在很多人眼中,第二要比第一重要的多。

因为就算将秃鹫山调查得再清楚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敢过去抓捕那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吗

明摆着要去送死,谁会愿意去呢

而查封镇和堂却意味着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个铺子再小,也是古玩店,掌柜的魏单罪名可大可小,即便再小也得坐牢。

至于里面收藏着的那些古玩文物,不用说,肯定是全部当做赃物来处理。

谁让你魏单做事不讲究规矩,私通匪患,为他们购买军火的钱财,置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于是在苏天佑过来汇报时,楚牧峰就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

“科长,我们已经将镇和堂全部查封,里面的所有物品都已经清点完毕。”苏天佑说着就拿出来一份清单递过去。

“此外,还有几个小玩意,我已经让黄九陵单独收了起来,我觉得您可能会感兴趣。”

苏天佑做事敞亮讲规矩。

听到这话,楚牧峰对苏天佑也是颇为满意。

他知道苏天佑是有大背景的人,而这样的人能在基层队伍中这么快速的成长起来是殊为难得的。

换做一般的少爷,下来肯定就是为了镀金而已,镀完金拍拍屁股走人不说,他们镀金的时候还没有谁敢招惹,更加不会如此考虑周全做事。

这么做了就说明苏天佑变得成熟了

“嗯,苏队长,辛苦了”

楚牧峰接过清单扫视了一眼后,拿起笔便划掉了几样物品。

“把这几件挑出来,其余的就暂时存放在科里。”

“是,科长”苏天佑没有丝毫质疑地点头应道。

“对了,这是处长给大伙的辛苦费,你发给弟兄们跟弟兄们说,好好干,论功行赏的时候不会忘了大家的”楚牧峰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推了过去。

“科长,那我就不客气啦,代弟兄们谢谢您了”苏天佑结过信封拱拱手道。

“谢我干什么,是要谢谢处长才对”楚牧峰板着脸说道。

“嗨,您和处长都要谢”苏天佑笑道。

撇开他自己不说,下面的弟兄们过来当差,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能有稳定收入,养家糊口呢。

如今跟随着楚牧峰干,有前途能升官,这是在养家糊口;干好了有赏金拿,这也是养家糊口。

不管哪种都是楚牧峰给的实实在在好处,他们自然是心甘情愿来卖命。

所以楚牧峰如今在一科的影响力,是无人能比的。

处长办公室。

曹云山因为这件事也没有下班,而是在等着楚牧峰的消息,现在看到他进来后就直接问道“怎么样,牧峰,行动顺利吧”

楚牧峰将一个锦盒放到桌上,朗声说道“处长,按照您的指示要求,我们成功抓获了黑风寨六当家孟长河,负责帮土匪销赃的镇和堂魏单也抓了回来。”

“处长,这是您之前说的鸡血石印章我看过,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玩意,光是这一对市价应该就不会低于四五万法币”

四、五万法币

猛地听到这个价钱的曹云山,便赶紧打开锦盒观看,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赞叹道。

“你说的没错,这种极品鸡血石的确很稀罕,而且还是文人墨客甚至就连政客都喜欢的印章造型,要是说运作的好,是能卖出去一个高价的。”

“连成谷这老家伙还真是滑头行了,牧峰,东西就丢这里吧,回头我会让连家把你那份也准备好”

我那份

楚牧峰不由淡然一笑,无所谓地说道“师兄,我的那份无所谓了,光是镇和堂那边查封到的东西就有不少,不过里面没有您喜欢的字画,所以我打算等折现之后,再送给您和厅长。”

“呵呵,不着急不着急。”曹云山笑着喝了口茶。

“处长,那没什么事儿,我去审讯室看看了。”楚牧峰识趣地说道。

“行,去吧”

楚牧峰是点到为止,至于说到下面怎么做那就是曹云山的事。

说实话,像这种情况,可操作的余地很大。

一要看连家的面子和分量有多重,二要看他们和曹云山的交情有多深,三要看这个案子最后怎么定性。

否则这个赃物是楚牧峰从土匪手中收缴来的,与你连家何干,这年头可不讲究什么物归原主的说法。

审讯室。

在这里分别关押着孟长河和魏单。

前者的话表现的还算是冷静,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杀过人,见过世面的土匪头目,过着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虽然说也怕死,但却还不至于表现得多怂包。

可魏单却不一样他可不想死啊

他甚至连待在这里都感觉是度日如年,坐立难安,无比惊恐。

魏单也清楚,想要完好无损地从这里离开的话,不拿出点硬货来是休想。

而他能拿出来的硬货,多数都在镇和堂,甚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些硬货肯定都被查封充公了。

那剩下的就是压箱底的保命金牌了。

希望能管用。

“官爷,别别别,不要用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看到负责审问的警员拿起烧得红灿灿的烙铁,魏单魂都快被吓飞了,二话不说就连连乞求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这把老骨头能禁得住折磨,要是把命给丢了,那真是冤了。

所以当楚牧峰过来的时候,黄硕是这样汇报的。

“科长,孟长河那边死活不松口,我估计得好好磨一磨,他好歹也是黑风寨的六当家,有点硬气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要是说他真的是一块软骨头的话,啃起来反而是没劲。不过古玩店掌柜魏单这边倒是很利索,说有重要消息,您看”

“行,让我来吧”

反正没事,楚牧峰就直接接下这活儿,等到走进审讯室后,看到的是畏畏缩缩,眼神慌乱的魏单,正蜷缩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当魏单看到楚牧峰进来后,立刻就急声喊道“这位长官,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您不要对我用刑,我一定老实交代,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

难怪黄硕瞧不上魏单,的确是够怂的。

“说说吧,把你知道的和黑风寨有关的消息全都说出来,最好是能让我感兴趣的,要不然的话,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楚牧峰坐下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负责销赃的魏单,未必知道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但很快楚牧峰就被魏单的话激起了兴趣,这个魏单还真是个有心人啊

“长官,这些年我和黑风寨交易的所有东西,我都如实记了下来,而且我还有那些东西的下家资料”

“对了,我还知道北平城另外一家和黑风寨有关系的窝点”

“哪家”

楚牧峰扬起手指,黄九陵很快就将这些情况如实记录下来。

等到魏单全都说完后,楚牧峰便直接吩咐道“暂时先关起来,不用动刑”

“是”

魏单听到这话,整个身体一下放松不少,谢天谢地,最起码暂时不用担心吃苦受罪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第二天,黄昏。

秃鹫山,黑风寨。

说起来秃鹫山那距离北平城的确是有些距离,毕竟要是真在北平城四周的话,有这样的山寨,肯定是会被平掉。

山崖陡壁,易守难攻。

不仅如此,周围还有大片森林,要是不认识路的话,光是这片森林都能让人转的迷迷糊糊,晕头转向。

黑风寨,议事堂。

披着军大衣的大当家,稳稳地坐在主位上。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银黑交杂,梳得是一丝不苟。

锥子脸,鹰钩鼻,薄嘴唇,双眼转动间宛如一只秃鹫般狠辣,只要被他盯上的人,都会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他就是血秃鹫郑盘山。

在两侧摆放着六张椅子,分别是给其余五位当家和军师设立的。现在除了孟长河的椅子是空着的,其余几张都坐着人。

没人会想到,一个土匪窝居然还有军师。

但这位军师的确是一直存在,而且在黑风寨的很多事情上都拥有着话语权。

只是没谁清楚军师的底细,而清楚底细的大当家郑盘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

军师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样貌清秀,穿着一袭长衫,白白净净的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折纸扇。

他就是山寨的军师,外号赛诸葛。

赛诸葛的位置紧挨着大当家,然后依次就是二当家双镖李,三当家鬼见愁,四当家一刀红,五当家笑面虎。

要是说孟长河在这里的话,那就是六当家赌疯子。

“山林,把你刚才说的消息,跟大伙再说一遍”大当家血秃鹫郑盘山冷声喝道。

“是,大当家的”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身形瘦弱,样貌普通的男人,他有些害怕地扫视了一圈,便赶紧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我是五当家的派过去接应六当家的,因为迟走,所以说耽搁了一天时间,当我赶到镇和堂时,正好看到六当家的被那帮黑狗子们给抓走了。”

“后来我也打听了下,可周围人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却都知道六当家和陈猴子都被抓了,还有镇和堂也被查封了”冯山林将自己看到和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老六被抓了”四当家一刀红顿时猛然一拍桌子,咆哮着叫嚷道。

“大哥,冯山林的确是我派出去接应老六的,这事您是知道的。”五当家笑面虎看向主位,坦然说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郑盘山挥挥手。

“是”

冯山林很快就退出议事堂,他也不想留在这里,压力太大,里面几个大佬,可都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万一来了脾气,把自己当出气的,就惨了。

当这里只剩下这几个当家的后,军师赛诸葛哗啦着张开扇子,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个冯山林说的没错,跟咱们在北平城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没区别。”

“看来老六和陈猴子是肯定被黑狗子抓了而且镇和堂也被查封我估计,魏单也难扛过去这关”

能成为割据山林的一方势力,黑风寨自然不会故步自封,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和人脉关系,能第一时间知道外面发生的风风雨雨。

何况他们距离北平城不算近但也不算很远,骑快马抄近路的话,一天一夜就能赶到,在这种距离范围内,北平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怎么敢忽视

然而没谁能想到孟长河竟然会被抓了

麻辣个巴子,这事整得

“这群黑狗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咱们又没有去杀他们的人,需要跟咱们过不去吗”四当家一刀红恶狠狠地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

五当家的笑面虎摇摇头,云淡风轻的说道“咱们黑风寨在北平城那边是顾上名号的,要是说有谁能将咱们寨子破了的话,可以官升一级。”

“就算破不了寨子,要是说能抓到咱们几个,也是大功一件。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说他们发现了老六的行踪,能放过肯定会像一群闻到肉味的野狗扑上去,老六这次栽了也算是倒霉。”

“等等,不对啊”

四当家一刀红忽然间扬起眉头说道“老六这次去北平城是很隐秘的,没有谁知道他去才对。”

“这事儿知道的只有咱们几个,北平城的那群黑狗子怎么会知道而且不但是将老六给抓住,还将镇和堂也查封掉,这里面是不是有点说道”

“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咱们中间有内鬼吗”一向都和老四有些不对付的老三鬼见愁,顿时一拍桌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怀疑罢了。”三当家的一刀红赶紧解释道。

“怀疑谁,是我,还是老二,还是”老三鬼见愁不依不饶道。

“行了,都给我闭嘴”

郑盘山手臂一挥,将下面人的吵吵嚷嚷压制住后,看着赛诸葛问道“军师,这事儿你怎么看”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投射到军师身上,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后,赛诸葛微微沉吟片刻,竖起四个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

“大当家的,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几件事,第一,老六的行踪为什么会暴露,他是怎么被黑狗子们发现逮捕的”

“第二,镇和堂魏单和这事有没有关系第三,咱们在北平城的其余几个销货点有没有暴露第四,就是弄清楚这些事儿后,怎么能把老六捞出来”

“不错,就该这么办”

郑盘山烦躁的思绪一下就变得清晰明朗了。

听听军师说的多在理,摆明一,先干嘛再干嘛,是清清楚楚。

“你们几个谁愿意下山办这个事儿”郑盘山目光环视一圈问道。

呃,这个活可是吃力不讨好啊,听了大当家的问话,众人纷纷装傻充愣起来。

“大当家的,既然是我提出的,那干脆就交给我来吧”军师见状说道。

“军师,怎么才能营救老六呢”五当家笑面虎和老六关系最好,听到这个后急忙问道。

“五当家的,您别急,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军师看了对方一眼,故作高深般的说道。

“一切就都仰仗军师,我代老六先谢谢了”五当家笑面虎感激的站起身拱手说道。

“嗨,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军师坦然接受对方一拜。

“行,那这事儿具体怎么办,就全权由军师负责,大家先回去吧”

等到其余几位当家都离开后,郑盘山便招呼着军师和自己去后堂说话。

后堂。

这里是郑盘山的禁地,没有他的命令,别说是进来,靠近都不行。

谁要是说敢靠近,那是格杀勿论。

“军师,我看你刚才好像意犹未尽,还有什么想说的”郑盘山倒了杯酒,边喝边问道。

“大当家的,其实我觉得四当家的怀疑不是说没有道理的,老六去北平城的事,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他刚刚到那里就被抓了,要说这里面没有古怪的话,我信您相信吗”军师赛诸葛看着对方缓缓说道。

郑盘山眼底闪过一抹锐光“你的意思咱们中间真有内鬼”

“内鬼倒是未必,但这事肯定有古怪,我会好好调查清楚,然后把老六救出来的”军师轻拿轻放地说道,没有再盯着内鬼这个话题不放。

“你亲自去,有这个必要吗”郑盘山皱眉道。

“大当家的,我要是不去的话,您觉得谁还能把老六救出来”军师笑了笑。

“这个”郑盘山陷入到尴尬中。

这话说的没错,就自己那几个拜把子兄弟,要是让他们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话还行,可要是说动脑子的斗法,还真是不够看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那里可是四九城,警备厅,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

郑盘山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迟疑“要是说因为救老六而让你也陷进去的话,我宁愿不去救老六”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

老六反正都已经被逮,要是说再赔进去一个军师,郑盘山这边的损失就大了。

况且老六的地位也根本没有办法和军师相比,甚至说的再直白点,哪怕是几个当家的全都挂掉,只要军师在,郑盘山也相信秃鹫山黑风寨还能重建。

这就是军师的厉害和重要之处。

听了这话之后,军师看向郑盘山的眼神带着几分感激,“大当家的,有您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我的能耐您也是清楚的,既然敢答应去做这事,就肯定能做到。”

“我会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老六救出来的,我不但要救出来,还会让警备厅的人乖乖给我送出来。大当家的,您要知道,不管成功与否,咱们要是不救老六的话,下面人心就乱了”

最后这话顿时点醒了郑盘山。

是啊,今天可以不去救老六,明天呢要是说被逮住的是老三老四呢还是冷眼旁观不救

既然如此,那人家为什么还要非得跟着你后面卖命呢这人心岂不是就会涣散掉

“军师,不管花什么代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郑盘山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清楚明白,但军师突然迟疑了下,然后看着郑盘山低声说道。

“大当家的,根据咱们掌握的消息,说的是陈猴子先被抓,然后老六才被抓的,我怀疑陈猴子很有可能是抗不住刑罚,所以说招供了。要是说这样的话,老六会不会和陈猴子一样背叛,要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做”

最担心的问题还是问出来了。

郑盘山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还以为军师不会问出来,没想到自己还是猜错了,军师怎么可能不提这一茬呢

背叛吗

郑盘山眯缝起来双眼,右手做出一个劈落的动作,语气狠辣地说道“老六要是真当了叛徒,你有机会就做了他,没有机会就不用去管,我会让别人动手的。”

“明白了,大当家的”

军师恭声领命。

226、上峰有令,有鬼作祟

(谢谢第二位盟主艺欣秋月,晚上还有加更一章)

北平城,警备厅。

黑风寨六当家孟长河被捕后的第三天早上。

当楚牧峰前脚进了办公室,后脚黄硕就跟了进来,麻溜地给楚牧峰泡了杯茶,恭恭敬敬放到桌上。

楚牧峰丢了根烟过去,笑着问道:“怎么着,难道那块难啃的骨头还没有给你黄硕啃下来?”

“科长,不是没啃下来,而是这家伙明显是个老奸巨猾之徒,每次一用刑,他就吐点东西出来,断断续续,跟便秘一样难受。”

“我恨不得直接给他上个全套再问,可您说过不能给整死,最起码现在还不能整死,所以只是一点点皮肉之苦,不疼不痒的,没什么效果啊!”

“科长,要不让我给他上个大刑,您放心,不会死,顶多残,肯定能让他松口,怎么样?”黄硕拿着烟,伸长脖子说道。

和这种挤牙膏式的审问相比,他更喜欢那种一针见血的问候。

对于孟长河这种货色,光靠抽打几下哪里有用。

其实说起来这事楚牧峰也很无语,以着他的性格,黄硕愿意怎么动刑就怎么动便是,不需要顾虑别的。

实际上一开始,黄硕也是这样做的,抓捕的第一天晚上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没差点把孟长河给折腾死。

但他竟然硬是咬紧牙关没有松口。

第二天,黄硕想要再接再厉时,却接到了楚牧峰的通知,暂缓用刑,改用对话式的审讯方式。

有意思的是,当黄硕这边改变方式后,孟长河竟然也很配合起来。

开始不时说出点消息来,但都是些不痛不痒,众所皆知的事儿,甚至就连魏单给的都不如,最起码魏老头还给出一个窝点,可孟长河却连个毛都没有。

这让黄硕是恼怒不已。

“不怎么样!”楚牧峰摇摇头说道。

“科长……”

“这可是阎厅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所以根本不必去问原因,只要服从命令就行了,反正人已经抓来了,关着慢慢审问吧!”楚牧峰打断黄硕的话头说道。

啊,居然惊动了阎大厅长?

黄硕也是满脸愕然。

不就是区区一个黑风寨的土匪吗?撑死了也就是所谓的六当家而已,怎么还能惊动阎泽下达这种命令?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科长,我知道了!”黄硕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黄硕,这事儿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楚牧峰略带几分玩味地问道。

“奇怪,什么奇怪?”黄硕抓了抓脑袋,满脸不解。

“我让你暂时停止对孟长河用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甚至就连其余审讯的都不清楚,对吧?”楚牧峰喝了口茶,缓缓问道。

“对!”

刚说出这个“对”字后,黄硕脑海里灵光一闪,狠声说道:“科长,您说的没错,这事只有我知道,孟长河怎么可能知道的?”

“他要是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配合我的审讯?这么说来,是有人通知他,也就是说有内鬼作祟!”

“对,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楚牧峰手指敲了敲桌面道。

阎泽是厅长,他下达的命令,作为下属,楚牧峰自然需要去服从执行,而是质疑和反驳。

但背叛却是楚牧峰最不能容忍的事!

他几乎在孟长河开始配合审讯的时候就知道了问题所在,就弄清楚了这事是有蹊跷。

倘若没有蹊跷的话,孟长河如何能知道这事,如何能配合?

不可能前一天还是摆出副宁死不屈的姿态,硬扛着不开口,第二天就转变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吧?

这个暗藏的背叛者是楚牧峰最为憎恨的!

你要明白你是我楚牧峰的人,是我一科的队员。在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在黄硕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敢私通孟长河这种重犯,串通消息。

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对待这种家伙,楚牧峰的态度很坚决,绝不姑息。

“黄硕,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太客气了,以至于让不少人都忽视,我是个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呢!”

楚牧峰从桌上拿起一根香烟,黄硕赶紧给点上,在袅绕升起的烟雾中,楚牧峰的神情多出一种森严。

黄硕感同身受。

他是最早跟随楚牧峰的老人之一,自然知道面前这位科长大人的为人做派。

谁都别想给楚牧峰上眼药。

有任何事咱们摆明车马来说就是,在队伍中安插眼线算是怎么回事?

“科长,这事儿是我的错,我回去后就彻查这事,一定要揪出这个内鬼来!”黄硕想到问题发生在审讯室这块,略带几分羞愧地低下头。

“孟长河是重犯,没有我的命令,即便是其余几位队长都不会过去私下见面。所以说这事只能是在你们审讯室内部进行甄别就成。”

“黄硕,这事我交给你处理,查到是谁做的后不要着急,先不要打草惊蛇,回来先告诉!”

楚牧峰看似温和平淡的面容下,隐藏心中升起的无边怒火。

“是!”黄硕领命而去。

目视着黄硕离开后,楚牧峰心中便已经打定主意,除非这个内奸有着通天的背景,不然这次是休想安然脱身,等着和孟长河一起吃花生米吧。

正所谓杀一儆百。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想要让我配合做事,可以,只要过来商量就行,但谁要是敢背地里耍花招,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就休怪我冷血无情。

……

过了没多久,楚牧峰被叫去处长办公室。

刚一进门,曹云山就起身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走吧,牧峰,厅长要见你我。”

“厅长召见?”

楚牧峰有些愣神后,露出若有所思表情来:“处长,厅长他不会是为了孟长河的事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曹云山扫视过楚牧峰的侧脸,语重心长地说道:“孟长河的事情,厅长也只是跟我交代了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走吧,厅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然跟个土匪头子,别说上刑了,就算毙了又怎么样!”

“是!”楚牧峰颔首道。

厅长办公室。

等到两人走进来后,阎泽就挥手招呼着他们坐下,让秘书端过来茶水后,云淡风轻地说道。

“云山,是不是还琢磨我为什么要下达那样的命令?为什么不准你们刑侦处往死里审讯孟长河?他不过就是一个土匪头子而已,为什么如此优待。”

“不敢!”

曹云山正襟危坐,即便他是阎泽的心腹爱将,都没有说持宠自傲的意思,每次见面都表现得非常严肃。

“厅长您这样做肯定是有您的考虑计较,刑侦处是绝对不会有任何质疑和询问,我们一定无条件执行。”

“你呀你呀!”

阎泽很满意曹云山的这种态度,错过他看向楚牧峰,扬手说道:“牧峰,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说说你的看法,年轻人,不要学你们处长这样说点套话哦。”

“厅长,我……”

楚牧峰刚要开口,阎泽脸色微沉:“说实话,我不想听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是!”

眼瞅阎泽态度鲜明,楚牧峰余光瞥视了曹云山一眼后,便坦然说道:“厅长,我是有些想不明白,孟长河不过只是一个土匪头目而已,至于惊动您吗?再说别说是他,就算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大当家都不值得您关注吧?”

“是啊,我是不会这样做的,但我也是身不由己。”

阎泽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向上指了指,压低声音说道:“这事是部里面打电话下的命令,说的就是让咱们暂时别动孟长河,过两天会有特使过来亲自处理这事。”

“你们说有这样的命令在,我能够违背吗?我也得听命行事。”

原来如此。

“部里的命令吗?这就难怪了!”

曹云山很快释然,即便阎泽是厅长又如何?

他只是北平警察局长,又不是民政部的部长,即便他真的是部长又怎么样,面对上峰的命令,也必须无条件执行,如果敢违背的话,那就等着被踢下台吧。

“只是部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盯上秃鹫山黑风寨?”曹云山有些诧异地问道。

“牧峰,你能想到什么?”阎泽眼神玩味地看过来。

“我吗?”

楚牧峰其实早就想过这事,如今听到阎泽询问,也就不藏私地说道。

“既然这个命令是民政部那边下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两个原因,第一这个孟长河后台强硬。但我觉得很显然不是这个,因为要真的如此,那边肯定让咱们直接交人了,又怎么还会关着不放呢?”

“嗯,你说的不错,他要是有强硬后台的话,何必去当个土匪呢!”曹云山点点头道。

“至于第二种可能就是民政部想要借着孟长河作文章,想要拿下黑风寨!”楚牧峰掷地有声地说道。

曹云山脸色微变。

阎泽神情一惊。

“牧峰,你这种猜测有些夸大吧?你是说部里想要针对黑风寨做文章?你怎么敢这样想?我觉得你的想法有些太过荒谬。”

曹云山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可能,摇摇头当场否决。

你当民政部是什么部门,会想要攻打黑风寨,可笑至极。

这种猜测也就是你说出来的,换做是别人,我早就嗤之以鼻!

民政部那群官老爷谁敢言仗?

倒是阎泽搓了搓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227、规矩要立起来(为盟主艺欣秋月加更)

“厅长,您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曹云山两边看了看疑惑道。

“这事不是说我怎么想,而是金陵方面那些老爷们有什么谋划。牧峰,说说你刚才的推断,你怎么就敢说是有人想要针对黑风寨?”

阎泽的兴致被撩拨起来,感兴趣的问道。

“厅长,其实我也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推测而已。”

楚牧峰缓缓说道:“我想上面可能是想要暂时保留住孟长河这颗棋子,至于说到以后用不用得着再说。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毙了。反正人在咱们手里,生杀予夺都是咱们说了算。”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看了一眼曹云山,沉声说道:“当然我也觉得处长说的没错,这事未必就是金陵部里面那些官老爷们想做的,或许还有其余部门掺和进来。”

“比如说军方,他们想要打掉黑风寨,作为一处据点?或者说是有谁想要招安黑风寨。总之可能就是机缘巧合吧,让我们别对孟长河下死手。”

曹云山瞬间恍然大悟。

对,应该就是楚牧峰所说的这个理由,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刚才的确是有些着相了。

“好了,这事儿就这样吧,你们心里有数就成,反正不管最后怎么说,咱们都是有功无过。”阎泽淡然说道。

“是,厅长!”

这就算是拍了板,定了调子。

随后来到曹云山办公室的时候,楚牧峰还是没有能忍住,将和黄硕的谈话内容叙述了一遍。

然后他就等待着曹云山的态度。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曹云山皱起眉头,眉宇间闪过一抹凌厉:“厅长的命令只是针对咱们的,是不应该传递到孟长河那里,可现在问题是已经传递过去,这就有意思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要将这个内鬼揪出来杀一儆百是吧?”

“对!”楚牧峰点点头,坦然说道。

今天能是孟长河,明天呢?

这种事在任何纪律部门都是大忌!绝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手去做吧,敢私通土匪,毙了也活该,我倒要看看有谁敢跳出来!”曹云山眼底凶光闪烁。

看来是自己太客气了,居然敢把爪子伸到我的刑侦处来,等着挨剁吧!

“是,科长!”楚牧峰朗声应道。

……

审讯室。

黄硕是满脸阴沉之色,独自一人坐着。

通常案子是各队自行负责审问,但有些大案则都是黄硕来挑大梁。

当然,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手下也是有几个人,都是经过他精心挑选的,全权负责审讯室的日常工作,深得他的信任。

可是现在,这种信任付诸东流。

这个该死的鳖孙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让我在科长面前丢人现眼,必须把你揪出来。

其实这事对黄硕来说并不算多难调查,负责审讯室的总共就那几个。

在规定的时间点内,到底是谁出现在审讯室只要好好调查调查就能弄清楚。

因为根据审讯室的规定,只要有重要嫌疑犯审问时,不管任何时候任何事,都要留下两个人,分内外值班坚守岗位。

要么是监守自盗,要么是叛徒出没。

“等着,我今天非要把你挖出来不可!”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仅仅半天不到,黄硕就连哄带诈,轻轻松松将这个内鬼给揪出来。

原来是审讯室中归负责送饭的徐强东。

审讯室中。

在这里站着负责审讯室日常工作的所有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徐强东身上。

有的是充满不解,有的是带着遗憾,但更多是愤慨不已。

他们真没想到,平时老老实实的徐强东竟然会做出这事来!

叛徒!

这是放在任何年代,任何行业都会遭受嘲笑和谩骂的角色。

姑且不说你徐强东有什么样的理由,但背叛就是背叛,背叛者的下场都应该是凄惨的,都注定是无人原谅的。

至于徐强东呢?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只是递了个不疼不痒的话而已,科里面居然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将自己也挖了出来。

从原本的警员转眼变成阶下囚。徐强东坐在熟悉的房间里,豆大的汗珠是滚滚下落。

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些刑具的厉害,心里充满恐慌和畏惧。

“老徐,说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黄硕坐在椅子上,眼神漠然的扫视过来。

在他的视野中,这刻的徐强东不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一个可耻的叛徒,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跌份。

“队长,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徐强东咬紧嘴唇痛苦说道。

“呵呵,不能说?看来你还挺忠心呢!”

黄硕嘴角泛起一抹讥笑,搓了搓双手道:“徐强东啊徐强东,你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行吗?你真的认为我非要知道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吗?”

“告诉你,你错了!你应该很清楚,有时候我未必需要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你不说我就不问,但勾结土匪,可是死罪!”

“黄队长,我求求您,看在我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再也不敢了!”徐强东满脸哀色地苦苦乞求道。

“饶你?”

黄硕冷叱一声,嚯地站起身来,扬手指着对方喝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你干出这种通风报信的事儿,为我想过吗?为兄弟们想过吗?为咱们一科想过吗?”

“一旦传出去,让外面怎么看我们,人家其他侦缉队辛辛苦苦抓来的人,到了审讯室,轻轻松松就能通风报信,就能串供,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徐强东,你这个事儿性质十分恶劣,我会报上去,至于说到怎么处置,就看上面的意见了。”

说完这话,黄硕便起身离开。

留下的是一群愤愤不平的手下。

还有呆如木鸡,心惊胆战的徐强东。

离开审讯室,黄硕自然是将情况如实禀告给楚牧峰。

知晓纰漏真出在审讯室,是“老实人”徐强东干的后,楚牧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说道。

“通知一科所有人,今天下午下班后都到训练场集合!”

“是!”

黄硕知道这是想要当众处理这事。

这原本就是楚牧峰权限范围内能做的事,而且已经成为定局,谁来劝说都不合适。

但有些人还是不死心的。

下午三点半。

就在曹云山正在处理手上事务的时候,一个神秘电话打进来。

接通的瞬间,那边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曹处长,我想和你说说徐强东的事。”

“徐强东?”

曹云山放下钢笔,仰着身子,漠然问道:“你是徐强东背后的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曹处长,徐强东的确是替我们办事的,也是为的公事,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我们将……”

“不能!”

都没有给对方说完的机会,曹云山就毫不迟疑的打断,脸色冷峻地说道:“为公事?为的哪门子公事?真要是因公的话,你们何必这样藏头藏尾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徐强东违反了警备厅的规矩,私通土匪,死不足惜!如果真是为了公事,那也没有不能说的,你们可以直接来警备厅要人!”

“曹云山,你这是敬酒不吃吃……”

咣当!

曹云山脸色铁青地就挂掉电话,随即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喝道:“简直无法无天的很,都敢把威胁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真当我好说话不成?我曹云山还怕你们的威胁!”

这事必须严办!

原本还没想插手这事的曹云山,当下就拿起电话打出去,等到那边接通后,他就冷声吩咐道。

“一科楚科长那边下班后会处理徐强东,你过去盯着,他如果不下杀手,你来,办得漂亮点,这个规矩要立起来!”

“是!”

……

北平城,一处公馆中。

“怎么样?曹云山那边怎么说?”

“他不肯放人,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徐强东的命!”打电话的男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岂有此理,咱们的人都敢动,他曹云山现在也太狂了!”

“要不干脆就走政令,直接下命令让楚牧峰放人!”

“糊涂,这么做的话,咱们几个也跑不掉,都得被查,怎么?难道你想因为一个徐强东,就让咱们都倒霉吗?”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徐强东好歹是咱们的人!”

“够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拄着文明杖的男人一抬手,冷冷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徐强东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是!”

……

北平城内,一座门前栽着枣树,墙壁布满爬山虎的普通民宅前。

一个人正很自然地站在门外,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门。

大门很快打开,在看到来客模样后,里面那个年约十五六岁,身材瘦小,两眼乌黑发亮的少年顿时满脸激动之色,将来客迎了进来。

关上门,两人来到正厅中后,那个少年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弟子恭迎师父归来!”

他的师父就是黑风寨的军师。

这里也正是军师在北平城的秘密藏身之所。



228、神偷花脸

这个秘密地点即便是黑风寨大当家的郑盘山都不知道。

军师这次前来北平城是想捞人出来的,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孟长河被抓后到现在已经三四天,他能相信孟长河什么都没有招供吗?

虽说那几个据点都风平浪静,看似没什么问题,可这种事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可不敢拿着自己的小命来赌。

所以他来的是自己狡兔三窟中的一窟。

而且这次要想办成大事,还得用得着眼前的徒弟,想不过来都不行。

“阿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军师抬抬手,微微一笑道。

“是,师父!”

阿星叫做曲金星,是军师早年收下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军师不是一直留在山寨中,他会经常易容过来,所以对北平城一点都不陌生,对曲金星的教导也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只是曲金星从来都没有去过黑风寨,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就是黑风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军师。

“说说你最近的收获吧。”

“是!”

“半个月前,我从北区荣华堂堂主陈浩南养的外室小妾手中顺手了一条翡翠项链,陈浩南大怒,但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找到我。”

“一星期前,我从汇丰典当铺以移花接木的手段,换走一个玉手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东西假的,但肯定猜不到是我。”

“就在您来的昨天,我出去转悠了一天,总共发现了大小三个团伙的空空儿,便把他们的钱袋全都牵回来。”

曲金星说出来的成绩,随便一个拿出来听着都够沉甸甸的。

对他来说,这些所谓的成绩就是微不足道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因为他知道,这种成绩师父压根就不会看上眼。

事实如此。

和师父曾经做过的事相比,自己不过就是小打小闹。

谁让师父就是曾经名动京华的神偷花脸。

当年,师父以一己之力,在北平城中连盗九家豪门权贵。

就算这些家族防御森严,都没有谁能阻挡住师父的脚步,只要是被他看中的家族,没有谁能躲过。

他留下的标识就是花脸图案。

事后警备厅根本就调查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更让师父变得格外神秘。

所以即便是现在,只要提起来神偷花脸,都是让人赞叹的传说人物。

这种高明的空空之术也正是军师的依赖,是他敢郑盘山的面承诺,能够将六当家孟长河救出来的底气所在。

从回到北平城的这刻起,他就不是区区的土匪窝军师,还是赫赫有名的神偷花脸。

他要让花脸重出江湖。

“你做的这些都还不错,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要知道你是我花脸的徒弟,所以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鸣惊人。”军师淡然说道。

“徒儿一切听从师父安排。”曲金星恭敬的说道,心中充满着兴奋。

他知道师父这样说,肯定是有任务要吩咐,而想到能和师父一起做事,他就充满期待。

“嗯,就让咱们爷俩儿给这北平城那些为富不仁的老爷们上堂课吧!”

……

下午,下班时间。

警备厅,刑侦处训练场。

这里是隶属于刑侦处的训练场地,地点并没有在总部,而是在郊外。

毕竟几百号人,训练的话是需要个大场地,总部哪里有这种地方。

平常的话,这里都会有各队过来训练。

但不会是五个侦缉队全都在,可今天,这一刻,五个侦缉队的所有队员,没有一个人缺席,如数到场。

他们在过来前都已经知道为什么来,所以都是满脸愤慨之色。

不管原本是什么关系,但既然来到一科,成为一科侦缉队的一员,就应该自觉维护一科的利益,不能做出背叛的行为来。

可徐强东呢?

这个曾经是他们队伍中的一员,就这样毫不犹豫成了叛徒,不认识他的人是唾骂不已,认识他的人则是深深的失望。

这种背叛带来的不只是你徐强东的羞辱,更是整个侦缉队的耻辱!

要知道如今一科能有五支侦缉队,全都是因为楚牧峰的卓越表现。

而要是说因为你徐强东,让五支侦缉队折损,甚至说被砍掉的话,你就是罪人,是五支侦缉队不可饶恕的罪人,是该被生生杖毙且没谁会同情原谅的罪人。

偌大训练场,氛围肃杀。

队员如此,队长亦如此。

侦缉一队队长王格志面无表情。

侦缉二队队长田横七脸色肃穆。

侦缉三队队长黄大风神情愠怒。

侦缉四队队长宋大宝眼神冰冷。

侦缉五队队长苏天佑面色冷漠。

在队伍的正前方,站着的是被捆绑着的徐强东。他从被押进来的那刻起,整个人就是恍惚不安。

他是想过自己会遭受痛苦折磨,但更多想到的都是在审讯室中承受刑具,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承受所有人的注目。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过!还要痛苦!还要羞辱!

他甚至都不敢睁眼。

他怕看到曾经好弟兄那种失望的眼神,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跪倒在地求饶。

谁说他没有羞辱感?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宁愿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事情既然已经做出来,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自己都要承受后果。

毕竟这事没谁逼他,是他自己的选择。

整座训练场死一般的静寂。

楚牧峰就在这种静寂中出现,他走到了队伍最前方,站到了徐强东身边,冷冷瞥了一眼后,漠然说道。

“今天把你们全都叫到这里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立规矩!立我刑侦处一科的规矩!立我楚牧峰的规矩!”

“我的规矩很简单,那就是忠诚!谁忠诚,谁就是我一科的人,是我楚牧峰的弟兄!谁背叛,那么你不但不是我一科的人,你还会是我的敌人!”

“我说的规矩,简不简单,你们清不清楚?”

“清楚!”

整齐划一的吼声在训练场响起。

徐强东脸色愈发惨白。

“清楚就好!”

楚牧峰冷峻的眼神扫视全场,语气缓慢而坚定,“我一直都没有说过自己是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善人。”

“在这个社会,当善人有用吗?没用的!和善人相比,我更喜欢当的是一个做事讲规矩,做人有原则的人!”

“我的规矩就是我的弟兄做事要一心一意,要精诚团结,我不希望弟兄们查案办案的时候,你们的后背会被自家弟兄放冷枪捅刀子。”

“我是这么做事做人的,也一直认为咱们一科的人都是这样。直到徐强东出现,才打破了我的信心。”

“他竟然敢私通罪犯!这个罪犯还是臭名昭著,理当枪毙十次都不嫌多的土匪头子!你们说他能不知道规矩吗?知道规矩还去违背,这就是背叛!”

“而且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悔改的意思,没有说出幕后指使者的想法。这背叛真是够彻底!”

楚牧峰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愤慨的,神情是冰冷的,眼神是蔑视的,对徐强东的蔑视,以及对整个一科五支侦缉队的怀疑。

王格志感同身受。

宋大宝心情沉重。

他们都是最早跟随楚牧峰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科长对手下绝对是十分照顾。

不管是功劳还是钞票,该给就给,该赏就赏,绝对不会和手下人争好处。

可现在因为徐强东的事,让楚牧峰的心情变得如此糟糕。

徐强东这个王八蛋该杀!

说到这里,楚牧峰深吸一口气,脸色冷峻说道:“其实在过来前,我是有很多话想要和大伙儿说说,但现在突然觉得那些话都没必要说了。大家既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就应该相信对方,要是说一直这么怀疑的话,这饭是吃不久的。”

“当然你们背后肯定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影子在,我不是说想要让你们全都去否认掉这些影子,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这些都是你们的人脉关系。但我想说的是,你们既然是一科的人,就要在做出任何事之前,都要尊重一科的利益。”

“谁敢当叛徒,谁就是我楚牧峰的敌人!”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完后,楚牧峰便转身看向徐强东,声音冷厉地说道:“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科长,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啊!”徐强东满脸泪水的说道。

他这时候是真的后悔了,但再多的后悔都没用。

谁让错误已经犯下,谁让他知道自己真的是不能说,只要敢说出口,死的就不是自己,而是他全家。

这让徐强东如何敢说?

“那就这样吧!”

楚牧峰转身就往外走去,接替他位置的是走上前来的王格志,他眼神冷漠的瞥视过去,声音铿锵的说道。

“徐强东私通罪犯,勾结土匪,严重违反刑侦处规矩,按照规定逐出刑侦处队伍,发往炮局胡同等候内部审理。”

这就是楚牧峰的处置。

枪毙吗?

不是说不行,但他终归是没有这样做。

毕竟徐强东之前也是一科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要是当众枪毙的话,似乎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看着楚牧峰的背影,徐强东泪流满面。

229、我说是你说的,那就是你说的

但这事儿会这样结束吗?

显然不会。

楚牧峰刚走了几步,几道身影突然从操场入口处出现,冲他大步走来。

为首的是楚牧峰的老熟人,二科科长唐远清。

“唐科长?”楚牧峰语气有些迟疑,不知道他怎么会过来。

“楚科长,兄弟是奉处长的指示过来办事,请你不要怪我僭越喽!”唐远清微微一笑说道。

“僭越?什么意思?”楚牧峰脚步一顿。

“替你清理门户!”

唐远清说完后侧身摆摆手,身边顿时有人走过去,站到徐强东身后,大声说道:“奉曹处长令,就地处决叛徒徐强东,以儆效尤!”

砰!

都没给楚牧峰反应的时间,徐强东就被一枪爆头。

鲜血四射。

全场死寂。

毙了!

这就给毙了吗?

楚牧峰其实看到唐远清出现的时候,就预感到可能会有点变数。

显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曹云山想到了,唐远清帮着做了,那又何必去阻止呢。

毙了就毙了吧!权当做是立威。

“楚老弟,我也是奉处长的命令做事,你可千万别有什么想法哦。”唐远清低声说道。

“怎么会!唐老哥,我明白,多谢了!”楚牧峰沉声说道。

“你理解就好,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不送!”

至于说到徐强东的尸体,自然是有人去收尸。

枪毙了吗?

侦缉五队的队员看着眼前变成死尸的徐强东,看着满地流淌的鲜血,神情是肃穆和沉重的。

他们会同情吗?

或许会有点。

但也仅仅只是有点,毕竟和同情这种没用的情绪相比,他们现在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以及一种深深的敬畏。

以前只是听说刑侦处的规矩森严,没有多深的体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只要犯错,犯下了背叛的大错,就别想能轻松脱身,唯有一死方能谢罪!

再也没有比这种当面行刑的形式更具说服力!

“一队的,都给我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你们都是咱们一科的老人,咱们一科的规矩是什么,也不用我多说吧。”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咱们一科待遇是最好的,但规矩却也是不容挑衅的。你们在外面被欺负,科长能为你们讨回颜面,但你们要是说敢在外面耍花招,背着科长玩那种两面三刀的把戏,这就是下场!”

“都给我看清楚了,将这一幕记牢了,永远都不要忘记!”

王格志略带愤愤的高亢声音响彻开来。

“收队!”

“是!”

侦缉一队警察在低沉的吼叫声中,迈着整齐如一的步伐从训练场离开。

和进来时候的轻松相比,他们现在明显变得肃穆低沉。

“嘿嘿,当了叛徒活该如此!别的侦缉队我管不着,但要是说咱们侦缉二队有谁敢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来,都不用科长出手,我就会清理门户,我田横七说到做到!”

田横七面容阴鸷地冷笑两声:“收队!”

“是!”

侦缉二队的人面无表情的离开,他们也是刑侦处的老人,知道处里面的规矩。

所以说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谁流露出任何同情的意思来,既然选择背叛,就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承担后果。

不可能你都当了叛徒,还想要光宗耀祖吧。

“叛徒当诛!收队!”

“是!”

正所谓有什么样头头,带什么样的兵!

侦缉三队的队员显然做派都和黄大风差不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叛徒当诛,何必纠结这事?

“咱们四队和五队是侦缉处刚刚成立不久的,你们也都知道成立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咱们一科破案率高,所以说上面才会同意增加力量。”

“但也恰恰因为你们都是刚刚进来的,都有各自的背景和关系,我呢,也不会去计较那些事儿,因为这个不重要,只要大家干好各自工作就成。”

宋大宝一直以来都是笑眯眯的老好人角色,他现在的神情是难得的严肃,说出来的话更是带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凌厉。

“但我想说的只有一句,以后谁敢当叛徒,我会亲手毙了他!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收队!”

“是!”

侦缉四队的警察全都离开,他们的心情都是复杂和沉重的,想到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变得有些难熬,便没有谁的心情能好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像是这样的警钟早点敲响,总比以后真的做了错事再说要好的多。

真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

因为到时候注定是死路一条。

当这里只剩下侦缉五队的时候,苏天佑冷声说道:“宋队长的话就是我想说的,咱们五队最近案子破的不错,工作做的挺好,你们的奖金也拿到不少。”

“我给大伙儿提个醒,有这样好的日子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过着,有谁敢乱来,一切后果自负!收队!”

“是!”

自始至终黄硕都没有说话,但却没谁敢忽视他的存在。

想到这事对黄硕的影响,想到黄硕现在的脸色多阴暗,所有人就都战战兢兢的离开,没谁敢触霉头。

训练场内只剩下徐强东的尸体。

他死的不光彩,也死的不值得,还死得很憋屈!

……

一夜悄然而逝。

第二日。

当楚牧峰到了警备厅,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绕了一个弯来到了审讯室,见了见关押在这里的孟长河。

此时此刻的孟长河和之前的战战兢兢相比,明显多了几分有恃无恐之色,甚至就连看向楚牧峰的眼神里,似乎都多了几分玩味。

本来就是土匪,当然无所忌惮。

一开始还以为是死路一条,没想到居然有人要保自己,而且对方还是有点地位实力,能稳稳压了警备厅一头,孟长河能不得意吗?

“呦,楚科长是吧?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怎么着,是不是急了,想让我赶紧说点寨子里的事儿,没关系,我会慢慢跟您说,肯定让您满意!”孟长河咧嘴一笑,带着几分调侃道。

“怎么,孟长河,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楚牧峰走了进来,一边松了衣服纽扣,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动我?你还敢动吗?”孟长河狞笑道。

砰!

然而话音未落,孟长河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楚牧峰便直接冲上来,飞起一脚,直接将孟长河狠狠踹倒在地。

双手戴着手铐的孟长河,难以置信地躺倒在地,盯视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楚牧峰,颤声喊道:“你怎么敢打我?你不知道上面有命令吗?要你不准杀我!”

“是啊,你也知道了,说的是不准杀你,但却没说不准打你啊!只要不整死你,想怎么玩,我说了算!”

楚牧峰一脚就踩住孟长河的脑袋,将他紧贴着审讯室冰冷潮湿的地面。

这还不算,楚牧峰还不断用力,将其脑袋在地上搓揉,摩擦!

五官都被挤压变形的孟长河感觉前所未有的羞辱!

“你……”

“我怎么我?你不要觉得外面有人保你,你就能在这里肆无忌惮!你难道是个白痴吗?看不出外面的人就算是要保你,也是有所顾忌的。要不然他们早就会将你提走,又何必让你留在这里!”

“既然你留在这儿,那么便别想好过!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楚牧峰心中的怒气在这样的践踏中肆意宣泄。

徐强东该死吗?

是,他既然当了叛徒就该死,但要是说没有孟长河的话,徐强东是不是说就不用死?

不过这事楚牧峰已经不再去想,但他就是要发泄一下心中的窝火!

警匪是天敌,我虐你,谁能指责?谁又敢指责?

黄硕他们全都站在旁边,没谁敢出声干涉,甚至就连上前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感觉到的就是痛快,就是酣畅淋漓。

你让他们不审讯孟长河,还不如直接送走这个混蛋,留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感觉到是一种耻辱!

“你不是有情报要说吗?好啊,我今天就要听听你能挤出来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来!要是你说出来的消息还不如陈猴子说出来的多,那么我就要让你好好尝尝这里刑具的滋味了。”

楚牧峰一脚将孟长河踢开后,转身冲着黄硕吩咐道:“把他捆起来,我来问话,他要是不说,就给我上老虎凳,我看看他能撑几块砖!”

“是!”

黄硕摆手间,就有手下将孟长河拖了起来,然后按到眼前的凳子上牢牢捆住。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孟长河双眼中布满着血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恶狼,凶神恶煞般地吼道:“姓楚的,你敢!”

“呵呵,我当然敢!”

楚牧峰双手后负,眼神轻蔑地扫视过来,“孟长河,你以为你嘴硬就有用吗?陈猴子已经说了不少事了,但我觉得这个要是说变成是你供出来的消息,应该更具有说服力吧?”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孟长河顿时色变,嗷嗷叫道。

“呵呵,你说不说不重要,我说是你说的,那就是你说的!”

楚牧峰玩味一笑,翘起唇角说道:“你们黑风寨在北平城不是有据点的吗?镇和堂只是你们的一个销赃点,除了这个外还有别的。”

“你说我要是对外公布出消息,就说你已经投诚,交代了其余窝点,相信黑风寨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感兴趣。”

230、这个游戏我喜欢

“呵呵,你不用诈我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孟长河似乎恢复了几分冷静,摇头说道。

“是吗?”

楚牧峰转过身,扬手说道:“东厂,你立即带队,给我将的花语区的福来绸缎庄端了!里面的人,一个不剩地全都给我抓回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科长!”跟随过来的裴东厂恭声领命出去。

福来绸缎庄!

听到这个名字,孟长河脸色顿变。

福来绸缎庄是黑风寨的一处窝点。

孟长河是清楚这个的,但他却不知道这事是从哪里泄露出去。

因为知道北平城据点的只有他们几个当家的,而在其余当家都没有在场的情况下,只有他最有可能泄露。

这事要是传出去,孟长河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什么?你说是陈猴子泄露的?

别闹了!

陈猴子压根就不知道这事,他如何泄露?

但问题是,楚牧峰怎么知道这个的?

“你怎么知道福来绸缎庄?”孟长河双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疑惑和深深的忌惮。

“我怎么知道的?”

楚牧峰嘴角一翘,带着几分讥讽道:“你以为的秘密,我知道的还有很多,要不要全都说告诉你?当然你就算是想,我也不会说的。”

“一个福来绸缎庄便是我给你的底线,接下来就看你的诚意如何。你愿意老老实实交代点有用的东西,那我可以给你的机会,你要是不说,福来绸缎庄我是端定了!”

“姓楚的,我还就不信了,你还能知道什么事儿!”孟长河咬牙切齿地喊道。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嘴硬,还是骨头硬!”

楚牧峰直接冲着黄硕吩咐道:“黄硕,只要不死,随便你怎么来,我看看他是不是铁打的金刚!”

“明白了!”黄硕点点头。

当楚牧峰离开审讯室后,黄硕就冲着孟长河咧嘴一笑:“只要你能撑住半个小时不叫唤,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

办公室。

当楚牧峰刚刚进来都没有能坐下的时候,曹云山便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阎厅长召见。

他便匆匆赶了过去,等到他和曹云山走进办公室时,发现里面坐着的不只是阎泽,还有邝世成。

这就有点奇怪!

通常情况下,邝世成是不太管业务这一块,现在既然坐在这里,就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云山,之所以将你们喊过来,是因为有件事和你们刑侦处有关系,世成厅长,你来说吧!”阎泽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好!”

邝世成侧身看向曹云山,语气沉重地问道:“曹处长,你还记得花脸吗?”

“花脸?”

曹云山在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邝厅长,您说的是那个神偷花脸?”

“没错,就是他!”

邝世成说话间就举起来一张竹卡,递过去后说道:“你看看,消失六年,这个花脸突然又冒出来了!”

曹云山接过卡片,正面描绘着一张诡异的花脸脸谱,背面则写着一行字:限你们两日内将孟长河放了,不然就再给你们警备厅上上课!

无比张狂的挑战!

不留情面的羞辱!

曹云山眼底闪烁着冷光,一边将卡片递给楚牧峰,一边愤慨说道:“这个花脸真是胆儿够肥的,六年前做出来的案子咱们还给他保留着案底呢!”

“他要是说有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这么彻底消失,谁想他竟然还敢露面不说,还敢公然挑衅咱们警备厅!厅长,我建议成立专案组,彻查花脸案!”

“彻查?你说的倒是轻巧!”

邝世成扫视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忘记六年前的花脸作案,咱们警备厅就没有查出个头绪来。”

“不要说抓住他了,甚至就连花脸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有弄清楚。现在六年后花脸又露头,而且还发出这样的战书,你觉得咱们能抓住吗?”

“邝厅长,那你的意思呢?不抓?”曹云山冷冷问道。

“抓是肯定要抓的!”

邝世成无视掉曹云山的冷然,目光看着阎泽说道:“厅长,我也很想要将花脸抓住,但前提是能抓住才行。这个花脸偷盗技术一流,而且诡计多端,很多时候都不清楚是怎么做的,就中招了。”

“六年前的九家权贵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认为咱们是要抓住他,但更重要的是摸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他又怎么会和土匪窝的孟长河挂上钩?”

“摸清楚?”

阎泽手指敲击着桌面,在一声声的敲响中,慢慢说道:“你说的很对,咱们是要摸清楚,但问题是能摸清楚吗?这事要是说真的那么容易摸清楚,我想距离抓住花脸也就不远了!”

“厅长言之有理!”邝世成撂下这话后就不再表态。

我只做我该做的。

现在的警备厅是你阎泽在掌管,我把该做的做好就成,我想就算是花脸想要给警备厅上上课,到最后倒霉丢脸的也只能是你阎泽。

你要是吃了大亏的话,没准我还有机会上位呢。

所以说这事,我点到为止,剩下的事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与其说是来送这个早上意外发现的宣战书,倒不如说邝世成是来探探口风的。

“牧峰,你怎么想?”

阎泽的目光从邝世成身上掠过后,落在楚牧峰身上问道。

“厅长,这事其实不必像邝副厅长说的那样还要摸清楚,我认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楚牧峰这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刚冒出这话,就让邝世成有种突然被噎着的感觉。

我说小子,咱能别这么嚣张地说话吗?

你这样说,让我情何以堪!

“继续说!”阎泽平静说道。

“是!”

楚牧峰昂起头,站直了腰,朗声说道:“花脸和孟长河肯定是有关系的,说的再透彻点,花脸和黑风寨有密切,否则他凭什么这样做?凭什么拿着孟长河当条件来要挟咱们警备厅呢?”

“既然这个目的清楚了,我认为剩下的事反而变得简单多了,无非就是抓住花脸,只要能抓住他,那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要是说可以的话,我认为对孟长河也要加**供力度!”

“至于说到能不能抓到花脸!”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看着邝世成,语气沉稳冷静的说道:“邝副厅长,您说六年前花脸作案的时候没有抓到,我不否认这点。”

“但我想说的是,六年前警备厅的厅长也不是阎厅长,负责这案的也不是曹处长,所以为什么说六年后的今天,咱们就不能抓住花脸呢?”

曹云山心底暗暗竖起大拇指头。

谁说楚牧峰不会拍马屁,这马屁拍的简直恰到好处,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阎泽也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反而是邝世成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他娘的楚牧峰,你是非要和我作对到底是吧?我发现一碰到你就要被膈应。

你不就是仗着有阎泽撑腰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吗?我刚才说的是那个意思吗?我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事实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急着拍马屁吗?

听你的意思,好像现在是阎泽当厅长,曹云山执掌刑侦处,这个案子就能迎刃而解,就能顺利侦破,你小子也未免太不将花脸当回事了吧?

“既然你这样说的话!”

邝世成侧身看向阎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阎厅长,外面都说楚牧峰是咱们警备厅的神探,也是,他既然都是神探了,那么相信抓到花脸应该没问题。”

“要不这个案子就交给他负责,让他限期将花脸抓到?花脸不是给的两日之内吗?那咱们翻倍,让楚牧峰四日内将花脸抓捕归案,绳之以法,您看如何?”

激将法?

将我一军?

阎泽一眼就洞穿了邝世成的这种把戏,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地说道。

“世成啊,我觉得牧峰说的没错,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花脸能够在北平城横着走,不意味着现在也能。”

“这个案子可以交给牧峰来负责,但要是说限定日期的话我看就没必要了,毕竟谁也不清楚花脸什么时候才会作案,作的又是什么案子,如果他只是个冒牌货,只会放放狠话,那让牧峰去哪里抓人,岂不是个笑话。”

“那就这样!”邝世成说完便起身告辞离开。

等到走出办公室后,他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冷笑。

背对着房门的他,宛如一只老狐狸般狡诈,想要抓住花脸,你们也配?阎泽,看你这次怎么吃蹩吧!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阎泽便直奔主题问道:“牧峰,你听过花脸吧?”

“听说过!”

楚牧峰点点头,坦然说道:“厅长,当年花脸作案的时候,我正在读警校,我们还曾经将这个当做案例来分析过。所以说我对花脸并不陌生,我还曾经研究过花脸的所有作案方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失踪六年后又敢露头了。”

“厅长,只要他敢继续作案,那我就有信心抓住他!而且他的目标既然是孟长河,那么我认为花脸就是冲着我们刑侦处,确切地说是冲着我来的。”

“他都已经摆出阵势来,我总不能临阵逃缩吧?厅长,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吧!”

“你确定没问题?”阎泽沉声问道。

“确定!”楚牧峰果断说道。

“好,那就交给你了!”

阎泽双眼闪烁着锐利精光:“好好干,逮住花脸,让所有人都看看,六年后的今天和六年前相比,到底谁强谁弱?”

“是!”楚牧峰斩钉截铁地应道。

警察抓小偷,这个游戏我喜欢。

231、福来绸缎庄被端了

(感谢书友静则思过920两万币打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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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阎泽办公室出来后,楚牧峰就和曹云山告辞,然后来到审讯室。

他觉得有必要再跟这个孟长河好好聊聊。

这个神偷花脸不可能无缘无故跳出来,要求警备厅放掉孟长河,他和黑风寨肯定有关系,旁敲侧击应该能问出点东西来。

况且这事牵扯到黑风寨,楚牧峰相信民政部那边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强势干涉。

毕竟事情有变,你民政部总不能说拿着警备厅的面子当儿戏吧?

扫了一个黑风寨和堂堂北平警备厅的面子相比较,孰轻孰重很难选吗?

审讯室中。

之前还人五人六的孟长河,现在已经是满身是血,凄惨无比。

饶是这样,黄硕都没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

用他的话说,这些都不过是皮外伤,有什么要紧的,又死不了人。

和这些伤相比,他下面准备动用的才是重头戏。

“怎么着,死鸭子嘴硬,还不说吗?”黄硕眼神玩味地问道。

“呸,老子没得说!”

孟长河已经被折磨成这样,竟然还死不松口,这倒是让黄硕有些意外。

没想到土匪窝里居然也有这种狠角色,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过黄硕转念一想,这孟长河不说,只能证明自己的刑罚没到位,要是让他痛不欲生的话,估计早就招供了不是,看来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

行,那就继续吧,看你到底有多硬!

吱扭。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楚牧峰走进审讯室。

“科长!”

“嗯!”

楚牧峰走到前面来,目光落在伤痕累累的孟长河身上,慢慢问道:“孟长河,看来我是有点小瞧你们黑风寨了,没想到你们的人脉倒是很广啊,竟然能让神偷花脸为你们出头。”

“说说吧,你们黑风寨和这个神偷花脸有什么关系?这个不会是你们黑风寨的核心机密吧?”

“神偷花脸?”

孟长河听到这个后,抬起头,满脸茫然地问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

楚牧峰微微眯缝起来双眼,声音冷厉,“孟长河,你好歹也是黑风寨六当家,居然连花脸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能撑到有人来救你吗?那也分救个好人和残废!”

“你说什么呢,我他娘的真不知道花脸是谁?神偷?他是个小偷吗?”孟长河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当真不知?

楚牧峰能从孟长河的神情变化中看出,他是真不认识什么神偷花脸,可要不认识的话,这事就不对劲了。

难道神偷花脸真不是黑风寨的人,而是黑风寨花钱雇来做这事?

又或者花脸想要借着这事扬名立万,而他和黑风寨压根就不沾边?

呵呵,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喜欢啃硬骨头的楚牧峰,看到从孟长河这里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就直接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坚决,没有任何命令留下。

没有那就是照旧。

“继续!”

黄硕这边一摆手,早就蓄势以待的刑罚就开始了。

看到警察手中拿着的宣纸时,即便死不吐嘴的孟长河都感觉有些颤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啊!”

很快,审讯室中就传来一道悲惨的嘶鸣声。

但嘶鸣声刚响起便戛然而逝。

……

福来绸缎庄。

这是家经营绸缎布料的铺子,规模不大不小,生意的话也就那样,不温不火。

平日里也是有客人出入,但客流量还真是不敢恭维。

临近中午的时候。

四个年轻人气势汹汹地走进福来绸缎庄,里面有一个伙计正在干活儿,看到他们进来后就直接迎上前去,刚张嘴问出一句话,下一秒他就被控制住。

砰!

伙计腹部被狠狠打了一拳,感觉苦胆都疼得快要吐出来时,一把冷冰冰的枪管便直接塞进他的嘴中。

裴东厂声音冷漠地说道:“你们掌柜在哪里?”

“呜呜!”

伙计只得是乖乖地扭头示意。

“过去!”

裴东厂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很快就又有几个人冲进来。

他们速度很快,像一阵风般便来到后院,没费什么劲儿就将铺子掌柜的给揪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子,长得肥头肥脑的中年男人。

他叫做王福来,这家绸缎庄就是用他名字命名的。

这刻的他显得十分愤慨,扯着嗓子叫嚷着。

“行凶?王法?”

裴东厂瞥了对方一眼,不屑地说道:“王福来,别演戏了,你的老底都被抖出来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福来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警备厅,刑侦处!”

这话说出的刹那,王福来便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不再挣扎。

挣扎还有用吗?

警备厅的人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还不够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吗?

自己这家绸缎庄要不是黑风寨的人,别人根本不知情,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有意义吗?

王八蛋,到底是谁出卖我的?

难不成是孟长河!

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王福来心底就火冒三丈。

孟长河,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你竟然敢背叛黑风寨,你这是活腻歪了吧!你等着吧,郑大当家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带走!”

福来绸缎庄被整个查封。

这是继镇和堂之后,黑风寨被摧毁掉的第二个据点。

……

王福来是裴东厂抓回来的,所以审问工作自然由他来负责。

这个生意人王福来可不像孟长河那样有骨气,只是看到烧得通红的烙铁被拿起来,这家伙就惊恐地连连喊叫起来。

“官爷,别动手,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软柿子?

这就有点没劲了!

难道说黑风寨的传统都这样,当家的都是硬骨头,下面的小喽啰都是软柿子。

我这边都还没有动手,你就这么害怕恐惧,迫不及待的要招供了。

你和陈猴子是一路货色,这也太没有挑战性,太没有成就感了。

裴东厂冷笑一声,却是没有放下烙铁的意思,而是举着烙铁直接点燃一根烟,吐了个烟圈后,不以为然地说道:“真的什么都愿意说?不会是在骗我吧?”

“不会不会,我不想死,也不想受刑,所以官爷您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我肯定会实话实说,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王福来一个劲儿地点头祈求道。

“那好,先说说神偷花脸是谁?”裴东厂直接问道。

“神偷花脸?”

猛然间听到这个问题的王福来有些愣神,眨了眨眼道:“官爷,花脸不是六年前在北平城名声大噪的一个神偷吗?您问他是谁,他就一盗贼啊。”

裴东厂瞪大双眼,冲着王福来呵道:“废话,我能不知道他是盗贼吗?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和你们黑风寨有什么关系?”

“和黑风寨有什么关系?这个我不知道啊,我只是黑风寨在北平城中一个据点的负责人,黑风寨中的很多事我都不清楚!”

“官爷,他和黑风寨有关系吗?”王福来满脸茫然地问道。

果然如此!

其实想想也是,孟长河都不知道的事,王福来又怎么可能清楚?

神偷花脸相信应该是黑风寨的一张神秘底牌,只有大当家的才知道的,其余几个当家或许根本不知情。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黑风寨有几个当家的?他们分别是什么人?黑风寨的地形又是如何?你在这边负责干什么?”

“像你这样的据点,在北平城中还有多少,你知道几个?全都给我说出来,要是被我知道你有所隐瞒的话,嘿嘿!后果你懂的!”

裴东厂转动手中的烙铁,眼神充满了寒意。

“是是是,我说,我全说!”

王福来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自己这些年干的事,知道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说到底,王福来和魏单一样,也只是个贪图利益的小商人而已。

谁有好处给他,他就听谁的,谁能决定他的生死,他就看谁的脸色做事,根本没有丝毫的立场可言。

倘若因为黑风寨就连累自己半死不活,甚至把命给送了,那当然不值得!

……

黄昏时分。

站在老宅小院中,望着头顶的天空颜色缓缓变暗,花脸背负着双手,神情不悲不喜。

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福来绸缎庄被端掉,尽管警备厅那边还没有给出任何说明,但他却已经琢磨起来。

如果说镇和堂是陈猴子招供出来的,那这个理由我相信,毕竟陈猴子也是清楚镇和堂存在的。

但福来绸缎庄呢?

这可不是陈猴子够资格知道的,知道的只有你孟长河,而现在这里却被连锅端掉,要说不是因为你招供了,可能吗?

但这事儿在没有被证实之前,花脸也不敢妄下结论。

甚至从他个人来说,从发出战书起,就是他要再次掀起北平城风波,重振名声的一刻,和营不营救孟长河,没有多大关系。

“警备厅那边有没有动静?”花脸平静地问道。

“没有!”

曲金星站在身后低声说道:“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放人的意思,师父,您说他们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把您的话当回事?”

“哼,不当回事吗?那正好,明天我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花脸一脸傲然道。

“是!”

少年眼里没有畏惧,只有亢奋。

232、不按常理出牌的花脸

九月二十二日,早上十点钟。

北平城,四通洋行外张灯结彩,锣鼓阵阵。

作为一家刚刚开张的公司,四通洋行可是算准了黄道吉日才举办的开业典礼,声势也是颇为浩大,恨不得让整个北平城都知晓。

这家洋行的老板叫做黄睿羊。

说起黄睿羊,在北平城也算是一个小有身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最为人称道的就是投资眼光,截止到目前,只要是他投资的商铺就没有说赔钱的。

所以四通洋行的开办让很多人都充满着信心。

“你们说说,这个四通洋行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

“做什么?当然是经营洋货的。”

“洋货?那能赚多少钱?”

“呵呵!九爷,您赚不了钱,不意味着人家也赚不到钱,您就瞧好了吧,人家是绝对能赚钱的!”

在洋行外面还有很多媒体记者,他们都是过来报道开业典礼的。

当然多数记者都是黄睿羊通过关系邀请来的,是都要给钱的。

这也是行内的潜规则,想要宣传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而有着众多媒体记者的吹捧宣传,四通洋行想不火爆都难。

就在这种窃窃私语中,吉时已到。

一身笔挺西服的黄睿羊拄着文明杖,在众星拱月中出现在商铺的最前方,笑容温和的扫视全场后,大声说道。

“各位老少爷们,从今天起,四通洋行就算是开门营业了。你们放心,只要是我四通洋行卖出去的东西,质量都是没问题的,出现任何质量问题,来找我就是,我……”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一阵风刮过来。

这阵风很大,刮起的也很突然。

所有人都被风眯住眼,下意识地低下头。

黄睿羊也不例外,刚要说出口的话全都被这阵风给压回嗓子眼里,噎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阵怪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没事。

“老板,您请继续!”

黄睿羊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张嘴就继续说道:“好风啊,古人说的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阵风来的太好太妙,这说明我们四通洋行就是这只大鹏,是能够扶摇直上的!各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错没错,黄老板果然才学渊博,说的不假,就是这个道理。”

“恭喜黄老板开张大吉。”

“黄老板日后肯定会财源广进的!”

下面顿时一片掌声,恭维的话语是此起彼伏。

黄睿羊面露高兴神情,就在他正准备趁势说点好听的话时,忽然间一阵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来。

“咦,你们有没有发现黄老板身上好像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别针!黄老板刚才戴着的钻石别针呢?我听他说过,那玩意老值钱了,比黄金还值钱呢!”

钻石别针?

听到这话的黄睿羊急忙低头一看,顿时脸色骤变,自己刚才一直戴着的那个价值不菲的钻石别针竟然不见踪影。

这怎么可能?

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见了呢?

低头四下找了找,显然没有掉在地上。

咦,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被谁偷走了?

莫非是刚才那阵怪风?

“到底是谁干的?”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黄睿羊,抬起头气急败坏地喝道。

“黄老板,你这四通洋行刚刚开业,就送出这么贵重的见面礼来,啧啧,说实话,我是有些受之有愧的。不过既然是你黄老板给的,你家大业大,我总不能拒绝是吧?那我就收下了!”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来。

“是谁?给我滚出来!”黄睿羊怒声喝道。

“你们快看!”

有人扬起手臂指向前方,在四通洋行的正门牌匾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张硬卡,卡上画着的赫然是花脸的头像。

有人立即拿梯子爬上去,拿下卡片,看着上面的字念道:“想要息事宁人,让警备厅即刻放人!”

“花脸?竟然是神偷花脸!”

“你说的是六年前轰动咱们北平城的那个神偷吗?”

“狗屁的神偷,要我说他就是一个可耻的盗贼!真正的神偷都是劫富济贫的,可他呢?不管好坏,只要是有钱人家他都偷,然后被他自个挥霍享受,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神偷?充其量就是一个贪婪的江洋大盗罢了!”

“这个先不说,什么叫做想要息事宁人,就让警备厅即刻放人。难道说花脸这次是针对警备厅的吗?这事竟然和警备厅有关系?”

记者和看热闹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新闻,只是报道花脸重出江湖,那有什么意思,而要是说给这个重出江湖再增加点色彩的话,立刻就会变的丰富多彩起来。

这样的新闻不管是在报纸刊登,还是在街头巷尾传播,都会引来无数话题。

“神偷花脸?警备厅放人?”

黄睿羊胸中憋着一肚子火,狗屁的花脸,你不是这么有能耐吗?你去找警备厅的麻烦,你在我这里闹事算怎么个意思?

今天可是我公司开张的黄道吉日,你搞出这么一出来,我的开业典礼便算是被你彻底毁了,王八蛋,真该被抓起来毙了。

“老板,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

黄睿羊跺跺脚,挥了挥文明杖喝道:“走,去警备厅报案!”

“是是是!”

……

神不知鬼不觉偷走那个钻石别针的,自然就是神偷花脸。

他在暗处瞧着黄睿羊带着人前去警备厅,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笑容来。

“你们不是一直扣押着孟长河吗?我就让你们扣押着,只要你们一天不放人,我就会偷到底儿,我要让你们警备厅的人都见识到,和我对着来的后果有多严重。”

这就是花脸的办法。

他就是要将自己的绝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错,我是没有办法逼迫着你们警备厅做事,但我却是能让别人来逼迫。

我今天能够偷走一枚钻石别针,明天就能偷走他们的金银财宝,后天呢?你敢说他们的项上人头是安全的吗?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氛围中,你们警备厅还能视若无睹吗?

嘿嘿,我就是要把你们拉进浑水中来!

“阿星,你去警备厅瞧瞧,回来汇报!”

“是!”

曲金星像是一条泥鳅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融进人流中,跟随着黄睿羊他们的步伐走向警备厅。

一双眼睛看似很无辜,实则滴溜溜乱转,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

警备厅。

当黄睿羊他们过来,听到要报的案是什么后,很快就被带到了刑侦处一科,这个案子既然已经全权交给楚牧峰处理,自然是要带过来。

楚牧峰亲自接见了黄睿羊。

“这就是花脸的那张卡片!”

黄睿羊在过来前是充满着怒火的,但当真的走进警备厅的时候,这股怒火已经是消失掉不少。

当他站在楚牧峰面前时,所有怒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怒?

那也得敢!

他要只是个平民的话,或许还能发发牢骚,可他是有钱人。

越是有钱人,越知道是不能够得罪警方。真的将这群人得罪死,被他们惦记上的话,那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他只能是诉苦!

“楚科长,您说我们四通洋行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原本是想要今天开业大吉,结果被这个花脸搞了这一出,全都搅黄了。”

“行吧,不说我的洋行,就说他这个大盗吧。您说他今天能这么对待我们四通洋行,明天那?会不会也这样对待别人?”

“要是说他这么盯着咱们北平城的商人出手,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您说是吧?”

黄睿羊是满脸憋屈和悲愤,说出来的每句话看似都是在为北平城的商界说话,其实也是为他自己在哭诉。

“黄老板,这个案子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楚牧峰平静说道。

“是是,那就劳烦楚科长了!”

原本还想要说点什么的黄睿羊,看到楚牧峰的脸色不善,也就不敢再多言,起身就走出去。

得,这事只能是看楚牧峰怎么办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是说他也没辙的话,我只能是自认倒霉,破财消灾,不然还能怎么着。

“让所有人都到会议室开会!”楚牧峰拿着卡片淡然说道。

“是!”

会议室中。

五个侦缉队的队长们全都到场,他们已经知道了黄睿羊过来的事,也看到了楚牧峰手中拿着的那张卡片,上面的花脸图案异常刺眼。

“今天是花脸给咱们的第二天期限,按理来说今天下班的时候才算是第二天,可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今天早上就开始动手,这算是对咱们下战书了。大伙都说说吧,怎么看这事儿?”

楚牧峰手里把玩着那张卡片,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我说这个花脸也是一个急性子,或者说是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就没有见过像是他这样的人,明明给定的期限是两天,可他硬是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话,这分明就是言而无信。”

“但不管如何说,他对咱们下达战书是毋庸置疑,科长,咱们不能说一直这么保持沉默,是应该针对这个家伙采取行动?”王格志眼神灼热地说道。

“问题是咱们怎么行动?从哪里入手呢?”田横七挑眉问道。

王格志顿时为之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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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连同行都愤慨了

宋大宝则接着说道:“老田说的没错,那,就说今天的开业典礼吧?那么多人,你去找谁?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给盘查一遍吧?”

“再说也没有办法一一盘查,因为根本不知道谁到场谁没有到场。我觉得咱们现在缺乏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只要找到这个点,一切就都好说了!”

“这个王八蛋如果将目标盯着全北平富人的话,那还真不好找啊!”黄大风皱着眉头说道。

“黄队长说的不错,他今天的目标是开业的公司,如果明天是商场,后天是住户的话,咱们侦缉队就算全部出动盯着,也不够啊!”田横七附和道。

楚牧峰则不动声色地坐着。

他在认真仔细聆听着每个队长的发言,对破案很有信心的他,也不会说完全摒弃掉别人的意见。

因为每个人的眼光是不同的,自己能看到的不一定别人就会看到,同样,别人看到的自己也未必就会留意。

只有集思广益才能查漏补缺,才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等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突然静了下来后,楚牧峰才慢悠悠地说道:“各位,你们说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叫做花脸呢?”

“花脸?”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自己在这边讨论半天,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

花脸既然用这个京剧中的净角来当做行走江湖的招牌,似乎是有点门道,没有道理说只是因为喜欢吧,

“那,这个可以当做一个调查方向,老王,你去负责这事。去将六年前的所有卷宗全都拿出来,我要知道那时候的花脸是怎么冒出来的。”

楚牧峰指了指王格志吩咐道。

“是!”王格志躬身领命。

“黄硕,你那边继续审问孟长河,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得出有用的口供来!”楚牧峰始终是没有放过这个,毕竟孟长河是他现在的最强底牌。

“是!”黄硕大声应道。

“至于你们几个侦缉队都给我留意起来,发动你们的人,给我彻查北平城中的风吹草动。”

“给所有分局的人都打招呼,让他们将每个街道的小偷小混混都给调动起来。对付窃贼最好办法,就是以毒攻毒。跟那些小偷混混们交代一句,只要谁能提供有用线索,我会重赏!”楚牧峰眼神锐利的说道。

“是!”

这绝对是一个办法。

要说谁最知道小偷的活动轨迹,那么肯定是地方巡警。

这条街上到底谁是小偷,分局巡警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抓是不抓,只要抓那是一抓一个准。

六年前花脸能够从容脱身,销声匿迹。

但六年后的现在,他还想重蹈覆辙,那就有点想当然了。

当然,楚牧峰这边也会让《楚报》和太平车行都行动起来,这次既然是要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就要做到全方位的去捕获。

这座北平城如今就是楚牧峰的主场,是他的地盘,你花脸既然敢跳出来兴风作浪,那就等着被打回原形吧!

……

神偷花脸重出江湖。

这件事想要隐瞒是隐瞒不住的,毕竟四通洋行这么大的开业典礼都被搞黄了,所以消息很快就流传开来。

最先收到消息的居然是北平城的那些三只手们。

在北平城的各区都有扒手在活跃,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

虽然说他们也知道做这个行业是有些不地道,但没办法,谁让这样那样的原因把他们逼到这个行业中来。

进这个门容易,伸伸手就做到了,可想出这个门,可就难了。

在他们的心中,六年前的神偷花脸一直都是传说。

现在传说重新回归,你说他们能不兴奋?能不感到激动吗?

“真是绝了,高手啊!我现在就想知道谁是花脸?”

“算了吧,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说你还想要让人家收你当徒弟吗?”

“没准啊,我这么有天赋!”

“就你那三脚猫的技术,还天赋呢,少被打几顿就算好的了!”

这是一种态度,而和这种态度相比,还有些人是嗤之以鼻。

他们不是说对花脸的偷盗术不佩服,只是想到这种风光背后隐藏着的危险,就感觉到很糟心。

“你们这些蠢货,光是看到了花脸的荣耀,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说警方真的因为记恨花脸,而将这股怒火发泄到咱们的头上来,你们能像是花脸这样逃之夭夭一走了之吗?警方是不知道花脸是谁,花脸才能够悄无声息地逃走,但咱们这些人呢?”

“咱们十有**都在警方那里留有案底,只要他们想,分分钟钟都能找个由头,把咱们抓进去,一旦进去,那日子能好过吗?”

“花脸,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站出来摆明身份,否则这样做纯粹就是在拿我们当垫背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是啊,这孙子干了事捞了钱,屁股一拍自个跑了,我们等着受气吧!”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比如说眼前这个外号“油老头”的惯偷,他在北平城的扒手界算是有点名气,在多个警局留下案底。

只不过他最近两年没有怎么出过手,而且他为人十分豪爽,收了很多徒弟,这种事自然就有徒弟去效劳就成,不至于惊动他的大驾。

他就对花脸充满着愤怒,这个白痴,居然跟警方对着干,不是自找麻烦吗?

“宋队长,您放心,只要发现那个花脸的踪迹,我是肯定会向您汇报的!”

此刻,油老头面对着坐在眼前的宋大宝,很是诚恳地说道。

宋大宝的社会关系是很复杂的,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在刑侦处这也算是一种能力。

“我说老油啊,你也清楚这次花脸惹出来的麻烦有多严重,他在黄睿羊开业典礼上的举动,就是在对警备厅刑侦处宣战。”

“在我们的地盘做出这种宣战的事来,花脸还真是够狂妄,他以为现在还是六年前吗?还以为当警员的都是吃干饭的吗?你可要认清形势啊!”

宋大宝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任凭烟雾缭绕缓缓说道。

“是是是,宋队长,我清楚该怎么做事的。”油老头点头如捣蒜道。

“嗯,最好是这样的!”

宋大宝站起身,拍了拍油老头的肩膀若有所指地说道:“老油,你应该清楚,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还能在外面做事,不是他们的运气好,而是我没有想要收拾他们的意思。”

“毕竟你有时候还会帮帮那些苦哈哈,这也是我睁一只闭一只眼的缘故。但要是说你这次被**迷住双眼的话,我只能说,你该倒霉了!到那时候不但是你,你的所有徒子徒孙我都会抓起来,这么说你懂吧?”

“懂!”

这就是典型的威逼利诱!

前面对你施加以恩,后面就是威逼,你要是说识趣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事,要是不识趣,就别怪我们警备厅不给你们饭吃。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懂的话就做事吧!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次上面有令,要是说有谁能够率先找到线索,有重赏,要是办事不利的话,哼,自个儿想。”

说罢,宋大宝转身往外走去。

油老头的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自个儿想,还要想吗?肯定是被大清洗,跟着花脸后面遭殃。

不行,我必须要第一个找到花脸,领得重赏,不要遭殃。

“给我立即传令下去,留意所有可疑人物,只要发现不对劲的,就给我动手试探。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老子奖励大洋一百!都听到没有?”油老头立即咆哮着喊道。

“听到了,师父!”

“立即给我去找,把那个花脸给我挖出来!”

“是!”

……

这已经算是全民总动员了。

在楚牧峰发起的这场战争中,没谁能够躲避开,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花脸的耳中。

曲金星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师父,我觉得外面的风声太紧,要是说咱们再在这时候动手的话,搞不好会暴露,要不咱们就先避其锋芒,等等再说?”

“避其锋芒?”

花脸却是满脸不屑,充满自负地说道:“什么叫做危险?哪里会有危险?哪里又没有危险?”

“你小子有些太过谨慎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越是这样才越具有挑战性,不然你以为咱们想要掀翻北平城怎么掀翻?风平浪静的掀翻那叫做掀翻吗?根本算不上!”

“况且越是这样,这潭水就会越是混乱,咱们才能浑水摸鱼!”

“师父,那咱们下面怎么做?”曲金星听到这番话,紧张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昂着头问道。

他原本就是一个听话的跟随者,只要有人在前面领路,他也敢跟着上。

这个年纪的他,最崇拜的就是师父。

师父的话就是圣旨。

“如今北平城哪家报社最出名?”花脸跟着说道。

“自然要数《楚报》了!”

“《楚报》吗?那就它!”

花脸说着拿出来一封信递过去,“你现在就将这封信给我送到《楚报》报社,我想就凭借咱们现在闹出来的动静,报社肯定会刊发这封信,只要他们明天刊发,嘿嘿,我就会让北平城知道什么叫做神乎其技!”

“是!”曲金星精神振奋地应道。

“去吧!”

看着曲金星的背影从眼前消失,花脸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笑容。

“黄睿羊啊黄睿羊?既然你被我选中,那么就还是你吧,谁让你的情况我最熟悉呢?那这事也就一客不烦二主了。”

234、他会变魔术吗?

(感谢书友静则思过920两万币打赏,成为新掌门)

《楚报》报社。

章广盛当然也很感兴趣现在的花脸事件,毕竟只要是敏感的新闻,他都会留意上。

这些敏感的新闻都是大众所感兴趣的,不报道这样的新闻,就是时效性的延迟,就会失去大众的关注度,也必然会影响到报社的口碑。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章广盛让进来,然后一道身影就兴冲冲跑了进来,举起手中的卡片说道:“社长社长,独门新闻,花脸找咱们了。”

“花脸?”

章广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手下人手中拿着的卡片后知道果然不假,因为卡片上清楚画着一张花脸头像。

“给我!”

章广盛接过来卡片仔细的看着,上面只有一行字,但就是这行字,在如今的氛围中传出去的话,是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吗?”章广盛翻看着卡片问道。

“不知道!对方将这个丢在门卫就走了,没看到人。社长,咱们报道吗?”

“当然!”

章广盛攥着这张卡片,眼神锐利地说道:“这样的新闻必须报道,不报道的话,就是咱们报社的失职,”

“你即刻去安排这事,不用非要刊登报纸,这时候也没有时间来重新搞版面之类的事,你就去安排一个新闻告示就成!”

“是!”

等到安排好这事后,章广盛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出去,打给的自然是楚牧峰,发生这种事,他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如实禀告。

“楚科长,我刚刚收到花脸送过来的一封信,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本人花脸,今天收到黄睿羊的礼物后感觉不喜欢,所以将在一日之内归还。届时还请黄老板准备好一万美金,要是不给,吾必将取走黄老板最贵重之物,勿谓言之不预。”

“谁送过去的?”楚牧峰声音冷厉的问道。

“不知道,来人丢下信封后就离开。楚科长,您说我能报道这个新闻吗?”章广盛意识到这事的重要性后低声问道。

“报吧!”

楚牧峰是有心想要阻扰,但却知道,你不让《楚报》报道的话,花脸肯定会让其余报社也报道。

既然如此,就不如将这个机会给了《楚报》。再说发生这种事而不敢报道,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怂,既然已经准备交锋,他又怎么可能会退缩?

“是!”

挂掉电话后,楚牧峰就开始琢磨这事。以着花脸的性格,他应该是说到做到的,他说要去黄睿羊家做事,就肯定不会说说而已。

如此的话,自己看来只能是派人去黄睿羊蹲守,这样的话,没准还能有机会找到什么线索。

对,就这么办!

楚牧峰这边是准备好了,而《楚报》那边也很快就刊登出来告示,当看到这个告示竟然是花脸投递的新闻后,街头巷尾又掀起一阵热议浪潮。

“这个花脸太疯狂了吧?盗走人家的钻石别针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归还,归还就算了,竟然还狮子大开口的索要一万美金,他这是疯了吗?”

“疯了!绝对是疯了,我打赌他肯定办不成的。”

“归还钻石别针就够困难的,更别说是拿走钱,就算是黄老板给他准备好钱,他能拿走吗?我觉得警备厅的警察肯定会入驻黄家的,这事哪里会简单。”

……

就没有谁说相信花脸能做到这个!

黄家。

黄睿羊也看到了告示,看到的瞬间心里是嘲讽的,你花脸也太不将我们黄家当回事了吧?

我这里好歹也是有保镖看家护院。他们只要严防死守,你怎么进来?

哼,还归还我的钻石别针,还要我准备一万美金,你怎么不改个名字叫美金。

“老爷,警备厅的楚科长来了!”

“赶紧请进来!”

黄睿羊急忙站起身向外面走去,都没有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楚牧峰就已经带着人进来。

每个队员都是荷枪实弹的,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扫视着这里的地形地势。

“楚科长,您这是?”黄睿羊有些意外的问道。

“黄老板,相信你也看到了花脸的告示,我就是为了这个告示过来的。我觉得花脸既然说出来这话,就肯定是有所图谋,绝对会盯上你。”

“如此的话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你的家人不受到骚扰,我想从现在起到明天这个时间点,你家里由我的人来负责看守,你意下如何?”

楚牧峰很坦率的就将目的说出来,我就是要拿着你家当做战场和花脸玩玩。

黄睿羊能拒绝吗?

别说有这些警员在,他的安全能得到保证,即便不是因为这事来的,只要楚牧峰说出来话,黄睿羊都只有遵命服从的份儿。

“当然可以,那就麻烦楚科长了!我这里随便您布置安排人接管。”

“好!”

楚牧峰摆摆手,跟随着过来的裴东厂就开始做事。这次他带来的都是侦缉四队最精锐的成员,只要花脸敢露面,裴东厂相信绝对可以将他拿下。

黄家进入到严密的戒备中。

书房中。

“老爷,您说都已经这样了,那个花脸还能进来吗?”

正房雷春芳是个已经有些岁数,容颜消退的中年妇人,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她在黄家中很识趣,没有说非要和黄睿羊对着来,而是主动帮着他迎娶了一门妾室,所以她在黄睿羊眼里是“明白事理”的妇人。

“怎么可能!”

黄睿羊想到那么多警员在自己家里,当即自信地说道,“有这么多警员在咱们家中,几乎是把每个位置都给把守住,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他花脸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怎么能进来?难道还会隐身术不成?”

“老爷说的是,不过说起来这个花脸真够讨厌的,为什么非要盯着咱们家不放那?他想要闹事就去别的家,去祸害别人呗。”

“”搞得咱们家现在这么多警员,出出入入的太不方便了。老爷,我给您说,我现在连方便都很提心吊胆。”雷春芳有些厌恶地说道。

“放心吧,也就一天而已!”

黄睿羊能有什么办法,这事是楚牧峰亲自带队过来做的,他能做的除却配合还是配合。

再说他也想要把花脸抓住,要是说能抓住的话,四通洋行开业典礼闹出来的风波就会变成好事,这反而是会成全他的名声,想想就兴奋。

“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也不要抱怨了,去给厨房说声,晚上多做点好菜好饭,这些警备厅的官爷在咱们家,难得的搞好关系的机会,必须抓住!”

黄睿羊是多精明的一个人,瞬间就找到了拉关系的理由和办法,这可是个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知道了,老爷!”雷春芳扭动着腰肢离开。

当书房中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黄睿羊眼神深邃,自言自语的说道:“花脸啊花脸,你敢打我的脸,我这次就要好好扇扇你的脸!”

……

黄家之外。

随着《楚报》告示传遍全城,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了花脸和黄家之间的事,也知道了警备厅这边强势入驻黄家。

现在这已经演变成了警备厅和花脸的对决,至于说到黄睿羊已经被直接无视掉了。

谁都知道黄睿羊就只是一个媒介,不管是警备厅还是花脸谁胜出,都和他是没有多少关系。

街边的一个茶摊上。

午后临近六点钟的时候。

在这里坐着很多喝茶的人,他们喝着大碗茶,随意的闲聊着乱七八糟的八卦事情。

这其中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神偷花脸。

“那个花脸可是夸下海口,要在一日之内将钻石别针归还,可你们知道他会怎么还吗?我现在就想知道,在黄家如今已经被这么严密看管的情况下,花脸还怎么能做到这个?我很好奇!”

“不只是你好奇,大家都好奇,都在猜想着他会怎么做。还有你们知道吗?我收到消息,说的是黄睿羊也已经准备好钱,这笔钱就放在大厅的桌子上,花脸不是说会亲自过去拿吗?嘿嘿,你们说他会怎么露面去拿这笔钱?”

“啧啧,还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不知道谁胜谁负了!”

“管他谁胜谁负,咱们只管看好戏就是了!”

……

时间就这样不断流逝。

转眼间已经是夜幕降临。

黄睿羊想得有点多,他准备的饭菜裴东厂的人压根就没有动。

不是说不能吃,而是有规矩,裴东厂他们都会自己准备好饭菜吃。

楚牧峰倒是没有留下。

他是想要抓住花脸,可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这里,不可能你花脸说要偷盗这里,我就要死死的钉在这里吧?

这种被你牵着鼻子走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也不屑于做。

深夜十点钟。

黄睿羊他们实在是顶不住就去睡觉,他睡到半晚上的时候,突然间感觉肚子一阵不舒服,起来就去上厕所,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钟。

就在这时,书房中的电话刺耳般得响了起来。

黄睿羊猛地被惊醒。

一直微闭着双眼的裴东厂猛地睁开。

总算来了。

“裴队长,我能接听电话吗?”

“听!”

询问过后,裴东厂就跟着走进书房,他看着黄睿羊接听电话后,那边传来的是花脸故意压低的声音。

“黄老板,收到你的钻石别针了吧?”

“收到我的钻石别针?我说花脸,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钻石别针的影子,何来收到之说?”

“你不是号称神偷吗?你就是这样的神偷?”黄睿羊表现的非常冷静,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遍确定没有钻石别针的影子后嘲讽地说道。

“没有吗?”

花脸不急不躁的说道:“谁说没有的?我说的是把钻石别针归还给你,却没有说怎么归还,谁说是原封不动的交给你呢?我已经塞到你的肚子里面,不信的话你好好找找。”

“塞到我的肚子里面?”

这下轮到黄睿羊吃惊,他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肚子不舒服上厕所,难道说?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你找到了?”花脸胜券在握般的自信说道。

“你等等。”

黄睿羊说完就捂着话筒,冲着裴东厂低声说道:“我想我知道钻石别针在哪里了,我现在就去找找看,您看这边?”

“给我!”

裴东厂说着就接过来话筒,黄睿羊就转身往外跑去,自然有别的警察跟着过去。书房中接过话筒的裴东厂眼神冷厉,语气锋芒毕露的说道:“花脸,你这样做到底想要什么?”

“你是谁?”花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裴东厂拒绝回答。

“不说吗?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肯定不是楚牧峰,以着他的身份,是没有必要留到这时候的,而能在这时候让黄睿羊主动交出来话筒的又肯定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我知道侦缉四队跟着楚牧峰去了黄家,你应该就是那个副队长裴东厂吧?”花脸三言两语就将黄睿羊的身份给理顺出来。

“花脸,你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像你这样的家伙,不要以为一直都会逍遥法外,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挑衅我们警备厅。”

“你敢这样做,就是自寻死路。你等着,要是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裴东厂眼神狠辣地说道。

“哈哈!”

花脸大笑着就挂掉了电话。

与此同时刚才走出去的黄睿羊拿着钻石别针进来,他神情有些惊愕的说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钻石别针真到了我肚子里面,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拉出来的。”

裴东厂扫向旁边的警察。

“队长,的确是从那啥里面翻出来的!”

这下轮到裴东厂吃惊,没有道理的,黄睿羊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黄家,花脸是怎么做到将钻石别针送进他肚子里面的?

可要不是这个理由的话,为什么钻石别针居然会从马桶中翻到?难道说这个花脸真的是如此神通广大?他在悄无声息中已经潜进黄家?

“对了!美金呢?”

裴东厂忽然间想到黄睿羊准备好的美金,那些美金其实压根不是真的,而只是一个幌子,是用来钓鱼用的。

要是说这边收到了钻石别针,那边是不是说也会将美金带走呢?

一行人就赶紧冲出书房来到大厅。

在桌子上摆放着的美金仍然是安静的摆放着,压根就没有动的迹象。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花脸未卜先知,知道这些美金都是假的不成?

今晚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

裴东厂眉头微皱,“黄老板,这事已经这样,我觉得是肯定有猫腻的,我现在就要彻查,希望你能让府上的所有人都不要乱动。”

“我要对每个人进行甄别,我要知道今天之内他们有没有说都是两个一组行动的,有谁单独待过。”

“随便吧!”黄睿羊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哪里会去想这些。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好端端的钻石别针为什么会到我的肚子里面呢?为什么当做诱饵的美金,花脸竟然弃之如敝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无话。

当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楚牧峰来到了黄家,听完裴东厂的禀告后,他倒是没有多少着急慌乱的意思。

花脸是偷偷摸摸潜入的吗?根本不可能!

就昨天这里的防御程度,花脸是断然没有可能说进来的,而他要是没办法进来的话,这事就只能是有别的原因。

“要么是内鬼作祟,要么就是在今天之前,钻石别针就已经藏在这里。不过即便是藏在这里,想要说在昨晚正好被发现的话,也是有点冒险。”

“毕竟花脸也不可能说计算时间计算的这么准。更何况,黄睿羊家的马桶是每天都必定清理的,提前放进去只会暴露。”

楚牧峰眯缝着双眼,想着钻石别针的事,一针见血的说道。

“科长您的意思是说,还是有人在帮花脸?”裴东厂若有所思。

“对!”

楚牧峰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事是毋庸置疑的,要是说没有内鬼协助的话,这事怎么可能成功?

但想要找出来这个内鬼的话,相信也不会很容易。

但只要有方向就成。

“你有黄家所有人的资料吗?”楚牧峰坦然问道。

“有!”

裴东厂说着就拿过来一厚沓子纸张,恭敬的说道:“黄家所有人的资料都在这里,我昨晚上已经归罗整理出来,只是我也简单的审讯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昨天咱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给黄家下人下过命令,不管是谁做任何事情,都要两个人一组,他们也的确都是这样做的,没有谁有嫌疑。”

没谁有嫌疑吗?

楚牧峰随意翻阅着,在看到正房雷春芳和妾室陈明玉的时候,他微微挑起眉角来,“别人都有口供,为什么这两个人没有?”

“她们是黄睿羊的正房和妾室,总不会帮着外人做事吧?”

裴东厂下意识的解释道,但刚解释出来,碰触到楚牧峰有些冰冷的眼神后,就赶紧将后半截话收住,然后神情冷峻的说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审问!”

“去吧!”

楚牧峰丝毫不通融的说道,在这个敏感时期,你就敢说雷春芳和陈明玉是没事的吗?

她们要是说真的做出点小猫腻的话,是会影响全局。

而且别人要做或许会有些困难,但这种事情对她们两位来说,做起来则非常简单。

谁让她们身份特殊呢。

就在裴东厂这边刚准备去做事的时候,忽然间宋大宝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传单,神情有些古怪的递过来。

“科长,花脸在外面撒了很多这种传单。”

“拿来我看看。”

楚牧峰给章广盛是下过命令的,只要是花脸的事情你随时都可以刊发,而且他在《楚报》那边还是埋伏着人的,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现,都能够第一时间抓获。

可现在看来花脸也是挺聪明的,他只是第一次借助《楚报》,第二次为了安全竟然就自己亲自上阵撒传单。

花脸的确是够老奸巨猾。

传单上有着几行字。

“黄睿羊,言而无信,两日之内,必取你最珍贵之物,以示惩戒!楚牧峰,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你们警备厅仍然不准备释放孟长河是吧?那两日内黄睿羊的下场就是我的态度,我会去北平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中转转,都等着我吧!”

署名赫然是花脸图案。

黄睿羊看到这种传单是吓得不行。

没办法不受惊吓。

钻石别针突然出现的意外让他现在都耿耿于怀,整个人的神志有些恍惚,他是真搞不明白花脸到底怎么做到的。

而且还在这么多警员在家的情况下做到,你再让黄睿羊相信警备厅,可能吗?花脸能视你如无物,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相信?

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

黄睿羊有些纠结。

“这个花脸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想要将北平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都偷一个遍,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是神偷了吗?”裴东厂眼神讥诮着说道。

“他这是想要借势!”宋大宝冷声说道。

“对,就是借势!”

楚牧峰点点头,眼神蔑视的说道:“不借势的话,凭他区区一个盗贼,就想要让咱们警备厅放掉孟长河可能吗?”

“他这是想要借着自己的盗术,让那些权贵们来威胁压迫咱们警备厅。所以说咱们要趁着事态恶化之前,将花脸逮捕归案。”

“我觉得花脸既然盯准的是黄家,是想要借着这里和咱们博弈,那么黄家这里就肯定是有古怪,他对这里的地形也好,人员也罢,一定了解得很清楚。”

“科长,昨晚的事情,我建议从每个黄家人查起,重点盘查雷明芳和陈明玉。”宋大宝沉声说道。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楚牧峰好奇的问道。

“我了解了下这两个人的情况,科长,我发现她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宋大宝想到那些信息,就不由语气加重着说道。

“是吗?说说看!”

楚牧峰说出这话的时候,瞥视了一眼黄睿羊,却没有赶走的意思,这种事他必须留下来听听,谁让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两人。

235、正房妾室

“黄睿羊的正房雷明芳是个做事风格很霸道的泼妇,而且她身患隐疾,不能生养,所以才会给丈夫张罗着迎娶小妾陈明玉。可即便这样,她也绝对不允许陈明玉私自生孩子和她争宠,处处控制后者。”

当宋大宝这话说出来的瞬间,最吃惊的是黄睿羊。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惊声喊道:“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明芳有时候做事的确是有些霸道,但在给我生孩子这件事上可没含糊过,谁说她是不孕不育的,她已经怀有身孕,眼下看不出来,那是因为才两个来月而已。”

“真的吗?”

宋大宝不以为然地冷笑连连,“黄老板,你和雷明芳结婚多少年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你觉得现在会突然间有了吗?”

“她到底能不能生养,你比谁都应该清楚。你不愿意相信,只能说是你自己不想要面对。你要是问证据的话,我随时都能给你找到,要不然咱们去那些为雷明芳看病的医生那里问问去,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你……”

被宋大宝将住的黄睿羊,冷哼一声,侧身看向楚牧峰不解的问道:“楚科长,我真的不清楚我的家事和花脸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能说破不了案,就开始拿我的家人说事吧?您是刑侦处的神探,做事总得讲究点品相吧?”

“谁说没有关系?”

楚牧峰听到这里已经是清楚宋大宝想说什么,他接着宋大宝的话茬说道:“黄老板,你真相信钻石别针是花脸塞到你肚子里的吗?”

“这个……”黄睿羊也是略显迟疑。

他是不愿意相信的,也知道不该相信,可要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又怎么解释这事?解释自己昨晚突然肚子疼呢?

“你有没有想过钻石别针很有可能是提前有人丢到马桶中去?而这个人能做到这个,应该是你身边很亲近的人,你说是不是?”

楚牧峰这话说出来的刹那,黄睿羊顿时色变,大惊失色地说道:“您的意思是说,这枚钻石别针压根就不是花脸塞到我肚子里,而是有人故意在混淆视听?”

“不然你以为呢?这么大的钻石别针真要是吃到嘴里,你能没有感觉吗?孩子都不会做的事情,你会做吗?”

“而且除了吃能吃进肚子外,你觉得能塞进去吗?这玩意怎么个塞法?所以宋队长刚才说出雷明芳和陈明玉的事,完全是有道理的。”

“因为裴东厂这边已经将你府上所有下人都排除掉嫌疑,惟独剩下的只有你的这两位夫人!”

楚牧峰眼神璀璨,语气淡然自若地说道:“怎么,难道黄老板觉得她们两个不应该被怀疑吗?一个是压根不可能怀孕的怀孕了,至于另外一个陈明玉?”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扬起手中的资料说道:“根据我这里搜集到的相关消息,可以肯定你这个小妾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一直被雷明芳压着,早就想要翻身当家做主了。只要是给她机会抓住,是肯定会狠狠的给雷明芳一击。”

“我现在虽然还不敢说钻石别针和美元的事情是不是和陈明玉有关系,但咱们总要审问下才能知道,你说是吧?”

“她们两个要是说问心无愧的话怎么都好说,可要是说有人撒谎有人图谋不轨,有人甚至帮助花脸做事的话,到时候不只是真相大白,你也能避免被她们下套的危险,毕竟她们是你的家人,却在背后算计着你,这像话吗?”

黄睿羊立刻有些迟疑心动。

“而且花脸扬言说会带走你最珍贵的东西,我不敢肯定到底什么东西对黄老板而言是最珍贵的,但我可以大胆推测,你说你最珍贵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雷明芳肚中的孩子呢?”

“真的要是有孩子,花脸打死都没有可能带走,可要是老宋刚才说的话是真的,雷明芳的怀孕根本就是个假象,这算不算是带走了呢?”

楚牧峰突然间语出惊人,这刻他都有点觉得这说法有些过于大胆。

但破案讲究的就是大胆怀疑,谨慎推测。

你要是说连怀疑都不敢大胆的话,还怎么破案?

何况宋大宝刚才说的这些最新资料也的确是根据,在这个根据之上做出这种推断来很困难吗?很不可思议吗?

至于说到楚牧峰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个不放,那是因为这个很有可能是破获花脸的一条重要线索。

只要能证明这事和雷明芳或者是陈明玉有关系的话,那么她们就是肯定和花脸有联系的。自己就能顺藤摸瓜,将花脸给揪出来。

“这事就这样去办,东厂你和老宋分别提审雷明芳和陈明玉,她们不过就是养在深闺的两个妇道人家,只要稍微给点颜色,想必她们就该知道轻重了。”

“黄老板,这里面需要你的帮忙,我要亲自去给雷明芳把把脉。她到底有没有怀孕,我一把即知。”

楚牧峰看似是商量的语气,其实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事没得商量的余地,就必须这样办。

“行,一切听楚科长安排!”

事已至此,黄睿羊也有些疑神疑鬼,难道楚牧峰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要是假的都好说,可要是真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管是雷明芳还是陈明玉,她们随便一个做出这种吃里扒外,勾结花脸的事来,就是对我的背叛,我怎么能容忍她们呢?

针对两个妇人的审讯很快进行。

雷明芳和陈明玉被分别羁押。

被勒令在椅子上坐好的雷明芳,神情是有些慌张和害怕,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自己会被带到这里来。

“老爷,这是做什么?”雷明芳紧张地问道。

“没事,楚科长略懂岐黄之术,他听说你怀孕了,所以说想要给你把把脉。”黄睿羊这话说出的瞬间,雷明芳脸色便当场骤变。

“把脉?老爷,不用了吧,我感觉身体挺好的,用不着。”雷明芳急忙挥动着双手说道。

如此做派就连黄睿羊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你要不心虚,你要没事的话,怕什么把脉?你这样分明就有所掩饰,有所图谋的?难道说真被楚牧峰猜中,你就是假怀孕,欺骗我的??

“坐下!”

带着这种想法,黄睿羊脸色冷漠的呵斥道,看过来的眼神散发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决果断,那架势就好像是雷明芳敢拒绝,他就敢执行家法。

雷明芳碰触到黄睿羊的眼神害怕了。

她是在这个黄家耀武扬威的很,但这样的耀武扬威是建立在黄睿羊容忍的基础上,要是说黄睿羊不愿意给脸,那她还真不敢怎么着。

“老爷……”

“我让你坐下你没有听见吗?”黄睿羊脸色铁青。

“是!”

雷明芳只能是乖乖的坐下来,然后眼神可怜兮兮的看向楚牧峰,分明想要让楚牧峰这边高抬贵手。

但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楚牧峰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

他现在想的就是破案,因为你这样的行为而耽误破案,现实吗?

“果然被我猜中了!”

楚牧峰很快就移开手臂,看着黄睿羊冷静的说道:“黄老板,令夫人是没有怀孕的,她身上没有半点喜脉的迹象。”

轰!

黄睿羊感觉五雷轰顶般震惊,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自己这边满心想着雷明芳能给自己生下一子半女,好继承家业。

可现在呢,是压根就没有这种事!

雷明芳竟然是假怀孕,她竟然敢拿着这种大事来蒙骗自己。

这事往深处想更可怕!

没有怀孕的雷明芳最后要是生下一个小孩,那么小孩是谁的?肯定不是黄睿羊的种儿,这也就是说自己会帮别人养儿子,光是想想那种糟心事儿就让他感到愤怒难耐。

啪!

黄睿羊冲上前,毫不客气一记清脆的巴掌扇过去,在雷明芳有些惶恐的眼神中,厉声喝道:“贱人,你居然敢骗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的雷明芳急忙爬起来,拉扯着黄睿羊的手臂急忙辩解道:“老爷,您听我说,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事是有原因的。老爷,您听我慢慢给您解释,这事……”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黄睿羊愤怒的吼道,然后看着楚牧峰说道:“楚科长,这里就交给您处理了,您愿意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要是说问出来她是和花脸勾结的,我绝不包庇。”

“老爷,我没有和花脸勾结。”

雷明芳听到这个话心里愈发害怕,怎么还冒出来一个勾结花脸,这又是唱的哪门子戏。

自己的事还没有解释清楚,要是说真的再把这事给落实,她估计要完蛋了!

这个楚牧峰可不是黄睿羊,他可是警备厅的要命阎王,雷明芳自问是禁不起折腾啊。

“老爷……求求你救救我!老爷……”

黄睿羊则头也不回,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这里只剩下楚牧峰和裴东厂。

“下面交给你了!”

楚牧峰坐在旁边淡然说道。这种小事就不用他出面了,裴东厂绝对能搞定。

“是!”

裴东厂看向雷明芳的眼神流露出几分玩味光芒来,他一边撩起自己的袖子,一边心平气和地说道:“那,现在我问你答,千万别撒谎啊,我这个人最不忍心对妇人下手,所以千万别逼我啊!”



236、真相易碎(为掌门静则思过920加更)

“咱们就长话短说吧,雷明芳你为什么会假怀孕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不问,但我想知道你和花脸有没有勾结?”

“你最好想清楚后再回答,要是说回答后还否认的话,后果自负。”裴东厂眼神锐利的盯着眼前这个妇人,嘴角扬起看似和蔼地笑容问道。

“和花脸勾结?你凭什么说我和那个什么花脸鬼脸勾结呢?你这分明就是血口喷人,你就是在栽赃陷害,我要去你们警备厅告状,我……”

“闭嘴!”

眼瞅着雷明芳要将自己那副撒泼耍横的招数施展出来,裴东厂当场就厉声喝止,他又不是黄睿羊,又不是你黄家下人,没有理由在这里看你这样撒泼。

陡然间的怒喝,一下就让雷明芳懵神。

她有些吃惊的看着裴东厂,看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现在气势却十分霸气的年轻人,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我警告你,我现在是以警备厅刑侦处侦缉队的名义对你问话,你要是说再敢这样撒泼,皮痒得厉害的话,我不介意换个地方问话,听清楚没。”裴东厂厉声喝道。

“知道了!”雷明芳眼皮直跳,嘴角抖索着颤声道。

“你和花脸到底有没有联系?”裴东厂冷冷问道。

“没有没有!”

雷明芳现在表现的非常中规中矩,连连摇手说道:“官爷,我和那个什么花脸真是没有一点关系,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我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说拿这种事撒谎。”

“那你为什么要假装怀孕?你现在是假怀孕,以后孩子的问题准备怎么办?”楚牧峰突然问道。

“我……”雷明芳有些迟疑。

“你不需要有任何犹豫,因为你要是犹豫迟疑的话,我保证问题的性质会更加严重。”楚牧峰慢条斯理的话中散发出一股冷意。

“我说我说!”

也意识到现在问题已经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雷明芳,没有再敢多想别的,急忙说道。

“其实我会假装怀孕,是因为陈明玉真的怀孕了。我想的是,以后等到她生了孩子后,就将她的孩子当成是我的。这样,我的孩子也是老爷的骨血,也没有说是别人的。”

原来如此!

在门口听到这个的黄睿羊顿时如释重负。

然后他就猛的浮现出一种兴奋情绪来,雷明芳刚才说什么?

说陈明玉怀孕了!真的假的!陈明玉怎么可能会怀孕,我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么说我是有后了!

黄睿羊顿时满脸兴奋之色。

“陈明玉会答应你这样做吗?难道黄睿羊看不出来吗?”楚牧峰淡然问道。

“她必须答应,她要是敢不答应的话,我会收拾她的,当然等肚子大了,她就会借口回老家探亲,过上一段日子。”雷明芳虽然没有明说会怎么收拾,但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这是争风吃醋的事吗?

的确是。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事情却隐藏着很重要的线索,陈明玉被雷明芳这样压制着。

你说她不想要翻身做主吗?当然很想。

她要是想这样做的话,又该怎么做才行呢?黄家内部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这里被雷明芳经营的铁桶一片。

那就只能是从外面找援手。

陈明玉和花脸有联系。

楚牧峰瞬间就想通这个,陈明玉想要借助花脸的手打击甚至除掉雷明芳,这样的话就能翻身做主,再加上她又身怀身孕,到那时黄睿羊还能责怪她不成?

再说也责怪不着不是。

因为让雷明芳怀孕事情败露的是花脸,和陈明玉完全没有关系,而陈明玉怀孕的事却能顺势提出来,顺理成章上位。

得到陈明玉帮助的话,花脸就能将所谓的偷盗术发挥到极致,就能搞出来什么归还钻石别针的把戏,也能知道那些美元是假的,根本就不会进来偷取。

“继续审问!”

楚牧峰起身往外走去,很快就来到另外一间房子里面,而这里宋大宝已经很容易的就将陈明玉的心防攻破。

虽然说陈明玉还在坚持,但却已经流露出随时都会溃败的迹象。

“其实你和花脸的计划是不错的!”

楚牧峰进来后,听了两句问话,便直接打断了这种审问进度,站起身直视着陈明玉,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陈明玉脸色大变,低着脑袋慌乱地说道。

“你不懂吗?”

楚牧峰玩味一笑,这种笑容看在陈明玉的眼中却像是最恐怖的魔鬼似的,让她心惊肉跳,她感觉这种目光像是能洞穿她的内心世界。

“黄老板,你知道钻石别针是怎么归还的了吗?”楚牧峰侧身问道。

“怎么归还的?”黄睿羊是真的有些不解。

他现在只想要知道陈明玉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可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询问。

“就是你的这位小妾归还的!”

楚牧峰云淡风轻的说道:“我现在敢肯定你的这位小妾是有问题的,她和花脸到底是什么时候勾结上的我不清楚,但我却知道没有她的帮忙,东西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跑到你家。”

“而你,从花脸那里得到的承诺应该是推翻雷明芳的压迫,帮助你在黄家站稳脚跟,让你腹中的孩子生下后就能享受到荣华富贵对吧?”

“我!”

陈明玉的眼神已经是开始晃悠和迷离,她真的是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只能是下意识的看向黄睿羊,渴望能够得到帮助。

“明玉,你真的有了?”黄睿羊颤声问道,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地期待。

“嗯,已经两个月了!”

陈明玉这次是没有迟疑,很痛快的回答道。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黄睿羊是兴奋的,是激动的,他直接走上前来,将陈明玉的小手拉住后,亲切关心的说道:“你应该早点给我说的,怎么能藏到现在?你不知道我多渴望有个孩子吗?”

“我是知道,但我怕。”陈明玉充满委屈地说道。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黄睿羊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能不怕吗?夫人给我说过,这个孩子只能算是她生的,我生下来后就必须给她。要是说我不答应的话,这个孩子就别想能生下来。”

“老爷,您说,这好歹是您的孩子,我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就这样被人害了吗?我也想过给您说,但我不敢,夫人说我只要敢说,不但我孩子保住,我也得死,我全家都要陪葬!您说我敢说吗?”

这刻的陈明玉是真的开始表演起来,那种悲愤欲绝的神情,那种楚楚可怜的委屈,都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

雷明芳是这样说的吗?或许是,但她这种表现肯定是有夸张成分。

她原本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有这种能痛踩雷明芳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贱人安敢如此歹毒!”

黄睿羊现在是听不进去别的任何话,他只知道雷明芳是想要害自己的孩子,他想做的就是狠狠抽雷明芳几个耳光,然后让她滚蛋。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回答我的问题吧!”楚牧峰看着表演,淡淡说道。

“对对对,你赶紧说,你和花脸到底怎么回事?不要怕,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楚科长是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黄睿羊擦拭掉额头的汗珠,赶紧说道。

“嗯!”

已经达到目的的陈明玉,是不会再想要帮着花脸隐藏什么的,她就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

原来陈明玉和花脸是不认识的,认识花脸的是陈明玉的父亲,他们两个是朋友关系。

花脸会知道黄睿羊的很多事情,都是陈明玉的父亲说的。

在知道陈明玉在黄家的遭遇和处境后,花脸就主动提出来帮忙改变,用他的话说,只要陈明玉听话做事,就能让她在黄家有话语权。

看到有这样的好事情,陈明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说钻石别针其实在被盗走的当下就被重新送回,而所谓的归还根本就没有用到花脸,全程都是陈明玉做的。

她将钻石别针放到了马桶中,造成一种是黄睿羊拉下来的假象。而那些美元的话,也是陈明玉通知给她老爹,然后老爹给花脸说的。

“那花脸说会偷走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黄睿羊站在旁边疑惑不解的问道。

“意思很简单!”

陈明玉抓着黄睿羊的手低声说道:“就是他会让雷明芳假怀孕的消息曝光,然后再把我怀孕的事情说出来。当然话是这样说的,对外却得说成是花脸偷走了雷明芳肚内的孩子,这样的话他的偷盗术就更加神秘了不是。”

原来是这样的门道。

截止到现在,花脸所谓的偷盗术真相是彻底曝光。

这种事吧,没有弄明白之前是感觉很神秘的,可一旦真相大白之后就会发现,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真相脆弱如此。

“这么说的话,你老爹是能联系上花脸?他也知道花脸是谁了?”楚牧峰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应该是。”陈明玉点头说道。

“你呢?你知道花脸是谁吗?”楚牧峰眼神如炬般射过来。

“我不知道!”

陈明玉摇摇头说道:“我就压根没有见过那个花脸,之前也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谁想这次父亲竟然说和花脸是认识的,让我按照花脸说的去做。”



237、灭口!逆转!白脸的曹操

“那想要证明你的所言非虚,那现在就是找到你父亲,然后让他带着我们去抓捕花脸,看看到底是你受人指使,还是你原本就与花脸沆瀣一气。”楚牧峰冷静说道。

任凭头绪万千,最终都会化繁为简。

相信花脸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根本不去琢磨他所谓的神奇盗术,而是直接将怀疑目标落在黄睿羊身边女人身上,也不会料到陈明玉会这么痛快的就将这事说出来。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陈明玉所求的无非就是在黄家的地位,现在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地位,这样做又是最安全的,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我父亲就在家里,要不我带着你们过去?”

陈明玉刚说出这话,就被黄睿羊打断,他神情有些不安地说道:“明玉,你可不能乱动,你现在身子可娇贵呢,最好还是留在家中静养。至于说到去老丈人家里,我去就成了。楚科长,我带着你们去吧!”

“这事不宜声张!”

楚牧峰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估计花脸应该安排人在暗中盯着这里,要是说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地出去,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那样的话没准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所以说你的这里还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要给人一种很紧张很慌乱的感觉。我还准备拿着你这里当做诱饵,诱导花脸上钩。”

“至于说到陈明玉家里,你告诉我地址就成,我会安排人去。对了,你这里应该是有你老丈人照片吧?拿出来给我瞧瞧!”

“我这里有!”

陈明玉自然是有老爹的照片,说话间就从身上拿出来递过去。

楚牧峰看过之后将这人记在脑海里,便直接将照片收起来。

“一会儿用完再还给你!”

“楚科长,我爹不会有事吧?”陈明玉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爹要是说配合着我们抓住花脸的话,他便只会有功。”楚牧峰的话说了前半截,至于说到后半截便戛然而止。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如果能顺利抓住花脸,你爹陈四水就没事,要是说抓不住花脸,或者说你爹陈四水有所包庇的话,那自然是要严惩不贷,就算你也逃不过去,少不得要黄睿羊破财消灾了。

“好,我这就写一封信给我爹,您交给他就行。”陈明玉情绪激动地说道,她已经得到想要的,可不想要老爹那边有什么三长两短。

“好!”

等到将这里的事安排好之后,楚牧峰就像是昨天那样离开了黄家,裴东厂继续留下盯着,他可不能走,他要是说走的话就不对劲了。

……

北区一条叫做荆条的胡同。

这里有个颇为气派的院子。

这里就是陈明玉的家,家里住着的就是陈四水。

说起来陈四水现在是个单身汉,媳妇早早过世的情况下,是他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将陈明玉拉扯大。

当然,当女儿的陈明玉也挺知道孝顺的,这座四合院就是她买的,要不然以着他们的家底,哪里买得起这种院落。

“科长,就是这里!”

跟随着楚牧峰身旁的是苏天佑,按照地址找到这里后,他主动上前敲门。

没想到手指刚刚碰到院门,门便吱扭着打开。

“没有锁门吗?”

“不好!”

楚牧峰脸色一沉,快步冲进了院子,一进去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难道……”

带着这种不好的预感,楚牧峰推门走进正厅,映入眼帘的一幕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一个老头倒在地上,身下全都是鲜血。

血还没有彻底凝固,应该是刚刚遭遇不测没多久。

“已经死了!”

苏天佑立即俯身探了探鼻息,然后摇摇头遗憾的说道。

他们这边刚刚有点花脸的线索,谁想这条线索便被人毫不留情地掐断。

“科长,正是那个陈四水!”苏天佑看了看面容后说道。

“混蛋!”

楚牧峰心底冒出一股冷意,要说之前他只是想要和花脸好好的玩玩,那么现在这事已经变了性质。

至于说到陈四水到底是不是花脸所杀,虽然没有证据百分百确定,但花脸却是最大嫌疑人。

“科长,没有猜错的话,花脸应该从最开始就没有准备给陈四水活命的可能。他将陈明玉利用上后,就已经宣判了陈四水的死刑。”

“说起来这个陈四水,平常就是一个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吊儿郎当的主儿,他的生死也没什么人会在意。”

苏天佑指了指地下的尸体推断,至于说到事情真相是不是这样的,不怕,只要你先推断出来,剩下的都好说。

“通知弟兄们来收拾现场吧!”楚牧峰沉声说道。

“是!”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居然就这样被掐断,楚牧峰自然是有些窝火。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搜寻现场,希望能在这里发现点有价值的线索,但这种希望有些渺茫。

因为动手若真是身为大盗的花脸,他肯定也会格外谨慎小心,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至于说到这里的鲜血还是热的,苏天佑已经安排人出去打探,楚牧峰也是没有寄予多少希望。

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说明花脸早就考虑好了逃跑路线,不会随便漏了踪迹?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

“真是好朋友吗?”

楚牧峰现在对陈明玉之前的说法充满质疑。

要是说花脸和陈四水真的是好朋友的话,要是说凶手真的是他的话,他会做的这么狠辣果断吗?

一点情面都不留,就这样毫不客气灭口,这可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做法。

陈四水家里面倒不是家徒四壁。

毕竟他的女婿是黄睿羊,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陈明玉是嫁过去当妾室的,该有的章程和孝敬都不少。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翻动过的迹象,似乎花脸根本不屑一顾。

半新不旧的家具,一尘不染的桌椅,几盆看着很青翠喜人的绿植。

楚牧峰就这样随意的扫视着,遇到觉得可疑的地方就检查下,但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就在他觉得有些悻悻之时,目光忽然落到了放在案台几本书上。

“咦!”

似乎有些不对劲。

据了解陈四水就是个赌徒,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看书呢。

要说是什么三国水浒之类的小说,楚牧峰也能理解,但为什么是文学书呢?

倘若陈明玉在这里的话,就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楚牧峰,这些书绝对不是她老子陈四水要看的,因为陈四水压根就是一个文盲。

什么时候文盲还会看书呢?

带着这种质疑,楚牧峰直接翻开了其中一本书,里面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甚至连一张纸片都没有夹。

第二本也是如此。

第三本还是这样。

就在楚牧峰不带什么希望,随手打开最后一本书时,他眼前陡然一亮,发现在书页间竟然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合影。

其中一个是陈四水,另外一个竟然是穿着戏服的男人。

看他的穿着打扮赫然便是白脸曹操,照片后面还写着一行字:南华楼留念。

看照片的新旧程度分明是有段历史。

南华楼是一座戏院,虽然说现在已经没有,但楚牧峰却知道之前作为戏院经营的时候,南华楼是非常有名气,当时有很多人都过去看戏捧场。

京剧白脸曹操!

花脸中的白脸!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花脸不成?南华楼是在六年前解散的,算算时间的话,和花脸大闹北平城的时间正好吻合!”

楚牧峰刚才还有些低沉的情绪一下就变得高涨起来,这又是一条线索。

只要按照这个线索去找,确定这个白脸曹操是谁后,就能知道他是不是花脸。

而且直觉告诉楚牧峰,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

就在楚牧峰和苏天佑在这边继续搜查的时候,警备厅的人已经过来,这次是华容带队。

他过来后,就冲着楚牧峰急声说道:“科长,我这边发现一条线索,很有可能是和花脸有关系。”

“什么?说说看!”楚牧峰一下就感兴趣的问道。

“其实这是我下面的一个线人传过来的消息,他说发现了个有点奇怪的新面孔小偷,这家伙在他负责的地区以前没出现过。”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个小偷,却隐藏的很好,不但是那些老百姓不清楚他的身份,就连那道街的小偷儿都不知道。而这个家伙最近这两天行踪神神秘秘,我的线人盯过梢一次,发现他竟然在黄家附近出没。”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华容语气有些兴奋的说道:“虽然说现在还不敢肯定他有没有问题,但既然他这样神秘,我觉得就是不对劲的,就是咱们要盯着和调查的对象,没准这是一条线索!”

“查到来历了吗?”

“嗯,那小子叫曲金星,挺有几把刷子的!”

曲金星!

楚牧峰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无所谓,只要华容知道是谁就成。

而且能被眼线特意说出来这人不对劲,相信就肯定是有古怪的。

以前都是默默无闻最近却是经常出没在黄睿羊的家宅附近。

这本身就是最可疑的。

“老华,你亲自去盯着这事,要是说能通过曲金星找到花脸的话最好。还有,这次是宁可错抓不可放过,不管和曲金星接触的人是不是花脸,只要接触过的人,一律给我抓回去严加审问,在案情没有结束前,全都关押。”楚牧峰当即吩咐道。

“是!”华容点头应道。

“还有我这里也找到一条线索!”

楚牧峰说着就将刚才的照片递出去,苏天佑和华容分别传递着看完后,苏天佑是一脸茫然神情。

他毕竟是今年才过来的,不知道南华楼是什么地方。

但华容却很清楚。

“南华楼?竟然是南华楼!”华容面带几分惊愕之色。

“怎么,老华,这个南华楼莫非还有什么讲究吗?”苏天佑不由地问道。

“苏队长,你是有所不知,南华楼是咱们北平城的一家戏院,在六年前的时候可谓是风头鼎盛。但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就衰败了,人去楼空不说,南华楼更是在当天就被军队查封。”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说根本就没有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尽管说后来有这样那样的版本流传出来,但我觉得都是瞎扯淡。”

“科长,没想到这个陈四水竟然也在南华楼干过。”华容眉宇间浮现出一种疑惑和感叹神情。

“他未必在南华楼干过,这张照片说的是留念,应该是这个白脸曹操是南华楼的人!我现在很怀疑,白脸曹操就是花脸!”楚牧峰挑眉说道。

“那咱们这就去南华楼?”

苏天佑刚说出这话就摸摸脑袋讪讪的说道:“我忘记了南华楼已经没了,但没了没事,南华楼当年的人应该是能找到的吧?”

“他们十有八九也还在干着老本行啊。要么还是唱戏的,要么就是在其余戏园子里跑腿。只要能找到他们,就能知道这个白脸曹操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的很对,走吧,咱们去做这事,华容你继续盯着那个曲金星。”

“是!”

……

秃鹫山黑风寨。

外面大风刮动着一棵棵大树哗啦作响,透过纸糊的窗户,能看到无数斑驳的树影在摇曳晃动。

议事堂内。

以郑盘山为首的几个当家全都在,他们讨论的就是军师在北平城做的事。他

们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军师在那边的所作所为。

说真的,他们是找不出来别的办法,但这不是说他们就会对军师的所作所为是认可的。

“真是没想到啊,咱们的军师居然是昔日的神偷花脸,还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不过只是靠着偷点东西就想要让警备厅乖乖听话把老六放出来,大哥,您觉得能成吗?”五当家笑面虎摇头晃脑地说道。

“军师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四当家一刀红正在修剪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军师做事历来都是高深莫测,虽然这次利用昔日的名头逼迫警备厅,看似不算什么高明之举,要我说,军师肯定有他的想法和算盘,警备厅那边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哦,是吗?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五当家笑面虎不以为然的一笑,看向主位沉声说道:“大哥,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就干脆派兄弟们出去多干几票大的。”

“我想不就是逼迫警备厅放人吗?咱们这边闹腾出大动静来也能逼迫,总比军师这样做要来的痛快!”

“痛快?”

三当家鬼见愁冷笑不已,撇嘴说道:“你张张嘴是痛快了,但后果呢?后果就是咱们会成为众矢之,我敢说要是那样的话,咱们黑风寨肯定会被围攻。”

“围攻又咋样?难道说他们还能奈何咱们不成?”五当家的笑面虎撇撇嘴,带着不屑道。

“呵呵,你说得倒是硬气!”

四当家一刀红眼神微寒道:“你真的当咱们黑风寨是固若金汤的地方吗?这里能挡得住大炮吗?真要是惹来正规部队,不计后果狂轰乱炸的话,咱们这里还能保得住吗?”

“以前没人攻打咱们那是因为有着各种原因,那些大老爷没和咱们一般见识。真要是做得太过火,激怒他们的话,别想有好果子吃!”

“够了!”

眼瞅这话越说越离谱,大当家的郑盘山便猛然一拍桌子,直接打断。

“老二,你怎么说?”

“大哥,我觉得咱们现在就是相信军师就成,军师从来到咱们黑风寨,做过的那些事情还没有说不成的!这个事他既然说要去做,那就去做就成。”

“咱们这边要是说贸然搞出什么风风雨雨的话,没准会影响和破坏掉他的计划,反而是画蛇添足!”二当家双镖李扬起手中的烟袋说道。

“嗯!”

郑盘山揉了揉脸颊,一锤定音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黑风寨按兵不动,一切都等着军师那边的消息再说,都听清楚了吗?”

“是,大哥!”

众人纷纷抱拳应道。

……

杨柳阁。

昔日名噪一时的南华楼已经消失,周围大大小小的建筑也被分割开来,变成了一个个商铺。

在这众多的商铺中,杨柳阁无疑是最显眼的一家。

因为杨柳阁经营的就是服装生意,而这个服装生意中就有戏服。

楚牧峰找的就是和戏剧有关系的,不来杨柳阁去哪儿?

“几位爷,这是想要买点什么,我们这里的衣服可是又好又便宜?”

看到楚牧峰和苏天佑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店里伙计便十分殷勤走上前来笑眯眯地招呼道。

“我要见你们老板!”苏天佑说着就亮出来证件。

看到眼前这位竟然是官爷,店员哪里敢迟疑,赶紧一溜烟跑去后院把老板喊出来。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戴着一顶小帽子,面色微微泛黄,留着八字胡,精明的眼神中透露几分不安和疑惑。

警方找上门,意欲为何?

“两位官爷,不知道来小店有何贵干?”店老板点头哈腰地问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官老爷,首先姿态要端正!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的?叫什么?”苏天佑淡然问道。

“官爷,小的叫邱俊峰。”邱俊峰赶紧说道。

“邱掌柜的,有没有个安静点的地方,问你点事。”苏天佑点了点头后问道。

“有有有!两位请跟我来!”

邱俊峰哪里敢说别的,赶紧转身带着楚牧峰他们进后院,等到伙计端上茶水后,他就躬身说道。

“两位官爷,不知道您们想要问什么?只要是小的知道的,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不用紧张,我们是警备厅的,找你是问点以前南华楼的事。你这里是卖戏服的,附近的人也说你以前是南华楼的老人,所以说我们才过来的。”

苏天佑扮演着引领者的角色,楚牧峰在旁边就是闭口不言,该问的时候才会提问。

和询问相比,楚牧峰正在默默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发现这个后堂挺有意思,竟然有着很浓烈的戏园子风格,随处可见的装饰都和戏剧有关系。

比如墙壁上悬挂的,是各式各样的脸谱面具,在旁边架子上挂着的是崭新的戏服,桌上放着的是戏本。

也就是那些大的道具没有办法摆进来,不然的话,这里还会摆上那些东西的。楚牧峰起身随意的打量着,耳边同时默默听着问话。

“您想要知道南华楼的事?行啊,您要是想知道这个的话,问我就对了,我真的还就是南华楼的老人!”

邱俊峰听到是这个事情也就放下心来,既然是打听事情的,不是过来找茬的怎么都好说,就怕是来找麻烦的。

混混找麻烦是要钱。

警察找麻烦没准是要命。

“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这张照片上的人。”苏天佑说着就掏出来那张照片,然后放在桌上拿手指点了点,双眼紧盯着邱俊峰不放。

楚牧峰也在看着。

看到有这么一张照片,邱俊峰就俯身看过去,当他看到照片上的人是谁时,不由露出惊愕的神情来。

“咦,您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是谁?”苏天佑眉梢一挑。

“对!”

邱俊峰很坦然的点点头,指着陈四水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做陈四水,以前就在南华楼打杂,干的是端茶倒水的活儿。”

“和他在一起的这个人可就厉害喽,他是南华楼当时力捧的对象,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年轻人,您看到他的扮相了吧?那就是白脸曹操,那个年纪就能挑大梁扮曹操这个角儿,当真是非常厉害。”

这话说出的瞬间,楚牧峰嘴角微微扬起。

苏天佑也高兴起来。

总算是找对人!

只要邱俊峰认识他们就行,下面要做的就是辨别,只要能辨别出来他们的具体身份,剩下的事情就是甄别白脸曹操是不是花脸。

陈四水死了,肯定不是花脸。

有了眉目后,苏天佑跟着沉声问道:“那这个白脸曹操是谁?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能忘呢!”

邱俊峰理所当然般的说道:“他叫南易,南北的南,容易的易。”



238、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南易,南北的南,容易的易。

这个白脸曹操的名字还挺有韵味嘛!

“那就劳烦邱掌柜给我们详细说说这个南易吧!”苏天佑跟着问道。

“官爷,您客气了,应该的!”

邱俊峰也是岁数有点大,喜欢找人唠嗑。

这个唠嗑吧,当然是唠以前的事情才有意思,没人唠以后的事儿,因为世事无常,根本预料不到。

可是以前的那些陈年往事,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他唠,好不容易碰到有个喜欢听的,邱俊峰自然是来了精神?

“官爷,说起这个南易,在当时的南华楼可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因为没有谁知道他的根脚,只知道他是老班主带回来的。”

“当年带回来的时候,他就表现得非常有灵性,能将很多角色都演绎的出神入化。也就是差不多半年时间吧,老班主就有意栽培他成戏班里的腕儿。”

“我们南华楼的老人也都相信南易是能一炮走红成为四九城的名角,但很多时候很多事,你没有办法说。”

“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南华楼到底是招惹到谁了,竟然被下令关门。一夜之间,整座南华楼就成了过往云烟。”

说到伤心往事,邱俊峰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晶莹,然后接着说道:“老班主是个厚道人,给大伙都发了遣散费,我们原本以为他会回家养老,没想到他居然在当晚就上吊自杀了!”

“唉,我们其他人还好,最可惜的自然是南易,当时已经准备力捧他的情况下,发生这种事,也没有谁再有心情去管他的死活。”

“后来有人说南易帮老班主料理后事之后,就改行了,也有人说南易是离开了北平城去南方发展,但不管是哪种吧,都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我也一直没有听到他的音信。”

话说到这里,邱俊峰又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想南易应该是没有走唱戏这条路了,要不然,凭借着他的才华,是绝对能在戏曲界出人头地。”

“我现在都没有听说他的名字,没有见过他的行踪,就说明他是放弃了。多可惜,很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角的南易,就这样没落了。”

“邱掌柜,您后来搞清楚南华楼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取缔关门的吗?”苏天佑不由得追问道。

“嗨,我就一个小人物,哪里清楚啊!我要是清楚的话,还能这么多年都活的憋憋屈屈的。”

“实不相瞒两位官爷,我就是一个标准的戏痴,最喜欢的就是听戏,南华楼当时倒闭我是难受了大半年。”

“这不后来南华楼被拆解成这么多家,我就赶紧过来买了这间店铺,晶莹的就是戏服生意,为的就是留个念想。”邱俊峰提起这个就是满脸遗憾之色。

“其实我还想要请教两位官爷,您二位知道当年南华楼被取缔的原因吗?”邱俊峰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道。

“哦,这事儿我也不清楚!”苏天佑直接了当地说道。

就算是知道内情,也不可能跟你讲啊。

“咱们还是继续说说这个南易。”

现在轮到楚牧峰问话,他走过来坐下后,看着邱俊峰不紧不慢地问道:“邱掌柜,我想知道这个南易以往在班子里跟谁后面学戏,还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或者说他跟谁的关系比较好?”

“他平常都是跟随着老班主后面练习的,可老班主死了。在我们南华楼戏班中,他就和老班主的关系最好,和别人属于泛泛之交,不近不远的。”

“那个南易的人品怎么样,平常都有什么嗜好?”楚牧峰跟着问道。

“人品不坏,跟谁见面都笑呵呵,平日里除了唱戏练功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嗜好!”邱俊峰皱着眉头回忆道。

“那他有没有过小偷小摸的行为?

“小偷小摸?”

猛然间听到这个的邱俊峰有些愕然地问道:“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去干这种事呢?我还真没听说过!”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听说过?”

“没听说过!他犯不着干那种下三滥的勾当啊!”邱俊峰摇摇头道。

“那你想想南易在南华楼的时候,有什么朋友吗?我说的是外面的朋友?他喜欢和谁来往的多?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吗?”楚牧峰很是仔细的问道,每个问题都要问到位。

“这个……”

“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到什么说什么!”楚牧峰笑了笑。

邱俊峰抓了抓头,认真想了想,不过实在想不起来,略显尴尬地说道:“说真的,我当时不过就是南华楼里面管戏服的,和南易也不算多熟悉,所以说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他到底和谁是朋友,我还真的不清楚,因为他性子有些孤僻,虽然跟人说话挺客气,但总保持了几分距离。”

这样吗?

楚牧峰又问了两个问题后,忽然间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对了,你们那位老班主叫什么?他什么时候上吊自杀的,尸体葬在哪里?”

“我们的老班主叫李德昌,尸体被南易葬在了城郊的乱坟岗。时间的话……我算算,对了,明天应该就是他的忌日了,”

“乱坟岗吗?”

楚牧峰记下这个地方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送走两个警备厅的官爷后,邱俊峰也是暗暗嘀咕:奇了怪了,这些官差怎么会这么好奇南易的事?难道说是南易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吗?

像南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没道理啊!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我还是继续整理账本吧。这个月要是说再不挣钱的话,下个月没准就要喝西北风了。

店铺外面的角落。

“科长,我已经安排人监视这里,没准南易也会过来。”苏天佑低声说道。

“嗯,监视着吧,不过和监视这里相比,我觉得你应该派人去监视下乱坟岗那边。因为根据邱俊峰说出来的这些,我感觉这事吧,突破口很有可能会在乱坟岗!”

“既然这个南易如此重视李德昌,那既然明天是他的忌日,他如果真在北平城,那没有道理不去祭拜的!”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锐光吩咐道。

“是,科长,我这就安排下去。”苏天佑摩拳擦掌道。

“南易!”

楚牧峰拿出照片,看着那张白脸曹操,嘴里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不是花脸呢?我很期待和你的见面。”

……

此时此刻,花脸在做什么呢?

花脸其实谋算的还是陈明玉,他既然放出去话,自然是要做成,要不然自己神偷花脸的名号岂不是会付之东流?

再说自己想要的是逼迫警备厅就范,自然不可能说半途而废。

至于说到其余的事情,即便是心狠手辣,即便是冷血无情也无所谓了。

今日之内必须要让黄睿羊服软!

今日之内必然要拿黄睿羊立威!

我要让整座北平城都见识到我的厉害,然后以大势来压迫警备厅,让他们乖乖将孟长河放出来!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瞄准雷明芳,揭穿她的谋划。

午后五点钟。

一通电话直接打进了黄睿羊的家中,当然还是花脸打的,黄睿羊接通后,耳边传来的便是花脸有些阴冷的声音。

“黄老板,你身边应该有警备厅的人吧?喊一个能做主的过来!”

“说吧,我是侦缉队的裴东厂,你要干什么!”裴东厂接过电话淡然说道。

“我就知道还是你,怎么样?我的要求你们考虑的怎么样?”花脸挑起眉角,平静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傲然。

“你的要求我们不予考虑!”

裴东厂毫不客气地冷声说道:“花脸,你现在要么是去警备厅自首,要么就是等着被我们抓到。你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知道吗?”

“谁说我没有第三条道路走的?”

花脸嘿嘿一笑,阴森的说道:“我的第三条道路就是我用我的办法,逼迫你们警备厅交人。”

“你们不是拒绝我的提议吗?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告诉你,一个小时之内,我就会将黄睿羊最珍贵的东西偷走,不信咱们走着瞧。”

“好啊,我拭目以待!”裴东厂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花脸还真的是够可笑的,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压根就不清楚楚科长已经识破他的阴谋。”

“不过这样的话,就需要黄老板你配合着演戏,半个小时后你要表现的很声嘶力竭,很疯狂。还有就是你府上的所有人都必须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中,谁都不能离开半步。”裴东厂很严肃地说道。

“我已经下达了禁足令,您放心,这时候谁也不敢离开这里。谁要是说敢离开,您随便动手处置。”

“就算是雷明芳也任凭处置,只是陈明玉,希望裴队长能够高抬贵手,我负责看管着她,希望你的人不要惊扰到,她毕竟特殊情况,您说是吧?”黄睿羊露出可怜求情地神情来。

“放心吧,我是不会动陈明玉的,她毕竟有了您的孩子。说起来这事,黄老板,恭喜啊,喜得贵子!”裴东厂笑吟吟抬手说道。

“同喜同喜,谢谢,谢谢!”黄睿羊满脸笑容道。

“那咱们就干活了!”

“好!”

239、比一比耐性

半个小时后。

一道愤怒的吼叫声从黄府中响起,谁都能听到黄睿羊像是疯掉般咆哮的声音,他在客厅中来回走动,因为情绪激动甚至直接跑到了门口,对着外面就不顾颜面的怒吼。

“花脸,你给老子滚出来!你还我的孩子!你这个该死的,竟然敢偷走我的孩子,你赶紧还回来啊!我求求您了!您赶紧给我还回来吧,多少钱,您要多少钱我都给,只要您还给我孩子!”

谁都看到了黄睿羊的凄惨模样。

谁都知道他现在是愤怒的。

这种模样,这样的话语让每个人都很震惊,难道花脸说的偷走黄睿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他的孩子?

可是没有听说他有孩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花脸竟然真的成功了,他真做到这个。

“你们有谁看到花脸是怎么偷的吗?”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没看到!”

“就是,黄睿羊家那么多拿枪的在,他们都没有看到,咱们能看到吗?”

“啧啧,这个花脸果然是神偷,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偷走。”

……

就在这种群情议论的时候,黄睿羊接到了花脸的电话,和半个小时前相比,现在的花脸态度更加骄纵。

“黄睿羊,这是你自找的!你最珍贵的东西被我给偷走了,很心疼是吧?不过吧,这事还有回旋余地,怎么样?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什么回旋余地?你想说什么!”黄睿羊在电话里恶狠狠地吼道。

“只要你带头对警备厅施压,我就再还给你一个孩子,你觉得如何?”花脸笑眯眯的说道。

果不其然!

黄睿羊现在对楚牧峰是佩服的很,花脸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算的死死的,你花脸还拿什么和人家斗。

是,你的确有点能耐,但那又怎么样?却被人将你的花招全都琢磨透彻,你不觉得恐怖害怕吗?

你是连骗带诈,人家玩则洞若观火。

“你说的是真的?”黄睿羊心里这样想着,但话语还是很配合的演戏。

“当然是真的!”花脸从容说道。

“得了吧,你就别骗我了!”

黄睿羊看到裴东厂冲他做出来的脸色,便直接变脸,恶狠狠的喊道:“花脸,你少在哪里给我装神弄鬼!”

”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媳妇的怀孕给整没的,但你要是说还能给整回来,你当我傻吗?你还想要让我帮着你威胁警备厅,你给我听好了,我黄睿羊跟你誓不两立,我会出重金悬赏,只要你的一条狗命!”

“黄睿羊,你先……”

咣当!

花脸还想要继续辩解下,谁想那边黄睿羊却是已经直接挂掉电话。

“裴队长,我这样说行吗?”黄睿羊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问题,很好,现在该着急的就是花脸了!没事,咱们这边的任务就是稳住花脸,至于说找到他的事,自然有人去做!”裴东厂自信坦然的笑道。

“好!”

黄睿羊屁颠屁颠的就告辞离开,他现在所有心思都在陈明玉身上,这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小妾,是他的心头肉。

……

被挂掉电话了!

黄睿羊竟然在失态中挂掉了我的电话!

拿着话筒的花脸是懵神的,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

黄睿羊不是应该在听到我还有办法还回去的时候感激涕零吗?怎么现在表现的如此激动?如此愤怒?

有这个必要吗?你难道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

“师父,其实黄睿羊这个表现并不为奇。”曲金星在旁边小声说道。

“怎么说?”花脸侧身问道。

“您想想,他不知道雷明芳的怀孕是假的啊,而现在雷明芳居然没了孩子,您说换做是一个正常人,会相信丢掉的孩子还能回来的话吗?”

“他要是相信才真的是蠢货。这种事又不是病急乱投医,是在挑战着人的认知常识。”曲金星理所当然般的说道。

“认知常识吗?”

花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曲金星说的对,黄睿羊压根就不知道雷明芳的怀孕是假的,所以说他根本就不会再听什么能将偷走的孩子还回去这类的话。

好端端孩子突然没了,已经够玄乎的了,再突然冒出个孩子,就更邪乎了!

黄睿羊会钻牛角尖愚昧一次,但不会一直愚蠢!

“师父,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曲金星问道。

“去撒传单。”

花脸想到这次的事情办的有些郁闷,心中就冒出一股冷意来,或许我一直以来都是太过客气,以至于让你们忘记我的手段。

“从现在起,我要对北平城的所有富人宣战,我要一一拿走他们的宝贝!让他们胆战心惊,让他们颤栗恐慌!”

曲金星听得是脸色微红,莫名兴奋起来。

继续和黄睿羊谈条件?

不是不可以,但是以着花脸的性格做派,根本不屑再那样做。

既然你黄睿羊不信,那我说再多也是白搭。

反正我已经营造出来,将你孩子偷走的神奇手段,只要目的达到,其余事都是旁枝末节,根本不用再去管。

“陈明玉!”

想到那个在黄家等着自己去点明的女人,花脸是毫无同情,妇人之仁是最可笑的。

反正都已经做出伤害陈明玉最深的事,又何必去管她现在的死活!

……

落日西下,明月高悬。

花脸在藏身处继续暗暗谋划。

曲金星则悄悄出去散发撒传单,自从不能去报社后,他现在就要亲自做这事。

用花脸的话说,去报社的风险系数太高,只要被发现那就能顺藤摸瓜找过来,还是这种随意撒传单更容易些。

反正就现在闹出来的风浪,只要有人捡到地上的传单,那消息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北平城

曲金星小心翼翼的做事。

但他却不知道,从他露面的那刻起,就已经被人盯上。

盯着的人是华容,他亲眼看到曲金星露面,精神是很振奋的。

“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吗?”华容低声问道。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他的眼线,一个叫做九指的小偷,是这道街上所有小偷的头儿。

就是他给华容说的这事,但他还真的是不清楚曲金星的家住在哪里。原因很简单,以前是压根没有留意过,最近刚留意又发现这个曲金星做事很谨慎,不给你找到的机会。

这次也是在街道上到处转悠,碰运气给碰到的。

“不清楚!不过他既然露面,那咱们就能找到!”

九指看着曲金星的背影,露出一抹寒光,“华队长,要不要我派人过去摸摸底?”

“摸底儿吗?”

华容摇摇头,说到跟踪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信不过九指。

不是说九指他们这些小偷就不行,而是他们都是熟面孔,曲金星没准都认识。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就算是跟踪技术再高明,都休想瞒过对方的眼睛,反而会露出马尾。

“让我的人来吧!我倒要瞧瞧他准备做什么。”华容冲着旁边打出去一个手势后,立刻就有人开始动起来。

“华队长,这小子是您要找的人吗?”九指跟着问道。

“或许吧!”

华容模棱两可的回答道,这种事怎么能确定呢?

除非是抓到曲金星的现行,知道他是帮着花脸的,要不然就是打草惊蛇?

当然他现在在做的不就是搜集证据吗?不就是想要摸清楚曲金星的行动轨迹吗?希望你能给我点意外和惊喜。

很快,夜幕降临。

曲金星依然看似漫无目的,穿街走巷地到处转悠。

他其实是在暗暗啊观察,看有没有人在尾随跟踪自己,转悠了大半天,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师父有时候就是太过小心谨慎,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就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且也没留过案底,怎么会引来警方的关注呢。”

心里这样想着的曲金星很快就来到一处牌坊前面。

这座牌坊叫做南关。

南关坐落在繁华街道上,白天真可谓是车水马龙,行人是川流不息。

传单这种东西要是在这里撒的话是很具有传播效应的,在最短时间内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当然现在是晚上,效果就要差点,不过曲金星也没有想着晚上撒。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布置。

将传单布置在南关牌坊上面,放好后明天早上就能够撒的满地遍街都是。

这也是他从上次在北平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断手案中得到的灵感。

当然,眼下还早,还是要再等等的。

这时候路上人还不少,爬到牌坊上面太扎眼了,怎么也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做这事,不过曲金星显然也不着急,这点耐性没有还怎么做贼。

南关牌坊旁边就一个戏园子。

曲金鑫一摇二晃地走进戏园里开始听戏。

“吆喝,这小王八蛋屁事不干,居然还跑去听戏了,华队长,要不您干脆抓起来审问吧!我想就他这样的小身板,只要抓起来什么就都能招了!”

戏园子外面,尾随而来的九指有些恼火地说道。

“不着急,再等等。”

华容云淡风轻地说道,现在抓起来审问个什么劲,曲金星手里没有一点东西,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抓起来审问很容易陷入死胡同。

再说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抓人,一旦打草惊蛇,让花脸逃走的话,那才坏了事呢。

所以华容不愿意赌,宁愿稳着来,耐性,他也不缺。

得,既然华队长有这个的耐性,九指自然也是乖乖听着,反正只要能配合做好这个事儿,自己就立了大功,没准还能傍上这位爷的大腿呢。

240、真没那么勇敢(谢谢新盟主静则思过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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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干了几十年的老侦缉,华容如同一个精明的猎手,即便猎物再狡猾,只要漏了破绽,就别想逃过他的掌心。

你小子要听戏,那咱们就一起听听。

其他事他全然不管,就是死死盯着这个目标。

这就是华容的办案风格:认准一个点,咬定青山不放松,。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十点过后,戏园子关门了,票友们也都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曲金星在街上转悠了一圈,见没人跟踪后,再次来到南关牌坊下。

眼看周围铺子关了门,路上也没有行人,他就麻利地从包里面拿出一个飞虎爪,甩了甩丢了上去,套住牌坊上面的一个凸起后,如同猴子般灵敏地爬了上去。

在上面捣鼓了片刻,他又滋溜滑了下来,跟着收起飞虎爪,拍了拍身子,跟没事人一样匆匆离开了。

“跟着他!看看他在上面干了什么!”

隐藏在对面巷子中的华容一声令下,手下立即兵分两路行动起来。

等队员拿着竹梯,上去将宣传单拿下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华容顿时面露喜色,重重一击拳头。

“好,果然是你,这下你跑不掉了!”

“华队长,是这个家伙吧?”跟在旁边的九指凑上来讨好地问道。

这家伙也算是个有心人,一直都跟随华容身边,没有丝毫怨言。

“没错,九指,这次案子要是破了,算你一功!”华容点点头,拍了拍九指肩膀满意地说道。

“嘿嘿,华队长您太客气了,小的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哪有什么功劳。”九指咧嘴一笑,文绉绉地说道。

“行了,没你的事了,该干嘛干嘛,别多嘴知道吗!”华容叮嘱道。

“是是是,小的明白。”九指连连点头。

如今证据确凿,这个曲金星如果不是花脸,就是替花脸卖命,所以抓他肯定没错,任他百般狡辩都无法抵赖。

“队长,要让弟兄们动手抓人不?”黄九陵忍不住问道。

“不急,将这个收起来,继续跟着,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花脸!”华容将传单收起来后,看着远处漆黑的街道,两眼放光道。

如果能够一举拿下这个神秘的神偷花脸,那可是大功一件,绝对能让五队面上有光。

兴冲冲赶回去的曲金星是真没想过自己已经变成了侦缉队的猎物。

他是有着一定的警觉性,但是和华容这群老侦缉比起来的话,就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了。

况且他真没想到,深更半夜居然还会有人会尾随其后。

穿过熟悉的街巷,顺利完成师父交办任务的曲金星,得意洋洋地回到家里。

“队长,这小子屋里面没有亮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队长,咱们是先等着,还是现在就冲进去抓人。”

来到屋外后,黄九陵指了指前面低声问道。

“不急!”

都已经找到对方的老窝,难道说还用着急吗?

既然不能确定花脸在不在里面,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什么暗号给花脸留下警告。

要是说他被抓,还留下了警告的暗号,那个该死的花脸没准就会彻底消失掉,再也不会露面。

“你们先盯着这里,我去找科长汇报这事,记住,如果有人出来的话,立即拿下!”华容叮嘱道。

“是!”

这个时间点,楚牧峰在做什么呢?

他当然没有安安心心在家睡觉休息,而是留在警备厅里面翻找当年南华楼的卷宗。

不管怎么说,南华楼不可能说无缘无故的就被封闭,这里面肯定是有内情。

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内情,没准就可以解开掉花脸的秘密。

“六年前的南华楼到底是怎么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楚牧峰面前堆放着很多卷宗,都是有关六年前南华楼的。而这些卷宗。

“科长!好消息!”见楚牧峰果然在办公室,华容兴冲冲地冲了进来。

听到动静,楚牧峰放下手里的卷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笑道:“老华,怎么,有眉目?”

“没错!”

华容情绪有些激动,举起手中的一叠纸张说道:“科长,您先前让我盯着那个小偷,果然和花脸是一伙的。您看,这是他刚刚在楼牌上留下的传单。”

接过传单的楚牧峰扫了扫,眼中顿时爆出一团精芒。

这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传单之上的内容很简单,但口气十分狂妄。

“吾原本是想要和你们北平城和平相处,但怪就怪警备厅不配合。行吧,既然不给我面子,那就别怪我掏空你们的底子。北平城的那些富商权贵们都给我将好东西都藏好了,我会一个个拜访你们。什么时候警备厅愿意答应我的要求,我才会罢手!”

传单的落款处依然是个花脸画像。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差曲金星直接站出来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就是跟随花脸的。

看完之后,楚牧峰心中大定,锁定这个给花脸办事的小喽啰,说明他们距离花脸越来越近了。

至于下面的重点,自然是布局抓捕花脸。

“老华,你有没有让下面人动手抓捕?”楚牧峰抬头沉声问道。

“还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盯着,回来看您的指示。”华容摇摇头。

“走,咱们这就过去!”楚牧峰点点头。

“是!”

……

当楚牧峰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怎么样,里面有没有动静?”楚牧峰过来后直接问道。

“没有!”

负责监视这里的黄九陵上前躬身说道:“科长,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个家伙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也没有其余人进出。”

“是吗?”

楚牧峰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眯着眼说道:“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能确定他和花脸是有关系,就先拿下再说。华容,进去抓人,注意留个活口,我要当面问话。”

“是!”

华容立即招呼起来,黄九陵是先锋,他就相当于是以前的裴东厂,敢打敢拼敢闯,而且为人很机警。

他率先翻墙跳进院里面,将院门打开后,其余跟着蜂拥冲了进去。

砰!

这个时间点,里面的人应该是睡着的,所以说不用去管那么多,直接一脚提开房门,提着手电筒抓人就是。

这不,正在呼呼大睡的曲金星很快被控制住,睡眼迷离的他,压根就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便被反扣双手拖到外面。

光着身子的他,如同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儿。

“只有他一个人?”楚牧峰脸色一沉道。

“是,科长,屋里面就他一个!”黄九陵点头回道。

好吧,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这个花脸果然狡猾,并没有躲在这里。

他要是在这里的话该多好,一举就能够拿下,现在还多了几分变数。

“你们干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曲金星似乎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昂起头喊叫道,他现在就像是一头红了眼的小牛犊,爆发出一根狠劲。

楚牧峰居高临下地俯视过去,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

砰!

都没有任何迟疑的意思,黄九陵一拳就狠狠砸中曲金星的腹部,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子,别找不自找,我们科长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再他娘的嘴硬,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说罢,黄九陵从腰里拔出撸子,将冰冷的枪口直接顶到对方脑门上。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曲金星当场就懵了。

他是谁?

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是一个对花脸很崇拜的徒弟,除了这些外,就凭着一身偷盗本领,觉得天老大地老二师父老三自己老四。

在他的世界中,一直都认为所有事情都能靠着技术和嘴皮子解决掉,哪里想过会遇到这么蛮横的人?

也就是现在场合不对,要是说放到审讯室中,尝过那些刑具的滋味后,绝对能让曲金星知道什么才是人间悲剧。

“小兔崽子,现在会好好说话了吗?”黄九陵一把拽住曲金鑫的头发,像是拎着一只死狗般冷漠喝道。

“会会会!”

曲金星下意识地连忙点头,整张脸都因为疼痛扭曲着。

想到自己现在是只穿着个短裤,被这么多大佬爷们面带异色看着,他就感觉羞愧,脸蛋涨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名字!”楚牧峰问道。

“曲金星。”曲金星乖乖回到。

“你和花脸是什么关系?”楚牧峰单刀直入。

“他……”曲金星听到这个问题略带迟疑起来。

见此情形,楚牧峰眼底迸射出两道寒光:“怎么?是不是身上皮还痒?还想要再试试别的滋味?”

“不不不……够了,够了!”

曲金星现在是羞愧的要死,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没想到真正碰到这些狠人,尝到苦头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现在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生死威胁下,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快说!”黄九陵可没客气,又是一大耳刮子扇过去。

“花脸是我师父,我师父!。”

曲金星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楚牧峰嘴角微微一翘:花脸俨然已经不再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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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乱坟岗、南易落网

“说,花脸现在人在哪里?”楚牧峰上前一步追问道。

“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曲金星摇了摇头。

“不说实话吗?”楚牧峰脸色阴冷下来。

“官爷,没有骗您,我是真不知道!要是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曲金星神情紧张地辩解道。

他是真不敢有半点欺骗,身边这群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充满了恶意,要是被查出来自己骗了他们,估计不死也要被剥层皮了。

“我出门的时候问了要不要给他带点吃的,他说不必了,他也要出去,估计是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他去哪,我从来不会过问的。”

“像这个照片,你那里有没有?”

楚牧峰感觉到曲金星不像是说谎,跟着随意拿出来那张照片递过去,“你看清楚了再回答?”

“咦!”

曲金星看到照片时微微一愣,然后使劲揉搓着双眼,有些诧异地说道“这个穿着戏服的是我师父吧,师父难道还唱过戏吗?他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啊?”

“你看清楚,没认错人吧!”楚牧峰指了指照片道。

“不会,那脸型,那眼神,那相貌,肯定是师傅!”

果然是他!

楚牧峰没有指出来谁是花脸,但曲金星一下就说出来谁是,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至于说会不会是曲金星故意混淆视听,当然不可能。

照片中就两个人,一个是死掉的陈四水,他难道还能是花脸吗?不是他,只能是那个画了一半脸谱的白脸曹操了。

好了,终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南易就是白脸的曹操,就是神偷花脸!

“你不知道你师父的过往吗?”楚牧峰收起照片淡然问道。

“不知道!”

曲金星摇摇头,带着几分迷茫说道“我是被师父收养的,师父以前的事他从来没有提过,我当然也不敢多问。”

哼,只是唱过戏吗?要是被你知道你师父南易以前可是南华楼的名角,估计你会更加吃惊的。

当然,楚牧峰并没有和眼前这个小子八卦。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么下面就是有的放矢,全城搜捕南易,只要发现踪迹,即刻逮捕。

“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示警的暗号,老实交代,如果能抓到花脸,可以将你从轻发落,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出炮儿局了!”楚牧峰追问了一句。

“师父只是交代,早上起来要把靠墙的那个竹竿放下来,然后晚上六点再竖起来。”曲金星老老实实说道。

“嗯,把他押回去,留一队人在这里,守着花脸。”楚牧峰吩咐道。

“是,科长!”

曲金星随机被堵上嘴巴直接带走。

像是曲金星这样的小角色,楚牧峰其实也没有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个跟着后面打杂的小喽啰,只有抓到南易这条大鱼才算成功。

“科长,要是满北平城找南易的话,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谁知道这家伙现在人在哪儿?或许他明天根本不可能会露面。”

“以着他谨慎狡猾的做派,我想他就算是来这里,肯定也会格外小心。曲金星那边,我建议还是继续审问,没准能问出来点有价值的情报。”华容肃声说道。

“南易会在哪里呢?”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楚牧峰放空着自己的大脑,突然间,一道灵光闪过。

他猛地转身,看着苏天佑和华容,带着几分自信道“我想我知道南易在哪儿了!”

“科长,在哪里?”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城郊乱坟岗!”

城郊乱坟岗!

当楚牧峰这话说出口的刹那,苏天佑跟着猛地一拍脑门说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下午那个邱掌柜的说了,明天就是戏班子老班主的忌日,那么南易十有八九会过去拜祭的。所以他今晚才会突然离开,为的是早点过去办完这事吧?”

“集合队伍,立即出发,目标乱坟岗!”楚牧峰大手一挥。

“是!”

……

城外乱坟岗。

这里之所以叫乱坟岗,是因为早些年北伐混战时期,这里曾经死过很多人,为了防止会有瘟疫,全部就地埋葬,周围穷人死了,也会选择埋在这里。

前些年乱坟岗得到市里面整治,这里已经好转了不少,成了大众墓地。

繁星点点,夜深露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在一座不起眼的土坟前面。

一身黑衣的南易正默默站在这里,手中拿着一壶酒,前面摆放着些点心。

看着眼前的坟墓,他眼神充满着一种怀念和遗憾,默默举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

“师父,不肖弟子南易又来看您了,您在那边过得可好?我知道您应该是责怪我的,怪我这三年来都没有回来和您说说话,其实这个也不能怪我,我是真的有事。”

“说起来这事吧,也和您是有关系的,您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把当初陷害您的那个家伙给杀了!”

杀人!

这么恐怖的字眼从南易的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我不但杀了他,还将他家上上下下都灭,送他们整整齐齐去阴曹地府团聚。师父,要是说您在那边碰着他们的话,可千万不要留情,该怎么往死的收拾就收拾。”

“谁让当初要不是他们的话,您老也不会被逼着上吊自杀!咱们南华楼也不会解散,都是这个该死的混账干的,他不死,我心不安啊!”

“师父,我现在过得挺不错的。真的,别看我现在是在黑风寨当土匪,但我感觉比以前唱戏风光多了。看谁不顺眼就能宰了谁,谁看我的眼神都充满着敬畏。这样的日子放在以前当戏子的时候能有吗?根本不会有!”

“师父,我不是贬低戏子,我只是想说,是这个吃肉不吐骨头的社会把我逼成这样的。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上山落草为寇。师父,当年我要不是遇到了郑大当家的,我也会死!您知道我会怎么死吗?我会被那群人凌辱至死的,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易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悲痛和愤怒。

往事不堪回首。

很多事情只能是藏在心里,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每年只有在师父忌日的时候,才能在这里很痛快的说出来。

当着师父的面,南易没有秘密。

“师父,六年前因为咱们南华楼覆灭,我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偷遍了当时很有名的几个家族,让他们惶恐不安,他们都是咱们南华楼覆灭的帮凶,活该遭此报应。”

“现在我再来到京城,准备做一样的事,不过这次我的目的可不是想要教训谁,而是想要救人。”

“我要救的人是黑风寨的六当家孟长河。我和他吧是有点不对付,但再不对付他都是黑风寨的人,都是我应该出手相助的人。”

“师父,今天我就会动手,一个个拜访那些被我盯上的家族,您就瞧好吧!希望您老人家九泉之下有灵,保佑我马到成功!”

“哼,保佑?我要是你师父的话,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棺材板都要气得压不住了!”

谁想就在这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来。

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南易就像是一只突然受惊的兔子般,猛得从坟墓前面跳开,带着几分惊恐几分紧张地盯着出现在身后的楚牧峰,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楚牧峰,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楚牧峰平静地说道。

“我当然认识你,我过来就是找你麻烦的,要是说再不认识你岂不是笑话!”南易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扫视四周,想要找个脱身的方向。

楚牧峰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相信四周也会有侦缉队的人埋伏。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你说的很对,要是说过来找我麻烦都不认识我,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不过现在你恐怕是找不成我的麻烦。”

楚牧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包围住的男人,猛地扬起左臂“拿下!”

“是!”

悄悄潜伏在四周的苏天佑他们顿时冲了上去。

对他们来说,只要将眼前的男人擒拿住,轰动京城的花脸案便算顺利告破。

想到六年前的一桩悬案,就这样在他们手里破掉,大伙心里充满激动。

这事值得骄傲!

“你们这帮狗东西,给我去死!”

花脸会这样束手就擒吗?

当然不会。

他原以为是能和楚牧峰谈话拖延时间,伺机寻找出路,可谁想对方直接就要动手抓人。

看到那些警员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后,他立即从腰里掏出把驳壳枪,想要开枪。

砰!

不过就在他刚刚举起枪的同时,一道清脆的枪声在墓地里响起,他手中的驳壳枪直接被打飞了。

楚牧峰吹了吹枪口上的青烟,带着不屑地扫视过去,转身想逃的花脸刚跑没几步,就被众人抓住,直接铐了起来。

“楚牧峰,你有种就杀了我!”他满脸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

“杀你?”

楚牧峰冷冷说道“想死的话很容易,不过暂时我还有点事要问问你。你最好识相点,要不然的话,我不知道下一枪会打你哪儿!”

南易脸色唰得变得难看无比。



242、当年真相、死得其所

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会阴沟翻船,会在在乱坟岗中被抓!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常在江边走,难免不湿鞋!

南易是真不甘心的,但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就像每个罪犯被捕时候的心情是一样,你说他们被捕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什么?肯定都是我怎么会被抓?我明明能逃走的啊!

但这些都是枉然。

犯了事,总是要还的!

还想逃,南易可以百分百肯定,对方绝对不是吓唬自己,敢逃就是一枪。

“楚科长,你赢了!”南易摆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来,漠然说道。

“行了,花脸,走吧,去我们警备厅坐坐,我有些事要问问你!”楚牧峰摆了摆枪口道。

“楚科长,能不能先让我给师父磕几个头,然后再跟你们走,我会配合你交代所有的事儿。”南易很平静地说道。

“磕头?”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坟墓,淡淡道:“可以,不过我警告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而且也会让你师父在天之灵更加失望!”

“失望?或许我早就让他失望了!”

南易被松开后,就直接跪倒在地,面对坟墓是重重磕头,边磕头边开始喃喃自语。

“师父,我刚才和您说的,希望您都能听见。您说的对,人这一生总要做出点风光的事儿,总要活得有点滋味才成,否则就太没劲儿了。”

“我做到了您说的这些,我活得很精彩。我会让北平城中,那些当初算计陷害咱们爷俩儿的仇人全都下去陪葬,您就安心吧!”

北平城中还有仇人?

南易说要送他们去陪葬,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南易在北平城中还有什么安排和后手?

当然,后面这番话是南易心里说的,他当然不会说出来的,不然听到这话,楚牧峰肯定要慎重了。

磕完最后一个头,说完最后一句话,南易便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凝视着楚牧峰,十分镇定地说道。

“楚科长,这里风景挺好的,要不就在这里聊聊?这些年我也憋得够呛,说实话,我也想要找个人好好聊聊。”

“行啊,这里就这里。”

楚牧峰倒是不挑剔,挥挥手,让苏天佑他们散开警戒后,看着对方沉声问道:“第一个问题,陈四水是你杀了灭口吧?”

“对!”

面对这个问题,南易没有任何想要掩盖解释的意思,很爽快地承认下来。

“那家伙是我杀的,他其实早就该死,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我对他的宽容。”

“宽容?什么意思?还有你杀死陈四水后,为什么没有任何掩饰?就那样离开?还是说你自信地认为,我们查不到陈四水头上!”楚牧峰问出心中想要知道的问题。

“掩饰?有这个必要吗?”

南易一脸冷漠,仿佛就像杀了一只鸡般坦然:“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找到陈四水,但应该等到识破我对黄睿羊做的事后会找过去。”

“现在看来,你应该已经提前知晓,昨天黄睿羊在电话里应该是在演戏吧?”

“你以为就你是个聪明人?”楚牧峰没有否定。

“呵呵,说得也是,如果一直被我牵着鼻子走,那你怎么对得起神探的名号,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楚牧峰,你既然已经识破我的谋划,那能找到陈四水不足为奇。只是我会杀他,并不是为了杀人灭口,为了掩饰我的存在,因为要是为了保密的话,我没必要杀人。”

南易自嘲地笑了笑,坦言说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虽然说还没有死,但凭他的所作所为,吃一颗枪子那是铁板钉钉的,所以他也没必要再满口胡言。

“那是为什么?”楚牧峰跟着问道。

“因为六年前南华楼的惨案!”

南易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出这个的同时,他扭头看向老班主的坟墓,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缅怀和悲愤,就像回到了六年前的某天。

“南华楼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边也查了很多卷宗,但竟然没有查到。南易,你做的一切应该都是和这个南华楼惨案有关系吧?”楚牧峰冷静的问道。

“对!”

南易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笑容,缓缓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六年前的惨案,要不是因为那桩惨案,我现在应该还在梨园唱戏。”

“即便不是名扬天下的名角,也会在这四九城混得风生水起。一切都是因为六年前的惨案,才导致我变成现在这样。”

“我会在六年前偷了数家北平城的权贵,是因为那桩惨案;我会被逼上秃鹫山,落草为寇,也是因为那桩惨案。”

“甚至就连这趟回来,营救孟长河也是因为那桩惨案,这些年我已经将剩下的几个仇家都调查到,所以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收账。”

“要不然你以为就凭孟长河那个蠢货,值得我这样布局营救吗?错了,他的死活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听到南易这番话,楚牧峰忽然感觉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这个不好到底是什么,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目光紧紧盯视着南易,等待他的后续。

一阵寒风吹过,坟地中的冷意愈发刺骨。

南易深吸一口气,仰望星空,像是彻底解脱般,脸上也浮现出释怀般的神情。

六年前南华楼惨案!

想知道其中内情的不只是楚牧峰,苏天佑他们都充满了好奇。

他们如今都知道了,之所以有神偷花脸的出现,就是因为那桩惨案,要不然的话,现在只会有一位梨园名角南易。

当年案子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让楚牧峰发问,南易接着说道:““六年前,南华楼是北平城戏剧圈中数一数二的戏园子,任谁听了都要竖个大拇指!”

“当时有很多戏班子都前来我们南华楼拜山,为的就是得到我们的指点。那时候南华楼一句话,就能改变和影响一个戏子的前途命运,可谓是风光至极。”

“但所谓世事无常,盛极而衰,这规律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可这样的盛极而衰要是说自然而然的怎么都好说,要是人为造成的,谁能甘心?”

“我们南华楼的衰败就是人为造成的,就是被人迫害的!”

“当时北平城有着一个非常有权势的大爷,叫董百川,楚牧峰,你应该听说过吧?”

“董百川?”

楚牧峰微微颔首,他还真的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只不过听到的都是负面新闻,说的是董百川是军阀出身,为人做事嚣张跋扈不说,双手更是沾满血腥。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北平城。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在警校时,听说过有不少人刺杀董百川,但最后都没有成功,说他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大汉奸。

这样的货色,怎么能被金陵政府委以重任,就应该拉出去毙了。

没想到南华楼的惨案居然会和董百川扯上了关系。

“知道,继续!”楚牧峰点点头道。

“当年董百川在北平城可谓是高高在上,拥有实权的高官,有很多人都对他非常恭维谄媚,他们讨好他,追捧他,无非就是害怕他的权势,想要得到他的关照,就这么简单。”

“这个董百川平时有个爱好就是听戏,所以也就成了南华楼的常客。谁能想到,也是因为这个董百川,给南华楼带来了灭顶之灾。因为他看上了我的师姐,然后强行霸占,逼迫她当姨太太。”

“在有些人看来,跟了董百川,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绝对是个好出路,但我师姐却是宁死不从!”

“师姐被董百川带走后,当晚就自杀了。听说师姐临死前,还刺伤了董百川,让他受了伤,为此大发雷霆。可怜我师姐死后,还被董百川下令将尸体拖去喂狗,连尸骨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易身上的愤怒已经是很浓烈,双眸更是变得血红,一股浓浓的杀意释放出来,谁都能感受到冰冷刺骨。

董百川真是恶贯满盈!

楚牧峰心底毫不犹豫的这样想着,要是说被他遇上的话,肯定会用黑侠的身份,找机会将董百川给干掉,这样的败类活着,百姓就遭殃了。

苏天佑他们也是面露愠怒。

南易深深呼吸一口气,将这种怒火暂时压制住后继续说道:“师姐死后,董百川就下令查封我们南华楼,驱散戏班所有人,我师父更是被逼得上吊自杀。”

“他们说师父不死,我就会被杀死,结果师父就上吊了。可师父还是想错了,他们这群人,怎么能言而有信呢?我当晚就被勒令带往城外的军营,董百川的人说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凌迟处死!”

“那时候的我是万念俱灰,最喜欢的师姐被杀了,死无全尸,连骨头都找不到,最尊敬的师父被逼得上吊自杀,死不瞑目!南华楼戏班子也被毁了,所有人都流离失所,而我也被抓住,死路一条!”

一股浓烈的愤慨情绪释放开来。

报仇雪恨吗?

南易也肯定会想,但他当时的处境能这样做吗?根本做不到。

董百川和他之间身份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当时真的十分无助,无比绝望!

绝望的只想死了算了,起码能跟师姐和师父一起在下面团聚。

“也就是在那时。我遇到了郑盘山,也就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大当家。是他当时从城外路过,顺便救下了我。”

“不管他当时的目的是什么吧?他反正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他的话,我早就被董百川的走狗给凌辱至死。”

说到这里,南易是满脸的感激之色。

真的,即便是现在,南易也对郑盘山充满感恩。

当年不是郑盘山,他也是死无全尸,救命之恩怎么感激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所以那之后你就跟随着郑盘山去了秃鹫山黑风寨落草为寇吗?”楚牧峰淡淡问道。

“对!”

南易很理所当然般的点点头,“我不跟着郑大当家的去秃鹫山能去哪里?跟着他当了土匪后,我就成为黑风寨的人。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在后来去北平城中做出了偷盗大案。”

“你说的是六年前的偷盗案吧?”

“对!”

“那我就要问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们和你有仇吗?”楚牧峰眼神如炬。

“仇?何止是有仇!”

说起这个,南易眼中刚刚消失掉的怒火就又燃烧起来,他面容有些扭曲地说道:“当年董百川下令查封南华楼的时候,那些人就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他们看向南华楼的眼神都是充满蔑视,充满嘲讽,说出那些幸灾乐祸的话更是让我至今都难以忘记。”

“他们那副丑陋嘴脸,我看到就觉得恶心!楚科长,你知道吗?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杀死我师姐的罪魁祸首。”

“当初要不是他们鼓动着董百川去南华楼的话,他怎么能知道我师姐?就是他们说我师姐是多么漂亮多么好,才勾起了董百川的兴趣!”

“当年我师父被逼着上吊的时候,他们中的人竟然看笑话般的在门口嘲讽,说什么我师父这样的老不死就该早点去死,他死掉的话,南华楼这边的地皮才能归他们所有。你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他们竟然早就惦记着我南华楼!”

“你说我和他们之间能没有仇恨吗?”

“有的,我和他们仇深似海,所以说被郑大当家救命后,我就悄悄回到北平城,我就是要让他们损失掉最珍贵的东西,要将他们的金银财宝全都带走,要让他们都变成穷光蛋。”

原来如此。

这就是六年前花脸作案的真相。

就说花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冒出来,原来里面竟然是有这样的原因。

那些人都是帮凶,都是纵容教唆犯,导致了南华楼的衰败,花脸只是偷走他们的钱财,没有杀人已经算便宜了。

不对,以南易的做派和心态,不可能只是偷盗!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杀死他们呢?”楚牧峰忽然问道。

“我也想啊!”

南易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说道:“我也想要将他们杀死,但杀死的后果不是我能承担的,我当时只不过是一个人,黑风寨的人不可能说全都听我的话,更加不可能说帮着我杀人。”

“你说我要是杀死一家,让其余家都有防备的话,还不如偷光他们的钱财,让他们垂头顿胸,气愤懊恼。我相信人性是丑陋的,他们要是没钱,会有人糟践收拾他们的!”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他们当中有的虽然资产丰厚没事,但有的却随之没落,最后妻离子散的也不在少数,他们有这样的下场,我已经很满意了。”

“那董百川呢?”楚牧峰接着问道。

“死了!”

南易心情明显兴奋起来,带着满意的狞笑道:“嘿嘿,你以为我这些年都是干什么去了?都是玩吗?不是,我告诉你,我已经将董百川杀死了,我将他打断手脚,然后拖去喂狗,我亲眼看着他被饥饿的狼狗撕咬,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我要杀死所有的仇人,我要让他们全都死无全尸!”

“你刚才不是问陈四水吗?他也该死,我以前和他关系是挺不错的,可我后来才知道就是这个混账东西通风报信,我师父才会被抓住。”

“当时师父和我都已经离开了南华楼,却到最后还被抓回来逼死,我一直很纳闷。直到前两天和陈四水喝酒,他喝醉了说出来当年的事,我才知道的。然后我当时就杀了他,他活该死!”

原来每个人都有取死之道。

问他们是不是有错,到底该不该死?楚牧峰根本不会去深究。

任何事都有着两面性,想问题的思路因人而异,不同位置有不同的角度。

站在南易那边,他们犯下的罪行都该死,可要是站在死者的角度,他们觉得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根本罪不至死。

所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他们死了,南易被捕。

当年的南华楼惨案和神偷案件始末,楚牧峰如今算是彻底了解了,但当年的惨案和现在的相比,很显然是现在的才重要。

他想要知道的是南易刚才说的收账是什么意思?

“在这四九城,你难道还有仇人吗?”楚牧峰皱眉问道。

“没错,当年报复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三家漏掉了。我刚才说的很清楚,这次过来就是冲着他们三家来的,他们三家当时就是董百川的狗腿子,也都很势大,即便是我当时想要偷他们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做到。”

“但六年过去,他们三家也风光不再,没有以前那样耀武扬威,所以说我找出他们三家后,就要收账!收最后的账,这样我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南易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楚牧峰,说起来这事还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帮着,我哪里会能这么容易做到这事呢。”

“我帮你遮掩?”楚牧峰不由得微微蹙眉。

“不错,就是你帮我遮掩。要不是你的话,他们怎么会认为我过来是纯粹的想要拯救孟长河呢?是你把所有目光全都吸引到这事身上,所以才给了我从容布局的机会。”

“这会儿算算时间的话,他们三家也该受到应有的报应了!”南易语气从容,神情冷漠。

“报应?”

楚牧峰刚才就浮现出来的不好预感,现在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他一步跨上前,冲着南易沉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呵呵,也没做什么事,就是给这三家分别送了一份我从山寨特地带来的礼物而已。”

南易微笑的表情像是恶魔般狰狞。

话音落地的瞬间,北平城方向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楚牧峰他们全都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只见发现在渐渐破晓的天色下,一团黑烟伴着火光滚滚升起。

乱坟岗距离北平城就没有多远,在这里看上去很清楚。

烟雾浓烈,火光摇曳。

“开始了!”南易笑容平和,神情满意。

“你做了什么?”

楚牧峰猛然转身,一把揪着对方怒吼问道。

在北平城中发生了爆炸事件,这绝对是大事,大到即便是阎泽都必须慎重对待的地步。

“没做什么,我说的很清楚,就是送出去三份礼物,一家一份,不偏不向。很快,第二家也该拆礼物了!”南易话刚说完,第二道爆炸声就轰然响起。

这次的烟雾距离第一团有点距离,但依然能看得很清楚。

“你这个疯子!”

“别急,还有第三份礼物呢!”

随着南易这种慢条斯理的话语说出,果然第三道爆炸声也响起。

要是仔细打量地话,就会发现,这三家竟然是呈三边分布,烟雾正好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三角形,看着格外诡异。

“科长,那些烟雾有古怪,听声音的话,南易放的炸药应该不算多,充其量就是将一座四合院炸掉,无论如何都形成不了这么大的烟雾。”

华容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低声说道。

“烟雾有古怪?”

楚牧峰也察觉到这个,紧盯着南易问道:“南易,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没有什么花招,就是烟花弹而已。我这样做就是想要让北平城的人都能看到为非作歹的下场,看看他们三家是怎么死的。”

“刚才他说得很对,炸药数量不多,但炸毁三家是没问题,而且也能让满城皆知,现在看来,效果还算是不错的。”

南易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再看向楚牧峰的时候,已经表现得非常平静。

“楚牧峰,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你那?是不是很想要抓我?但我告诉你,你没有机会的。我这辈子是不会再被任何人抓住的,肯定不会!”

“你要做什么?”

楚牧峰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上前就要卸了南易的下巴,但已经有点迟了。

南易狠狠咬牙,嘴角流出一抹黑色鲜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着老班主的坟墓低下脑袋。

他面带笑意,死得其所。

“师父,师姐,小易来陪您们了!”



243、无愧于心,无愧于行

死了!

南易就这样死了?

看着这个被仇恨扭曲了心性的男人,楚牧峰的心里有种很复杂的感觉。

或许对南易来说,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死亡也是他最好的归宿。

罪魁祸首董百川死了。

权贵家族没落了。

帮凶家族扎了。

该报的仇都已经报完,还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

黑风寨的事吗?南易既然能毫不犹豫地自杀,就说明他对黑风寨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或者说他有感情的只是郑盘山,只要对郑盘山有所交代,他也就死得很坦然。

“科长,现在怎么办?”苏天佑有些懊恼地说道。

眼睁睁瞧着花脸就这样死在眼前,而这个该死的家伙在临死之前还在北平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真是害人不浅啊。

幸好他已经伏法,否则跑了的话,警备厅又要被骂惨了。

“将南易的尸体带回去,其余人跟我去爆炸的三户人家那边瞧瞧!”楚牧峰神色淡然地说道。

“是!”

这是个麻烦事吗?

根本算不上麻烦,顶多只能算有点糟心而已!

因为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变数,根本怪不到楚牧峰头上。

谁能想到原本只是以偷窃为手段的南易会变得这样心狠手辣,会早早就布置下来这种狠招,将三家都给炸了。

昔日的种种恩怨,今日总算是一笔勾销了。

……

北平城,经营糕点生意的雷家。

凭着祖传的手艺,妙味斋在这座四九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家底也算比较殷厚,日子自然也是过得安逸滋润。

雷大刚是雷家的二少爷,一个喜欢吃喝玩乐,养狗遛鸟的公子哥。

今天他醒得有点早,倒不是因为睡不着,这不是没办法吗?被一泡尿给憋醒了,涨得难受!

他起来尿了尿后,揉了揉朦胧睡眼,刚要回去继续睡,谁想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如雷鸣般的爆炸声,吓得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这是地震了吗?”

轰!

这个念头刚刚冒起来,雷大刚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再然后就是意识慢慢的消失,等到再掉下来的时候,已经如同破烂的玩偶,满身血污,死得不能再死。

雷家老宅被炸成废墟。

雷家被毁。

雷家只是第一家,紧随其后的还有两家,分别是崔家和王家。

他们都是南易口中所说的当初的罪人,是被南易宣判了死刑。

至于说到南易怎么能做到这个?其实很简单不过,北平城中那些属于黑风寨的暗子,都会听他的命令行事。

只要将炸药埋好引爆,就能送三家归西。

爆炸引起的轰动是惊人的。

这里毕竟是居民区,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是如此。

随着剧烈的爆裂,造成附近很多民居都被波及到。

即便那些房子没有被炸毁,也都出现这样那样的破损、倒塌,幸好没有害得其他无辜群众跟着送命。

即便这样,也引发了巨大骚乱。

那些起来早的人,看的是脸色惨白,那些被爆炸声惊醒的,则满脸惊恐,谁也没有想到在北平城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儿。

爆炸啊!

这得多凶残才能做到!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雷家居然被炸了?”

“要我说这肯定是有势力的人做的,一般人就算想做也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实力。”

“看样子雷家这下算是完蛋了!”

完蛋的岂止是雷家,崔家和王家也是这样一幅衰败落魄的画面。

当楚牧峰赶到雷家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情景,就不由沉声说道:“抓紧灭火救人!”

“是!”

侦缉队的人就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当这边爆炸发生的时候,阎泽也被惊醒了。

他从睡梦中醒来,走到窗外,皱起眉头看着外面,心里有些忐忑:怎么了,打起来了吗?

不过没多久,耳边已经响起了急促的电话声,接通后听到秘书那急促的声音。

“厅长,就在刚才,不知道是谁竟然在咱们城里面的雷家,崔家和王家引爆了炸弹,将他们房子彻底炸毁,人员伤亡惨重,我已经让人过去赶紧查看是怎么回事!”

他大爷的,居然真是爆炸!

阎泽还以为是错觉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雷家,王家和崔家,就这样被一锅端了,凶手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给我立即查,到底怎么回事!”阎泽咆哮道。

“是!”

等到秘书那边开始忙活起来的时候,阎泽这边也赶紧穿起来衣服。

发生这种事,他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睡觉。不出意外的话,民政部的电话很快就会打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该死的,是谁这么吃饱撑的闹出这事,是活腻歪了吗?还是想跟老子作对!

“宗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再睡会儿了吗?”阎夫人慵懒地说道。

“睡什么睡?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睡觉,你睡吧!”

“那你注意点啊!”

……

天亮了,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厅长,整个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

楚牧峰将南易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后,略带几分遗憾地说道:“厅长,如果能早点抓到这个花脸,或许就能避免今天的爆炸事件了。”

“避免?”

已经知道凶手伏法后,阎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牧峰,你能够抓住这个花脸,已经是大功一件。要是没能及时抓住,让他跑了的话,没准他已经离开北平城,逃之夭夭了。真的要是那样被他逃了,才是咱们警备厅最大的耻辱呢。”

这话说的很在理。

最起码现在是将南易没能跑路,别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吧,反正他是死在警备厅侦缉队手上,能够对外交差了。

要是说他没死的话,那可就闹大了,将警备厅架在火上烤了。

“至于说到爆炸案,我觉得可以考虑点别的原因。”阎泽托着下巴,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

“厅长,您的意思是说回避这次的花脸案?”曹云山在旁边不由得问道。

“算了,不用了!”

阎泽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摇了摇头说道:“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不过要是实话实说,会不会引发一些无知者的偏见,给侦缉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曹云山瞬间就明白阎泽的意思。

这事毕竟是楚牧峰负责调查处理,现在南易突然下辣手,搞得三户人家家破人亡,要是被那些有心人揪着小辫子,责怪警备厅办事不力,没有能及时抓捕南易,不然怎么会给他下手的机会呢?

所以哪怕明明是有功之事,有时候遇到上面不讲理的话,还真是没奈何!

“那这事要不缓一缓?”

“厅长,处长,不用的!”

楚牧峰似乎明白阎泽和曹云山的想法后,十分坦然地说道:“厅长,花脸行凶之事,这本来就是预料之外,我们已经尽全力去抓捕,可以说是问心无愧,我想百姓也能理解,要是有人非要找事的话,那让他们尽管来好了。”

这就是楚牧峰的做派,不惹事,不怕事。

他所求的就是无愧于心,无愧于行,要是说自己连真相都没有办法给民众的话,何谈公理正义?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行了,牧峰,其实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

阎泽微笑着抿着嘴,颇为满意地说道:“你这次侦破了六年前的花脸案,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功劳,这三起爆炸只能说是意外中的意外,是谁也不想要看到的,况且凶手也没能跑掉,也在第一时间被你抓到了。”

“而且有件事你要清楚,雷家也好,崔家也罢,王家也算在内,他们风评口碑可不怎么样,只要将花脸复仇的原委公布于众,还会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吗?”

“再说他们死了后留下来的可都是一块块肥肉,这样的肥肉只要能处理好了,相信上面的人也是乐见其成。将这件事算到土匪黑风寨头上,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享用好处,换做是我的话,也不会非要追究到底。”

“所以不必担心,如果有人敢跳出来兴风作浪,那肯定就是花脸余党,绝对不必客气!”

“谢谢厅长!”

有阎泽这话在,楚牧峰就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什么妖言惑众了,谁敢抹黑侦缉一科的功劳,谁就要面对阎泽的怒火。

“抓紧将整个案子整理好吧!”

“是!”

当办公室中只剩下阎泽自己一个人时,他的心情是无与伦比的舒畅。

真的,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压力和愤怒的情绪。

需要有压力吗?需要愤怒吗?

就像是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只要把钱花到位,上面是不会追究的。

而说到愤怒,雷家,王家和崔家和自己有一点关系吗?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孝敬过,死了自己需要为他们流眼泪,可能吗?

“楚牧峰,你果然是我的福将,神偷花脸都能被你找到,厉害!要是说没有这个爆炸的话,案子会很完美的,可惜啊,现在稍稍多了一点点遗憾。”

办公室外。

“处长,这个案子不会被上面找麻烦吧?”楚牧峰忍不住低声问道。

“放心吧,没事,厅长说会处理那他就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就成,天塌下来,有厅长顶着呢。”曹云山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微微一笑说道。

“我明白了!”楚牧峰点头道。



244、别走,我说!

秃鹫山,黑风寨,议事堂。

深夜,灯火通明。

刚刚接到消息的郑盘山,眉宇间闪烁着的是一种压抑着的澎湃怒意,心急如焚的将剩下几位当家全都喊过来。

现在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要杀人,心中那股仿若实质般的杀意宛如排山倒海般爆涌而出,冰冷阴寒的眼神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晚的把兄弟们都叫过来,难道有人想要攻打咱们山寨吗?”五当家笑面虎睡眼蒙松地问道。

“是啊大哥,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吗?”四当家一刀红罕见的没有和笑面虎对着来,打着哈欠皱着眉头说道。

他血糖有点低,只要睡着就不想起来,只要起来就头痛欲裂。

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半夜起来,像是这种召集令要不是郑盘山发出来的,他根本是懒得搭理。

“闭嘴!”

二当家双镖李眼瞅着郑盘山的神情已经阴沉的可怕,可老四老五还在这里胡说八道,顿时低声呵斥,神情冷峻的问道。

“大哥,您就说吧,出什么大事了?”

“军师死了!”郑盘山满脸低沉,声音有些凄凉地说道。

“什么?军师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这下就连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四当家一刀红都不由惊醒,难以置信的喊道:“没有道理的啊,大哥,是不是您的消息有误?军师不是在北平城里面做的挺好吗?还说要把老六也救出来呢?”

“是啊,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当家笑面虎也声音急切的问道。

不管他们对军师是心服口服还是别有用心,现在听到军师死掉的消息,都感觉不敢相信。

军师那么有本事有心计的人,怎么可能会死掉呢?

只有他谋算别人的时候,别人怎么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这简直太令人不可置信了!

“是真的!”

郑盘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懵神的,但现在已经能接受,他语气沉重的说道。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军师肯定上路了,是被北平城警备厅,刑侦处那个号称神探的楚牧峰给抓住杀了,这事如今很多人都知道。”

“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二当家双镖李急切问道。

“今天早上的消息!”郑盘山沉声道。

早上吗?

那样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从那个时间点到现在传回来消息很正常。

只是这个军师怎么会栽在楚牧峰的手中那?他不是还有个神偷花脸的外号,挺厉害的吗?先前闹得北平城沸沸扬扬也没事啊!

“大哥,那您的意思是?”二当家双镖李试探性的问道。

“血债血偿,报仇雪恨!”

郑盘山眼神狠辣像是一头嗜血的恶狼:“这事不能这样算了!军师就这么死了,我们黑风寨的脸面何在?”

“你们都应该知道军师对咱们黑风寨的重要性,都应该知道军师在咱们土匪界的地位。如今他为了救老六把命搭上去了,咱们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以后还有谁会瞧得起咱们黑风寨!”

“大哥,您的意思是做了那个楚牧峰?”二当家双镖李伸手抹了抹脖子道。

“不错!”

郑盘山扫向老四和老五,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四,你这次和老五去一趟北平城。”

“你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给我将楚牧峰做了,带着他的人头回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我完成任务,听清楚了吗?”

“是!”四当家一刀红和五当家笑面虎恭声领命。

“楚牧峰,敢动我郑盘山的人,我要你死!”

在烛火的映照下,郑盘山的脸恍如恶魔般恐怖狰狞。

……

两天后。

一切都风平浪静。

就像是阎泽所说的那样,面对着雷家,崔家和王家毁灭后留下来的肥肉,那些真正的上位者是毫不留情的下嘴分割。

将利益收入囊中后,他们便对这事不再追究。

上位者保持沉默。

下面民众会愤愤不平吗?

吵吵嚷嚷自然会有的,毕竟爆炸是造成了一定损害。

可这样的损害随着市政府和警备厅这边派出力量来免费修补房屋,再加上这事又是黑风寨土匪做的,他们也就没谁再抱怨。

要说憎恨的话,只会憎恨黑风寨的土匪。

不是黑风寨土匪凶残的话,又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你们说,怎么就是不能将这股土匪给剿灭呢?”

“我现在就想知道,在咱们北平城中有谁是帮着他们的,没有人帮忙,那么多炸药藏在哪里?”

“这事我想警备厅肯定会严查到底。”

“这帮挨千刀的家伙,就知道欺负百姓,有种去东北,跟小鬼子干啊!”

……

就在民众议论纷纷的时候,《楚报》特意开辟了一个专栏特刊,将神偷花脸的故事洋洋洒洒写了上去。

《大盗花脸落网记》!

文章中涉及到隐秘内容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

重点叙述的就是花脸怎么被逮捕的,说的就是警备厅这边是怎么擒贼抓凶。

最后几段是章广盛亲自执笔的。

花脸落网是结束也不是结束,众所周知花脸是黑风寨的土匪,他死了这笔账就能这样算了吗?

不能,这笔账要算到黑风寨的土匪头上,要让这群土匪血债血偿!咱们北平城所有人都要团结一致,要有和黑风寨土匪作战的决心和意志。

此外,我还要代表《楚报》报社所有同仁要感谢警备厅,不是警备厅的楚科长,不是那些英勇奋战的警察,这个神出鬼没的花脸又怎会落网?

花脸要是不落网的话,带来的损失会到此为止,被炸毁的就只有三家吗?根本不会,我敢说损失只会更惨烈!

所以我希望社会各界民众,能以客观冷静的态度对待这事,要相信警备厅是能维护咱们的社会秩序!

……

这就是《楚报》给出的官宣。

有这样的官宣在,花脸案的舆论导向瞬间就发生变化,没谁能想到事情会这样逆转,原本是一起很悲伤的爆炸事件,硬是给挽回变的如此正能量。

这一切甚至都不用楚牧峰吩咐,章广盛就能心知肚明的去做。

楚牧峰对此很满意。

他手里拿着一张《楚报》,神情不急不躁的来到审讯室中。

这里关押着的孟长河已经没谁留意,所有人的兴趣都被花脸和爆炸案吸引,这个原本应该是案件主角的人物却被边缘化。

“科长!”黄硕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楚牧峰也进来后,便赶紧走上前来,神色无比恭谨。

“我要和孟长河聊聊!”楚牧峰扫视过去,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后随意说道。

“是!”

黄硕亲自带着楚牧峰来到审讯室中。

这里被关押着的就是孟长河。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他明显是变了样,被大刑伺候的他,早就没有了以前那种硬朗的形象,整个人满身是血,看着就很狼狈颓废。

两只眼睛也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发蓬松杂乱,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

“孟长河!”

楚牧峰进来后随意坐下,就坐在孟长河对面,翘着二郎腿,神情傲然。

“是你!”

孟长河听到这声音后,下意识的抬起脑袋来看过去,当看到是楚牧峰时,颓废的脸上有了些许亮光。

这个能掌握着他生死的男人!

“我今天来是要和你说一件事的。”楚牧峰不热情不冷淡,就是很平常的说道,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烟雾缭绕。

在孟长河的心中,这时候烟丝燃烧的味道,闻起来竟然是如此甘醇。

“什么事?”孟长河嘴唇有些干裂,本能的舔舐着。

“就在两天前,我抓住一个人,他叫花脸。”

楚牧峰刚刚说出这个,孟长河眼底就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精光,有些吃惊的问道:“你说抓住了谁?花脸?”

“对,就是花脸。”

楚牧峰将最新的《楚报》递到孟长河面前后,语气淡然地说道:“你似乎知道他是谁吧?”

真的是军师!

花脸就是军师!

这事即便在黑风寨中都是秘密,但孟长河恰恰知道这个秘密。

在看到军师竟然被楚牧峰抓住的时候,他是很吃惊的。

军师怎么会落入楚牧峰之手?

难道是来营救自己的吗?

要知道孟长河和外面是没有任何联系渠道的,他最近一次联系还是徐强东传递进来的消息。

可即便是那次,自己得到的消息也是外面有人在营救他,说是警备厅这边不会对他怎样,只要他适当配合审讯就能应付差事度过危机。

可那次之后他就彻底断绝了和外面联系的渠道。

花脸的抵京他不知情,花脸的战书他也不知。

当然花脸自杀的事他就更不知道了。

这时候的孟长河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嗡嗡乱撞,四面碰壁。

所以他看到花脸也被抓住,才会这样吃惊,因为他真的认为谁都能出事,惟独军师不可能。

但要是不可能的话,眼前这个报纸,上面的花脸头像怎么说?

要知道不是谁都清楚花脸的真实身份,楚牧峰既然拿着过来让自己看,就说明他是将花脸的底细摸透的,任何狡辩都是徒劳无功。

“你想说什么?”孟长河强忍着心中的惊惧和猜疑,声音有些嗓哑的问道,嗓子干渴的他,每说出一句话都觉得喉咙无比生疼。

“我想说我和你们秃鹫山黑风寨的军师聊得很愉快,我还知道他叫南易,他在去你们黑风寨之前,是在北平城南华楼唱戏一个戏子。”

“他会去黑风寨落草,也是因为六年前你们那次出来抢劫时碰上的,是你们大当家凑巧给救下来的,对吧?”楚牧峰将报纸收了回来甩了甩道。

前面是落网介绍,后面就是他制造了爆炸案后也选择了同归于尽,自然不必让对方看到。

孟长河心底则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都是最隐秘的秘密!

即便是在黑风寨知道这事的也仅仅只有几位当家,其余人根本不知情,楚牧峰更是没有道理知道,他会知道只有一种解释,的确是南易说的。

难道南易招供了?

没准,真的有这种可能。

孟长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他所认识的军师是脑子好使,但要是说到其余的事,比如受罪吃苦,肯定不如自己。

军师会屈服,再正常不过。

可要是说军师都招供的话,自己这边还在坚持还有意义吗?显然没有!

毕竟秃鹫山黑风寨的所有事对军师来说都是敞开的,小到下面每个小崽子的情况,大到山寨的防御布置,他都是一清二楚。

孟长河突然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对于警备厅而言,自己似乎根本没啥用处了,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搞不好随时都会被拖出去毙了。

敏锐察觉到孟长河心理变化的楚牧峰,并没有说趁胜追击,而是举重若轻地就将这事放到一边,不急不缓地说道。

“孟长河,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给你说这件事的,我想说的是,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对黑风寨忠心耿耿,我只要有军师的投诚,破掉你黑风寨易如反掌!”

“你说不说,已经不再重要。还有,你也不要再奢想着外面会有人营救你,上次会有人营救那是因为想要根据你的招供,围剿黑风寨。但现在有了军师这个更好的选择后,你就没有价值了。”

放在以前楚牧峰这样说,孟长河或许会有所怀疑,但现在还怀疑什么?人家说出来的消息难道还不够清楚明确吗?

这就是孟长河陷入到一个误区。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些事情是南易主动说给楚牧峰听的,已经将死的南易是不会去管别人的死后,他只管自己痛快。

所以他说出来的那些情报,这时候就成为楚牧峰拿来做文章的诱饵。

这也就是楚牧峰。

他才能充分发挥一个死人的作用,旁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对旁人来说,南易死掉案子就算结束,还继续审问孟长河有意义吗?

但楚牧峰却不同。

他就是要将这个案子做得尽善尽美,毕竟整个案子的源头就是无意中抓获的孟长河,要是说不能从他嘴里问出来黑风寨的情报,楚牧峰心里不舒坦。

“你现在可以选择招供,我会作为与南易口供的验证,如果你不说,那也无妨,就等着带去跟阎王爷说吧!”

丢下这话,楚牧峰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看到他这样,孟长河心里更加没底儿,焦虑着急起来,自己吃了这么大的苦头都没开口,南易一来就全部招了,那自己还傻乎乎地受罪干嘛?

在那个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的时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终于忍不住喊道:“楚科长,别走,我说!”

听到这话,背对着孟长河的楚牧峰嘴角微微翘起:终于拿下你这块硬骨头了。

能不能拿下孟长河是楚牧峰的心结。

虽然说花脸案已经侦破,但要是说孟长河这边什么都不说,一直都是这么死扛着,那总不是个事儿。

幸好这种僵局总算破了。

“真的想说了?”楚牧峰双手后负,慢慢转过身来问道。

“是是是,楚科长,我说,我什么都说!”

孟长河的心防已经被攻克,那么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想问的他都会说出来,而且他要迫不及待的说。

只有这样才能有点用处,只有这样才能赶在军师说出所有情报之前获取一个将功赎罪的资格。

“那就先说说你们秃鹫山黑风寨的几位当家吧。”楚牧峰重新坐回椅子上,其余人分别站好,记录员也准备录口供。

“我们秃鹫山黑风寨的大当家叫做郑盘山,人称血秃鹫,在我们秃鹫山那是响当当的角色。只要是提起来血秃鹫,就没有说不认识的。不是跟你吹,他杀死过的人,至少得有三位数,是一个心狠手辣至极的主儿……”

孟长河开始详细的说起来,旁边有人端过来一杯水,他赶紧喝下去,感受着那种清凉滋润,他很后悔这两天的抵抗。

唉,早知道军师也被抓,我何必这样死鸭子嘴犟呢。

“说说你们黑风寨的地形,等会拿笔给我画出来。”

“黑风寨的一共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枪支?”

“明岗暗哨有多少……”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楚牧峰才满意地站起身来,孟长河使劲舔舐着干涩的嘴唇,可怜兮兮的问道:“楚科长,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能不能放,看你说的对不对,不过你放心,不会再对你用刑了。”楚牧峰平静地说道。

能得到这种承诺也算,要是说继续被用刑的话,孟长河真的是怕自己承受不住这种折磨,要是那样的话,他离死也就不远。

处长办公室。

“这是什么?”

曹云山看着楚牧峰将一沓子资料放到面前,有些惊诧。

他随意拿起来一张翻阅,看到的第一眼,瞳孔就迸射出两道锐利精光。

“这是黑风寨的情报?”

“对!”

楚牧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带着一丝喜色说道:“师兄,孟长河已经全招了,这些就是黑风寨的情报。”

“根据我的反复询问对比,他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些情报相信是能堵住民政部那些官老爷们的嘴,让他们什么意见也没了。”

“好,很好!”

曹云山由衷地感到兴奋。

黑风寨的事始终是警备厅的一根刺,是民政部插过来的一根拔不得的鱼刺。

想要硬拔的话,肯定会让警备厅伤筋动骨。

但如果能轻轻松松拔掉,那就是一份大功,要是那样的话,即便是民政部那里,也得不得不说声“干得漂亮!”

曹云山深吸一口气,看着楚牧峰,突然间微微一笑,“牧峰,你想的的确周全,能在这时候还能借着花脸,逼问出来孟长河的口供,真的很不错!”

“师兄,这也是您平时教导有方,我只是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而已。就拿孟长河的这事说吧,既然迟早都得解决掉,我就想着能不能借着花脸来诈一诈,没想到真成了!”楚牧峰笑着说道。

“你这小子,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不用跟我客气!”

曹云山哪里会不清楚楚牧峰这是在谦虚,他也懒得继续盯着这事询问,便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行了,我把这个资料交给厅长,你就等着受奖吧。”

“谢谢师兄关照。”楚牧峰顺杆往上爬,笑着说道。

当曹云山将这份黑风寨的资料交给阎泽的时候,这位警备厅的厅长也是颇为兴奋的。

“行了,成功抓获花脸,再加上得到这份资料,就算金陵那边也挑不出刺儿。你去给楚牧峰他们发笔奖金,就说是我说的,这次的案子他们办的漂亮,当奖!”

“是,厅长!”

曹云山也是很高兴,他从总务科那边领取了奖金后就都交给了楚牧峰,而楚牧峰也很干脆,自己一分钱没要,将奖金全都按照功劳发下去。

只要是这次参加任务的弟兄,就没有说落下谁的,人人有份,个个拿了钱,都是喜笑颜开。

“这段时间弟兄们辛苦了,晚上找你们的队长请客!”楚牧峰爽朗笑道。

“好勒,谢谢科长!”

“有您发话,队长不请也得请!”

“队长请客肯定没问题,科长您也要赏光来喝一杯啊!”

“就是就是,您可得来喝一杯”

刑侦处欢笑声响成一片。

……

黄昏时分,夕阳笼罩着这座北方古都,仿佛给它披上了一层暗金色的薄纱。

越来越多的人群开始忙碌着,他们有的是在卖东西的小商小贩,有的是买东西回家的行人,也有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文人墨客。

北平城在黄昏中又焕发出勃然生机。

与此同时,几道身影走进了北平城,其中那个打扮的很低调,只是穿着件粗布麻衣的五当家笑面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里露出几分向往之色,喃喃嘀咕。

“唉,咱们黑风寨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规模就好了?”

“我说老五,你脑子没被驴踢了吧?”

四当家一刀红听到这种近乎痴人说梦的话,嘴角扬起出一抹嘲讽冷笑,不屑的说道。

245、警觉的徐大冲

“咱们可是土匪,只能住在山寨上,真要是敢占据城池,那就是死路一条。行了,别整天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净想些不着调的,还是赶紧找到正主,把事儿给办了,赶紧回去交差才是正理。”

听了一刀红的讥讽,五当家笑面虎,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谁说咱们山寨就做不到?人总要有点野心吧,没有野心那还活个啥劲。”

“得,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同意我的看法,没事,我也不求着你同意。走吧走吧,咱们去做正事。”

“嗯!”四当家一刀红眯起眼睛,瞥视了一眼五当家笑面虎后,巧妙地掩饰住那丝嘲弄之色,起步就向前走去。

一行人混入匆匆的人流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

昨日的喧闹随着黑夜而去,第二天太阳升起,又是个艳阳天!

对于警备厅的警员来说,还是一成不变的工作循环。

楚牧峰也很忙碌,他将每个侦缉队递交上来的近期工作报告全都批复后,一晃都快要下班了。

直到这时他才能伸伸懒腰,松松筋骨。

想到今天早上上班时,碰到正守在巷子口徐大冲说的那事,楚牧峰就将裴东厂他们几个队长都喊过来,笑着说道:“你们几个今晚有没有什么安排?”

“科长,您这是要请客吗?”裴东厂咧嘴说道。

“没安排,就算有安排,也必须先听您安排!”老宋也嬉皮笑脸道。

“科长,你说干嘛就干嘛!”王格志自然更是明确表态。

“科长,那我们今天肯定要好好陪陪你,一醉方休!”田横七也跟着附和道。

“我酒量一般,但绝对舍命陪科长!”苏天佑拍着胸脯说道。

经过几个案子的磨合,加上自己的表现,他也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楚牧峰很享受和大伙儿打成一片的融洽氛围,笑着说道:“家门口刚刚开了一家挺不错的饭馆,你们要是没安排,那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一顿。”

“那感情好,我正愁没地儿吃饭呢。”裴东厂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说道。

“科长请客,那我可得多喝几杯才成。”黄大风粗声粗气道。

“既然大伙都没事,那就这么定了,等会你们先过去,我还要找处长汇报点事儿,晚点过去。地方老王认识,老王,你带着他们去徐大冲的店等着。”楚牧峰冲王格志说道。

“好嘞!科长您放心,保准一个不缺!”王格志点头应道。

……

徐氏饭庄。

这里就是徐大冲新开的饭馆,是楚牧峰扶植起来的第三个产业,坐落在还算繁华的景阳胡同前街上,由于环境不错,加上价格公道,所以自从开张以后,生意一直不错。

徐大冲很知足很感激。

能遇到楚牧峰这样的老板,是徐大冲的幸运。

要是换做别人的话,谁会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一笔钱投进来支持他开饭馆?

所以当徐氏饭庄开张营业,步入正轨之后,他自然是要宴请楚牧峰这个幕后老板来吃个饭。

“各位爷,楼上请,雅间已经准备好了,先坐下歇着,喝点茶,润润嗓子。”

当王格志他们到了后,徐大冲自然是屁颠屁颠迎了上来,将他们带上楼,眉宇间满是笑容。

好歹也是做了这么多年早点摊的摊主,徐大冲能不知道这点迎来送往的规矩?虽说自己后面站着的是楚牧峰,但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王格志等人自然也不会摆什么谱,跟徐大冲也是客气了几句,让他更是满脸放光。

等了没多久,楚牧峰也就过来了。

包厢中。

随着一道道酒菜端上来后,楚牧峰主动举起酒盅来,微笑着扫过全场,颇为欣慰地说道:“各位兄弟,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来,我敬你们一杯。”

“谢谢科长!”

“科长您客气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众人一边应道,一边举杯同饮。

“科长,随着花脸的案子告破,咱们一科在刑侦处的地位那真是没的说。我现在走出去,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透露着一种崇拜,尤其是下面分局的人,更是客气地很,别提多带劲了!”

裴东厂笑嘻嘻地说道,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受到的待遇,睡着都能笑醒。

“瞧你那点出息,等着吧,咱们只要跟随着科长,再大的案子都能侦破,以后有的是风光日子。”

说着,田横七举起酒盅来,冲着楚牧峰说道:“科长,我敬您一杯酒!”

“来!”楚牧峰兴致也很高,举杯一口干了。

“科长,说句心里话,我一开始来还没觉得您有多大能耐,现在我对您是心服口服,这杯酒,我敬您!”苏天佑也跟着举起酒杯。

说实在的,如今一科的这些队长,没有谁不服楚牧峰的,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后台有后台,要豪气有豪气,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带头人。

所以这酒盅举起来后,给楚牧峰敬酒就一直没个停。

楼下。

徐大冲人在后厨这边,眼睛时不时瞥向楼上,他此刻的心思都在楼上。

今天这个饭局很重要,他可不敢有任何疏忽。

就在这时,一个跑堂的伙计突然走过来,小声问道:“掌柜的,楚爷他们还有弟兄在楼下吃饭吗?”

“还有弟兄?”

听到这种问话的徐大冲也不由有些愣神,挑眉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要是有的话,楚科长肯定会喊到楼上包间啊,”

“哦,不是啊。”

伙计抬手冲着外面大厅墙角指了指,小声说道:“掌柜的,我刚才上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那边的客人腰里似乎插了枪,还以为是楚爷的人。”

“有枪?”

一听这话,徐大冲顿时警觉起来,他顺着伙计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四个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男人,正在那里吃饭喝酒。

乍一看的话,他们表现的很正常,但要是说稍微仔细点看,就会发现他们会不是抬头,似乎都在默默关注着楼上的包间。

“难道说……”

心底暗暗觉得不对劲的徐大冲,招呼着伙计继续上菜后,压低声音说道:“别声张,我这就上楼问问。”

“是,明白了!”伙计也是个机灵人,点头说道。

徐大冲随手拎起一壶酒,不紧不慢地上了楼,敲门走进包厢后,刚将酒壶放下,王格志就看过来笑着招呼道:“徐老板,你也坐下喝一杯吧?”

“谢谢王爷,我就不坐了。”

刚才已经敬过酒的徐大冲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这里坐着的都是侦缉队的队长,人家客气的让让,自己要是说就这么坐下来的话,也太不讲规矩。

“楚科长,有件事儿要跟你说下!”

“哦,什么事?”面色微红的楚牧峰笑道。

“楚科长,您是不是还有弟兄在楼下吃饭啊?”徐大冲指了指下面道。

“还有弟兄在楼下坐着吃饭?”

楚牧峰听到这话不由微愣,“没有吧?是你们谁带过来的吗?”

“没有啊!”

谁都说没有。

今晚这场酒宴是楚牧峰请客,他们又怎么会带着别人过来?

刑侦处一科的队长们就只有他们,一般队员也没有坐下喝酒的资格。

“那就不对了,我的伙计说他们都带着枪不说,我还看了一会,他们不时就往这个包厢瞅,似乎有点不对劲。”徐大冲带着几分拘谨地说道。

“哦,还有这回事?”

听到这话的王格志,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带着枪,还盯着我们包厢,他们肯定是有图谋的。

“管他是什么人,直接带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裴东厂放下酒盅,蹭地站起身来。

“科长,我去办这事。”

“我也去!”

“让我来!”

楚牧峰看到几个队长都站起来后,便微笑着说道:“不就是几个图谋不轨的小人吗?至于你们这样兴师动众?”

“这样,华容,东厂,天佑、老王,你们下去看看,把他们给我带上来。我倒要瞧瞧,在这北平城有谁敢盯咱们的梢。”

“是!”

就这样苏天佑他们四个就跟着徐大冲走下楼来。

他们当然也不会说就这么傻不愣登地直接走下去,要是那样的话,肯定会让下面人起疑心。

所以他们是一路吵吵嚷嚷着下楼。

“我说掌柜的,你们这破店是不是不想开了?让你们找点好酒就是这样找的?当我们没钱买酒喝吗?”

“说的就是,他们这里没有,咱们去别的地方买!”

“让开让开!别耽误大爷喝酒!”

听到是这样的事后,其余食客也都露出一抹无奈神情。

像是这样的吵闹喊叫在酒店中都是常事,谁碰到只能是认倒霉。

在墙角坐着的几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后没谁去理会。

他们的目标从最开始就不是苏天佑他们。

所以看到苏天佑几个人吵吵嚷嚷地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也没谁当回事,就在他们下意识的刚想要继续看向二楼时,忽然几把冷冰冰地撸子直接顶在他们后脑勺上。

“别动,谁动打死谁!”

246、灭了这帮狗东西!

几个人面色骤变,还真不敢动弹。

“慢慢举起手,谁如果活腻歪了,可以不听试试!”

等四人手举起来后,王格志给他们上了手铐,然后熟练地伸手掏向腰间。

果然是带了家伙,徐大冲没说错。

“起来,上去!”

当他们被押到二楼,进了包厢,看到坐在主位的楚牧峰时,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凶光。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楚牧峰冷声问道。

“我们就是普通百姓,难道犯什么法了吗?为什么要抓我们?难道警员就能这么胡来吗?”左侧那个留着分头的家伙貌似无辜地大声嚷嚷道。

“就是,你们警备厅还讲不讲道理,咱们几个来饭馆吃饭难道也不行吗?”其他几人也跟着喊叫起来。

听到这话,楚牧峰不屑的挑起眉角。

“行啊,普通百姓身上带着枪,连我们是警备厅的人都知道,你们还知道点什么呢?”

“科长,这里不是审讯之地,要不先带回去再说?”黄硕透过窗户扫视了一眼楼下,发现楼下已经是有些骚动。

毕竟刚才的场面还是有些意外的。

在饭店这种地方,这种事最能撩起酒客们的兴趣。

“嗯!”

楚牧峰点点头,眼神漠然地瞥视过去,“不想说是吧?没事,你们很快就会说的,全都带回去,严加审问。”

下楼的时候,楚牧峰拍了拍徐大冲的肩膀,很满意地说道:“老徐,你今天做的不错,好好干吧!”

“是是是,楚爷,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徐大冲点头哈腰应道。

……

是夜,刑侦处,一科审讯室。

四个人当然是分别关押,这是审讯的规矩,要是在一起的话,那自然容易串供,分开来审讯,很容易就能找出他们口供的破绽。

“科长,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下,这里交给我就成。”黄硕站在审讯室外说道。

“没事,不急。”

楚牧峰眼神微凛,若有所思地说道:“去将陈猴子带过来!”

“陈猴子?”

黄硕微愣后,猛然间恍然大悟,“科长,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有可能是秃鹫山黑风寨的土匪?他们敢这样铤而走险,堂而皇之来咱们北平城闹事?”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楚牧峰双眼微眯,寒光迸射着说道:“咱们将黑风寨的六当家拿下,已经和黑风寨结仇,而后来军师南易又自杀,不管是不是咱们杀的吧,这笔账他们肯定会算到咱们头上。”

“你可别忘记,他们是目无法纪的土匪,那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呢?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心狠手辣起来,什么事都敢做。”

“去吧,把陈猴子带过来辨认下再说,是的话就省事了,不是的话你再接着审问。”

“明白了!”

黄硕立即匆匆过去将关押的陈猴子带来。

这几个家伙,应该就是土匪!

楚牧峰当然不是无缘无故这样说,因为他从这四个人的身上,隐隐察觉到一股和孟长河一样的桀骜不驯的行事作风。

对警备厅的无所畏惧,对自己的无所畏惧。

真的要是,那么黑风寨的土匪,你们就是活腻歪了。

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前来北平城跟踪我,而且还带了枪,其目的不言而喻,简直太猖狂太嚣张了。

陈猴子很快被带过来。

“瞧瞧,认不认识他们是谁?”楚牧峰淡然说道。

“是是是!”

知道六爷招供,军师被杀后的陈猴子,整个人表现得非常老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拎回去狠狠教育一番,然后吃花生米。

“啊!”

在看到第一个人的时候,陈猴子就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转身满脸错愕地说道:“楚科长,这……这是黑风寨五当家,外号笑面虎!”

“你看仔细了,没有认错人吗?”听到这个答案,楚牧峰沉声问道。

“没有没有!”

陈猴子连连摆手,信誓旦旦地回道:“怎么能认错他呢?他就是我们五当家笑面虎,如假包换,楚科长,您这是将黑风寨也打下了吗?”

“别废话,继续看看其他人是谁!”楚牧峰不置可否道。

“这是四当家的,外号一刀红,绝对错不了。”

“这个光头是五当家笑面虎的心腹手下,外号大头。”

“这小子是一刀红的左右手,外号斗鸡眼。”

陈猴子是越看越震惊,楚牧峰到底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在将六当家和军师拿下之后,又将四当家和五当家给抓了。

难道楚牧峰就是我们黑风寨的克星?

“带下去吧!”楚牧峰挥挥手,手下又将陈猴子带下去。

“孟长河治疗的怎么样了?”楚牧峰侧身问道,就是因为知道孟长河正在治伤,所以才没有第一个喊过来。

毕竟要是里面抓来的四个家伙是黑风寨土匪的话,陈猴子也该认识。

现在得到肯定后,他就要让孟长河过来再认认人。

“科长,孟长河没什么大碍,能动弹,随时都能带过来。”黄硕是负责这事,所以很清楚。

“把他带过来!”

“是!”

“楚科长,您找我有事?”

已经彻底认清形势的孟长河,态度也变得很恭敬,尤其是看到站在楚牧峰身边那些人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更是惊恐不已。

能不害怕吗?

他现在怕的就是楚牧峰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拉出去枪毙。

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还是牛逼哄哄的黑风寨六当家时,哪里会将眼前这群人当回事,明刀明枪干一场也绝对不怂。

可现在性命被人家攥在手里,而且还被蹂躏了这么多天,别说是叫嚣,甚至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嗯,让你认几个人,去吧,看看里面的人你认不认识?”楚牧峰指着一排审讯室,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的!”

揉了揉朦胧睡眼,孟长河走了过去。

当他看到里面被关押着的人是谁时,当场有些愣神,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般,半天都没有动静。

“怎么样,认识吗?”楚牧峰走到旁边问道。

“认识认识!”

孟长河从楚牧峰平静的神情中就能感受到他显然知道里面人的真实身份,自己要是说再敢隐瞒,估计又要遭受大刑伺候了。

反正都已经招了,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孟长河不会干那种蠢事。

“他是山寨五当家的笑面虎。”

“下一个!”

楚牧峰指着旁边的审讯室随意说道,孟长河自然是乖乖过去辨认,然后语气有些苦涩的说道。

“里面分别关着的是四当家的一刀红,还有他们两人的心腹大头和斗鸡眼。楚科长,他们怎么会被您抓住呢,他们明明应该都在山寨上啊?”

楚牧峰嘴角一翘,自然不会去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身份,下面的审讯工作自然就更好开展。

他直接让孟长河留在这里后,便推门走进审讯室。

第一个要面对的是五当家笑面虎。

其实笑面虎现在的心情是紧张和懊恼的,他过来自然是为了给黑风寨争面子,刺杀楚牧峰,

原以为这事没有多少难度,只要趁着楚牧峰不防备,给他一枪送他上路,然后立即就走便成了。

只要能离开北平城,难道说还有谁能阻拦住自己不成?马不停蹄地逃回黑风寨便万事大吉。

他们昨天进城安顿下来后就开始找楚牧峰的资料,锁定住他的踪迹后就开始跟踪。

只不过白天楚牧峰在警备厅,他们自然不敢冲进去,下班后原本看他来酒楼吃饭,估计等他吃饱喝足了,就能有下手的机会。

可结果呢?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抓到这里来。

一路上,五当家笑面虎都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楚牧峰又是怎么发现自己行踪的?

这也太神奇了吧?难道说楚牧峰是个神算,算出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你们为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五当家笑面虎将复杂的情绪暂时性的收敛住后,摆出一副很无辜的神情,盯视着楚牧峰率先嚷嚷道。

“为什么抓你?”

楚牧峰眼神玩味的斜视过来,慢慢翘起唇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是不抓你的话,那你就得要我的命了吧,对不对,五当家的笑面虎?”

听到后面九个字,笑面虎刹那愣神,随即神情变得惊慌。

“你说什么呢?什么五当家,什么笑面虎?”笑面虎眼神闪躲地狡辩道。

只要不被发现身份,他就能继续装傻充愣,可要是说发现了身份,那绝对别想有好果子吃。

问题是楚牧峰怎么认出来自己的?

没有道理啊!

自己和一刀红前来北平城的事情是很隐秘,没有谁知道的,楚牧峰除非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否则根本不可能知情。

看到笑面虎还想要抵赖,楚牧峰也懒得跟他墨迹,直接挥挥手说道:“怎么?还想要装?行啊,我看你下面还怎么装?让他进来!”

“是!”

黄硕直接拉开房门,孟长河便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六当家的露面,笑面虎脸色先是一惊,随后充满怒色地骂道。

“老六,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反水了!”

“五哥,我也是没办法,你还是招了吧。”孟长河眼神有些躲闪,低头说道。

笑面虎眼瞅着已经没有办法遮掩,便很光棍的承认身份,“没错,我就是黑风寨五当家的笑面虎,楚牧峰,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毙了你!”

楚牧峰话音落地的瞬间,黄硕便直接拿起枪,拉动着枪栓,重重顶在笑面虎的太阳穴上,随时都会扣动扳机,打得他脑浆洒一地。

这么残暴?这么果断?

你都不继续问问,就要将我一枪打死吗?

饶是笑面虎平常自诩是个聪明人,这时候都感觉脑子有些不够使。

这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啊,比他们土匪还不讲道理。

滴滴汗水顺着脑门往下流,没办法,谁让冰冷枪管中释放出来的那股寒意,让他充分体验到命悬一线的滋味。

孟长河一脸惨白地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下。

“为什么要杀我?”笑面虎使劲吞咽一口唾沫,颤声问道。

“为什么,你傻吗?你来干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楚牧峰面无表情地挥挥手,“笑面虎,你们黑风寨的布防情况,该说的孟长河都说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再重新说一遍,但凡有任何藏私,那你就不必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带他走!”楚牧峰指了指孟长河吩咐道。

“走吧!”黄硕冲大门歪了歪嘴道。

“是是是!”

孟长河现在反而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给楚牧峰说出来的那些情况都是真实的,没有藏私。

要是敢糊弄差事的话,现在就完蛋了。

只要自己说的和笑面虎说的有出入,那肯定又要大刑伺候了。

“老六,你就是杂碎,一个狗娘养的东西,你居然敢背叛大哥?你知道山寨的规矩,背叛者都是要被凌迟处死!你别想活了,你死定了!”笑面虎忽然间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他说了未必会死,你不说,肯定要死。”楚牧峰淡淡说道。

笑面虎眼睁睁的瞧着孟长河从眼前离开后,满脸愤然地扫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楚牧峰,老子不是被吓大的,你他娘的别唬我,老子不怕死,我是不会说的!”

“不说是吗?”

楚牧峰双手在膝盖上随意敲击着,看着愤怒的笑面虎,波澜不惊地说道:“孟长河已经将你们黑风寨的布防,你们黑风寨的军备,你们黑风寨的人马数量等等全都招了。”

“所以你说不说并不重要,我只是给你机会而已,你不把握,那无所谓,去,把四当家一刀红带过来!”

“好的!”

四当家一刀红很快被带过来。

当他进来的时候,察觉到这里的氛围有些凝重和肃杀,带着满脸疑惑地看着笑面虎,仿佛在问:“怎么回事?招了吗?”

“四哥,不用装了,老六那个狗东西已经把咱们的底细都出卖了!楚牧峰知道咱们是谁,也清楚咱们黑风寨的情况!”

笑面虎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一刀红认清了当下的形势。

他略作沉吟后,抬起头看向楚牧峰,眼神冷静。

“楚牧峰,你想要我们兄弟如何?”

“我刚才说的很简单,你们黑风寨的情况我已经得到,这个得到不只是从孟长河嘴里,还有是从你们军师南易嘴里得到的。”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说出来我想知道的黑风寨情况,你们两个谁说谁就能活命!”楚牧峰的话语带着明显的挑拨离间。

“不说!”

“我说!”

几乎是在同时,四当家一刀红和五当家笑面虎喊出声来。

随着话音落地后,笑面虎有些吃惊的看着一刀红,神情充满惊愕。

“老四,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交代。”

一刀红眼神坦然地回视笑面虎,很认真地说道:“老五,你不要怪我!要是说老六没有说的话,我是肯定会死扛到底的。可现在老六都已经招供,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硬扛着吗?硬扛着有什么意义?”

“你……”

笑面虎到嘴边的话语硬是停顿住。

指责?数落?讽刺?怒吼?

还有意义吗?

嘴长在一刀红的身上,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况且他说得没错,老六都如实招供的情况下,死鸭子嘴硬又能如何?

真以为楚牧峰不敢杀人吗?根本都不用去刑场,也不必浪费子弹,在这审讯室中就能被上刑玩到死。

“带着他去隔壁审讯室!”

“是!”

将一刀红带出去后,楚牧峰便站起身来,不再去看笑面虎一眼,声音漠然的说道。

“黄硕,这里交给你,把你用刑的手段都拿出来,我要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放心吧,科长!”黄硕狞笑着翘起唇角。

“我招我招!”

听到这话后,笑面虎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冷笑,苦涩地撇撇嘴角,看着楚牧峰的背影,语气悲呛说道:“楚科长,求求你放我一马,我也愿意招!”

“哼,我还以为你硬到底呢!”

背对着身的楚牧峰嘴角扬起一抹玩味冷笑。

……

一夜悄然而逝。

第二日早上。

上班后,曹云山就带着楚牧峰来面见阎泽,看到这两位心腹爱将早早就过来,阎泽也是有些意外。

招呼他们坐下后,阎厅长笑着说道:“云山,看你们的脸色,是不是来给我报喜啊?”

“牧峰,你来说吧!”曹云山扭头道。

“是!”

楚牧峰就正襟危坐,恭恭敬敬说道:“厅长,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吃饭的时候,意外发现有几个枪手跟着我,后来我就将他们抓了回来。”

“经过辨认审问,他们居然是黑风寨的四当家一刀红,五当家笑面虎,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刺杀我,为军师南易和六当家孟长河报仇雪恨!”

“什么?”

听楚牧峰说完之后,阎泽蹭地就站起身来,整个人像是一头忽然间被挑衅威严的猛虎似的,爆发出熊熊怒意。

“黑风寨居然还敢派人来刺杀你?”

“对,他们目的就是要我死!”楚牧峰沉声说道。

“这帮该死的家伙,简直是胆大包天!”阎泽重重一拍桌子。

“厅长,这群土匪现在真是目中无人啊,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就来咱们北平城刺杀牧峰。”

“要知道牧峰可是咱们北平警备厅的一面旗帜,他们今天敢杀牧峰,明天就敢杀我,后天呢?后天指不定就敢捅出更大的篓子来!”曹云山也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更大的篓子是什么?

阎泽自然清楚。

曹云山说的没错,今天敢杀楚牧峰,明天就敢动曹云山,后天没准就会拿枪指着自己脑袋。

想到那种威胁,想到这样挑衅,阎泽眼里就充满了凌厉的杀意。

“哼,那个黑风寨还真的将自己当盘菜了,他真的认为这些年不动他是不敢动吗?他真的认为自己是秃鹫山的无冕之王吗?”

“他敢如此挑衅我们警备厅,是在自取灭亡。牧峰,你那边还有没有问出来黑风寨其他情况?”

“有的!”

楚牧峰说着就将三份口供拿出来摆在桌面上,一一说道:“根据一刀红和五笑面虎的口供,我可以肯定孟长河并没有撒谎,关于黑风寨的布防,人员力量什么的如出一辙,没有什么出入。”

“此外,他们近期还想要招兵买马,所以才有了孟长河来北平城贩卖古玩的事儿,人手是招了,武器还没着落。”

“很好!”

阎泽拿起口供翻了翻,眼眸中散发出一股狠意,“你们两个放心吧,黑风寨嚣张不了几天了。”

“是,厅长!”

……

临近中午的时候,楚牧峰接到了范喜亮的电话,在电话里面范喜亮的语气是愤慨和急切。

“牧峰,黑风寨的人来刺杀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大,你怎么知道的?”楚牧峰颇为意外。

这事传的这么快吗?

不应该啊,就算传得再快,也可能传到范喜亮耳里。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范喜亮大声问道。

“有啊!”

楚牧峰点点头,想要解释下的时候,那边范喜亮已经是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愤然说道:“行了,有你这话我就知道怎么做事了,就这样。”

咣当!

说完范喜亮就挂掉了电话。

这下倒是把楚牧峰搞得有些发懵。

“老大这是唱的哪出戏呢?”

……

北平城城外二十九军驻地。

范喜亮直接找上了孙德胜,神情肃穆的说道:“连长,我请求参加这次围剿黑风寨的行动,我们排愿意当尖刀排。”

“喜亮,你要去?”

孙德胜摸摸下巴,有些无语地说道:“你胡闹什么,就这样一个小小黑风寨还值得你亲自出马?就不能给其他兄弟练练手的机会吗?”

“连长,要是别的事我就不说了,但这次行动我必须参加。”范喜亮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任何妥协和回旋余地的,眼神肃杀。

“为什么呢?”孙德胜收敛起来笑容认真问道。

“原因很简单,黑风寨想要刺杀的那个人是我兄弟,他们既然想要我兄弟死,我就不能给他们活命的机会!我要将黑风寨彻底扫平了,替我兄弟出口恶气!”

“连长,就让我去吧!”

“成,给我灭了这帮狗东西!”

“是,连长,保证完成任务!”范喜亮双脚站立,猛地敬礼。

247、大佬果然出手不凡

秃鹫山,黑风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郑盘山还搂着压寨夫人做着春秋美梦,突然外面传来一道仿若雷鸣般的低沉闷响。

是炮声,他顿时从睡梦中惊醒。

“妈拉个巴子,一大清早,是特娘的谁在打炮?”

披着衣服就出来的郑盘山,刚打开房门,二当家的双镖李就跑了过来,神情惶恐地喊道:“大当家,大事不好,有部队悄悄摸上山,正在炮轰咱们山寨!”

“炮轰山寨?”

郑盘山有些愣神,难以置信地看着一颗颗炮弹像是流星般从而天降,有着一颗甚至就在自己不远处爆炸。

那破坏力十足的碎片,当场就将躲避不及的双镖李炸得肚肠子都流出来了,踉跄跌地倒在地,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来。

郑盘山身上也都是斑驳血污。

“大……大当家的救我!”

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二当家双镖李就瞪大双眼,充满不甘地挂了。

郑盘山扭头就往房间里面跑。

刚一进屋,他就一把将压寨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

花容失色的压寨夫人惊呼道:“大当家的,您这是干什么呢?您……”

砰!

都没有等到她说完话,郑盘山就一枪将她给毙了,然后掀开床板,钻进密道逃走。

从这就能看出来,郑盘山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角色,在知道黑风寨是没有可能挡住进攻的时候,就果断逃走。

甚至在逃走前,还将身边女人杀死,为的就是防止她泄密。

至于说到是谁在攻打山寨,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必须活下去。

反正这些年他积攒起来的金银珠宝都没有留在这里,而是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自己活着离开秃鹫山,下半辈子是不用愁的。

至于说到报仇雪恨这种的事儿,郑盘山现在根本不去想,总要能活着离开再说这些。

短短一个小时后,昔日号称牢不可破的黑风寨就被攻破了。

除了大头目郑盘山外,其余土匪全部被击毙,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二当家双镖李,三当家鬼见愁则在第一波就被炸死了。

正在安排手下打扫的范喜亮,看到孙德胜上来后,有些懊恼和遗憾地说道:“连长,被郑盘山那个老王八逃走了,这家伙竟然将密道设在自己的卧室中,比老鼠都贼!”

“安排人追了吗。”孙德胜问道。

“没办法追,密道里面被扔了手榴弹炸塌了!”范喜亮摇了摇头。

“老东西,居然比兔子跑得都快!”孙德胜骂了一句!

他没想到这个土匪头子郑盘山居然没有组织反抗,自个就先逃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毕竟是黑风寨,能够知晓暗哨布置和防御点,没有什么伤亡就打下来,已经不错喽。

……

黄昏时分,夕阳染红天边。

刚刚进了城的范喜亮,马不停蹄来到警备厅,找到了楚牧峰。

“咦,老大,你这会怎么有空过来?对了,昨天你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啊?”楚牧峰忍不住问道。

“嘿嘿,老四,黑风寨今天早上被我们连给灭了!”范喜亮嘿嘿一笑道。

“灭了?”楚牧峰是满脸诧异。

范喜亮当下简单将剿匪的情况说了下。

“老大,你是说这事是我们厅长和你们联系的?”楚牧峰忍不住问道。

“对!”

范喜亮有板有眼地说道:“你们阎泽厅长提供的情报,正好上面想要做出点成绩来,就决定拿黑风寨开刀了。”

“说实话,要不是有你们阎厅长拿出来的确凿情报,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拿下黑风寨。那些情报真是太重要了,每个暗桩,每处布防都很清楚,我们打得他们是毫无还手之力。”

原来如此。

这就是阎泽所说的不用担心这事吗?

大佬果然就是大佬,不做则罢,一做就是这么坚决果断,让整个黑风寨团灭,以绝后患。

“不过可惜,还是被郑盘山给逃了。”范喜亮跟着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没事的!”

楚牧峰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说道:“那个郑盘山要是够聪明的话,下半辈子就该隐姓埋名的活着。”

“要是不甘心,还想要蹦达出来闹事的话,我就等着他来。他有着整座黑风寨的时候我都不怕,更别说现在只是光杆土匪一个!”

“他不要觉得自己逃走就算没事了,我会以警备厅的名义发布通缉令,,举报有功,抓住重赏。”

这是不准备给郑盘山活路。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范喜亮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他知道老四脑子绝对比自己好使,考虑得会更加全面。

“行了,老大,来都来了,走吧,叫上老二,咱们去喝两杯。”

“行!”

昔日在北平城外为祸多年的黑风寨土匪,在今天彻底成为了过去式,秃鹫山也成了城外驻军的一个布防点。

……

早上九点,黄侍郎就一摇二晃地来到了楚牧峰的办公室。

两个人现在有着黄九陵这个纽带在,很多话都能敞开了说,和这个老油条黄侍郎打好关系,对楚牧峰来说也是有必要的。

“楚老弟,明天周末,没什么安排吧?”黄侍郎笑吟吟地说道。

“嗯,没事,黄老哥有什么指教?”楚牧峰丢了根烟过去笑道。

“嗨,我哪有什么指教,这不是人家昨儿个送了两张月牙岛的船票给我。知道楚老弟你这段时间辛苦,所以送来给你,去玩玩,好好放松放松。”说着,黄侍郎就拿出来两张票。

“月牙岛?”

楚牧峰也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是一处风景不错的小岛。

京城的那些权贵富人,不少都喜欢去那游玩。

去散散心的确不错,不过两张票,和谁去呢?

老大肯定没空,老二有红颜知己陪伴,老三已经离开北平城了。

呃,要不喊上江怡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上次她喊自己去了燕青山,自己这次邀请她去月牙岛。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啦,黄老哥!”想到这里,楚牧峰笑着接了过来。

黄侍郎都特意送过来了,那不要就是不给面子了。

“嗨,自己人,甭客气,那就这样,先走啦!”黄侍郎摆摆手,唱着小曲又晃悠走了。

……

《楚报》报社。

江怡现在还在这里上班,而且和以前相比,她现在不管是待遇还是地位都远胜从前。

在这个报社中,她是负责所有记者管理这一块。

只要是报社的记者,都要听命于她。

中午时分,报社门口。

“江怡!”

一个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正靠在一辆福特车旁,看到江怡出来后,就挥挥手,一边招呼,一边面带笑容地迎上前去。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刹那,江怡神情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语气很公式化地说道:“梁少爷,您好!”

“什么梁少爷不梁少爷的,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叫我名字,少东就成!”梁少东笑眯眯的说道,眼神还算清澈,没有表现地太过不堪和迫切。

江怡摇摇头,神情清冷地说道:“梁少爷,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吧。”

“放心吧,现在是没有,以后很快就会有的。走,我已经订好了西餐厅,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牛排,正好过去尝尝。对了,这是送你的花。”

说着,梁少东就将鲜花递过去。

但江怡却没有伸手,她微微挑起眉角,语气从刚才的平淡变得有些冷漠起来,话语中还透露几分疏远。

“梁少爷,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吧?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或者说你是听懂了装不懂是吧?”

“好吧,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再说一遍,请你听清楚了。我并不喜欢你,和你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你也不要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江怡错身就要离开。

“江怡!别走啊!”

眼瞅着江怡就要擦肩而过,梁少东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力量似乎有些大。

她疼得皱起眉头来,带着一丝羞怒道,“松手,你要干什么?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梁少东赶紧松开手,然后神情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江怡,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那,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女朋友,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条件。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你不是喜欢在报社工作吗?我开一家报社送给你好了!”

“啧啧,好大的口气!家里有矿啊?”

就在这时候,一道戏虐的声音突然间从不远处响起。

楚牧峰迈着四平八稳的脚步走过来,站在江怡前面,略带几分调侃道。

“你是什么人?”

看到楚牧峰站在江怡身前,后者不但没有丝毫躲闪,甚至还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时,梁少东心里那股醋意就轰然爆发出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憎恨。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江怡似乎不喜欢你的骚扰,所以客气点跟你说,别自找没趣。”楚牧峰淡淡说道。

“那不客气呢?”梁少东眯着眼,带着几分不服气道。

“你想试试?”

楚牧峰咧嘴一笑,却让梁少东莫名心中一寒,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危险。

248、这四九城的水,深着呢!

“你可不要乱来,告诉你,我叫梁少东,是梁氏集团的少爷。那,如果你原则离开江怡,我可以给你钱!”

作为一个商人子弟,梁少东觉得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衡量,感情也不例外,眼前这个男人显然和江怡关系不一般,十有**是情敌。

“钱,你很有钱吗?那你舍得给多少呢?”对这个梁氏集团略有所知的楚牧峰笑了笑道。

“你……你想要多少?!”

梁少东似乎有些纠结了,给少了对方未必会答应,给多了又不值得。

“你刚刚不是说要送江怡一个报社吧,那就先拿五万吧!”楚牧峰一伸手,直接了当说道。

“多……多少?”梁少东瞪大双眼看着对方。

“五万,有没有,没有就别吹嘘了!”楚牧峰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

“五万!”梁少东显然被对方的狮子开大口吓住了。

这时从报社里面走出来几道身影,为首的看到这里的情况,微微愣神后便一溜烟的跑过来。

站到了梁少东前面的同时,冲着楚牧峰卑躬屈膝地满脸谄媚。

“楚科长,久闻您的神探大名,早就想去拜访您了,却怕太过唐突,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您,真是幸会幸会。”

“你是?”楚牧峰打量了对方一眼,未曾相识,不由得挑眉问道。

“呵呵,鄙人梁运来,是梁氏百货公司的总经理!”梁运来的姿态摆得很低,简单介绍之后,就直接将话题扯到梁少东身上来。

“楚科长,少东是我侄子,年少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您多多包涵,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少东,还愣着干嘛,快点跟楚科长道歉。”

说着,梁运来一把拉着梁少东喝道。

“楚科长,对不起!”

还分不清状况的梁少东,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地低头说道。

楚牧峰冷眼瞥视过去,漠然说道:“管好你侄子,今日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是,您放心,肯定不会再发生!”梁运来连忙低头哈腰地承诺道。

“江怡,走吧!”楚牧峰转身说道。

“嗯!”

江怡点点头,跟在楚牧峰身边,潇洒离去。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梁运来挥挥手,让身边人散开后,才将梁少东拉进车内。

看着这个神情仍然带着几分不满,眉宇间的戾气没有消散的侄子,他没好气地说道:“少东,幸好遇到的是我,倘若换做是你父亲的话,你肯定要被他狠狠收拾一顿!”

“二叔,那个楚科长到底是什么人,咱们至于这么畏惧吗?”梁少东抱怨道。

“至于吗?”

梁运来翘起唇角,带着几分敬仰几分钦佩地说道:“何止是至于,我给你说,他叫做楚牧峰,是咱们北平城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科长。”

“他在如今的北平城,那是真正的实权人物,手中掌握的侦缉队就有五个。不要给我说你不清楚侦缉队在北平城的地位,在驻军不干涉政务的情况下,他们就是最强大的暴力机构。”

“这个楚牧峰可是连远洋商贸都敢撼动的厉害角色,你说你怎么就敢和他对着来?你觉得咱们梁氏集团比人家远洋商贸的胳膊还粗吗?”梁运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啊,这家伙居然是侦缉队的科长!”

这下梁少东才感觉有些心慌和后怕,幸好刚刚没有出言不逊,否则被他找个什么由头给抓到警备厅的话,那肯定要吃苦头的。

“二叔,谢谢您提醒了。”梁少东感激地说道。

“自家人,客气什么,以后注意着点就成,这四九城的水,深着呢!”梁运来摆摆手道。

“我知道了!”

……

离开报社,楚牧峰正在和江怡是边走边聊。

想到刚才的那幕,江怡就眨巴着双眼,斜着脑袋,笑着说道:“楚大哥,没想到你的身份这么好用,就连我们报社的大客户梁运来都得对你毕恭毕敬,我想那个梁少东肯定被吓得不轻。”

“放心吧,那小子肯定不敢再纠缠你了,再敢纠缠的话,你告诉我!”楚牧峰云淡风轻地说道。

“对了,还没有问你呢,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江怡莞尔一笑问道。

“哦,是这样的,你上次邀请我去燕青山,结果那天下雨不说,还遇到一起凶杀案,挺扫兴的。所以这次有人送我两张船票,是去月牙岛的,怎么样,你想不想去玩玩?。”

一边说着,楚牧峰一边拿出船票。

“月牙岛?据说最大的卖点就是原生态,不少有钱人喜欢去那边玩呢。”江怡很意外地看着船票。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

都没有等到楚牧峰说完话,江怡便笑颜如花的一把就将船票抢在手中,撅着嘴说道

“谁说我不愿意的?当然愿意,这是明天的船票是吧?行,没问题。”

“那明天一早我开车过来接你。”

“好啊!”

“那先这样?”

江怡微微颔首,跟着眼巴巴地看着楚牧峰说道:“楚大哥,我要去一个朋友的医院体检,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陪我去下,好吗?”

“嗯,行吧!”

楚牧峰点点头,反正手头现在没什么事。

黑风寨的案子彻底完结后,曹云山就放了他的假,什么时候休息够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就成。

这么宽松优厚的条件,也只有楚牧峰才能享有,所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要不然他能安心陪江怡去月牙岛吗?

这过去怎么都得玩三四天才成,没足够假期怎么成。

……

西华医院。

这里就是江怡要来检查身体的医院。

她的闺蜜韩嫣在这里上班。

穿着白大褂的韩嫣,是个留着一头瀑布般的乌黑长发,容貌清秀,肤色白皙如玉,宛如林黛玉般的女子。

虽然很年轻,但她已经是这家医院的主任医师。

“小怡,这位是?”韩嫣看到和江怡一起过来的楚牧峰后,眼神促狭地问道。

江怡面颊有些微红,很快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楚牧峰楚大哥,楚大哥,这位是我的好友,韩嫣韩医生”

“哦,是吗?”

韩嫣眼中的促狭味道变得越来越浓烈,整个人像是变成了好奇宝宝似的,眼瞅着就要刨根问底的时候,江怡却是直接拉起她走进医务室。

“楚大哥,你在外面等会啊!”

“好的!”

楚牧峰看到这对姐妹花的表现,摇了摇头,转身就坐到了走廊中的长椅上。

他当然清楚韩嫣那怪异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不过并不像是韩嫣所想的那样,他和江怡的确是清清白白,两人也没有说明确男女朋友的关系。

医务室中。

“小怡,赶紧老实交代,你和这个楚大哥是不是男女朋友?他还挺帅气的嘛!我说你真是不够意思,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连我也隐瞒着?你还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吗?”

韩嫣拉起江怡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刻的她哪里有那种医生该有的严肃表情,满满的八卦劲儿。

“你就别瞎想了,我和楚大哥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怡挣脱开韩嫣的魔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右手放在桌面上,支着自己的下巴,两只大眼睛眨巴着。

“行了,还是说说你吧!”

“说说我?”

韩嫣有些不解地走过去,顺手拿起听诊器来,“我有什么好说的?”

“少来,你怎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说一直有人纠缠你吗?他现在还纠缠吗?要不要我帮帮你啊?”

江怡这扯开话题的的功夫很厉害,三言两语就将战火撩到了韩嫣的身上。

“嗨,别提了,提起来就心烦。”

“别心烦,说说,说说就不心烦了。”

“你是不清楚,那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混账无赖……”

医务室里面是什么情况,楚牧峰是不清楚的,他现在就是很随意的坐着,目光四处打量。

这恐怕是他的职业习惯造成的,只要来到一处地方,就会想要先瞧瞧这里的地形和布置。

别说这家西华医院的装修还真的是不错。

白色的墙壁散发出干净的气息来。

天花板挑高的情况下显得楼道特别宽敞。

在墙壁上张贴着很多健康宣传海报,虽然说海报上没有什么危言耸听的字句,但只要是来到这里的人,看到海报心里都会有些犯怵。

毕竟这不是明星电影海报,而是与生命息息相关的警示。

想到明年战争要是爆发,这样的医院绝对会人满为患,楚牧峰就感觉心里有些沉重。

战争并不仅仅只是两军对垒那么简单,会从上到下波及各行各业。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很普通的西药有时候都能成为治病救命的关键。

何况是这种规模的大医院呢,必然会成为无数人的希望。

“喂,你!说你呢!”

正当楚牧峰沉吟思索的时候,耳边忽然间传来一道声音,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冲他招手,神情有些不耐烦。

“医生,您是说吗?”楚牧峰扫视了下左右,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对,就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这楼道里面排队的只有你一个,赶紧进来吧,我赶时间,给你看完还有事呢。”医生转身就走进自己的医务室,留下外面愕然的楚牧峰。

我都没挂号,你喊我看什么病啊!

楚牧峰无语地站起身来,准备过去解释下。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对待医生,楚牧峰的态度历来都是很尊敬。

249、小仙湖、平安号

走进去后,楚牧峰发现这间医务室里面还挺大,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材和设备,墙角还放着一个装满着文件档案的资料柜,柜顶上放着一盆垂落的绿植。

“来,坐下吧!”

刚才喊话的那个医生,看到楚牧峰还站在门口四处打量,不由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说道。

这个医生理了个短寸头,看上去四十出头,说话声音有些嗓哑,张嘴就露出两排黄板牙,显然是个老烟枪。

“医生,你搞错了,我没病。”楚牧峰笑着解释道。

“没病?”

那个医生听到这话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陈阿姨说得果然没错,他说你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其实你根本不用紧张,有没有病我看过之后就知道了。还有,你不要觉得西医就很神秘,其实不然。那,你看到这个没有?”

说着医生就扬起手中的一个白色软管,管子的顶端有着一个镜片。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内视镜,是咱们西华医院从国外引进的先进医疗设备,我敢说整个北平城都没有几家医院有。我用这个就能看到你身体里面的情形,来来来,坐下让我给你好好的看看,不要紧张,放轻松就成。”

呵呵,这个医生态度真不错。

楚牧峰摆摆手,淡然说道:“医生,你真的误会了,我是陪朋友过来的,不认识你说的陈阿姨!”

“呃,真不是啊?”

短发医生愣了愣,感觉有些尴尬,讪讪一笑后说道:“先生,真不好意思,忙昏头了,还以为你是陈阿姨说的那个侄子呢。”

“没关系!”

楚牧峰笑了笑,转身就走出去。

此刻对面医务室中的江怡还没出来,楚牧峰也不高兴继续在这里坐着,就站起身来随意走了走。

楼道中。

“让让,这边有急诊病人需要手术,请大家嚷嚷。”

就在楚牧峰刚刚转了个弯,还没来得及继续走时,前面忽然冒出几个人,他们推着一张病床快速奔跑,边跑边焦急地喊叫着。

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则是满脸鲜血,昏迷不醒,看样子受伤不轻。

所有人都纷纷开始向两边避让。

楚牧峰也不例外,他刚刚贴着一扇门站好,谁想那辆车推过来的时候,轮子一歪,撞了过来,他只能是向后一推,然后便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间病房的光线有点暗。

午后的阳光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户照射进来,恰好照射到床上躺着的一个男人身上,楚牧峰就是看到这里有人后才赶紧致歉,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无礼。

然而躺在床上的那人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睡着了吗?”

楚牧峰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眼前这张病床被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就连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水果都是整整齐齐,水果旁边放着一个笔记本,本是掀开着的,一根钢笔夹在里面。

笔记本的旁边是一个花瓶,瓶中插着一枝百合花。

淡淡的花香味道弥漫开来。

要说这些都是美好的,那么男人带来的画面感就是凄惨的。

他身上插着一根塑料管,正在安静的输液,能清楚看到一滴滴液体从输液瓶中滴落,缓缓流进他的身体中。

男人双眼紧闭,宛如沉睡中。

他的容貌还算清秀,头发也被梳理的很整齐。

只是脸色却格外苍白,像是蜡像般面无表情地躺着,身上盖着白色被单,一点褶皱都没有。

这说明男人压根就没有动过。

“难道是个植物人?”

楚牧峰脑海中蹭的就蹦出来这么一个字眼,然后越看越觉得有可能。

他下意识地就要走上前去查看的时候,门外面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楚大哥!”

听到是江怡在叫自己后,楚牧峰就没有再向前迈步。

转身走了出去,只是在离开房门的瞬间,他眼神被青色花瓶中的百合花占据。

“这花是谁送的?”

门外面。

看到楚牧峰从这个病房中出来后,江怡便走上前来,低声说道:“楚大哥,你怎么随随便便走到别人病房里呢?万一被人误会怎么办?”

“嗨,刚才有一辆急救推车过去,我躲避的时候,正好给撞进去了!”楚牧峰耸了耸肩解释道。

原来如此。

就说楚大哥这么谨慎有原则的人,不可能这么冒失嘛。

江怡正要继续说话时,旁边的韩嫣却是扫了一眼病房后挑眉说道:“真巧,你居然被撞进这间病房?”

“这间病房怎么了?”楚牧峰有些好奇地问道。

“哦,也没什么。”

韩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拉着江怡的手笑着说道:“你们走吧,等有时间咱们再聚,小怡,你可不能不来哦。”

“瞧你说的,我能不来吗?先走了,谢谢啦!”江怡娇笑一声应道。

“韩医生,这个病房中躺着的人是谁啊?”临走时,楚牧峰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哦,他叫陈江河。”

陈江河吗?

楚牧峰点点后,也没有想要继续询问的意思,和江怡并肩离开了医院。

毕竟只是偶然碰到,何必非要刨根究底。

他最后多问一嘴,已经是职业习惯影响,不然换做别人,就算是被无意中撞进去,谁会吃饱撑的多此一举问话。

陪着江怡在街上逛了逛,然后吃了顿晚饭后,楚牧峰将江怡直接送回了家。

“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嗯,楚大哥,再见!”

看着楚牧峰的背影从巷子口渐渐消失,江怡眼中像是能滴下蜜糖来,心情格外甜蜜。

……

深夜,西华医院。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走廊里面是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的可怕静寂。

能看到的只是墙壁上一闪一闪的青白色日光灯,因为这种灯光的照射,让人越发觉得这里更加昏暗阴沉。

一道身影熟门熟路地快步前进。

他披着黑斗篷,将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里面,露出来的只是一双滴溜溜转动的双眸。

他前进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医院的医疗设备室。

如果靠近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黑斗篷里面穿着的是淡蓝色的病患服。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的是有备而来。

不被发现的话怎么都好说,即便被发现了,他也能在逃窜的时候,随时将斗篷扔掉,露出里面的病患服,装成病人以便混淆视听。

不过这么晚了,也没人出来,所以他很是顺利抵达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道厚重紧闭着的房门,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自己配好的钥匙,心里面默念着,一定要能打开,千万不要出错,然后就将钥匙捅了进去。

咔哒!

幸运的声音如约响起。

侵入者立即麻溜地推开房门进去,然后将房门小心翼翼的再关上,转身看着满屋子的医疗设备和药品,他发出一声阴森森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等着,等着我来向你忏悔!”

……

周六,万里无云,一片晴空。

楚牧峰开车带着江怡离开了北平城。

这个月牙岛并没有在京城附近,从地域上说的话,是在北平和津城中间的一片辽阔水域中。

这片水域叫做小仙湖,湖面宽阔无垠,碧波荡漾。

岸边茂密的芦苇丛随处可见,随着阵阵湖风吹过,勾勒出恍如麦浪翻滚的美妙画面。

“楚大哥,这里真是太漂亮了!”

站在船头,江怡忍不住兴奋地喊叫着。

她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和平日里端庄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别,但这样的差别却将她的青春活力展现无疑。

楚牧峰的兴致也不错。

因为这艘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出太多,原以为只是很普通的渡船,没想到竟然是一艘蒸汽船,而且船的名字也很喜庆,叫做平安号。

谁出门在外不愿意图个好彩头!

平安号就是平平安安。

“呵呵,你喜欢就好!”

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湖面,楚牧峰心情也是很愉快。

在他们旁边不远,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颇有几分花木兰风范的女子。

在刚才碰面的时候,她就做过自我介绍,她叫郑玉娇,是月牙岛上惟一酒店半弦的厨娘。

她前几天出来办事,回来正好碰上楚牧峰两人要过去,那就结伴同行吧。

“你们两位客人真是挺幸运呢!”

郑玉娇娇笑着说道,张嘴间露出一口白净整齐的牙齿。

“此话怎讲?”楚牧峰不解的问道。

“你们或许不知道,月牙岛这段时间不对外开放,除非是有着船票,不然是不能上岛的。”

“而且这两天有人要来我们半弦酒店开同学会,所以他们是将我们酒店包下来了。”

“你们恰好有船票,酒店也凑巧有房间,要不然的话,你们这趟出来恐怕只能走马观花看看喽。”郑玉娇声音清脆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船票就等同于通行证吗?”楚牧峰颇感意外。

“对!”

郑玉娇点点头说道:“在月牙岛,船票就是通行证,因为这艘平安号就是我们酒店的船,只要有船票,就能登岛游玩,没船票那一切免谈。”

“像是你们两位拿着的船票,我们都是限量发售,通常都会第一时间被客人给用了,没想到你们现在在封岛期间会过来。”

哦,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巧了。

楚牧峰跟着问道:“从这里到月牙岛还有多久?”

“还要再开一小时吧!”郑玉娇估算了下说道。

“啊,还要这么长时间啊?”江怡有些惊讶道。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这片小仙湖面积很广阔的,比你想象中要大的多。”

250、半弦酒店

“郑经理,您方便跟我们说说半弦酒店的情况吗?”楚牧峰斜靠着背后的栏杆,姿态随和地问道。

“当然可以啊!”

郑玉娇倒是个爽快人,没有丝毫推诿地说道:“两位,我跟你们说,月牙岛上只有半弦一家酒店,这家酒店会叫这个名字,其实也是和月牙相呼应的。”

“嗯!”楚牧峰点点头,月牙对半弦,没毛病。

“说起这个名字就不能不提起咱们酒店老板,他叫董琢,是个看上去很文雅,实际上有点表里不一,还有点好色的家伙。”

“好色?”

楚牧峰听到这个后,下意识地扫了眼郑玉娇。

看到他的眼神,郑玉娇面颊有些微红,但却没有多少拘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可不喜欢我这种类型,自然不会来骚扰,况且他也不敢骚扰我。”

“是吗?”

楚牧峰心底记下这个后,却是没有多问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江怡听了后,脸上浮现出几分厌恶之色:“好好的酒店,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板呢?”

“等上了岛,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人了!”

郑玉娇说完这个后,瞥视了一眼将烟盒拿出来又放进去的楚牧峰,漫不经心地说道:“先生,你要抽烟的话,不用管我,因为我也抽呢。”

说罢,郑玉娇就从包里拿出个烟盒,抽出根香烟点了起来。

香烟是那种女士习惯抽的细长类型。

她很优雅地点起香烟,摆出一副很自然的姿态,看着袅绕的青烟升起,有小仙湖为背景,让人瞬间感受到很强烈的画面感。

这让看起来姿色不算出众的郑玉娇,都因为这个动作而多出了几分颇有出尘的独特气质。

要说郑玉娇是个美人吗?

她当然算不上这两个字,但鲜明的轮廓,配上这种抽烟的动作,就散发出几分蛊惑味道。

仿佛抽烟这件事,在她身上是自然至极相得益彰。

“店里其他人能说说呢?”楚牧峰笑了笑跟着问道。

“也没什么人,半弦酒店除了老板董琢和我这个经理外,还有一个负责烧饭的厨师牛根生,一个内向的女服务生娄雨薇,一个负责打杂的林平和。平常的话,酒店就我们几个在,当然要是说忙的话,酒店还会临时招人。”

“当然,一会儿咱们下船的话,你们还会见到两个人,他们是那个同学会的负责人,这两个人昨天就来了,负责进行对接呢。”

“基本上就这样拉。”

随着郑玉娇的介绍,楚牧峰已经清楚知道了月牙岛上的情况。

这里看来真如外面所描述的那样,是一处很原生态的自然景观地,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说只有半弦一家酒店?

因为封岛的原因,现在里面只有屈指可数的五个人。。

酒店老板董琢。

经理郑玉娇。

厨师牛根生。

女服务生娄雨薇。

负责打杂的林平和。

这些人员的组成情况倒是很简单,要是说有什么事的话,也能第一时间就找到人。

对这些不起眼的细节,楚牧峰自然会下意识地打听,然后记在心里。

没办法,你说是职业习惯也好,说是旅行要求也罢,他反正就是觉得记住总比忽略要好。

就这样平安号差不多又航行了大半个小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小岛。

“瞧见没有?那里就是月牙岛。”郑玉娇扬起略尖的下巴,扬手指向前方。

顺着她的指示,楚牧峰和江怡看到了一座美丽的小岛近在眼前。

从他们所站立的位置看过去,岛上郁郁葱葱,树木茂密,丝毫未见秋意。

前面有着一座码头。

码头两侧就是沙滩,即便是距离有些远,都能清楚看到沙滩上布满着白色的小沙粒,水浪拍打着岸边,在阳光照耀中,反射出美轮美奂的光芒。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那面白色岩壁,白的让人感觉眼晕。

“这里就是月牙岛啊,真漂亮,真迷人,楚大哥,你觉得呢?”

江怡趴在栏杆上,看着月牙岛赞叹不已。

“的确很美。”楚牧峰颔首道。

没有经过人为破坏,也没有任何污染,这份纯自然的美的确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

郑玉娇脸上露出一股骄傲的神情来,理所当然地说道。

“两位,我跟你们说,我虽然说没有去过东广那边的海岛,但就小仙湖上的月牙岛来说,绝对不比那些海岛逊色。”

“我们这里不仅环境好,资源丰富,岛上还有温泉。江小姐,这里对你这样的美女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度假游玩之地,在这里多泡泡温泉,保证你的皮肤会变得更加光滑细腻。”

“真的吗?”

江怡的兴致似乎立刻就被调动起来,煞有兴趣的问着。

两个女人就开始围绕着美容和养颜的共同话题热火朝天的聊着。

楚牧峰呢?

他站在栏杆前面,看着眼前的白色岩壁,心情却突然间有些低沉。

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突然感觉这面岩壁白的有些凄惨!白的有些瘆人!白的有些让人膈应!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轰隆隆!

就在这时蒸汽船的船身忽然间摇晃起来,四周的浪花四处飞溅。

“啊!”

江怡本能地尖叫出声。

楚牧峰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没事的,只是水流突然变大了而已,咱们很快就要到岸了,准备下船吧。”

“对,准备下船吧!”郑玉娇转身走进船舱收拾行李。

“咱们也去吧!”

楚牧峰牵着江怡的手紧随其后。

就在几个人走进船舱后,月牙岛那天青色的晴空,突然出现一大片大片如墨汁般的厚厚乌云。

乌云四下弥漫开来,遮掩着整片天空,那种风雨欲来的气息像是要将整座小岛都给吞噬掉。

白色岩壁在黑色乌云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惨白,令人目眩。

……

半弦酒店。

作为月牙岛上惟一一家酒店,可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过来的游客除非是想要露宿沙滩,不然只能在这里住下。

作为酒店,半弦是一栋老旧木造的洋式建筑物,但这不是说酒店的颜色就会很黯淡。

因为近期封岛重新装修过的原因,这里的墙壁粉刷的很白,下面是蓝色的墙裙,看着就分外清爽干净利落。

在这栋半弦酒店的旁边,还有着一座相同样式的建筑物。

“不要觉得只有这里才是半弦,其实半弦酒店有两个部分组成,咱们现在这里的叫做西华园,那边的叫做东华园。”

“东华园的规模和房屋数量都要比西华园的多,也因为这样,所以说平常没事的话,那里都是封闭着的,是不会对外开放的,这样也能省下打扫卫生的工作。”察觉到楚牧峰的疑惑后,郑玉娇很爽快地介绍道。

原来是这样。

东华园和西华园,有点意思的称呼。

“咱们是要住在西华园吗?”江怡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的!”

楚牧峰温和一笑说道:“没有听到郑小姐刚才的话吗?东华园一般情况下是不对外开放,而且现在又是封岛期间,所以说咱们肯定是要去西华园。”

“这位先生说的不错。”

就在楚牧峰话音落地的同时,一道声音从西华园的大门里面发出,“不只是你们,这两天所有来的人,都得住进西华园,东华园最近都关了!”

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高中等,身材偏胖,穿着件白色衬衣黑裤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始终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瞧着就是典型的商人模样。

“这位就是我们半弦酒店的老板董琢董老板。”郑玉娇瞥视了一眼董琢后,将心底的那种不屑隐藏的很好,带着微笑介绍说道。

“哦,董老板好!”

楚牧峰和江怡点头打了个招呼,这是最起码的规矩,总不能说来到人家的地盘上,都不吭一声吧。

“哈哈,两位真是郎才女貌,我们半弦酒店能有两位的入住,真是蓬荜生辉。实话跟二位说,你们手里拿着的船票可是限量发售,我以前还在想,最后两张票,会是谁会来呢?没想到竟然盼来的是两位,真是贵客啊!”

董琢笑眯眯的说道,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在江怡身上转动了一圈,然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江怡顿时面无表情起来。

看来郑玉娇说的没错,董琢真的是一个好色之徒。

这几天得对这家伙防范着点,可别被他占了便宜!

哼,要是敢占姑奶奶便宜,看姑奶奶不打破你的猪头!

董琢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在江怡眼中的印象一下就一落千丈。

楚牧峰也是脸色一沉。

这也就是董琢在江怡身上的眼光一闪而逝,要是说再敢停留的久点,他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这位小姐请问芳名?”董琢笑吟吟的问道。

江怡闭嘴不语。

郑玉娇站在旁边赶紧笑着说道:“董老板,这位是江怡江小姐,这位是楚牧峰楚先生,他们刚刚过来,肯定劳累了,我带他们先去客房休息吧!”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董琢眼皮微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好!两位请跟我来吧!”

就在郑玉娇走进酒店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两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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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吉祥

“郑经理好!”

两个人看到郑玉娇后,纷纷停住脚步恭敬的问候。

“哦,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再找了。来来来,我给两位介绍下!”

郑玉娇说着就将两个人让出来,指着左边那个穿着朴素,模样颇为干练的女人笑着说道:“她就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员娄雨薇,你们有任何事儿都能找她帮着处理。”

“旁边的就是林平和,是咱们半弦酒店负责打杂的,有什么力气活儿都可以找他帮忙,保证随叫随到。”

“两位贵客好!”

娄雨薇和林平和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这几天就要劳烦两位了。”

楚牧峰和江怡也微笑做出回应。

简单寒暄后,郑玉娇就继续介绍道:“这位楚牧峰楚先生,这位是江怡江小姐,他们会在这里玩几天,你们可要好生照顾。”

“是,郑经理!”娄雨薇两人恭声应道。

“对了,除了他们外,就只剩下厨师牛根生,这个等到有机会再介绍给你们认识,如果两位愿意的话,我先带着你们参观下半弦酒店吧!”

眼下郑玉娇没什么事儿,很是热络地说道。

“好啊好啊!”

江怡对这里表现出很强烈的兴趣,或许是因为曾经跟着赫连夫人后面的习惯,让她对里面的内部构造也是充满着好奇心,想要好好参观参观。

“那郑经理我们就去忙了。”娄雨薇说道。

“嗯,去吧!”

郑玉娇对娄雨薇应付差事般的挥挥手,没有说表现的多冷漠,但言谈举止间也不能说多亲切,只能说两人的关系也就那样。

楚牧峰将这幕收在眼底却没有多做言语。

“这里就是我们半弦酒店的西华园,和东华园的房间相比,这里总共只有七间,从这里开始分别是春花,夏雨,秋风,冬雪,金山,银海和吉祥。”

“正像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这里的构造是东西呈长形,南面向阳的结构。咱们现在看到的七个房间都是坐南。”

“当然了,坐西的银杏和红枫两间的南侧是没有窗户的。”

“没有窗户吗?”

楚牧峰瞥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说道:“这意思就是说咱们的西华园是按照日照的方向建造的,对吧?”

“没错!”

郑玉娇竖起大拇指,面带微笑道:“没想到楚先生知道的还挺多,没错,您说的很对,这里就是按照日照的方向建造的,但是您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建造吗?”

“为什么呢?”楚牧峰这个倒是不知道,也没必要瞎猜。

“因为这里以前是疗养院!”

郑玉娇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扫视了下两侧楼道,发现没有人跟着后,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不算是什么秘密,我想你们过来前或许听说过?这里在改造成半弦酒店前,就是一处收留肺痨患者的疗养院。虽然说打的是疗养院的名义,但其实就是看守所。”

“我还听说,这里曾经死过人,有很多病人死了后就直接在这里火化埋了,也有的是直接土葬,当然,也有不少家里人把死者给接走。”

“肺痨疗养院!”

江怡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神情是有些别扭和难堪的。

怎么会是这样?要是说早知道会是如此的话,她肯定劝说楚牧峰换个地方去转转了。

“嗨,放心吧,那都是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了,现在这里可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不用在意。”郑玉娇察觉到江怡的神情变化后跟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楚牧峰释然说道。

“楚大哥,什么原来如此啊?”多了几分膈应的江怡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这里的建筑构造是这样的,原来是因为这些肺痨患者。这些病人是需要新鲜的阳光和空气,所以说房屋在这样建造。”

楚牧峰拍拍江怡的手背,云淡风轻地说道:“郑经理说的没错,既然这里都已经被改成了酒店,前前后后那么多游客来玩,应该没什么关系,不用担心拉。”

“嗯!”江怡乖巧地点点头。

看到两人这样后,郑玉娇跟着颇为羡慕地说道:“两位,看着你们的感情这么好,我都恨不得找个好人家赶紧嫁了。”

“感情这么好?”

楚牧峰神色微微一僵。

江怡则害羞的低下脑袋,霞飞双颊。

不过也无需辩解什么,就这样任凭这事过去。

当然,身为酒店经理,郑玉娇也不是个不知眉头眼目的人,当然不会揪着这事说个不停。

继续介绍酒店布局和周围风景,跟着来到个房间面前站定后,扬起两把钥匙递给了过来说道:“两位,是住秋风还是住冬雪请自便,或者选择一间也行,到时候把剩下的钥匙挂到那边的墙上就可以了。”

说完,郑玉娇眨了眨眼,转身就离开。

住一间?

那怎么行?

孤男寡女住一间的话,那就算没有事儿都有事了!

可不能败坏了女孩子的名声!

想到这里,楚牧峰很自然的就将秋风的钥匙拿过来,指着冬雪地说道:“江怡,要不你就住冬雪吧?”

“嗯!”

江怡点点头,现在的脸蛋也是有些红扑扑的,想到郑玉娇刚才那种洒脱的话,心里就好像有个小鹿乱撞。

她毕竟是没有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开这种玩笑自然是心惊肉跳。

“那先进去洗个脸收拾下,一会儿出来见。”

“好!”

走进房间,楚牧峰习惯性地四处扫了扫,发现这里的装修虽然简单,但风格很是典雅。

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生活用品,就是很普通的床,桌子,椅子和一个花瓶。

其余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律没有。

将行李放好之后,楚牧峰洗了把脸,就走出房间来,恰好看到刚才认识的林平和正准备打开那扇名字叫做吉祥的房间。

只是他的情绪明显不怎么高涨,甚至还有些无奈和郁闷。

“非要打扫这里吗?”

“对,当然要打扫。”

答话的是另外一个服务生娄雨薇,她看到林平和的情绪有些抵触后,便正色说道。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间房间的古怪,而恰恰是因为古怪,所以说咱们才更要打扫,要知道后天就是传说中的日子,要是说这座房间没有打扫的话,搞不好会闹出祸事呢。”

“祸事?你还真信那些吓唬小孩的传说吗?”林平和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必须相信!”

娄雨薇显得很严肃认真地说道:“我给你说,哪怕是别的房间都不用打扫,这里也是必须打扫,因为这里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这家伙老是说这里是传说,是封建迷信糟粕,可有些事情原本就是解释不清楚的。既然没办法解释,咱们就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懂吗?”

“行吧,听你的!”即便是这样,林平和都没有说想要听从的意思,话语仍然是有些不耐烦,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你继续打扫吧!我去那边瞧瞧!”

娄雨薇走过来后和楚牧峰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你好,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这座房间有古怪,能给我说说有什么古怪吗?”楚牧峰走上前来,指着吉祥房门很感兴趣的问道。

“先生,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听了。不过你要是真的很感兴趣的话,别着急,后天就能亲自参加。”

“你要是敢参加的话,嘿嘿,我敢说你肯定会终生难忘。至于说到现在,我要打扫卫生了。”林平和意有所指地撂下这些话后,推门就走进房间。

房门敞开着。

“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奇怪之处嘛。”

走进房间的楚牧峰,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很正常,和自己居住的秋风近乎如出一辙。

一样的布局,一样桌椅摆设。

非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别的坐南的房间桌椅都是靠着南边摆放,而这里的窗户却是开在东边和北边,床铺则是放在房门的对角处。

再有就是窗户位置的不同,所以房间内的光线要显得暗淡些许。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咦,那里是什么?”随后出了门,跟着走过来的江怡,指着右手边的一个隔间门好奇的问道。

“那里是调节空气!”

楚牧峰还没有解释,旁边的林平和就微笑着说道:“在我们西华园里面,每两个卧室中间都会有这样的一个隔间门。”

“这个放在以前就是调节空气,毕竟你们也知道这里以前是肺痨患者居住的疗养院,保持室内空气畅通是必须的。当然现在你们不用害怕,这里的隔间门已经被钉死,打不开了。”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江怡表示很无语,但内心深处对这里的抵触情绪却又多出些许。

要不是说有楚牧峰在身边陪伴,只是她自己的话,没准都已经打道回府了。

“其实这个吉祥房间的风景是不错的!”

楚牧峰走到窗边,随意用手指擦了下窗框,发现里面的灰尘堆积得很厚,应该是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意思。

但窗户外面的景色倒是不错。

因为外面就是苍翠树林,下面还有一个铺满碧叶荷花的大池塘,随着一阵清风吹过,水波荡漾,荷花摇曳,仿若一副优美的水墨画,站在这里观看的话,心情会变得很畅快。

“咱们出去吧!”

楚牧峰转身带着江怡就离开,当他们背后的房门刚刚关闭的瞬间,都没等到他们离开,两个人耳边就传来一阵诧异的对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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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既来之则安之

“孙校长,您到底要怎么样啊?”

说话的是个留着一头中长发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戴着个眼镜,镜片后那双丹凤眼看起来充满着清泠高傲的感觉。

可就是这样的高傲,现在表现得却很卑微无助,说出来的话语中充满了哀求和委屈的味道。

“孙校长,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这趟过来不是来玩的,是来工作的,要是说这次顺利的话,咱们学校的图书馆建设资金就有着落了。”

“他们这些人毕竟都是咱们学校的毕业生,如今都是有点成就地位,应该愿意解囊相助,我负责这个事儿也为了学校啊!”

所谓的孙校长是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多岁,脑门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他听到女人的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还动手动脚的将手指搭到了女人肩膀上,嬉皮笑脸地说道。

“素素啊,你想多了,我没要你怎么样啊!你说是为了学校,我也是为了学校啊!你是为了募集学校图书馆费用,我也是啊。”

“好歹我也是咱们学校的副校长,有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身先士卒,要过来给你撑腰。你说有我亲自出席表达谢意,他们的这个同学聚会规格不是也会提高不少吧,这样的话,他们肯定更乐意捐钱的。”

孙校长一边说着,一边滑动手指。

“不要!”

感觉到孙校长的得寸进尺后,这位叫做素素的女老师歇斯底里地喊了声,然后像是看到毒蛇般向后躲闪,毫不客气地将孙校长的手打开。

“甘素素,你干什么!”

孙校长见对方摆出如此坚决的抗拒后,脸色阴狠地瞪视过来,毫不客气地喝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刚才喊什么喊,你以为我是想要非礼你吗?你给我听清楚,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也是有原则的,懂不懂?”

“你再敢这样瞎嚷嚷,信不信我回去就开除你!”

“我!”

被这样呵斥的甘素素,竟然一下就失去了刚才那种羞愤怒喝的劲头,急忙低下头来小声道歉。

“孙校长,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这点小事我就能解决掉,您没有必要这么大老远的也跟着过来。”

“为了你,我愿意!”

孙校长刚才还表现的一脸正义凛然,可听了这话,看到甘素素的态度后,又一下子变得猥琐起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

“好了好了,素素,你不用这么紧张,有我在,肯定能办成这事。哪怕只要他们能口头应承下来,都是大功一件,这样一来,你年底提拔的事情也就是板上钉钉,到时候我一定会力荐你的。”

“走吧,趁着还没下雨,咱们去沙滩上走走,我正好和你聊聊文学上的浪漫主义思想。”

说着,孙校长又抬起手臂去抚摸甘素素的肩膀。

“有人来了!”

甘素素瞥见正走来的楚牧峰和江怡后,急忙说道。

听到这话孙校长伸出去的手臂也立即缩了回来,在空中一划,摸向了自己的脑袋。

跟着他就转身看过来,有些奇怪地问道:“两位是?”

“哦,我们是来这里游玩的游客,你们是?”楚牧峰没有告诉名字的想法,淡淡地问道,看向孙校长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夷。

刚才两人是纠缠什么很难猜吗?

不就是孙校长仗着有点权势想要占人家便宜吗?

这样的人,楚牧峰见得多了,一点都不奇怪,对这样的人他自然是鄙视。

“哦,是游客啊!”

听到楚牧峰这样说后,孙校长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了然神色,只是看向江怡的眼神,陡然间变得明亮起来。

这眼神和董琢的颇为相似,俨然就是一丘之貉!

“您们好,我是这次燕北大学同学会的负责老师甘素素,这位是我们燕北大学孙大安副校长。”甘素素主动介绍道。

在过来的路上,郑玉娇就说除了酒店的几个人外还有两个老师,楚牧峰还说怎么都没有遇到,没想到这就碰到。

只是这两个老师有点意思。

一个是心怀不轨的副校长。

一个是时而强势时而软弱的行政老师。

“素素,咱们走吧!”

孙大安明显是没有想要和楚牧峰他们打交道的意思,起步就向外面走去。

他这么一走,甘素素只好是在后面跟随着。

“那个孙大安不是个玩意!”

江怡看着两人的背影从走廊口消失,眼神浮现厌恶之色说道:“他这分明就是仗着权势,想要欺负人家女老师嘛。”

楚牧峰颇为赞同地说道:“孙大安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里毕竟离燕北大学远得很,要是说在这里和甘素素发生点什么事的话,天高皇帝远的没谁能知道不说,就算以后传回去也能擦干嘴不认账。”

“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甘素素并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呢?”

“她不是拒绝了吗?”说出这话的时候,江怡的语气都是很低的,自己都感觉没有一点底气。

真是这样吗?甘素素是彻底拒绝了吗?

楚牧峰淡然一笑,眼神深邃地说道:“咱们都是成年人,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会有着属于咱们自己的想法和原则底线。”

“甘素素虽然拒绝了,但她的拒绝明显有些软弱,为什么呢?你刚才也听到了?她也有诉求,是想要进入校领导层,有求于孙大安。”

“不是这种有求于的话,想必孙大安也不敢这样造次,毕竟也是个公职人员,不是那些流氓混混!”

“说的再直白点,要是甘素素真要拒绝的话,就不会给孙大安任何机会,即便他追过来又如何?毫不客气地训斥便是,我还真不信她这样做了,孙大安还会继续纠缠。真的要是那样做了,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她如果是欲拒还迎呢?”

“这个……”江怡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自然知道这种事是有很大可能。

谁让不管在什么行业,女人天生就处在弱势地位。

楚牧峰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确,那意思就是说在这件事上,除非是甘素素很明确的表示拒绝,不然就是的确想通过孙大安达到自己的目的。

显然也是个有野心有想法的女人

对待有野心的女人,凭着姿色作为交易筹码代价,楚牧峰会出手去管吗?当然不会,他对这样的事是会嗤之以鼻。

“希望甘素素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达到目的!”江怡只能这样说。

“或许吧!”

楚牧峰想到即将在这里举办的同学聚会,他就意兴阑珊。

这是一群陌生人的欢聚,和我们两个局外人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咱们也去外面走走吧。”

“好!”

站在外面,楚牧峰回头扫视了一眼半弦酒店,实话实说,他现在对这里的印象不是怎么很好。

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给自己找不自在吧。

……

隔日。

楚牧峰和江怡在酒店餐厅吃早饭的时候,见到了最后一个属于半弦的员工,厨师牛根生。

这是一个肤色黝黑,面相有点显老的男人,说话的时候有些唯唯诺诺,给人种很内向的感觉。

“这里的人都有些奇怪,不过无所谓拉,反正咱们只是过客而已。牧峰,咱们一会儿去西华园后边的教堂看看吧。”

“听说这座教堂是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当时建造时,为的就是替那些肺痨患者祷告,祈求上帝拯救他们。”

江怡喝着小米粥,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整张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娇嫩。

“上帝?”

听到这个的楚牧峰嘴角露出一抹讥诮冷笑,真以为靠那个虚无缥缈的上帝能救命吗?纯粹就是瞎扯。

那些所谓的教堂流传进华夏大地,为的只是纯粹的传教吗?

别闹了,他们过来也是背负着政治目的。

对待他们那群人,楚牧峰的态度历来都是抵制的。

你们想要染指我华夏大地,难不成我还要对你们卑躬屈膝不成?

当然要是说参观教堂的话,倒是无所谓。

毕竟建筑无国界。

“怎么,你对这个好像有些抵触?”江怡眨巴着眼睛问道。

“谈不上抵触,只是感觉有些很荒谬。你说真的要是祷告有用的话,那么多肺痨患者还用死吗?可以有信仰,但是不能盲目崇拜,这么说你懂吧?”楚牧峰随意的耸耸肩,淡淡说道。

“我明白!”

江怡自然清楚楚牧峰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

那些洋人喜欢祈祷,乞求上帝保佑,国内则喜欢烧香,乞求佛祖保佑,她不是说反对这样的行为,毕竟人想要找到精神寄托的话,是可以的,通过任何形式都没问题。

但是有病咱们就得治病。

靠跳大仙能治病吗?

喝圣水病就能好吗?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荒诞之举。

要是说因为这样的举动而耽误了治病救人的宝贵时间,从某种程度上说,不就是谋杀吗?

对待这样的无知行为,江怡是十分反感。

《楚报》也曾经就这样的问题开过专刊讨论。当时舆论讨论的很火爆,甚至掀起了一个浪潮。

“不说这些了,咱们去那个教堂看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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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祖国生日快乐,各位书友国庆快乐!

253、码头的闹剧

月牙岛上的所有建筑设施都是对外开放的,教堂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这座教堂明显没有被当做教堂来用,而是被当成了储物室。

虽然说从外面看,教堂的房顶很高,造型也非常别致美观,但推开门进去后,看到的是遍地杂物,那座上帝雕像也布满灰尘。

其实想想也正常,这里毕竟是半弦酒店。

只要是过来的游客,都是冲着月牙岛的风景而来,不是为了参观什么礼堂,做什么礼拜,况且想想这地方以前的作用,也觉得挺腻歪的不是。

“我还以为这里会充满异国风情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江怡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楚大哥,我们也出去转转吧。”

“行啊!”楚牧峰倒是无所谓。

昨天大雨过后,岛上的空气格外清新,在酒店周围转了转,他们不知不觉信步来到了海边码头处。

举目看到一艘轮船从远处缓缓开过来,正是他们乘坐的那艘平安号。

码头上,董琢他们几个人都在,瞧那架势是在迎接谁到来。

“楚先生,江小姐!”

郑玉娇看到楚牧峰两人后,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郑经理,你们这是?”楚牧峰好奇地指了指。

“噢,我们是在迎接第一批前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客人,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们半弦酒店这几天被包了,就是他们。”

郑玉娇是负责处理这事的,所以对客人的情况是知之甚详。

她能轻轻松松叫出来每个前来参加聚会的客人名字,别怀疑,这是她该有的基本功。

“哦,这样啊!”楚牧峰点了点头。

“郑经理,这次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可都是我们燕北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他们每个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你们半弦酒店可要好好招待,不能有任何闪失。”

孙大安眉角挑起,露出两颗大黄牙后,冲着董琢很是骄傲的说道。

“孙校长,您放心,我们酒店一定会无微不至,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董琢笑眯眯地附和道。

这帮客人出手阔绰,自然要小心伺候。

“来了!”

随着郑玉娇的话音落下,只见平安号稳稳靠在码头上,然后几个人就从船舱里走出来,纷纷走下船。

看他们的穿者打扮,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光彩亮丽,的确像是成功人士。

每个人都是昂首挺胸,带着几分骄傲之色,下了船,看到月牙岛的美丽海滩,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感叹。

“楚大哥,像这样的同学会你们举办过吗?”江怡好奇地侧身问道。

“去年搞过,不过我没有参加过,后来也就没有听说谁再组织了,我也就和老大他们几个聚得多,和其他人的关系也就那样。”

楚牧峰很自然地说道,当年在警校就读时,同学自然不少,只是关系并没有那么密切罢了。

不过看到眼前这幕,楚牧峰的心里倒是活跃起来。

他们那届警校毕业的同学并不是都在警察系统,各行各业的都有。

要是能将他们都凝聚起来,形成一个人脉网络的话,也是件不错的事。

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帮助自己破案,况且对那些同学们也是有好处的。

所以还是有必要联系联系的

心中暗暗拿定主意的楚牧峰,脑海中刚浮现出那些留在北平城工作的同学名字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个刚刚走下船的男人。

对方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留着短发,模样很憨厚,发出叫声的就是他。

因为他手里竟然拎着两个行李箱,刚才就是不小心崴了下脚,结果一个皮箱落下来砸到脚背上,真是疼啊!

“先生,您没事吧?”

看到这幕,负责打杂的林平和赶紧一溜烟地跑上前去,帮着拿起行李箱的同时神情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去拿点跌打药酒过来?”

“放下行李箱,你走开!”

谁想迎接林平和的并不是应有的感谢,而是中山装男人那显得颇为生硬的回应,他那疼得冒汗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耐烦的厌恶。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这让林平和顿时很尴尬地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董琢脸色也微微一僵。

郑玉娇则粉面含霜。

“先生,您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他帮你难道还有错了?”同样站在迎接人群中,一直都和林平和关系不错的服务员罗雨薇见此情形,忍不住义愤填膺地站出来争论道。

她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眼里揉不得沙子。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好坏都不识?”

就连江怡看到这个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嘀咕道。

人家好心好意的上来帮忙,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出口伤人?

就你这样的还是燕北大学的毕业生?就你这样的还是什么社会精英?要是社会精英都是你这样的,我觉得这个社会也就完蛋了。

楚牧峰则眯缝着双眼不做声。

“我又没有让你帮我,让开让开,我能拿的动。”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涨红着脸,不耐烦地将林平和手里的箱子重新拿了过来。

林平和则傻愣愣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平和,随他吧。”娄雨薇拽起林平和的衣袖就要离开。

“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突然间从船上响起来,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方格西服,梳着油光锃亮的小分头,眼角微微上吊,长着鹰钩鼻的男人,正略带几分嘲讽地嚷嚷道。

“我说褚五原啊褚五原,你看看你,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还怎么跟着我干大事呢?你不能拿就老老实实放下,可别摔坏我箱子里的东西!”

“说的就是!”

搭话的是跟随西装男身边,一个体形魁梧,模样长得像只大猩猩的男人,可说话的音调却非常尖锐刺耳。

他歪着头瞥视过来,同样略带讥诮道:“褚五原,你不行的话早点说,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搞得像是我们在欺负你呢。”

“对不起,大鹏,我能拿的能拿的!”

褚五原则连忙低头道歉,哪里还有刚才面对林平和时候的那种冷漠。

这样的前后落差,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有些愕然。

这是一个人吗?

脸变得怎么这么快?

“喂,我说赵大鹏,孙小龙,你们两个人够了没有!”

就在这时,甘素素快步走上前,眼神带着几分愠怒,扬手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喜欢欺负同学?难道说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你们欺负得还不够吗?”

“嘿嘿!”

长了个鹰钩鼻的就是赵大鹏,他听到甘素素的话后,非但没有尴尬的意思,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

“呦呵,甘老师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吧?您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褚五原了!这行李是他抢着要帮我们拿的,我和小龙可是半点没有强迫过他啊。”

“说的没错。”

孙小龙无视掉周遭众人有些厌恶的眼神,自顾自地用公鸭嗓子说道:“褚五原自己想做的事,难道说我们还要逼迫着他不做吗?”

“再说了,褚五原想要发挥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我觉得这是应该鼓励的事儿,不是吗?甘老师,您总不能连这样的优良传统都要否认吧?”

“你们两个……”

甘素素一时间为之语塞,而褚五原则急忙赔笑说道:“甘老师,他们说得没错,这个行李箱真是我主动要帮他们拿的。”

“你呀你呀!”

甘素素脸上浮现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来,这人要是自己犯贱,想帮着管一管都没辙,算了算了,随他吧。

“行了行,走吧,别傻站着了!”

赵大鹏和孙小龙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身后是连拖带拎行李箱的褚五原。

他急匆匆从林平和面前走过的时候,突然听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满地扫视过林平和和娄雨薇后说道:“怎么,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很好笑?”

“没有!”林平和摇摇头直接回道。

“有也好,没有也好,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儿就成了。”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话,褚五原扭头便走,浑然不顾林平和已经变得涨红的面庞。

“啧啧,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江怡看着三人的背影,忍不住哼了一声:“两个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一个虽然说是同学,但表现的却这样卑躬屈膝的褚五原,这种人面对权势低三下四,面对普通人却又显得高人一等,要我说这三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组合。”

“丑陋三人组吗?”楚牧峰笑眯眯地说道。

“对对对,就是丑陋三人组!”江怡点点头挥了挥小粉拳道。

“哈哈!”

楚牧峰嘴角一翘,按下江怡的拳头说道:“行了,别生气了,因为一群不相干的跳梁小丑,让自己心情糟糕,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哦。”

“楚大哥,你说的对,因为他们这样的人白白生气,不值当,走吧,咱们去其他地方转转。”江怡转身就向岩壁那边走去。

楚牧峰则紧随其后。

254、吉祥房里,麻姑魂现

月牙岛,海边沙滩。

因为知道登岛的游客基本上都会来这里游玩,所以半弦酒店在这里布置着很多休息的设施。

有藤椅有大伞有凉亭,不过由于已是秋季,加上又在湖边,并不炎热,所以两人也就没去凉亭,而是在沙滩上坐着。

脚边是恍如白银般的细沙,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碧波湖泊,头顶是碧空如洗的蓝天。

呼吸着阵阵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心情都显得格外轻松,仿佛烦躁和郁闷都会消散,这不就是休假旅游的意义所在吗?

“楚大哥,我真的是越想越郁闷,你说那个叫做赵大鹏和孙小龙的,怎么能那样对待自己同学呢?”江怡双手捧起一把细沙,洒在脚面上说道。

“我说江怡,你不会魔障了吧?怎么还在念叨那事儿呢?”楚牧峰躺在沙滩上,双手支着脑袋,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慢悠悠地说道。

“我就是气不过嘛,还有那个拎包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没有什么气过气不过这说,你要是看的多了也就习惯了,这世上的事儿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走到哪里都有!”

搭话的并不是身边的牧峰,而是一个从后面走过来的男人。

他穿着很休闲的服装,身边跟随着一个曼妙女人。

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婀娜多姿。

都是在最美丽的年华,充满英姿勃发的气息。

听到有人这么搭话,楚牧峰从沙滩上坐了起来,扭头向后面看去,见到这一对俊男靓女的组合后,淡淡说道。

“你们是?”

“不好意思,我们无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只是正好逛到这里,凑巧听到你们说起赵大鹏和孙小龙,所以才忍不住说一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自我介绍下,我叫岳统,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同班同学江暮雪。”

岳统表现的非常自然健谈,最重要的是言谈举止让人觉得很舒服,不但不反感,反而还会觉得他说话挺实在。

“没关系!”

既然对方客客气气,那楚牧峰也就很坦然地说道:“我叫楚牧峰,她叫江怡,你们是过来参加燕北大学同学聚会的吧?”

“是啊。”

岳统点点头,温文尔雅地说道:“我就是前来参加这个同学聚会的,我们这次过来七个人,三天后会有第二批过来。”

“怎么不一起来呢?”江怡忍不住问道。

“因为不少同学如今都不在北平城,就算联系上了,时间上也未必凑巧,所以只能是分批过来。”江暮雪跟着答道。

“能有一场同窗之谊不容易,所以有机会聚聚,自然是不容错过,”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是啊!”

岳统脸上的表情很自然,即便和楚牧峰刚刚认识,都好像是认识很久般,没有丝毫陌生感。

“但怕就怕这样的同学聚会变了味道,那样的话就没有意思了。先前你也看到了,我们班的三个奇葩,谁碰上都会感觉膈应。”

“岳统,别这样说!”江暮雪拉了拉岳统的衣袖低声说道。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谁也不是傻子,就他们的做派,别人能看不出来吗?其实要我说,褚五原就是窝囊,就是趋炎附势,就是不通情理,不就是在赵大鹏家开的银行中上班,怕得罪他吗?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岳统显然是个话痨,这话说起来就没有完,嘴上没有个把关的,只要是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全都说出来。

原来如此。

就说褚五原不可能说和赵大鹏没有利益关系,要是没关系的话,赵大鹏凭什么那样颐指气使,褚五原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呢。

原来根源在这里。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人家可不愿意听你唠叨这个!”江暮雪有些无语道。

“好好好,听你的!”

岳统倒是没有继续表现的多大男子主义,压根听不下去女朋友的话,而是很配合的点头,岔开这个话题后,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道。

“楚先生,你们知道明晚的事吗?”

“明晚有什么事儿?”楚牧峰有些茫然问道。

“吉祥房里,麻姑魂现。”岳统故意压低声音,说出来这句话带着几分阴森森的味道。

吉祥房里,麻姑魂现!

想到之前林平和和娄雨薇的对话,现在又听到岳统这样说,楚牧峰不由得饶有兴趣地问道:“岳先生,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真没听说吗?”岳统挑眉问道。

“嗯,确实不知。”楚牧峰摇摇头。

“要是不知道的话,嘿嘿!”

岳统故意卖了个关子,摇头晃脑说道:“那,如果您有兴趣,胆子够大的话,那明天就来参加这个活动好了;当然,您要是胆小就不要来了,这种事,胆小的能吓个半死。”

“行啊,那就等着明晚吧!”

萍水相逢,又不是破案,楚牧峰当然没必要去刨根究底。

听话里的异兽,不就是明晚能见到麻姑的鬼魂吗?呵呵,我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谣传吗?

人死如灯灭。

说什么鬼魂出现,纯粹都是自欺欺人的言语。

我要是说连这种事都能相信的话,今后还怎么破案?遇到破不了的,都找这种鬼魅作恶的理由来搪塞吗?

“喂,岳统!”

就在岳统还想要和楚牧峰继续聊会儿的时候,远处有着两个人在挥舞着手臂,冲这边叫喊。

见此情形,他歪了歪嘴道:“瞧见他们没有?那就是我们这批过来的最后两个老同学。”

“个子高点的叫顾子君,个子矮点的叫做陈俊生,他们叫我们过去呢,就先失陪了。对了,除了这海滩外,那边的白羊崖的风景也挺不错的,两位可以过去转转。”

说完,岳统就拉着江暮雪手,告别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楚牧峰微微一笑,“这个岳统有点意思啊!”

“是啊,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看来他对赵大鹏他们也是看不惯,不想和他们虚以为蛇。”

话说到这里,江怡突然间说道:“楚大哥,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次过来,好像得遇到点什么事呢?不要问我原因,就是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

楚牧峰听到这个,下意识的看向那边的白色岩壁,心中也觉得有点小压抑。

不过江怡可以这么说,自己肯定不能附和,不然这趟出来还玩个什么劲儿?

“嗨,你想多了,人家聚会人家的,有什么事儿跟我们也不沾边,走吧,去白羊崖瞧瞧。听郑经理说,站在上面可是能够俯瞰整片小仙湖。”楚牧峰指了指,岔开话题说道。

“嗯!”

……

夜幕降临。

西华园餐厅。

楚牧峰和江怡坐在靠窗的位置,优哉游哉地吃着晚餐。

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坐着的是以孙大安为首的一帮燕北同学,正在边吃边聊,不时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明晚的麻姑魂现话题上。

面带傲然之色的赵大鹏看了看身边同学,眼珠一转笑道:“各位,要不咱们也来玩玩这个游戏吧,明晚咱们就去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麻姑魂现。”

“大鹏,不好吧!”

岳统放下筷子,挑眉反驳道:“这种鬼神之说很诡异的,咱们聊聊没什么,没必要玩,毕竟谁也不想要成为下个受害者不是!”

别看岳统白天的时候和楚牧峰说得神神道道,但并不代表他的胆子就有多大,其实还是挺避讳,并不是太想参与。

因为这事光是想想就感觉有些恐怖可怕,更别说之前是有过凶杀案例的,他可不想逞一时之勇而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事儿。

“呵呵,怎么着,岳统,你的胆子就这么大啊,怕了吗?”赵大鹏不以为然地笑道。

“谁害怕了?这和害怕有关系吗?”岳统立即反驳道。

自己又不是褚五原,需要对你赵大鹏多卑躬屈膝的讨好谄媚吗?你嘲讽我,我当然要怼回去。

“我只是觉得这事有些邪性,所以说没必要真去玩。在过来前,我可是做过功课,所以也比较清楚这个传闻。”

“不过我想既然这里是半弦酒店,郑经理,您应该对这事更加清楚吧?应该知道我刚才说的确有其实,很邪性,对吧?”

岳统很轻易的就将话题扯到了郑玉娇身上,这时候的郑玉娇像是没有预料到会被这样询问,微微一愣。

想要拉我下水?

哪有这么容易。

你小子随口一说,过两天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可是要继续在这里上班。

要是这种传闻从我嘴里说出来,还怎么能干长可?你这个家伙真是不地道,想说的话,你说!

“岳先生,您说的是什么事啊?”

郑玉娇眨了眨眼,笑容妩媚地说道:“要不你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长长见识,也好让咱们知道你是真的做过功课。”

“对啊,说说吧!”孙小龙皱着眉头嚷嚷道。

“行,既然你们不信邪,那我就说说!”岳统粗声粗气地说道。

“麻姑就是那个鬼魂,鬼魂就是传说中的麻姑。”

“其实麻姑并不是什么传说,她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着的人,只是她当初是被人坑了,被诬陷成肺痨患者后关了进来。”

“当时她被关押的地方就是吉祥房间,而在这个房间中,麻姑遭受了非人般的待遇,后来便上吊自杀了。”

“据说麻姑死的时候曾经发过怨毒的誓言,说的是她是被冤枉的,结果这里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和诬陷他的人同流合污,她就诅咒这里的人,只要是住进吉祥房间的都不得好死,都会被怨鬼索命,都会死得惨不忍睹。”

或许是故事原本就很让人毛骨悚然,或许是岳统说出这话时候的语调是故意有些低沉,或许是因为这个餐厅的灯光有些暗淡。

随着岳统的叙说,这里竟然弥漫起来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墙壁上具有艺术性的花纹变成斑驳裂痕。

哗啦啦。

窗外被风刮动着的树叶,像是鬼魂在嘶鸣。

留心听故事的江怡脸色有些苍白,刚才还是大快朵颐的她,这时候是再也吃不下东西,将筷子放下后,隐隐感觉腹部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喝点水,没事,都是假的!”楚牧峰一边安慰,一边递过去一杯白开水,微笑的笑容,化解着江怡心中的压抑。

“嘿嘿!”

倒是赵大鹏听到这样的故事,非但是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而是表现的非常感兴趣,甚至在岳统这话说完的时候,还故意叫嚣。

“对对对,麻姑就是这样被逼着上吊自杀!其实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据说麻姑死后就被埋葬在西边的森林里面是吧?等着明天有空的话,我的去她的坟头转转,这样的话,没准明晚我就能亲眼见到这个据说美若天仙的麻姑,你说是吧?”

“有鬼!”

孙小龙突然间喊叫了一声。

“啊!”

褚五原吓得蹭地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如同白纸般凄惨,显然是被惊到了。

“你大……!”

褚五原刚想要张嘴就骂,不过见孙小龙沉着的样子,又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讪讪一笑,摸着脑袋重新坐下来。

“哈哈,瞧你那怂样,胆小鬼!”赵大鹏轻蔑地笑道。

“后来呢?”

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顾子君拿着勺子,喝完一口汤后,破感兴趣地继续追问。

他似乎根本就没当回事儿,纯粹就是当做听故事。

“对啊,后来呢,不会真的有人死在那座房间里吧?”黄俊生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地问道。

“别着急,你们听我慢慢说!”

“不过你们猜对了,还真有人死在那个房间里,死的还不止一个人,陆续死了好几个,怎么样,你们现在是不是感觉挺恐怖的?”

岳统微微低头,眯着眼,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样子看上去格外诡异。

“得了吧,都是你小子瞎编的吧?”顾子君不信地问道。

“谁瞎编的?”

岳统咳嗽了一声,声音随着他的咳嗽变得有些嗓哑低沉,而说出来的话也自然是变得更加具有煽动性和迷惑性。

“告诉你们,当初这里还没有被董老板收购装修的时候,曾经住过一个人,那个人是来月牙岛探险。”

“一般来说这种人的胆量都很大,而且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冒险刺激的事情,有那么多房间,他偏偏是选择住在这间,也和赵大鹏刚刚的话一样,说要亲眼看看麻姑。”

话说道这里,岳统顿了顿。

“结果呢?”赵大鹏跟着问道。

“结果就是他从这里离开后的一个月,便亲自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是上吊死的,就死在自己家中,吊死在房梁上面,吊死鬼,很惨的!”

说到这里,看到身边的人都流露出认真聆听的神情,岳统便愈发有兴致,更加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地叙述起来。

“住在这个房间是要承受诅咒,谁要是说透过钥匙孔看到里面的情景,也是会被诅咒。用麻姑的毒誓来说,只要敢住哪里的人都会死掉!甚至哪怕透过玻璃窗看到她,也是死路一条!”

“这个传闻我想半弦酒店的人都是清楚的,董老板不说是怕影响自己这里的生意。郑经理刚才不说应该是怕被辞职吧?”

目光扫了扫,岳统继续说道:“我无所谓,既然知道这个传闻就会说出来。因为我觉得吧,必须得避讳着点,否则真像赵大鹏说的那样,还要亲自去看看,没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说到这里,正准备过来劲酒的董琢脸色有些难看。

郑玉娇也面露几分怨意。

“隔着窗户看看也会被诅咒死吗?我怎么就不相信呢?岳统你唬人吧?”孙小龙兴致盎然的问道。

旁听的楚牧峰则是面露几分若有所思。

直接在座的几个女人,都是面露惊恐忐忑之色,下意识地抓住手中的东西。

她们天生就是胆小,此刻听着这样让人汗毛竖立的故事,能不尖叫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唬人,我有必要唬你们吗?因为这事是我一个朋友说的,而死掉的那个人,是他的亲戚,同样是吊死在家门前的枣树上。”

“他为什么会死?”顾子君皱眉道。

“为什么,还不是来月牙岛游玩的时候,不信邪,不听劝,非要前去吉祥房间窥探,试试胆量。”

“据说一开始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可等到他都快要离开的时候,真的看到了鬼魂,不但有鬼魂,窗外还漂浮着鬼火。”

“原本黑漆漆的房间一下变得明亮起来的,他就那么趴在窗外,死死盯着那团鬼火跳进房间,从一个小团不断膨胀,最后变成脑袋般大小的模样,可把他给吓坏了。”

听着听着,江怡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口干舌燥。

她不是诉说者,却比诉说者还要口渴。

“那个难道就是麻姑的鬼魂吗?”顾子君声音也多出一种颤抖来,刚才表现的很镇定的他,现在也有些紧张起来。。

“不,你想错了!”

岳统转过身来,双眼肃穆地望过来,看向顾子君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具死尸般冷漠,缓缓说道。

“是不是鬼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个人说自己在鬼火的映照下,还看到了一个晃动着的影子,这个影子就在吉祥房间里面来回晃荡。”

“影子?那是什么?”顾子君皱眉问道。

“那是一具悬吊在空中的死尸!”

岳统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很低沉,低沉的就像是一阵冷风吹过水面,让人后背瑟瑟发凉。

顾子君使劲吞咽一口唾沫不敢再问。

黄俊生眼神也略显凝滞。

江暮雪更是吓得身体颤抖,下意识地靠向甘素素这边。

虽然她是岳统的女朋友,却不敢看向他一眼,更别说是靠近了。

至于江怡已经忍不住离开自己的椅子,坐到楚牧峰身边。

她怕,她是真的对这些鬼怪之说有些怵。

所以说本能地紧紧抓住了楚牧峰的手臂,双眼也下意识地紧闭起来,好像自己只要睁开,也会看到那具悬吊着死尸。

有胆大无畏的吗?

当然有。

只要是半弦酒店的人,就没有说谁紧张恐怖。

他们显然早就听说这些故事传闻,所以表现的非常淡定坦然。

即便是年轻的娄雨薇都没有惊恐,自顾自地做事。

“后来呢?”孙小龙声音中多出一种颤栗。

“后来我朋友的那个亲戚就尖叫着撒腿就跑,可让人有些不解的是,听他说,当时半弦酒店的老板,也应该就是董老板吧,你们都听到声音后跑出来,立即拿钥匙打开了房间门,结果却一无所获对吧?”

岳统双眼陡然间变得十分明亮,锐利地看过来,那种眼神像是要将董琢的身体给看穿似的。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董琢。

众目睽睽之下的董琢,表现得很淡然,耸耸肩,很是无辜地说道:“对!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确是我开的门,我们都在场,他们都能作证。开门之后,吉祥房间内是没有任何影子,别说是鬼影了,就连一只蚊子都没有看到。”

“这不可能吧?”顾子君不解的问道。

“很有可能的,因为我朋友的亲戚也是这么说的。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当那个亲戚给我朋友讲完这个故事后,回去后就吊死在家门前的枣树上。虽然不是死在这里,但也算是跟这里有瓜葛吧!”

话说到这里,就在岳统还想要继续渲染讲下去的时候,江暮雪突然站起身来,盯视着他怒声喝道:“不要再讲了,岳统,你要是再讲的话,我就和你分手!”

听到这个威胁的岳统赶紧站起身来,赔笑着说道:“别介啊小雪,我这样说也是想要告诫大家,尤其是赵大鹏,不要引火**,去玩这种危险的游戏,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不行!”

赵大鹏猛然站起身来,眼神邪魅地说道:“听起来这可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不能就这样不玩!”

“孙校长,甘老师,你们这次不是想要为学校图书馆募集资金吗?好,只要你们肯玩这个游戏,这笔钱就由我捐了,怎么样?”

255、午夜幽灵

呃,居然能有这种好事?

原本听得心里有些发毛,并不想玩这个游戏的甘素素,听到赵大鹏说出这话的瞬间,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地停住。

她瞪大双眼看着对方,语气有些惊诧地问道。

“赵大鹏,你不是开玩笑吧?那笔费用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一个人掏吗?”

“当然!”

赵大鹏一脸淡定,无所谓地说道:“我赵大鹏说话,言出必行!”

“甘老师,这次的同学聚会是我组织的吧?所有开销都是我拿出来的,你问问董老板,是不是我包下的酒店?不就是钱吗?不要忘记我们家是做什么的?我们家是开银行的,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能让这里的人都参加明晚的麻姑魂现冒险,我就把这笔钱拿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

甘素素下意识地将目光扫向其余几个人,语气温和地说道:“各位,你们这次的同学聚会,咱们校方是非常重视,因为你们这一届的毕业生都是非常优秀,而且你们都是我带出来,我对你们也是寄予厚望。”

“那,你们也知道,学校的图书馆要扩建,原本是希望各位能慷慨解囊,可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只要你们参加一下这个麻姑魂现的活动,赵大鹏同学愿意一个人承担这笔钱。”

“所以,为了咱们学校的图书馆,为了你们以后的师弟师妹们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会永远感激各位,希望各位都能给老师个面子,参加下?”甘素素双手合十说道。

“没问题,我参加!”孙小龙没有任何迟疑,第一个举手应道。

“我也愿意参加。”褚五原自然也是理所当然般地点头支持。

“你们呢?”

甘素素的眼神瞥视向坐在餐桌末位的两位。

顾子君和黄俊生对视一眼,也没有说要拒绝。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怎么拒绝?

甘素素都摆出来这种大道理,又不要出钱,无非就是过去捧捧场而已,再这样拒绝到底的话,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再说他们不是不信邪吗?既然不信邪,又何必害怕畏缩呢。

“我……”

就在江暮雪刚想要出声的时候,甘素素却是抢先打断她的话,笑着说道:“暮雪,我记得你以前是个挺胆大的女孩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

“你要是害怕的话,明晚就跟着我好了,我会照顾你,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那……好吧!”

被甘素素这样捧着,江暮雪也只能是答应下来。

她都答应,岳统自然也就没有道理再拒绝,何况他还想自己照顾女朋友呢。

就这样,这件事就以赵大鹏的提议得到统一,说明到最后还是金钱当道。

“来来来,为了庆祝咱们多年后的再次重逢,大家干一杯!”

“好,干!”

……

等到这群人吃完离开后,郑玉娇有些担心地问道:“董老板,难道就由他们去闹腾吗?您也清楚的,吉祥房间是有点不干不净的。”

“不然呢?”

董琢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来:“他们都是花了钱来咱们这里消费的,咱们的月牙岛就这么大,你说逛完其他地方后,他们不找点乐子做什么?”

“何况你真的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什么回去上吊自杀?纯粹都是瞎扯淡,没影的事,随他们闹腾去吧,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成。”

“董老板……”

郑玉娇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董琢已经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了。

“行了,就这样吧,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休息了,这一天天的累死我了。”

娄雨薇和林平和则开始收拾餐具。

牛根生继续留在厨房中忙活着。

“两位,你们明晚去吗?”

看到楚牧峰还没有走,郑玉娇信步走过去,双手环抱在胸前,露出一抹好奇之色问道。

“到时候再说吧!”楚牧峰没有给予明确答复。

“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郑玉娇边走边扭头说道:“虽然我是不太信这个,但那间吉祥房真是有点邪性和古怪的。你们如果喜欢刺激的话,可以去凑个热闹哦。”

“楚大哥,你真要去吗?”江怡不禁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你是想我去呢,还是不去呢?”楚牧峰看着江怡,古井无波地说道。

“我……”江怡有些迟疑了。

“你呀!”

楚牧峰拍了拍她肩膀,笑了笑道:“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虽然说有点害怕,但心里应该是更加好奇的吧?”

“毕竟你现在可是个记者,要是说这事是真的,刊登出去,肯定是能吸引很多读者的眼球,所以你也想要过去瞧瞧的,对吧?”

“嗯!”

被楚牧峰点破内心想法后,江怡点点头,也就坦白说道:“我是很想要去瞧瞧,不知道是真有鬼魅之物,还是有人装神弄鬼。楚大哥,要不你陪着我去看看。”

“嗯,没问题!”

“楚大哥,你真好!”

江怡发自内心说出来这话,刚说出口,就感觉空气中多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面颊不由得泛了红,起身就要回房间。

“我送你!”

……

深夜时分。

月牙岛一片静寂,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半弦酒店里面除了闪烁亮光的壁灯,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所有人都已经睡觉休息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悄出现在阴暗的走廊中。

他探出头四处打量,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缓缓前进。

他耳边隐隐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砰砰像是敲鼓。

似乎很紧张,却没有任何想要退缩的意思。

已经迈出第一步,那就不能再后退。

冷静!必须要保持冷静!

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够做成下面要做的事情。

他深深吸几口气,将状态调整过来后,来到了早就看好的目标房间门口,然后拿出来一把钥匙,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房门。

推开半个身子的缝隙,黑影如野猫般闪身进去后,跟着将房门轻轻关了起来。

因为晚上喝了不少酒,房间里面的目标正陷入酣眠之中。

看着熟睡中的目标,黑影两眼烦了红,显然是充满了憎恨,双手也开始颤抖不停,一股不想再掩饰的暴戾气息轰然间爆发出来。

他该死!

他必须死!

这样劝慰着自己的黑影,激动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神情也变得面无表情。

在他眼里,这个睡着的人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就是现在。

拿定主意的黑影,很谨慎地走到了床头,从兜中掏出了一条已经打好结的绳索,然后一下子套在床上沉睡者的脖子上。

猛然收紧!

“呜呜!”

即便睡得再沉,被人这样套着,无法呼吸之后,自然会醒来。

那种被卡住脖子的窒息感,会让人有本能的挣扎反应。

床上这个人也不例外。

他双眼睁开后,双手拼命去抓绳索,身体也开始不断挣扎摇摆,双脚更像是溺水般拼命的踢踹。

脑袋来回摇动,喉咙里面发出呜呜的嘶叫。

我要杀死你。

黑影瞧见床上的人还这样反抗,哪里还有任何迟疑的意思,几乎是本能地使劲拽动着绳索,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勒着。

这还不算,瞧见对方还在不断反抗,他干脆一只脚蹬着床头,双手用力往下拉扯。

“呜呜……呜……”

很快,床上的人就发不出声音,双手双脚触动个不停。

黑影人额头全都是汗水,都流入眼中,可是却来不及去擦拭,就这样任凭汗水刺激双眼,依然是不松手。

“呱呱!”

就在这时,窗外池塘里面的青蛙开始叫起来,听到这种声音的黑影,心里猛然间冒出一股烦躁不安的情绪来。

原本就是该死的人,为什么还要挣扎,为什么还要反抗!

心中这样咆哮着的黑影人,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的血管也逐渐暴起,像是要贲张而出。

“死死死!我要你死!你死去吧!”

黑影人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在闪烁,占据着他的所有神智!

“呱呱!”

当青蛙再叫起来的时候,黑影人终于缓缓松开了手臂。

因为躺在床上的目标已经片刻都没有再挣扎,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被子被踢到地上,床上狼藉不堪。

黑影人的嘴角带着一股淡淡血腥味。

在刚才的较劲过程中,都不经意地将嘴唇给咬破了!

不过结果让他很满意,成功了!

要是付出这么大的功夫和心血,还没有办法杀死对方,功亏一篑的,那会让他气疯的。

第一次杀人,黑影现在非但是没有任何后悔和紧张感觉,反而是多出几分莫名兴奋。

他双眼中布满着血丝,整个人像是陷入到一种病态般的快感中,喃喃自语。

“嘿嘿,这才是开始,后面的大戏更精彩。别急,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

黑影人扫向床上,借助月光,只见床上那个人浑浊的双眼正无力地瞪视着天花板,舌头吐在外面,额头上的血迹甚至将右眼珠染成一片血红。

“这可不是你该趟的地方!”

黑影开始抓紧时间善后。

“呱呱……呱呱!”

窗外,池塘内的青蛙犹然不停歇地喊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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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真的出事了

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今天已经是楚牧峰和江怡来到月牙岛的第三天。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在路上认识了郑玉娇,由于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加上乌云笼罩,所以只是在酒店内逛了逛而已。

这天,他们认识了半弦酒店内从上到下的五个人。

第二天,他们不经意看到了孙大安的卑劣和甘素素的委曲求全。

在沙滩码头上,又遇到了第一批过来的七个毕业生。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

楚牧峰和江怡今天的计划很明确,就是绕着整个月牙岛转一圈看看。

这是座从东到西大约六公里左右的弧形狭长小岛,从天空俯瞰下来的确有点像是月牙,花个一天的时间来游玩是绰绰有余。

至于说到晚上那个红袖魂现的事儿,楚牧峰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个人悠闲漫步在青山绿水之中。

身边是花红叶绿的林木,远眺是碧波荡漾的湖面,抬头是白云朵朵的蓝天,所谓的青山绿水,自然风光,不外乎如此。

带着照相机的楚牧峰自然是频频按动快门,记录一副副美妙画面和一个个幸福足迹。

午后,四点钟左右。

两人肩并肩坐在一处悬崖峭壁上,看着远处那片仿若巨大碧玉般的湖面,谁也没有说话,默默享受这种融入天地之中的宁静。

“这个小仙湖的战略位置很重要啊!”

就在默默观景之时,楚牧峰无意中瞥到那艘平安号缓缓离开码头开走了。

为什么开走他自然也是知道原委,因为董琢说过,平安号要过去准备接第二批来岛的客人。

虽然说他们后天才会过来,但平安号也要去购买一些物资,所以说就早点开走了。

看到这艘开走的平安号,楚牧峰才猛地想到这个问题。

小仙湖真的是非常重要。

这里地处京津中间地带,而且湖面宽广,要是说在这里藏兵的话,不太容易被发现。

最重要的是以着岛国那边占据优势的海上力量,完全能将战舰开进来。

“看来得好好的留意下这里的情况。”

心中想到这些后,楚牧峰就暗暗记下这个事儿。

“楚大哥,咱们走吧!”

江怡率先打破这种安静,甜蜜一笑说道。

能在这里轻轻松松玩几天,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难忘的经历,今晚再参加一下那个什么红袖魂现的活动,明天就可以动身回去了。

哦,不成,平安号要后天才会带着第二批客人过来,届时他们两个才能乘船回去。

在这期间,他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月牙岛,因为这里没有其他来往船只。

“嗯,咱们回去!”

下了山崖,路过湖边沙滩时,江怡突然神秘一笑说道:“楚大哥,你应该不知道这里的沙子为什么是白色的吧?”

“嗯,还真不知道!”楚牧峰点点头,坦然说道。

“嘻嘻,我知道。”

江怡很骄傲地仰起头来,马尾辫在空中来回摇晃,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突然找到了优越感道。

“这里的沙粒其实是含有很多石灰,所以说才会是白色的。不过和这个相比,我更加喜欢温泉。楚大哥,既然明天走不了,不如温泉那边转转?”

“行啊!”楚牧峰很随意地回道。

江怡抿嘴一笑,明天是泡温泉呢,还是不泡呢?

……

西华园,餐厅中。

当楚牧峰和江怡回来时,这里正聚集着一群人,他们正围在桌边评头论足。

看到楚牧峰过来后,岳统颇为客气地扬手打了个招呼。

“诸位这是在干嘛呢?”楚牧峰侧身扫了一眼问道。

“在看董老板的这幅字呢。是董老板写的,还有这词也是他填的,这不刚拿出来准备挂上,让咱们欣赏欣赏。”岳统说道。

字?

楚牧峰听到这个就看过去,发现在桌上果然有副毛笔字,确切的说是一首词,词牌名叫做《江南春》。

里面的词是这样填的:上弦月,下弦月,韶华总易逝,此恨最难绝。莫待无奈空嗟叹,身轻早趁应飞越。

“这首词填得非常好,董老板还是挺有才啊。”孙大安摇头晃脑地说道,摆出一副很欣赏的模样来。

“各位,我虽然是一介商人,但也是颇为爱好吟诗作对,这首词就是我闲来无事的随手之作。能得到孙校长的肯定,真是让我不胜荣幸。”

董琢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仿佛自己真成了颇有墨水的文人雅士。

“楚先生,你觉得这幅字如何啊?”孙大安瞥了眼楚牧峰,随意问道。

“很好!”

楚牧峰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评头论足,应付差事般的随口说道。

这首词填的原本也就是中规中矩,不能说绝妙,但也算不上很差。

“诸位,菜好了,大家坐吧!”

郑玉娇这时候站出来招呼道,众人纷纷坐下来准备吃饭。

刚坐下来后,甘素素突然间扫视了一圈,有些意外的问道:“咦!赵大鹏他人呢?他不是说今晚还要组织红袖魂现的活动吗?怎么现在都不见踪影呢?”

“说的就是啊,就算是不敢参加红袖魂现的活动,好歹也得吃饭吧!”

岳统侧身看向孙小龙,略带几分调侃道:“小龙,你说赵大鹏不会是不想要掏那笔钱,所以故意躲起来吧?你不想掏就不想掏呗,说出来,大家也不会介意,无非是一起凑凑呗,这连饭都不吃了,不是拿自己受罪吗?”

“嗨,岳统,你风言风语说什么呢?谁不想要掏钱?你以为那点钱对大鹏来说是个事儿吗?那根本不叫事儿!”孙小龙满脸不爽地地反驳。

“行啊,那他人呢?”岳统紧随其后问道。

“我哪里知道,估计出去玩还没回来吧。”孙小龙当场语塞,他今天还真是没见到对方。

“呦呵,你不知道?”

岳统咧了咧嘴,恍如听到个笑话般,抬手说道:“你让大家伙都听听,你说孙小龙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这可能吗!”

“谁不知道你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要是连你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们能知道吗?行了行了,赶紧叫他过来吃饭吧,大不了最后咱们大家伙平摊那笔资金就是。”

“对了,赵大鹏昨晚上不是说要去泡温泉吗,估计还没回来吧。”就在这时,娄雨薇似乎想起什么说道。

“那那那,听到没有?他十有**是去泡温泉了!你们这些家伙哪里懂得泡温泉的好处?还说他躲着,可能吗?”

“行了行了,赶紧吃吧,既然大鹏承诺了,就肯定不会食言,只要你们都参加,那笔钱他照出不误!”

孙小龙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的,理直气壮地嚷嚷道。

“好了好了,吃饭吧!”甘素素挥挥手,打断了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争吵。

大家伙纷纷拿起碗筷,品尝起湖中美食。

吃过晚饭,大家又在餐厅中闲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看到赵大鹏还没有出现,董琢就让林平和去找找,找到后就让他赶紧回来休息,别大晚上的还在那里泡温泉,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没人知道。

“现在怎么办?赵大鹏不来,到底到底还玩不玩了?”岳统瞥视向孙小龙。

“当然玩,我不是在吗?”

孙小龙一挥手说道:“这点小事还值得大鹏亲自过问吗?走吧走吧,咱们一起去。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只要都去参加了,大鹏就铁定掏钱,没得跑!”

“行啊,那就走呗!”岳统无所畏惧地说道。

之前他是有些推诿,但既然大家都想玩,他也不会退缩。

不过只是以讹传讹的故事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最后来到那间吉客房前的人,就是孙小龙,岳统,江暮雪,顾子君,甘素素,孙大安,娄雨薇,郑玉娇。

当然,还有正好过来的楚牧峰和江怡,加起来十个人。

“这样吧,我来定个规矩。咱们也不必进去了,也别从窗户看,就从钥匙孔来看看就成了。”

“至于循序嘛,咱们就黑白配,先出局的先上,留到最后的石头剪刀布,这样决定查看循序。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所以说谁都有可能碰到,怎么样?”孙小龙提出来一个建议。

没谁反对,这个方法挺好,重在参与嘛。

“郑经理,来都来了,你也参加吧?”孙小龙打量着对方说道。

“你们玩就好了,我就算了!”

郑玉娇直接摆摆手,断然拒绝。

不但是她,紧随其后的娄雨薇也跟着说道:“我也不参加,我来凑热闹而已。”

这话说的够直接。

“得,随你们便,谁让你们是这家酒店的人。其他不是酒店的人,想看热闹的话,都必须参加,这也包括孙校长,甘老师,还有楚先生和江小姐,怎么样,没问题吧?”

孙小龙的眼神从四个人身上划过,有些不太确定。

“呵呵,没问题啊!”孙大安无所谓地说道。

“好,我也参加!”甘素素更直接果断,为了能拿到图书馆建设资金,别说看看了,让她住一夜都没问题。

“那你们两位呢?有兴趣吗?”

“行啊,看看就看看,我还真不信这个邪呢!”楚牧峰一脸淡然地说道。

“很好!”

听到这个回复,孙小龙拍了个巴掌,兴致顿时高涨起来。

他搓了搓手说道:“这样,咱们先定好次序,然后每个人对着钥匙孔看三分钟,三分钟后换下一个,等大家轮流看两轮,这个探访红袖之屋的游戏便算结束,怎么样?”

“行啊,就按照你说的做吧!”甘素素现在是不遗余力的促成这事,想到这事成功后自己就能得到那笔图书馆建造资金,她就愈发兴奋。

孙小龙手一挥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黑白配的结果很快出来。

从第一到第八,顺序是这样的:孙小龙,甘素素,孙大安,岳统,江暮雪,江怡,顾子君,楚牧峰。

顺序定好之后,第一个人开始蹲下来,通过钥匙孔往屋里面窥探。

“呵呵,没想到我居然是最后一个!”

楚牧峰心底很感无语。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在你们之前,也有人对这事很好奇的,他们也在这里看过。”

“只是没有听说他们谁看到过什么东西,就算是偶尔听说有人看到什么邪乎的东西,也没出过什么事儿,起码在咱们岛上没发生过意外。”

郑玉娇在旁边给出的劝慰话语,怎么听都感觉不像那回事。

越听越让人胆怵。

“行了,郑经理,你还是别说了!”

孙小龙无语地撇撇嘴,跟着又扭头趴在钥匙孔打量起屋里面。

他看得非常专注,身体都一动不动,边看边小声地嘟囔。

“里面哪里有什么鬼魂之说?真是封建迷信,我怎么压根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确定这里真的有什么红袖魂现的说法吗?简直就是荒谬,一派胡言。”

应该就是个夸张的故事罢了。

听了孙小龙的话语,其余人有些紧张的心情都得到缓解。

说的就是,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鬼怪之说?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怪论呢!

江怡略显忐忑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分钟一换,很快就轮到她。

果然就像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根本没有一点危险,自己视野中所看到的除了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外,就是耳边偶尔会响起来的呱呱青蛙叫声。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根本当不得真!要我说,应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故意危言耸听罢了。”顾子君紧随着江怡的顺序看完后,抬头挺胸,充满不屑地说道。

最后一个则是楚牧峰。

前面已经这样,那楚牧峰的心里也就不再当回事。

无非就是看上几分钟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自己就当做是满足了江怡的好奇心,算是给燕北大学的图书馆建设贡献出一份力量就成。

带着这样的想法,楚牧峰趴到了钥匙孔前,凑上去看了看,一切正常,的确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

“行了,楚大哥,没什么好看的了!”江怡笑着说道。

“不着急,还有一会。”

孙小龙手里拿着表,倒计时着,“六、五、四、三、二、一!好,你的顺序结束了,现在又该换成我了,让开位置吧1”

倒计时的时候,楚牧峰的心里也跟着默念。

就在他刚准备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因为在他视野中,呼地冒出了一束亮光!

这束亮光就像是鬼火似的,闪烁着绿油油的颜色。

仔细盯着的话,会发现这束绿光不但是没有任何温暖气息,反而是越看越觉得周身寒彻。

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息像是无数细针扎进了身体中,让人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楚牧峰脸色陡然一沉。

不对劲!

有问题!

这个房间里面是没有电灯的,但这时候却能清楚无疑地看到绿油油的灯火,就说明肯定是有光源,不然怎么能看到呢?

可房间里面除了整齐摆放着的家具外,再没有任何人影。

谁来点燃光源呢?

“咦,等等!”

就在这时,楚牧峰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他惊愕的发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出现了两团光点。

那两个光点和屋内刚才看到的互相呼应,安安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就好像是在冷眼旁观着屋内的绿光。

很快,窗外的两个光点开始融合。

融合起来的光点彼此纠缠,使劲摇晃,漂浮在黑暗中像是要将屋内的绿光给彻底震慑住似的,那种狂乱摆动的姿态越发激烈。

“有人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楚牧峰心底这样想着,继续默默观看里面的动静。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没有光源的灯火?难道说是什么发光的物体在飞动吗?是萤火虫吗?不是的,萤火虫哪里有这么明亮的灯光?”

“楚大哥,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

旁边江怡看到楚牧峰没有起身,忍不住问道。

“嗯,有点东西!”

楚牧峰抬手说道,而他的这句话,顿时让旁边众人都莫名心中一惊,纷纷嚷嚷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

“里面有什么啊,是不是真的有怨灵啊?”

“钥匙呢,谁有钥匙,赶紧打开门!”

身为警员,楚牧峰自然不会相信这种鬼怪之说。

既然故意弄出这种邪乎的事儿,背后肯定会有原因。

所以他继续冷静查看,准备揭开眼前这个谜团,不让这种拙劣把戏继续忽悠那些普通人。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窗外的两团绿光就那么漂浮着?屋内的光团也是诡异地冒出来?窗外的还好解释,可屋内的呢?这里应该是一处没有人居住的空房子,绝对不会出现亮光?”

正当楚牧峰暗暗揣测的时候,冷不防视线突然被挡住了。

遮挡住视线的是一个人形般的物体,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穿着是一件宽松的衣服,而这个衣服在灯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这衣服有点眼熟!”

楚牧峰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亮光。

西华医院!

江怡那个朋友韩嫣所在的医院,那些病人穿着的不就是这样的衣服吗?

对,这就是病患服装!只是这样的病患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跟着,楚牧峰就看到遮挡住眼线的这个人形物体,慢慢摇晃着身躯,弯着腰,像是要将什么沉重的东西举起来似的。

在钥匙孔中,楚牧峰能看到的是一双泛着青光,毫无血色的双手。

不对,那不是皮肤的颜色。

是医用手套!

楚牧峰想到在西华医院那个要给自己检查的医生戴着的就是这种手套,心弦便愈发绷紧。

西华园,西华医院,难道说这两个地方有什么联系不成?

绳索!

竟然是个打着结的绳索!

楚牧峰很快就看到了青光双手拉扯着的是什么,而在看到这个的瞬间,紧接着看到的画面,让即便胆大的楚牧峰都有些毛骨悚然,后背冒出冷汗。

是一颗人头!

被青光双手慢慢拽着的东西,在绳索中逐渐被勒着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头!

楚牧峰大气不敢喘下,他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知道自己距离某件事情的真相已经越来越近。

那是一颗什么样的人头?

皮肤是没有丝毫血色的土灰色,脸上被绿光照耀着显得非常诡异,他的眼珠子是往外凸着,无比呆滞地看着前面。

下巴处是已经干枯的血迹!

暗绿色的血痕触目惊心!

楚牧峰是警备厅的神探,侦破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案子,但要知道那些人都是先被杀死的,他过去之后就是破案的。

可现在呢?

他居然亲眼目睹着一个人正在被勒死,自己这边亲身经历着一个人是怎么窒息而死,那种强烈的画面冲击感和破案完全是两码事。

也就是他,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惊恐得大喊大叫,夺路而逃了。

而且要知道,从最开始绿光出现,到现在看到这颗人头被勒着,中间也就是不到十秒的时间。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诡异,强烈的挑战着他的心理和常识承受底线。

突然,那颗被勒着的脑袋猛地转过头来,一张脸没有任何遮挡,清楚无疑地出现在楚牧峰的视野中。

这张脸深深的凹陷着,嘴巴里面吐出着紫黑色的舌头。

绳索紧紧的勒着他的脖子,粗壮的绳索像是要将脑袋给切割掉似的,深陷在皮肤中。

“是他!”

楚牧峰身体微微颤栗,脸上充满了惊愕之色。

出现在他视野中的这张扭曲狰狞的面容,竟然赵大鹏!

不错,肯定是赵大鹏!

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去泡温泉的吗?怎么会被勒死呢?

可要不是他的话,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绝对是他!

我是不会看错!

想到那天赵大鹏在平安号上下来时候的嚣张跋扈模样,想到在西华园餐厅中,他放豪言说要拿出图书馆建设资金时候的张狂神态,楚牧峰就敢肯定,这个被勒死的的的确确就是他。

轰!

就在楚牧峰看清楚赵大鹏脸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似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这一瞬间近在咫尺的冲击感还是很强烈的,楚牧峰在惊愕之余,心里暗道: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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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个龙套说了个惊悚的故事,都不得不修改下,一下午都很揪心!

努力写好故事,也希望各位书友能支持下正版订阅,太惨淡了!

257、人呢,怎么没了?

(双倍月票没几天了,大家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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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哥,怎么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就站在身后的江怡赶紧迎上来,充满关切地问道。

“里面有古怪!”

楚牧峰脸色阴沉,指向房门沉声说道。

“古怪?什么古怪?”江怡带着一脸疑惑。

“不是吧,我们这么多人都没看到动静,你看到什么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距离房门最近的孙小龙是兴趣盎然起来,他原本觉得这个游戏其实挺没劲的,谁想楚牧峰竟然说里面有古怪,这下就让他非常好奇。

他也没多想,便直接俯身到钥匙孔上窥探起来。

“我还真就不信了,这里……”

孙小龙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然后他脸色惨白,身体发僵,舌头开始打结,整个人像是被重锤击中般砰的往后倒退。

整个人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嘴里跟塞了个馒头般含含糊糊。

“死……死……”

“孙小龙,怎么了?你好好说话啊!”岳统跟着急声喊道。

“死人了!大鹏被人杀死了!”

孙小龙声音原本就很尖锐,现在看到这一幕后,声音变得更是刺耳。

那种像是刀锋摩擦石头的声音响彻整个回廊。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全都当场愣住,心里发了毛。

“真的假的,你可别拿这事儿开玩笑啊?楚先生,你们两个这是在闹什么呢?”岳统有些愕然地侧身看过来,眼神里写满了质疑。

“说的就是,这大晚上的,你们可别吓唬人啊!”

孙大安看到这样的情景后,挤出一丝笑容道,觉得这肯定是两个人在开玩笑。

不是玩笑是什么?

孙小龙刚刚喊谁被杀了来着?是赵大鹏!

可赵大鹏不是在外面泡温泉还没回来吗?怎么可能死在这个屋子里。

虽然对方挺随意,去哪都不招呼一声,但谁让人家有钱呢,有钱就能任性。

你不能说人家任性点就该死吧?亏你们还是好哥们,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你就不怕赵大鹏回来收拾你,敢念叨他死了,真是胆肥了。

“嘘,你们听,里面好像真的有声音!”

就在这时,江暮雪突然间指着房门,压低声音,脸色紧张的说道。

有声音吗?

吱吱!

果然!

就在这时候在所有人的竖起耳朵聆听中,房间中发出来一种像是锯子锯木头的声音。

声音最初很清楚,但后来就变成咚的声响,仿佛是木头被锯断后掉落在地上。

“啊!里面真的有人!”江暮雪失声喊叫起来,一下就躲到岳统的怀抱中。

岳统紧紧搂着江暮雪,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

“放心吧,没事的,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恶作剧,我说楚先生,孙小龙,你们两个就不要闹了!”

“是不是有人和你们早就排练好的?肯定是赵大鹏吧!什么去泡温泉,那都是幌子,都是借口,他就藏在里面演戏是吧?”

“你们两个刚才看到的,换成是我们的话,也能看到是吧?他肯定是在里面不厌其烦的演戏!赵大鹏,我们已经识破你们的把戏了,赶紧出来吧!”

显然不信两人所言的岳统扫视了一圈,然后提高嗓门喊叫起来。

“演戏?你赶紧赶紧打开门看看就知道!”楚牧峰脸色冷峻说道。

“演什么戏啊,我像演戏的吗?”孙小龙牙关直打哆嗦,面色蜡黄地颤声道。

“没有演戏?”

岳统听到这个,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推测有点问题。

孙小龙和赵大鹏演戏的话很正常,毕竟他们是狐朋狗友的关系,但楚牧峰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呢?

管他呢,就算再猜错,里面的人都应该是赵大鹏,这点是没错的,要不是他的话,孙小龙说赵大鹏被杀死就有点夸张。

“赵大鹏,你赶紧出来吧,别吓唬人了,我们已经知道你的把戏了。”

“对,说什么参加午夜惊魂就捐资金,这个惊魂现就是你自己鼓捣的把戏吧?拿大家寻开心吧?”

“赶紧的,别闹了,再闹就过了啊!”

……

几个人都开始喊叫起来,他们虽然说脸色都有些苍白,但都下意识的去相信这事就是这样的,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不然的话,难道说赵大鹏真的被杀了吗?不可能,这简直太过荒谬。

“赵大鹏,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走了!”甘素素板着脸说道。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音凄厉的像是恶狼哀嚎般,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砰!

房门从里面打开,褚五原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刚跑出来他就猛地将房门关上,然后一屁股坐在走廊墙壁下,脸上写满了慌乱而紧张之色。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喂,褚五原,你怎么了?”所有人都被这样突然发生的一幕惊扰,视线都挪移过去。

顾子君更是一个箭步就跳上前来,蹲下身体紧声问道。

“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倒是赶紧说话啊!”

看到褚五原这样支支吾吾的说不成一句话,顾子君就有些心烦意乱,使劲摇晃着他的双肩,沉声喝道。

“说,到底怎么了?你不会也看到了赵大鹏被杀吧?”

“什么?赵大鹏被杀?我没有看到,我看到鬼火了!就在窗外面,有两团呢!你们说会不会是鬼怪作祟啊?”褚五原指着外面,眼神散乱地喊叫着。

“鬼火?”

“真的有鬼火吗?”

“天哪,难道说赵大鹏真被鬼火杀死了不成?”

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前面楚牧峰,后面孙小龙,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褚五原,一个个危言耸听的,众人不害怕吗?不惊恐吗?

“楚先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岳统侧身沉声问道。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又投了过去。

楚牧峰是第一个目击者,那么要问出答案的话,自然就要找他。

何况谁也清楚,对他们来说,楚牧峰就是一个无关人士,他是个旁观者,自然是不会被谁收买和拉拢演戏。

被这样盯视着的楚牧峰,缓缓说道:“我刚才也看到了鬼火,还看到了赵大鹏被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给勒死了。他现在应该就在房间中,咱们赶紧打开房间,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赵大鹏在演戏。”

“被勒死了?还是被一个病人?你确定没看错吗?”

这下轮到孙大安吃惊,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质疑道,这话怎么听都感觉荒谬。

“对,就是被勒死的!”

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楚牧峰举起双手开始掐向自己脖子,做出一个绳索的形状后说道。

“他就是被一条绳索勒死的。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孙小龙,他也看到了,对吧?你是看到了吧?”

“是,我看到了赵大鹏死了!赶紧开门吧,咱们赶紧去把他救出来!”孙小龙失声喊叫,指着房间的手指一个劲哆嗦。

“不行,打不开,房门锁住了!”顾子君拧动着房门大声喊道。

“我来吧!”

作为这里的经理,看到这里的郑玉娇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

说真的,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整件事就是一个闹剧,就是赵大鹏自导自演的,想要吓唬人的闹剧。

什么鬼火什么勒死,全都是赵大鹏故意折腾出来的罢了。

但既然楚牧峰和孙小龙还有褚五原都表现得这么严肃认真,有模有样,那她也就配合着演出呗。

反正他们说什么自己都不信,也根本没有丝毫畏惧。

“那你快点啊,赶紧把这个破门打开!”

孙小龙看到郑玉娇的动作有些迟钝,声音尖锐的喊叫起来,那架势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般。

“看样子孙小龙和赵大鹏的关系确实不错,也不知道其余几个人看到赵大鹏的惨状后会怎么想?”楚牧峰刚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不对!

这里的人数好像不对劲!

就燕北大学参加同学聚会的毕业生来说,赵大鹏没在,黄俊生也没在,原本的七个人就只有五个人在场,这分明不对劲。

那个黄俊生呢?

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刚开始的时候就离开了没有参加吗?

“好了,门开了!”

就在这时,拿着钥匙的郑玉娇猛然打开了房门,几个人顿时一拥而入。

“我就说嘛,这两个家伙串通好了,骗人呢!”

“就是,什么勒死人,在哪呢?”

“说好的赵大鹏呢,怎么没有?”

众人纷纷嚷嚷开来。

“呃,怎么回事?”

跟着走进来的楚牧峰看到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有些惊讶。

因为房间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影,更别说是有什么死尸。

赵大鹏就像是人间蒸发掉似的,无影无踪。

这分明就是一间空屋。

“怎么可能?不应该啊,我刚才看到的不是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站在房间中央,孙小龙揉了揉双眼,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

自己刚才看到的绝对是真的,绝对不是幻觉,可人呢,为什么没了?

刚刚格外凄惨的赵大鹏,怎么就消失得这么干净利索?

“行了吧,我说你们刚才表演得有点过了,哪有你们这样的,想吓死人啊!我差点都信了!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没事都回去洗洗睡吧!”郑玉娇扫视过去后无语地说道。

“就是,说得跟真的一样,吓得我心里面扑通扑通的!”江暮雪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埋怨道。

258、这是起离奇命案

“孙小龙,你说你们这样做,有意思吗?”岳统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

孙小龙急得瞪大双眼,看到旁边的楚牧峰后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指着他急忙说道。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我刚才的确看到赵大鹏被勒死了!”

楚牧峰没有理会众人的喊叫声,他神情冷峻地扫视着四周。

他能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幻象,是真是画面。

既然不是幻象,那尸体呢?行凶者呢?

这个客房里面就这么大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

而且这里的布置和其他房间一模一样,根本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借助摇曳的煤油灯火,他双眼如炬般地搜寻着。

难道说是从窗户逃走的吗?

楚牧峰来到窗户前,发现窗户没有上锁。

即便这样,这也不是问题关键,毕竟不可能说有人能扛着一具尸体,就这样轻轻松松跳窗逃走吧?

时间太短暂了,从事发到房门打开,前后连一分钟都不到,谁能做到这个?

伸手摸了下,窗台上的灰尘很厚,而且没有被擦拭触碰过的痕迹,这便说明行凶者是不可能从窗户逃走的,否则总会留下些许痕迹。

难道说是从房顶?

楚牧峰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这里的房顶是结实牢固,根本就没有可能说穿房顶而过。

不是窗户!

不是房顶!

那能是哪里?

其余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的!

楚牧峰眯缝着双眼,陷入到深思中,他知道刚刚的一幕绝非幻觉,但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不见呢?

看来自己还没有发现切入点。

“好了好了,你们真是无聊,这分明就是一出骗人的把戏。孙小龙,你和赵大鹏到底想要怎样?你们准备把我们都当傻子耍吗?”岳统怒气冲冲地吼道。

“怎么可能,不是那回事……”孙小龙也是傻愣愣

“是不是都是你说了算的,我懒得去管了,我也不想陪着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暮雪,咱们回去吧!”岳统说着就拉起江暮雪的手离开。

“几位,我们就不奉陪喽!”

郑玉娇轻笑一声,和娄雨薇也离开了。

众人走后,这里就只剩下楚牧峰和江怡。

“楚大哥,咱们也走吧。”江怡看了一圈后摇摇头说道。

“走吧!”

楚牧峰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这时候也只能是回房。

只是当他路过褚五原房间的时候,有心想要敲敲门,问问褚五原刚才看到的鬼火是怎么回事。

不过刚想要敲门,江怡就拦住他。

“别问了,大家都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好!”

楚牧峰想到今晚发生的这一连串怪事,也就打消了想要问话的想法,转身和江怡回到房间。

“早点休息。”

“你也是。”

楚牧峰目视着江怡回到房间后,自己也就回去简单洗漱了下,然后便躺到了床上。

出于习惯,他将今晚的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赵大鹏的确被人杀死了!

第二就是这事是赵大鹏和某人耍的把戏!

要是第一种可能的话,楚牧峰却没发现痕迹。

行凶者是怎么在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消失呢?尸体呢?

或者应该这样说。

只是行凶者的话,或许能从窗户中跳出去,但他要是想带着尸体离开,这就有点不太可能,绝对要大费周折。

再说窗户的灰尘也证明这事不可能。

而要是说第二种可能的话……

对,应该就是第二种可能。

楚牧峰现在比较倾向于这个。

为什么呢?因为吉祥客房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自己一群人在外面说话聊天,声音很大,难道说行凶者就没有听到吗?

难道说他不知道有人正在外面通过钥匙孔窥探着房间吗?知道却还要杀人,这分明就是故意杀人,就是故意想要表现给所有人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另有目的还是说纯粹的想要吓唬人?

“应该是想要吓唬人吧?赵大鹏这种有钱人,就是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把戏!再说这事要是换成赵大鹏和另外一个人来演戏,也说得过去。”

“比如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的黄俊生,他是不是在陪着赵大鹏演戏?两人在演完戏后,就全都从窗户跳出去,然后躲了起来?”

至于说到窗户上的灰尘,应该是有别的办法避免的吧?

楚牧峰只能是这样想着。

“或许明天醒来,看看那个赵大鹏,问问黄俊生就能知道原因。”

这就是楚牧峰!

即便整件事对他来说也很诡异,却没有丝毫被吓住的意思。

他要做的就是将事情的真相揭露出来。和害怕相比,他更热衷于破案。

……

西华园餐厅。

这里早早就准备好了早点,在吃饭这件事上,牛根生是当之无愧的尽心尽责。

一日三餐准备妥当,是他的本职。

只是和满桌子美食相比,很显然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点差劲。

和刚来时候的兴奋激动相比,现在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甚至还有很重的黑眼圈。

“我说孙校长,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还在想昨晚的事吗?那不就是一出闹剧吗?没事的,赶紧吃饭吧,吃完饭你们不是还要游览月牙岛的吗?”

董琢端着一碗白粥,正在美滋滋地吃着,对他来说昨晚的事情就是一场闹剧。

其实不只是他,半弦酒店的人都没有当回事。

郑玉娇悠然自得的坐在不远处喝着咖啡。

娄雨薇和林平和忙碌的收拾着桌椅。

只有燕北大学的这几个毕业生神情低沉,他们虽然说都坐在餐桌前面,可却是无精打采着,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餐也是没有食欲。

“我现在就想知道赵大鹏人呢?他昨晚有没有回来?他要是回来的话,看我不好好地数落教训他一顿!”

“好端端的出来游玩,怎么能搞出这样的把戏来!简直就是瞎胡闹!”孙大安猛地将筷子放下,语气冷漠地喊道。

“你们几个有谁见到赵大鹏了吗?”

“昨晚不是说赵大鹏去泡温泉了吗?他到底有没有去泡?孙小龙,你见到他没有?”甘素素侧身忧心忡忡的问道。

“没有!”

孙小龙有些慌慌张张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房间里也没人!对了,那谁,你不是昨天去温泉那里看了吗?赵大鹏到底有没有在那里?”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林平和。

被众人这样盯视,正在做事的林平和放下抹布,抬头淡淡说道:“我没有找到赵先生,我去温泉的时候,那里没有一个人。”

“看看,我就说昨晚的把戏是赵大鹏搞得吧?他肯定没有去泡温泉!再说谁大晚上去泡温泉的。”

“赵大鹏,这家伙肯定是在和咱们玩捉迷藏的把戏,要不咱们今天就把他找出来,到时候抓住他,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岳统咽下嘴里的馒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吧?”江暮雪小声说道。

“行,吃完饭就去找!”

一顿早饭很快就吃完,然后这群人也没有去游玩的心思,全都加入到寻找赵大鹏的行列中去。

最先寻找的地方自然就是西华园和东华园,在这里没有谁发现赵大鹏的身影,之后就开始往其余地方寻找,边找边喊叫,可最后还是没有发现。

就这样快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回到西华园餐厅集合。

“怎么可能找不到呢?难道说他已经离开了月牙岛吗?”岳统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不可能!”

董琢听到这个猜测就直接否决了,摇摇头说道:“月牙岛想去外面的话只有平安号一艘船,可这艘船已经去维修,明天才会带着你们的第二批客气过来,所以说别想了,他是没有可能离开月牙岛。”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人现在在哪?咱们都已经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啊,况且他难道可以不吃不喝吗?”岳统有些不耐烦起来。

好端端的同学聚会居然搞成这样,赵大鹏啊赵大鹏,你简直就是一个害人精。

“或许……”

就在这时,楚牧峰趁着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开口说道:“你们想过没有?要是昨晚我看到的那一幕是真实的话,那么赵大鹏应该已经被害了。”

“所以说不管你们怎么找,都不会有结果,因为他已经成为尸体,被行凶者藏了起来。”

“行凶者?死尸?”

董琢听到这话顿时炸锅,他可不想自己的酒店背负上这样的名声。

要是那样的话,以后还有谁敢过来游玩?所以他二话不说就蹦了出来,带着几分厌恶之色冲着楚牧峰嚷嚷道。

“我说楚先生,您说话可得要负责人啊!可不能信口开河!我们半弦酒店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凶杀案!更别说你说的凶杀案还是什么狗屁鬼火作祟!”

“虽然我们半弦酒店是昔日的疗养院改造,但那已经是陈年老黄历了,现在这里干干净净,您要是再这样说的话,对不起,请您离开!”

“是啊!”

郑玉娇也适时的站出来,粉面含霜地说道:“楚先生,昨晚您也在现场,也进去看到了那间吉祥客房中根本没有人影和什么尸体,您说的根本不存在,怎么现在还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的确是没有人在房间中。”

“我反正没看到什么尸体,应该是个恶作剧吧。”

“大鹏这个家伙到底去哪了?”

“我觉得有点奇怪,按说他晚上应该回来休息吧?”

“难道他悄悄跟船走了?不应该啊”

……

看着眼前半弦酒店众人义愤填膺,看着燕北大学师生忧心忡忡,楚牧峰忍不住沉声喝道。

“行了,全都给我闭嘴!”

所有喧哗声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个人都神情错愕地看过来。

“你们全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我告诉你们,我非常认真严肃的告诉你们,昨晚我从钥匙孔中的的确确看到了赵大鹏的尸体。”

“他肯定被一个穿着西华医院病患服装的给勒死了!这点是千真万确的!你们非说是幻觉,但我知道那是我亲眼目睹的,绝对不是幻觉。而且不止是我看到了,孙小龙也是目击者。”

“所以我想说的是,就在这西华园中,就在各位的不以为然中,这里发生了一起离奇命案,死者是游客赵大鹏,在场的你们都有嫌疑!”

楚牧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眼神凌冽的扫视过去,对他来说眼前的这群人都有着作案的可能,在没有排除嫌疑之前,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至于说到什么鬼灵复苏杀人!

哼,纯粹就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即便是看到那团怪火,也不代表什么!

只是现在线索还不够,所以才感到玄乎,一旦找出原委的话,一切都将不攻自破。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命案就是命案拉,你以为你是谁啊?”

董琢还是不愿意坐实店里发生了凶案,满脸愤然地争辩道。

“不错,我说是命案,那就是命案。”

楚牧峰坦然回视着董琢的目光,沉声说道:“因为我是警员,专职负责调查刑事案件,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这样说?”

“警员?真的假的?”

“对啊,不会这么巧吧,岛上就这点人,居然还有个是警员!”

“喂,你说你是警员,有什么证据吗?”

……

“当然有!”

面对这群人的质疑,没等楚牧峰开口,江怡就率先站出身来,大声说道:“我叫江怡,目前任职于《楚报》报社,我能证明他的身份。”

“楚牧峰楚大哥是咱们北平警备厅侦缉队的,你们要是说对北平的案件新闻有所关注的话,应该会听说过他的名字。”

“楚牧峰楚牧峰,对对对,我有印象了,我想起来了!”岳统忽然一拍脑袋念叨起来。

他带着一脸惊奇之色看着楚牧峰说道:“我就说最开始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呢,原来还真是同一个人。楚先生,你应该就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那位神探吧?”

“神探?楚先生?”顾子君重复了一句。

“对,没错,就是这位!”岳统点点头。

“我也想起来了,报纸上有过他的名字,楚牧峰,前些时候还破了神偷花脸案呢!”

旁边的江暮雪也恍然大悟般地说道,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带着几分钦佩之色。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吗?给你们说,楚神探可是破过很多大案凶案,那个什么碎尸案,还有以前的断手案等等,每个案件都很玄乎,都被他给破了。楚神探,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也来这里游玩!”岳统惊叹道。

“真是楚神探啊!”

听岳统这么一说,其余人也都瞬间释然。

对,他们是听说过楚牧峰的名字,毕竟楚牧峰在北平城破获的案子桩桩件件都是非常有名,由不得他们不知道。

在知晓了楚牧峰的身份后,他们的态度立刻就发生变化。

要说之前还都有所怀疑的话,现在是没有谁再会质疑。

“他竟然是个神探!”

这下就连董琢也是满脸吃惊,吃惊过后就表现的很老实,不老实不行啊,这位爷可是带枪的,惹不起啊!

“神探楚牧峰!”

郑玉娇媚眼流转间,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要说之前只是对楚牧峰有所好感的话,现在已经上升到兴致勃勃。

看到众人的神情变化后,楚牧峰也就不再迟疑,从兜里拿出证件示意了下说道:“没错,我就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科长楚牧峰,这几天正好放假,所以和朋友江小姐前来月牙岛游玩,只是没想到会碰上这起凶案。”

“但既然遇到,我自然不会视若无睹,我相信你们也都想要找到赵大鹏的尸体,将行凶者抓起来对吧。所以我下面要做的事情,请你们都好好配合。”

“楚警官,您说吧,我们绝对配合!”岳统连忙点头应道。

“是是是,您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孙小龙也大声说道。

“很好!”

楚牧峰双眸炯炯有神的扫视全场,在众人有些提心吊胆的情绪中,他最后看向黄俊生,眼神如炬般地望过来。

“黄俊生,我想问问你,昨晚我们都在那个吉祥客房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

没想到自己会被楚牧峰第一个盯上,黄俊生有些愕然的长大嘴巴,脸色有些尴尬,局促不安地揉搓着双手,低着脑袋小声说道:“我去上大号了!”

“上大号?”

孙小龙听到这话后,猛地就冲过去,抓住黄俊生的衣领,大声喊道:“你这样说谁会相信?你当我们都是傻瓜不成?”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谁能给你证明?”

呦,这家伙倒是挺懂行的,把我想问的问题都一次性的问完了。

得,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来听听黄俊生的答案吧。

“楚警官,小龙,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的确是去上大号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散了。”

“没有人能给我证明,这种事又怎么证明?难道说我去上大号,还要喊个人跟着一起不成?”

黄俊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被孙小龙这样抓着,狠狠的挣脱后大声反驳。

“你小子……”

就在孙小龙还想要继续动手怒喝的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惨叫声突然间在餐厅中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过去,看到的是褚五原像是疯掉般,自己边哭边使劲拽扯着头发,双脚还使劲的踢踹着餐桌桌脚。

“我说褚五原你没事吧?你鬼哭狼叫个什么劲?”岳统侧身不解的问道。

“我知道是谁杀了赵大鹏,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肯定会被杀了,我是死有余辜!”

褚五原老实巴交的面容下面,此时此刻隐藏着的是一颗咆哮不已的心脏,他一边使劲怒吼,一边情绪激动的用指甲抓向自己的脸。

“褚五原,你说什么?”楚牧峰走过来声音冷厉的问道。

“是陈江河来索命了!”褚五原失声喊道。

陈江河!

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所有人全都呆如木鸡,他们像是被电流击中身体般,呆滞的站着,面色惨白,神情惊惧。

“陈江河是谁?”楚牧峰皱起眉头问道。

“陈江河就是鬼火,就是你说的行凶者,他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说想要来找我们报仇雪恨,第一个是赵大鹏,下面就该我,我死了之后就轮到孙小……”

“闭嘴!”

眼瞅着褚五原就要喊出自己的名字来,孙小龙刹那间猛地扑上前去,将褚五原扑倒在地后抡起拳头就使劲砸向他的脑袋。

“你给我闭嘴,听见没有?不准再提起这个名字!”

但是被殴打的褚五原,却像是压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般,嘴里依然还是不停地喃喃自语。

“江河,我不想死啊,你不要来找我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错了,我还年轻,求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求求你……”

“褚五原,你疯了吗?谁说陈江河死了?他不是还好好活着吗?”岳统在这时候咳嗽了一声,提起勇气喊道。

“是的,你说的很对,江河现在是没有死,但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你们没有听到楚神探说的吗?他说的是行凶者是个穿着病患服装的人,病患服装啊,那说的不就是陈江河吗?”

“咱们同学中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穿着病患服?楚神探,你说是不是?行凶者穿的是不是西华医院的病患服?”

褚五原已经被岳统他们拉开,孙小龙想要殴打都够不着,他也没有擦拭嘴角边血迹的意思,就这么任凭鲜血流动大声喊叫。

西华医院!病患服装!陈江河!

听到这些字眼的时候,楚牧峰猛然间想到了陈江河是谁!

就说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居然说的就是躺在西华医院病床上的陈江河!

那个植物人!难道说他和这群人都是同学吗?他当年会变成植物人,也是因为这群人才造成的?

“稍等下!”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猛然响起:“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259、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突然出声的这人是娄雨薇。

听到她想要问话,楚牧峰眯了眯眼,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没有阻止的意思,淡然地问道:“娄小姐,你想要问什么?”

“我想要问问褚五原,你刚才说陈江河要杀的人中,除了你和赵大鹏外,第三个是谁?”娄雨薇皱着眉头问道。

“是……”

“是我!”

没有给褚五原说话的机会,孙小龙就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褚五原的话说得已经够明显,何必还自欺欺人呢,这点数他还是有的。

“没错,就是小龙!”褚五原眼神慌乱地喊道。

“哼,是我又怎么样?”

孙小龙深吸一口气,咬牙沉声说道:“褚五原,你小子是得了失心疯吧,居然说是陈江河杀死了赵大鹏。”

“你这纯粹是脑子里犯浑,胡言乱语,不错,当初我们是欺负过他陈江河,他后来也的确是上吊了!”

“但谁说他上吊就是因为我们?是我们让他去自杀的吗?要是因为开开玩笑就算杀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得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得吃枪子?”

“再说当时拿他寻开心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吗?不是的吧,据我所知,咱们班上的很多人都干过这事,难道你能说他们都是杀人凶手不成?”

“别忘了,他自杀都没有留下遗书,说明这事是他自己想死,和任何人都没有一点关系!”

“警方后来来调查的时候也做过结论,说的是和咱们没有关系。再有就是你们应该都是受害者吧?因为陈江河的自杀,搞得大家都心神不宁,担惊受怕了好些天,这些难道说你们都忘记了不成?”

这是想要洗白自己吗?

楚牧峰双眼眯缝,作壁上观继续听着。

至于说到燕北大学的其余毕业生,全都沉默不语着,他们没有谁想要开口辩解的意思,只是看向孙小龙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嫌恶之色。

“我想再多说一句,那就是陈江河毕竟最后没死啊,对不对?他虽然说是上吊自杀,但最后还是被救过来了不是?”

“你们都应该知道的,他现在就躺在西华医院的病房里面,接受着治疗,没准哪一天就会醒过来不是?”

“再有你们是不清楚的吧?陈江河的医药费是我和大鹏出了大头,我们两个是最担心他的人,为了他能够早点醒来,我们拿出了很大一笔钱。我想就算是陈江河醒过来的话,他对我们只有感激之情,绝对不会憎恨仇视的!”

“褚五原,我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面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扯到陈江河上面,你怎么就认为这件事是陈江河做的?而且要杀死的还是咱们三个人!你是疯了吧?岳统,顾子君,黄俊生,暮雪,你们说我说的对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被孙小龙点到名的四个人,谁也没有出声支持他的意思,全都是保持着沉默。

他们或是面无表情,或许愈发嫌恶,总之就是没谁给予支持。

“楚神探,你说呢?你说这事可能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做的吗?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对不对。”见此情形,孙小龙就直接瞄准楚牧峰问道。

“不错!”

楚牧峰冷眼旁观,冰冷的眼神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样,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陈江河做的。”

“他既然躺在病床上没有办法动弹,又怎么可能说过来杀人?除非他这些年的躺着都是装出来的,但你们觉得可能吗?”

“嗯,说得也是,我觉得不可能。”岳统点点头道。

“我不管这事是不是陈江河做的,我现在要离开月牙岛,我要回去。”

孙小龙转身看向董琢,眼神急切地说道:“董老板,你现在立刻让平安号给我回来,我要坐船离开,我不能再在这里待着,我怕莫名其妙遭遇什么不测。”

“这个……”

董琢略微犹豫了下,然后就看向楚牧峰,“楚神探,你看呢?”

“通知平安号过来也行,但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离开月牙岛。你们放心,我会安排人过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楚牧峰在这件事没有查出个水落石出之前是不可能说放人离开的。

“好!就这样办!”孙小龙连忙点头说道。

只要能活着,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那去我的办公室打电话。”董琢转身就走。

楚牧峰走过娄雨薇面前的时候,突然间停下脚步,盯视着她的双眼缓缓问道:“娄小姐,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可以吗?”

“你问吧!”娄雨薇面色淡然。

“我想要问问,你刚才为什么对陈江河想要杀死谁的问题这么感兴趣?”楚牧峰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娄雨薇,等待着回答。

“好奇呗!”

对于楚牧峰的发问,娄雨薇没有丝毫惊慌,坦然说道:“我想不只是我很好奇,相信各位也都很好奇吧!”

“他们肯定也想知道,要真是陈江河杀人的话,他最想要杀死的是谁,楚神探,这个问问难道不行吗?”

“你真只是好奇地想要问问?”楚牧峰冷冷问道。

“不然呢?你总不会认为我有别的目的吧。”娄雨薇嘴角一翘反问道。

“楚神探,我知道你是神探,但你也犯不着盯着我们酒店的人吧?再说昨晚事发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娄雨薇是跟着咱们都在客房门外,你这怀疑的好像有些莫名其妙吧?”

郑玉娇见状走过来淡淡说道。

“我只是纯粹的问问而已,不是说怀疑谁!”

楚牧峰不再纠结这个,而是跟随着董琢走出餐厅,其余人也都尾随着。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办公室里面,瞧着董琢拿起电话机拨打电话。

说起这个还真要感谢当初的肺痨患者疗养院,要不是这家疗养院有着政府背景的话,根本不可能从那么远拉过来一根电话线。

“喂喂!”

但是当董琢拿起电话后,他惊愕的发现电话里居然根本没有声音。

他拿起电话机上下看了看,没问题啊,电话挺好的,没坏啊。

“怎么了?”楚牧峰走过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电话打不出去,好像是电话线断了。”董琢直接将电话递过去,满脸无语地说道。

“什么,电话线断了?这岂不是说咱们被困在月牙岛上了?”孙小龙听了后脸色陡然惊变。

“嗯!”

董琢双手一摊,做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后,摇头说道:“看样子是这样了,除非等到明天平安号开过来,不然咱们眼下根本别想和外面联系。”

“要不咱们顺着电话线去看看,没准是被什么动物咬断的。”孙小龙急忙说道,他尽管竭力掩饰着害怕,但做出来的动作却是表明他的心虚。

“那就去看看吧!”楚牧峰点头说道。

要是说能确保电话线路通畅的话是最好的,毕竟这里是发生了凶杀案,能从外面调集警力过来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那赶紧看看去!”

很快楚牧峰便带着孙小龙和岳统动身去排查。

在路上的时候,楚牧峰暗暗在思索着。

他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在餐厅中发生的每一幕,不断的分析和梳理着在场众人的表态和心态。

褚五原是肯定在害怕着什么,那么他害怕的是什么?

孙小龙呢?他拼命的辩解,脱罪,为的就是让自己从怀疑的目标中挣脱开来,他真是无辜的吗

消失的赵大鹏,尸体到底在哪里?

还有就是躺在西华医院的陈江河,他当年到底是怎么被欺负的?

要只是普通开开玩笑,肯定不会让褚五原这么情绪激动,会说出来陈江河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这样的话来。

再说陈江河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杀呢?

只是因为玩笑就会自杀?这心理有多脆弱啊!

稍等下!

想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假如说,这件事真的像是褚五原所说的那样,真和植物人陈江河有关系,那么昨晚自己看到的赵大鹏被杀,就是真人实际演出的杀人事件,行凶者会这样表演,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恐慌心理,让每个人都人人自危。

这么说,赵大鹏的死不会是结束,反而是开始。

行凶者会继续杀人!

莫非下一个目标就是褚五原?

想到这里后,楚牧峰就冲着背后的孙小龙问道:“孙小龙,你能给我说说,当年你们到底是怎么对待陈江河的吗?所谓的开玩笑到底是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孙小龙的眼皮急速跳了跳,但却很努力的掩饰着心中的恐慌,故作镇定地说道。

“楚警官,也没做什么,就是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忘了。您不会真的相信褚五原说的那些话吧?他就是一个没骨气的墙头草而已,他的话当不得真。”

“哦,真的是这样吗?”

楚牧峰玩味的翘起唇角来,然后看着岳统问道:“岳统,要不你来给我说说?”

刹那间,孙小龙的精神就高度紧张起来。

260、十月飞雪、第二个死者

“我不知道!”岳统微愣后摇摇头说道。

“真不知道吗?”楚牧峰沉声道。

岳统转过身来看着楚牧峰,坦然说道:“楚警官,我在读书的时候,和赵大鹏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说对他们和陈江河之间的事知道的并不清楚。后来知道的是陈江河上吊自杀没死成,但具体是什么原委却不清楚。”

“哦!”

既然岳统这样说,楚牧峰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在他继续前进的时候,孙小龙凑了上来,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楚神探,我想问问,你当时真的看到那个行凶者穿着西华医院的病患服装吗?”

“怎么,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楚牧峰反问道。

“我看到的只是已经死掉的赵大鹏,然后就吓得我够呛,其他什么也没顾得上看!”孙小龙摇摇头解释道。

“不错,我看到的的确是西华医院病患服装,因为在来这里之前,我刚陪着江怡去过西华医院,而且胸口红字应该就是西华医院几个字。”

“还有就是我想要问问,你们有谁知道这个半弦酒店的西华园,或者说以前的肺痨患者疗养院和西华医院有什么关系吗?”楚牧峰丢出了这个疑惑。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孙小龙撇撇嘴说道。

“应该只是凑巧的吧!”岳统倒是没想过太多这个。

“希望吧!”

就这样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后,他们三个人总算是来到了悬崖顶端,见到了倒下的电话线杆。

这时候空中刮动着的风已经是变得有些大,强烈的风势刮着他们眼睛都下意识地眯了起来,地面上的花草树木也被刮得东倒西歪。

“你们看,这里的电话线杠是被人毁掉的!电话线也已经被剪断!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咱们是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了!”楚牧峰脸色微沉道。

人为蓄意破坏痕迹太明显。

“难道说不能修好吗?”孙小龙看着剪断的电话线急声问道。

楚牧峰拿着被剪断的电话线头说道:“修自然能修好,但咱们不是专业人士,也没有必要的工具设备,怎么修?”

“这么说的话,这个行凶者真是想要把咱们都困死在这里。”岳统带着几分忐忑道。

“你们说这事整的!这半弦酒店怎么就没有其余的船只呢?这里毕竟是小仙湖,只是一座湖泊,要是有船只的话,咱们都能划出去的!”

孙小龙想到这个就有些郁闷,对董琢的抠门也是很鄙视,就没有见过这么守财奴般的老板。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感觉这里的风势越来越大,没准又要下暴雨了!”楚牧峰站直身体瞭望阴沉沉的天空说道。

“嗯,回酒店再说!”

“走走走,赶紧回去吧,感觉在外面也不安全。”

……

西华园对面的教堂里。

一个神秘人正安静地站在这里,他抬头看着高耸的天花板,眼中充满了狰狞之色。

“一切都在按照我计划的那样发展,现在只要再将这具尸体吊上去,相信他们就都会相信客房中发生的事根本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发生了,这样会让他们更加惊恐不安!哼哼,你们都该死,有罪者皆该杀!”

嘴里这样念叨之后,神秘人跟着付诸行动。

不一会功夫,在教堂的那根横梁上便悬挂起来一具尸体。

“好了,可以了!”

神秘人低头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午后三点半,希望你们能早点看到这具尸体,那样的话,我的表演才会更加精彩。

神秘人嘴角浮现出一抹满足的冷笑。

……

午后六点钟。

楚牧峰他们回到酒店后便分开,各找各的同伴。

在大家都知道电话线被掐断,暂时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后,都变得有些惶恐不安起来,毕竟这事儿太玄乎了。

吉祥客房中。

楚牧峰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来到这里,他总感觉这里隐藏着什么线索是自己没有发现的。

毕竟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要是说留下任何一点线索,都有可能给破案带来帮助。

“这个房间真和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楚牧峰心里这样想着,便开始认真仔细地检查起来。

这次他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索着。

“楚大哥!”

几分钟过后,就在楚牧峰刚刚站起身,喘了口气时,江怡从外面敲门推门进来,脸色有些紧张地说道:“你赶紧出来看看吧,出怪事了!”

“怪事?出什么怪事了?”楚牧峰心里一咯噔,难道说?

“外面下雪了!”江怡指着外面说道。

“下雪?”

这下让楚牧峰也有些惊愕:“你说什么?下雪了?不可能的吧!这才十月初,怎么可能说会下雪呢?”

“不信你看看外面!”江怡指向窗户。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楚牧峰两眼一瞪。

怪了,外面竟然真的下雪了。

透过窗户,能清楚的看到无数雪花从空中降落,洋洋洒洒铺满地面。

“怎么可能会下雪呢?”楚牧峰喃喃自语。

“楚大哥,您说会不会真的是谁有什么冤屈,所以说才会出现这种深秋飞雪的事呢?”江怡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难道也相信那些神啊鬼啊的吗?别相信那些,全都是骗人的。走吧,咱们出去瞧瞧,看看这漫天大雪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牧峰摆摆手道。

“好!”

当他们两人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所有人都从房间中出来欣赏这样的美景。

只是当楚牧峰从地面抓起一把雪时,不由嘴角一翘。

“还以为真是下雪呢,原来是假的,这不就是沙滩上的白沙吗?”

“对,楚神探说的很对,这就是沙滩上的白沙。”

董琢从后面走过来,见怪不怪的说道:“其实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只要是刮大风,总会将沙滩上的白沙粉末卷起来刮到这里的。”

“不对,应该这样说,不只是这里,整座月牙岛都会有沙粒。你要是出去看的话,会发现到处都是这样的沙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神奇哦!”江怡顿时释然了。

“老板,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正当大家都在欣赏这种难得的画面时,厨师牛根生从后面走过来沉声说道。完全无视掉满天白沙。

“好的!”

董琢点点头,挥手冲着所有人招呼道:“各位,我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们的心情有些沉重,但再怎么沉重都是要吃饭,走吧,晚饭已经好了有什么事等吃好了饭再说。”

“对,不管怎么样,吃饱了才有力气!”

孙大安第一个响应,紧随着董琢的脚步走向餐厅。

他作为燕北大学负责这次同学聚会的校方领导,其实是郁闷的。

他原以为这次过来是能和甘素素更进一步,谁想八字还没一撇,就碰到这种窝火闹心的怪事。

赵大鹏是生是死到现在都不知情。

让他如何有心思想其他的!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出现在餐厅里,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就在这时,岳统忽然间皱眉问道:“咦,你们有谁见到褚五原了?”

褚五原坐的位置这会空着!

“对啊,就是啊,我记得下午时候还在陪着我们找赵大鹏呢,怎么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不见踪影了?”顾子君有些困惑地问道。

“会不会是心里难受,或者说害怕,在房间休息呢?”黄俊生说道。

“要不我去喊他过来吃饭。”

就在顾子君想要站起身去叫人的时候,楚牧峰的脸色忽然一沉,蹭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不对劲?能有什么不对劲?你总不会说褚五原也被杀了吧?”

孙小龙说完这话后,发现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是那样厌恶,他就缩了下脖子,讪讪一笑。

“嗨,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们不要当真。走走走,不是要去找褚五原吗?咱们一起去!我倒要瞧瞧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是不是被吓哭了。”

一群人全都起身走出餐厅。

银海客房前面。

楚牧峰举手敲了敲门说道:“褚五原,在吗,大家伙都等着你吃饭那,你要是在房间的话就赶紧出来。”

砰砰!

敲门声很响,要是说里面有人的话,即便是睡着觉也肯定能惊醒。

可里面是没有任何反应,一门之隔的房间就如同无底洞般,任楚牧峰如何敲门都无动于衷。

“郑经理,赶紧开门!”楚牧峰扭头就喊道。

“好!”

郑玉娇急忙走过来,拿起钥匙就打开房门,楚牧峰第一个就冲进去。

房间内是空无一人。

“咦,褚五原人呢?他没有去餐厅,怎么也没有在房间里面?他这时候能去哪里呢?”

“他这么胆小怕事的人,肯定不会一个人去外面转悠,难道说……他也出事了?”

“褚五原,你在哪,赶紧出来!别躲躲藏藏了!”

一群人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前面赵大鹏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褚五原好端端地怎么也不见踪影,难道说这半弦酒店就是一个黑店,专门坑游客?

“大伙赶紧找找啊!”

孙大安现在是真的惊恐了。

一个赵大鹏的生死不明就够让他提心吊胆,现在要是说连褚五原也出了意外,那他这个副校长肯定会惹上麻烦。

自己可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不来也就算了,来了死了这么多人,他也别想轻易脱身。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人啊!”

两手一挥,孙大安一边嚷嚷,一边第一个就跑出去。

甘素素则紧随其后。

其余人也都开始冲出去寻找。

“楚大哥,你说褚五原不会出事吧?”江怡忍不住低声问道。

“说不准!”

楚牧峰摇摇头,在没有找到褚五原之前,任何猜测都是不成立的。

他也不希望褚五原出事,但这事谁能保证?

原本就是胆小怕事的褚五原,没准真会成为行凶者锁定的目标,要是那样的话,整件事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岛,现在是杀机四伏啊!

前院。

就在所有人上上下下寻找褚五原时,来到门口的楚牧峰忽然间看向不远处一行脚印,眼神陡然一亮。

“郑经理,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通往教堂方向的吧?”

“是啊!”郑玉娇点点头说道。

“那刚才去教堂的是谁?”楚牧峰眯缝着双眼。

“是林平和,他去教堂找梯子。你也知道的,教堂是我们半弦酒店的储物间,所有东西都在那里放着。”

“刚才刮大风刮的哪里都是沙子,外面可以暂时不管,但酒店里面我们想要擦一擦,没有梯子的话够不着的。”郑玉娇自然地解释道。

“那咱们跟着脚印去看看吧。”楚牧峰指了指脚印说道。

“跟着脚印?”

郑玉娇脸色顿时微愣,然后猛然清醒过来,有些诧异地捂着嘴巴说道:“你不会是认为褚五原的失踪和林平和有关系吧?”

“我没这么说,只是想要去那边看看而已,有问题吗?”楚牧峰语气平淡,但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的。

“当然没问题,走吧!”

两人就沿着地面上的脚印向教堂方向前进。

幸好现在的大风已经停止,所以地面上的脚印很明显,暂时还没有被遮掩住,要不然的话,大风继续刮动,地面上的脚印绝对会被掩盖。

要是那样的话,脚印不是通往教堂的,而是去别的地方,会让事情变得更破朔迷离。

教堂前几米处。

脚印在这里忽然间变得多起来,除了之前的脚印外,还多出一行新脚印。

和林平和的脚印相比,多的这个痕迹明显小了一号,像是女人留下的。

“咦!”

就在这时郑玉娇忽然发出一道惊奇声,然后在楚牧峰的不解眼神中,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教堂窗户,诧异地说道。

“楚警官,你看到没有?教堂里面怎么会亮光?”

没错,的确是亮光!

楚牧峰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在教堂里面有着一处光源,正透过窗户散发出着温和柔亮的光芒。

这绝对不是蜡烛,应该是手电筒之类的。

“咱们进去看看。”楚牧峰沉声道。

“好!”

就在两人走到教堂大门口时,楚牧峰忽然停住脚步,郑玉娇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满头雾水地看过去,略带不解地问道:“楚警官,怎么了?”

“脚印!”

楚牧峰指着地面上的白沙,缓缓说道:“你看到没有?脚印消失了!”

脚印消失了?

郑玉娇刚才的心思都被教堂里面的亮光吸引,还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个,现在猛然听到这话,便赶紧低头看过去。

果然!

之前一直有的脚印,在这里竟然消失了!

奇怪,这显然有些不合理!

要是说林平和他进到礼堂的话,是肯定会留下脚印,不然这三米远的距离怎么跨过?

还是说林平和根本就没有进去!对,应该是这样的,要是进去的话,他肯定会发现亮光。

“这个教堂绝对有古怪,咱们两个现在进去,但要小心点!不要破坏这里的现场!”楚牧峰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郑玉娇脸色微微泛白,有些心神不安。

在推开门进去之前,楚牧峰又确定了一下,真的是没有别人的脚印。

这座教堂只有这么一扇门,这里要是没有脚印的话,是没有别的地方能进去。

以他的眼力劲自然能分辨出来,地面上的脚印没有被人为掩盖的痕迹。

吱扭。

当教堂大门被推开的瞬间,楚牧峰只是看了一眼便挡住了背后的郑玉娇,将大门重新关上,然后他神情严肃地说道:“郑经理,麻烦你去将酒店所有人都叫过来吧!”

“为什么?”

郑玉娇眨巴着双眼,刚问出这个问题,然后便惊恐地捂住自己嘴巴,眼神里充满惊恐地说道:“难道说?”

“对!”

楚牧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总之,先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再说,这件事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说,无需隐瞒。”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郑玉娇转身就匆匆跑了回去。

当郑玉娇离开后,楚牧峰就再度转身推门走进去,他会支走郑玉娇,除了是让她通知别人到来外,也是想要安静检查现场。

毕竟现场是不能被破坏的,要是说人多的话,现场肯定会遭受到人为损害。而且实话实说,楚牧峰也不认为郑玉娇就完全是无辜的,能排除嫌疑。

在整件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楚牧峰只相信自己。

教堂还是之前他和江怡过来时候的教堂。

这里的窗户很少,平常又没有人过来,被当做杂物间后,室内空气流通就成为问题,所以说刚进来就会淡淡霉味扑面而来。

只是现在的楚牧峰却是无暇理会所谓的霉味,他已经找到了光源,那就是一个丢在地面上的手电筒,电量明显已经有些降低,亮光显得有些微弱。

要是不靠近教堂,天不黑,再不仔细看的话,都未必会发现这束亮光。

沿着手电筒往上看,在天花板的横梁上,正吊着一个男人。

尽管这时候教堂的光亮有些昏暗,但借助着手电筒的余光,楚牧峰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的模样。

他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嘴巴半张半闭,嘴唇是紫黑色。

最重要的是,他就是褚五原!

三人组里面的褚五原!

此刻褚五原脖子上系着一条大拇指般粗细的麻绳!

麻绳通过他脖子绕到后背,然后穿过横梁悬吊。

附近的话是没有梯子的!

站在这里的楚牧峰大脑急速转动,不断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胆怯的意思,反而像是被激发了心中的战意,眼神璀璨。

“褚五原是继赵大鹏之后第二个被吊死的人,他的死状和赵大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都是没有例外的勒死!这种死法和褚五原说的陈江河的自杀是一模一样。要说之前赵大鹏被吊死是意外,是演戏的话,现在肯定不是意外。”

“眼前的情况应该是有人扛着尸体,爬上梯子布置好的。就目前的情况分析,褚五原应该是被杀在前,然后移尸在后,搬到这里后才套上脖子吊上去。要不然的话,这么高的地方,褚五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说任凭行凶者杀死。”

“但是梯子呢?”

想要这样作案的话,是必须有梯子的,没有梯子就不可能说搬到横梁上去,毕竟这个高度有些高,正常人没谁能做到。

“又或者说不是梯子的话,是行凶者借助着重物抛掷给带上去的?没错,也有这种可能。只要在绳索的一段捆绑上重物,就能顺利的将死尸吊起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双眼盯视向褚五原。

“这个行凶者绝对是故意的!”

没错,楚牧峰坚信这点。

因为要是真的想要杀人的话,是不会说还要将尸体明目张胆的暴露出来。

之前赵大鹏不就是行凶者当着众人的面杀死的吗?而现在褚五原被杀后,尸体也这样堂而皇之的吊着,为的不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吗?

这样说地面上的手电筒根本不是行凶者丢失的,而是他故意放在这里。

为的就是通知!

行凶者制造出来这样的死亡现场,要是说没有人知道,那岂不是白费心机,因此必须有通过手电筒的提示,来让人察觉到不对劲。

“这得多心理变态才会这样!”

楚牧峰眼神冷厉。

那么这所谓的凶杀案是针对自己吗?是因为自己来到了月牙岛,所以才会发生这一系列凶案吗?

不,应该和我没有关系。

楚牧峰很快就否定这个想法。

自己前来月牙岛原本就是临时起意的,是没有提前通知的,这样的情况下,没谁能料到自己会出现。

而且自己和他们又都不熟悉,在先前没有暴露身份之前,行凶者根本不会针对自己这个所谓的神探。

要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只有两种可能。

凶手要么是半弦酒店的人!

要么就是燕北大学的人!

到底是谁?

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就在楚牧峰的沉吟中,礼堂外面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群人就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被吊在半空的褚五原后,脸色骤变,发出一片惊呼。

261、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此刻出现在楚牧峰视野中的是岛上所有人。

他们在进来看到被吊死的褚五原时,都流露出格外震撼的神情。

他们有的张大嘴巴无法言语,有的是捂住嘴巴浑身发抖,有的则是咬牙切齿咒骂凶手,还有的是恐惧发抖充满恐惧。

不管如何,没有一个人是无动于衷的,他们都在竭力的表现出同仇敌忾之色。

演!

绝对有人是在演戏!

楚牧峰知道在没有外人来到月牙岛的情况下,行凶者绝对就藏在这群人中间。

演戏谁不会?

但像是行凶者这样表演得毫无破绽的可不多,需要格外用心。

楚牧峰要做的就是逮住这个凶残的表演者。

看似很漫长的惊叹愤慨过后,黄俊生突然间开口说道,他的话很快打破了这种低气压的氛围。

“褚五原这是想不开自杀了吗?”

“自杀?你说他是自杀?你有什么证据吗?”楚牧峰眼神如炬般望过去。

“不是自杀吗?”

黄俊生指着被吊起来的褚五原,低沉的声音在教堂中回荡开来,即便是外面的月光能够投射进来,即便是有人已经点着油灯,但这里的氛围还是很压抑肃杀。

“这个应该很明显了吧?褚五原就是害怕才会上吊自杀!他不是说过陈江河会过来找他报仇的,在我看来,赵大鹏该死,孙小龙也会被盯上,但最该死的应该就是褚五原!他肯定是害怕了,心里面有鬼,所以才自杀的。”

“黄俊生,你说什么呢!”

人群中的孙小龙听到这话后,狠狠地瞪视了一眼吼道:“你说谁会被盯上?”

“就是你啊!难道还会是我们不成?”

黄俊生毫无畏惧地回视着孙小龙的目光,都已经到这种地步,难道说你还认为我们会害怕你不成?再说老子也从来没有怕过你。

“孙小龙,你是不是认为你们当年对陈江河做过的那些事,就真的很隐秘,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你……”孙小龙欲言又止,面色难堪。

“呵呵,看来你也心虚了不是?我们不说不代表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明白,当年的事搁到谁的头上,都会是一场灾难。”

“咱们好歹都是同学一场,你们怎么就能那样做?就敢那样做?你和赵大鹏就是两个如假包换的大混蛋。”

“至于褚五原也不是好鸟,我说他是自杀的,完全是有道理的,谁让当年就是他背叛了陈江河的友情,不是他的懦弱和无耻,陈江河会被你们那样羞辱?”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是一个只会听你们话做事的懦夫,不是吗?”黄俊生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义使者,慷慨陈述心中的不满和愤慨。

“你……你胡说!”

孙小龙有心想要狡辩,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争辩。

当年的事情的确就是他们做的不对,总不能说现在不认账吧?这里的人都是当年的同学,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清楚当年之事,狡辩是没有任何意义。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我们大家伙也都明白。孙小龙,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挺没有意思的吗?赵大鹏被勒死了!褚五原现在上吊自杀,你说下一个该轮到谁?”

“就是你!”黄俊生扬手一指。

孙小龙面色刹那惨白如纸。

“褚五原不是自杀的!”

听到这里后,楚牧峰扬起手臂,打断了这场争论,平静地说道:“褚五原是被人谋杀的,是和赵大鹏一样!”

“为什么?你怎么就敢肯定他是被杀死的,不是自杀的?”黄俊生似乎有些质疑地反问道。

“高度!”

楚牧峰指着横梁,语调肯定地说道:“难道你们不这样觉得吗?就这里的高度最起码得有六米吧,难道你们谁能够在六米的高度上自杀?”

“除非是有梯子爬上去,可梯子呢?这里没有梯子,你总不能说是褚五原自杀后把梯子拿走的吧?”

嗯,的确是这个道理。

这点就连黄俊生也没有办法反驳。

他刚才只是想到是自杀,却没有想到这所谓的自杀根本就是不成立,听到楚牧峰的话后他充满不解地挠着脑袋。

“你说的很对,这么高想上去得用梯子啊!梯子呢?”

“对,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

楚牧峰扫视了一圈,然后双手往外张开着说道:“这事就得用到梯子,可梯子那?你们是没有看到梯子的对吧?我也没有看到。”

“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凶杀将褚五原杀死后,再将绳子套到他的脖子上面,然后再把尸体吊到横梁上去的。凶手是踩着梯子爬到和尸体相同的高度,然后再把绳子另一端也绑在尸体的脖子上,制造出来这种场面后,他便将梯子收走。”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黄俊生低着脑袋颤声问道。

“这个答案我也想要知道!”

楚牧峰回想着赵大鹏被杀死时候的情景,再看着被吊死的褚五原,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道。

“我现在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那晚看到的赵大鹏被勒死,其实他已经被杀死了。就和今晚的褚五原一样,他也是先被杀死后,才移尸到这里。简单点说,他们两个人都被行凶者进行了二次杀人!”

“二次杀人?”

岳统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行凶者得对赵大鹏和褚五原是多憎恨,才会这样做?杀了一次不行,还要再杀一次?”

“难道说真的是陈江河来报仇了吗?”江暮雪紧紧地抓住岳统的手臂惊恐的问道。

呱呱。

就在江暮雪话音落地的瞬间,窗外的青蛙突然开始叫起来,在这种肃杀的氛围中,猛然间响起这种叫声,一下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江暮雪更是下意识的抓紧着岳统手臂,嘴唇直哆嗦。

“咱们什么时候能走?我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这里好恐怖,岳统,咱们赶紧离开吧?”江暮雪像是一只受惊吓的鹌鹑般软弱无助。

“别怕别怕,明天咱们就能离开了!”岳统安慰着说道。

“离开?”

孙小龙听到这里,却是当场不干,恼怒地吼道:“谁让你们离开的?我告诉你们,这两起凶杀案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离开。楚神探,你说是吧?”

“对!”

虽然孙小龙是个混蛋,但在这个问题上,楚牧峰的态度和他是一致的。

孙小龙是害怕成为第三个死者,而楚牧峰那是想要将幕后凶手抓出来。

“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任何人都是不准离开月牙岛的!我想你们也不想这样就走吧,要是那样的话,会让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

“而且你们就敢说只要离开这里,你们就是安全的吗?要是不抓住这个凶手,他很有可能会盯上你们每个人。到那时,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最后这话说的很有煽动性。

难道说他们都会成为目标吗?

“楚神探,您不是神探吗?那您赶紧破案吧!”江暮雪眼神祈求的说道。

“放心,既然我在这里,遇到了这个案子,就肯定会管的!”

楚牧峰眼神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会查出来凶手是谁的!而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好好配合。”

“这次,我希望你们将我问出来的问题都认真仔细地回答,不要有任何隐藏瞒着,因为这是对你们生命负责,也能撇清你们嫌疑。”

“我们会的!”众人纷纷附和道。

“好!”

楚牧峰扭头看了一眼被吊着的褚五原,眉头微皱着说道:“在我开始问话前,咱们是不是可以先将褚五原的尸体放下来?他老这样吊着也不是事儿。”

“我来!”

黄俊生自告奋勇的就开始去攀爬,可惜他刚刚上去都没有爬出去多远,便砰的从墙壁上摔下来,顾子君赶紧过去搀扶住他。

“这不用梯子是不行的,光靠咱们的双手双腿怎么能爬上这么光滑的墙壁?那可是六米高的横梁啊!”顾子君扭头说道。

“楚神探!”

孙大安这时候鼓足勇气走上前来,看着楚牧峰说道:“我觉得咱们要不就先这样吧?要是说动了褚五原的话,不就是破坏了现场证据吗?”

“平安号不是明天就会过来吗?到时候咱们就能和外界联系,那时候再放下来他也不迟。”

“对,咱们可以先去找梯子,找到梯子再说这事。”甘素素附声说道。

“我觉得和放下褚五原相比,咱们还是赶紧找凶手吧!”

孙小龙瞥视了一眼吊着的褚五原,心里愈发害怕,站在楚牧峰面前,语气恳求的说道:“楚神探,咱们能换个地方抓凶手吗?我总感觉在这里瘆得慌。”

“那就去餐厅。”

楚牧峰想了想后同意了这个要求。

没办法,你不这样做怎么办?

教堂的横梁在六米高,没有梯子的情况下,楚牧峰也不可能将褚五原放下来。他是有点身手,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会飞啊。

何况就像是孙大安说的那样,如果胡乱折腾的话,是会破坏现场。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找凶手,这个最重要。

等到大家都走出去的时候,楚牧峰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褚五原的尸体,眼神坚决。

“放心,我会替你找到凶手的。”

262、不在场的证明

西华园,餐厅中。

随着楚牧峰走进来,所有喧哗声便全都消失,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地看过来,他们都想要知道到底谁是藏在黑暗中的凶手。

只有将其揪出来,大家才能安心。

“各位,相信你们现在应该和我一样,都想要早点将这个杀人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那么问题就变得很简单,我负责调查询问,你们只需要回答就成。”

“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现在就要开始。”楚牧峰目光扫视全场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楚警官,您开始吧!”董琢干咳一声后说道。

“我第一个要问的是林平和!”

楚牧峰微微侧身看过去,炯炯有神地问道:“林平和,我和郑经理去教堂的时候,他说是你之前去教堂拿梯子,对吧?”

“对!”

林平和倒是没有什么畏惧和忐忑之色,很自然地说道:“的确是我要去教堂拿梯子,因为刚刚那阵子大风沙刮得酒店里面很脏,我想要擦擦,这事儿是郑经理安排的,她可以给我作证的。”

“对,没错,我可以作证,是我让他去拿梯子的!”郑玉娇点点头说道。

“那你拿到梯子了吗?”楚牧峰继续问道。

“没有!”

林平和摇摇头,指了指旁边说道:“我快要走到教堂的时候,娄姐喊住了我,让我去帮忙打扫下后院,我就直接跟着过去了,这事娄姐可以作证,还有牛师傅也能作证,因为牛师傅当时就在厨房,能看到我和娄姐在后院打扫。”

“平和说的没错,我的确看到了,可以作证!”牛根生搓了搓手,憨厚说道。

“楚警官,是我喊林平和去帮忙打扫的,这事是董老板吩咐的,他说前院的白沙可以放着不管,但后院的必须赶紧打扫出来,要不然的话,这要是下雨,后院就没有办法整了,到处都会是泥泞不堪。”

娄雨薇很理所当然般的说道,老板交代的事儿,自然是头等大事。

“是这样的吗?董老板!”楚牧峰看向旁边。

“是是是!”

董琢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说道:“楚警官,我们半弦酒店就是这样的情况,前院是硬化的,不怕沙子,可后院却不一样,栽种着鲜花不说,多数地方都是泥土地。”

“这要是说不趁着现在将白沙清理走,等到下雨就麻烦了。是我让娄雨薇去找林平和赶紧解决这事的,没错,是我吩咐的!”

“这么说的话,林平和你就没有走进教堂,那么也自然没有看到吊死的褚五原,还有你也没有去搬梯子是吧?”楚牧峰虚空画了画道。

“是的,楚警官,我还真没看到!”林平和点点头应道。

“好!那这个问题就算告一段落。”

楚牧峰发现这个问题问到这里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就立即撇开,去寻找新的切入点,这也算是审讯的一种技巧。

没准从别的问题入手,很快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我第二问题就是不在场证明。”楚牧峰站起身慢慢踱步着说道。

“什么不在场证明?”孙小龙有些愕然地问道。

“这么说吧,你们谁是最后一个看到褚五原?”楚牧峰扫视全场后问道。

最后看到褚五原?

“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和褚五原坐在一起,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在这里吃饭,所以说也算不上是最后见到吧?”顾子君举手说道。

“咱们是中午十二点吃的饭,那时候褚五原的确还在,所以说那时候应该不是最后一次见面,我想要问的是,比这个时间段还晚点,有没有谁见过他?”楚牧峰挥挥手示意顾子君这个答案无关紧要后,紧接着继续问道。

“我没有见他!”

“我也没有!”

孙大安和甘素素摇摇头,他们两个吃完饭后就离开了餐厅回到了各自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有人喊下雪,所以说这期间是没见过褚五原。

“我见过他。”郑玉娇忽然间出声说道。

“什么时间?”楚牧峰问道。

“下午两点半吧!”

郑玉娇回想着说道,说出这个时间后,又肯定的点点头,“对,应该就是两点半,其实不只是我,林平和,娄雨薇和牛师傅应该都看到了。”

“那时候我们就在大厅,商量明天的接待事情,正好褚五原从对面走过去。我当时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就是两点半。”

“对,我也看到了。”

牛根生声音浑厚的说道:“我们是从两点二十开的会,开了有二十分钟的会吧,我就回到了厨房,我那时候看了下表,是两点四十。所以说,要是估摸着时间的话,郑经理说的两点半是对的。”

“我也看到了!”林平和跟着附和道。

“好,那现在问题来了,有没有谁在两点半之后还见到过褚五原?”楚牧峰拍拍手,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问道。

半弦酒店的人都摇晃着脑袋,意思是没有见到。

“我们也没有见到。”

甘素素这边问了一圈后,孙小龙他们也都说两点半之后没有见过。

楚牧峰抓住这点,眼神锐利的说道:“这么说的话,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也就是说两点半之后,褚五原就失去了踪迹。”

“咱们是六点开饭的,那时候发现他不见才开始寻找,结果在教堂找到的。也就是说褚五原被杀的时间就是午后两点半到六点之间!”

“对!”

这个推断所有人都认可。

“楚神探,你不会想要问,两点半到六点这个时间段,我们谁都有不在场证明吧?”

“要是这么问的话,这个时间段就太长了,这么长的时间内,我们肯定都有自己行动的时候,这是不是有点松散,不太好证明啊?”岳统皱着眉头问道。

“说的没错,的确是比较散。”

举起双手虚空压了压,楚牧峰接着岳统的话头继续说起来:“所以说这个时间点不能是这样的,要继续压缩下,只有再压缩,才能找到更明确地线索。”

“怎么压缩?”岳统满脸好奇。

当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楚牧峰沉声说道:“我和郑经理发现褚五原的尸体时,确切的时间应该是六点十分,这个时间段从西华园前往教堂的路上,除了我们两个人的脚印外,只有林平和的!”

“当然在靠近教堂的时候,出现了娄雨薇的!只有我们四个人的脚印是最清楚残留着的,而我想要问问郑经理,你当时让林平和去搬梯子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间?”

“是五点半!”

郑玉娇肯定的说道:“我就是五点半让他去搬梯子的!”

“五点半!这个时间也就是白沙雪刚刚开始的时候,对吧?”楚牧峰问道。

“对!因为我们有过白沙雪的经验,所以说才会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让他去搬梯子。我只是没想到,这时候董老板让娄雨薇去叫林平和先去打扫后院。”郑玉娇一五一十的说道。

“那好,这就对了!”

楚牧峰双手在身前扬起,指着教堂方向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白沙雪刚刚下起来的时候,林平和就去教堂那边准备搬梯子,而后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娄雨薇喊过去帮忙。”

“也就是说林平和的鞋印是从刚下雪就留下来的,要是说这期间有谁也进入教堂的话,他是肯定会留下脚印,对吧?可教堂那边却没有留下其他人的脚印,便说明凶手绝对不是在五点半下白沙的时候进去,他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将褚五原的尸体带过去,然后吊死在横梁上。”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很有把握的一挥手。

“所以我将时间段压缩了,压缩到两点半到五点半这三个小时!你们不要给我说这三个小时的时间还长,就算长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凶手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将褚五原杀死,然后移尸到教堂吊起来,他再悄悄离开的!”

楚牧峰的声音抑扬顿挫,眼神明亮的说道:“就是这个时间段,你们都说说自己在哪里?身边有谁在?谁能够证明这个时间段你们没有作案的可能?”

这就是楚牧峰抛出来的重量级问题。

不在场证明!

只要谁有证据证明自己这段时间是有事,是不可能说对褚五原动手的,那么这事自然而然就与他无关,能够撇清嫌疑,很简单却又很有效的问题。

“两点半到五点半吗?”

岳统第一个举起手来,他很冷静的说道:“我这个时间段一直都和暮雪在一起,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所以我们应该是没有嫌疑的,对吧?”

“对对对,我是和岳统在一起呢!”江暮雪点头说道。

“你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别人证明吗?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孙小龙听到这个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孙小龙,你放什么狗屁呢,我们就是在一起,我们还需要谁来证明吗?你总不会想说褚五原是我们杀的吧?”

“我跟他褚五原无冤无仇,要杀他干嘛?况且就算要杀人,我会带着暮雪一起做这事吗?我得了失心疯吗?还是你们觉得暮雪会陪着我一起这样疯狂吗?”

听了这话,岳统气得当场咆哮起来,眉宇间散发出浓浓怒色。

263、亲人、疑犯

“我可没有那样说,我……”

“够了!”

就在这时孙大安扬起手臂直接说道:“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楚神探问的是谁有不在场证明,既然岳统和江暮雪是在一起,那这事就不用再提起。”

孙小龙只能是不甘心地嘟囔了两句。

“我也有不在场证明,我在两点半到五点半的时间段内,一直都是和甘老师在一起,我们是在研究这个凶杀案会给燕北大学带来的影响。”

“关于这个的话,我想董老板是能给我们证明,因为那时候董老板就在不远处坐着。”孙大安跟着自我辩解道。

“对,我们就在前院那边的凉亭里面聊的!”甘素素则补充说道。

“没错,楚警官,我可以证明,因为我当时心烦意乱,所以说就在前院那边转悠来着。”

“在那个时间段,这里好多人都看到过我,他们也能给我证明。”董琢接着甘素素的话茬说道。

“继续!”

楚牧峰淡然的眼神扫视全场,等待着剩下人的解释。

在他目光下,郑玉娇便率先说话,“两点半的时候,我们在开会,开完会之后我就和他们几个一起打扫卫生来着。”

“这事儿娄雨薇和林平和是能作证的。当然这中间我们是有分开过,但分开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一刻钟又见面了。我想这么短的时间,没有谁能做到将褚五原杀死,然后再运到教堂中给吊起来吧?”

这话说得似乎挺在理。

十五分钟的时间,想要将这事办成的确够呛。

毕竟褚五原再怯弱那也是一个男人,只要他反抗的话,是没谁能够很轻易杀死他。

何况教堂那边也得做好万全准备不是,得将梯子等工具准备好,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最重要的是,怎么就敢肯定在这个时间段内,没有人会看到凶手

要是说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有人背着褚五原的尸体走,或者说是以别的方式移尸,都会露馅的。

这下半弦酒店除却牛根生外,其余人就都没有了作案嫌疑。

燕北大学这边只剩下顾子君和黄俊生还有孙小龙。

“我们是最没有嫌疑的!”

就在这时顾子君将黄俊生和孙小龙拉过来,神色严肃地说道:“两点半的时候,我们三个又去了一趟山顶上被毁坏的通讯设备那里,就是电话杆。”

“我们从董老板那里要来了工具,想着说能不能把电话线给重新接上来着。后来四点多的时候看到天气不对,我们赶紧往回走,五点半的时候才回到酒店,所以说这个时间段,我们三个一直都在一起。”

好,这下又排除掉三个。

“你呢,牛师傅?”楚牧峰看向牛根生。

作为半弦酒店的厨师,牛根生双手往外一摊,很无奈地说道:“我是没有谁能证明,但我下午一直都是在厨房里面。”

“没有人能证明吗?”

楚牧峰这边沉吟的时候,那边的林平和却是不以为然的问道:“楚神探,你总不会是怀疑我们半弦酒店的人吧?”

“说实话,照我看来,咱们这边的人都没有任何嫌疑的,又不是说我们请你们过来的,是你们自己过来玩的,难道说你们过来了我们就要行凶?没有这个道理不是。”

“何况牛师傅是一个老实人,一个人忙活大家吃喝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去行凶呢,也根本不可能做这个事儿。”

“是的,这点我也能证明!”董琢站出来说道,他招来的厨师要是一点底细都不知道,可能吗?

董琢还是很相信牛根生的人品。

“楚警官,不要光说我们,你呢?你和江小姐有不在场证明吗?”娄雨薇忽然出声问道。

“我们吗?”

楚牧峰淡然一笑说道:“我和江怡最开始的时候是在一起,不过后来是分开过一段时间,所以严格说,我也是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有!”

江怡听到这里后看了楚牧峰一眼,随意说道:“我和楚大哥分开后,就一直在酒店里面到处转,这点郑经理和甘老师能证明。”

“因为我帮着郑经理算了会儿账目,还和甘老师聊过一阵,那时候甘老师的确是和孙校长在凉亭里。”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能给江小姐作证。”郑玉娇点头说道。

“我也能!”甘素素出声支持。

问题问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基本上能确定。

除却牛根生和楚牧峰外,其余人都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可偏偏牛根生又是得到了半弦酒店的支持和信任。

至于说到楚牧峰就算是没有不在场证明又如何?没谁会去怀疑!

毕竟楚牧峰和他们是没有一点关系不说,他的身份也摆在那里,警备厅刑侦处的科长。

他要是凶手,估计这里一个都别想跑了!

“这意思就是说,除了咱们的这位楚神探外,其余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了。至于说到牛师傅,也没谁会怀疑。”

“楚神探,下面你还准备怎么推断?要知道,你推断不成的话,很有可能把你自己给绕进去。”

“毕竟我们都知道,是你说看到了赵大鹏被杀,也是你发现的褚五原吊死的,两起凶杀案你都是第一个发现者,你就不怕自己说不清吗?”郑玉娇斜靠着背后的吧台,语气中带出些许玩味道。

面对郑玉娇这种夹枪带棍的言语,楚牧峰表现得很坦然从容,自己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查凶杀案,人家心里面有点情绪也是正常。

“楚神探,你最好赶紧查出来谁是凶手,要是查不出来的话,我只能说赵大鹏是失踪了,而不能说是被谋杀!”

“褚五原虽然死了,但未必就是被人杀死的,没准也是自杀呢。整件事除非你有确凿证据,不然和我们半弦酒店毫无关系。”郑玉娇冷着脸说道。

这就是她的态度。

整件事从头到尾,郑玉娇都是冷眼旁观。

她所想要的就是半弦酒店的置身事外,毕竟她是这里的经理,自然是要维护这里的利益。

“先别急,我现在还有个人要问。”

楚牧峰慢慢转身看向甘素素,嘴角忽然间勾勒出来一抹玩味笑容,淡然说道:“甘老师,你和娄小姐是认识的吧?”

“你说什么呢?什么认识不认识?”听到楚牧峰这样询问,甘素素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

“哦,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楚牧峰肯定不会被甘素素牵着鼻子走,所以在问出这话后,很快就接着说道:“你绝对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许你觉得自己隐藏的比较好,或许娄小姐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你们真的不应该在我房间外面的走廊上说话。”

“当然,你们可能认为我那时候应该没有在房间内,是在外面陪着江怡。不过那时候我恰恰那时候就在房间内,所以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你是自己说出来呢,还是让我说?”

“我……”甘素素显得有些紧张。

“楚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娄雨薇抬头挺胸地问道。

“我想说,你应该是陈江河的亲姐姐吧!”楚牧峰指了指对方道。

“啊!”

“真的吗?”

“怎么可能?”

这话问出的瞬间,全场顿时哗然。

所有人看向娄雨薇的眼神都流露出一种怀疑,甚至距离最近的岳统还下意识地拉着江暮雪的手往后避让。

“真的假的?你是陈江河的亲姐姐?”岳统狐疑问道。

“是,没错!”

娄雨薇听到楚牧峰的质问后,不仅没有辩解,反而是很坦然镇定的承认。

她神情平和的说道:“我就是陈江河的亲姐姐,可是楚神探,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你总不会说因为我的这个身份,所以说我就是凶手吧?”

“我没说你是凶手,但你却是最有嫌疑。毕竟褚五原从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他一直坚持认为整件事情就是陈江河过来报仇雪恨了!虽然说陈江河也的确是躺在病床上,但褚五原一直嚷嚷是陈江河冤魂出窍。”

“当然,我们都清楚,这事是荒谬至极的,陈江河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躺在床上,何来冤魂出窍之说。”

“可要是说一个和陈江河有着很亲密关系的人替他报仇雪恨,整件事就变得非常合理,是能够说得通的,你说对吧?”

楚牧峰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双眼自始至终就没有偏离娄雨薇的眼眸,像是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对,楚神探说的很对。褚五原说整件事就是陈江河在报仇雪恨,要说赵大鹏是意外的话,可褚五原的死呢?他总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我也相信楚神探说的,娄雨薇,你应该就是杀人凶手,赶紧如实招供,是怎么将他们两人杀死的?有没有帮凶?”

孙小龙现在是最紧张和害怕的,见此情形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嚷嚷道。

他的目的很简单,抓凶手,保平安!

“呵呵,楚神探,大伙儿都说你是神探,你总不会就是这样断案的吧?要是真的如此断案,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是,我是和甘老师聊天说起过我的事,那也是因为甘老师她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们曾经见过面。”

“不错,我的确也恨他们害了我弟弟,不过并没有想要杀他们的念头,你总不能说,因为这个原因就草率断定我是凶手吧?证据呢?你总要有证据吧!”娄雨薇不以为然的翘起眉角。

“你说的对,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要的证据我肯定会找到。不过在找到证据之前,你既然说你不是行凶者,没想过要给陈江河讨回公道,那你能说说,你对这事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以前你没有想法我相信,但现在你看到燕北大学,陈江河的这群同学过来,你还能无动于衷吗?这是不是不太合常理?”

楚牧峰露扬手指了指众人说道。

“我……”

就在娄雨薇想要说话的时候,甘素素却是站出来,坦白着说道:“楚神探,你说的没错,是我认出来娄小姐的。”

“我会认出她,也是因为她曾经去学校看过两次陈江河同学,所以我才知道陈江河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说真的,我也很奇怪她会在这里,不过我相信她应该不是凶手的。”

“你相信?”

楚牧峰慢慢扬扬手指,摇了摇说道:“这是连续两起凶杀案,不能仅仅因为你相信就能证明什么。”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她有做这事的动机,所以说她必须拿出来让我信服的理由才行。娄小姐,我相信你不介意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你看呢?”

“楚警官,我可以说!”

被这样盯视着的娄雨薇,也知道自己必须洗刷掉怀疑才能够安然无恙,不然就这事来说,她永远都要排在第一个嫌疑犯的序列。

“其实严格说起来,我这个弟弟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这点你们从我的姓氏就能看出来。”

“我姓娄,这个姓氏不是父姓,也不是母姓,而是我的养母姓氏。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送出去,给人家当养女。”娄雨薇面露几分自嘲之色。

“按理来说我应该憎恨我母亲的,毕竟是她把我送出去的,但我也清楚,不能这样做。母亲毕竟是生育了我,我就算是再恨,都得默默承受。”

“我的童年是多悲惨的就不和你们说了,我想说的是我弟弟陈江河。我也是后来长大后才开始和他有所接触。陈江河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不像是母亲那样有时候做事比较迂腐,我们两个的关系不能说多差,但也不能说多好,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陈江河居然有一天竟然会选择上吊自杀!”

说到这里的时候,娄雨薇神情多了些许伤感,她皱了皱眉头,像是陷入到回忆中似地慢慢说道。

“我直到现在还能想到弟弟自杀时候的模样,想到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能靠着输液才能活着的惨样。”

“可有件事你们是不清楚的,那就是弟弟他原本是不想要读金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作家。但他知道母亲当初为了他做出多大的牺牲,甚至就连我都送出去,所以说他从来没有谈论过自己的梦想,只能是为了母亲拼命读书。”

“你们知道吗?我母亲直到现在都认为弟弟的自杀是因为她逼迫的原因,她很内疚,整天都陷入到自责中,不止一次的坐在病床前陪着弟弟说话,说只要他能醒来,她便随便他做什么事儿,哪怕他想去当作家都无所谓。”

稍稍顿了顿,娄雨薇将目光扫向那帮弟弟的同学,沉声说道:“我根本不相信弟弟的自杀就纯粹是因为母亲!”

“所以我也打听过这事,知道弟弟当初在学校读书时候的一些事情,也清楚赵大鹏他们是对弟弟有过羞辱,还知道他的那些同班同学也都在看他的笑话。”

“但也仅仅如此,我调查到这些后就没有再去管这事。我不能说因为只是羞辱,就去杀人吧?”

“毕竟弟弟自杀的时候是没有留下遗书,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的自杀是不甘遭受羞辱而造成的。”

“所以楚神探,你刚才问我的态度是什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在半弦酒店看到燕北大学这群江河的同学时,心里是很不舒服,可再不舒服,我也不可能说因为这事就去杀人。”

“真的要是那样做,我不也得偿命吗?因为一个和我关系不算多亲近的弟弟就这样死掉,不值得,所以我根本不会那样做!”

娄雨薇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似的,从头到尾情绪都很淡定,中间即便是讲到最动容的部分时,她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镇定如初。

“怎么样,楚神探,我这样说你满意吗?”

说完之后,娄雨薇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嗯,很满意!”

楚牧峰点点头,要是娄雨薇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的确是没有作案的动机。

可真的如此吗?在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前,楚牧峰是不会随便相信任何人。

“这么说,娄小姐的嫌疑能排除了吗?”甘素素出声问道。

“暂时可以排除!”楚牧峰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就好。”甘素素拍了拍胸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样的话,整件事就又陷入到一个怪圈中来,那就是没有任何嫌疑人,没有丝毫证据,赵大鹏依然下落不明,褚五原仍然被吊在教堂横梁上。

“楚警官,我可以说话吗?”就在这里僵持着的时候,牛根生忽然间举起手来说道。

“牛师傅,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楚牧峰扬起眉头道。

“楚警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是说出我的怀疑,要是你们觉得有道理就可以继续调查,觉得没道理就当我没说。”牛根生舔了舔嘴唇,有些忐忑地说道。

“没事,你说吧!”楚牧峰沉声问道。

“我想说的是他的行踪有些怪异!”

牛根生举起手指指过去,指着的竟然是黄俊生!

“牛师父,话不能乱说啊,你可要想清楚,俊生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顾子君看到牛根生的举动后,忍不住喝道。

“牛师父,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黄俊生也感觉很诧异。

“不会认错人的!”

牛根生语气坚定地说道:“其实要是楚神探能找出来谁是凶手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我之前说的很清楚,我是没有证据的。但是楚神探到现在都没有找出来是谁,我就只能把我看到的不对劲说出来。”

“我要说的就是你们那晚在吉祥客房搞什么活动的时候!”

话刚说到这里,黄俊生的脸色就变了,有些手足失措起来。

“继续说!”

楚牧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时候黄俊生的确是没有露面,他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我看见黄俊生搬着梯子就站在窗户外面,我想他肯定是想要做坏事。但我当时因为肚子疼,所以出来上大号,等我再出来的时候,他人和梯子就都不见了。”

“您之前一直说梯子梯子的事,他肯定是知道的。再有就是那晚上他到底在做什么,我觉得也得好好查查。”

牛根生深深看了一眼黄俊生后一股脑地说道。

“好你个黄俊生,原来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就是那个凶手!是不是?赵大鹏和褚五原都是你杀的,对不对!”孙小龙一把就抓住黄俊生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大声喊道。

“不是我!”

黄俊生猛的挣脱开来,使劲推搡了孙小龙一下后,看着楚牧峰说道:“没错,那晚上我的确是搬着梯子在窗户外面,不过我却是没有杀人,更没有见过什么赵大鹏。”

“我当时就是想要制造出点鬼火吓唬吓唬你们而已,没想到后来竟然会冒出赵大鹏被杀的事。我一害怕,就没有敢承认,就把这事给藏在心里了。”

“真是这样的吗?”孙小龙狠声问道。

“当然!”

黄俊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斜视着说道:“我就是觉得你们说的那事有意思,想要再增加点乐趣而已,我要杀赵大鹏干嘛,我有病啊?”

“而且要知道今天下午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觉得褚五原在那个时间段内可能是我杀死的吗?你也不动脑想想?”

“说的也是!”

刚才还是有些抓狂的孙小龙想到这个立马就蔫吧下来,黄俊生说的没错,今天下午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怎么可能说有时间作案?

要是褚五原不是他杀的,赵大鹏自然也就没有可能。

毕竟那事更玄乎,最起码赵大鹏的尸体显得都还没有找到呢。

“那现在怎么说?就是说黄俊生也没有嫌疑是吧?”

董琢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他其实对这样的推断是最没耐性。

要是说能找到就找到,不能找到只是靠着所谓推断就能找到,可能吗?难道说你们警察都是靠推断来办案的吗?

楚牧峰需要将所有事情在大脑中重新捋顺一遍,跟着说道:“刚才的询问或许在你们看来是没用的,但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所以你们也不必去想太多,等我捋顺后会告诉你们答案,至于现在,董老板,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董琢瞪大两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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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最后一夜,最后一个

“我要你帮我将梯子找过来,你们酒店有几个梯子?”楚牧峰问道。

“楚警官,只有一架。”董琢点点头。

“那就给我找出来!想必凶手想藏也藏不住这么大的东西。在此期间,我正好把这事捋清楚,回头跟大家细说。”

说罢,楚牧峰大手一挥。

“现在散了吧!”

一场以为能有所收获的审问就这样结束。

就在所有人都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各自房间后,楚牧峰正准备和江怡聊两句时,房门被敲响了,打开一看,是孙小龙站在门口。

“怎么,有事吗?”

“楚神探,我想问下,您是带着枪过来的吧?”孙小龙满脸堆笑,眼中流露出几分希冀,说话的同时忍不住看向楚牧峰腰间。

“你什么意思?”楚牧峰冷然问道。

“那个,能不能让我住您这边!一晚,只要一晚就成,明天我就可以离开!”孙小龙竖起一个指头,充满期盼地说道。

明天平安号就会过来,到时候孙小龙绝对是毫不犹豫立即上船离开,这个岛爱谁留谁留,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再留下来担惊受怕。

“住我这里?”

楚牧峰打量了一下对方。

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估计不管和谁在一起,都要担惊受怕。

而且根据目前情况来看,他十有八九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让他一个人住,还真是很容易出现意外。

“你先进来再说吧。”

楚牧峰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先让孙小龙进了屋。

当他看到江怡也在后,神情是稍稍有些尴尬。

他们两个应该是男女朋友,自己这边横插一杠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想到这个,孙小龙就愈发觉得局促不安,挤出一丝笑容冲着江怡说道:“江小姐,对不起,打扰了!”

“没事的!”江怡面颊有些微红,连忙摇手示意。

“坐吧,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之前人多,楚牧峰不太好细问,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那么有些话相信孙小龙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了。

“楚警官,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孙小龙正襟危坐说道。

“你觉得黄俊生这个人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说作为同学,他在你这里的印象是什么样?是一个喜欢开玩笑搞恶作剧的人吗?”楚牧峰缓缓说道。

“不是!”

孙小龙都没有迟疑便直接脱口而出道:“我知道您想要问的是鬼火的事吧?想要知道他平日里的做派,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非常稳重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开玩笑。因此他先前说那晚他躲在窗外制造鬼火,我也才感觉很奇怪。”

“而且您还记得吗?当时的鬼火不只是窗外的,屋里面也有。要说窗外的是黄俊生制造出来的,这个能解释的通,那么房间里面的呢?又是谁做的?”

这话说的没错!

鬼火只能是行凶者瞎鼓捣出来的玩意,楚牧峰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冤魂作祟,而要是说是这样的话,这团鬼火就只能是不在场的人才有机会做。

当时不在场的人可是不少。

到底是谁呢?

“楚警官,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说,现在发生两起谋杀案后,我觉得很内疚,我有必要说出来,您也给分析下,看看有没有用。”

“你说吧!”

看到孙小龙如此姿态,楚牧峰倒是有些好奇他会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事来。

一个能让孙小龙都感觉内疚的事,应该有些用吧。

“褚五原说是陈江河过来报仇雪恨,我虽然说不相信这事是真的,但这事确实是和我们有关系。但我觉得关系最大的不应该是我,应该是赵大鹏和褚五原,所以说他们两个死了。”

“我说会内疚,也是因为我不应该帮着赵大鹏在中间传话,早知道事情会变的那么糟糕,我是肯定不会传这个话的。”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孙小龙神情有些愧疚和黯然。

“你们当初到底对陈江河做了什么事?”楚牧峰看到孙小龙想要主动说起这事,当即单刀直入问道。

深深叹了口气,孙小龙脸上浮现出一抹回忆的神情。

“当年上学的时候,我和赵大鹏关系很好,算是铁哥们,和陈江河关系最好的则是褚五原,他们两个不但是同学,还是邻居。”

“只是后来褚五原背叛了他和陈江河的友情,选择跟随我们身后,让陈江河为之愤然。从这点上说,他背叛了好友之间的友谊,陈江河后来会自杀,在我看来,有着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这种背叛。”

“变着法子欺负陈江河是赵大鹏想出来的,我只是负责递话,跟着摇旗呐喊而已,真正动手的人是谁?是褚五原。”

“您能想象到,以前还是很好的朋友,突然间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对陈江河会有多么大的打击吗?换做是我的话,也会对褚五原憎恨的!我想陈江河也是这么想的!”

“你还没有说到底是怎么欺负陈江河的?还有褚五原不可能说没有任何理由的就背叛褚五原吧?他向着你们靠拢的目的是什么?”

楚牧峰一针见血的问道,那种来回拉扯的问题他不屑于听,他只想知道根本原委。

“其实说到原因的话,我现在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因为陈江河这个人吧,很有骨气,骨头很硬,一直都是和我们唱反调,在当时的班级中,敢这样和我们对着来的人基本上就没有。”

“你说其他同学都是乖乖听我们的,他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又没有点家庭背景的家伙怎么就敢抬杠?”

“所以我和赵大鹏才会收拾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褚五原害怕我们打击报复,所以才会靠过来,毕竟跟在我们两个后面,好处可不少。”孙小龙说出的这话是很真实的,算是一下就将问题的本质点出来。

褚五原在荣华富贵和兄弟情义中间做出选择,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褚五原是不会想要得罪赵大鹏和孙小龙。

和能靠上两个富少相比,穷友陈江河随时都可以舍弃。

什么友情,什么忠诚,得了吧,又不能当饭吃,褚五原不稀罕。

“到底做了什么呢?”楚牧峰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其实就是私底下的侮辱打骂,威胁他尽快退学,拿着他的家人说事这些,总之吧,这事我们做的的确是有些过,不过就像是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只是传递话的,主谋是赵大鹏,动手的都是褚五原,所以说他们两个才会被杀死,我还活着。”孙小龙是不忘撇清自己的关系。

难怪孙小龙之前一直都不肯说出事情真相,原来这里面隐藏着太多的阴暗和人性的丑陋。

“不对!”

想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摇摇头,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难道说赵大鹏他们做出欺负陈江河事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同学都不知情吗?

他们知情却没有说出来,没有进行任何据理力争,摆明就是一种冷漠和纵容,从某个角度来看,他们也能算是帮凶。

咚咚!

就在楚牧峰将孙小龙的坦白记了下来,继续梳理这个案子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这次外面站着的是顾子君和黄俊生,他们看到楚牧峰后,扫视了一眼在房间内的孙小龙,开门见山地说道:“楚神探,我们过来是想要叫孙小龙去我们房间休息,凑合一晚上!”

“去你们房间?”

楚牧峰稍稍扬起眉头。

你们能这么好心吗?我觉得这不像是你们的做派,毕竟从两起凶杀案开始到现在,你们给我的感觉就不怎么好,似乎有些冷漠。

现在突然变得这么热心,反差挺大的啊。

“为什么?”楚牧峰淡然问道。

顾子君尴尬的摸摸脑袋,讪讪的说道:“这先后两个老同学出了意外,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小龙也出事吧?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在一起终归安全点。孙小龙,你说呢?是和我们一起还是说怎么样?”

“我和你们住吧!”

孙小龙的眼神在楚牧峰和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后,最终还是决定跟随着顾子君两人走。

不是说不想要待在楚牧峰这边,而是对方到现在都没有给予肯定答复。

这分明就是不愿意嘛,自己总不能死气白咧地还非要纠缠着不放吧?

“行,那你们晚上小心点!发现什么异常立即叫人。”楚牧峰嘱咐道。

“知道了,我们会的!”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江怡噘着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他们两个人是有这么好的热心肠?我总感觉这里面有说法。你说他们不会是想要害孙小龙的吧?”

“呵呵,江怡,你想多了。”

楚牧峰回过神来,看着江怡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要说我刚刚已经猜到顾子君和黄俊生两个人会过来叫孙小龙,你信吗?”

“这你都能猜到?”江怡似乎有些不相信。

楚牧峰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掐指一算就能算到。”

“你真的当自己是半仙啊,还掐指一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江怡露出一种怀疑的眼神来。

“楚警官,那个梯子还真找不到,这么晚了,您看是不是明天再说?”

就在这时,董琢和牛厨子两个人匆匆走了,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有些无奈地说道。

“辛苦了,董老板,明天就明天吧!”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行,有您这话我就安心了。”董琢连连点头,如果楚牧峰非要他今天找出来,他还真没辙。

“江怡,你也早点回房休息,这事儿我已经有数了。”楚牧峰扭头说道。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成。”江怡自然不会睡在这儿,对于那个神秘的行凶者,她倒是没什么畏惧。

话说回来,对于顾子君他们找过来,楚牧峰真是掐指一算吗?

当然不是。

他会猜到顾子君和黄俊生过来,恰好是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知道孙小龙家里有个亲戚在燕北大学,而且分管的就是人事。

顾子君想要进燕北大学当老师,自然是要走孙小龙的门路,所以他才会这样做,主动示好。

黄俊生和顾子君的关系不错,自然是不会拒绝帮忙。

说到底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还是利益关系,没有利益的话,是没有谁会主动去做看似很热心肠的事。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分心了。

……

夜色深沉。

半弦酒店内安静得近乎死寂。

就连池塘中的蛙叫声都仿佛销声匿迹。

就在这种万籁俱静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地出现。

他手中握着一罐瓦斯气体,这是他从西华医院中偷出来的,为的就是应对今晚这样的情况。

这种气体只要稍微吸入一些,就能导致昏迷。

他拿着管子,很麻利地将气体灌入房中,然后在走廊旁的厕所中等着,差不多二十分钟后,他才蹑手蹑脚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钥匙,轻轻开门进去。

安静的房间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两张单人床上分别躺着两个身影,在旁边临时搭的小床上也躺着一个,不过现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戴着口罩,屏住呼吸的黑影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将房间内的瓦斯释放出去。

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消灭痕迹,也是为了自己不被麻醉。

别没办成事儿,反而直接暴露了自己。

打开窗户后,他拿起手电筒照过去,很快就找到熟睡中的孙小龙。

黑影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般的冷笑,“孙小龙,你以为自己就能够逃过去吗?以为睡在这里我就拿你没辙吗?你想多了,我要杀你,你是绝对别想逃走。”

说话时,他从兜里掏出个针管,上前直接诸如孙小龙体内。

针管里面是剧毒药剂,见血封喉那种。

所以当针尖拔出来时,孙小龙就七孔流血,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们两个……”

黑影扫视过顾子君和黄俊生后,摇摇头喃喃自语的说道:“我只杀首恶,其余人和这事没有关系,我是不会要你们性命,这点迷醉气不会杀死你们的,只要安静的睡一觉就行。”

“好了,抓紧时间做正事了。”

说罢,黑影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很娴熟的套上孙小龙的脖子,而且为了确保安全,还使劲多缠了几圈。

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第一次动手时的紧张和焦虑。

做完这个后,黑影就将绳索的一端穿过窗帘的滑道,然后使劲一拽,孙小龙的尸体便没有任何悬念地被吊起来。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黑影看着被吊死的孙小龙,喃喃自语,神情阴鸷。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笼罩着整座月牙岛的时候,心神不宁的顾子君便早早的睁开眼。

他原本睡眠质量是挺好的,但现在让他睡能睡好吗?

短短几天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他如今只想尽快赶紧离开这个仿佛噩梦般的月牙岛,离开这个充满杀机的旋涡。

“孙小龙没事吧?”

想到昨天晚上睡觉前,自己和孙小龙的谈话,他也满口应允只要离开月牙岛,就回去帮助自己运作进学校的事,顾子君就在这种惴惴不安情绪中多出几分希望。

但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这么迷糊呢?

当他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的去看向旁边时,神情不由愣住,然后便使劲揉搓双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便惊恐地大声喊叫起来。

“啊!出事啦!”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被这种尖叫声惊醒的黄俊生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你快看!”顾子君声音带出一种哭腔。

顺着顾子君的手指看过去,黄俊生也不由当场呆滞,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的同时,身子蹭地就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向门外面跑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死人了!”

死人了?

对,真的就是死人了!

在这座房间的窗户上,直勾勾的吊着一个人的尸体,他面色铁青,舌头往外吐着,脸上布满了狰狞之色。

不是别人,正是孙小龙!

孙小龙竟然被吊死了?可这怎么可能啊!

根本不应该,我们和他一个房间睡觉,没有道理说他吊死了我们都不知道!

这是谁做的?为什么我们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

顾子君被吓得面无血色。

很快走廊中就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早早起来正准备去跑步的楚牧峰是第一个进来的。

在听到黄俊生喊说死人的时候,楚牧峰就莫名不安,难道说是?

果然!

当他冲进房间,看到悬挂在窗口的死尸真是孙小龙的时候,他眼中冒出一股寒彻冷意。

死了!

孙小龙居然真的被杀死了!

他成了第三个被杀死的人!

紧随着楚牧峰追进来的是其余人,他们看到悬挂着的孙小龙时,全都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神情充满恐惧。

“怎么会这样?孙小龙不是和顾子君他们一起睡的吗?为什么还会被杀?”

“到底谁是凶手?”

“楚神探,您赶紧破案吧!这太可怕了!”

“这个遭千刀的凶手,到底想杀多少人啊!”

没有谁能承受这样的惊吓,他们全都失态地叫嚷起来。

要说赵大鹏的失踪还能接受的话,那后面褚五原的死就是一种威胁,而现在何止是威胁,简直就是在每个人的头上放着一把刀,一把随时都会落下来的要命威胁。

“楚大哥!这是怎么了?”江怡也有些紧张地走过来低声问道。

“不要着急!”

楚牧峰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是颇为沉重。

他真没想到,在知晓自己身份,顾子君和黄俊生和孙小龙住在一个房间,凶手都敢铤而走险继续杀人!

这简直太疯狂了!

这不只是疯狂,更是一种挑衅和羞辱!

怎么,你们不是人多势众吗?你们不是有什么神探吗?我照样能杀掉孙小龙,你们能奈我何?你们能抓住我吗?

“楚神探!”

“你们先出去!”

楚牧峰脸色铁青,举起手打断想要说话的董琢冷声说道。

看到他的模样后,董琢也不敢多说别的,转身就带着其余人退出房间。

“江怡,你也去外面等着。”楚牧峰冲江怡吩咐道。

“嗯!”

江怡最后一个离开,然后慢慢关上房门,她知道这时候的楚牧峰是最需要安静的,去好好思考和推敲。

“咱们都在这里稍安勿躁,楚大哥很快就会出来的。”

只能是这样。

“我要从头到尾地好好捋顺一遍。”

从发生第一起凶杀到现在,楚牧峰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走,虽然说这起凶杀案来的比较突然,但他既然在这儿,就容不得任何凶手猖狂。

吉祥客房的窥视:赵大鹏被西华医院病患服装者勒死!

窗外漂浮着的两团鬼火!

短短片刻,屋内消失不见的尸体和行凶者!

原封不动的房间!

稍等下!

原封不动的房间布置?真的是这样的吗?

楚牧峰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来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双眼不由眯缝起来,暗暗记了下来。

被当做储物间的教堂!莫名消失的梯子!

吊死在六米高横梁上的褚五原!

满天飞雪中留下的脚印!

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看似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但要是说……

楚牧峰想到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印证着第一个案件的怀疑点,神情逐渐变得明亮。

一夜之间就被吊死的孙小龙!

他死得有点冤枉!

和顾子君、黄俊生两个人同睡一屋,为什么死的只是他,而其余两个人安然无恙呢?

不对,真的是安然无恙吗?

楚牧峰环视一圈,使劲嗅了嗅,顿时了然了。

就说顾子君和黄俊生又不是死尸,房间中要是说发生打斗,一个人都被吊死,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原来是有麻醉气体!

这么看来整件事就真的是和陈江河有关系,因为死掉的三个人就是当初欺负陈江河的人,可真的是陈江河作案吗?

当然不可能,而不是他的话,是娄雨薇吗?

想到这里,楚牧峰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阵痛。

“难道昨天吃的食物有问题吗?”

楚牧峰微微弯腰,捂着肚子刚想要揉揉,但眼底忽然间闪过一抹亮光,然后两道浓眉间迸射出一股锐意。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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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你竟然没死?

“你们说这个楚神探真能查到谁是凶手吗?”

门外,顾子君扫视一圈后忍不住低声问道。

“我感觉有点悬,他根本没说的那么厉害,要是说能查出来的话早就查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不管那么多,我现在是就想离开月牙岛。说真的,我有点害怕了。”岳统毫不掩饰自己的害怕情绪很诚实的说道。

“我也想赶紧走。”江暮雪依偎在岳统身边嘀咕道。

“这破岛,以后八抬大轿请我来都不来!”

“真是糟心,早知道就不来了!”

砰!

就在他们的议论声中,房门忽然间打开,楚牧峰从里面走出来后,目光扫过全场沉声说道:“各位,现在请跟我立刻去教堂,要快!”

“去教堂?”

所有人都有些懵神,但楚牧峰很显然是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率先迈步就向外面跑去,其余人只能是纷纷跟在后面。

沐浴在清晨阳光中的教堂,现在显得颇为宁静,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笼罩着那座雕像,雕像宛如活过来般俯瞰着面前的渺小身影。

这道身影正将桶里面的液体洒满面前的杂物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激味道。

这个液体显然是汽油。

“好了,结束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好不容易遇到这个机会,也不枉费我准备了这么久,而且还能天衣无缝地按照构思去实施!”

“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我!”

“只要我死了,那么所有的恩怨都将画上一个句号。那时候,江河,你也会原谅我的,对吧?你不会再恨我的,对吧?咱们还能做朋友的,对吧?”

身影丢下油桶,念念有词道。

哗啦。

他猛地将第二桶汽油桶盖拧开,然后高高举起来就往身上倒去。

冰冷的汽油从头浇到脚,瞬间将他淋湿了。

“一切都结束了!”

等到他将汽油桶扔掉,拿起放在旁边的火柴准备点着时,突然教堂的门从外面被猛地推开,楚牧峰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门口,怒声呵斥。

“住手!”

身影似乎是没有想到楚牧峰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下,然后扭头来看过去,看到是楚牧峰后,神情颇为复杂。

“终究还是你比他们聪明。”

“现在不是讨论聪明不聪明的时候,而是你应该马上立刻停下你的举动。你已经输了,输的一无所有,所以你必须住手,接受法律的审判!”

“要知道,你就算是自杀,也没有任何意义,并不洗刷你的过错,并不能得到任何人的宽恕!”楚牧峰朗声说道。

“我……”凶手迟疑了下。

“楚神探,你说这教堂里有谁?你让我们都过来,你……啊!怎么是你?你竟然没死?”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年轻力壮的顾子君,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想要询问,但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是谁后,当场傻了眼。

“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们亲眼看到你死了啊!”

“难道说那些都是假的?”

所有人都满脸的不可置信。

“楚神探,我没有看错吧?他……他是活人吗?”甘素素脸色惨白声音中流露出一种颤抖,她是真的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对,你们都没有看错,他的确是没死,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导自演,他就是杀死赵大鹏和孙小龙的真凶,我说的没错吧?褚五原!”

楚牧峰站在人群最前面,扬手指着对方,一句一句地说道。

当楚牧峰说完之后,褚五原脸上露出一抹绝望之色。

死都不能安安静静的死吗?

“褚五原,楚神探说得是真的吗?赵大鹏和孙小龙真被你杀了?”甘素素声音颤抖,面色惨白,身体不断抖动着问道。

“对,没错!”

事已至此褚五原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连死都不怕,难道说还怕和他们说道说道吗?

或者说这样也不错,在临死前能够和这群人聊聊天,也算是补偿了我的心愿,也能心安理得,无所牵挂地去死。

“他们的确是我杀的!”

“为什么,你不是明明已经吊死了吗?楚神探,你们都看到的,他昨晚不是被吊死在横梁上吗?为什么现又活了过来,他们是再和我们闹着玩吧?”甘素素指着头顶的横梁叫道。

这一切都在挑战着她的认知和承受底线,她只能是通过不断问话来缓解心中的惊恐,否则她怕自己会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其余人也都露出充满不解的神色,明明已经死的人,怎么又好端端出现。

“很正常,那就是褚五原演给我们看的一个戏!”

暗暗戒备的楚牧峰紧盯着褚五原说道,。

“自导自演的把戏?可能吗?那么高的地方?怎么演?还有他当时的模样也真的和吊死的没什么区别!”

满脸疑色的岳统忍不住问道,目光看向褚五原手中的火柴时,下意识地拉着女朋友往后倒退两步。

对方显然已经疯了,自己就别逞能了,保命要紧。

“很难吗?其实只要准备充足就可以做到。”

经过一晚的复盘,楚牧峰已经想通整件事,对之前的疑惑就瞬间明白。

他一边留意着褚五原的举动,一边跟众人解释起来。

现在要的就是拖延时间,只要时间拖延的够久,相信褚五原自杀的决心就会不断减弱。

一旦失去了那份勇气,他自然就不会再动手了。

对,就这样。

楚牧峰能感受到褚五原眼神中的些许挣扎和留恋,毕竟能活着的话,谁愿意死掉,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对方这种留恋情绪无限扩大化,不断增强。

“楚警官,怎么才能做到呢?”岳统当即问答。

“第一,褚五原先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在身上绑好绳索,这条绳索是干什么用的?很简单,就是用来支撑身体重量的。绑好身体后,他再用一条比较短的绳索缠绕在脖子上面,这样,咱们从下面看上去,应该就像是上吊吧?”

“其实绑在脖子上的绳索压根就没有勒紧,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楚牧峰比划和讲解的非常仔细,在场的人只要一看就懂了,而在看明白之后,他们看向褚五原的眼神就透露出恼怒之色。

这个孙子,演的还真像,吓死老子了。

“那他怎么上去的呢?毕竟这里这么高,而且也没有梯子!”甘素素跟着好奇地问道。

“这个也不是问题!”

楚牧峰继续解释道:“他只要将身上绳索的一端绑上重物,然后抛过横梁,再除去重物后就上下拉动着绳索,这样一来身体就能慢慢吊上去。”

“这个道理你们都懂,无非就是爬绳子。尽管说这里比较高,爬起来有点困难。但要是说存心想要做这事的话,经过一定的锻炼,褚五原就能做到。”

“这样等差不多到横梁的时候,他就直接将绳索固定住,然后穿上衣服遮盖住身上的绳索,你们瞧,一具上吊的尸体就完成了。”

“还有你们当时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褚五原的脖子上绑着另外一条短绳索,但因为他穿的衣服领子比较高,再加上他的头发又很长,所以说便能遮掩住。那个褚五原,话说你留长发,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楚牧峰冲着对面的褚五原招手道。

听了楚牧峰的这番话语,褚五原没有丝毫想要辩解的意思,只是表情冷漠的看着楚牧峰,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挣扎纠结的光芒。

他毕竟还不是个木得感情的杀手,还是有喜怒哀乐的!

“可是他的样子呢?”岳统摸着自己的脸,想到褚五原昨晚上的那副狰狞面容,不由疑惑的问道:“那副面容看着好逼真,舌头都伸那么长了!”

“这个自然更简单!”

楚牧峰大手一挥,语气笃定地说道:“他那张看起来很惨白的面孔,还有紫黑色的嘴唇,还有吐着的舌头,其实都是化妆和道具带来的效果。”

“我想这点在场的女士们都应该深有体会,只要靠着那些化妆品,想要做到这些再简单不过。”

“再说你们好好想想,这里是没有电灯的,昨晚又是那么黑,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们有谁会去刻意的检查观察一具高高悬挂在半空的尸体吗?所以昏暗的教堂就是一种掩饰,能够很巧妙的将褚五原的真实目的遮掩住。”

“不得不说褚五原真是够胆大心细的,居然敢另辟蹊径这样做。甚至我还敢肯定,这是没有被我们发现马脚,即便被发现是在装死,他也能找到充分理由来解释搪塞,他可以说是想要吓唬吓唬我们,想要吓唬那个未知的行凶者,或者说想要吓唬那个失踪的赵大鹏,想要让他出来。”

“随便的理由都成,我们就算是会怀疑又能怎么样?总不至于因为他的恶作剧,就认为他是凶手,褚五原,我说的对吧?”

褚五原依然保持着沉默。

“你不说话又能如何?不说话就能否定这一切吗?褚五原,我还知道,教堂外面之所以说会没有你的脚印,完全是因为你在下白沙之前就进来了。”

“你把自己吊在这里,真的是运气不错,因为那时候没有谁进来,不然你就会当场露馅。还有那个手电筒的微弱灯光,就是我发现的那个,也是你故意留下来的,你是想要让我们借着灯光找到这里,看到你被吊死了,对吧?”

266、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266、

从某个角度来看,楚牧峰还挺真佩服这个褚五原的胆大。

这样的伪装上吊自杀计划其实是有着不少漏洞,但没有办法,谁让人家就是这么胆大心细,敢在这种没有人前来教堂的缝隙中实施。

这中间只要有人进来,甚至只要有人靠近,他恐怕都会心虚吧?

可有人来吗?没有!

所以说褚五原的计划就这样很圆满的成功了。

“楚警官,我还有个疑问!”

就在这时顾子君突然满脸狐疑地问道:“他就算是想要上吊自杀,有太多的地方选择,为什么要选择教堂呢,这么高?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应该能想通了,因为你自己都说出了原因,那就是高啊!”

楚牧峰抬手指着横梁说道:“褚五原这样做,就是不想要让任何人接触到他。因为这种高度,除非是用梯子,不然根本上不去,而梯子现在是找不到,显然是被褚五原给藏起来了!”

“其实我能想到褚五原是凶手这事,也是和梯子有关系。黄俊生,你是见过那个梯子吧?”楚牧峰扭头说道。

“嗯,见过!”黄俊生点点头承认道。

“你当时就是在外面,爬上梯子想要制造出来鬼火来吓唬人。实际上你也的确做到了,只不过你制造出来的鬼火并没有出现在吉祥客房的外面,而是在褚五原的房外出现,对吧?”

楚牧峰不顾有些结巴的黄俊生,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会这样你也是没办法,谁让吉祥房间下面有个池塘,梯子根本没地方放,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把梯子放到了褚五原的银海房间外面。”

“银海和吉祥是紧挨着的房间,所以说我当时从钥匙孔也能偶尔看到你制造出来的鬼火,但更多的却是吉祥房间里面的那团。”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晚褚五原会害怕的跑出来,难道说就是因为那团鬼火吗?”江怡眼神发亮地问道。

“没错!”

楚牧峰点点头,肯定地说道:“那晚褚五原看到的鬼火,其实就是黄俊生制造出来的!”

“他会喊叫着跑出来,也是我早上才想到的。因为我刚才在房间中的时候,有些肚子痛,然后我才猛地想起来,那晚在吉祥客房外面,其实不在场的除了黄俊生外还有褚五原。他当时给的理由也是肚子不舒服想要回房间休息。”

“再有就是你们昨天不是都被我一一询问过吗?都有不在场证明!要是说褚五原真死了,那这事就和他没有关系。可他现在还活着,岂不是说当时不在场证明的最佳嫌疑者就是他!”楚牧峰振振有词地说道。

“褚五原,或许大家会猜测,你那晚从房间中跑出来到底是装的害怕呢,还是真的害怕!”

“不过要我说,你应该是真的害怕,毕竟换做是谁刚杀了人,即便是二次杀人,就在窗外看到装神弄鬼的鬼火,都会感到惊恐不安吧?”楚牧峰胜券在握般地问道。

褚五原只是拿着火柴一动不动。

“楚神探,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也只能证明褚五原自己是装死的。那赵大鹏呢?他是怎么被褚五原杀死的?”

“你也说过吉祥房间中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那团鬼火怎么解释?褚五原杀人后,他又是怎么带着赵大鹏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岳统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是最难解的。

也是所有人最为关心的,只要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整件事就将迎刃而解。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楚牧峰微微一笑,看到褚五原眼底的神情开始出现松动和迟疑后,继续沉声说道。

“其实从头到尾,我所看到的赵大鹏被杀过程,根本就不是在吉祥房间中发生的,而是在隔壁的银海房间中!也就是说在咱们觉得诧异费解的时候,赵大鹏的尸体和咱们就只有一墙之隔,就在银海房内。褚五原,我说的对吧?”

“你……”

褚五原攥着火柴的力度,明显减弱,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表情。

这人就是这样,要是说趁着那股狠劲自寻死路,那还真是没得救了。

可要是说过去那股劲,想要跳楼的会后悔,想要上吊的会踢翻凳子,想要喝药的能砸了瓶子,没谁还想寻死觅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啊?你说整个凶杀案都是在银海房间内发生的?怎么可能?要是在那里发生的话,你怎么能看到?你又没有透视眼!”岳统的音调猛然拔高。

其余人也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有没有透视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推断出正确的结论。我当时看到的那个身穿西华医院病患服装的人就是褚五原,他也是在银海房间中将赵大鹏勒死的,所以说才不会出现什么无故消失的异常,因为压根就不用消失。”

楚牧峰假装不经意地边走边说,为的就是想要找到个合适位置,将褚五原一举拿下,可是褚五原很警惕,见他走到哪就跟着转到哪里。

“楚神探,那你从吉祥客房的钥匙孔中,又怎么能看到银海房间发生的事呢?”江暮雪充满困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褚五原显然是不会主动交代的。

“很简单!”

楚牧峰抬手比划了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仔细回想下吉祥和银海房间的摆设位置。”

“吉祥的房门正对面是书桌,旁边是床铺,最里面没有窗户。而银海那?则是从门口进去,就能看到右侧靠墙的书桌,旁边是床,窗户在最里面。”

“简单点说,就是这两个房间内的布局构造装饰摆设,呈现的是九十度的回转,再加上两个房间中间有着一扇隔间门互通,你们说想从吉祥的钥匙孔中看到银海里面的情景,并不是不可能实现?”

听到这里,其余人的神情都是恍然大悟。

褚五原却是越听越紧张,攥着火柴的手臂也明显低垂下来,不再像是刚才那样倔强,就得一根筋的**。

“总算有点成效!”

楚牧峰心里露出一种满意,但却没敢停顿下来,继续盯视着褚五原,想要从根本上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还真是挺麻烦的!

要不是他手里握着火柴,要不是这里到处都是汽油,早就可以将他轻易拿下,眼下连枪都不敢开啊。

“不对,楚神探,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怎么从钥匙孔中能看到对面房间的事。”岳统明显已经听进去了,想了想跟着问道。

“自然是有原委!”

楚牧峰说着就将目光投向江怡,“江怡,你还记得咱们来之前是去过西华医院吧?我在那里正好碰到了一个医生,他给我看过一个最新的设备:内视镜。”

“这种镜子是一种医疗器材,是能够反射光线,要是说在两个房间中架设好这样的内视镜,你们说是不是就解释的通了。”

原来如此。

众人全都恍然大悟。

要是说借助这样的内视镜,的确是能看到银海房间内的情景。

这么说,楚牧峰的分析是对的,当时就是褚五原在隔壁杀人,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公然表演如何勒死赵大鹏!

“楚大哥,难道说当时听到的那种奇怪的摩擦声,就是褚五原在往回拽内视镜?”江怡一拍额头问道。

“没错!”

楚牧峰点了点头:“你说的非常对,褚五原当时就在隔壁,他听到孙小龙发出的叫声后就开始拉扯内视镜,那时候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

“只是褚五原你都已经杀死了赵大鹏,竟然只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你就进行二次杀人,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很变态吗?”

褚五原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着。

他已经快要到极限。

“不对啊,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内视镜呢?那个玩意应该不可能说从钥匙孔中拉走的吧?毕竟那玩意可不小。”就在这时林平和突然间提出来质疑。

“问得好!”

楚牧峰冲着林平和颔颔首,在对方的尴尬神情中直接说道:“内视镜其实并没有取走,这玩意当时是掉在垃圾桶里,我进去的时候还差点被垃圾桶绊倒,所以清楚的记得它当时是放在门口的。”

“可你们知道吗?第二天我再去的时候,垃圾桶竟然是放在书桌前面。而西华园的所有垃圾桶都是放在书桌下面,这种错觉一时间也让我没想到这事。”

“现在看来应该是褚五原将内视镜拿走后,然后将垃圾桶放回书桌下面来,为的就是不留下痕迹。可是你做梦都不会想到,你所认为的这种完美布置,恰恰是暴露出来问题的一条线索!”

“褚五原,你不觉得因为一个垃圾桶,让你的布置变得很突兀吗?”

当楚牧峰将所有细节全都解释完后,攥着火柴的褚五原身体就像是断线的木偶般,一下瘫倒在地,火柴也从手心里松开。

楚牧峰一个箭步就上前将火柴踢飞出去。

好险!

差点就引发一场滔天大火!

幸好最后关头他没了必死的决心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要拆穿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就这样死了算了!我是个罪人,我该死啊!”

褚五原那股憋着的劲儿全都散掉,整个人嘴里只知道这样嘟囔着,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着怨念。

“我真的很想死,你难道就不能成全我吗?你越是揭穿我的计划,越是拖延时间,我就越是不敢死,我好不容易鼓足起来的勇气,都被你说没了。”

“我当然不想让你去死!”

看着面色如土的褚五原,楚牧峰淡淡说道:“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怕死的,再说你也不是一个真能狠下心,敢自杀的人,你要是真想自杀的话,早就死了,何至于会等到现在。”

“我倒想问问,你现在想要自杀,是想向陈江河赎罪吗?”

“你不应该阻止我的!你应该让我死了算了!”褚五原耷拉着脑袋,带着几分幽怨几分无奈地说道。

“糊涂!”

面对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褚五原,楚牧峰陡然厉声呵斥起来,眼中透露出一种无比愤怒的眼神。

“你真想死吗?你真以为这样一死了之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在你眼中死亡是一种解脱,只有你死才能得到赎罪,事实是这样吗?”

“你知不不知道,原本活着才能好好赎罪,你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陈江河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生不如死且还活着,你明明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非要去死。”

“你要真的觉得那么对不起他的话,就更不应该死,就更应该活着去赎罪。”

“死!多简单的事,可你现在想死就能死吗?你将赵大鹏杀死,将孙小龙杀死,现在想要一死了之,哪有这么容易的好事!”

“你死了倒是简单,你的家人怎么办?让他们顶着杀人犯家属的帽子过完余生吗?”楚牧峰慷慨陈词。

“不,我没想过让他们那样!”

听到这个的褚五原陡然间厉声喊叫起来,脸上涌现出一种挣扎的神情痛苦的喊道。

“我要是想让他们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这么麻烦,设计出来这种杀人计划。我这样做,就是想要结束这一切,让你们都以为我也是受害者。”

“只要我将这里燃烧掉,一切证据就都将被掩盖。是你,是你的出现,毁掉了这一切,是你将我的所有心血全都毁掉,我恨你!”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好歹?难道说楚大哥救你还救错了!”江怡愤愤不平地喊道。

“救我?”

褚五原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道:“我求他救我了吗?我就是想死,我好不容易鼓起来死的勇气,现在就这样没了。”

“再说他真的救了我吗?杀人者偿命的道理我是懂的,我杀死赵大鹏和孙小龙,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吗?肯定是要吃枪子的,横竖都是死,早死还能早解脱。”

“你……”

江怡到嘴边的话语却突然停顿住,是啊,自己的愤怒好像一点道理都没有,难道褚五原说错了吗?

没错,他是杀人犯,那铁定要死的。

既然都要死,又何必救?

想到这里,江怡有点懵了。

“你就这么想死是吧?在你死之前,我觉得你应该要先向娄小姐道歉,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是陈江河的亲姐姐!”楚牧峰冷漠的说道。

“你……你真是……”褚五原脸色一震,又带着疑惑问道。

“不错,我是江河的亲姐姐。”没等对方说完,娄雨薇就直接应道,只是眼神里充满冷漠。

“对不起!”

没有丝毫迟疑,褚五原便对着娄雨薇这边猛然跪下,满脸泪水地哭道:“请您原谅我,都是因为我才会让江河变成那样的,对不起!”

“我听江河说起过你,知道你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是志同道合的,你也喜欢写侦探类小说,你们还一起合作过很多小说,对吧?”

娄雨薇脸色冰冷的说道,听到这些话褚五原就再没有任何怀疑,他知道娄雨薇绝对是陈江河的亲姐姐,不然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儿。

“我什么一次都没有听江河说起过你?”褚五原跟着问道。

“那是因为我不让他说的。”

娄雨薇眼眶中也噙着泪水,哽咽着说道:“我这个姐姐对他来说有点丢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他是前途光明的大学生,怎么能因为这个姐姐丢人现眼!”

“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整个学校也只有甘老师知道我。但江河却很喜欢和我说起你的事,说着你们的梦想,说着你们将来要写出最好的侦探小说,成为著名作家。但为什么你却要背叛他呢?要不是你的背叛,他会想不开,会选择上吊自杀吗?”

听到这些的褚五原一下就崩溃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的害怕葬送了我和江河之间的友情,也让江河变成那样。”

“知道吗?其实我以前和江河是最好的朋友死党,他也一直把我当成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他的很多秘密才会给我说,这其中就包括他的梦想不是现在的专业,而是小说家。”

“但他却不会抛弃现在的专业,因为这是他母亲的梦想,他不会让母亲失望。我那也很喜欢小说,所以我们两个人才会一起创造侦探小说。现在想想那时候闲着没事就坐在一起讨论情节的日子,真的很怀念。”

“楚神探,娄姐,你们知道吗?我和江河曾经合作创作过一本书,一本只属于我们才知道的侦探小说。我们梦想着有朝一日,这本小说能创刊发布,摆在书店里面销售。”

“在他自杀之前,他一直都把我当成是最好的朋友,甚至在我后来选择背弃,他依然是这样想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褚五原满脸都是泪水和鼻子,用哽咽的声音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背叛了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所以说他才会落得那种悲惨下场,现在生不如死的躺在病床上,但我会那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是我的怯弱害了他,也害了我!”

“那时候我就知道赵大鹏的父亲是银行家,孙小龙的舅舅是我们学校的大人物,但就算这样,我也不是说害怕他们家里人,毕竟那些离我有些远,我怕的只是赵大鹏和孙小龙,我怕那个被欺负的人不是陈江河的话,就会变成我!”

“所以我才会选择背叛,才会成为懦夫!我就是个丑陋的胆小鬼!我真的只想结束自己的性命,只想以死谢罪!”

“那就去死吧!”

娄雨薇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眼泪都控制住后,声音冷冰冰的说道,看向褚五原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

想要让她以德报怨,可能吗?

那些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要是说他们的亲人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会这样劝说别人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以楚牧峰看到娄雨薇这样,没有丝毫意外和奇怪,自然也不会阻止。

“我会死,我也想死,尤其是当我看到江河的遗书时,我更想死!”褚五原这话说出来后,娄雨薇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江河有遗书?在哪里?”

“遗书就放在我家床底下的箱子里,您要是回北平城的话自然能找到。说真的,我也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

“江河自杀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学校,当老师把他抱下来的时候我就在场,我发现他已经没有意识,因为害怕他在遗书中会提到我的名字,所以说就趁着老师不防备的时候,赶紧找了找,然后偷偷从他的口袋里面把遗书拿走。”

褚五原嘴唇哆嗦,脸色惨白,浑然不顾身上这种难闻刺鼻的汽油味道,自顾自地说着。

“他遗书中应该没有怪你吧?”楚牧峰叹息一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褚五原瞪大眼睛喊道。

“很简单!”

楚牧峰语气平静地说道:“要是说遗书里面有对你任何憎恨的字眼,你肯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想死,更别说还想要杀死赵大鹏和孙小龙,对吧?”

“对,没错,你说的很对!”

褚五原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使劲拉扯着头发的同时,脸色羞愧痛苦的喊道。

“在遗书里面,陈江河对我就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更加别说憎恨的字眼,他甚至对赵大鹏和孙小龙对他做的事都只字没有提起,他提到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母亲。”

“还有,他还说起来一件让我羞愧的事,那就是我们的创作,他希望他死后我能完成那部创作。”

“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死掉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最好的朋友临死都想着我和他的梦想,都在为我们的未来着想,可我怎么做的?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背叛了友情,选择向怯弱低头!”

267、这世上没有傻瓜

深吸一口气,褚五原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才想到去死,但我却不想就这样无所作为的死了,我不能留着逍遥法外的赵大鹏和孙小龙还继续享乐,我要他们也以死谢罪!”

“我该死,我也要让赵大鹏和孙小龙这两个始作俑者去死,他们同样不可原谅。所以我从那时候起就决定要杀了他们。”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等待机会来到,学校没机会我就等到毕业,只要我有耐心,只要一直跟着他们后面,总是能等到机会。这不,机会就来了,趁着这次同学聚会,我会先送他们上路,然后再引火**,让该死的都死掉。”

瘫坐在地上,满身汽油的褚五原,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无比后悔,一会儿是面目狰狞,一会儿又是深深畏惧。

而现在,则是坦诚倾诉。

只有倾诉才能缓解心中的苦闷。

其余人默默看着这样的一幕,没有谁出声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于杀人凶手,他们自然不会姑息纵容,但看到褚五原现在的模样,却又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丝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所以说你作案用的内视镜是从医院偷来的?”楚牧峰直接问道。

“对!”褚五原点头承认。

“顾子君,黄俊生和孙小龙他们是被你迷晕的吧?”

“是我用医院里偷出来的麻醉气体麻醉的。”

问到这里,楚牧峰冲着褚五原竖起大拇指道:“知道吗?我对你设计出来的凶手和尸体同时消失的布局很佩服,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会让人陷入到思维误区,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江河!”

褚五原低着脑袋,泪水不断掉落:“这些都是江河想出来的,他还想过很多稀奇古怪却又绝对站得住脚跟,值得推敲的情节。楚警官,我建议你去翻翻他床头的笔记本,那些剧情都在里面记着,应该会对你以后破案有帮助。”

“哦,原来如此!”楚牧峰点了点头。

“是那样啊,楚大哥?”江怡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

“其实这个杀人计划是褚五原留给陈江河的暗示,他是想着陈江河要是说有朝一日能够醒来的话,肯定会知道当年迫害欺负他的人都死了。”

“他们为什么会死?又是怎么死的?他肯定会去调查,而只要调查发现他们死的情节竟然和自己小说中的一样,岂能不知道这些都是褚五原做的?毕竟那些情节只有他和褚五原才知道。”

楚牧峰再次将目光落在褚五原身上,缓缓说道:“你其实很有头脑,你是想要让自己的计划变成遗书,变成只有陈江河才能看懂的遗书,对吧?”

“是的!”

褚五原此时此刻心已经死掉,所以对楚牧峰的话是不会有任何思索,只是按照自己的目的去说,说的很直白。

“楚警官,你果然不愧是神探,我整整谋划了几年的计划,就这样被你看穿,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想要让江河知道这些,知道我并没有背叛我们的友情,我杀死了赵大鹏和孙小龙向他谢罪,我最后也死了,相信这样他总应该会原谅我的吧。”

“真受不了你们这群人!”

江怡听到这里,整个案件已经真相大白,她就是知道真相后才感到很愤怒和失望。

“你们都是天之骄子,都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和栋梁之才,结果呢?一个个的都不思进取,就知道玩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欺负人的人该死,可你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反抗呢?你要是敢反抗的话,我不相信他们两个还敢欺负陈江河!现在陈江河是活死人躺在医院病床上,你又杀了人,这到底图的什么?”

褚五原面色呆滞,似乎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

其余人有赞同的,也有嗤之以鼻的,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情吧,总之这事是尘埃落定了,杀人凶手也最终落网。

中午,平安号带着第二批前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客人抵达小岛,当他们知道这里发生的惨剧后全都愣住了,随即后背一阵发凉。

谁也不曾想到,带着兴奋之情来参加的同学会,最后竟然会演变成一场杀戮者的游戏。

短短几天间,就有两个同学被杀,而凶手竟然也是他们的同学。

“我会带着褚五原回去,到时候再联系当地的警员过来接手这起案子,这边的话,董老板和孙校长,你们负责安抚大家,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调查处理,再行安顿赵大鹏和孙小龙的尸体,你们配合就成。”楚牧峰淡然吩咐道。

“是,楚警官!”

两人连连点头应道。

当褚五原被押着上船,在经过林平和身边时忽然间停住,然后冲着他点头抱歉地说道:“林平和,对不起,刚见面的时候你要帮我拿东西,我那样对你是我的不对。”

“没关系!”林平和微愣后摇摇头。

“谢谢!”

道谢后,褚五原就大步离开。

看着这个背影从眼前消失,郑玉娇在旁边站着说道:“我现在忽然能理解褚五原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对你?”

“我也理解。”林平和神色如初的说道。

“你也理解?”郑玉娇有些诧异。

“褚五原当时会那样对待我,应该是不想要让我对他有好感,甚至是想要让我对他憎恶起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后来在教堂装作吊死的时候,我才不会因为所谓的好感去伸出援手。”

“要是说那时候想尽办法的救他下来,他的计谋就将失策。他会在那时候那样做,甚至不是针对我,也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丑陋不堪的一面,从而都对他憎恨厌恶,不想去管他的事。”

林平和扭头看向有些惊诧不已的郑玉娇,抓了抓头,眨巴着眼睛说道:“郑经理,我就是瞎猜的,瞧您的神情我是没猜对是吧?看来我还挺聪明呢,好了,我去干活了!”

“人才啊!”

郑玉娇看着逐渐离开的林平和背影,似乎带着几分感慨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傻瓜,谁也不比谁聪明多少,看来这以后管理起来也不能再耍心眼。”

听到这话,董琢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

……

平安号上。

和前来月牙岛时候的轻松愉快氛围不同,此刻船上就没有一点欢声笑语,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甚至因为这种死寂,平安号开过的水面除却水花都看不到一条鱼儿蹦出水面。

“楚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江怡站在船头小声问道。

“问吧!”楚牧峰望着小仙湖的水面淡然说道。

“我感觉,嗯,纯粹的感觉吧,你这次在月牙岛的破案和以前不太一样。”江怡歪着脑袋,很小心地措词道。

“哦,是吗?你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楚牧峰被这话撩拨的有了兴趣,笑吟吟地问道。

“嗯,怎么说呢,就是你以前破案都是十分投入,而且是自始至终的扮演者主导者的角色。”

“这次我感觉你有点不温不火,没那么全力以赴,有点随遇而安的意思,就是说有线索就查证,没有线索也不会太在意。”

江怡稍稍一顿,看了眼楚牧峰的神色,跟着说道:“当然,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对,毕竟最后还是你破了案,就是我纯粹一种感觉。”

因为很熟悉了,这些话江怡才会说,要是彼此关系很普通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直白发问,毕竟该有的避讳还是要注意。

“哦,这么明显吗?”

楚牧峰没想到江怡竟然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不过他没有否认的意思,而是很淡淡一笑,目视天空飞过的野鸟,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猜的没错,这次我的确没有全力以赴去侦查,原因的话也很简单,那就是我对赵大鹏,褚五原和孙小龙的三人组不感冒。他们从平安号上刚下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不顺眼,再加上后来听到的那些事,让我对他们印象很差劲。有这个前提在,才会有了后面你说的随遇而安。”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话锋一转,“但我也不是完全不管,赵大鹏的死亡是没办法控制,褚五原压根就是假死,至于说到孙小龙,知道他十有**是第三个目标,我原本是准备让他和我住一起,不过他愿意跟同学一起,那我也不必强求。”

“当然,我半夜还起来去他们房间查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我才回去。哪曾想到褚五原也是夜里行动,而且用了催眠气体。”

“不管怎么说吧,这个案子总算是破了,你说对吧?”

“对!”

江怡听到楚牧峰的解释后,也就不再去想这茬儿。

自己又不是赵大鹏他们的妈,需要对他们的事情如此上心吗?

再说他们也的确有取死之道,硬生生的把陈江河逼得上吊自杀,他们两个是死有余辜,并不值得同情。

“楚大哥,你说甘素素还有机会更进一步吗?”江怡岔开话题问道。

“更进一步?”

楚牧峰想到甘素素和孙大安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后,便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道:“她甘素素要是说努力工作,总有机会实现目的,要是说光想着走这种歪门邪道的途径,反而没戏,算了,与我们又有何干呢?”

“嗯!”

江怡点了点头,心情有些跌宕。

两人的这次短暂旅途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

268、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不得!

西华医院,二楼病房。

此刻楚牧峰站在病床前面,看着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神情漠然的陈江河。

病房还是和之前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

这一切都说明他被照顾得很好。

在这里负责照顾的是陈江河的母亲,儿子变成这样,当妈的心存着愧疚之下,自然是无微不至地照顾。

“那些就是褚五原说的笔记本吧?”

之前褚五原之前说过自己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拜读下陈江河的笔记,去看看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情节,所以楚牧峰才会特地过来,拿起桌上的笔记本随意翻阅。

还真都是侦探小说。

每个小说都有个醒目的标题。

《阴阳眼》

《天使之翼》

《死亡船》

《消失的尸体》

……

就是它!

当楚牧峰翻看到《消失的尸体》这篇时,眼前一亮,因为他发现,从头到尾的故事描述只有人物不同,其他和褚五原做的如出一辙。

褚五原的的确确就是在按照这个思路报复行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吗?”

楚牧峰将最后一页合上的时候,脸上不由浮现出些许吃惊和意外的神情。

原来他当初陪着江怡过来体检的时候,无意中进入病房起,答案就一直都放在这里放着。

自己当时要是说能够翻看到这个笔记本的话,或许这起凶杀案就能避免。

但这个世上是没有假如的!

吱嘎!

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护士装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她看到楚牧峰在这里,而且拿着笔记本翻阅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不解。

“先生,您是?”

“哦,我是来看陈江河的,我……”

“我知道,您一定是江河的朋友是吧?谢谢您能来看望他。”妇人很礼貌的冲着楚牧峰点点头,看向陈江河的眼神是充满着爱怜。

“您是陈江河的母亲?”楚牧峰猜测说道。

“对,我就是他的母亲。”中年妇人点头应道。

“您真是辛苦了!”

楚牧峰连忙说道,至于朋友的身份他也不准备解释了。

陈江河都已经这样,难道还需要解释什么吗?

自己会过来这里看望,其实就想要瞧瞧当初没有认真打量过的陈江河,怎么能躺着不动,就让褚五原杀死两条性命,最后自己也会吃枪子。

“唉,我不辛苦,是江河这孩子命苦啊!”妇人叹息一声,眼里满是怅然。

放下笔记本,楚牧峰说道:“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好的好的,借您吉言。”

走出病房后,江怡也在韩嫣的陪伴下走出来。

她原本就是陪着楚牧峰过来看陈江河,她没有进去也是不想要再去想月牙岛上的事,所以说就去找韩嫣聊天。

至于月牙岛上发生的凶杀案风波,江怡也没有给韩嫣提起。

说了干嘛,让人家跟着糟心吗?

“韩姐,那我们先走了,你忙吧!”江怡微笑着拍拍韩嫣的手臂说道。

“嗯,有空来看我啊!”韩嫣挥挥手道。

“知道啦。”

从西华医院离开后,楚牧峰又陪着江怡逛了一圈才分开。

看着车子渐渐远去,江怡双手交叉胸口,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这次月牙岛之行,虽然说碰到了挺让人心惊胆战的凶案案,但毕竟这是她和楚牧峰的第一次远行,总要学着纪念那些美好。

……

警备厅刑侦处。

将月牙岛的案子抛到脑后,楚牧峰回到这里后就开始忙碌起日常工作,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是将所有搁置下来的工作都给捋顺。

这也是手下五个侦缉队的办事效率极高,要不然的话,换做是其余部门,别说两天,一周都未必能处理完。

这天下午快要下班时,黄侍郎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他是刚刚听说月牙岛上发生的风波,所以过来就是想要和楚牧峰碰个头。

“呦,黄哥,这会怎么有空过来啊!”

“唉,楚老弟,真是抱歉啊!”刚刚见面,黄侍郎就主动拱手,略带几分歉意地说道。

“这是干嘛嘞?”

楚牧峰赶紧招呼着黄侍郎坐下,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黄哥,您这话打哪儿来啊,抱什么歉呢,这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

“嗨,我已经听说月牙岛上的案子了,那两张票不是我给的吗?我要是早知道那里会发生凶杀案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你老弟去那里玩。”

“不过你老弟果然不愧是神探啊,到那里都能轻松破案。我已经听那边分局的弟兄们说了,说你真是神了,一个死掉的人都能被你揪找出来变成活人,厉害的厉害的,你是将咱们警备厅威名远扬啊。”

黄侍郎竖起大拇指,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先是自个责怪一番,后面紧接着就是对楚牧峰进行吹捧。

这还不算,还将当地分局都给算进来,说的还是扬了警备厅的威风。这话让人听着就顺耳舒服。

呵呵,原来是为这事。

楚牧峰是真的没有想过因为这事,黄侍郎还特意的跑过来一趟。

至于吗?不就是顺便破了个案子而已,再说这又不是黄侍郎能提前预知的,他本来是一番善意,自己当然还是要领情的。

“黄哥,您可是好心好意让兄弟去放松放松,会发生这种事是没谁能想到的。不过无所谓,谁让咱们就吃这碗饭的,有案子自然要破!”

“况且都已经结案了,剩下当地分局会处理好,您可千万别在意。”楚牧峰挥挥手,丢了根烟过去。

“好啊,只要楚老弟你不埋怨哥哥我,那这事就算揭过去了。”黄侍郎接过烟,一拍巴掌说着。

“当然,我怎么会怪罪黄哥您呢,这跟您完全不相干嘛。”楚牧峰笑道。

“怎么样,楚老弟,今晚有空不,一起喝两杯?”黄侍郎跟着问道。

“行啊,我来安排,我还说回来要谢谢您呢!”楚牧峰爽快地说道。

“别别别,楚老弟,今晚我来安排,你看吃点啥,要不咱们就东华楼走着?”黄侍郎立即表态道。

“好啊,就那,等会下班我直接过去。”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背景不一般,那楚牧峰自然是要和黄侍郎搞好关系,结个善缘。

“那成,我先过去安排,回见!”黄侍郎挥挥手,直接走了。

收拾收拾东西,眼看快要下班,楚牧峰突然接到了曹云山的电话,他赶紧匆匆过去。

一见面,曹云山就指着楚牧峰,略带几分调侃道:“你这家伙还真是闲不下来啊,放假让你出去玩都能碰到事儿,怎么样,没扫兴吧?”

黄侍郎都能知道的事情,难道说曹云山不知情?

楚牧峰很无奈地耸耸肩说道:“师兄,我原本是想跟你汇报下,后来一想也没啥好说的。您说说,我是招谁惹谁了,出去一趟都能碰到这事儿,还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问吧!”

“唉,师兄,说实话,挺扫兴的,要不,您再放我个三五天假?”楚牧峰笑着说道。

“你小子想得美!”

听到楚牧峰的这话后,曹云山哈哈大笑起来:“行了,说说那个姑娘吧!”

“哪个姑娘?”

楚牧峰有些愣神。

“你可别跟我装傻充愣,我说的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出去玩的姑娘。不要给我说你对人家没有想法,还有她对你也是有想法的吧?要是没想法的话,她能和你一起出去?”

“所以说下吧,你是认真的还是说只是玩玩而已?”曹云山似乎颇为八卦地问道。

被曹云山这样问,楚牧峰神色一愣,略显尴尬地说道:“师兄,我和江怡现在只是朋友关系,还没有到您说的那种地步。就算真的找女朋友,也得带到您和嫂子面前,请你们过过目再说啊,是吧?”

“嗯,这话说的在理!”

曹云山很理所当然般地点点头说道:“必须得让我和你嫂子过过眼再说,你小子的婚姻大事可不能当儿戏,必须是个好人家才成。”

“是,师兄说的对!”楚牧峰自然是满口应允。

这事儿就这么一笔带过。

当然,曹云山之所以会过问,纯属是个人关心,也没有别的意思。

就楚牧峰现在的地位还真不需要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现在的楚牧峰安安稳稳将工作做好就成。

“对了,之所以把你叫过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也算是对你们刑侦处的犒赏。”曹云山话锋一转,开始说起正事来。

“犒赏?师兄,是什么好事啊!”楚牧峰顺杆往上爬,笑眯眯地问道。

有能够为刑侦处捞好处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是这样的,咱们北平城这边的一茅斋最近想要举办一次活动,这个活动要办三天,涉及到的内容很广泛,有交易古玩的,有鉴定古玩的,反正主要都是和古玩打交道。”

“他们那边害怕有人闹事找麻烦,所以就想要请咱们警备厅出面帮着维持下秩序。作为回报,他们肯定要给弟兄们一笔辛苦费。我想你们刑侦处这段时间够忙够辛苦的,所以这活就安排给你了,让下面人去那里蹲个点吧!”曹云山笑着说道。

“行,谢谢师兄,这活儿好啊,弟兄们肯定乐意!”楚牧峰一口应下。

一茅斋是北平城中经营古玩玉器的一家店铺,在这个行业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翘楚。

其口碑也很不错,在这里买东西不会出现市面上那种所谓的偷奸耍滑,以次充好的事儿。

只要是在一茅斋购买的东西,品质都是有所保证。

和这样的店铺合作,楚牧峰当然愿意。

“师兄,这个一茅斋为什么好端端地要举办这种活动呢?”楚牧峰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种活动公家出面还好,私人来举办的话,搞得好名利双收,搞不好就是骂声一片,要不然一茅斋怎么会想着邀请警备厅的人去坐镇,为的不就是维持秩序。

“你说的不错,一茅斋原本是不用特地举办这样的活动,现在之所以要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募捐!”

“这个活动的重头戏就是募捐,不管是前来参加活动的商铺还是说前来购买东西的客人,最终都要参与募捐。”

说起这个,曹云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募捐?”楚牧峰双眼眯缝。

“对,就是募捐,这笔钱一茅斋自然是一分都不要,都将拿出来作为军费,购买武器装备给二十九军!”曹云山沉声说道。

军费!

这是在为二十九军募集军费?

“这件事一茅斋的老板雷千钧是和我说过的,他说得很诚恳,外面驻守的二十九军是北平城的一道屏障,就现在的形势来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冲突,雷千钧说他只是想要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那些即将浴血抗战的战士提供一点保障。”

“别的不说,有了这笔军费,能让官兵们换上更好的武器装备,这样就算打仗也有劲儿不是。”

原来如此。

听到是这个理由后,楚牧峰立刻对雷千钧很佩服。

“他能够想到随时都会爆发战争,真的是难能可贵!”楚牧峰颇为感叹道。

“都是有心人啊!”

说起这个,曹云山有些心烦意乱地点燃一根香烟,然后又扔给楚牧峰一根,在烟雾袅绕中,神色有些冷峻道。

“这座北平城中,只要是有点眼力劲的,都会知道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为什么?因为岛国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他们都占领了东北三省,难道说会放弃北平城这块嘴边的肥肉吗?换做是你,你会吗?”

“现在不会,只是因为时间和场合不对,只要给他们准备充分,没准明天就有可能发动一场侵略战争!这点我以前是有所怀疑的,但如今却也相信。”

“牧峰,这件事你要心里有数。”

“嗯,我懂!”

眼瞅着曹云山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楚牧峰自然是不会藏私,很坦诚地说道:“师兄您说的很对,这件事我之前是和您提起过的,我早就心里有数。”

“岛国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张开獠牙,扑上来撕咬。甚至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会自己创造机会。而雷千钧身为一介商人,能想到这些,挺让我佩服。”

“是啊,从这点上说,雷千钧是个值得肯定的爱国人士。所以这次他举办的活动,你这边要帮着照拂,确保万无一失,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的原因。”曹云山沉声说道。

“是,师兄,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楚牧峰朗声说道。

“活动后天正式开始,明天是最后的准备,你今天或者说明天都可以去找他聊聊,或者让他过来找你也行。”曹云山翘起二郎腿吞云吐雾般的说道。

“那我明天早上去找他。”楚牧峰倒也没端着架子。

“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差不多要结束谈话的时候,楚牧峰突然间扬起手指向上指了指问道:“师兄,您那事有消息没有?”

曹云山自然明白楚牧峰的意思,是在说副厅长的提拔。

“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不得!”曹云山淡淡说道。

“师兄,我觉得是非你莫属。”楚牧峰坦然道。

“嗯,希望吧!”

楚牧峰比谁都希望曹云山能成为副厅长,因为那样的话,他背后的靠山就会变得愈发稳固。

是,他现在是被阎泽欣赏,但要知道阎泽心中重视的都是曹云山这种处长级别的,像他这样的科长还排在末位。

何况,真的要是说起来,曹云山要比阎泽对楚牧峰更亲近。

所以自然是曹云山上位更好。

……

夜幕降临。

北平城,一座很普通的小院。

这里是裴东厂的家。

不像王格志和宋大宝那样都是成家立业的,裴东厂就是自己一个人住。

对他来说,家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这座小院是他跟随着楚牧峰后,自己买下来的,这也说明跟对人的重要性。

要不是跟随着楚牧峰的话,裴东厂哪能这么快就购置房产?

吧嗒!

就在裴东厂刚刚回到家中,还没来及进屋时,一个包裹着石头的纸团从外面丢进来。

看到这个纸团的瞬间,裴东厂下意识地就去摸枪,拿出来后小心翼翼地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便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向胡同两边看去。

没有人影!

带着几分狐疑,裴东厂将院门关严后转身将纸团捡起来,然后走回房里。

“是哪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干的?”

打开纸团,裴东厂看到的第一眼,嘴角忍不住嗤笑起来。

等到他从头到尾都看完后,便不屑地冷笑连连,一把就将纸团撕碎。

“居然想要收买我,让我当叛徒,趁早死了这个念头。”

灯光照耀下,裴东厂神色坚定。

……

东华楼,包厢中。

楚牧峰和黄侍郎是相对而坐。

像这样的饭局,楚牧峰如今已经驾轻就熟的很,他比谁都清楚,想要在官场上步步高升,想要结更多人脉关系,这样应酬就不能避免。

两人很快就闲聊起来。

“黄九陵那小子最近表现的还行吧?楚老弟,我还是那句话,你该操练的时候就操练,不要因为他是我的亲戚就额外照顾。”

“我这个人吧,别的不敢说,这点轻重还是能分清的。你对他越是照顾,将来吃亏倒霉的越是他。我可不想他今后因为这个原因栽跟头!”

黄侍郎端起酒杯,望着楚牧峰十分陈恳地说道。

“黄老哥,瞧您说的,我就没有对黄九陵照顾过!”

楚牧峰想到那个家伙的表现,就不由露出满意笑容来。

和黄侍郎干了这杯酒后,他笑吟吟地说道:“说实话,九陵这家伙很不错,我觉得很有前途,可以重点栽培下。”

“真的?”黄侍郎顿时两眼一亮。

“老哥,跟你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楚牧峰夹起一粒花生米,嚼着说道:“当然这也是黄九陵自己争气赢来的机会,要是说他不争气的话,就算是我想要照顾也不行啊,那么多眼睛看着呢。这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好好,那就拜托了!”黄侍郎心情大悦。

其实他也不想要每次都说起黄九陵的话题来,但没辙,谁让家里那位每次都会问起,他不问问回去怎么交差?

再说这事也是拉近彼此关系的话题不是,有黄九陵在,他就能和楚牧峰很快的打开话匣子,畅所欲言。

“对了,楚老弟,你是要负责一茅斋的事吧?”聊着聊着黄侍郎忽然间就说到这个问题上,而听到这个的瞬间,楚牧峰是有些意外的。

要知道这事从曹云山嘴里说出来,入的只是自己耳朵,自己可没有给别人说起过,但黄侍郎怎么就能猜到呢?

莫非是曹云山提前说的,也不像啊,曹云山也不是那种会嚼舌根子的人。

察觉到楚牧峰的神情变化后,黄侍郎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用多想,这事我就是猜到的。”

“其实能猜到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一茅斋是和曹处长的关系不错,他要是说想找曹处长帮忙的话,曹处长完全有可能将这个事交给你办。”

“对,你说的没错,这事就是交给我办了!”楚牧峰坦然应道。

不得不说,黄侍郎这家伙真是浑身都是心眼,还好这种人是友非敌,不然这要是暗地里折腾起来的话,不知道闹多少事儿。

“黄哥,您说起这事,难道说这事有什么说法不成?”楚牧峰跟着问道。

“嗯,我听到个消息,但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我却是不敢肯定,所以我也犹豫着要不要给你说。”黄侍郎放下酒盅,有些迟疑道。

“嗨,黄哥,咱们哥俩什么关系,您还有什么顾虑的不成?说吧,不管真假说出来我心里好有数。”楚牧峰倒酒的手略微停在空中,很快就又继续倒着。

“那我就说说拉。”黄侍郎笑了笑。

“说吧说吧!”楚牧峰放下酒壶道。

黄侍郎扬手指向窗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听到的消息是说,有人想要在一茅斋举办的这次活动中搞点事儿。”



269、一茅斋,雷千钧

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楚牧峰是有些意外。

一茅斋要举办的活动是做什么的,他已经很清楚,清楚后就自然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自己这边还以为能轻轻松松给下面兄弟弄笔外快,没想到黄侍郎居然会说出来这种消息来。

真要是说被谁在这种活动中搞出什么么蛾子,岂不是在啪啪打楚牧峰的脸?

“黄老哥,你是从哪听来的?”楚牧峰追问道。

“我说了,是小道消息,具体是会闹啥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查清楚。”

黄侍郎连忙说道,他也觉得这种模棱两可的消息不太靠谱。

“好,那就拜托老哥了。”

楚牧峰知道黄侍郎有他的消息渠道,很多事都能打探出来,而他既然说出这种消息来,自然是有点风声,否则不会起浪。

如此看来,自己这边要多个心眼,让下面人慎重对待了。

“成,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好,黄老哥,我敬你一杯!”

“来,干!”

……

次日,上午,一茅斋。

作为这家古玩店的老板,雷千钧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留着一簇小胡子,穿着北池子做的唐装,脚下是内联升的布鞋,手里盘着两颗枣红色的狮子头核桃。

“富贵,会场那边都安排妥当没有?”

坐在店铺里,雷千钧喝了口茶问道。

“老板,您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一茅斋的大掌柜叫做张富贵,是最早跟随雷千钧出来打江山的,现在一般小事轮不到他出面,小打小闹的,有下面的二掌柜三掌柜完全能胜任。

这就是元老的好处,也是元老的福利。

“老板,具体的流程都没有变化,方方面面也有谈妥当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卦。”张富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

“好!”

雷千钧满意地点点头,将茶盏放下来跟着叮嘱道:“老张啊,这次的活动是我亲自出马,绝对不容有失。”

“你也清楚这次活动的目的是什么,那笔钱是要拿出来当做军费的。你说到时候那些店铺老板和客人们,会不会踊跃捐款呢?”

“应该会的!”

张富贵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多少迟疑的意思:“咱们北平城的老少爷们还是很爱国的,总不可能说眼睁睁的看着二十九军在外面驻扎,跟那帮小鬼子对峙,却一点心意都不拿。”

“再说咱们之前也已经联系好几家愿意捐款的店铺,就算其余人不想表示表示,光是咱们的捐款也够分量。”

“好!”

雷千钧怕的就是没人捧场,那样的话这场活动就成为笑话,现在既然能确定有不少店铺响应号召,自然也就安心不少。

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在门口恭敬地说道:“老板,外面有人求见,他说是警备厅刑侦处的人,叫楚牧峰。”

蹭!

听到这话的瞬间,雷千钧便站起身来,拔腿就往外走去。

张富贵也急忙跟着过去,两人都是一副神情急切的模样。

“楚科长,久仰大名,老朽就是雷千钧。”

在一茅斋的大厅中,这时候因为刚刚开门,所以说还没有什么客人进来,而当那些伙计们看到老板和大掌柜不但是亲自过来迎接,雷千钧还露出这种很恭敬的笑容时,全都有些意外。

要知道他们从来没见过雷千钧这样礼贤下士过,这个人到底什么背景?

楚科长!

就算是警备厅刑侦处的一个科长,貌似也不值得雷千钧怎样做吧?

不对,稍等下。

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楚科长,楚牧峰!难道说他就是那个最近在北平城出尽风头的神探吗?我的个老天爷,要真的是他,也就难怪了!

当然难怪!

雷千钧和曹云山的关系是不错,但再不错,难道就能无视楚牧峰的名气吗?

其实恰恰是因为这种不错,他才会比别人知道楚牧峰所拥有的前途多远大。像是这样的人,自己平常可没结交的好机会,如今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岂能视若无睹?

一茅斋做生意是不错,但和权势相比,自然是要矮一头。

况且这人是楚牧峰,享誉北平城的神探!

“雷老板,您好您好!”楚牧峰看到雷千钧竟然亲自迎接不说,还将姿态摆的如此端正,心里不由暗暗赞叹。

能将一茅斋发展成如今这个规模,看雷千钧的做派,绝非惘然。

“昨天听曹处长交代,你今天会过来,我就一直在店里等着,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这边请,咱们去后院喝茶。”雷千钧满脸笑容地招呼道。

“好!”

既来之则安之。

客随主便。

后院茶室。

一壶上等龙井端上来,那清新悠然的香味,让人闻了是心旷神怡。

端起茶杯,楚牧峰在唇边过了过,笑着说道:“雷老板,这龙井是今年的新茶吧?”

“对对对,没想到楚科长也是一个好茶之人,这就是今年的新茶。实不相瞒,我就好这口,所以我在杭塘那边买了个茶园,茶叶都是留着自己喝。”

“既然楚科长也喜欢,那一会儿走的时候必须得带两包茶叶走,都是自家炒制的,你可千万别见外。”

雷千钧这话就像是在嘴边似的,楚牧峰这边刚说出来,他就顺势接着话茬往下说,很是顺溜。

“不必了,我就是随便喝,雷老板可别和我太客气。”楚牧峰摆摆手道。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就这样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言归正传,楚牧峰放下茶杯,缓缓说道:“雷老板,我想你给我简单介绍下你这个活动的流程。这样的话,我也好针对性的安排警力维持治安秩序,省的到时候临场抓瞎。”

“好的!”

雷千钧又不是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所以说对其中的流程是很清楚。而且他也知道什么样的活动内容是最吸引人。

毕竟要是说没有点吸引人的环节在,谁会过来光顾?没人光顾的话,最后所谓的募捐活动能有多大影响力?

“这次的活动我命名为复兴!”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楚牧峰不由得挑了挑眼皮,复兴!

这绝对是意有所指!看来雷千钧也是一个热血商人,不然是不会以这样的名字命名活动。

复兴?

谁的复兴?谁的崛起?自然是毫无疑问。

“复兴活动全程总共是三天,第一天和第二天的活动流程其实是差不多的,分为几个部分,有交易区、有鉴定区、有淘换区、有赌场区。”

“所谓的交易区就是各大店铺将自己的宝贝拿出来进行展览和买卖,有相中的当场就能买卖。”

“鉴定区负责鉴定的不只是现场买卖的东西,还有百姓家里的藏品也能拿出来免费鉴定,届时负责掌眼的是我们铺子的大掌柜张富贵!”

雷千钧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的心腹。

“楚科长,您好!”张富贵在旁边恭声说道。

“您好!”楚牧峰颔颔首。

看来这位张大掌柜绝对是个行家,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委以重任。

不过倘若百姓拿出来东西都能免费鉴定,楚牧峰也能想象到那两天的情景会多热闹。

“淘换区就是捡漏的地方,和交易区的商铺相比,这里更多的是地摊。其实要我说这里很有可能是人最多的地方。”

“为什么?因为玩收藏的都有捡漏的心理,这里的东西还便宜,在这样的情况下,吸引人过去是再正常不过的。”

“最后的赌场区是每次活动的热门。在这里可以进行任何形式的赌局,有赌玉石切割的,有赌古玩真假的。和其余三个区相比,这里的赌是关键。”

“或许能一步登天,腰缠万贯,或许会吃个大亏,狼狈离去。”

嗯,不说第三天的,就说前两天的安排就挺丰富,挺有吸引力。

况且这些年来,北平城内收藏这个行当一直都挺吃香,虽然说现在是贫困时期,但古玩这东西,只要碰对人就绝对不会吃亏。要是运气好,能够捡漏到一件的话,都是能当做传家宝的。

正规商铺交易区!

免费鉴定区!

地摊淘换区!

赌场区!

光是这样的四个区域,就能吸引不少人来,凭着这个热潮,第三天的募捐活动相信也会迎来一个高峰。

只是越是如此,楚牧峰身上的责任就会变得越大。

之前还以为就是过来随便转悠两圈,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可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摊子事搞得比较大,雷千钧犯得着请警备厅的警察出面吗?钱多烧得慌啊?

“前两天就是这样,最后的第三天才是我举办这次活动的目的,那就是募捐!”雷千钧说到这个的时候,眉宇间明显多出一种凝重和严肃。

“楚科长,想必您应该已经知道我募捐的目的吧?”

“知道,雷老板是想要募捐军费对吧?”楚牧峰沉声说道。

“没错!”

雷千钧说到这里突然间站起身来,面对着楚牧峰神色庄重的抱拳说道:“楚科长,这次募捐活动意义重大,所以现场维持秩序的事就拜托您了!”

270、说说规矩,讲讲道理

“雷老板,就冲您这份爱国之心,为了募集军费而主动举办活动,我楚牧峰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们保驾护航,谁要是敢在活动中闹么蛾子,我绝不轻饶!”楚牧峰坐直了身子,肃然说道。

“多谢楚科长!”雷千钧拱手感激。

又聊了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后,楚牧峰便起身告辞离开。

等到将楚牧峰送走后,雷千钧回到客厅,看着张富贵问道:“富贵,你觉得楚牧峰这个人怎么样?”

“有礼有节,大将风范!”

张富贵毫不掩饰心中的肯定和赞赏,满脸钦佩地说道:“这位楚科长从进来到离开,自始至终都是张弛有度,进退自如,游刃有余,最重要的是,他很有家国情怀和满腔热忱,我能感受到他是真心看好咱们的复兴活动,只要他有这份心,咱们就能安心了。”

“嗯,你说的对,现在像他这样的人不多了,值得多加关注。”雷千钧眼放精光说道。

“是!”

……

警备厅刑侦处。

楚牧峰回来后就召开了会议,五个侦缉队的队长全都如数到齐。

他将这次的事儿简单说了下,便直截了当地说道:“现在手头上有案子要盯着的是一队,二队和三队,四队和五队暂时没其他事儿,你们两个队就和我一起执行这次任务。”

“是!”

宋大宝和苏天佑站起身大声说道。

“这次是一茅斋为募捐军费而举办的活动,意义很重大,咱们刑侦处也不能等闲视之,要将这个事当做头等大事对待。”

“军费是为城外驻军募捐的,只凭这点我就对雷千钧是佩服的,他能够将钱无偿捐出来,本身就值得咱们去尊重。”

“但我收到消息,说是很有可能会有认在这个活动上搞风搞雨,那么你们都给我将招子放亮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管什么人,只要敢跳出来搞么蛾子,就立即抓起来,绝不手软!”

楚牧峰眼神凛冽的扫视全场,不怒自威。

“是!”

宋大宝和苏天佑精神一震恭敬领命。

……

第二天,一茅斋主办的复兴活动如期举办。

四大会场的交易区。

这里最活跃的当属那些个商家,和那些摆地摊的不同,他们这一片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面,地位无疑就要高出很多。

即便是过来的客人也会觉得这些店铺比那些摆地摊的要可信,毕竟再怎么说,开店的都得有点家底儿,要点脸面和口碑吧。

在知晓一茅斋的这次活动后,这些商铺的老板们早就都开始准备起来,毕竟这年头能卖钱揣兜里最实在,谁也不会说留着东西在家里下崽儿。

所以这个交易区摆着的玩意就是琳琅满目,能看到瓷器青铜,也能看到字画古币,还有青花瓷瓶,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各位,好好瞧瞧,我这个件刚刚到手都没有暖热的宋朝白瓷,绝对是正品。”

“你们有谁见过包浆包得这么好的菩提手串吗?”

“给大伙儿说,我这个凤尾钗可是有来头的好东西,是从皇宫里面流出来的宝贝。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去那边的鉴定区,随便鉴定。”

……

当这样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响起来的时候,一个穿着件紫色大衣,梳着发髻的女子也走了过来。

她怀里捧着一个锦盒,目光看向两边时,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戒备,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着锦盒,仿若珍宝一般。

“咦!”

正坐在一家摊位前面,歪着脑袋,叼着烟头,扫视着来来往往过客的黄山林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眯缝着的双眼不由闪过一抹锐利精光。

以着他多年的眼力劲,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是想要卖东西。

要不然的话,她不可能捧着一个锦盒来回扫视,如果是买家,根本不需要这样谨慎。

你兜里揣着钱你就是大爷,什么时候见过当大爷的会这么紧张?

只有卖东西的才会这样!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卖东西的也是头一次卖,如果卖东西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养出来一种轻车熟路的做派。

她没有,显然就是初来乍到的新人。

新人最好骗……咳咳,说什么骗呢,那叫做交流,好好的交流,用你我都满意的价格谈成一笔交易就行,哪来骗字之说。

啪!

想到这里,黄山林就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壶,冲着走到自己摊位面前的女人笑吟吟地说道。

“这位小姐,你要是再这么走下去的话,我觉得你手里捧着的东西会被你捏出汗喽!”

“你在和我说话?”紫衣女人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黄山林投递过来的眼神,略带诧异地问道。

“是啊!”

黄山林指了指女子怀中说道:“小姐,瞧您刚才的模样,应该是想要卖东西的吧?所以才会提醒下您,我是怕您老这么精神紧张的捧着锦盒,这万一遇到点意外,锦盒摔在地上会出大麻烦,您说是吧?”

“嗯!”

听到黄山林这种关心的话语,紫衣女子不由潸然一笑,手指稍微放松些许,给锦盒腾出点空间后说道:“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您怎么知道我是卖东西的?”

“瞧您这模样,难不成还是来买东西的不成?”黄山林挑了挑眉头笑道。

“是,我是来卖东西的!”

紫衣女子一咬牙,也不准备再继续转悠,反正她对这里面的门道也不清楚,就算是把整个交易区全都转遍又能如何?

只要这位能给出自己想要的价格,卖给谁不是卖?

“这位老板,请问怎么称呼?”

“好说,鄙人姓黄!”黄山林笑道。

“黄老板好,正如您所说,我的确是来卖东西的。这件玩意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我想拿来看看,能不能给它物色一个合适的新主人。”

紫衣女子说话还是很谨慎的,她没有像是很多人那样,上来就说我们家遇到麻烦,或者说是谁生病了急需用钱这些俗套的缘由,而是用这种进退有道的说法抛出来目的。

我不是非卖不可,你也别想趁火打劫!

我就是随便转转,能碰到有缘人就出手,碰不到的话也不着急卖,我会继续拿回去,这样相信那些商人如果想要的话,不会故意压价吧?

果然是卖东西的!

心中有数的黄山林,伸手笑道:“小姐,要是您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我瞧瞧您的宝贝是什么,要是有眼缘的话,我愿意收下来,您看呢?”

“好!那就给你看看!”

紫衣女子没有拖延和犹豫的意思,已经决定的事,那就没必要再犹豫了。

走进铺子,将锦盒放在桌上打开后,里面摆放着是一副字画。

在看到这幅字画后,黄山林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虽然说还没有认真仔细地鉴定,但经验告诉他,这幅字画很有可能是真迹。

“能仔细看看吗?”

“你随意!”

紫衣女子站在旁边低声说道,她是卖东西的,总要让人看看才能给价吧!总不能啥也不让瞧,就要让人稀里糊涂的买吧。

字画是有点残破,但这样的残破都在边角部位,无伤大雅。

画的是腊梅,落款有些模糊,依稀能够分辨出来是叫颜黄米。

颜黄米?

黄山林心里一动。别说他还真的是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是明朝一个很有名气的才子,但后来因为家道落魄只能是卖字画为生。

他当时绘制的字画不少,但真正流传下来的却没有多少,要是说这幅字画是真迹,绝对是能卖得一个好价钱。

至于说到是不是真迹?黄山林仔细地查看,不放过一丝一毫。

嗯,不错,从风格、技法和纸品的古旧程度来看,这幅字画应该不是赝品。

别的不说,鉴定字画方面的眼力劲,黄山林自问还是有的。要不然他能够开这个店铺?早就被人坑的裤子都提不起来。

再说颜黄米放到现在的话,算是一种小众画家,貌似也谁非要故意去临摹他的画。

嗯,绝对是真迹无疑。

心里面有数的黄山林,轻轻拍了拍盒子,看向紫衣女子从容地问道:“这幅画不知道小姐您准备开个什么价儿?”

“黄老板,如果您诚心要买,你开吧!”

紫衣女子虽然说对这里的门道不懂,但要是说到这种最起码的讨价还价,还是很清楚的。

“让我说?”

黄山林似乎早就料到紫衣女子会这样说,嘴角一翘,不慌不忙地说道:“呦,小姐,真是非常抱歉,您要是让我开价的话,我有点摸不准脉。”

“为什么呢?因为我不也清楚这个颜黄米是谁?要不然劳您的驾,给我讲讲他是谁?只要您说出来他是谁,我掂量下分量,就能够开出价格来。你看成不成?”

这话问出来后,紫衣女子顿时傻了眼。

我哪里知道颜黄米是谁?我甚至就连上面的落款是谁都没有认出来!

这幅字画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不错,但这幅字画就连我妈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说是传家宝,你现在让我说出里面的门道来,哪里清楚?

我是想要卖掉,想要借着一茅斋的这个活动卖出个高价而已,可这里面的门道我是真的不懂啊!

“黄老板,虽然颜黄米是谁我不清楚,但我却知道这是我家祖传之物,流传到现在已经好几辈儿,您说光是这个年代也够值钱吧。”

“所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这样的字画,您准备给多少钱吧。只要您给的价格合适,这画就是您的了。要是说价格不满意,那就继续去转转。这一茅斋在这里举办活动,有的是商铺不是,我不怕没人识货。”女子想了想,一口气说道

“哦,这样的话!”

黄山林也没想到这位紫衣女子竟然是这样的性格,开门见山如此痛快,这倒是搞得他有些不上不下,压不下去价格。

行吧,那就报个价看看。

“这样,你的这幅字画我收了,一口价,一百大洋,您看怎么样?”黄山林的手指已经离开字画,不绕弯开出价码来。

“一百大洋?”

紫衣女子听到这个价格后心思微动,但这个价格距离她的预期价还是有点低,只是一百大洋的话是没有办法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儿。

所以这个价格不行!

紫衣女子摇摇头,竖起三个手指头,说出自己的价码,“黄老板,您这里是家大业大的很,也没有必要和我在这里纠缠腻歪这个。”

“东西您看过应该不差,那咱们就一口价。三百大洋,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您要是同意的话,画就卖给您了!”

三百大洋?

听到这个价格,黄山林不由无奈的摇摇头,将字画慢慢卷起来:“小姐,要是这样的话,您还是去别的摊位转转吧,这个价格我可给不起。”

“实话给您说吧,就刚才那个价格,我也是想着有一搭没一搭,毕竟我也不敢说肯定这位颜黄米是谁。”

“是吗?”

这下轮到紫衣女子迟疑起来。

她现在就怕自己去别的摊位转悠下,那些奸商给出来的价格还不如这位给的实诚。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算是白折腾不说,再回到这里的话,这位还会像是刚才报出来的价码吗?

不用问,肯定会低于一百大洋,那就有点作茧自缚了。

黄山林是干什么的?

开店做买卖的,不就是要研究揣摩客人心理吗?

那些商人对心理术都是无师自通的,他都不用去想便能知道紫衣女子的想法,所以就假装随意的说道。

“小姐,我开出来的价格真的已经不低,一百大洋啊,您要是不相信的话,随便在这里转悠,他们能给你超过五十大洋,我就将脑袋给你当球踢!”

迟疑片刻之后,紫衣女子咬咬牙:“好吧,那我……”

“稍等下!”

就在黄山林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时,一道声音突兀般的从人群中响起。

随即就见一个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站到紫衣女子身边后,一把就将字画塞进锦盒中,然后拿到手里,侧身看过来,在紫衣女子的惊愕眼神中温和一笑。

“五百大洋,我收了!”

“是你!”

紫衣女子看到突然出现的买家是谁时,神情有些错愕,难以置信地望过来,张嘴就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却被楚牧峰当场打断。

“没错,就是我,你的这幅字画,我出五百大洋,你卖吗?”

“我……”

要是换做别人的话,甘素素肯定会卖,但这人既然是楚牧峰,她就有些懵神,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接茬儿。

没错,紫衣女子就是甘素素。

楚牧峰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女孩,不过既然碰到,总不能说就这样视若无睹的离开吧?

毕竟甘素素看上去像是很着急用钱的样子,自己就权当做是为当初在月牙岛的相识,仗义出手相助吧。

总不能让黄山林这个奸商得逞。

是的,这就是楚牧峰的想法,对他来说做这种事不过是随手而为。

但他却清楚,因为自己的这句话,很有可能改变甘素素的生活。

“我说这位先生,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黄山林瞧见这一幕后,脸色唰得就阴冷下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

我这边都眼瞅要将这幅画拿下,你却跳出来横插一杠,这样做合适吗?

“不地道?”

楚牧峰无视掉甘素素眼中的复杂神情,转身看过去,嗤笑一声说道:“那我要怎么做才是地道呢?难道说眼睁睁的看着你将人家的宝贝给骗走吗?”

“当然你或许会说我这样做是坏了你们这行的规矩,但我不觉得是那样,因为你们还没有达成买卖,我随时都能够入局的。”

“还有,我觉得你们平常怎么买卖交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但在这里,在这个复兴活动的会场,你们是不是好歹得讲究点?不求你们能够多公平公正的做事,但也不至于把人当傻子吧!”

这里的人都是冲着募捐军费来的。

在这个主题下,你怎么能这样心黑?

瞧见这里的动静,周边几家商铺的老板已经是聚集过来,他们都图看个热闹,却没有谁主动搭腔说话。

“你说谁做事不公平公正?你说谁做事不讲究?今儿个你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听到楚牧峰这样说,黄山林当场就爆发起来,自己在这里摆摊可不能说被砸了招牌,要是那样的话,以后还怎么混?

“是吗?”

楚牧峰咧嘴一笑,平静地说道:“怎么着,你这是非要闹腾,和我争个高下不成?”

“谁和你闹腾?谁有那闲工夫陪着你闹腾?是你非要来我的铺子砸场子。你让大家伙来评评理,我这边正谈这幅字画的买卖,你却是横插一杠,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要说我们没有谈成你再来,我保证不言语,但我们都要谈妥当了,你这样做就是坏规矩!”

黄山林说出来的这话才他的角度来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他才不会和楚牧峰围绕着字画真伪,业界良心这个话题纠缠,要纠缠就得另辟蹊径。

“说的就是,要真的如此,这人做得不地道。”

“人家谈得好好的,哪里能这样横插一脚?”

“都像你这样做事,谁也别想谈成生意了!”

……

四周那些摆摊的老板们都是认识黄山林的,他们却不知道楚牧峰是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要向着黄山林说话不是。

再说这种事他们也会碰上,要是说自己这边不帮腔的话,等到自己碰着怎么办?等着被搅局吗?

还真是够费劲的!

楚牧峰前来这里就是维持秩序的,碰见甘素素后想着就直接出手解决挺好,谁想黄山林竟然摆出一副这种不依不饶的姿态来,甚至还煽动其余商人也跟着吵吵嚷嚷。

眼瞅着这里的动静已经是闹腾开来,所以楚牧峰便直截了当地指着甘素素,冲黄山林说道。

“行啊,你不是说我坏掉了你们的规矩吗?那好,我就和你说说规矩,讲讲道理。这位是我的朋友,她想要卖这幅字画,你要是给个良心价,或者答应她三百大洋,那我保证是不会多说半句,但你给出来的价格实在是太黑,分明就是欺负人家不懂行。”

“来,你开的什么价,敢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吗?”

黄山林张了张嘴,一时为之语塞,这个价格的确是太低,但这不是凭自己眼力劲儿赚的吗。

“说啊,为什么不说呢?因为你给的价格就是一种志在必得的价格,换句话说,你就是知道了字画中的颜黄米是谁,所以才会给出这价。”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对颜黄米一无所知,你肯定会和其余人一样,给出的价格只能是三、五十大洋,还最多如此,我说的对吧?”楚牧峰冷冷说道。

黄山林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谁?颜黄米?你说这幅字画是颜黄米所留?”

“一百大洋就想拿下颜黄米的字画?老黄,你真是贪心啊!”

“五百大洋倒是良心价,再说人家本来就是朋友,帮助朋友出头做事,这和坏掉行内规矩完全没关系!”

……

这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颜黄米的,也清楚颜黄米的字画要是流传到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价码。

难怪楚牧峰会这样直接出手,换做是他们的话也会这样。

一百大洋就想要拿下一副价值**百大洋的字画,黄山林,你真够黑啊!

“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就是不知道颜黄米是谁,给一百大洋已经是够可以了。算了算了,你们要是不卖的话就赶紧走,不要耽误我继续做生意。”黄山林的话已经有些示弱,眼神飘忽不定地说着,不敢再和楚牧峰正视。

“楚先生……”甘素素看了看楚牧峰,显然也是不想纠缠下去。

“嗯!”

楚牧峰要的就是解决问题,既然黄山林已经这样,自己也没有必要说非得痛打落水狗。

毕竟这是一场募捐活动,要是说将这些商人都给挤兑跑了,下面的大戏还怎么唱?

楚牧峰拿起锦盒,带着甘素素离开铺子。

交易区很快就恢复如初,这事儿纯粹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行。

271、一码归一码

交易区旁边的一个茶馆中。

楚牧峰看着坐在对面的甘素素,扬起眉角问道:“甘老师,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能在这里碰面啊!”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离开月牙岛还能碰到您。楚科长,刚刚多谢有您帮忙,要不是您的话,我可就被坑惨的,但这幅字画您真的要买吗?要的话,只要三百大洋就够了。”甘素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浓烈的希冀。

“怎么,你急着用钱?”楚牧峰淡淡问道。

“嗯!”

都已经这样,甘素素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毕竟楚牧峰又不是外面那些商人,对他实话实说也无所谓。

“楚科长,我现在真的是很需要钱,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我们的传家之宝拿出来卖。实不相瞒,我母亲正在住院,她需要一笔钱做手术,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这样做。”

“甘老师,以你现在的工作,如果只是三百大洋的话,应该能借到吧?”楚牧峰略带几分好奇问道。

“我的工作?”

说到这个,甘素素嘴角扯出一抹不经意的苦笑,自嘲着说道:“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工作,楚科长,因为月牙岛的事儿,我已经被燕北大学辞退了!”

“辞退?”

楚牧峰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想想也是,月牙岛上的凶杀案总要找到替罪羔羊,甘素素这种老师是最适合。

她没有什么背景,拿下来的话也不会有多少难度,而且也是能对受害者家属交差,更加能堵住外面社会舆论的悠悠之口。

“能给我说说你们学校的处理意见吗?”

“我被辞退,孙大安被降级,学校对死难者家属表示歉意和赔偿,这样就算是结束了!”甘素素神色沮丧地说道。

该发泄的郁闷早就发泄完了,让她现在再变得多抓狂也没有必要的。

何况就甘素素自己来说,这事虽然不是她做的,但不管如何说吧,赵大鹏和孙小龙都是因为来参加她组织的活动而送命,她这个当老师的能置身事外吗?想要一推了之可能吗?

果然是这样。

其实楚牧峰是想过这个后果,但他却没有去过问,也不好过问。

这毕竟是燕北大学自己内部的事,你警备厅非要强横的干涉人家的处理决定,这不是僭越吗?

再说想要干涉也可以,你们警备厅来负责摆平外面的社会舆论和死难者家属的怒火吧。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楚牧峰自然不会去做的。

“你的这幅字画我要了!”

楚牧峰拦住想要说话的甘素素,很认真地说道:“你听我说,这幅字画估计现在的市场价应该是八百大洋左右,可能会高点,也肯定会低点。”

“我也不占你便宜,说五百,就五百,这算是个公道价,否则你想卖高价,就得等到合适的人了。”

“当然咱们毕竟是认识的关系,你既然说遇到麻烦事,我也会帮一把。说说吧,五百大洋够吗?要是不够,我可以借你!”

楚牧峰淡淡说道,买卖归买卖,借钱归借钱,一码归一码。

“够了够了,谢谢楚科长!”

甘素素充满感激地连连道谢,她当然清楚楚牧峰给的价格是很高的,五百大洋真的是不少了。

换做其他那些古玩商人,能给三百就顶天了。毕竟第一家黄山林都把价格咬死在一百大洋上。

“其实三百就可以了,您能给五百,已经很多了!”甘素素跟着说道。

“那,大洋我身上没有,给法币行不?”楚牧峰从兜里掏出钱包问道。

眼下法币还是挺坚挺的,基本上和大洋是一比一,挺耐用,所以他身上都会放个一两千,其他都兑换成美元或者英镑存银行。

“行行行,都可以的!”

拿了钱,甘素素便起身告辞离开,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想要赶紧去医院交钱给母亲治病,其他事都可以先丢到一边。

等到甘素素从眼前离开后,楚牧峰便招招手,宋大宝便直接从暗中走过来。

“她叫甘素素,是燕北大学的老师,现在应该是因为月牙岛事件被辞退,你去调查下她的情况,我想要知道她的所有事,越详细越好。”

“是!”宋大宝恭声离开。

“甘素素!”

楚牧峰双眼眯缝,若有所思。

……

一茅斋中。

“外面会场没有什么事儿吧?”雷千钧站在窗口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淡淡问道,他从参加开幕式后就没有继续留在会场,而是回到了这里。

“老爷,都好着呢!”

张富贵很利索地回答道,然后想到了楚牧峰的所作所为,笑着补充道。

“不过有一件小事,是关于楚科长,事情是这样的……我觉得应该是英雄救美的多,毕竟那个穿紫衣服的女人长得还是挺周正的,两人未必就真的相熟。”

“颜黄米的字画?”

和张富贵关注的点不同,在听到这个画家的名字后,雷千钧翘起唇角来,眼神深邃地说道。

“看来咱们这位楚科长真是有两把刷子啊,竟然对古玩字画也是如此精通。”

“老爷,您的意思是?”张富贵颇感意外。

“你难道没有听楚科长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出来的那些话就是证据,一针见血的指出来那副字画的市场价格,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来这次我还是走眼了,之前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警界权贵,现在看来咱们对他的了解还是有点少。”

“老张,回头你要尽可能多地搜集一下关于楚科长的资料爱好,以后没准都能派上用场。”雷千钧心中已经烙印上楚牧峰的名字,所以很慎重地说道。

“是!”张富贵欣然领命。

“第一天看来是不会有什么风浪了,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眼皮子总是在跳,有点不踏实!不是谁都乐于看到咱们搞的这次活动,比如说岛国的那帮小鬼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雷千钧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

“老爷,我明白!”张富贵心领神会。

“去做事吧!”雷千钧挥挥手。

“好嘞!”

……

远洋商贸,本部办公室。

“会长,情况就是这样,根据目前调查到的消息来判断,一茅斋举办的这个活动在北平城造成的反响还是很强烈。而且这次雷千钧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募集军费。”

“我听说,这笔军费是要拿来购买先进武器送给城外驻军,增强他们的武装力量,会对我们皇军造成更大威胁。会长,您看,我们是不是……”吉野兵卫脸色阴沉地说道。

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窗户的井上三雄大脑高速转动。

八嘎,这老家伙还真是闲不住啊!自己跟他买点古玩推三阻四,居然还高兴搞这种活动,原来是为了募集军费。

吉野兵卫说得没错,要是说被雷千钧做成这事,一旦爆发战争,会有很多岛国士兵因此而送命。

不过,自己这个身份,可不太适合做点太过激的事啊!

叮铃铃。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刺耳般响起来,井上三雄接听后,刚才还是很随意的状态,立刻就变得格外严肃恭敬。

“哈依!是我!”

“哈依,我明白,请您放心,我会全力配合的,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电话后,井上三雄一扫刚才的愁眉不展,咧嘴笑道:“好了,这事城外驻军已经有所安排,咱们远洋商贸要做的就是敲边鼓!走吧,既然人家举办了这样的活动,咱们总得去捧捧场不是。跟下面人都说好,过去后看我眼色行事。”

“哈依。”吉野兵卫双腿并拢大声喊道。

……

日出日落,一天时间即将结束。

总的来说,复兴活动的举办效果是不错的,不管是商家还是买家都淘到了自己满意的物品,至于说到价格的话,那就要因人而异。

临近结束前的淘换区。

砰!

正在收拾着摊位的人忽然间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碰撞声,然后紧接着看到的就是几个人正在打砸一个小摊点。

桌子摆放着的物品全都被掀翻,滚得满地都是不说,他们还一把就揪住摊主的衣领,正反两个大耳刮子,然后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上。

“孙子,就你这样的也敢拿出来骗你大爷的钱,我说你眼睛瞎吧?真的当你大爷是个棒槌吗?”

“砸,给我砸,砸烂他的摊位,给他点长点记性,以后见到你家马爷爷知道要绕道走!”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男人,大光头,凶神恶煞般地吼道。

被打倒在地的摊主,看到自己的东西就这样被砸得稀巴烂,是又气又急,满脸怒容地看着大光头叫道:“你……你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我!你不想买不买,凭什么砸我的东西,凭什么打人!你不能走,你得赔。”

“赔?哈哈!”

自诩为马爷的这位摸着自己的大光头,满脸横肉颤抖,眼神阴恻恻地瞪视过来,满是不屑道:“孙子,想要让大爷赔你的破烂货?做梦去吧。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你的这些破烂货,我会怎么整!”

说话的同时,大光头就抬起右脚猛得踩下去,正好掉落在他面前的一幅字画便被踩中,然后使劲地揉搓,很快就变成一堆破纸。

摊主两眼泛红。

大光头肆无忌惮狂笑。

旁观百姓则一片哗然。

272、雷霆万钧、全部拿下

鉴定区。

这里也是人头涌动。

一旦谁拿过来的玩意经过鉴定是价值连城的真货,自然会引来众人追捧,可一旦被说成是假的,那别说乐了,不把这里砸了都是好的。

这不,现在就有人这样做着。

“什么?你说我的这个元青花瓶是假的?你这老家伙到底懂不懂鉴定啊?我的这个元青花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个捧着花瓶,眼神愤愤的男人,正站在鉴定桌前,冲着张富贵是大吼大叫,吐沫星子到处飞

这个人大约三十来岁,戴着顶小毡帽,身上穿着件黑大褂,肤色发黑,眼神阴鸷,谁瞧着都知道不好招惹。

在他身边,还站着不少人,是不是跟这个男人一伙的不知道,但他们都是刚刚被宣布带过来的玩意是假的。

听到毡帽男人这样喊叫后,他们也都纷纷鼓噪起来,脸上浮现出来的怒色,吼叫出来的话语,分明是在故意挑衅,惹是生非,而绝非讲道理。

“奶奶个熊,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鉴定区,老子的宝贝你们说得一文不值,这是想要黑老子的宝贝吧!”

“我刚从那边淘过来的宝贝,你们说是假的,人家摊主说是真的,那我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话说凭什么你们几个往这里一座,就可以当鉴宝专家。是谁让你们当的?你们有什么资格?那,老子今天把丑话撂在这里,要是说你们敢打着鉴定的招牌做着坑蒙拐骗,指鹿为马的事,老子就要砸了你们的招牌。”

……

当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响起后,张富贵的脸色格外阴沉。

他自然能看出来这群人就是故意找茬儿的,要是说真的只是过来鉴定,需要这样做吗?

之前来的那些百姓,完了不都是拿着东西走的吗?不也有真有假,谁像他们这样闹腾?

“诸位,我想你们需要知道一件事,我是一茅斋的大掌柜张富贵,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格和眼力,你们可以质疑我的身份,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专业。”

“你们要是怀疑我刚才给出的鉴定结果,随便去找,满四九城任凭你们去找人鉴定。只要有谁说你们的东西是真的,我来跟他打擂台。”张富贵张弛有度地说道。

“哼,你打擂台?你凭什么和人家打擂台!”

“一茅斋的大掌柜名不副实!”

“都说一茅斋店大欺客,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只是一个掌柜的,就敢这样夸大其词,就敢这样胡说八道!”

“这家伙的鉴定太假了,纯粹就是欺负我们老百姓不懂!”

整片鉴定区刹那沸腾。

……

赌场区。

这里不少人正在赌石!

眼前是一块已经被切割开来的翡翠石头,里面啥都没有,简单点说,那就是赌输了。

愿赌就该服输,但买下这块石头的人现在却是不依不饶,撒泼胡闹。

他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胡须发白,虽然说穿着上等绸缎做成的衣服,但现在做出的这事儿,却是让人不齿的很。

就没有见过这么没品相的。

这不是耍无赖吗?

但没辙,他就是这样耍着。

“我不管,这块石头不是我刚才买下来的那块,你们赶紧把我那块拿出来。我告诉你们,要是说不拿出来的话,今天这事没完!”

白发老头扫视全场,蹲坐在地上,看向贩卖原石的老板,双眼布满着血丝,声音嘶哑地吼叫。

“你就是个骗子,我说不赌不赌,你非要让我赌了试试。现在倒好,我那么多钱就这样都赔进去了,那些钱可是我家孙子的救命钱。你怎么能连这样的钱都赚,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老板看到这样的情形是很无奈,他苦口婆心地解释,可这位就硬是认死理,说自己换掉了石头,这事怎么说?

没有地儿说理去!

赌场区随之也是沸沸扬扬。

……

交易区。

作为这次募捐活动的重头戏,谁都清楚这里的商人将会是捐款主流,他们兜里的钱只要拿出来,能顶外面那些淘换区一大片摊主。

这里的秩序自然是要维持好。

要是说有谁在这里闹事的话,可得花点心思,要是拿不出足够的理由,这里的人都是老奸巨猾,谁会相信你?谁又会帮衬?

“我说你这里的东西多数都是赝品,你认还是不认?”

在一个商家前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后跟随一队人,他眼神冷漠地扫视着眼前的老板,很是嚣张跋扈地说道。

“您这话什么意思?”老板羞怒地问道。

“怎么着,我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懂吗?”

中山装男人翘起嘴角来,不屑地说道:“我说你这里摆放着的所有东西都是赝品,是假货。”

“我就纳闷了,堂堂一茅斋举办的活动,难道就这么不靠谱吗?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胡搞吗?让这些杂七杂八的赝品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交易区。这要是说卖出去的话,丢的是谁的颜面?这种损失他一茅斋负责吗?”

一剑穿心。

这剑要的就是穿透一茅斋的心,要的就是搅乱一茅斋的风云。

这个所谓的复兴活动不是想要募捐军费吗?我就让你募捐不成,让你名誉扫地,让你今后都别想在北平城中立足。

“你胡说八道,我的东西都是真货,你怎么能说都是赝品?”老板气得胡子翘起来大声喊道。

“哦,是吗?”

中山装男人没有大声喊叫,没有撒泼耍赖,而是随手拿起一个花瓶,打量了一番说道:“咱们就来说说你的这个花瓶吧,不说那些很专业的话语,我就说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当初烧制这个花瓶的匠人,应该是有点自己的恶趣味,所以说在花瓶的瓶口内部留下一个记号,你看看,你们有谁见过标着宋代的花瓶,居然会写上坤宁宫制的字眼?”

坤宁宫制?

当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所有人都微愣后哈哈大笑起来。

“啧啧,居然都能知道后世有坤宁宫制,或许宋朝那时候的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这制造花瓶的匠师太不讲究了。”

“嘿嘿,现在我是有点相信了,这里的玩意或许都是赝品!”

……

在这种随之而起的议论声中,商铺老板脸色变得如猪肝一样,看向中山装男人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吃了,这分明是故意来找茬!

随着这个中年人的指指点点,交易区也是闹翻了天。

当交易区,鉴定区,淘换区和赌场区都发生着大大小小的风波时,楚牧峰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汇报,脸色一沉,眼里闪过寒芒。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就说黄侍郎消息应该不是平白无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明知道这里是一茅斋举办的活动,还有人敢过来闹事,想必这些人也是有点背景。只是这样的背景到底是谁在撑腰?摆明也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哼,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牧峰是杀气腾腾。

侦缉四队的宋大宝和裴东厂。

侦缉五队的苏天佑和华容。

四个正副队长全都肃然站立在两边,对于外面所谓的闹事,没有一点惊怒的意思。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楚牧峰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要做的很简单:无条件执行命令。

“大宝,天佑,我之前怎么跟你们交代的,都记得吧?”楚牧峰挥手说道。

“记得,科长!”四个人沉声应道。

“嗯!”

楚牧峰目光一沉,朗声说道:“一茅斋的这次复兴活动是交给咱们刑侦处维持秩序的,在这之前,这里由咱们负责的消息也是对外公布的。就算是没有公布,难道说他们眼瞎吗?看不到那些穿着警服的巡逻警员吗?”

“知道却还敢这样无所顾忌的闹事,分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行啊,既然他们都划下道道来,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看看他们到底是鸡蛋还是石头。”

“宋大宝!”

“到!”

“立即带人去交易区!”

“是!”

“裴东厂带人去鉴定区!”

“苏天佑带人去淘换区!”

“华容带人去赌场区!”

“是!”

“听好了,将闹事者立即带回来,有谁敢反抗,我准许你们采取措施,他们要是敢动手的话,哼,直接开枪毙了!出了任何事,我兜着!”楚牧峰语气冷峻的说道。

“是!”

“行动吧!”

当两支侦缉队出发抓人时,楚牧峰并没有过去,淡定从容地坐在房间中,双眼微闭微张,琢磨着整件事的轻重缓急。

“你们最好是无心之举,不要和城外岛国驻军有所瓜葛,不然我会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这是楚牧峰的底线。

谁敢践踏和超过这条底线,谁就是他的敌人,绝对不会手软客气。

一茅斋距离会场很近。

雷千钧原来想着这第一天都快要结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就意味着会风平浪静。

谁想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收到了消息,说的是会场四个区域都有人在故意找茬闹事。

这让雷千钧哗啦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微怒。

“哼,好啊,要么不动手,一动就想要让我的心血付之东流吗?四个区居然都有人在闹事,看来是早有预谋,到底是何人所为?”

雷千钧也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物。

他能白手起家经营起来偌大一茅斋,你以为靠着的只是运气使然吗?他是不喜欢惹是生非,是不喜欢闹事,但不意味着你们谁都能够来他的麻烦。

“老古!”

“在!”

随着雷千钧话音响起,从门外面走进来一道身影。

他就是时刻都跟随在雷千钧左右的管家老古。没有谁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是知道姓古。

“会场那边有楚牧峰在,应该能够很快平定,他做好他的事,咱们也该做咱们的事,你立即去调查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雷千钧冰冷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锋芒毕露的锐意。

“是!”老古恭声应道,立即转身离开。

“想要跟我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看来这些年没有出手,你们已经忘记我当初是怎么在北平城站稳脚跟的!”

这刻的雷千钧就像是一头即将出山的猛兽,慢慢张开血盆大口,龇出獠牙,,随时准备吞噬所有的敌对者。

……

会场上。

谁也没有想到眼瞅这天快到收尾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四个分区都出了风波,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话,可能吗?

但就算猜测到这个又能怎么办?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一茅斋不出面的情况下,其余人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不敢去多事!

就在这时,刑侦处雷霆万钧般地出击了。

交易区。

宋大宝一过来就直接找上那个中山装男人,面对着眼前这群人,他板着个脸,语气冷漠地说道:“几位,跟我走一趟吧!”

“跟你走一趟?”

中山装男人似乎早就预料到警员会露面似的,眉宇间没有丝毫畏惧胆怯的意思,非但是没有,甚至还流露出几分挑衅的味道。

“你们是警员又怎么样?难道说警员就能随便抓人吗?我告诉你,我现在是在打假,对,就是打假。”

“他这里的东西都是赝品,你不管他却来管我,这是想要颠倒黑白吗?还是说一茅斋雇佣着你们警员就是想要故意欺骗我们这些客人。一茅斋做事不公!一茅斋和警员沆瀣一气!你们是在布局给我们跳,想要坑我们老百姓!”中山装男人振振有词地说道。

果然是有备而来。

看到中山装男人这样叫嚣的神情,宋大宝没有丝毫慌乱,他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别废话了,你是自己和我们走还是我动手带你走?”

“你休想,我……”

宋大宝没有给他再多说废话的机会,上前来就是一记窝心拳,当场就砸在中山装男人的胸口,然后抓着他手臂往后一扭,拿手铐铐了起来。

后者是噗通跪倒在地,疼得一颗颗汗珠霹雳巴拉往下掉。

“你……”

“全部带走!谁敢动,就给我毙了!”

宋大宝冷漠喝道。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跟随着中山装男人的六个随从刚要冲上来,便被一柄柄枪顶上脑门。

在枪支的威慑下,他们只能是面露怯意,乖乖跟着离开。

刚才还是很热闹的这里,顷刻间风平浪静。

“瞧见没有,这就是咱们一茅斋的底气,有这样的底气在,谁还敢过来闹事!”

“说的就是,刑侦处的人做事就是霸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故意来惹是生非!”

谁也不是傻子。

这事摆明是有幕后黑手,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刑侦处的人将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

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继续做他们的生意。

交易区如此。

其余三个区也是一样。

裴东厂更是果断,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拿人。

听他们在这里废话,有意思吗?说的再多都是白搭,所以直接闭嘴不要说了。

几起风波就是这么简单霸道地处理妥当了。

所有找茬的人全都被毫不客气抓走吗,根本不给他们争辩的机会。

第一天的活动也随之宣告结束。

会场不远处的茶楼雅间。

当这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井上三雄便已经知道。

他心里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城外岛国驻军在做文章,但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只能是安静等待。

驻军给的命令很简单,自己要做的就是配合行事就成。

但让他更加意外的是,这种闹事风波刚冒出个头来,都没有能够掀起一场风暴,很快就被刑侦处的人给平息了。

“八嘎,这样就算完了吗?”井上三雄端着茶杯的手当场便在空中停顿住。

吉野兵卫也感觉有些太快。

“会长,这个楚牧峰做事果然是不走寻常路,这事换做别人来处理,肯定是会听双方各自辩解一番,然后再处理。可谁想到他竟然二话不说当场就带人,这种快刀斩乱麻看着是会惹起热议,其实反而是最快的。只是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这样干看着吗?”

“嗦嘎,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看着,不能乱来,因为只要乱来的话,会把我们拖下水。”井上三雄皱眉说道。

其实他此刻也很郁闷烦躁。

原因很简单,城外驻军并没有给他明确的命令,只是让他负责配合,配合又只是听令行事,这让他有点二丈摸不着头。

井上三雄都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这群人是谁,让他怎么出手?

日落西山,黄昏笼罩着整座北平城。

刑侦处,一科审讯室早已是一片阴冷黑暗。

谁都清楚,只要进入这里,那么一切就将被剥夺,所谓的尊严都将被无情的践踏,所谓的自由就是一个冷笑话。

所有被抓回来的人全都分别关押,第一审讯室中被绑着的是那个在交易区闹事的中山装男人,他神情有些慌乱,尽管竭力掩饰都没有办法消除心中的恐惧。

这里可是一科的审讯室,能做主的只有楚牧峰。

要知道外面对这里是避之如蛇蝎。有消息说这里就是龙潭虎穴,也有人说这里是人间炼狱。

要不然的话,楚牧峰怎么能轻轻松松破那么多案子?以着他的能耐真的能做到吗?做不到的,审讯室绝对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越神秘越让人畏惧。

中山装男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到这里,在他心里想着的是,不就是在一茅斋举办的活动会场找点麻烦吗?

自己可是占了理,撑死了就是吵吵嚷嚷之后,被警员赶走罢了,怎么还值得惊动警备厅刑侦处?值得让他被关押在这里?

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啊!

审讯室就够威慑的,而那个站在灯光下的身影,此时此刻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可撼动,恍如深渊般难以窥探底细。

“说说吧,是谁让你去的?”楚牧峰语气平静的问道,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似的,没有丝毫威胁。

“我……”

中山装男人想要胡说八道,但到嘴边的话语硬是没敢说出去。

他怕,他是真的怕了,怕自己要是说敢胡编乱造的话,紧接着等待他的就是这里充满血腥味的刑具。

他不是说不能受刑,只是想到自己要是受刑扛住,那边那几个家伙却是扛不住招供了,那自己不是白遭罪了吗?

那几个家伙能扛住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那他们几个欺软怕硬的德行,要是说能扛住这里的大刑伺候才是怪事,没准这时候已经吓得把所有事全都说出来。

“我知道你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喽啰而已,所以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我楚牧峰说话一言九鼎,只要你实话实说,我绝对会放你离开。但要是说你不准备配合的话,我只能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楚牧峰眼神瞥视向旁边烧得滚烫的烙铁漠然道。

“我说我说!”

只是一眼,就彻底瓦解掉中山装男人的心理防线。

“我叫杨煜堂,是黑爷的人。不但我是,其他也都是黑爷的人,在鉴定区闹事的叫黄皮猴,淘换区闹事的叫马青山,赌场区闹事的叫贾半仙。”

“我们都是奉命过来找茬的,是黑爷让我们这样做的,黑爷说就是想要敲诈勒索下一茅斋,谁让那个雷千钧一向跟我们不对付。”杨煜堂吞咽着唾沫,不加迟疑地就说出来这些人的身份和名字。

“黑爷?”

站在旁边的宋大宝心神微动,俯身楚牧峰耳边低声说道:“科长,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黑爷应该是咱们北平城南区一个叫做黑九的家伙,他经营着很多赌场,是忠义社的龙头。”

“平常为人做事倒是很低调,只是没想到这次怎么会找上一茅斋的麻烦。”

“黑九!”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光芒,只是开赌场的,敢这样和警备厅对着干,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要知道在如今的北平城,警备厅可谓是一手遮天,强到没有谁敢轻易忽视。

黑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显然是别有用心。

273、忠义社水挺深

他的所作所为是纯粹为了找一茅斋麻烦呢?还是背后另有黑手,比如说城外岛国驻军的支持?

想到这里,楚牧峰便跟着问道:“大宝,这个黑九是怎么起家的?”

“科长,黑九的起家其实也很传奇,就是这两年莫名发达了,之前这家伙就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混混,至于说到底怎么翻身的,我还真不是很清楚。”

说起这个宋大宝就有些挠头,他虽然号称百晓生,但也不是事事都门清,毕竟四九城这么大。

其实这也很正常,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和黄侍郎两人是相得益彰,各有各的消息渠道。

“是吗?”

楚牧峰从宋大宝身上收回眼光后,看向对面,嘴角泛起冷笑道:“你们是黑九让过来找茬,他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让你们闹到什么程度?”

“要是说碰到我们的话,你们又该怎么应对?还有你们既然能被派过来,想必在忠义社中应该是有点地位的吧?是干什么的,将这些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官爷,我们就是忠义社里面跑腿的。”

杨煜堂这话刚说出来,楚牧峰的脸色就倏地一沉,冷声说道:“你这是想要和我耍心眼是吗?要只是普通人的话,黑九会派遣你们来做这事?”

“一茅斋好歹也是北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店铺,而且还有我们坐镇撑腰,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行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上刑。”楚牧峰扭头吩咐道。

“别别别,我说我说!”

一听“上刑”两个字就颤栗的杨煜堂脸色惨白,一脸紧张地说道:“官爷,我在忠义社中真的只是个小角色,我们这群人里面有最有分量的是贾半仙。”

“他是最早跟随黑爷的人,我们这次的行动也是他负责牵头。我会被选中,因为我以前也搞过古玩收藏,懂点而已,别的真的是啥也不是。您要是不信的话,随便去忠义社打听,要是我有半句假话,你割了我舌头都成。”

这样吗?

楚牧峰相信杨煜堂是不会就这事撒谎,否则谎言一旦被揭穿,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贾半仙吗?

楚牧峰记下这个名字,冷喝道:“继续!”

“是是,我继续说!”

杨煜堂忙不迭地接着说道:“贾半仙给我们的命令就是随便闹,不要担心,出了事有忠义社担着,不会让我们吃亏,还发了三十块大洋,事成之后还有三十!”

“他说你们都是来做做样子而已,不会真管事儿。说要是你们非要管的话,也不要去硬碰硬,只需要拿着自己的由头纠缠不休。至于说到闹到什么程度,自然是越严重越好,最好是能搅黄这场活动。”

“官爷,这钱我愿意交给你们,我不拿了,烫手!”杨煜堂满脸苦色道。

看来这个忠义社的黑九果然是有预谋的。

“给我说说黑九的来历!”楚牧峰拿起桌上的鞭子,随意甩了甩说道。

“黑爷的来历?”

听到这话的杨煜堂有些懵逼,什么叫做黑爷的来历,外面不是有各种各样的版本吗,你去听那些不就行了,你问我,我一个小人物,哪里清楚啊?

“官爷,我不知道啊!”杨煜堂低着脑袋说道。

“不知道?”楚牧峰音调猛地拔高。

察觉到楚牧峰的怒意,杨煜堂急忙说道:“官爷,我不是说想要隐瞒什么,是真的不清楚。”

“外面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但我们忠义社的人都不相信,可我们不相信,却也说不清楚黑爷到底是怎么就起家了。他好像一下就变得很很有钱,然后就开了赌场,招兵买马。”

哦,这年头能突然暴富,显然不合理。

楚牧峰敏锐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说道,但要是说到底是什么猫腻,则需要将黑爷的底细查清楚。

在北平城在警备厅的眼皮底下,这个黑爷到底是谁安插进来的眼线,忠义社会是什么人扶植起来势力。

“把他带出去,将贾半仙带进来!”楚牧峰挥挥手道。

“是!”

在敌我双方的问题上,只要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楚牧峰都会刨根究底。

要是说自己的怀疑是无妄的,那么他就图个心安。

可要是说自己的怀疑有戏,那这事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线索就是这样找出来。

不然楚牧峰怎么能拥有神探名号?

能常人所不能,才能脱颖而出。

没谁知道楚牧峰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苏天佑他们几个队长看来,楚牧峰这样做就是想要将证据夯实,这样的话,对付忠义社的时候就能做到有理有据。

毕竟是你们忠义社先坏了规矩,那么就算不将忠义社清场,好歹也得让你们出出血才成。

他们是没谁会想到楚牧峰想到的不只是这些。

跟着,贾半仙被带进审讯室来。

和杨煜堂的惊慌失措不同,贾半仙明显表现得很镇定,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揣摩着什么,看起来很是猥琐。

对,就是猥琐。

要是不猥琐的话,他能在赌场区那样瞎胡闹。

为老不尊,老脸皮厚,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被带进来坐到椅子上后,贾半仙就看着楚牧峰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说楚科长,你这样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你认识我?”楚牧峰语气淡然。

“当然认识,您现在可是咱们北平城警备厅的神探,手下兵多将广,我想不认识都不行啊。”

“只是楚科长,您把我抓过来做什么?您不是应该去抓那些奸商吗?他们偷偷换掉我的玉石,害得我血本无归,都该抓起来。”

这个发须皆白的贾半仙要是说戴上一副墨镜的话,那就和在外面走街串巷的江湖算卦的没啥区别。

即便是在这里,都敢这样油嘴滑舌,显然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贾半仙,别演戏了,你是忠义社的人吧。”楚牧峰直接喝道。

贾半仙神情微变,但只是微微一变,至于说到惊慌失措倒是不必,因为他对楚牧峰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忠义社不是什么秘密组织,他贾半仙也不是说无名之辈。

“没错,我就是忠义社的人!”

既然楚牧峰这样说,那贾半仙就准备换个身份来说,他刚才那种抱怨的语气一下就变得倨傲起来,再看向楚牧峰的时候,眼神中分明多出一丝蔑视。

就是蔑视!

在贾半仙的眼中,区区警备厅的一个科长而已,很厉害吗?我们忠义社不怕。

就现在北平城的这群警员,能有个屁的能耐,惹怒咱们忠义社,闹大的话,绝对会让他们收不了场。

要知道忠义社可不是青花堂那种没有根基的组织。

青花堂靠着的无非就是邝世成,可我们呢?我们忠义社的背景雄厚的就连我都不清楚!你们和我们斗,斗得过吗?

这就是贾半仙敢猖狂的本钱。

“楚科长,我不明白您这是想要做什么?我们就是在那里正常的进行交易,正当的维护自己的权益,犯什么法了?”

“您这是嘛意思,抓了我们不说,还带到审讯室,怎么着?想要对我们屈打成招吗?我奉劝你最好还是赶紧放人,不然被我们忠义社知道这消息,嘿嘿!有什么后果您想清楚了吗?”

贾半仙眯缝起来的小眼睛闪烁异色,语气显得颇为狂妄。

“哦,听你的意思,忠义社很厉害喽?”楚牧峰不着痕迹地问道。

“您难道不知道我们忠义社吗?”

贾半仙听到楚牧峰这样说,语气立刻亢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说道:“那,楚科长,你要是说放了我的话,我们忠义社愿意跟您交个朋友。”

“实话告诉你,只要跟我们成为朋友,以后在这座北平城会有很多人帮你的忙,而且每个月还能从我们这里拿笔薪水。”

“哦,是吗?你的意思是说,忠义社用钱拉拢了很多官员?”楚牧峰眼角微微翘起问道。

“楚科长,话可不能这样说,什么叫做拉拢,我说的是朋友,朋友是能拉拢的吗?”贾半仙还是挺谨慎的,并没有被楚牧峰绕进去。

看来这忠义社的水的确有点深。

最起码和以前的青花堂相比,青花堂明显就要不够分量。

“贾半仙,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是黑九让你们过来,行啊,你不是说想要做朋友的吗?做朋友总要肝胆相照,知己知彼吧,你先说说你们忠义社到底有多大排场,黑九有多大能耐吧。”楚牧峰话锋一转,接着话茬问道。

呵呵,心动了?

看到楚牧峰和刚才相比,神态明显缓和了不少,贾半仙眼珠滴溜溜转动间,嘿嘿笑着说道:“我们忠义社的排场绝对比你想的要大,至于我们黑爷的事,想知道您找他问吧,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楚牧峰眯了眯眼。

“嗯,不清楚。”贾半仙摇摇头。

“行,那就让你清楚清楚!”

楚牧峰站起身往外走去,冲着华容交代道:“这个老东西就交给你了,生死不论,我只要黑九的详细资料!”

“明白!”华容点头领命。

贾半仙瞬间傻眼。

这就算是结束谈话了?

274、他的颜面算个屁啊!(为盟主静则思过920的加更)

北平城,三门桥赌场。

三门桥是一条胡同的名称,这座赌场就坐落在三门桥胡同口的街面上,所以说就叫做三门桥赌场。

这间赌场的生意很火爆,确切地说只要能开张的赌场,都不愁没人来。

这里也是忠义社黑爷名下的产业之一。

“什么?你说警备厅的人把贾半仙他们都抓起来了?”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黑九一屁股坐了起来,颇感意外地问道。

黑九是个肤色黝黑似炭的中年男人,留着短寸的脑壳上隐隐可以看见青皮。

他身材健硕,孔武有力,一就知道是个经常锻炼之人。

因为皮肤黑,在家排行老九,所以打小大家就喊他黑九,喊着喊着,也就忘了他本命叫什么了。

“是的,黑爷!”

恭声答话则是黑九的左膀右臂刘修,他指了指外面说道:“这事是刚刚才发生的,我亲眼看到贾半仙他们被带走的。”

“对了,带队的就是那个被称为神探的楚牧峰,那小子年纪轻轻,他娘的还挺神气的!”

“黑爷,您说警备厅这是要做什么?不就是一个活动闹腾出点动静的事情吗?他们至于这么上纲上线?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清楚贾半仙是谁。”刘修皱眉说道。

“不清楚吗?刚开始不清楚,现在人都被他楚牧峰抓走了,难道还不清楚吗?”黑九摇了摇头,走到窗台,拨弄着鸟笼里面的一只百灵,不以为然道。

“那他就是故意的,是故意跟咱们忠义社作对喽!”刘修狠声说道。

“刘修啊,你这是看不清形势啊!”

黑九放下手中的小棍儿,随意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擦手,坐下来后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以为如今的警备厅还和以前一样吗?以前那里就是权贵们养着的一条狗,想要让他们咬谁就咬谁,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们。”

“可如今的警备厅已经成为北平城中最大的暴力机构,除了城外的驻军,就他们最有实力,连刑侦队都要扩编了,你说是不是?”

“黑夜,您说的对!”

刘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着说道:“随着那个阎泽上台后,比以前那位强势多了,我敢说现在就算政府里的那帮人,多多少少都得看阎泽的脸色行事。”

“有消息说楚牧峰的靠山就是阎泽,所以他敢这样做,应该是有所依仗的。黑爷,那您看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这事我来想办法,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关着的!”黑九淡淡说道。

“是!”

刘修应了声,跟着神色似乎有些迟疑。

“有什么就说!”黑九瞥视一眼喝道。

“是,黑爷,我就想知道,一茅斋和咱们忠义社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做的是古董文玩的生意,咱们又没有涉足这些,您这次为什么要让兄弟们去那里做事呢?”

“这么一来,被警备厅给盯上的话,今后对咱们忠义社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刘修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不是下面人都有点想不通?”黑九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问道。

“是的!”

身为心腹的刘修点点头,很坦然地说道:“的确很多弟兄都是这样想的。黑爷,这不是说咱们怕他一茅斋,而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当然他们也都清楚,您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您有您的盘算,他们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发牢骚?”

黑九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冷光,漠然说道:“传下去,谁要是再敢乱嚼舌根子,小心我拔掉他的舌头!”

“是,我知道了!”刘修身体微颤。

“去吧!”黑九挥挥手,微微眯上眼假寐。

……

夜幕降临。

楚牧峰并没有离开刑侦处,他在等待着那边的审讯结果。

一个小时过后,苏天佑敲门进来,双手一摊,面带几分无奈地说道:“科长,咱们抓回来的那些家伙已经全都审问了一遍,关于那个黑九和外面传闻的差不多,五花八门,说什么都有。”

“有的说黑九是满清后裔,有的说黑九是将军家的遗腹子,有的说黑九是赌场赚了一大笔,有的说黑九其实个江洋大盗……”

“贾半仙他们呢?”楚牧峰将这种说法抛之脑后。

“贾半仙四个人带头的,除了贾半仙外,其余三个真的是没有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们是真不清楚黑九的过往,也的确不知道忠义社的发家史。”

“他们都是最近才加入忠义社,连一年时间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成为黑九的心腹。至于那个贾老头,虽然吃了皮肉之苦,但居然还是咬牙不开口。”

“他死咬着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黑九的历史他也不清楚,他虽然说是跟随着黑九后面几年,但是并不知道黑九从哪弄的钱。”苏天佑说出这些话后,也感觉有些脸红。

难道说审讯的活儿还得黄硕来才成?

“天佑,你不觉得奇怪吗?”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是很奇怪!”

苏天佑好歹是世家出身,眼光和见识都是有的。

他皱着眉头低声说道:“黑九就算是再怎么样,都应该是有背景的,应该能查出来点什么东西的,没有道理说是一片空白,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有猫腻。”

“这事要好好查查,让这些家伙多吃点苦头好了。”

“是!”

就在苏天佑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间响起,楚牧峰顺手接听后,那边传来的是曹云山的声音。

“牧峰,你这是想从贾半仙他们身上问出来什么东西吗?”曹云山简单的询问过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错,处长,我是感觉这个贾半仙他们背后的黑九应该是有古怪的。黑九或许有着岛国驻军的影子在,或者有其他背景,不然没有道理一下就蹦达出来,而且很快就打开局面,还形成一定气候。”

“所以我的意思是,对黑九深挖!”楚牧峰坦然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黑九有些麻烦,以后再说吧。抓来的那些人,要是没什么案底的话就放了吧!忠义社那边已经保证,不会再去捣乱了!”曹云山淡淡说道。

“什么?”

楚牧峰揉了揉脸颊,确定没有听错后,挑眉问道:“处长,能再等等吗?贾半仙他们是肯定知道点忠义社的秘密,我想趁机问出来。”

“行了,我说这事到此为止。”

曹云山以不容拒绝的语气沉声说道:“牧峰,这事有变化了,有人打过招呼,所以如果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不太好揪着不放,省得事情闹腾起来,搞不好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影响我的前途?

这么说出手的人是颇具能量了?最起码是能跟阎泽扳手腕,要不然也不会让曹云山如此忌讳。

看来贾半仙说的没错,忠义社果然是比青花堂要厉害。仅凭这点,就必须高看一眼。

人家想要做到的事情不亲自出面,只是通过关系来做就成,就是最好的说明。

“是,处长,我知道了!”楚牧峰没有再多争辩。

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严重,曹云山语气有些缓和说道:“牧峰,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不太舒坦,但我想说的是,这事你必须听我的去做。”

“要是真的闹腾下去,咱们搞不好就要被动了,对你对我甚至对厅长都没有好处,这么说你懂吧?”

“处长,这个黑九竟然有这么大的颜面?能够影响到阎厅长?”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真听到曹云山这么说后,楚牧峰还是有些惊讶。

“他的颜面算个屁啊!”

想到这里面的博弈和利害关系,电话那头的曹云山不由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里面的水深的很呢,我给你说,你只要知道忠义社的黑九和青花堂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就能知道黑九的能量有多大。”

“黑九是上面豢养的一条狗,可就是当狗,那也是上面大人物豢养的,不是咱们能随便打死的。所以说牧峰这次既然黑九答应不再去找一茅斋的麻烦,你就从这事中抽出身来,不要再管了,知道吗?”

“是!”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楚牧峰知道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自然是答应下来。

说到底自己不过只是刑侦处的科长,面对曹云山下达的命令难道说还能违背不成?

曹云山刚才有句话说的是没错的,这事既然都能让阎泽有些饶头,那自己就别一根筋硬撑到底。

归根到底,这些家伙犯的事儿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想较真都不够格。

挂掉电话后,楚牧峰就直接吩咐道:“放人!”

“放人?”

苏天佑能感受到楚牧峰此时此刻有些不爽的情绪,不由得略带迟疑说道:“科长,要不我……”

“不用!”

楚牧峰直接拒绝了苏天佑的建议,甚至都没有让他说出来:“照命令做事吧!”

“好的!”

等到苏天佑去放人后,楚牧峰起身走到窗户前面,呼吸着外面有些清冷的空气,将胸中的浊气全都吐了出来。

“忠义社,黑九,好能耐啊!”

275、 有件事想找你

当晚,三门桥赌场。

黑九看着伤痕累累的贾半仙,满脸怒色,眼圈微红,紧紧攥住他的右手,关心地说道:“老贾,你放心,你这次吃的苦,我会给你十倍百倍地索要回来。”

“黑爷,还是算了吧!”

贾半仙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谁也没想到这次的事儿会变成这样,没能算到楚牧峰做事居然这么狠。”

“但他毕竟是警备厅的红人,而且手握实权,咱们忠义社就算不怕,也没有必要竖这么一个对头。黑爷,您就别再追究了。”

“嗯,我心里有数,你安心养伤去吧。”

说着,黑爷就让人将贾半仙抬下去,

至于杨煜堂等人则是一字排开跪倒在地上,他们额头布满汗珠,嘴唇直哆嗦,心脏砰砰乱跳。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贾半仙这个老家伙骨头这么硬,竟然能挺住了审讯室的那些刑具,成为黑爷眼里的大忠臣。

这让他们如何自处?

“黑爷……”

杨煜堂张嘴刚想要说话,便被黑九一巴掌打断,那冰冷的眼神扫视过来,漠然说道:“王八蛋,我是让你们去找茬,也说过不用担心,没谁会动你们。但你们被抓到警备厅就这样一股脑的将我忠义社的事说出来,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比他们更好说话??”

“黑爷,我错了,我不敢了!”

“黑爷,我没说什么,关于您的事儿我一个字都没提啊!”

“黑爷,我下次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们?

黑九咧嘴露出满口黄牙,要是就这么放过你们,那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忠义社下面几百号弟兄们还有何畏惧?

“刘修,带他们几个帮规伺候!”

“是!”

刘修一挥手,立即将哭嚎求饶的杨煜堂几个人都拖了下去。

黑九安然坐在椅子上,丝毫就没有将杨煜堂等人的死活当回事,也根本不会对贾半仙的重伤有任何伤感。

但戏总是要演演的,不然怎体现自己的恩威并施呢?

“楚牧峰,我记住你小子了。”

黑九抬手冲着警备厅的方向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

……

一夜悄然而逝。

次日清晨。

当楚牧峰出现在会场的时候,雷千钧也过来了。

他自然是知晓昨天楚牧峰如何干脆利落地解决,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唯恐今天还会出什么么蛾子。

昨天毕竟是临近结束,可今天这才刚开始,要是说就发生意外,那必然会影响不小。

雷千钧岂能不担心?

当然,知道闹事的是忠义社后,雷千钧也是满腔怒意。

对他来说,自己成名是要比黑九早的,虽然说自己赚的不是他那样的黑心钱,但好歹也是北平城有名有名的主儿。

你黑九这样不讲规矩给我找麻烦,当我好欺负是吗?

一茅斋可不是软面团,任凭人拿捏!

黑九,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楚科长,你估计今天会有事吗?”雷千钧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流于言表,而是表现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雷老板,您放心吧!”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昨天的事只是意外,我已经加强了巡逻警力,今天应该不会再出岔子了。”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这点小意思,给弟兄们喝茶。”雷千钧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应该的,雷老板您客气了!”

这钱楚牧峰自然要收,是给弟兄们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好了,雷老板,我先走过去,有事儿您说话!”

“行行行,您忙!”

拱拱手,雷千钧目视着楚牧峰离开后,也没有回去,继续留在会场中转悠。

他总得露面安抚一下,省得人心浮动。

……

不远处的茶楼。

井上三雄瞧着秩序井然的会场,心里面是有些嘀咕。

昨天的那场风波,他也知道是忠义社的人在闹腾。

难道说这个忠义社和城外岛国驻军有关系?要是没关系的话,怎么会突然跳出来搞事情呢?

当然了,他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也不排除忠义社想要这样做。

但要是说忠义社不是城外岛国驻军安排的棋子,那么谁是呢?谁又会来搅黄这个活动呢?

“八嘎,真是让人心烦!”

你们要是说不让我管这事的话就别让,我也落得个心静。

可现在又是让我帮忙,具体怎么帮又不说,这是在防着我是吧?

你们防备就算了,好歹透露点消息也好啊,不然让我配合,配合谁呢?

要是你们搞大了,还让我出面,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井上三雄最厌恶的,要知道在远洋商贸,他对所有事情都是了如指掌。

“会长,不知道今天这里会不会有动静?”吉野兵卫凑上来问道。

“急什么,等着吧!”井上三雄没好气地说道。

“哈伊!”

吉野兵卫自然能够感受到老板流露出的这股怨气,便乖乖闭上嘴,不再吭声。

……

活动现场。

“嗨,哥几个听说没有?昨天咱们离开后这里出事了?”

“您说的是忠义社过来找麻烦的事吗?”

“咦,您怎么知道了?”

“这不是废话吗?忠义社的贾半仙可不是什么小角色,我能不知道吗?我当时就在旁边,不过我也很纳闷,忠义社的人怎么会来找一茅斋的麻烦。”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会不会再出风波了?咱们只想安安稳稳赚钱,可别成为这两家火拼的牺牲品!”

像是这样的议论随处可见。

不管是商人还是闻风而至的买家卖家,都对昨天的事情很感兴趣。

毕竟不管是一茅斋还是忠义社,都是四九城内数得上号的。如今能看到这两家对着来,应该是有热闹了。

楚牧峰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风声,不由得暗暗嗤笑。

这些人真是够无聊的,好好做生意就成了,还不忘捞点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必要吗?

不过忠义社既然已经答应不再闹事,就肯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天时间就在这样的祥和氛围中悄然逝去。

临近结束时,楚牧峰拿到了宋大宝给的调查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关于甘素素。

正如她昨天说的那样,已经被燕北大学辞退,生活原本就不算富裕的她,一下变的捉襟见肘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给有病的母亲看病,手里没钱怎么成?

“科长,医院那边说甘素素的母亲必须手术,不做手术的话估计撑不到今年冬天。所以说甘素素才会拿着家传字画出来卖,还有我听到消息,说的是燕北大学同时被降职的副校长孙大安要找她的麻烦,说是因为受她连累才会被降职。”

宋大宝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的说出来,他只负责叙述,至于说到下面要怎么做,那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

做自己该做的,不去教上司做什么,这才是当下属的本分。

“孙大安?”

楚牧峰嘴里念叨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沉。

说真的,他对这个孙大安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初在月牙岛上就对甘素素威逼利诱过,目的就是想要图谋不轨,现在又借着这事当做由头,想要继续欺负甘素素,凭什么这样肆无忌惮?

你被降职是因为甘素素吗?

那甘素素被辞退又到哪里说理儿去?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了,对了,这个钱给弟兄们分一分!是雷老板给的辛苦费。”楚牧峰掏出信封说道。

“好嘞,谢谢科长!”

宋大宝自然是满脸堆笑,科长做事就是敞亮,有好处从来不会忘了弟兄们,跟着他后面干,就是有奔头。

“甘素素!”

想到甘素素资料中所提到的背景,楚牧峰便翘起唇角来。

“那件事或许可以从甘素素入手。”

……

北平城,三门桥,胡同绿竹巷。

甘素素家就在巷子里,一座布满爬山虎,略显陈旧的小院

黄昏时分。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的甘素素,真想先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但她知道不行,自己必须赶紧收拾东西,然后去医院陪床。

医院那边说了,手术会在明天进行,所以她不放心,肯定是要过去陪着。

砰砰。

刚刚喝了口水,甘素素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院门就从外面低沉的敲响了。

抬起头,她有些疑惑,这时候会有谁过来呢,便走出去准备开门。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靠近院门,那扇木头门就从外面被强行推开,随即几道身影哗啦着冲进来。

看到为首的是谁后,甘素素脸色顿时一变,粉面含霜喝道:“孙大安,你来我家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走!”

没错,来人就是孙大安。

他上下扫视着甘素素,然后再扫过一贫如洗的院落,不由得双手交叉胸口,充满嘲讽地说道。

“啧啧,没想到在人前那么光彩亮丽的甘老师,人后竟然住在这种狗窝里。怎么?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你是害怕我来这里把你的狗窝家捅出去吗?放心,就算现在捅出去,也没谁会对你有一点兴趣。”

“你……”

被这样羞辱的甘素素,顿时涨红了脸,满脸怒色。

“你什么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才害得咱们孙校长被降职,要不是你的话,孙校长没准都要高升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叫嚷,你不觉得害臊吗?”

“就是,你必须赔偿咱们孙校长的损失!”

“嘿嘿,我觉得你样子长得还算不错,要不就嫁给咱们孙校长当妾室吧。正好咱们孙校长也是年轻有为,跟了他,以后不愁吃喝,算是你的福气。”

……

能被孙大安带过来的当然都是他的心腹手下。

这些人都一看就是些混混无赖,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真当孙大安这个副校长是靠着真本事坐上位置的吗?别闹了,他就是走后门关系才当上的。

现在他所靠着的那个后台早就倒掉,所以说借着这事,燕北大学才会毫不客气,将他给踢出局。

没有说辞退是给他留点颜面而已,但迟早肯定会要走人。

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孙大安才会破罐子破摔。

既然燕北大学那边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那就在外面混着呗。

反正当初借着学校的名义,他在外面经营着别的生意行当,也捞了不少钱,自然是不必为了生计担心。

不过在孙大安看来,自己会落得这种田地,就是因为跟着甘素素去了月牙岛,要是说没有这事的话,会有这个结果吗?根本不会!

所以甘素素必须付出代价,必须让他满意才成。

之前还和你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现在我不想陪着你玩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就是要霸占你,要你当我的女人,任凭我蹂躏,这样才能弥补我被降职甚至辞退的损失!

这就是孙大安此刻的念头。

但这对甘素素就是一种羞辱,一种彻底摧毁她尊严的蔑视。

她心中的怒意翻滚,看向孙大安的眼神变得极端厌恶。

“孙大安,你能要点脸吗?你好歹曾经也是个文化人,你怎么就能和这群人为伍?你清不清楚自己说出来的话多可笑多无耻?你要是再敢这样胡言乱语,我会报警。到时候我会让警员来处理你和你的这群狐朋狗友!”

“警员?”

孙大安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不屑地说道:“喂,我说你没事吧?你还指望着警员能帮你?”

“再说我怎么你了?我是欺负你了还是霸占你家财产了?我过来不过就是想要讨个说法而已,就算警察过来也会站在我这边。”

“今儿个我就把话撂这里,就算你报警也没用,这里分局局长都是我朋友,你说他们是会听我的话,还是会听你的?你不过就是个一贫如洗,有点姿色的女人而已,你觉得还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孙大安冷笑道。

“你……”

这话像是一根针狠狠的刺进甘素素的心中,她能反驳吗?

当然能,不过她也清楚,像楚牧峰那样充满正义感的警员可谓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都如孙大安所说,根本没有所谓的良知,不过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豺狼,趋炎附势,欺压百姓。

“所以你别想反抗!”

孙大安接过来手下递过来的香烟,在烟雾袅绕中,满脸淫笑道:“甘素素,这次要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被连累?所以说咱们现在就是同命鸳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就乖乖从了我,当我的姨太太,以后有你享福的日子。”

“做梦,你休想!”

知道孙大安是什么德行的甘素素,绝对不会在这事上有所妥协和让步。

“哼,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大安的耐心从他被降职后就已经失去,看向甘素素的眼神里充满贪婪**。

他摆摆手,冲着手下说道:“你们都给我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今天我必须办了她,我还就不相信,办了你,你还能给我犟嘴!”

“好嘞,孙哥,保管没人来坏你的好事!”

四个人一边应道,一边嬉皮笑脸地往外面走去。

孙大安则步步紧逼,神情狰狞张狂。

甘素素是步步后退,满面恐惧害怕。

她这样一个娇弱无力的小女子,要是真被孙大安欺负的话,根本无法反抗,想到那个后果,甘素素就心若死灰。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去死,免得被玷污了清白。

可她要是死了的话,躺在医院中的母亲怎么办?

想到母亲还等着手术,甘素素就感觉胸口窝堵得慌,看向孙大安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疯狂。

你想要羞辱我是吧?

那我就先杀了你!

想到这里,甘素素便从头上将那根发钗攥在手心,只要孙大安敢过来,敢动手,她是真会毫不犹豫地刺出去。

反正手术的钱也交了,起码能让母亲能活下去了!

“啧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身为燕北大学的副校长,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如此下作,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欺负一介女流之辈。你简直就是个混账!人渣!败类!”

就在这时,院门口忽然间响起一道声音,一个人影从外面慢慢走进来。

他眼神中充满了蔑视鄙夷的冷光。

“谁……”孙大安猛然回头,看清楚来人后,神色顿时一窘。

“啊,是你!”

“真是太好了,总算有救了!”

至于甘素素在看清来人是谁后,悬着的心弦也顿时落下。

她虽然不清楚楚牧峰为什么会来到自己家中,却知道有对方在,自己肯定是安全了。

“呦呵,你小子谁啊?胆子挺肥啊,居然敢管我们孙哥的事儿,活腻歪了吧,给老……!”

砰!

距离楚牧峰最近的那个混混话都没有说完,便被楚牧峰直接一脚给踢飞在地,撞碎了墙角的一口水缸后,里面的水流出来,浇得他当场变成了落汤鸡。

“居然还敢动手,找打是吧!”

“上,打丫……”

“住手住手,误会误会!”

看到其他几个人嚷嚷着就要动手,孙大安赶紧挥手喊道。

他可是知道楚牧峰身份的,别说是现在,就算是以前还是副校长的时候,都不敢说和人家对着来。

要是说被这几个家伙搞得楚牧峰盯上自己,那就完蛋了,自己就算再多条命,都不够人家玩的。

“楚科长,您怎么有空来了?”孙大安一溜小跑上前,低头哈腰地说道。

啪!

楚牧峰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就抡过去,当场就将孙大安掀翻在地,即便这样,孙大安都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认了。

“没见过你这种无耻之徒!你今后再敢来骚扰甘老师,别怪我不客气,现在立即给我滚!”楚牧峰挥挥手,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是是!”

孙大安急忙连滚带爬地起来要跑,他是真不敢再有任何对着来的想法。

早知道甘素素搭上了楚牧峰的线,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过来。

甘素素你这个贱人,当着我的面装的多清高,原来背地里和楚牧峰勾勾搭搭,难怪看不上老子。

“慢着!”楚牧峰突然喊道。

刚跑的门口的孙大安立刻停下来,他捂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望过来,眼神中充满着乞色。

“楚科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怎么,打坏人家的东西不用赔偿吗?院门是你们踢开的吧?水缸是你们撞碎的吧?赔钱!”楚牧峰双手后负冷冷说道。

“是是是,我赔我赔!”

孙大安赶紧将兜中的钱全都掏出来,恭恭敬敬放到旁边,就再也不敢停留,带着手下匆匆逃出小院。

小院很快安静下来。

只剩下一口破水缸在滴水。

“楚科长,谢谢您,这次要不是您的话,我恐怕就要被孙大安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欺负!您又救了我一命!”甘素素满脸激动地走上前来恭敬道谢。

对她来说真的是第二次。

第一次就是能花五百大洋购买颜黄米的字画,不是那五百大洋,她哪里来钱给母亲交手术费。

“你其实应该早点给我说孙大安的事,你说出来,我自然会帮你解决。”楚牧峰坦然说道。

听了这话,甘素素脸色微红,低着脑袋,咬着嘴唇,十指纠缠,神情似乎有些纠结。

看到她这副模样,楚牧峰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像孙大安那样,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楚科长您说笑了,我是谁,您又是谁?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种蒲柳之姿呢?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您就别拿这事开玩笑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甘素素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要不是这个原因的话,你楚牧峰怎么会帮助我?

先是拿出五百大洋,今天还在这里帮我驱赶孙大安。我一个柔弱女子,有什么值得您惦记的,不就是这幅皮囊色相吗?

不过话说回来,自古红颜多薄命,要是说非要找个男人的话,楚牧峰倒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不管从容貌和身份地位,楚牧峰都要远远的甩出去好多男人几条街。

要是真能被楚牧峰收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哪个就是做个小妾也无妨。

楚牧峰是没想到甘素素会在短短的时间就想到这么多事,他爽朗一笑后,正视对方说道。

“甘素素,你大可放心,我之所以过来,是有件事想找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276、我要办一所私立院校

“楚科长,什么事儿?”甘素素带着一脸疑惑地问道。

她还真想不出来,自己能帮楚牧峰什么忙?

“对了,你现在需要去医院吗?”楚牧峰瞄了对方一眼问道。

自己那个想法一时半会也说不完,需要要好好和甘素素聊聊,在他的心中,甘素素是那个计划的最佳执行者。

有野心!够专业!良知未泯!

这就行了。

“我……”

想到躺在医院中的母亲,甘素素攥紧了手中的衣服说道:“我母亲明天才要手术,也不急着去,有什么事儿您说吧,要不……先进屋坐下来吧?”

“好!”

进了屋,等楚牧峰坐定,甘素素倒了杯水放过来:“楚科长,您喝水。”

楚牧峰摆摆手道:“甘老师,你坐,我有话要问你。”

“嗯。”甘素素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道。

楚牧峰也没绕圈子,坦然问道:“你很喜欢当老师吗?”

“嗯!”

对于这个问题,甘素素直接回道:“是的,我家里面是书香世家,祖辈都是读书人出身,只可惜我父亲去世得早,为了继续他的意愿,所以我毕业后就进入燕北大学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甘素素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悲切之色

“嗯。”

楚牧峰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甘素素出身书香世家,要不然这事也不可能找上对方。

“既然离开学校,你有什么打算吗?或者简单点说,你今后想做什么?”

“我吗?”

甘素素其实也想过这事,却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燕北大学将她辞退,她想要去别的大学应聘估计也会很难。

但除了当老师外,她似乎也没有其他一技之长。

当然,要是最后实在没辙的话,为了养家糊口,她也只能妥协,什么能赚钱就干什么了。

“没有!我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我是想要继续当老师,但在北平这边显然不太可能?只是眼下母亲病重需要治疗,治疗后也需要继续休养,所以我暂时也没想好。”甘素素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浓烈的心酸苦涩。

“你对私立院校是怎么看的?”楚牧峰话锋一转跟着问道。

“私立院校?”甘素素略带诧异地看了看楚牧峰。

一个警备厅侦缉处的科长竟然问起私立院校的事,这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不过既然他问道,自己当然要给予答复,因为直觉告诉她,楚牧峰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

“楚科长,咱们国内目前主要有三种形式的大学种类,是根据设立主体和资金来源不同分类的,第一种是公立大学,分为国立和省立两种;第二种就是私立大学;第三种的话是教会大学。”

“其实在我看来,所谓的教会大学也能归属到私立大学的行列。只不过吧,因为教会大学的资产都是来自国外教会,所以说才单独划分,容易辨别清楚。”

“您问我对私立院校的看法,我想说的是,公立大学有自己的优势,而私立大学同样也有。我对任何一座私立大学的设立都是持以肯定态度的!”

“只是楚科长,您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甘素素忍不住问道。

“我想让你帮我建校,建一座私立院校!”楚牧峰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

“啊,建私立院校?”甘素素满脸呆滞。

自己没有听错吧?楚牧峰竟然想要创办一座大学院校?

你知道这是什么话吗?你以为建校很容易吗?建校不是盖房子,不是说你只要有钱有材料有工人就能搭建起来。

建校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根据不同目的,要有师资力量的配建,校园建设的落实,学生资源的招收,政府的允许,资金的来源等等,你到底想没想过这些,居然张嘴便说建校。

“楚科长,您不是开玩笑吧?”甘素素眨了眨眼,迟疑地说道。

“呵呵,我知道你会是这种表情,也清楚我这话说出来后你肯定会很吃惊,但你没听错,我的确是想要建立一所私立大学,为这个国家的教育事业做点贡献。”楚牧峰神色凝重,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就是想要这样做。

其实这种想法也不是一时兴起,报社的创办就是教育事业的试水。

楚牧峰比谁都清楚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什么?是人才!只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才能够为华夏崛起做出贡献。

可在即将到来的战争年代,人才的培养和使用是很困难的,会受到这样那样的制约。

甚至整个华夏的教育体系都遭受到不可估量的重创!

楚牧峰是没有办法力挽狂澜,但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想要从基础做起。自己创办一所管理自由,经营起来如臂所指的私立院校,第一能培养人才,第二能弥补即将遭受重创的教育体系,第三是想要为华夏的教育事业留一片净土。

这样就算将来战争爆发,那些老教授们,那些文人才子们也能有一所可以暂时跻身之处,也算是楚牧峰的未雨绸缪吧。

至于说到像是报社和太平车行那样,是否能带来丰厚盈利,这点楚牧峰压根就没有想过。

盈利不是他的初衷,他的初衷就是为教育积蓄力量。

在他的这个不成熟的计划中,一直都想要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来做。

他认识的陈白鹿虽然是教育名人,但陈白鹿身上的学者气息更加浓厚点。

要是说创办了学校邀请他来执教的话没问题,但想要让他经营管理学校却不太适合。

温雅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靠谱吗?不太靠谱。

所以这事就这么一直搁浅下来。

直到在月牙岛遇上了甘素素。

在月牙岛的时候,楚牧峰就对有野心的甘素素稍加留意,他倒不在乎甘素素有野心,这其实是好事。

野心这玩意包装的好听点叫做梦想理想,其实说穿了没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只要有野心,才会有动力做事。

那时候他就在暗暗留意甘素素。

如果甘素素真答应孙大安,那么即便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楚牧峰都不会考虑。

一个为了野心就出卖色相的人,是不符合楚牧峰理念。

幸好甘素素坚持到底了。

回到北平城,在复兴会场上,又意外碰到了甘素素,这让楚牧峰相信这应该是一种缘分。

根据宋大宝搜集过来的资料,也让他对甘素素的过往做到心中有数。

一个没有任何后台背景撑腰,只是靠着纯粹的个人能力,就能一步步走到教学主任位置的甘素素,肯定是有才华和能力。

所欠缺的,就是一个能够让她施展才华的空间。

这个空间,楚牧峰可以给。

“怎么样?如果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有这个实力,你愿意为我效力吗?来挑起这个?”楚牧峰看着对方,平静地问道。

“我……”

甘素素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无比激动澎湃,她真没有想到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她能没有想法吗?她一直都在想着,要是说自己是燕北大学的校领导,会怎么来发展这所学校?

可惜,她毕竟不是校领导,所有的想法只能是想想而已。

但现在却不同!

楚牧峰说想让自己负责创办一所私立院校!

这话听着多带劲!

要真是如此,那甘素素不缺办学经验,也有鲜明的建校理念,哪怕先不办大学,从学校,初中开始也好啊,但这些的前提就是要有一所学校。

“楚科长,您不是在说笑吗?咱们先不说师生资源,就单单说说这个教育资金,您知道想要建造一所私立院校得需要多少钱吗?”

“那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说没有一定雄厚的资金基础,这事是想都不用想的,您明白吧?”甘素素竭力控制着心中的兴奋激动,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当然!”

楚牧峰手指轻叩桌面,一字一句地说道:“甘老师,我既然敢这样说,那么建校资金的事自然不是问题。再说就算钱不多,那也有钱不多的建校方法,谁说建校初期就必须拿出金山银海来堆?”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信心做好这事?你有信心我就愿意让你负责,你要是说没有信心的话,这事就当做我没有提起过,你现在就可以去医院照料母亲。”

“我有!”

没有给自己留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甘素素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楚科长,我有这个信心,只要您相信我,我一定全力以赴,将这所学校建好。”

“您说的很对,钱多钱少都无所谓,都不是最重要的条件,只要咱们有信心,钱多有多的建设办法,钱少也有钱少的做法。”

“好,听到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事我就交给你了,但这事不是说一蹴而就的,也不是咱们在这里三言两语就能商量出来。”

“这样,你最近应该也没有心思研究这事,先去医院照料母亲吧。等到你将母亲安顿好后咱们再聊这事,你看呢?”楚牧峰温和一笑说道。

“好的,我都听您的。”甘素素连连点头。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楚牧峰站起身来。

“楚科长,我送送您!”

甘素素痴痴目视着楚牧峰的背影从小巷口消失,久久没有回过神。

刚才所说的事儿对她来说还是太过震惊,震惊的近乎虚幻。

她咬了咬嘴唇,十分坚定地自言自语道:“楚科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277、都是为他而来!

第二天,复兴活动现场风平浪静,圆满结束。

雷千钧暗暗悬着的心也算落地了。

“现在就看最后一天了!”

自己所有的准备为的不就是明天的募捐活动吗?

要是说募捐能顺利进行,一切都好说,要是说出现什么意外,那雷千钧就会窝堵上火。

所以不管是谁,都别在明天给我添堵。

“老古,这事不能只靠楚牧峰那边,让咱们的人也盯紧活动现场,特别是给我盯死忠义社那群王八蛋,要是说他们再敢闹事,就给我往死打。”

雷千钧鼓着一肚子气,他对黑九的所作所为是真的动怒,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有跟你什么过节,你却来我这边踩场子。

行啊,谁不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比狠,谁怕谁?无非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点事。

“是!”老古早就做好周全准备,转身就开始安排。

“老爷,咱们回去吧!”张富贵低声说道。

“好!”

……

募捐活动就在会场附近的林海酒店举办。

林海酒店是隶属于一茅斋的产业,是雷千钧除了古董文玩外涉足餐饮业的投资,规模的话肯定是没有办法和六国饭店相比,但也不算小。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包间,也有一个很大的宴会厅用作商务。

募捐活动就在这个宴会厅举办。

早上九点钟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高朋满座。

一张张大圆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参加这次活动的店家老板,他们都是应邀而来参加,有的已经做好工作,有的则没有明确表态。

但不管如何说,既然来都来了,肯定没谁会一分钱都不拿,就纯粹为了过来凑凑热闹,然后拍拍屁股就走。

“你们说,雷老板今天这个募捐活动,能够募集多少钱呢?”

“这谁知道,应该不会少吧!”

“我觉得少说也得几万大洋吧?”

“几万大洋?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话不能这样说吧,毕竟募捐是凭自愿,捐多捐少都是心意。”

……

像是这样的小声议论,在每张桌子上都响起着。

每个人都是交头接耳的说着,想要问出来对方准备捐多少钱,然后自己好心里有个数。

但这种试探其实根本没意义。

能坐在这里的谁不是老狐狸,都等着看别人的态度呢,又想要面子,又不愿花大钱。

所以这里的场面看着很热闹,但实则都心怀鬼胎。

楚牧峰也坐在一张桌边。

在他身边都是一些店家老板,他们自然是知晓楚牧峰的身份,所以说每个都主动攀谈,想要套个近乎,联络下感情。

面对这种局面,楚牧峰是来者不拒。

广结人脉是他眼下在北平城需要做的事之一,人脉这种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排上用场,多多益善。

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笑吟吟迎合讨好,楚牧峰总不能板着脸视若无睹吧?那不是他的做派。

活动就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开始。

首先站在台上讲话的是雷千钧。

“各位老少爷们们,很感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还前来参加我一茅斋举办的这个募捐活动。活动的目的相信你们都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募捐资金,用作给城外驻军更换装备的军费,。”

“在这里我衷心的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献出一份爱国之情,为城外的军人弟兄们做出点力所能及的事来。”

雷千钧站在人群最前方,双眼炯炯有神的扫视全场,中气十足地说道。

“雷老板说的好,城外驻军是为咱们北平城的老少爷们们驻守,咱们不能说亏待弟兄们。这次募捐,我们宝生堂必然捧场!我代表宝生堂捐款八千大洋!

随着雷千钧话音落地,一道身影就从一张桌边站起来,没有任何迟疑的意思,张嘴就是八千大洋。

“杨老板大气,好样的!”

雷千钧冲着这边微微点头含笑示意后,音调拔高着说道:“既然杨老板已经开头,抛砖引玉,那下面咱们就开始吧!我还是那句话,捐多捐少全靠自愿,绝不勉强。”

直到现在雷千钧都没有说出自己要捐献的数额,不是不能说,而是不能现在就说,真要是说出来,那个数额会震惊全场。

这种吃惊过后就是两种极端反应,要么是踊跃捐款,要么是鸦雀无声。

你说要是前者的话皆大欢喜,可要是后面的咋办?

雷千钧自然不能这么草率。

当然,因为之前已经有过安排,随着他走下来,张富贵上台主持后,捐款活动就开始了。

台下一个个商家都没有迟疑的意思,纷纷踊跃报名捐款。

“我们八宝堂愿意捐款六千大洋!”

“我们四海阁捐款四千大洋!”

“我丁某人愿意捐款一万大洋!”

……

耳边听着一串串数字,楚牧峰心中也是暗暗激动。

不管这些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但冲着他们愿意将真金白银拿出来资助城外驻军抵御小鬼子,他们就都是好样的,说明他们身体内流淌的鲜血还没有冷却,还在沸腾燃烧着。

宁做刀下鬼,不做亡国奴。

仅此而已。

当然这样的捐款在最前面的一阵过去后,下面的捐款数额明显就变少。

毕竟不是谁都是家大业大,在这里坐着的多数都是普通商人,甚至有些只是寻常买家。

他们能够拿出钱来捐,已经是够难能可贵,总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动则上千。

“估计也就这样了!”雷千钧看着已经缓慢下来的捐款进程,轻声嘀咕道,这次能募集到这么多捐款,已经超出意料之外。

“雷老板,别急!”楚牧峰看着对这种结果很满意的雷千钧微笑道。

“别急?”

就在雷千钧的疑惑神情中,几道身影突然走进来,为首的刚刚露面,便爽朗地大声说道:“一茅斋举办如此盛事,我《楚报》岂能不捧场?雷老板,我《楚报》愿意捐款三万大洋!”

三万大洋!

当这个数字喊出来的瞬间,饶是雷千钧都不由一惊,这已经是今天捐款活动中数额最大的一笔,在此之前最多的只有一万大洋。

“这位就是《楚报》报社的社长章广盛!”

“哦,难怪这么财大气粗!”

“《楚报》果然不愧是我北平城报社界楷模,就冲他这个捐款,以后报纸我肯定只看《楚报》!”

雷千钧也已经辨认出来章广盛的身份,连忙站起身亲自接待,伸出双手道:“章社长,感谢您能来参加我一茅斋举办的募捐活动,感谢您的仗义捐款。”

“雷老板,瞧您说的这话,您都不辞辛劳举办这种爱国活动,难道说我章广盛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放心吧,我《楚报》绝对会支持到底!”章广盛握了握手,然后目光望向旁边,看到楚牧峰后,满脸恭敬地说道。

“楚科长,您好!”

“章社长,谢谢您的捐款。”楚牧峰稳坐钓鱼台,神色从容地说道。

“应该的,这都是我们报社应该做的!”章广盛笑了笑道。

开玩笑,大老板都发话了,自己能不积极响应吗?

“来,章社长,这边请,坐下说话!”雷千钧跟着招呼着。

“好!”

就在章广盛刚刚坐下,门外又鱼贯走进来数道身影,为首的是穿着有模有样的马武。

“雷老板,您举办这样的盛事,我太平车行虽然跟收藏界不沾边,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愿意捐款两万大洋!”

马武高亢的声音响彻全场。

所有人听到后顿时一片哗然。

车行啊!

拉黄包车的车行,他们怎么就舍得拿出来两万大洋捐款呢?

什么时候拉黄包车的也这么赚钱?而且就算是赚钱,拉黄包车的也这么爱国吗?两万大洋可不是画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啊!

这个太平车行到底什么来头?

吃惊的自然也包含雷千钧。

他是听说过太平车行,也清楚这个车行虽然说是最近崛起的,但发展势头却很猛,已经在短时间内就一统了南区黄包车市场,将触角延伸到北区。

要是假以时日,相信太平车行就会拓展道东西两区,成为整个四九城内最大的黄包车车行。

当然,他所知道的消息仅限于此。

雷千钧压根就没想过太平车行会来捧场!

这个马武前来的比章广盛还要突然,但短暂的意外过后,雷千钧也很给面子的亲自站起身来迎接。

“马老板,您好,久仰大名,非常感谢您的慷慨解囊。”雷千钧拱拱手,由衷地表示感谢,只要是今天出来捐款的,他都会送上最大的谢意。

“客气客气!”

马武表现得可圈可点,笑容满面地说道:“城外驻军是咱们北平城的防御线,雷老板举办的这个募捐活动很有必要,我太平车行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是要来出一份力!”

“好!谢谢太平车行的捧场,来,马老板,这边请!”雷千钧招呼着。

“楚科长,您好!”在招呼声中就要坐下的马武,看到楚牧峰,立即态度恭敬的说道。

“嗯,马老板来了,坐吧!”楚牧峰一如既往的淡然。

“是!”

很简单的对话,却在雷千钧的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

要说章广盛能认识楚牧峰是能理解的话,那么太平车行的马武又是怎么和楚牧峰认识的?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从马武说话的语气中,我听出来的是一种谦卑恭敬?

想到这些,雷千钧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多出几许敬畏。

其实不只是雷千钧,在这里坐着的其余人也都琢磨出点味道来。

他们的眼神不断在楚牧峰和章广盛、马武的身上游走,想要挖掘出来更多的信息。

“老爷,基本上没人捐款了,您看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随着马武落座后,张富贵从主席台上走过来,俯身低声问道。

“这个……”

就在雷千钧正要说话,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人声,他扭头望过去,总不会说又有人前来捐款吧?

果不其然。

“雷老板,您举办这样的盛事,不通知我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声音落地的同时,几道身影随之出现,开口说话的是为首的那个男人。

他大约四十五岁左右,西装革履,棱角分明的脸庞露出一种锐利气息,光是这股气场,就能看出来是久居上位者。

事实上。

就在雷千钧看到这位走进来的刹那也赶紧站起身来,跨步走上前去,笑容亲切地伸手说道:“赵行长,您怎么会大驾光临?”

赵行长?

没错,眼前这位就是北平城白沙银行的行长赵白沙。

雷千钧是大人物。

黑九是大人物。

但这样的大人物只是在百姓眼中评价的,其实算不上高层次,他们充其量就是商贾和混混中混的不错,想要和赵白沙这样的人相提并论根本没有资格。

为什么?

因为赵白沙是银行家。

在任何时候从事资本运作的人都是有着大背景大魄力,要是说没点来头的话,想要玩转银行那是痴心妄想。

这个白沙银行在北平城算是异军突起,前后十年屹立不倒,就是最好的说明。

赵白沙更是赫赫有名的权贵。

雷千钧倒是想要邀请这样的权贵,但他邀请的来吗?明知道不可能,他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可谁想到对方居然会不请自来,他能不吃惊吗?

“雷老板,你这话说笑了,你这里举办的是募捐军费的活动,我能不露面吗?我好歹也是一个爱国人士,总要贡献点自己的力量。”

“何况,这里还有楚科长坐镇,我岂能不来?”赵白沙眼神很快就看向坐在桌边的楚牧峰。

雷千钧顿时心思微动。

莫非赵白沙也是为楚牧峰而来?

真要如此,自己对楚牧峰的衡量看来还是轻了!

章广盛和马武,已经让雷千钧很诧异,而现在赵白沙的到来,便是震惊。

“为我而来?”

楚牧峰扬起眉头,很快明白其中的原委。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整件事应该都是因为这个人而发生,这人就是赵大鹏,当初月牙岛上被褚五原杀死的人。

当初自己回到警备厅的时候,看过赵大鹏和孙小龙的资料,知道赵大鹏的父亲就叫赵白沙。

尽管说两人从未蒙面,但听到赵白沙的话,楚牧峰也就想起来他是谁。

“楚科长好,鄙人赵白沙!”

赵白沙走上前来,主动伸出右手:“白沙银行,赵白沙!”

“赵行长,您好!”

楚牧峰也自然而然地站起来握了握手,微微一笑说道:“赵行长,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对,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这次却是为你而来的。”

赵白沙没什么遮掩真实想法的意思,坦然说道:“犬子的大仇是楚科长您给报的,要不是你的话,他恐怕会死不瞑目。”

“虽然说他现在已经安葬,但该有的谢意我们赵家还是要有的。所以今天我就亲自过来表示感谢,谢谢你当时的出手。”

还真是因为赵大鹏而来!

楚牧峰感受着赵白沙话语中的真诚,连忙说道:“赵行长,您言重了,我只是尽了分内之责,可惜……”

“嗨,不说那些事了!”

赵白沙大手一挥,他又不是来分享痛苦,说那些干什么。

他这个人做事历来恩怨分明,不喜欢欠债,不管怎么说,赵大鹏的仇是楚牧峰报的,既然这样,他就要给个说法。

“雷老板,我愿意捐出来四万大洋!”赵白沙云淡风轻地说道。

“什么?四万大洋!”

“天哪,竟然是四万大洋!这开银行的果然财大气粗。”

“赵行长真是豪气啊,这四万大洋差不多都能买个飞机了吧?”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雷千钧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控制住情绪,充满感动地说道:“非常谢谢赵行长的捐款,我代表城外的驻军弟兄们感谢您。”

“分内之事!雷老板不必客气!”

赵白沙将支票交接给了雷千钧后,没有说想要坐下来闲聊的意思,而是和楚牧峰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也越发让雷千钧他们明白,赵白沙就是冲着楚牧峰来的。

要不然人家总得会坐下来聊会,又怎么会这样完事就走呢。

“楚科长,谢谢您!”雷千钧落座后感激地说道。

“雷老板,谢我做什么?”

楚牧峰摇摇头,直接就将这事给撇开:“你要谢的话也应该感谢赵行长,是他捐的钱哦。”

“明白明白!”雷千钧没有再纠结这事。

“老爷,您看现在?”

就在张富贵俯身问话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在众人的惊讶眼神中,又是几个人走进来,而看到为首的是谁后,这里有很多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竟然是孙氏集团的孙成名?”

孙成名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三十来岁的年纪处于人生最年富力强的阶段,一身蓝格西服显得身材愈发修长笔挺。

在商界,就算建陵商会的会长张谦鹤都对孙成名颇为推崇。

孙家昔日虽然说也是商贾之家,但名声不显,还面临过倒闭危机,可自从孙成名掌权后,不但将家族从困境中拯救出来,还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孙家诡狐说的就是孙成名。

“你们说今天这个募捐会是怎么了?先是《楚报》和太平车行的人过来,后来是白沙银行的行长露面捐款,现在好了,就连孙家这位平常不露面的诡狐大人也出现。这到底是谁的面子这么大?能将他们都给邀请过来?”

“邀请?你没看到吗?就连雷千钧都是懵逼和意外的。”

“他们应该都是冲着楚牧峰科长来的吧?”

“看来楚科长的神探威名,真是不同凡响啊!”

……

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声。

孙成名则径直走到雷千钧面前,微笑说道:“雷老板,我孙某人不请自来,您可多多包涵啊!”

“孙老板哪里的话,您能来,我这里是蓬荜生辉!”雷千钧赶紧拱手说道。

“雷老板,我也是来捐款的。”

孙成名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直接了断说道:“您举办的这个募捐活动,我很佩服,也觉得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我孙氏集团愿意捐款四万大洋!”

“多谢孙老板慷慨解囊!”雷千钧感谢道。

“应该的!”

孙成名说完这个后,微微侧身看向楚牧峰,眼中迸射出两道璀璨光芒后,很快一闪而逝,重新恢复刚才的模样。

“楚科长,我今天过来还要对您说声谢谢!”

“孙老板,您客气了!”楚牧峰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是客气,是应该的!”

孙成名想到惨死的侄子孙小龙,脸上闪过一抹忧伤后,缓缓说道:“是您让小龙能在黄泉之下死得瞑目,我代表大哥谢谢您!”

没错,孙成名是孙小龙的小叔,这点楚牧峰也是清楚的。

因为不管是赵大鹏还是孙小龙,既然家里都是有背景的,楚牧峰就不可能说一无所知。

他知道赵白沙是谁,自然也清楚孙家的掌权者是谁,他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会前后而至,而且都是为自己而来。

“那是我应该做的,您不必在意。”

楚牧峰公式化的说道,他和孙成名又不熟,没必要表现的多亲切。

“是你的分内差事,但对我们孙家来说却是非常重要,总之这事谢谢您,以后要是说有用得着我们孙家的地方尽管吩咐。”孙成名认真地说道。

“好说好说!”楚牧峰点点头。

然后孙成名也像是赵白沙那样,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就离开了。

直到这时,再没有谁过来。

“轮到我了!”

雷千钧站起身来,走到主席台上后,扫视全场大声说道:“我雷千钧很感谢今天所有前来参加募捐活动的诸位朋友,因为你们的热情和奉献,咱们这次活动进行的非常顺利。”

“你们放心,我雷某人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下午就会和城外驻军进行对接,用筹集到的所有资金来为他们购买武器弹药。”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略微停顿。

“我一茅斋作为这次活动的发起者,自然是不能落人于后,我想诸位老少爷们也都很想知道我雷千钧到底准备捐多少钱是吧?在这里我就向你们宣布,我一茅斋捐款八万大洋!”

八万大洋!

当这个数字宣布出来的瞬间,全场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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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20180615091533078、书友20171213144144361、ぁ杨小邪ぁ、审核、书友150903163507309、书友20181106171856270、蒙娜丽莎的跑鞋等诸位书友打赏支持了!

278、都是聪明人啊!

他们自然知道一茅斋肯定会捐不少钱,但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整整八万大洋啊,想到这沉甸甸的真金白银就这样无偿捐出去,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由变得钦佩和崇拜。

果然不愧是雷千钧。

有这样的大手笔捐款在,一茅斋的声名将会日益鼎盛,以后谁提起来一茅斋的大名,都会竖起大拇指头说声好样的。

楚牧峰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这个雷千钧竟然如此豪爽,果然是个做事敞亮大气的商人。

这是曹云山在楚牧峰前来这边会场执行任务的时候给出的评价,那时候的楚牧峰和雷千钧又不认识,就算曹云山这样说,也不会太在意。

但现在他却不再质疑。

要说他一茅斋是不是家大业大,是,这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但再家大业大,八万大洋说拿就拿出来,眼皮都不眨下,这是谁都能做到的事吗?

当然不是!

别说普通百姓,即便在座的一些小商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可雷千钧却说捐就捐了。

不说别的,单单只冲这点,就值得楚牧峰说一句:佩服!

想想也是,要是说没有点魄力和实力的人,能做成这事?要是说心中没有点信仰的人,愿意来做这种事?

“诸位,我宣布此次复兴募捐活动圆满结束。”

随着雷千钧话音落地,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

一茅斋,客房中。

“楚科长,这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雷千钧再次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上次纯粹就是喝茶钱,这次是辛苦费。

“好!”

楚牧峰自然也不会推脱,他是不缺钱,但手下的弟兄们还得穿衣吃饭,养家糊口呢。

“雷老板,那笔钱你准备怎么送过去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楚科长,您放心,驻军那边会出兵护送。”雷千钧笑着说道。

嗯,说这么一笔重金,雷千钧是肯定有所安排,要是说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话,半路被劫的话,就成大笑话了。

现在有军队出面护送,在这北平城的地面上,相信是没谁敢打主意。

“行,既然您这边有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儿,我先告辞了!”楚牧峰站起身来说道。

“楚科长,我送送你。”

“不必了,雷老板,留步!”楚牧峰挥挥手笑道。

目送楚牧峰离去,雷千钧微微皱起眉头,沉吟道:“老古,有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白沙和孙成名为什么会前来参加募捐?他们和楚牧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板,已经调查清楚!”

老古站在旁边恭敬地说道:“其实这事在北平城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不管是赵家还是孙家都没有说想要刻意隐藏消息的意思,但他们也不会宣扬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

“哦,什么事儿?”雷千钧不禁问道。

“老板,是这样的……”老古解释了一遍。

这个事儿的确不算秘密,要不然赵白沙和孙成名也不会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避讳的说起来,只能说雷千钧不会特别去关注罢了。

“哦,原来如此。”

听完老古的叙述后,雷千钧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难怪他们两人会对楚牧峰那样客气,敢情是为了感谢他的破案。不过这个案子也真够玄乎,楚牧峰居然能破了,果然厉害!”

“是啊,在破案这件事上,楚牧峰是当之无愧的神探。”老古这样的人也对这事很佩服,因为他也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这个楚牧峰值得我们多加关注,要和他搞好关系。”

“是,老爷!”

……

北平城一家茶楼雅室中。

赵白沙和孙成名是相对而坐,两个人是老朋友了,甚至赵大鹏和孙小龙会凑到一起,也是因为两家是世交的缘故。

“成明兄,你对楚牧峰这个人怎么看?”赵白沙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后,声音低缓地问道。

“值得深交!”孙成名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白沙兄,我也了解过楚牧峰的过往,他当年在警校就读期间,表现的就非常优秀,至于他在警校的几个好友,也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人。范喜亮是城外驻军的现役军官,靳西来则在市政厅关,如今更是从金陵调过来的那位秘书,至于说到沈浪,那就不用多说,沈家的继承人,只凭这个身份,就能说明很多事。”

“一个能让沈浪都如此推崇和深交的人,我不认为他没有价值!”孙成名是侃侃而谈,显然是对楚牧峰做了一番功课。

“不错,你说的很对!”

赵白沙眯缝着双眼,点燃一根烟后,吞云吐雾地说道:“楚牧峰在警备厅这边的确是如鱼得水,可谓是红人一个。”

“他的升迁速度非常快。是,我是承认他破起案来很厉害,但要是说上面没人关照支持的话,那也只不过就是个能破案的警员而已。”

“刑侦处的处长曹云山是他的师兄!警备厅的厅长阎泽对他青睐有加!有这样两个人罩着,楚牧峰在警备厅中想不升官都难啊。”

“所以你说楚牧峰值得深交,我也赞同。”赵白沙充满感慨道。

“是啊,要不是值得深交的话,咱们这次能砸这么多钱?”孙成名这话说的其实就有点违心。

捐款真的只是因为楚牧峰吗?

肯定不是。

赵白沙心知肚明,两人这次的手笔,其实就是想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反正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足为重,可要是说因为这点钱而留下后路,那就意义重大了。

毕竟城外驻军是国防部的军队,是正规序列军,北平城这边万一真的发生战争,他们两家都是要赶紧逃的。

只要是在华夏大地,只要是在国民政府的管辖范围内,念及他们曾经的捐献,政府就肯定会予以方便大门。

这才是两人捐款的真正目的。

至于说认识楚牧峰,将这样的捐款归功于楚牧峰身上,不过就是一种掩饰。

可这种掩饰又是现在非常重要,借着这种掩饰,他们就能和楚牧峰搭上线,就能和曹云山说上话,还能得到阎泽的好感,这都是他们必须这样做的原因。

当然,你说有没有赵大鹏和孙小龙的原因,有!

他们也是真的感谢楚牧峰能迅速破案,让这两人死得瞑目!

“那咱们以后就多和这位楚神探打打交道。”赵白沙举起茶杯。

“不错!”

孙成名也举起,两人碰杯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警备厅刑侦处。

楚牧峰回来后自然是要交差,这事是曹云山安排的,他肯定就要过来汇报。

将这三天的事儿简单叙述了一遍后,曹云山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牧峰,你说赵白沙和孙成名真是因为案子的事才过去捐款吗?”曹云山看着坐在面前的楚牧峰,意有所指地问道。

“我想不会这么简单。”

听到这个问题后,楚牧峰坦然说道:“处长,我楚牧峰可还没这么大的面子,值得他们砸下重金。”

“没错,赵白沙也好,孙成名也罢,他们给出来的理由看着像那么回事,但仅仅是感谢,需要砸出几万大洋吗?他们两个人无非就是想要拿着这事当做借口,用来遮掩真实目的。”

“哦,什么真实目的呢?”曹云山身体前倾,放下手中的钢笔后笑道。

“给自己留条后路!”

楚牧峰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说道:“赵白沙和孙成名都是商场中的老狐狸,他们的嗅觉都是非常敏锐,您说在如今的形势下,很多普通人都能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他们能不清楚吗?肯定能预测到。”

“要是说真的爆发战争,结果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咱们大获全胜,要么是岛国将战火烧进北平城。不管谁胜谁负,赵白沙和孙成名都要为两家的前途命运多加考虑。”

“所以他们拿出来的捐款,为的不止是资助城外驻军,更多的是为他们的去留多个后路。”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的脸上闪过一抹迟疑神情,但还是跟着说道:“他们现在讨好驻军,首先是表明态度,也能让军方刮目相看,这样即便是发生战乱,他们也能得到军方庇护,可以全身而退。”

“当然,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起码他们不会选择投靠小鬼子,愿意拿钱出来资助驻军,这就是好事,所以还是值得肯定的!”

听到楚牧峰的分析之后,曹云山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和欣慰之色。

“不错,牧峰,你能这样想很好,说明你已经成熟了。你说的很对,未雨绸缪总胜过临场抓瞎,这些商人都是聪明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赵白沙和孙成名这次能主动站出来,咱们还是要多加肯定嘛,跟这些有钱的大老板搞好关系,对我们来说,可是百利无害哦!”曹云山笑了笑道。

“师兄,我明白了!”楚牧峰颔首应道。

“行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去忙吧!”曹云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是!”

这件事就此宣告结束,楚牧峰又投入到侦缉处的工作中去。

279、浮出水面的蛛组!

时间转瞬流逝,已然是十月中旬。

这个季节的北平城,已经开始弥漫着寒冷的暗流,只要是北平城的老人们都都知道,是时候为过冬做准备了。

大街小巷,胡同里弄都会有煤黑子在摇煤球。

家家户户的门口院里,都堆积着高高的煤末子,赶上天儿好的话,三五个煤黑子就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带着齐全的筛子、耙子、铲子、两爪钩子等工具,头上包块布,腰间褡布上插一根短粗的旱烟袋,就可以开工了。

要说到摇煤球,煤黑子的手艺是真不含糊。

一户人家整个过冬需要的煤球,差不多一个人半天就全都能搞定。

就像现在,徐大冲正在招呼几个煤黑子干活儿,他让伙计准备好一大缸茶水放在旁边,看着忙活着搅拌黄土煤末子的煤黑子大声说道:“哥几个,要是说累了渴了就喝点茶水再干活。”

“放心吧,东家,我们会抓紧给您弄好的。”一个煤黑子咧嘴笑道,已经满身大汗的他,一条条黑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他们将成块的煤末子铲进筛子开始摇,就像摇元宵一样,慢慢将方块摇成煤球,一块块煤球整齐摆在宽敞处晾晒着,旁边一群孩子则瞪大眼睛看着。

“好嘞,你们忙着,中午饭管饱,还有肉!”

徐大冲笑着说道,跟着转身就走进饭店。

“老板,您对这些煤黑子客气个啥劲啊。”有个伙计不以为然地嘀咕道。

“人家那是凭本事挣钱,凭什么瞧不起,你小子赶紧给我干活儿去!”徐大冲听到这话立刻瞪眼喝道,伙计便缩了下脖子,跑到里面忙活起来。

看到伙计并没有听进去的意思,徐大冲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谁让这个年代煤黑子的确很苦,而且社会地位十分低下,别说是自己这里的跑堂伙计,就连外面的野孩子有时候看到煤黑子都会唱着歌谣嘲讽他们。

“煤黑子,打算盘,你妈洗脚我看见……”

但徐大冲却不会有这种看法。

他现在是翻身了,但以前也是起早贪黑从苦日子过来的,原本就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靠着楚牧峰才能爬上来,忆苦思甜,又怎么会像是别人一样随便嘲讽那些煤黑子呢?

“呵呵,摇煤球那!”

休息的楚牧峰,从家里面走出来,准备到徐大冲的饭店吃早饭吆喝道。

“楚科长!您来了,里面请。”

徐大冲看到楚牧峰进来后,就赶紧招呼伙计端上早点,反正楚牧峰就是那老几样,不用说都知道了。

“这是准备过冬用的煤球啊?”楚牧峰边喝着豆汁边问道。

“是啊!”

徐大冲笑着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指着门外面的煤球说道:“天气凉了,饭店过冬要用的煤球都得备好,还有您那边的我也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晾晒干后就给您搬过去。”

“嗯,老徐,谢谢啦!”楚牧峰点了点头道。

“嗨,楚科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这么客气,可就折煞我了!”徐大冲连忙起身说道。

这点小事自然不用楚牧峰惦记,要是说自己连这点小事都没想到,还怎么在楚牧峰家门口开饭店。

“老徐,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楚牧峰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有有,我都记着呢,您稍等。”

说完,徐大冲转身就走进后院,很快就拿着个牛皮纸本出来,递给楚牧峰后低声说道:“楚科长,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收集的消息,您看看。”

“嗯!”

楚牧峰接过来慢慢翻阅着,里面的消息记录很详细,什么时间,什么人说的记录的都一清二楚,但整体看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行,做的不错,继续吧!”

交代了一句,楚牧峰吃完后就带着牛皮本离开。

“呱呱!”

当楚牧峰走到街上,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乌鸦叫声,抬起头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榆树上,落着几只乌鸦正在叫个不停。

这边乌鸦还在叫着,对面屋子的房脊上,也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叫声,原来是几只喜鹊在叫唤,翘起的尾巴很是好看。

“嗨,晦气的乌鸦,报喜的喜鹊,居然都齐了!”楚牧峰咧嘴一笑。

说实话,他对这种民间传闻是不以为然,纯粹是忽悠没文化的老百姓,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当他坐进电车,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的天空时,心情顿时变得明朗起来,因为在那里盘旋着一群鸽子,白羽衬青天,煞是好看。

今日是周末。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当初和加藤小野商量好的秘密据点,每个偶数月的第三周周日上午九点,是约定见面的时间,他只要有空就会过去看看。

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回来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楚牧峰来到了那处秘密据点。

这是位于天桥附近一条胡同深处的老宅,是当初楚牧峰为了这事暗中买下的,过来十分便利,而且出口四通八达。

当初楚牧峰给加藤小野的解药是有时限的,所以如果他不想生不如死的话,只要有机会,肯定会过来。

就算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过来,最起码也要留下有用的信息,才能换取楚牧峰后续的解药。

当楚牧峰掐着时间点来到巷子口,看到墙上的一个风车图案时,不由得眉梢一挑。

风车就是当初约定好的暗号,只要出现风车,就代表加藤小野已经来了,在屋子里面等着。

当然,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所以半个小时内楚牧峰如果没有出现,加藤小野就会立即离开这里,并将风车擦掉。

纸风车在,加藤小野就在。

楚牧峰精神一振,迈步就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他又放慢脚步,下意识地留意起来四周。

按道理说,加藤小野应该不会耍花招,毕竟只有自己才能救他命,而且他的命门被自己给掐着,他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只能乖乖听话。

但多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还是让楚牧峰会仔细打量周遭的环境,以防遭遇什么意外。

不过一切如常,没有变数。

吱扭。

当楚牧峰推门进去后,加藤小野透过窗户看到的确是楚牧峰后,便赶紧从房间中出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楚科长,您来了!”

“嘘!”

楚牧峰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转身就将院门关上,然后带着加藤小野回到屋内,等进来后,楚牧峰这才将目光投向对方。

“加藤小野,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呢。”

“不会不会,楚科长,我还想好好活着。”加藤小野在时隔这么久,重新见到楚牧峰后,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

毕竟当初在红枫洞,楚牧峰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难以磨灭,想忘都不敢忘。

所以听到楚牧峰这样问话后,他赶紧忙不迭地低头说道,“楚科长,我这次是回到东北的特高课分部述职,毕竟蛇组是在我的手里被您覆灭,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逃回去,不说清楚不行啊。”

“幸好在您的精心安排,再加上蝎组的铃木阳平帮我作证,才能应付特高课的内部调查,要不然我估计都回不来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换做楚牧峰遇到的话,也绝对会严格筛查,毕竟任何一个从敌方手里逃回来的人,都值得去怀疑他是不是被拉拢被策反了。

幸好当初留下了蝎组铃木阳平这颗棋子,现在看来关键时候是起到作用,帮助加藤小野证明了清白。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没有嫌疑,彻底安全了?”楚牧峰扬起手,搓了搓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

加藤小野认真地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是的,楚科长,我已经通过了特高课的内部审讯,证明是可以继续信任,于是重新被派回北平城开始新任务。”

“什么任务?”楚牧峰脸色一沉,语气凌然。

“负责营救蝎组组长柳生沧泉!”加藤小野缓缓说道。

柳生沧泉!

楚牧峰不由得嗤笑一声道:“哦,没想到你们特高课竟然贼心不死,现在还想要将柳生沧泉营救出去,只是按照你说的那样,连你回去都被严加审讯,难道说他柳生沧泉就不会吗?”

“他到现在都被我们关押着,你们难道就不怕被救走的是个已经被我们策反过的人吗?”

“不可能!”

说起这个,加藤小野脸色微变,带着一丝怨念道:“我会接受严格调查,柳生沧泉自然也免不了。”

“但我敢说柳生沧泉肯定不会投降,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被营救出去,那么他就是真正安全了,而不会像我这样战战兢兢,生怕出现什么问题。”

“哦,这是为什么呢?”这番话倒是让楚牧峰有些好奇。

莫非这个柳生沧泉身上还有什么没有查到的秘密不成?要是那样的话,回去得跟这个家伙好好聊聊了。

“因为柳生沧泉是柳生家族的人,即便只是旁系,却也是姓柳生。只要姓柳生,那么在岛国便没谁敢随意裁决他们的生死。”加藤小野眼中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嫉妒。

原来是大家族出身。

“给我详细说说这个柳生家族吧。”楚牧峰跟着问道。

“在岛国门阀家族观念根深蒂固,任何一个大家族出身的人都拥有着藐视平民的骄傲。而柳生就是其中赫赫有名的家族,这个家族的人在岛国掌握着很多实权要害部门,在军部自然也有不少柳生家族的成员。”

“柳生沧泉就是柳生家族的子弟,因为是旁系所以说自告奋勇前来北平城执行蝎组任务,为的就是证明自己,回到家族才能得到更多认同和栽培。”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柳生沧泉对你们妥协,特高课也是要营救的。何况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柳生沧泉一直没有低头服软,到现在为止仍然是被你们关押着严加审讯,这就让特高课更加下定决心,只要没死,就务必要将他营救出来。”

说到这里,加藤小野想到自己就这样选择臣服,心里还是感觉有些窝囊和羞愧,和柳生沧泉相比,自己果然是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这次前来营救柳生沧泉的人是谁?总不会只有你和铃木阳平吧?”楚牧峰记住这个后,跟着追问道。

“是的,不止我们两个,确切的说,我们两个只是营救小组的副组长,真正的组长是从特高课派遣过来的少佐,叫做山本四十八。”加藤小野直接回道。

楚牧峰双眼微微眯缝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山本四十八是什么来头?”

“楚科长,相关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说话间,加藤小野就恭敬地递过来一叠资料,楚牧峰接过后扫视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档案上有山本四十八的照片,还有他的一些基本情况和工作情况,这说明加藤小野是在用心办事,没有跟自己糊弄差事,这点让楚牧峰很满意。

“营救小组一共来了多少人?”合上档案,楚牧峰跟着问道。

“加上我们三个组长,一共十六个人!”加藤小野如实说道。

“武器配备如何?”

“所有武器都是从城外驻军那里得到的,目前来说是轻武器为主,每个人都配备两把驳壳枪,有五十发子弹和十颗手雷。”

“你们在这里的行动是从哪里得到情报?”

“楚科长,鉴于蛇组和蝎组已经全军覆没的情况,特高课这次命令蛛组配合我们完成这次任务。”加藤小野说出了一个新的小组名头。

蛛组!

当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楚牧峰眼皮微动。

特高课在北平城有个五毒组,目前被毁掉的是蛇组和蝎组,还剩下三个间谍小组。

他一直想要知道其他三个小组的详细情况,可始终没有线索,没想到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加藤小野回去一趟,就带出来个蛛组。

“加藤,这个蛛组是什么情况?”楚牧峰的兴趣顿时高涨起来。

加藤小野跟着又拿出了第二份文件递过去,有些迟疑地说道:“楚科长,我的权限有限,所以不是很清楚蛛组的情况,之前在北平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接触过,这些还是在这次回到特高课分部,接受这次任务才有所知晓,这个蛛组负责的是策反和破坏任务。”

“策反和破坏?”楚牧峰挑起眉角,重复了一句。。

“没错,就是策反和破坏。”

加藤小野点点头说道:“策反就是策反北平城中的达官权贵,他们的目标,要么是身居要职的高官,要么是手中掌握着大量金钱的商人。”

“我虽然说没有得到那份被他们成功策反的名单,但却打听到一个人名,这个是他们最近刚策反的,还处于保密阶段的大人物。我能知道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课长办公室外听到的。”

“叫什么?”楚牧峰的心脏顿时急速跳动起来,眼放精光。

“应该是叫李征先!”

“李征先?”

楚牧峰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是一头雾水。

“知道李征先的资料吗?”

“不知道!”

加藤小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能听到这个名字就很巧合了,对他的具体情况完全不知道,也根本不敢去多问。”

“好吧,这个人我来调查,你继续说!”拿笔记下这个名字后,楚牧峰接着问道。

“蛛组除了策反外,还会进行各种破坏活动,这种破坏指的是破坏所有反日人士举办的活动,比如说刚刚结束的一茅斋募捐活动,这就是蛛组要破坏的事情。”

“还有,我刚知道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是铃木阳平说的,他说蛛组和蝎组是有过合作的。你也知道蝎组是专职暗杀的,所以蛛组这边要是说有什么搞不定的人,就都会交给蝎组去处理。”

加藤小野这话一下就让楚牧峰精神集中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询问柳生沧泉,就能知道蛛组的情报?”

“应该是这样的,要是说蝎组有谁知道蛛组的事,肯定只能是柳生沧泉。即便是铃木阳平都不清楚具体任务,他也只是知道两个小组有过合作。”

“因为蛛组一般不会杀人,毕竟一旦杀人的话,会增加暴露风险,所以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加藤小野继续补充说道,他是真一门心思的为楚牧峰效命,将这些情报全都说出来。

不需要杀人的破坏吗?

楚牧峰暗暗沉吟,这样做也是正常。

谁说只有杀人才能够搞破坏,破坏的形式有很多种,只要能达到威慑警告的目的就成。

真要选择杀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谋划,肯定会引来警方关注。

再说即便负责暗杀的蝎组,杀人也是尽量选择通过制造意外出手吗?

毕竟身为间谍,要是说不能很好的保护身份,遮掩行踪,那就是失败。

一旦暴露,就意味着会被逮捕,逮捕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你们准备怎么营救柳生沧泉?”楚牧峰又询问了一些蛛组的情况后话锋一转问道。

“不知道!”

加藤小野摇摇头,很无奈地说道:“楚科长,虽然我是营救小组的副组长,但在过来的时候,特高课就有过严令,我和铃木阳平没有任何决断权,营救柳生沧泉的行动,全都要听从山本四十八的命令,他的话就是最高旨意。”

“那咱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就要变变,不能只是固定这里,那样的话联系起来不方便。”

楚牧峰略作沉吟后,抬起头果断说道:“这样,要是说情况紧急的话,你可以主动给我打电话,要是说不紧急的话,你就将情报送到这里来。”

“从现在起,你每周都要往这里送一次情报,给我汇报营救小组的最新动向,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的!”加藤小野点点头。

“还有最重要的,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楚牧峰心里想着,只要知道你们的住所,那么我就能安排王格志跟踪盯梢。

“今天是我们来到北平城的第二天,但就目前来说,我们已经换了三个地方,现在是住在城中的春来旅馆中,至于说到晚上会住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您不知道,山本四十八是一个生性狐疑狡诈的人,他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您要是说想要安排人监视的话,我奉劝别那样做。”

“因为只要稍微露出点马脚,他可能就要改变计划,还有就是营救小组的人也不是全都在一起的,山本四十八也说过,他有时候会通过队员对我和铃木阳平发号施令。”

加藤小野没有夸大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至于说到自己说出来后,楚牧峰是不是还会派人跟踪,那就是他的事,不是自己所能干涉。

“嗯,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今后就按照咱们刚才说的联系,你回到营救小组后,有两个任务,第一给我随时通报山本四十八的营救计划,第二想办法摸清楚蛛组的情况,或者说其他两个小组的也行。”楚牧峰拿起档案袋肃声说道。

“我明白!”加藤小野双脚并拢,恭敬的低下脑袋。

两人很快就从秘密据点各奔东西。

走到街上,楚牧峰随手喊过来一辆黄包车坐上去,淡然说道:“警备厅!”

“得嘞!”

坐在车上,楚牧峰双眼微闭,大脑高速转动起来,将自己抓到柳生沧泉后得到的审问结果重新回忆。

柳生沧泉说他只知道蟾组是搜集军事情报。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蛛组。

这么说所谓的五毒组,截止到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四个,蛇组,蝎组,蟾组和蛛组,还剩下一个没有信息。

不过这个不用着急,五个都抓到四个,除非他立即撤退,否则也别想逃。

再有就是楚牧峰清楚记得柳生沧泉当时说过,蝎组的情报资料都是从蛇组得到的,而现在加藤小野却说蝎组是和蛛组合作,显然柳生沧泉撒了谎。

他为什么撒谎?

很显然,为的就是帮着蛛组遮掩,反正蛇组已经暴露,那么就将所有事都推到蛇组身上也无所谓,这样最起码是能保住蛛组继续潜伏。

“柳生沧泉,你还真是够狡猾的,不过你恐怕不会想到我会知道这些情况吧,看来只要撬开你的嘴巴,就能得到蛛组的消息。”

捋顺思路后,楚牧峰猛然睁开眼,眼底精光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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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这事有点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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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备厅,刑侦处。

曹云山现在是颇为郁闷和烦躁。

今天是周末,原本应该在家休息的他,却没想到被一个突发事件喊了过来。

想到这个事件牵扯到的人是谁后,他就感觉躺着都中枪了。

砰!

曹云山一拳砸向桌面,眼神凶狠地怒喝道:“徐强东,你这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瞧瞧你闯出来的祸事,你想死也别拖上我啊!”

徐强东是谁?

他是北平警备厅的一名科长,虽然说他不是曹云山的人,按理来说也用不着他在这里发怒。

但没办法,谁让他惹出来的祸事是和曹云山的刑侦处有关系,所以上面才会将电话打过来,直接让他过来负责处理这事。

想到被关押起来的徐强东,再想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不能动弹的那位少爷,曹云山就一头鬼火。

正当他在气头上时,一个人走进了办公室,他倒不是刑侦处的,也不是阎泽这个派系的,如果非要分个左右,只能算是中立派。

他就是警备厅训练处的处长杨拾遗。

看到杨拾遗居然会来,曹云山也是颇感意外。

毕竟两人之前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也没什么交情可言,充其量只能算是认识而已。

平常杨拾遗都在训练处,也不会往自己这边跑,没想到今天却来了,这肯定有事啊!

挤出一丝笑容,曹云山招呼对方坐下后,杨拾遗闲聊没几句,就直接将话题聊到了徐强东身上。

“杨处长,您是为了徐强东说情来的?”曹云山顿时停住倒茶的手,将茶壶放下来。

“不错,正是!”

杨拾遗微微一笑,跟着说道:“曹处长,我也知道徐强东这次做得事的确很过分,但他那毕竟是咱们警备厅的人,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徐强东,他是你的人?”曹云山沉声问道。

“对!”

换做以前的话,杨拾遗听到这种问话肯定会有所迟疑。

但现在却清楚不能这样打马虎眼,要是这样曹云山肯定会和他打太极。

“徐强东是我的人,我也知道他这次闯下的祸事不小,但他愿意赔偿的。只要那边说出个数,徐强东哪怕倾家荡产也愿意赔。”

“老曹,看在咱们都是同僚的份上,这事能不能劳烦您帮着说和说和?那边也只是受伤而已,没有闹出人命来,何况不知者不罪嘛。”

杨拾遗是铁了心要保徐强东,所以姿态摆的非常端正,说出这些话后还感觉有些不够分量,便继续补充。

“这事就当做我欠了你老曹一个人情如何?”

欠人情?

曹云山是很想要得到杨拾遗的这个人情,但想到那边的背景后就不由挠头,看过来的眼神也带出一种无奈。

“老杨,你到底清不清楚徐强东当街殴打的是谁?”

“是谁?不就是忠义社的一个赌场经理吗?他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说是他,就算是忠义社的黑九我都不怕。”杨拾遗傲然说道。

“赌场经理?”

曹云山听到这个后不由砸咂舌,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你怎么表现的这么不以为然,敢情你一直认为徐强东殴打的是黑九的人!”

“难道不是吗?”直到这时,杨拾遗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似乎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当然不是!”

曹云山脸上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杨处长,真要是打的黑九手下,你觉得他能一个电话就把我喊回来吗?他算个屁啊!”

对啊,杨拾遗这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黑九是有些能量,但他能命令得动曹云山吗?当然不可能,他连自己都使唤不动,何况是如今警备厅的大红人曹云山呢?

“那打的到底是谁啊?”杨拾遗立即追问道。

“是梁部长的儿子梁栋才。”

“梁……梁部长?”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的杨拾遗,语气有些颤抖,带着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您说的是哪个梁部长?”

“还能有哪个梁部长?当然是金陵民政部的那位。”

曹云山说完后,杨拾遗的脸色就唰地阴了下来,神情显得颇为焦虑,心中暗暗将徐强东骂得是狗血碰头。

“瞎了眼的徐强东,你说你找谁的麻烦不好,怎么偏偏去找梁栋才的麻烦。那可是梁部长的独苗,梁部长又是民政部中呼声很高,最有可能接掌大权的副部长,我居然还站出来帮你说话,这要是说因为你而惦记上我的话……”

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杨拾遗就脸色微白,有些坐立不安。

“所以老杨啊,不是我不帮你忙,你说这个忙我怎么帮?梁部长那边是下达了死命令,让我必须严惩凶手!”

“我是真没辙儿!你要是有门路有关系,就去做通梁部长的工作,只要他那边点头,我这边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会立马放人!要不,我把你来说情的事儿,跟梁部长那边说说?看看他们那边是不是能开个价码出来?”

曹云山这话说出来后,杨拾遗就连忙挥动着双手,忙不迭地说道:“别介别介,千万别说,行了,老曹,兄弟我还是认你这个情,你就当我没有来过!告辞!告辞!”

说着杨拾遗就匆匆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曹云山嘴角微微一翘,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杨拾遗啊杨拾遗,我还正愁着不知道找谁来解决这事,你倒好,一下就蹦跶出来。看来你和这个徐强东是关系匪浅,要是这样的话,这个锅倒是有人一起来背了!”

……

楚牧峰,就在这时候回到了警备厅。

刚刚走进刑侦处一科,裴东厂就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看到楚牧峰后微微愣神连忙走上前来:“科长,您怎么也回来了?”

“什么叫做我也回来了?还有谁回来了?”楚牧峰挑眉不解道。

“呃,怎么?您不是听说那事回来的?”这下轮到裴东厂感到意外了。

“什么事啊?”楚牧峰一边走向办公室一边问道。

裴东厂在后边跟着,边走边说道:“就是咱们刑侦处刚刚接到了一个报案,确切的说不是报案,是命令!”

“据说是上面直接下达的,是曹处长亲自督办,咱们二科带队过去将人带回来的,情况是这样的……”

随着裴东厂说着,楚牧峰才逐渐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原来是警备厅一个叫做徐强东的科长,今天上午把一个人当街殴打了。

这种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儿,顶多就是赔点钱就能解决,可架不住被打的这个叫梁栋才的家伙,是有大后台大背景,一个电话就让曹云山出面解决。

这不曹云山才会着心急火燎地从家里赶过来,顾不上休息就处理这事。

“梁栋才?知道是什么来头吗?”楚牧峰坐在椅子上问道。

“不太清楚!”裴东厂摇了摇头。

是啊,能直接吩咐曹云山办事,依着裴东厂的身份,估计是不知道对方底细。

最起码现在是不可能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去见见师兄吧,正好也要将加藤小野回来的情况跟他汇报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瞧瞧这事又是怎么回事。

处长办公室。

当楚牧峰进来的时候,曹云山还是一肚子闷气。

虽然说现在已经将徐强东控制住,医院那边也打过来电话说梁栋才没有什么大碍,但梁栋才并不准备就这样算了。

只要这家伙一天不点头,这个事儿就不算完

“师兄!”楚牧峰微微一笑,恭敬说道。

“咦,牧峰,你怎么会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曹云山抬头有些意外的问道,跟着就招呼着楚牧峰在沙发上坐下来,心烦意乱地抽着烟。

“处长,您是在为徐强东的事发愁吗?”楚牧峰坐在烟雾袅绕的办公室中,看着大口抽烟的曹云山直接问道。

“没错!”

曹云山丝毫不奇怪楚牧峰会知道这事,这事相信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警备厅。

这事要是别人来处理的话,他也不会这样愁眉苦脸,可问题是这事偏偏是自己在办。

麻痹的,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把老子给捅出去来管这事的,让下面分局的人办难道不成吗?

曹云山真的感觉很无奈。

民政部那边不是应该直接联系阎泽吗?再不济也应该是邝世成这样的副厅长才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会直接打到自己家中去?

而且对方还指名道姓的就要求自己赶紧去办这事,更加郁闷的是,阎泽出去散心了,自己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他。

你说曹云山是不是很被动?

“师兄,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能和我说说吗?”楚牧峰很少见到曹云山会这样烦躁,所以说尽可能地好言安抚。

毕竟只有冷静下来,曹云山才能很好的处理这事。

“嗨,是这样的……”

曹云山说出来的和裴东厂的没啥区别,只是在他这里,一下就点出来最重要的地方,梁栋才竟然是民政部副部长梁千里的儿子,而且还是独苗。

他就是接到了梁千里的电话才赶紧从家里回来处理这事的。

事情只要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别想安生。

“直接找上的您吗?”

楚牧峰敏锐捕捉到其中的关键点,挑眉冷声问道:“师兄,这事恐怕没有您想得那么简单,这事有点蹊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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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接二连三的意外

“我也知道这事有蹊跷。”

说到破案的话,曹云山或许会比楚牧峰差点意思,但要是说到这种官场中的权谋之术,他绝对更胜一筹。

十几年的官场浸淫,耳濡目染,他能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可问题是,即便知道有蹊跷,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坑了他。

这是个针对曹云山的局?

还是扯到荷花带到藕,想要借着曹云山来引出阎泽?

“师兄,您这么为难,莫非那个徐强东也有背景?”楚牧峰一针见血地问道。

“是啊!”

曹云山点点头,接着又拿起根香烟,楚牧峰帮着点燃后,他深深吸了一口,重重吐出团烟雾。

“要是徐强东没有后台的话,你觉得我会这样为难吗?就算明知道这事有蹊跷,我也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不给别人找茬的机会。”

“但这个徐强东的确也不简单,就在你进来之前,训练处的处长杨拾遗刚走。他是来为徐强东求情的,而且还说徐强东是他的人。”

曹云山想到杨拾遗刚才的表现就不由冷哼一声。

“哦,徐强东是他的人?那不正好,将这事推给他去处理就成。”楚牧峰狐疑地皱眉说道。

“不,牧峰,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曹云山翘着二郎腿,在半明半昧的烟雾遮掩中,脸上的烦躁情绪已经逐渐消失,之前那个冷静沉稳的形象又开始恢复。

“杨拾遗说徐强东是他的人,这点倒是可以做文章,但却不能做出多大的文章来,撑死了就是把他拉下水,和徐强东一起背黑锅。不过这事只要运作的好,到最后会成为杨拾遗替徐强东背锅,他得把这事给兜揽起来。”

“有这么夸张?这个徐强东有这么强的背景?”这下倒让楚牧峰觉得颇为意外,一个科长惹了麻烦,要一个处长来顶雷。

“你对兵工署有所听闻吗?”曹云山手指放在膝盖上拍了拍,缓问出一个让楚牧峰很诧异的问题。

“兵工署?”

楚牧峰短暂的愣神后直接说道:“当然,那是军政部所属的部门,军政部下辖陆军署,海军署,军需署,兵工署,兵役司和马政司。”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莫非徐强东和兵工署有关系?

果然。

曹云山紧随其后说出来的就是这个,“徐强东的关系是在金陵兵工署,至于说到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厅长应该知道。”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不敢随随便便处置徐强东,杨拾遗才会过来求情,而徐强东也才敢在北平城这样肆无忌惮。不然你以为他这样的身份,敢在北平城横行吗?谁也不买账吗?”

原来是这样。

就说这事是肯定有内情。

兵工署掌管的就是武器的制造。

在当今年代,这个位置是绝对位高权重的,谁都得求着这个部门。徐强东的关系在兵工署,这也就解释的通曹云山的为难之处。

一边是兵工署的高官。

一边是民政部的部长。

这样置身其中,左右为难,曹云山要是说能好受才怪。

“行了行了,不说这事,牧峰,你怎么这会儿过来干嘛?”曹云山反正是头疼这事,随口问道。

“师兄,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能帮您破局。”楚牧峰忽然间眼珠一转笑着说道。

“哦,真的?”曹云山眼放精光。

“赶紧说来听听。”

“师兄,您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回来吗?其实我是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是关于那个加藤小野,他在昨天已经回到北平城了。”

楚牧峰这话刚说出来,曹云山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

加藤小野!那可是楚牧峰策反的双面间谍,知道这事的只有他们三个,可以说是机密中的机密。

当初将加藤小野放走后一直都没有消息,谁想现在突然冒出来,让曹云山怎么不郑重以对。

“有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是这样的……”

楚牧峰就从早上前去秘密据点说起,然后将和加藤小野的谈话内容也都说出来,最后,他神情凛然地说道。

“师兄,我回来就是好好琢磨琢磨五毒组的事儿,特别是依然隐藏着的蟾组和蛛组,没想到您这里也遇上麻烦事。”

“既然您这边这么难办的话,要不就直接拿这事挡在前面,我想在间谍案前,不管是民政部的梁部长还是兵工署的某位,都不可能站出来找茬,也不敢找茬,免得惹祸上身。”

“如此一来,您就能顺利跳出去这个局,省的左右为难。”

曹云山双眼立刻发亮,站起身就开始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走着走着,猛地停住脚步,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爽朗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我的好师弟,你真的是我的福星!没想到这么难缠的事,你一来就不是个事了。”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到时候谁能挑我刺儿?谁也不敢挑我刺儿啊!抓间谍这事关乎党国利益,谁敢往枪口上撞?”

“你刚才说加藤小野和铃木阳平在那个山本四十八的带领下,想要前来营救柳生沧泉吧?”

说到正事,曹云山的精神状态就又回来,双眼炯炯有神地问道。

“对,他们就是前来营救柳生沧泉的,算上加藤小野总共十六个人,情报支持是蛛组负责提供。”

“师兄,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这里冒出来这个蛛组,蛛组做的又是策反和破坏的事情,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楚牧峰语气平和,但气势却如虹。

“嗯,这事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还有你刚才提到那个被策反的人叫什么来着?李征先?这人是谁?”曹云山沉吟片刻道。

“不知道!”

楚牧峰摇了摇头说道:“这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既然能被策反,相信应该是个大角色。我这边会安排人去调查,师兄,您这边如果方便的话,也帮我看看。因为只要找到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嗯,我会的!”曹云山爽快地应道。

“师兄,那这事我就继续盯着,厅长那边由您来说一声。不过虽然说有这事当做挡箭牌,但您要是说能解决还是尽快解决,别人估计不会来接手。”

楚牧峰提出来自己的建议,他就是这么想的,事情既然落到你头上来,想要躲是躲不掉的。

“嗯,我心里有数。”

原本还有些患得患失的曹云山,有了岛国救援组的情报后,对这事立刻就有了底气。

因为救援组的事将会成为他的一张王牌,不管是谁想要给他设局,他都能靠着这张王牌翻身。如此的话,解决这事就变得容易许多。

“这事我会从忠义社入手!”

“忠义社?”楚牧峰想了想就恍然大悟。

对啊!这事的关键点其实就在忠义社。

谁让梁栋才是在忠义社的三门桥赌场玩的,谁让徐强东也是在赌场中和梁栋才干起来的。

两人无非就是口舌之争,后来才演变成全武行的殴打。

即便是殴打,徐强东出手也是有点分寸,也没说就往死里打,只是让梁栋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有这样的前提在,这事只要能拿忠义社破局,就能很好解决掉。

姜还是老的辣。

看来曹云山已经是胸有成竹。

“牧峰,你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给我盯住这个救援组,还有你不是说要去提审柳生沧泉的吗?没问题,等到厅长回来后,我就给你要手令,你只有带着手令才能去红枫洞!”

“我想他一定会全力支持,他比谁都想要再抓到一个间谍小组!”曹云山语气流露出一种兴奋。

“是!”

楚牧峰站起身敬礼后转身离开。

办公室中留下曹云山自己后,他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将二科科长唐远清喊进来。

手上这个糟心事还得唐远清去办!

……

北平城,春来旅馆后院。

这座后院从铃木阳平住进来后就整个包下,反正他们的掩护身份是财大气粗的药材商人,有这个身份在,别说是包下整座后院,即便是包下整个旅馆,顿顿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旅馆老板也不会去找茬质疑。

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钱?

有钱赚谁会吃饱撑着多管闲事?

房间中。

“加藤小野回来了吗?”

问话的是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留着一簇小胡子,容貌阴鸷的中年男人,他的双眼深凹,瞳孔如同鹰隼般冷厉。

他就是特高课安排过来,全权负责营救柳生沧泉的救援组组长山本四十八。

前来北平城之前,没谁知道山本四十八的过往,只知道他深得上面人的信赖,授予全权负责处理的大权不说,还掌握着和蛛组的联系方式。

也就是说,山本四十八现在不但掌握着救援组,还能直接命令蛛组。

“没有回来呢。”

铃木阳平恭敬地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过去,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看到铃木阳平的神色后,山本四十八颇为不悦地喝道:“八嘎,我最厌烦的就是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你是帝国军人,做事要畅快。说!”

“哈依。”

铃木阳平急忙躬身应声,然后抬起头说道:“组长,您说加藤能够信任吗?”

“纳尼?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铃木阳平这话,山本四十八猛然瞪视过来,一股冷意轰然间爆发,“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铃木阳平吓得一哆嗦。

“你这是大战之前扰乱军心!”

山本四十八脸色一沉,房间中的温度都仿佛降低几度。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样的担心特高课也有过,但结果呢?结果不是证明了加藤小野对帝国是忠诚的,而且这样的证明还有你的功劳。”

“你都能证明他的清白,为什么在这时候又开始怀疑?你这是想要扰乱我的军心吗?你清不清楚这样做,会给这次行动带来什么样的威胁?”

“你又知不知道无端怀疑你的长官是什么罪名?铃木阳平,你这是想要毁掉这次行动不成?”山本四十八声色俱厉道。

“组长,我没有!”

被这样一通训斥的铃木阳平赶紧收起自己的怀疑,急忙辩解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当时是有点草率,我说出的只是我经历的事,并不能代表什么。不过既然您这么说,相信应该是我的错觉,我向您道歉!”

“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敢这样胡乱猜忌,军法从事!”

“哈依。”

就在这话谈到这里的时候,加藤小野正好回来,敲门进来后,扫视了一眼铃木阳平,便冲着山本四十八恭敬说道。

“组长,我想咱们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我之前埋伏下来的棋子全都没了,简单点说,蛇组已经全军覆没,不可能提供任何情报和帮助。”

“蝎组也一样。”铃木阳平也跟着低头说道。

“五毒组的蛇组和蝎组竟然就这样全都被毁掉,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当初特高课为了能够让你们在北平城安稳立足,付出多少心血努力,你们比谁都清楚,结果呢?”

“两个组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摧毁,动手的还不是华夏的情报部门,只是一个什么狗屁警备厅,你们简直比猪猡还愚蠢!”

山本四十八语气嘲讽中带着一种冷意,毫不客气的骂道。

加藤小野乖乖闭嘴。

铃木阳平战战兢兢。

“情报的事我会来处理,你们只需要带领队员,等待我的通知。”山本四十八拂袖离去。

“哈依。”两人起身回道。

……

想要进红枫洞,但没有阎泽的手令,即便是曹云山都进不去,所以楚牧峰便留在办公室中琢磨整件事。

可没有线索,又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他也只能暂时搁置。

或许这事应该交给马武去盯着。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一处茶楼,得到通知的马武早已经等在这里。

做下来,楚牧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马武,太平车行最近是不是开始向北区发展了?”

“没错。”

说起这个马武立刻就精神抖擞地说道:“老板,我计划是在近两个月内将北区市场也都拿下。到时候这些区内跑散车的黄包车夫就没几个了,满大街跑的都是咱们太平车行的车。”

“扩张是必须的,但在扩张的同时别忘了交办给你的事儿。”楚牧峰不轻不重地敲打着。

“是是是!”

马武连忙点头说道:“我知道,太平车行就是您的眼睛和耳朵,我们会将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记下来,保证不会落下任何情报。”

“嗯,有个事儿要交办你去办下。”楚牧峰缓缓说道。

“老板,您尽管吩咐!”马武竖起耳朵应道。

“关照下面人,最近这段时间,将那些行动鬼鬼祟祟,操着岛国口音的人都给我盯紧;忠义社那边同样也要安排人盯梢,将他们的行动轨迹都给我记下来……”

“是!老板,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马武拍着胸脯应道,只管做事,不问原因。

如今他的太平车行有的是拉黄包车的车夫,想要做成这事应该是比别人要简单容易的多。

等到将楚牧峰送走后,马武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嘀咕。

太平车行想要在北平城立足,最终的根基就是楚牧峰。

他比谁都清楚这点。

所以只要是楚牧峰吩咐的事,他都必须无条件的照办。

“留意岛国口音的人吗?好,我记住这事了。”

……

午后四点,北平城。

刚刚从戏园子出来的绸缎庄老板张宝树,嘴里面哼唱着小曲儿,脸上露出乐滋滋的陶醉神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听的戏曲中。

张宝树生平没有其他爱好,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听戏,和听戏相比,开绸缎庄不过就是养家糊口的一种生计。

要是说能衣食无忧的话,他根本都懒得去做买卖。

“老板,您总算回来了,快点进来看看吧,出大事了!”

就在张宝树刚走进绸缎庄都没有来及坐下喝口水的时候,伙计就满脸惊慌失措的从后院跑出来,脸上浮现出的是一副惊恐莫名的表情。

“慌什么?这天难道还能塌下来吗?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张宝树忍不住呵斥道。

“老板,您还是进来看看再说吧。”

“哦!”

后院是储物间,是用来放绸缎的地方。

当张宝树神情狐疑的走进房间时,很快他就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尖叫。

“这是谁干的?是哪个天杀的做出这种缺德事啊!”

满屋子价值不菲的绸缎全都被泼上墨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墨汁味,很显然这些绸缎一匹也别想卖出去,全都废了。

“老爷,那里好像有封信!”伙计忽然指着墙面喊道。

“拿过来,赶紧拿过来”张宝树怒喝道。

“是!”

当被匕首插着的信拿过来打开时,看到这封信的瞬间,张宝树一屁股跌坐在地,满脸死灰,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信上只有八个字: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

祥和堂。

这里的老板叫做木祥云,是个在北平城中混迹多年的老油条,生意虽然不算太大,但也混得是风生水起。

在古董文玩圈混的久了,自然也就养出来一双能辨别真假的眼力劲,只要是被木祥云鉴定过的文玩,基本上就都是真假立判。

这天午后四点。

木祥云从旁边的茶楼中喝过茶后,慢悠悠的回到店里,刚进来就冲着正在忙活的伙计喊道。

“小九,赶紧去给我将那对玉狮子拿出来,一会儿客人就要上门取货,咱们总不能让人家等着。”

“是!”

伙计转身就去后院库房取货,他很快就捧着一个锦盒出来,小心的放在桌面上后笑着说道:“三叔,这对玉狮子真能卖出那个价格吗?”

“废话,你三叔做生意什么时候出过错?我跟你说,客人定金都给了,你说卖没卖出去?”木祥云拍了拍锦盒傲然道。

“三叔果然厉害!”小九脸上露出赞羡眼神。

木祥云是他的亲三叔,他会在这里干活就是想要跟着木祥云学习鉴定学习做买卖。

如今看到这样一对玉狮子竟然以原价十倍的价格卖出去,心里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废话,你三叔不行谁行?来吧,赶紧打开盒子,我要再最后看一眼!”木祥云抚摸着下巴上特意留着的胡子说道。

“好嘞!”

说话间,小九就将锦盒打开,但当盒子打开的瞬间,小九当场傻眼。

木祥云也是目瞪口呆。

锦盒竟然是空的!

不对,不能说是空的,因为在盒子里面是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笔走游蛇的写着两行字: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啊!”

木祥云当场就悲催的吼叫起来。

他的玉狮子竟然被偷走了!

该死的!

这对玉狮子被偷走,不只是自己赔钱,还要赔人家客人的钱。

更让木祥云后背发凉的是,这纸条透露出一股锋芒毕露的杀意。

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这是被人给威胁了!

……

午后,五点钟。

梁瞎子拎着一个箱子在街上走着,他这个皮箱里面装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用他的话说那都是宝贝,其实就是乱七八糟的文玩之类。

有真有假。

你说他怎么会拎着假的转悠?

正常啊,谁让他是摆地摊的。摆地摊考验的是顾客的眼力劲,要是说全都是真玩意,没有一件假货,他靠什么赚钱吃饭?

想到前两天在一茅斋举办的复兴活动会场赚到的钱,梁瞎子心里就像是吃了蜜般甜滋滋。

要是说多办两场这样的活动该多好,虽然说最后自己也捐了钱,但和赚到的钱相比,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如果说还有这样的活动能让他赚钱,他还会继续捐款。

砰!

谁想就这样想着的时候,梁瞎子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下就把他推出去,正好有着一辆汽车开过来,司机压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便从他的双腿上碾压过去。

“咔嚓!”

“啊!”

清脆断裂声的响起中,梁瞎子的双腿被压断。

地面上掉下一张白纸。

纸上有着八个黑字:再敢捐钱,杀你全家!



282、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这真是无妄之灾。

不少在复兴活动中捐款的人都遇到了麻烦事,而且还收到一封信,信上都是白纸黑字写着八个字: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杀气腾腾,扑面而来。

没谁怀疑对方是危言耸听,因为他们都已经遭受到威胁。

而且威胁来得这么直白,让他们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原因:一茅斋的募捐活动!

只要是遭受到意外威胁和伤害的,都是参加了募捐活动并且捐款的。

虽然说这不是全部,却已经让人心惊胆战,感到恐惧。

其他参加了募捐活动并且捐过款的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每个人都揪着一颗心,生怕会遭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报复。

白沙银行的赵白沙和孙氏集团的孙成名也不例外。

正所谓越有钱越胆小。

两个人虽然说都有着保镖,但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有保镖也不会感觉多安全。

只有终日做贼,哪里终日防贼的道理,对方要是丧心病狂的话,就算护卫再严密也不成啊。

何况两人还暗暗有所猜测,动手的十有**是岛国潜入的间谍。

要是这样,他们的这些护卫根本不够看啊。

“不行,孙兄,这事咱们必须要找一茅斋索要说法!”孙成名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赵白沙。

“是啊是啊,咱们这好事反而办成祸事了!”赵白沙连连应道。

有这样的前提在,在次日临近中午的时候,赵白沙和孙成名就坐在了雷千钧的面前。

对于这两位的到来,雷千钧也是有所预感。

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儿他也已经听说,其实要说最该心烦的人,其实是他。

毕竟别人都是参加者,而自己可是举办方。

“雷老板,您说这事现在怎么办?”赵白沙开门见山地问道。

“两位,我也不知道!”

雷千钧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也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事,其实我比你们还烦心!但没辙啊,我现在也找不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带着人去灭了他们,何至于让他们这样猖狂。”

“雷老板,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孙成名蹙起眉头沉声问道。

“真没有!”

雷千钧抬手示意两人喝茶后,摇头说道:“发生这种事是很意外,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咱们就得面对。”

“两位,就这事我已经向楚牧峰科长求救,相信他很快就会拿出个章程。你们也都知道他神探的威名,他肯定能破案。”

“你向楚牧峰科长报警了?”赵白沙似乎有点诧异。

这种事其实还真是捧不上台面,说好查好查,说难查也难查。

“是的,已经报警了!”

雷千钧理所当然般地点头道:“发生这种事,我难道还不该报警吗?出事的都是参加募捐活动的人,这摆明就是有人故意针对城外驻军。”

“谁会这样做?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是岛国的那帮小鬼子。我觉得以着我一茅斋的本事是够呛能摆平这事,自然就要求助于警备厅。再怎么说,警备厅都是分管治安秩序,他们应该会解决这事吧。”

“嗯,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警备厅的确该处理这事。楚科长是怎么说的?他答应了?”孙成名身体前倾问道。

“嗯,答应了!”

雷千钧想到和楚牧峰的电话,也感觉很宽心:“楚科长说这是他的分内之事,会处理好的,让我不要着急。”

“既然楚科长出手了,那咱们就等着吧!”

赵白沙一直紧绷的神经当场就放松下来,他对楚牧峰有种莫名信任。

“嗯,等着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兴风作浪!”孙成名咬牙说道。

……

对于众人遇到的麻烦,楚牧峰决定出手吗?

没错,早上雷千钧就打电话给楚牧峰,仔细说了这事儿。

已经得到汇报的楚牧峰,当时就在琢磨,听到雷千钧的请求后,当下也没有迟疑,就满口答应下来。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事既然已经报案,楚牧峰就肯定要处理。

况且想到受害者都是那些捐款人,他心中也是有所定论,和其他人想的一样,他也猜测的这事就是岛国驻军方面做的。

当然驻军不可能亲自出手,所以可能做这事的就是蛛组。

蛛组的任务就是策反和破坏,这不就是典型的破坏吗?

这样的破坏都是一次性,就是让别人不得安生,心惊胆战,却又算不上穷凶极恶,没闹出人命案来,与蛛组的定位相符合。

只要舍得花钱,都未必他们自己出面,有的是亡命徒愿意去做这些事儿。

“蛛组!”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蛛组交锋的楚牧峰,眼底闪烁着一抹凌然冷光,“只要知道这事是你们蛛组做的,那就好办了。怕的是你们不出手,既然出手就会露出马脚,总归会留下线索。”

叮铃铃。

就在这时,楚牧峰桌上的电话响起,接听后传来的是曹云山的声音,说是阎厅长已经回来,让他一起过去汇报工作。

应允了一声,楚牧峰当即起身就往外走去。

厅长办公室。

阎泽脸色铁青的站在书架前面,手里面拿着的是一封公文,想到公文里面的内容,他就感觉有些恼火。

公文是从民政部下达的,是梁千里亲自发来的,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指责,说北平城的治安怎么会这样混乱,说警备厅的纪律怎么会这样松散。

当街殴打国民,为非作歹的竟然还是警备厅的一名科长,警察当街打人,这事你阎泽难辞其咎。

公文是今天早上发来的,事情却是出在昨天。

在阎泽回来的时候,曹云山已经详细汇报过这事,那时候的阎泽虽然也有所重视,只是没想到问题显然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梁千里摆明是揪着不放,想要小事变大,无限放大!

可就像曹云山所顾虑的那样,这事能听你梁千里的一面之词吗?

我这边要是说真狠狠收拾了徐强东,那兵工署那边怎么交差?你是无所谓,但我却要承受兵工署那位的怒火。

想到这里,阎泽就眉头紧锁,感觉一肚子的窝火。

这时候的他就仿若昨天的曹云山。

只不过阎泽比曹云山想的还要远!

这事真的是针对曹云山的吗?

在没有接到这份公文之前,阎泽也是这样想的,觉得就是针对曹云山布的局。

但今天看到公文后,阎泽顿时明白了,这事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梁千里分明就是在借机敲打他阎泽!

要不然这份公文都没必要第二次下达,更别说是发给他了!

“梁千里,你这是想要我的表态吗?”

阎泽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他在民政部那边的后台并不是梁千里,而是现如今的部长。

虽然说部长很有可能要退了,但那都是谣传,根本就没有被证实。

在这样的前提下,梁千里故意找茬,要么是得到自己的投诚,要么搞掉自己,好趁机安排他的人上位吗?

咚咚!

“进来!”

曹云山和楚牧峰先后而至。

看到这两人露面后,阎泽脸上的恼怒神情消退不少,挥手招呼着他们进来。

坐下后,他便看着楚牧峰问道:“牧峰,你说的岛国间谍救援小组的事情我已经听云山说过了,我同意他的建议,这是给你签发的手令,你可以去红枫洞提审柳生沧泉。”

“谢谢厅长!”

楚牧峰连忙站起来恭声接过,跟着问道:“厅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没有,给我严加审讯,只要不整死就成,争取将蛛组的消息挖出来。”阎泽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楚牧峰大声道。

说完这事后,阎泽便将目光投向曹云山问道:“对了,云山,梁栋才和徐强东的纠纷处理得怎么样了?他们两人有没有和解?”

“和解?”

听到这个楚牧峰心底不由微凛,自己没听错吧?对方如此不依不饶,还能说和解就和解吗?

要是和解的话,这得徐强东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做到。

紧接着楚牧峰就知道自己没听错。

因为曹云山说的也是和解。

“我已经让唐远清去办这事,说的是今天就会有结果。厅长,我觉得这事想要和解的话有点悬。即便拖上忠义社,梁栋才那边好像都没有松嘴的意思。”

“他那架势就好像是故意揪着,而且我亲自问过徐强东,根据他所说,事情很有可能和外面说的那些是有出入。”曹云山双腿并拢,姿态端正,眉宇间浮现出一抹严肃。

“什么意思?”这下轮到阎泽有些诧异了。

“外面的说法和梁栋才的说法是一致,他们说的都是徐强东故意闹事,是他挑衅和羞辱梁栋才不说,还将人家从赌场拎出来殴打致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说梁栋才到现在都是死死咬着嘴不松口。”

“可我问过徐强东,他说根本不是这样。当时他是进过赌场,可却不是进去玩的,而是进去抓人,他在巡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小偷,追着小偷才进的赌场。后来他进去后就看到小偷将偷来的东西给了梁栋才,他便上前质问,结果梁栋才非但不配合反而是恶语相向。”

“即便这样,摸不清对方底细的徐强东也没有贸然动手,谁想梁栋才居然率先出手伤人,徐强东是迫于自卫才反击的。”

“也就是说外面说的警员打人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真相是梁栋才包庇窃贼,而且主动出手伤人!”

话音落地的刹那,办公室中一片静寂。

楚牧峰微微愣神。

阎泽脸色冷峻。

283、我今天把话搁这里

梁栋才主动找茬!

梁千里借故逼宫!

徐强东成为那个导火索。

曹云山则是躺着中枪者。

偏偏这只导火索背后站着的还是兵工署的高官,这事就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牧峰,这事儿你怎么看呢?”

喝了口茶,阎泽面无表情地问道。

“厅长,我觉得这事有三种可能!”

面对阎泽和曹云山,楚牧峰自然不需要有任何藏私。

他额头上已经打上了阎泽派系的标签,要是背后靠山出了什么麻烦,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

“说吧!不管你今天说了什么,都只局限在这里,出了这里我就当你没说过!”阎泽手臂一挥,给出了颗定心果。

“嗯,牧峰,说说你的看法!”曹云山也想要听听楚牧峰的分析。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准自己这个师弟能说点不一样的东西。

“好,厅长,处长,那我就斗胆一言!”

楚牧峰正襟危坐,神色沉稳,语气缓慢地说道:“第一种可能就是意外!纯粹没有任何阴谋的意外!就是徐强东和梁栋才之间的意外,口舌之争引起的殴打,最后谁也不服气硬扛到现在。”

会是这样的吗?

阎泽对这种可能性压根不认同,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多意外发生。

真的只是意外,金陵那边会迫不及待地指名道姓通知曹云山来处理吗?

“第二种可能就是梁千里想要得到北平警备厅这边的表态,说穿了也就是厅长您的站队!梁千里毕竟是如今部里面的风云人物,都说他很有可能会接替部长之位,那样的话在这之前拿下更多地方警备厅效忠,无疑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儿。”

“所以他会借着这事大做文章,无限放大,让厅长您不得不做出选择。要是说您站过去的话,他或许让您继续留任。要是您反对或者说保持沉默的话,他就会惦记上您的位置。即便现在没有办法动您,以后也会想方设法的拿下您,换上他的人。”

“这种可能性我觉得是很大的!”

楚牧峰的话刚说完,阎泽也不约而同的颔颔首,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看来楚牧峰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稚嫩,还是挺有大局眼光。

“那第三种呢?”曹云山跟着问道。

“第三种就是上位者的斗法!”

楚牧峰眼角微翘,一字一句地说道:“上位者指的就是梁千里和徐强东背后的支持者,说的再简单点,就是内政部和兵工署之间的矛盾竞争。”

“这种可能性也不说没有的,而且我个人觉得这种事情要是发生,一点都不稀罕。”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腰板挺得绷直,沉声说道:“厅长,我觉得这事就您来说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就处长来说,便必须快刀斩乱麻。”

“咱们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来,他们要不要接受是他们的事,反正咱们是表明了态度。实在不行的话,就双方各大五十大板,顺带将黑九给拖进来。”

“不过就处长刚才说的事情真相而言,我觉得梁栋才未必会拼着鱼死网破的纠缠,毕竟这事其实是他们理亏在前。”

“嗯,言之有理。”

阎泽听完楚牧峰的话后,微微一笑,之前的烦躁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患得患失,谁想刚才钻了死胡同,差点陷进去,这事还没有楚牧峰看得透彻!

“这样,牧峰,这个事儿就交给你去处理吧!”阎泽当即拍板道。

“交给我?”

楚牧峰有些诧异,他只是过来汇报工作的,没想到竟然还被分配到这种差事。

他有小鬼子营救小组和蛛组的案子要跟进,就够忙活了,其余事并不想节外生枝。

“怎么,有问题吗?”阎泽板着脸问道。

“没有,我一定尽快处理好!”

楚牧峰哪敢讨价还价,既然阎泽都这样说了,自己能做的就只有答应。

“嗯,这就对了嘛,能者多劳,你既然是咱们警备厅的神探,就要多多的为厅里面,为你师兄排忧解难!”阎泽难得开玩笑地调侃道。

随着这事敲定,阎泽的兴致便又重新回来,先后问了楚牧峰几个问题,跟他们闲聊了一会后才端茶送客。

楚牧峰则是跟随着曹云山来到他的办公室,刚进来就皱眉说道:“师兄,您把这事是交给唐科长处理的,我再插手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处里的事儿,谁做不是做,关键能做好就成。他估计还巴不得有你来接手呢,要是你要是摆平这事,就相当于是将这个烫手山芋解决掉,不单是他,我都得谢谢你呢!”曹云山的心情也明显放松下来,双手搓了搓脸笑吟吟道。

“师兄,我明白了!”

点点头,楚牧峰先将这个任务先放到一边,跟着就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意外情况汇报了下,然后又将雷千钧的报案请求提了提。

“嗯,你什么意思?”曹云山没有先下结论,而是很随意点燃根香烟问道。

“我觉得这些事儿很有可能就是蛛组做的,咱们不是正在调查他们吗?既然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那这是好事。”

“我相信他们既然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师兄,我想将这个案子当成是一科要侦破的头等大案,人力物力必须全力以赴投入,如果还有其他案子,可以先丢给二科和三科来负责,您看呢?”楚牧峰试探地问道。

“行,这个没问题,回头我就来安排!”

谁想楚牧峰话音未落,曹云山毫不迟疑地就直接批准下来。

这么痛快?

这可是要拿一科五个侦缉队来办一个案子,您不需要多考虑考虑?

“怎么,有问题吗?”曹云山弹弹烟灰随意问道。

“没有!”

曹云山都已经这样给面子,楚牧峰还能有意见不成?他立刻恭敬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安排这事,顺便争取今天就将梁栋才和徐强东的麻烦解决了。”

“去吧!”

等到楚牧峰离开后,曹云山才露出一抹玩味笑容,喃喃自语道:“师弟啊师弟,你也未免太小瞧师兄的魄力了。”

“只要是为了侦破岛国间谍案,别说你是要一科五个侦缉队一起上,就算是跟我要二科和三科的领导权,我也会二话不说给你,那些老百姓的案子算什么案子,间谍案才是大案啊!是大功啊!”

……

一科,会议室。

五个侦缉队的正副队长全都到场。

楚牧峰凛冽地双眼扫视全场后,举起手问道:“你们现在谁手上有案子?有案子的话,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

“一队没有!”王格志摇摇头说道。

“我们二队正在处理一个案子,基本上差不多了。”田横七双手放在桌面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三队没有。”黄大风声音洪亮。

“四队刚刚开始调查一个案子,暂时不可能结案。”宋大宝坦然说道。

“五队的案子也处理好了。”苏天佑怔了怔神后说道。

这样吗?

楚牧峰都没有征询谁意见的意思,便当场拍板说道:“没有案子的最好,二队这边老田你抓紧点,今天之内给我结案,至于说到四队的案子,老宋,你直接交给二科那边好了。”

“是!”

两人恭声应道。

“科长,是不是又有什么大行动啊?”

王格志听到这里已经是有些猜测,代表其余几个人问出来最关心的问题。

“对!”

楚牧峰是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的,毕竟还要靠着他们去布网去调查,所以直接坦然说道:“大伙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我将潜伏在北平城的蛛组挖出来!”

“蛛组?岛国的间谍小组?和蛇组蝎组一样?”裴东厂眼前一亮道。

其余人听到这个也都激动起来。

他们比谁都清楚明白,想要在警备厅升官的话,必须要有功绩。

什么样的功绩最有分量?当然是抓间谍!

如果能够捣毁一个间谍小组,抓到一个日伪间谍,可远比累死累活侦破那些老百姓的案子来得更有价值。

他们中间不少人能上位,不就是因为抓住了蛇组和蝎组吗?

要是能将蛛组抓获的话,可想而知又是一笔沉甸甸的功绩,而且最重要的是,跟随楚牧峰后面,他们完全有可能成功。

“对,就是和蛇组蝎组一样的蛛组!这个蛛组是岛国特高课在咱们北平城安插的五毒组中的一个,具有很高的地位。”

“蛛组负责的是策反和破坏所有抗日活动,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昨天和今天咱们北平城发生的那些意外伤人事件,我推断十有**就是蛛组做的。”

楚牧峰开始介绍已经掌握到的相关情况,将蛛组从暗处一点一点揭露出来。

“不错,科长说得很有道理!”

王格志接着楚牧峰的话头说道:“昨天和今天,在咱们北平城总共发生了九起恶劣的破坏事件。”

“这些事件有的伤人,有的毁物,而且针对的都是参加过一茅斋募捐活动并且捐款的人,不管是老板还是小贩,只要捐过钱就会成为目标,而且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再敢捐款,杀你全家’的恐吓言语!”

这事都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做的,要么是那些软骨头亲日派,要么是岛国自己派人干的。

如今的北平城就算是有亲日派,也没谁敢大张旗鼓地站出来。

这里毕竟还是国民政府管辖地界,谁要是敢明目张胆的说要当汉奸走狗,那和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

“科长,我做过统计,当时在一茅斋举办的募捐活动中,捐款的一共有九十九个人,也就是说,现在的九个意外伤害只是一个警告,后面或许还会有这样的意外事件发生。”

“现在最担心最着急的就是那些还没有被报复的捐款者,他们都十分的惶恐不安,有很多已经去分局和来咱们警备厅报案,希望能得到我们警方的保护。”王格志举起了手里的名单开始传阅。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面带怒色的宋大宝就差拍案而起,直接喝道:“科长,这事儿应该就是这帮小鬼子的蛛组所为,他们既然是要破坏抗日活动,除了他们没谁会这么做。”

“不过他们也太小看咱们了,居然敢大肆搞破坏,我就不信他们做得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只要一户一户细心搜索,相信应该能有所获。”

“说的不错!”

楚牧峰点点头应道:“老宋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说完美的犯罪,任何人只要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关键是看咱们能不能找到。”

“就拿这次的破坏行动来说,他们想要一下制造出来这么多事件,肯定得精心布局,但再怎么布局,有些地方都是没办法照顾周全。”

“比如说交通工具,他们犯案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是步行?是乘车?不管是步行还是乘车,总得有人看到他们吧?这就是一条线索,只要有人发现他们其中的一个,咱们就能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分组调查!”

“你们五个侦缉队分别分成几个小组出来,每个小组都负责一个受害方,要去他们家里将案件尽可能的调查仔细,还有也要分出来人去那些没有被盯上的捐款人家里或者说附近蹲守。”

“一旦发现有谁想要搞破坏,不要着急阻止,最好是盯紧了,跟踪找到他们幕后的操纵者!”

“是!”

众人点头应道。

这种安排他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该这样做。

真要有人来搞破坏的话,他们是能抓住对方,但抓住后呢?只能避免了一家受害,对潜藏在后面的蛛组是没有丝毫影响。

先不说搞破坏的人会不会招供,他们甚至有可能压根就不是蛛组的人,只是蛛组丢出来的棋子,哪怕这些棋子死了,都不会威胁到蛛组。

“各位,蛛组的案子关系到大伙的前途。我今天把话搁这里,这个案子要是能破了,你们当中就有人会晋升为副科长,副队长也能提拔成为正队长。”

“谁能上谁能升,就要看谁能率先抓到这帮小鬼子喽,所以各位,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请全力以赴吧,!”楚牧峰沉声说道。

“明白!”

楚牧峰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十个正副队长全都露出惊喜和向往之色,他们全都激动地喊道。

毕竟升官发财是现在的主流,要是说能破案,还能升官,那可谓是双喜临门。

没谁会想要放弃这次机会,而且这也是一种竞争。

一科有五支侦缉队,到底哪支最强,哪支垫底,这都要靠竞争才能体现出来。

有谁想要当弱者吗?当然没有,在座的都想要排名第一,在警备厅崭露头角。

……

红枫洞。

深秋季节,虽然枫叶如火,但巷子里却是格外阴冷。

楚牧峰过来时,天空中飘起了丝丝小雨。

这个季节的雨点落在身上,像是一条条冰冷小蛇似的,一个劲儿往人身上钻。

在院子里面的墙壁上涂着一个个醒目标语。

“迷津无边,回头是岸。”

“认清此时与此地,切莫执迷!”

“青春一去不复还,细细想想。”

……

这里静寂得有些可怕。

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凄厉喊叫,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陪同楚牧峰进来的是红枫洞的典狱长王前恭,也是阎泽的心腹。

这个位置很敏感,错非是心腹,不然绝对别想坐上。

“楚科长,你想要提审柳生沧泉是吧?”穿着警服的王前颇为客气地问道。

楚牧峰点点头,跟在后面说道:“王狱长,我要秘密提审柳生沧泉,这期间我不希望有谁靠近审讯室。规矩你懂的,谁敢靠近,后果自负,劳烦了!”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放心,我明白!”王前恭点点头。

审讯室中。

这间审讯室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有审讯台,铁锁链,竹签,辣椒水,老虎凳等等,而正在烧着的烙铁散发出阵阵热浪,通红的烙铁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柳生沧泉双手双脚戴着手铐脚链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

这么长时间不见太阳,他的气色想要变好都没可能。

虽然说阎泽那边下令要照顾好柳生沧泉,别给整死了,但在红枫洞犯人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吃苦头是正常的,只要不下狠手整死就成了。

“楚牧峰,你总算舍得来了,我还以为忘了我呢。”

柳生沧泉神情颓废,头发蓬松,声音嗓哑地说道,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怨恨之色。

“我当然会来见你。”

楚牧峰对憎恨的眼神仿若视而不见,缓缓说道:“柳生沧泉,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我知道你先前有所隐瞒,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听你的老实话,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紧交代吧。”

“隐瞒?我没有隐瞒,该说的我都说了啊”柳生沧泉咳嗽了两声后,身体似乎有些发软,微微佝偻着问道。

“呵呵,没有隐瞒?”

楚牧峰走到火炉旁边,随意拿起铁夹夹起块暗红色的木炭吹了吹,然后掏出跟烟点燃后,看似随意地说道。

“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蝎组刺杀的情报都是从蛇组得到的,蛇组是你惟一的联系方,真是如此吗?你蝎组真是和蛇组合作的吗?难道不是那个蛛组吗?”

听了这话,柳生沧泉眼皮微颤。

他楚牧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故意诈我,还是说掌握了什么线索?我该何去何从?是实话实说还是继续抵死不承认,蒙混过关?

“没错,我们蝎组就是和蛇组合作的,什么蛛组啊?”柳生沧泉眨了眨浑浊的双眼,竭力掩饰着心虚,故作镇定地问道。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蛛组喽?”楚牧峰吸了口烟,在一明一暗的光芒中淡淡问道。

“不知道!”

柳生沧泉矢口否认知道这个。

楚牧峰微微一笑,扬手指着老虎凳说道:“知道吗?这老虎凳下面放砖头,第一块是难受,第二块是疼痛,第三块就是痛苦,知道第四块是什么吗?”

“第四块能让你体验骨头都活生生拗断的滋味,你是个优秀的间谍,连死都不怕,相信也不会在乎变成残废吧?要不咱们先试试看这个如何?”

柳生沧泉脸色顿时骤变。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硬汉,要是的话,当初也不会熬不过刑讯招供。

虽然说招供出来的东西有的是有点水分,但也有部分是真实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能蒙混过关,他不敢全部都是谎言,怕的就是被秋后算账。谁想现在楚牧峰真的来算账了。

我不能死!

我是柳生家族的人!绝对不能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要活着!我还有大好前途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我不甘心!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我相信家族是绝对会来营救我的!

没错,不管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楚科长,我好像想起来了!”柳生沧泉忽然间拔高声调,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出来。

“您说的没错,的确是有这么一个蛛组,跟我合作过一次,所以我对他们的情况知之不详。”

“不错,你很会演戏!或许你更应该去当一个演员。”

楚牧峰翘起拇指,眼神却更外冷漠地说道:“柳生沧泉,我最厌烦的就是这种挤牙膏般的对话,我不问你不说,我问了你就随便说点。”

“别忘了,你是蝎组的组长,你以为随便说出来的这点情报能换回你这条命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断你两条腿,而且你后面还得招供,你说是成为残废以后招供呢,还是说现在就老老实实地配合,你好我也好呢?”

当然是后者!

倘若变成一个残废,他肯定会死,因为一个废人根本不值得柳生家族营救。

“楚科长,我明白了,我愿意配合您!”

看出楚牧峰的态度坚决,柳生沧泉缓缓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面对着楚牧峰求饶道:“您问吧,想要知道什么,我只要知道,一定会如实交代!”

给你好脸不要,贱人!

楚牧峰冷哼一声:“那就先说说你知道的蛛组吧!”

284、有枣没枣总要抡一竿

“楚科长,我们蝎组专职刺杀,的确不止是和蛇组有所合作,和蛛组也曾多次合作过的。因为他们都是负责搜集情报的小组,我们想要做事,自然是需要他们的通力配合?”柳生沧泉开始老实交代起来。

“但不瞒您说,我对蛛组的情况的确是知道的少之又少,因为我每次得到的情报都是在固定地点去取,从头到尾我压根就没有见过对方。”

“而且这个取情报的地点吧,还经常会发生变化的,都是蛛组临时通知,所以我就算想要对蛛组了解也没有机会。”

“楚科长,这个真的不是我有所隐瞒,事实就是如此,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后,柳生沧泉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过来,他是真怕楚牧峰下狠手。

“其他都不知道吗?”

楚牧峰相信柳生沧泉应该不敢再欺骗自己,他说不知道十有八九就真的是不知道。

毕竟五毒组之间都是独立运转,这点从蛇组和蝎组就能看出来。

相信也是因为蝎组有些特殊,专职是暗杀,所以说才会有机会和蛛组合作,不然也是不会有对方的消息。

“你们蝎组利用蛛组的情况,执行过什么任务?”楚牧峰跟着问道。

“暗杀了多个反日份子。”

话说到这里时,柳生沧泉忍不住瞄了一眼楚牧峰,生怕自己说出来这个所谓的反日份子而招惹上对方不悦。

幸好楚牧峰是面无表情,并没有动怒。

“除了我知晓的,其他还有什么人?”

“还有两个,一个叫做林东昕,一个叫做黄叶门,他们都是北平城反日最为激进的人士。我们接到上面命令要悄悄干掉他们,所以说利用从蛛组得到的情报,制造出意外将他们给杀了。”

又是意外!

楚牧峰双眼浮起一片寒彻冷光。

意外最让人无从下手。

要说是杀人案件的话,无论是分局或者警备厅都会重点去调查调查,可要是说意外的话,以着当时警方的尿性,甚至连立案都未必会有。

幸好将蝎组连根拔掉,否则真是后患无穷。

“说说你是怎么制造意外的?意外制造出来,两人死掉后,当时的警备厅是什么反应?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楚牧峰冷声问道。

“楚科长,制造这样的意外是需要大量资料对比,而蛛组恰好为我们提供了这样的资料,他们的工作做得十分细致,首先会从死者的爱好……”

柳生沧泉一五一十说着。

楚牧峰则默默聆听,不时发问一两句。

审讯室中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一个半小时后。

“柳生沧泉,我知道你身上还有秘密,但你现在未必愿意说。没事,我会给你时间去思考,以后我每隔一天就会过来和你见面,你最好准备点有价值的情报,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剥光了丢到外面露露脸。”

说完后,楚牧峰起身就往外走去。

用刑?对一个已经服软的人没必要用刑!

再说柳生沧泉现在也是一颗很关键的棋子,不能说随随便便就丢掉,留着这颗棋子还能当诱饵,派上大用场。

反正已经给他留下时间去思考,相信到时候应该有所收获。

剥光了丢出去露露脸!那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柳生沧泉涨红了脸:不行,我绝对不能被那样对待,可是,自己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能说呢?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

“林东昕?黄叶门?”

红枫洞外面的街道上,楚牧峰慢悠悠地走着,脑海中默默回想着和柳生沧泉的对话。

他现在对这两个被暗杀的人很感兴趣,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两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充其量就是对蝎组的所作所为憎恨咒骂,但在楚牧峰这里,却是一条线索。

这也能是线索吗?

别说,这个还真的就是个线索。

蝎组想要杀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去找蛛组要情报?说明蛛组对这两人是知之甚详的,要是了解得不透彻,柳生沧泉又怎么可能轻易制造出意外完成任务。

这种详细到什么程度呢?

用柳生沧泉后来的话说,那就是详细到脸两人吃喝拉撒的时间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那么问题来了,要是说这么详细的话,可不是谁想就能做到的,肯定得有人帮着蛛组做事。

要是说沿着这条线去调查的话,没准是能找到些有价值的情报。

“有枣没枣总要抡一竿再说。”

其实楚牧峰今天主要是想要问出来柳生沧泉是怎么和蛛组联系上的,只要能找到这种联系方式,楚牧峰就能做文章布局。

但可惜的是,柳生沧泉给出来的答案是每次联系都要经过特高课,是有那边代为转接,然后由特高课告诉取情报的地点。

这就彻底没戏了。

“希望苏天佑他们那边能有意外收获。”

楚牧峰将这事捋顺后,抬起手看了下手表,自言自语道:“这时间点回去也没有意思,那就不如去一趟西华医院吧!也是时候见见那位梁栋才梁少爷,看看他到底准备才肯善罢甘休。”

……

西华医院,特护病房。

任何年代病房都会有着等级划分,寻常百姓只能住普通,有钱的自然就能住上特护。

特护病房不管是医疗设备还是说服务档次,都要远远的超过普通病房,不然怎么会体现金钱和阶级的差距呢。

那个梁栋才此刻就在这里。

穿着病患服装的他,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大口吃着的同时,二八分的头发帘摆动中,露出来的是一双略带狡黠之色的双眼。

说到容貌的话,梁栋才虽然不能说是什么美男子,却也长得很是清秀,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有一个老茧,显然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有家世有钱,有身材有颜。

要是说再加上一张如同抹了蜜的嘴,那这西华医院的小护士们就该遭殃了。

这不,现在梁栋才就在调戏着一位负责照料他的护士。

“我说小雅,你说我真的不需要打针吗?我感觉我难受的不行,要不你来给我打一针吧?”

“没关系,只要是你打的针,再疼我都能坚持住!来嘛,打一打嘛!”梁栋才油嘴滑舌地一边说,一边拉扯,那双眼睛中滚动着道道邪魅的光芒,能让一般女孩心脏砰砰直跳。

“梁先生,你……你真的不需要打针!这里是医院,请你注意下。”

被叫做小雅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略显青涩的小姑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她,不断躲避,面颊羞红,局促不安。

“医院?医院又怎么了?难道说在医院我就不能追求爱情吗?小雅,我给你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惟一,你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阳光。”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世界将一片黑暗。小雅,要不我今晚请你吃饭吧?中餐西餐随便挑!想吃什么吃什么,吃好咱们去看电影,怎么样?”梁栋才摆出一副痴情模样说道。

“梁栋才,你干嘛吗?”

正当小雅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韩嫣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看到她出现,小雅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有救了。

而梁栋才呢?

看到韩嫣出现的刹那,刚才还是斜靠着床头的他,立刻就扔掉手里的苹果,滋溜钻进被子里面,露出着脑袋,不断呻吟着。

“哎呦,疼死我了,我浑身都疼得厉害。”

“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都快饿死了,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行了行了!别装了!”

韩嫣没好气地走上前来,一把就将被子掀开,在梁栋才有些尴尬的神情中说道:“梁栋才,我上次是怎么给你说的,我说你愿意住就住,反正花的都是你自己的钱。”

“但你住归住,要是再敢给我嘴花花,调戏我们这里的女孩子,我跟你没完。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吧?行,你想要打针是吧?可以,我亲自给你打,你说吧,往哪里打?”

“别介,别介,小嫣,你是知道我的,我不过就是说笑而已,你千万不要太较真!我不疼了,我也不要打针了,小雅,你可是医生,赶紧去忙你的吧!”

梁栋才冲着小雅眨巴了下眼睛,后者赶紧转身就走出病房,将这里留给两人。

“你要是说没病的话就赶紧出院吧,老在这里耗着有什么意思?要不我亲自给梁叔叔打个电话,说你在这里过的很逍遥自在,要是说他再不让你出院的话,他老人家没准很快就要当爷爷了!”韩嫣翘起唇角,语气清泠中透露出一种亲切。

两人竟然是认识的关系?

听着韩嫣的话,好像和梁千里还很熟悉。

真的这样吗?

当然如此,要不是熟悉的话,梁栋才这个浪子会这样害怕她?

在他们住的那个大院里面,谁不知道韩嫣的名声,那可是从小拼杀出来的赫赫威名,就他这样的小身板,可经不起韩嫣折腾,他怕再不说出点干货,真得带点伤离开北平城了。

“小嫣,我住这里是有原委的,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梁栋才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后耸耸肩说道。

“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你的苦衷就是在我们医院胡来吗?”

韩嫣唰的变脸,粉面含霜的说道:“我给你说梁栋才,你可不要瞎闹,丢了咱们大院的颜面,丢了梁叔叔的脸,要是那样,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285、给你一小时考虑

“小嫣,你就别管这事了行吗?”

梁栋才皱着眉头,神色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真不方便说出里面的内情,但不说出来的话,韩嫣就会不依不挠地纠缠,让他怎么办?

“不管,行啊!”

韩嫣很是通情达理地点点头,“只要你说出到底是什么苦衷,我就可以不管这事,要是不然的话,梁栋才就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我不相信你的保证,我必须把这事禀告给梁叔叔知道。”

“我爸知道这事!”梁栋才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梁叔叔知道这事?”

这下反而轮到韩嫣有些吃惊意外,她挑起眉角,狐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梁叔叔真知道这事?不过没有道理啊,按照梁叔叔的脾气,怎么会知道你这样做事而不管不问,你这家伙不是在骗我吧?”

“骗你?”

梁栋才眼瞅着韩嫣的神情已经出现些许变化,知道她有所松动后就赶紧加了把柴,紧声说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何况就算骗你,我也不敢拿着我老爹的名头啊。是真的事出有因,你就不要管了,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小姑奶奶。”

这事有说道啊。

韩嫣虽然是医生,但也不是一窍不通,初涉世事的菜鸟。

他从梁栋才的话语和神情中看出来一些事,恐怕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应该有内情,那样自己的确不太方便继续问下去。

算了,只要梁栋才别祸害院里的小护士,其他随便他好了。

“哼,再敢胡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嫣板着脸,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刚刚走到门口时,迎面便走过来一个人,看到是谁后,韩嫣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就展开笑脸迎上前去。

“楚科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韩医生,你好,我是来找人的。”楚牧峰笑着应道。

“找人?找谁啊?”韩嫣问道。

“就找你后面的那人!”

楚牧峰抬起手臂指向后面的特护病房,看到他的动作后,韩嫣不由得满脸差异地问道:“楚科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到底是谁?”

“梁栋才!”楚牧峰实话实说道。

“你要找梁栋才?找他做什么?”

韩嫣这话问出来后,就不由无语的摇摇头,自己这问题问的真是失败。

楚牧峰是警备厅的人,找梁栋才又能是做什么?自然是因为他引起的纠纷。

“他人在里面吗?”楚牧峰冲里面努了努嘴。

“在的!”

“那就先失陪!”

楚牧峰和韩嫣擦身而过,走进特护病房后就将房门很自然地关上,视线中是带着狐疑神情离开的韩嫣背影。

“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猛地瞧见有个人就这样走进来,而且还很利索地关上房门,梁栋才不由意外的喝道。

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枕头底下,那里藏着一把手枪。

“梁栋才,你不用这么紧张的。自我介绍下,我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科长楚牧峰!”

楚牧峰掏出证件,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根本没在意梁栋才手上的动作。

“哦,是警备厅的人啊!”

放松警惕的梁栋才刚刚坐直的身体又慢慢弯下去,刹那间变成个重伤患者。

“你过来做什么?你们警备厅的人都这么闲着没事干吗?前面来了一个什么二科的科长,这会又冒出来个一科的,不去抓紧处理问题,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呢?”

“不是我们想要怎么样,而是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楚牧峰直接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对面,看着这个假装重伤的梁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梁栋才,明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你知道我是谁吗?”梁栋才咧嘴一笑。

“当然知道!你是金陵内政部梁千里副部长的独生儿子,刚刚来到北平城一星期,我说的对吧?”楚牧峰随意说道。

“说的非常对,看来你是做了功课。而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清楚我的身份,那么你觉得以着你的身份过来和我谈这事,够资格吗?”

梁栋才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狂傲,清秀的面庞随着这话说出,陡然间变得强势凛冽似刀。

无所遮掩的蔑视。

换做别人或许会有所语塞,或者羞恼,但楚牧峰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般,翘起二郎腿,神色淡定地说道。

“我的意见就是曹处长的意见!”

“我的态度就是阎厅长的态度!”

“你说,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梁栋才瞳孔不由一紧,再看向楚牧峰时,已经比刚才多出一种认真和严肃。

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能代表阎泽的态度?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既然敢说就肯定是能做到。

但问题是,楚牧峰凭什么代表?他真有这种资格吗?

“呵呵,楚科长是吧,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说你能代表阎厅长就能代表了?你要是不能代表的话,我和你说半天话不是浪费口舌吗?”

“那,我还是那句话,想要解决这事简单,把那个打人凶手交出来,让他跪在我面前磕头道歉,再让我打一顿,这事就算了,不然免谈!”梁栋才故意装作不相信,态度强横地说道。

还是这个条件吗?

既然是让楚牧峰处理这事,那么唐远清过来时梁栋才开出来的条件,他自然也清楚。

让徐强东给你下跪道歉,还让你打一顿。

可能吗?

徐强东是谁?那堂堂警备厅的一名科长,要是说就这样给你跪下,那丢的可不止是他的尊严,还有警备厅的尊严也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这个条件恕难从命。

“你还是说点靠谱的吧,就算徐强东答应,警备厅也不会答应。”楚牧峰直接摇头当场否决。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楚科长,你从哪来的还是打哪回去吧!”梁栋才摇头晃脑地说道。

“梁栋才,你知道徐强东是谁吗?”楚牧峰不急不躁地缓缓说道。

“我管他是谁呢,反正就是他当街行凶,打了老子。”梁栋才抬起下巴道。

“你还必须得管。”

楚牧峰眼神深邃的像是一汪深潭,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直白的让梁栋才是神情动容。

“你和徐强东到底为什么会动手,原因我想你自个儿最清楚。到底谁对是错,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件小事被你捅到金陵去了,你肯定是意有所图。”

“你父亲是内政部的副部长,你被殴打后,我们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处长曹云山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命令,让他亲自过来处理这事!”

“我倒是奇了怪,梁部长亲自打过来的电话,打给的不是阎厅长,也不是其余任何一位副厅长,竟然是给一个处长打。”

“梁部长什么样的官阶,曹处长又是什么样的职位,两人差着十万八千里,居然这么巧就找曹处长下达命令,这显然是不合情理,其中必然有蹊跷。”

面对楚牧峰的这番话,梁栋才嘴角抽了抽,双手一摊随意地说道:“这事儿你问我,我问谁去?或许是你们曹处长比较有名吧!”

“行,就算是有名!那我们曹处长很有诚意地想要调和,徐强东也愿意低头赔罪,你为什么却拒绝呢?”楚牧峰双目炯炯有神,步步紧逼。

“我给出条件了,是你们做不到。”梁栋才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不再掩饰自己的伤势,翘起唇角冷声说道,

“我是来你们北平城游玩,结果遭受到这种不公平待遇,打我的人还是你们警备厅的人,这简直就是耻辱。”

“我是金陵警备厅的人,我老头子更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你说连我这样的人都会被当街殴打,这说明北平城的治安秩序很混乱,真的要是出个什么事儿,靠你们这群人能维持住治安吗?”

说道这里,梁栋才扬手一比划:“哼,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觉得这事就该从你们警备厅的厅长开始调查,一查到底,看看他这个所谓的厅长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将北平城变成这种混乱不堪之地!”

图穷匕首见。

这是表明目的那!

看来阎泽判断的没错,这事果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也说明我的判断也没错,梁栋才是一杆枪,真正掌握这枪的人是在幕后的梁千里,他们就是要拿着阎泽做文章。

真是拙劣不堪的计谋。

这种计谋都想要得逞的话,你们也未免太小瞧阎泽的手腕和人脉了。

何况楚牧峰还掌握着一张王牌。

“我们北平城的治安秩序问题好坏,用不着你来操心。我刚才说徐强东不可能给你下跪道歉,你问为什么,那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因为徐强东同样是有背景。你要是非得让他那样做,我估计董署长会很不高兴。”楚牧峰意有所指的说道。

“董署长是谁?”

“兵工署的副署长董廉。”

梁栋才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神情顿时微愣。

这个徐强东难道是董廉的人吗?

他是真的不清楚这点,要是说清楚的话,未必会继续揪着不放了。毕竟董廉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不是梁千里随便就能打压的。

他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帮着老爹敲打敲打阎泽。

敲打是必须的。

要是说能将阎泽收为己用的话更好,毕竟北平警备厅和其余地方警备厅不同,地理位置和作用都非常重要,能掌控在手,在内政部就多了讨价还价的资本。

所以才有了和徐强东之间的摩擦和斗殴。

只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原以为徐强东不过就是个有点分量的小人物,那样的话随便踩就是。

可现在谁想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同样有雄厚的过江龙。

不对,不止是过江龙,拥有北平警备厅科长身份的徐强东还是地头蛇。

这下就有些棘手了。

“梁栋才,你父亲是内政部的副部长,也的确分管着全国的警备厅,但那又怎么样?难道就能无视兵工署这样的部门,是不是非要闹到沸沸扬扬,无法收场?是不是需要北平这边的报纸也帮你宣扬宣扬,这件事儿到底谁是谁非?是不是您梁公子要在我们四九城扬名立万?”楚牧峰一口气说道。

“你……”梁栋才张了张嘴,真要是宣扬出去,那就违背他的初衷了,搞不好还会对他老子有影响。

“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他也被关了几天,差不多就成了。”楚牧峰说道。

“可我还挨了打呢!”

“你挨打了?梁公子,据我所知,可是你先动的手,况且徐强东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这事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怎么就是非要在这里钻牛角尖,无理取闹呢?还是说你其实早就另有打算,非要借这事做文章呢?”

楚牧峰的语气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眉宇间浮现出一种玩味神情,看着梁栋才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的事情我们阎厅长已经知道,他就这事已经和梁部长沟通过。梁部长的意思就是你不能吃亏,只要你揭过,这事才算是结束。”

“所以梁少爷,我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谁用不着谁?你就敢说梁部长永远都不需要劳烦到人家兵工署吗?”楚牧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梁栋才眼神有些复杂的低头沉吟。

“当然,我可以让徐强东负责你所有的医药费和这几天游玩的开销。至于说到其余的条件,那就不要再提了!”

“你要是愿意和解就和解,不愿意就尽管折腾,我也会通知徐强东,该让后台出面让后台出面,该请报社宣传请报社宣传,也让四九城的百姓帮忙看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

“好了,我言尽于此,梁公子请三思!”楚牧峰这话说完就站起身来,往病房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扭头随意地丢了句。

“梁公子,有件事忘了提醒你,你可是梁部长家的独苗,要是真将人逼急了,有个三长两短,再也离不开北平城的话,估计我们厅长才会真头疼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威胁我吗?”

梁栋才的脸色唰得变暗,浮现出几分惊疑不定之色。

“威胁?”

楚牧峰摇了摇头,很淡然地说道:“我只是友情提醒,如今的北平城地面上暗流涌动,潜伏着不少国外的间谍组织,要是他们觉得你挺有价值的,做点什么事儿,也不是不可能,你说是吧?”

这就是恐吓,这就是威胁。

楚牧峰前面说的话已经是够坦诚的,姿态也摆的非常端正。

尽管没有明说,但却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必揪着不放,搞得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你梁千里如果还不满足,那自己这边自然也可以搞风搞雨,让你声誉扫地其次,借助间谍组织,送你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梁千里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动摇阎泽的位置。

别说只是一个副部长,哪怕转正又如何?转正就能无所顾忌地让阎泽让位吗?不可能。

甚至不夸张的说,转正后要考虑的方方面面会比现在更多,绝对不会一上台就大张旗鼓搞事情,起码也要先坐稳了位置再说。

到那时候,局势都已经发生剧变了。

“那,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一个小时后我会在办公室等你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不打,我就当你拒绝了我的调解。”

说着,楚牧峰就掏出一张纸条放在右边桌面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为这事儿纠缠不休。

一科五支侦缉队都在全力以赴调查蛛组的事,我要是不去干正事,反而一味为你这些龌龊勾当操心,那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和争权夺利相比,我更喜欢务实做事。

“楚科长!”就在楚牧峰刚准备离开时,韩嫣突然间出现,从背后叫住他。

“哦,韩医生,怎么,有事吗?”楚牧峰转身好奇的问道。

“我想和你聊两句,方便吗?”韩嫣咬着下嘴唇低声道。

“当然可以!”

“这边请!”

办公室中。

韩嫣给楚牧峰端过来一杯热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为了梁栋才和徐强东的事情来的吧?”

“你知道这事?”

楚牧峰接过茶杯,问出这话后都没有等到韩嫣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呵呵,我是多此一问了,不然你又怎么会找我呢。”

“对!”

韩嫣没有矫揉造作的意思,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事,所以想要问问你的意思,你们警备厅到底准备怎么解决?”

“韩医生,你对这事很感兴趣?为什么呢?”楚牧峰有些诧异的问道,这很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医生该关心的问题。

“莫非你和梁栋才认识?”

“是的,我就是和梁栋才认识,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我叫他父亲梁叔叔。”韩嫣落落大方的说道,不做遮掩。

一块长大?梁叔叔?

楚牧峰的双眼顿时微眯起来,心里开始思索。

这可不是随便说出来的话,韩嫣既然敢说,就表明她已经想好这事。

但问题是梁栋才的身份很敏感和特殊,梁千里就更别说,可韩嫣却说叫对方梁叔叔,那她的身份能简单吗?

普通人怎么可能这样称呼?难道说韩嫣的来头也不小?

这事看来得问问江怡了,或许她也不清楚自己这个闺蜜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吧,要不然之前应该就会提醒下。

“楚科长,你是在揣测我的身份吗?”

韩嫣一眼就洞穿了楚牧峰的想法,笑了笑问道,眼神清澈没有半点闪躲。

“没错,韩医生,你的身世应该不简单吧。否则怎么可能认识梁栋才?不过之前却从来没有听江怡说起过这些,或者说,你对江怡是有所隐瞒的。”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茶杯,嘴角微微一翘道。

“我的身份其实很简单,就是梁栋才的朋友而已。楚科长,你不用多想,也不必去刻意调查,因为那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至于说到小怡,她确实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们的相交不在乎这些。好了,不说这些,说这些就跑题了。”

韩嫣点到为止,很随意地转变了话题,从这种不卑不亢,镇定自然的神态中,就能感觉到她肯定来历不凡。

“说说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对付梁栋才吧?”

“我们怎么对付?”

楚牧峰听到这里不由无语地撇撇嘴,“你觉得是我们想要对付他吗?你觉得你认识的梁栋才会吃亏吗?你认识的梁叔叔会让自己的儿子白白挨打吗?”

“那倒不会!”韩嫣摇了摇头。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想要怎么样,而是他们这对父子想要怎么样。韩医生,你是小怡的朋友,既然你问到了,那么有些话我就不瞒你。”

楚牧峰扬手指了指病房那边,坦然说道:“我刚才已经给梁栋才开出条件,你要真想息事宁人的话,就去劝说下他赶紧答应下来,这样对谁都好。要是说他非要一根筋的僵持到底,我只能说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他们两败俱伤,他若不信,那就走着瞧好了。”

韩嫣听到这里,神情有些严肃。

“你说的这些我会去和梁栋才谈,但我想说的是,你可不能拉偏架,不能因为徐强东是你们警备厅的人,就这样公然包庇。”

“拉偏架?包庇?”

楚牧峰慢慢站起身来,洒脱一笑,朗声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再说整件事到底是谁在不依不饶地闹腾,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位朋友是什么性格吧?你关心梁栋才,我可以理解,但也请你记住,警备厅办案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手画脚。”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走。

那杯茶水动也没动。

韩嫣看着楚牧峰的背影,愣了片刻,一咬牙跺脚就走出办公室。

梁栋才,你这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能见好就收,你难道真想得罪整个北平警备厅吗?

(为了避免敏感字眼,后面民*政部改成内政部,那个年代也有这个说法的!)

286、我欠你份人情!

特护病房中。

当楚牧峰离开后,梁栋才就直接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已经逐渐变暗的天色,皱起眉宇,自言自语。

“楚牧峰,你果然和外面传闻的一样厉害,和你相比,昨天的唐远清根本就不够看啊。你的意见就是曹云山的意见,你的态度就是阎泽的态度,啧啧,看来你挺能耐啊!”

这刻的梁栋才哪里还有刚才对楚牧峰的陌生感!

想想也是。

既然是帮他老子过来投石问路,梁栋才能对北平警备厅的情况一无所知吗?

根据他的调查,顺着阎泽就会查到曹云山,自然也会查到楚牧峰。

毕竟如今楚牧峰在整座北平城都是声名鹊起,自己岂能对他视若无睹?

他所不知道的只是董廉的存在。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碰着的家伙竟然还拥有兵工署的背景,要是这样的话,看来想要借着这事做文章的想法只能暂且作罢。

“不过这也应该就算是阎泽的态度吧?”

没有答应梁千里,也没有拒之门外,这种观望态度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局面。

毕竟换做是自己的话,也会像是阎泽这样多想多虑,越往上走,就越怕站错队伍。

这事就这样吧。

咚咚。

就在梁栋才拿定主意的时候,房门从外面敲响,没等梁栋才开口,韩嫣便跟着推门而入。

“喂,我说小嫣……”

“喊姐!”

都没有给梁栋才继续嬉皮笑脸的机会,韩嫣便当场喝止,沉着脸喝道:“你给我严肃点,我要和你认真的谈谈这事。”

“是是是,姐!”

多年的相处经验告诉梁栋才,只要韩嫣搬出来姐姐的身份,那么自己最好老实点,要是说再敢继续闹腾的话,是会挨打的。

那些年被韩嫣收拾过的不都是这样的理由吗?没大没小!

“你这次来北平城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来玩的吗?”韩嫣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问道。

“不是!”

梁栋才此刻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坦然说道:“姐,我这次过来是帮老爷子做事的,只是现在看来并没有达成目的。具体情况我就不便多说,免得回去被老爷子揍!”

“果然被我猜中,我就说你是有事瞒着我,说什么过来游玩,真的要是游玩,能和徐强东打起来?就算是打起来,你小子会吃亏?会这样像个闷油葫芦一直留在医院中养伤?以着你的性格,早就带人去警备厅抓人了!”韩嫣扬起眉头说道。

“嘿嘿!”梁栋才摸了摸脑袋讪讪一笑。

“楚牧峰刚才已经跟我聊过,他让我转告给你,见好就收,别搞得鱼死网破。我也是这个意思。这里毕竟不是金陵,不是咱们的地盘,你要是敢闹腾得太狠,最后出点什么大事的话,谁也没办法帮你。”韩嫣一脸严肃地说道。

“姐,我知道!”梁栋才知道韩嫣是为自己着想。

“那成,处理好这事儿,赶紧回去吧,好好做点事,别成天就知道浪!”

“姐……”

梁栋才喊住想要起身离开的韩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准备就这样留在北平城吗?不准备回家吗?我可是听说阿姨的身体最近有些不舒服啊。”

“不舒服?”韩嫣站住脚步,眼神有些闪烁。

“姐……”

“知道了,等我忙完这段就会回去的,你先回去吧。”韩嫣没有再让梁栋才说话的意思,打断他的话头,迈步就离开病房。

“嫣姐要回去了?哈哈,嫣姐真的要回去了!这可是我劝说的,要是被那几个家伙知道,肯定会羡慕死吧!”

“嘿嘿,看来嫣姐是放下了当年的事,这是个好事啊。”梁栋才短暂愣神过后,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比自己完成老爹的任务都要高兴。

……

警备厅,侦缉处。

楚牧峰从西华医院出来后就回到这里,见到了被关押起来的徐强东。

说是关押,其实就是住的单间,暂时限制行动自由而已,毕竟是自己人,倒也没受什么罪。

“徐科长!”

“楚科长!”

两人并不陌生,但关系也就一般,以往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简单打过招呼后,徐强东脸上露出一种冷漠的神情,自嘲般地说道:“你过来,那看来这事是交给你处理,说说吧,厅里面准备怎么发落我这个罪人呢?”

“罪人?徐科长言重了吧!”

楚牧峰笑了笑,随手从兜中掏出来一盒大重九,抽了根递过去,给徐强东点着后,两人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他一边抽一边笑道:“我说你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给定义成罪人,谁说你是罪人?谁又敢说你是罪人?你做错什么事了?难道被人打还不许还手吗?”

猛然间听到这话的徐强东,抽烟的动作不由一顿,满脸诧异地看过来。

“楚科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来劝我低头认错的吗?”

“劝你低头?”

楚牧峰摇摇头,很冷静的说道:“我劝你低什么头,你又没有做错,我过来就是想要看看,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事。”

“至于说到低头认错,别想了,我不会帮着外人落了咱们警备厅的面子。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这事现在是我在处理,我也不准备拖泥带水,想要赶紧摆平,这点就需要你配合了。”

“可对方是梁部长的儿子!”徐强东迟疑道。

“嗯,说的没错。”

楚牧峰也心知肚明,徐强东虽然说被扣留起来,但以着他的身份背景,估计也没谁敢给他穿小鞋更别说苦头吃了。

他会知道这些事,不出意外应该是杨拾遗说的。

“没错,梁栋才就是梁千里部长的儿子,但那又怎么样?说的你好像没有后台似的,你要是说没后台的话,现在还能住在这里吗?还能这么逍遥自在吗?”

“这事儿还需要迟迟未决,拖延到现在嘛?所以徐科长,这事咱们就摊开来说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略作停顿,看了看对方后,便直接抛出来自己的建议:“这样吧,你拿笔钱当赔偿吧。”

“然后呢?”徐强东沉声问道。

“然后什么,没有然后了!”

楚牧峰耸了耸肩膀,平淡地说道:“毕竟梁栋才被你打的不轻,就当是给梁部长面子,赔人家点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不为过吧。”

“不为过!”

徐强东连忙点点头,就这事要是说能赔偿点钱就摆平的话,他绝对不会吝啬。

可真能像楚牧峰说的这样,就这么轻松解决,自己打的可是部长儿子,遇到脾气暴,吃不得亏的主儿,想要毙了自己都可能!

“你让人准备好后送到我办公室去,剩下的我来解决,不出意外的话,你今晚就能离开这里了!”楚牧峰说到这儿,一根烟也正好抽完。

“楚科长,请等等!”

眼瞅楚牧峰就要走,徐强东急忙站起身来喊住。

“怎么,还有事儿?”楚牧峰扭头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徐强东眼神疑惑地问道。

“帮你?”

楚牧峰倒是没有想要贪图人情的意思,笑了笑道:“我只是奉命办事,你不用多想,再说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说完,楚牧峰就挥挥手离开了。

“只是奉命办事吗?”

徐强东看着关上的房门,微微扬起下巴,喃喃自语道:“都是奉命办事的,为什么别人就办不成,你就能办成?楚牧峰,不管如何说,我欠你份人情。”

……

傍晚六点钟。

楚牧峰在办公室中等到了想要等的电话,尽管梁栋才的语气表现得依然有点咄咄逼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要和解的意思。

“楚科长,这次我给你面子,不和那家伙一般见识,要是在金陵的话,哼哼!”

“行,梁公子,我明天就将赔偿金送过来。”

说完这个后,楚牧峰话锋一转说道:“梁公子,你这次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吧,我想梁部长也应该会满意吧!”

“满意?”

听了这话,梁栋才忽然间眼珠一转,“楚牧峰,我知道你是北平城警备厅的神探,这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钱也不要了,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跟你后面查个案子,长长经验!”梁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跟我后面查案?”

楚牧峰感到有些意外,他现在正在办的案子可不是谁想就能介入,即便对方是梁栋才也不行。

且不说对方能不能帮上忙,单说蛛组只要抓住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拱手相让呢?

所以楚牧峰直接回绝道:“梁公子,我手上的案子比较特殊,不是谁都能参加进来的,所以你还是拿钱好了。”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只是碍于厅里的规矩喽?”

“对!”

“那就成了,就这样吧。”

说着梁栋才就直接挂掉电话,留下的是颇感无语的楚牧峰,这算什么事儿?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这起纠纷已经妥善解决,没有将火烧到上面去。

接下来就该围绕那个营救小组和蛛组干活喽!

287、谁养的一条狗?

深夜。

北平城,白沙银行对面的旅馆中。

从这里恰好能看到白沙银行的全貌,侦缉五队的队长苏天佑正在这儿蹲守。

跟着他来的还有十来个人,全都分散开来,秘密监控着银行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知晓。

这里会出事吗?

苏天佑当然不敢保证,即便楚牧峰也不敢保证。

就现在的形势来说,这种最笨的办法没准是能有所收获。

破案有时候就是这样,办法笨点没关系,只要能有用就成。

所以在这帮警员定点蹲守是常态,倒也没人会去抱怨。

不单单侦缉五队在这里蹲守,其余四支侦缉队的队员们也都在做同样的事,大家都在默默忍受着夜晚的寒冷与冷寂,等待线索出现。

“那是黄九陵吗?”

苏天佑站在窗户前面,透过厚实窗帘看向对面墙角的一个角落时,挑眉问道,在那里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穷困潦倒的男人。

“对,就是黄九陵!”

“他竟然选择那里?会不会有点太醒目了?”苏天佑微微扬起唇角。

那个位置的确有些敏感,就在白沙银行正对面一间商铺墙根,这要是说被谁盯上的话,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队长,黄九陵说他早就侦查过这附近的地形和情况,知道在那个墙根处一直都有个乞丐打地铺睡觉,一直都有,要是说突然没有才奇怪,所以说他就自告奋勇过去充当那个乞丐。至于说到冷吧?的确是有些冷,希望会有人收获吧。”

原来如此,这么说黄九陵做事还是很严谨细心的。

想想也是,要是说隐藏在暗中的蛛组准备对白沙银行动手的话,是肯定会留意到乞丐,一直都有现在却消失,这就太过反常。

“这小子还是很机灵嘛。”

时间就这样不断流逝。

转眼间就来到凌晨一点钟。

这个时间点最容易犯困,也是万籁俱静的时候,你做点什么事都没谁去管。

黄九陵使劲地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嘴里发出隐晦不清的字眼,故意搞乱的头发蓬松杂乱的很,恰到好处的遮掩着他的双眼,为他能不间断地扫视四周打着掩护。

“咦!”

就在黄九陵都有些发困的时候,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最少得有三五个人。

听到声音的刹那,他就从困意中醒来,整个人像是一张拉满的长弓开始戒备。

当然,他是不会有任何多余动作,还像睡着般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五个人很快便从一侧的胡同中走出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最先出来的两个人探着脑袋四下打量,确定没有任何意外后才打出手势,后面的人才跟着出来。

“那边怎么有个乞丐?要不要打昏他?”

“不用!”

五个人全都戴着蒙面巾,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个子挺高,双眼锐利,声音低沉:“那家伙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睡觉,不用管他,免得节外生枝!”

“是!”

“都听着,咱们的任务就是留下痕迹,恐吓恐吓白沙银行,抓紧时间动手吧。”带头的抬起手指指着墙面说道。

“好嘞!”

其余四个人拎着一个个小桶就向院墙走去,就在他们刚刚拿出刷子,都没有来及刷墙的瞬间,一道道身影就从黑暗处扑出来。

“站住,不许动!”

“糟糕,有埋伏,赶紧撤!”

带头的这位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

只是在他刚要跑进胡同的时候,一直都在盯视着的黄九陵猛地从墙根处跳起,刹那间就将这位扑倒在地,然后便是利索地反扣擒拿,用手铐铐住。

“全都带回去即刻审问!”苏天佑从旅馆中出来后,目光扫向已经全都抓住这些人,语气振奋地说道。

“是!”

等到将他们带回去的时候,黄九陵突然间走上前来低声说道:“队长,我申请留下来!”

“留下来?干什么?”苏天佑颇为不解地问道。

“我担心再有意外。”

黄九陵指着被押走的五个人说道:“队长,要是说他们只是烟雾弹,咱们都走开,再有人过来搞事情的话,岂不是说咱们今晚的蹲守就白费了。所以我想申请留下来继续蹲守,要是说有谁过来的话,我还能跟踪。”

“嗯,这样的话……”

苏天佑也觉得黄九陵说的没错,自己真是想的有些简单,这事应该就得这样做,想到这些,他看向黄九陵的眼神愈发满意:小伙子心挺细啊!

“行,我会安排人跟着你留下,但你不用蹲在墙角装乞丐了,一次可以,第二次就有些刻意了,去我刚才的房间中蹲守吧。记着,真要是有人出现,你心里要有数,能跟踪就跟踪,千万别勉强,情况不对允许你开枪!”

“是,队长!”

“咱们走!”

很快,这里又恢复了安静。

……

孙氏集团所属的一家仓库。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易燃物品,是孙成名准备运往南方的一批货物。

为了这批货物,他可是往里面垫付了不少资金,要是说不能准时交货收回货款,即便孙氏集团家大业大,也会很受伤。

所以这里就是孙氏集团目前的重点保护对象。

仓库区的一座房间中。

在这里蹲守的是侦缉四队的副队长裴东厂。

“队长,您说真的还有人来闹事吗?”

“真要是说有谁来闹事的话,他们会怎么做?”

“队长,要不趁这会没事,您先休息会儿?”

跟随着裴东厂过来的都是敢打敢拼的警察,他就喜欢这种性格的人,那种所谓老成稳重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所以在刑侦处一科扩编的时候,裴东厂挑选的就都是那些年轻力壮气盛的年轻人,为的就是行动的时候好掌握。

“哪来这么多废话,都给我精神着点,好好盯着外面的动静。”

裴东厂也懒得解释,对这群家伙就得时不时地敲打敲打,要不然真的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晃就是凌晨两点钟。

“咦,有动静!”

就在这时,负责监视的警员突然发出声惊呼,两只眼睛看着前面露出激动光芒,刚才的困意瞬间不翼而飞。

真的来了!

原本还以为今夜又将徒劳无功,没想到真有人过来了!

“队长,您看,他们带了油桶,好像是准备纵火!”

“没错,就是想要火烧仓库。要是说被他们做成的话,这里将化为火海,孙氏集团肯定会损失惨重!”

裴东厂已经看到有人准备点火,眼底便闪烁着冰冷寒意,挥手说道:“动手,抓人!”

“是!”

过来点火的人总共三个,直接被一锅端掉。

没办法,面对着黑漆漆的枪口,谁不胆怯,要是反抗可就得吃枪子了。

“队长,您瞧瞧,这家伙是谁!”正当这时,手下略带诧异地喊道。

怎么着,难道有认识的吗?

裴东厂走过去,看到的果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呦呵,空空门的林断指,你小子长能耐了啊,改行当纵火犯了?”

林断指就是这群人中带头的,恰好是裴东厂认识的人。

因为前几天刚办的一个案子就涉及到了林断指,不过这家伙倒是没犯事所以就放了,谁想会在这里出现。

“裴队长,裴爷!这是误会,误会啊!”

林断指也很意外会在这里碰到裴东厂,脸色则阴晴不定的变化起来,当然嘴上是赶紧求饶。

看到对方神色异样,裴东厂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误会不误会,审一审就知道了,给我全都带回去!”

“是!”

等到裴东厂他们从这里离开后,仓库也不是说就没有人了,而是交给了孙氏集团的人继续看守。

毕竟孙成名是不会让这里有失的,也安排了几个人来蹲点。

……

虽然说赵白沙的白沙银行和孙成名的孙氏集团是当日捐款最多的两位,但这并不是说只有他们才会被盯上,同样遭受着威胁的还有很多人。

只不过没有谁会想到,刑侦处一科的做事效率会这么高,而且这么果断,五支侦缉队早早的就分散撒网出去。

所以说只要是有侦缉队守着的地方,所有闹事的全都被就地逮捕。

但同样也有漏网之鱼。

那些漏网的则开始肆无忌惮的搞着破坏,经营瓷器的店铺被砸烂,经营粮店的被浇水,经营字画的被泼墨……

搞得那些捐款者是人心惶惶,无比悲愤。

楚牧峰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昨天并没有跟着侦缉队的去蹲守,而是在家整理分析着案件线索。

谁想第二天刚走进警备厅就收到这么多报告书。

“看来蛛组还是贼心不死,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来。说说你们的审讯,有没有问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会议室内,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文件冷声问道。

“科长,在您过来前,我们已经做过归罗,发现只要是被抓过来的人,都不是蛛组的,他们都是咱们北平城土生土长起来的流氓混混,这里面没有发现有任何岛国间谍踪迹。”

“当然,我们调查出来一个共同的地方。”王格志坐在首位声音爽朗。

“什么地方?”

“他们都是跟着忠义社讨饭吃。”

“哦,忠义社!”

楚牧峰微愣过后,斗志瞬间昂扬。

忠义社是肯定有秘密的。

但曹云山说过这个忠义社是有人罩着的,尽管没有明说是谁,但想必连曹云山都要忌惮的人,应该是很有权势地位。

所以说楚牧峰当时就算知道是忠义社搅乱的一茅斋秩序,都不好揪着不放,只能是服从命令放人。

可现在呢?

现在这个忠义社又冒出来,做的是和当时做的一样的事,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针对那些捐款给城外驻军的爱国人士实施报复!

简直岂有此理!

那些捐款者都是满腔热血,抗日爱国,你们忠义社这样做不就是叛国吗?

难道说忠义社压根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组织,而是一个由岛国势力扶植起来的傀儡?

要是这么说的话,站在忠义社背后的那个所谓大人物也应该和岛国有关系。

或者说他已经被蛛组给策反了!

楚牧峰瞬间想到很多。

王格志依然继续做着陈述,详细汇报审讯结果。

“科长,昨晚被抓的那批人,他们最开始都是百般狡辩,但有些事儿他们根本无法抵赖。比如说里面有个人叫做林断指,他是东厂之前办案时就抓回来审问过的,这次又碰枪口上,刚一上刑就全都交代了。”

“他们都不算是忠义社的自己人?”楚牧峰扫视着报告书淡淡问道。

“对!”

王格志点点头说道:“简单来说,这帮家伙就是忠义社的外围走狗,忠义社要是不用他们,这些好吃懒做的混蛋都没饭吃,日子也别想好过。所以在接到忠义社的命令后,他们只能是唯命是从。”

“忠义社黑九这是已经当了汉奸卖国贼吗?”

楚牧峰眉角带出些许不屑和讥诮,将最后一页报告书合上后,端着桌上的热茶,在升起的茶香中眯着双眼,缓缓说道。

“你们说,这个忠义社和蛛组会有关系吗?”

众人互相看了看,没谁主动接这个话茬,不是说不敢,只是觉得没有证据不敢乱说,免得影响和搅乱楚牧峰的思路。

“科长!”

就在这时,宋大宝忽然站出来出声说道。

“我觉得这事儿咱们得好好谋划再行动,毕竟现在都只是这些混混的一面之词,咱们并没有抓到任何一个忠义社的人,这和上次在一茅斋的活动现场闹事还不太一样。”

“那时候毕竟抓住的是贾半仙,忠义社想否认都不行。但现在他们完全可以说,林断指这帮人就是血口喷人,甚至再恶毒点,还可以说成是咱们警备厅故意栽赃陷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然后再制造出点社会舆论的话,会让咱们变得很被动。”

“各位,你们看呢?”

其余几位队长都不由颔首,这话说得没毛病。

只是这样吗?

其实楚牧峰想的更多,他倒不是怕宋大宝说的这些,他考虑的是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别把黑九前脚刚抓回来,后脚就得将人给放掉,要是那样的话,就落了自己的面子。

咚咚。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房门被敲响,得到允许后,外面的人进来恭敬的说道:“科长,处长打电话让您过去一趟。”

“好!”

楚牧峰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慢慢转身扫视过来,捕捉到每个人的神情变化后,淡淡问道:“你们觉得抓还是不抓?”

“抓!”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众人便异口同声地起身回道,看到这种情景,楚牧峰嘴角一翘。

“好,现在你们商量下抓捕细节,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科长!”

当楚牧峰离开后,会议室的氛围一下就变得轻松起来。

十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裴东厂撩起袖口,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一阵茶水,然后随意擦拭掉嘴角的茶渍。

“我还以为只有我想抓人,没想到你们也是这样。这叫啥,这叫英雄所见略同!这说明这个黑九是该抓!”

“黑九的确该抓。”

王格志抚摸着面前的文件,眼神幽幽地说道:“虽然说忠义社建立时间不算久,但黑九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儿却桩桩件件有据可循。”

“或许你们有的不清楚他的发家史,我这么说吧,忠义社是建立在梅花堂基础上的,黑九之前就是梅花堂的人。但后来那?梅花堂的所有高层一夜之间全都死掉,他便顺势上位。那时候的梅花堂尽管说只是一个小势力,可在北平城也能排上名号,就这样被黑九窃取。”

“没谁调查吗?”苏天佑好奇的问道。

“调查?”

王格志摇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首先这种灰色势力的争斗,我们警方不会太重视,况且黑九做事很干净,没有拖泥带水,也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梅花堂所有高层全都死掉,和他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他完全能置身事外,可偏偏谁都清楚他才是最大受益者。可那又怎样?没有证据,没人在意,说什么都是白搭,对吧?”

这话说得没毛病。

那时候的警备厅也好,所下辖的分局也罢,哪里像是现在这种风气,逢案必查,而是奉行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则。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会去做呢?

“这么说,黑九是个心狠手辣却又做事缜密的人!”苏天佑若有所思地说道,像是要将黑九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谁说不是呢,那,趁着这段时间,我给你们说说这个黑九的一些事。我觉得等到科长回来,估计就要安排咱们动手了。”王格志精神振奋的说道。

“成,你说说!”

……

处长办公室。

“牧峰,听说你们昨晚抓到的人都和忠义社有关系是吧?”曹云山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看到楚牧峰进来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

楚牧峰直截了当地说道:“处长,昨晚在咱们北平城闹事的那些人,有的跑掉了,有的被抓,只要是被抓的,审问出来的结果都是和忠义社有关系,他们都是听从忠义社的吩咐做事,是忠义社幕后操纵了这些破坏行动。”

“忠义社!”

曹云山听到想要的答案后,神情有所动容,还真的是和忠义社有关系。

他现在最不想要掺和的就是忠义社的事,谁让对方背景有些复杂和神秘。

可你忠义社也不能这样欺我,仗着我不想要节外生枝,三番两次的挑衅吧。

泥人还有三分气,何况是我!

“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曹云山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问道。

“处长,我想要抓捕黑九进行审讯!”楚牧峰像标枪般站着,目不斜视,语气慷锵有力。

“抓捕黑九!”

果然是这个。

曹云山知道以着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格,上次能妥协已经不错了,这次要是说发生这种事还继续妥协的话,那他就不是楚牧峰。

再说这次的事性质十分恶劣,和上次的风波截然不同,上次多多少少还能推诿到一茅斋头上去。

这次是为了调查岛国的蛛组,任何和间谍案有关系的人和组织,都必须无条件的接受调查询问。

别说他忠义社了。

就算是忠义社背后的那位,这次恐怕也没办法脱离关系。

“师兄,我很想知道忠义社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是谁将忠义社扶植起来?黑九又是谁养的一条狗?”

楚牧峰看到曹云山的沉默后,忍不住发问道。

“谁养的一条狗?”

曹云山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不过只是抽了一口就掐灭,神情断然地说道:“你听说过王为民这个人吗?”

“王为民?”

楚牧峰挑起眉角,略带疑惑地问道:“处长,这个王为民是谁啊?我还真没听说过!”

“嗯,你没听说过其实也正常,听说他的人应该寥寥无几,但只要听说的人都会知道他的能量有多大。”

“还有能量大倒不是说他现在身居高位,而是说他以前的官位不低,是从首都内政部退下来的一名大佬,目前隐居在北平城。”

“有消息说,他虽然已经隐退,但这不过是障眼法,实际上他就是代天牧守,是金陵那边安插在北平城中的一颗棋子。”

“这颗棋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没谁清楚,不过这颗棋子却是做成过很多事,每件拿出来都会让知情人感到惊叹,所以才会愈发神秘。”

“别说是我,就算是咱们厅长见了他的面,都得保持着恭敬态度。再有就是他毕竟是从内政部高层退下来的,门生故吏有很多,即便是没有棋子的身份,也不容小觑。”

“偏偏这个老家伙还是一个权力**很重的人,所以说不甘寂寞,在这边扶植起来了黑九的忠义社!”

曹云山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已经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王为民就是忠义社的后台。

不过王为民现在是身无官职。

288、给他们设个局

“处长,那位内政部隐退下来的高官,有没有可能会和……”

一边扬手指着外面,楚牧峰一边说道。

“牧峰!”

曹云山陡然脸色一变,打断了楚牧峰的话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门口,低声说道:“慎言!”

在咱们的地盘,还要这么拘谨吗?

楚牧峰脸色微紧的坐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想着,他觉得曹云山有些小题大做了。

就这事,只要能确定忠义社是和岛国驻军有关系,那么就算王为民真是隐退下来的高官,是金陵那边的暗子又如何?

只要他敢卖国求荣,充当鬼子的走狗,那别说现在只是隐退,即便是在位也会被批捕审问。

北平警备厅是没有这个权力,但有能管这事的部门,比如说负责间谍的情报机构:军事委员会力行社特务处北平站。

“牧峰,像是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你是不清楚王为民的厉害,所以说才敢这样说,真正了解他的人都会清楚,得罪谁都不能轻易得罪他。”曹云山异常严肃地说道。

“师兄,要是这样的话,那蛛组案子还怎么调查?”楚牧峰不由得反问道。

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做成什么事?

曹云山看着年轻气盛,敢打敢拼,冲劲十足的楚牧峰,眼神里面有些迟疑和愧色道:“蛛组的案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别的办法?”

楚牧峰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说道:“师兄,别的办法或许有,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没有找到其余线索,现在最好的切入点就是忠义社的黑九,既然已经有了人证,那只要带回来审问,就能得到证据和其余线索。”

“可问题是,您这里让我不轻易能动忠义社,那显然就让案子陷入僵局!师兄,既然有了能将蛛组连根拔起的机会,咱们要是错过的话,就太可惜了。”

“师兄,要不我们请示下厅长?”

请示厅长?

曹云山眼神有些恍惚,随着楚牧峰的问话而变得有些谨慎。

外面都认为他坐在这个位置是风光无限好,有权力有利益,其实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容易栽坑里面。

上次梁栋才的事儿就是个典型例子。

“牧峰,你有信心拿下黑九吗?”曹云山抬起头,语气缓慢地问道。

“师兄,您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给你肯定答复,我只是想要将黑九带回来例行询问,有没有办法拿下他,他和蛛组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都得等到审问过才知道。”

“您现在让我回答,我不能保证。”楚牧峰很坦诚地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

曹云山的眼神有些许波动,张了张嘴说道:“我了解厅长,知道厅长比我做事有魄力,但他这种魄力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能掌控住形势。”

“对任何没有把握的事,厅长的态度历来都是束之高阁敬而远之,在他眼里,这种无法把控的事儿,能不碰就不碰,宁可无功也不能有过。”

“所以我觉得你要是说没有能将黑九一锤子钉死的信心,那这事儿就不用请示厅长,请示了也只能是白搭,他是不会同意贸然动手的。”

“师兄,那我要是说有证据的话就能动手吗?”楚牧峰迎着曹云山的目光道。

“不错!”

这次曹云山眼神变得锋芒毕露起来:“牧峰,你要是说有证据,别说是动忠义社,就算是动王为民我也会力挺到底。”

“因为你抓住了一个隐藏着的大卖国贼,党国也会为你庆功!那时候你就算是不想动,厅长也会下令动手。”

“师兄,我知道了!”

心中有数的楚牧峰顿时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了。

想想也是,自己这边光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带回来黑九,可黑九背后的王为民太过厉害,曹云山和阎泽都有所忌惮,他们怕影响自己的位置,肯定不会贸然应允下来。

况且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黑九就真的是和蛛组有关系。

要是说黑九打死不承认,到时候推出个替罪羊,楚牧峰该怎么办?

只靠林断指他们的口供就想将忠义堂给捣毁,将黑九绳之以法吗?对普通人是足够了,对黑九而言,似乎还不够,需要另辟蹊径才成。

将这些关节想通后,楚牧峰就起身就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脚步。

“师兄,黑九是王为民的人,我暂时不能动,但其余人要是抓过来审问的话,相信王为民不会为了他们就大动肝火吧?”

“嗯,整个忠义社只要你不动黑九,其余人无所谓。”曹云山点点头道。

“好的!”

目视着楚牧峰离开后,曹云山就摇摇头来到阎泽的办公室,将刚才的谈话内容说出来后,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厅长,其实我愿意支持牧峰的决定,因为他抓到那些人,审问出来都是忠义社指使的,那这事就有理由动手。”

“证据呢?”

阎泽抬起手,将桌面的一份文件递过去,淡然说道:“口说无凭,证据呢,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同意逮捕黑九。原因你也清楚,很简单,就是黑九是王为民养的一条狗。”

“王为民只要坐在四九城这里一天,咱们就不能随便抓人,而且你看看这份文件,是刚刚从金陵那边传来的。”

“嘉奖令?”

曹云山接过来扫视了一眼,发现是一份嘉奖令,获得者是个叫做姜泽的家伙,授奖的是内政部警政司,嘉奖令通报全国地方警备厅。

“姜泽是谁?”曹云山狐疑地问道。

“姜泽是王为民的学生!”阎泽平静地说道。

曹云山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回事。

这么说来阎泽不太可能直接挑衅王为民的威信。

王为民本身就是一个热衷权势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说隐退后还扶植起来黑九创立忠义社。

以前阎泽就不想去轻易招惹对方,现在更没有必要。

姜泽那可是内政部警政司的红人,是真正的上位者,位于中枢,要是说给自己穿小鞋的话,阎泽屁股下面的位置未必能保住。

虽然说阎泽也有后台,而且还是内政部的部长,但这个部长年岁实在太大了,随时都会被勒令隐退,能将自己推上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

任何时候魄力十足都是建立在绝对实力基础上,没实力何来魄力。

“黑九和他的忠义社暂时不能动,你去给楚牧峰交代下,别惹事,否则闹出乱子,上面严查下来的话,你我都有麻烦!”阎泽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厅长!”曹云山恭声领命。

……

一科会议室。

当楚牧峰回到这里的时候,王格志他们还在等着,但看到楚牧峰有些阴沉的脸色后,他们脸上笑容也都慢慢消失。

莫非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不应该啊,以着曹云山对楚牧峰的重视程度,他是应该会答应吧,再说这又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只是抓捕个混混头子黑九啊。

“科长,有变数吗?”王格志低声问道。

“对!”

楚牧峰对这些属下也没有必要遮掩,很坦然的说道:“刚才和处长汇报过,他的意见是黑九暂时不能动,除非是有确凿证据。”

“确凿证据?这不是准备审问的吗?不审问哪里来证据?口供算不算证据?”王格志有些愣神下意识地回答道。

“老王!”

宋大宝捕捉到楚牧峰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后,微微摇摇头,王格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神色有些尴尬。

“没什么!”

楚牧峰却是很淡然,坐下来沉声说道:“你们都是在北平城生活多年的人了,应该知道这个黑九是有些能耐。这点我不否认,不然上次也不可能说把贾半仙他们放掉。”

“这次也是同样的情况,咱们虽然说抓住了那些人,他们也说出来指使者是忠义社,但最关键的证据没有,就是能证明这事是黑九下令的证据,人家上面有人,所以单凭口供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事就暂时这样,黑九不能动。”

“是!”

这话就相当于盖棺定论,不容置疑。

“不过黑九不能动,别人却是能动的,忠义社的其余人,甚至黑九的产业,你们都是能动的。咱们可以走外面包围内部的路线,层层递进,给我将忠义社一步步清剿。”

“我倒要瞧瞧,最后只剩下光杆司令的黑九,还能做成什么事。”楚牧峰眼神寒彻。

你黑九不是有上层路线吗?我就和你的上层路线兜个圈子,在规则边缘打转,看你能奈我何!

“是!”

“这事交给老王你来研究,你们制定出来一个计划后交给我审批。”

“是!”

楚牧峰走出会议室回到办公室中,他对黑九的那些产业和怎么裁剪掉黑九的党羽不是太感冒。

因为既然没有办法斩首,其余的就都是小喽啰,想要从他们的口中知道黑九的秘密,估计悬。

“既然没有办法从忠义社这里入手,那么换个思路,从蛛组入手。加藤小野说救援组是准备营救柳生沧泉,那我要不要就给他们设出一个局来。”

“这样的话,山本四十八是绝对要联系蛛组的,这样我也没准能得到蛛组的相关情报。”

楚牧峰将目光放到这件事上来,是若有所思。

289、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

289、

盯着忠义社的话能不能查到蛛组的线索,或许能,或许不能。

这点楚牧峰心里有所推断,毕竟忠义社只是一个灰色组织,绝对不会成为蛛组的绝对亲信。

甚至他都能猜到,即便黑九都未必知道自己搭上的线是蛛组,哪怕他被策反,所知也肯定有限。

但这终归是一条线索,楚牧峰不想放弃。

可现在既然没有办法深入调查下去,楚牧峰也不会说就钻进牛角尖,就非要在这个问题上死磕到底,那样做并不明智。

正所谓条条大道通罗马。

黑九这条路不通,我走别的道路就成,别的道路未必就是死胡同。

别忘了,加藤那个救援组可是和蛛组直接对接。

“山本四十八!”

楚牧峰一边在纸上圈圈写写,一边推敲如何利用好这些关系,制定各种计划,然后找到最合适的切入点。

其实抛开蛛组这事不说,要是说能将山本四十八带领着的这个救援小组一网打尽,也是一份天大功劳。

这事必须好好运作运作。

至于说到山本四十八他们的行踪,楚牧峰后来倒是没有刻意安排人去跟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暴露,打草惊蛇。

一旦被山本四十八察觉不对劲选择撤退,那就得不偿失,而且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自己这边还不能贸然抓捕,索性有加藤小野在,不怕他们会跑了。

……

深夜,北平城,同福客栈客房内。

山本四十八所在的房间是亮着灯的,他果然像是加藤小野所说那样,做事非常谨慎,每天落脚的地方都不一样。

负责这个是他的心腹,即便加藤小野和铃木阳平提前都不知情,这就断绝了他们想要通知谁的可能性。

“诸位,我刚刚收到情报,柳生君被关押在一处叫做红枫洞的秘密监狱中。”山本四十八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沉声说道。

“红枫洞?在哪里?北平城最有名的监狱不是那个炮局监狱吗?”铃木阳平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红枫洞!”加藤小野眯起眼睛重复道。

“怎么,加藤君,你知道这个地方?”山本四十八抬起头,眼光犀利地扫过加藤小野道。

“没听说过!”

加藤小野想都没想便摇摇头,皱起眉头回忆道:“以前蛇组是调查和搜集过很多北平城的社会情报,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红枫洞这个地方。”

“组长,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地方的?消息准确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会不会出了什么偏差?”

“放心吧,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山本四十八饱含深意的双眼扫视过去,在加藤小野的不解神情中,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个叫红枫洞的秘密监狱是的确存在,你不知道,只能说明当时蛇组的工作没有到位。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要拿出计划,怎么才能将柳生君给救出来。”

“队长,这个红枫洞在哪呢?”铃木阳平忍不住问道。

“具体位置暂时还不清楚。”

山本四十八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遗憾,但很快就语气坚定的说道:“不过你们放心,相信很快就能查到。”

“如果找到的话,我们是否可以强行攻打,帮助柳生君脱困呢?”铃木阳平毕竟是柳生沧泉的心腹,所以自然希望能尽快将人救出来。

“强攻?”

加藤小野嘴角翘起,当场否决道:“队长,我不建议强攻,毕竟还不知道对方的防御力量,而且也逃跑路线也没确定,所以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和强攻相比,要是采取点温和手段,咱们最起码能在第一时间顺利撤退,强攻制造出来的动静太大,容易暴露目标。”

“你难道怕死吗!”铃木阳平语气不善地瞪视过来。

“八嘎!你说什么!”

听到对方的轻蔑,加藤小野脸色一沉,拍桌喝道。

他是向楚牧峰臣服,但并不代表他没有了地位,在铃木阳平这里,他还是高出了半级。

“你再敢这样目无上司,信不信我让你滚回本土!”

“让我回去?你也配!”铃木阳平不为所动反唇相讥道。

“该死的家伙……”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当着自己面居然还吵吵嚷嚷,山本四十八心中顿时蹿起一股无名之火,当场怒喝着打断他们的话。

“强攻是绝对不可取的,根据了解,红枫洞那边的防御措施比炮局监狱还要严密,强攻只能是白白送死。别说咱们这点人,就算再多一倍也未必成功。而我也已经想好计划,咱们在半路动手救人。”山本四十八冷声说道。

“半路救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重复道。

“不错!”山本四十八点了点头。

加藤小野面色狐疑地问道:“组长,咱们怎么能半路救人呢?”

“您刚才不是说红枫洞监狱很神秘吗?这么神秘的监狱咱们都不知道地址,无法了解其中情况,又怎么能知道他们的动态,怎么去半路救人呢?莫非您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转移柳生沧泉?”

“嗯,猜的没错!”

山本四十八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神情,傲然说道:“转移柳生沧泉的事儿我来想办法,但转移时咱们怎么半路救人就要好好的商量谋划下,你们说,咱们是在闹市区救人,还是说在郊外救人,或者说就在火车上救人?”

“火车?”

加藤小野是越听越糊涂,但他却知道现在不是询问这个的时候。

山本四十八刚才不说,那就是肯定不会透露太多内情,自己要做的就是出谋划策,怎么半路救人。

“队长,我建议火车!”

“哦,说说你的想法。”山本四十八点燃一根香烟,边抽边问道。

“是这样的,不管是在闹市区还是在郊外,都有可能会惊动北平城的警方,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出动围捕,除非咱们救了人能够第一时间进入城外驻军,不然估计很难顺利逃脱,况且华国这边同样有二十九军防守,他们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要是火车的话就不一样。”

“火车只要离开北平城地界,就不用担心这里的警察会干涉,也不用担心军队会出面阻拦。而且火车内空间狭窄,不是人多就有用,正好适合咱们带来的人动手。得手之后逃离也很方便,您看呢?”加藤小野摆出一副很认真思索的模样沉声说道。

“铃木,你的意见呢?”山本四十八不置可否的侧身问道。

“我也建议火车。”

尽管说直到现在对加藤小野都有所怀疑,但铃木阳平在这事上却是难得的和他保持一致,谁让火车的确是最佳选择。

“那就定火车动手,现在咱们继续讨论下细节问题。”

“好!”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三个人的会议才算是结束,山本四十八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后,拍拍加藤小野和铃木阳平的肩膀说道:“对方肯定会用火车转移目标,等待我的通知动手!”

“哈依!”

……

当楚牧峰在办公室接到加藤小野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说真的,楚牧峰现在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办公室,怕的就是错失这通电话。

果然等到了。

“楚科长,有紧急情况。”

加藤小野做事非常谨慎,他选择打电话的地方是以前在蛇组时候就留意上的一户人家,像是这样的人家在他的名单中还有好几处。

这里打电话很安全。

“你现在在哪儿?方便吗?”楚牧峰沉声问道。

“我这里很安全,但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只有一分钟,您听我说,我已经将情报的详细内容写好,就放在兴华胡同口的一座城隍庙,进门右手银杏树旁的小塔内,您去取来就成。”加藤小野语气有些急促道。

“山本有动作了?”

“是的,山本已经和蛛组联系上,并且知道柳生沧泉就被关押在红枫洞,我不知道红枫洞是哪里,但他却说这个消息是确凿无疑。他已经决定在半路上营救柳生沧泉,地点就在火车上,详细的准备和路线图我都放在情报里面,您去取来就成。”

“好!”

“我要赶紧回去了,到时候再联系吧!”

“注意安全!”

楚牧峰是不敢再多问,这条线是他现在掌握的非常重要的线索,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再说他现在也感到格外诧异。

加藤小野透露出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

山本四十八已经和蛛组联系上,还知道红枫洞的事!

柳生沧泉竟然会被转运出来,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在火车上实施营救,连这种计划都制定了,可见山本四十八是志在必得的。

“必须要赶紧找到那份情报!”

楚牧峰当即开了个边三轮,匆匆离开警备厅。

加藤小野这边也在打完电话后就很快回到了之前约定好的见面地,他这次能出来,是办通行证的。

进火车站的话,没这些东西是不行的,有几张牛逼点的通行证和身份证,将会帮助到他们的营救计划。

“办妥了吗?”铃木阳平坐在一个小茶馆中喝茶,看到加藤小野进来后低声问道。

“妥了!撤!”加藤小野点了点头。

十月十九日清晨。

北平城。

前后六辆吉普车从警备厅缓缓开了出去,每辆车上都坐着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全都是神情肃穆,眼神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谁要是敢随便靠近,都会迎来众人的开枪齐射。

一辆辆警车像是一头头凶猛野兽般,一路强势开进火车站。

在这里有着一列准备开往金陵的火车。

其中一节车厢被警备厅的人全部征用了,随着一个蒙着脑袋的人被押进来,留下一队人看守,其余警察便都原路返回,而这节车厢也被临时戒严。

没有警备厅的手令禁止靠近。

就在这列火车的第九号车厢中,一个拎着行李包的人走上来,按照车票查找好座位坐下后,便压低着声音说道。

“组长,已经证实,被押过来的的确就是柳生沧泉,他在出警备厅的时候,才被戴上了头罩,现在就在最后面的第十一号车厢中。”

说话的是铃木阳平。

他是在外面负责打探消息,他要亲眼看到被押送上火车的是柳生沧泉才行。

这件事容不得一点出错,但凡出现差池,可能满盘皆输不说,更加重要的是他们这次行动的人都有可能丧命。

“当然了。”

山本四十八扫视了一圈四周,神色镇定地翻阅着手中报纸,声音淡然说道:“蛛组的消息已经确定,柳生沧泉昨晚就被押到警备厅,而且也证实今天被押送出来的就是他,是你非要去再看一眼才安心。”

“还有,要知道这事是从金陵那边下达的密令,那边点名道姓要的就是柳生沧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北平警备厅胆敢不听吗?”

“对不起,队长,是我想多了!”铃木阳平连忙道歉。

“嗯,这也不怪你,谨慎点也好。”

看铃木阳平信服了,山本四十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有些事只能自己知道,怎么可能提前告诉他们呢?

再说大战在即,老是这么打击积极性是大忌。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圆满完成营救任务,只要能将人救出来带回去,其余的事都不重要。

按照计划他们原本是想在第十车厢等着,但想到要是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太显眼,就转移到了第九车厢,而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队长,加藤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他们已经潜伏在其他几节车厢,随时都能够动手。”

山本四十八将报纸翻了一个面后,冷静地说道:“别急,莫慌,等到火车离开北平城,咱们再动手。”

“是!”

铃木阳平坐下来深吸口气,他知道不能太冲动,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用华夏的古话: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第九车厢内喧哗热闹。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在这个车厢中坐着的人成分很复杂,有衣着华丽的商人,也有穿着麻衣的穷人,有大包小包的扛着,也有只拎着一个皮箱。

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唉,你们说咱们这趟去直隶府,能不能混下去?”

“我现在就想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他真准备就这样一根筋走到底吗?”

“媳妇你慢点,拉着我的手。”

……

就在这种喧闹氛围中,随着火车开出车站,乘警开始查票。

按理来说像是这样的查票都得离开很远后才开始进行,但这个也没准,反正都是看乘警的心情。

“你,拿出车票来!”

“告诉你们,谁也别想逃票!”

“老头,利索点,别给我说你没票,没票就赶紧掏钱!”

四个乘警就这样耀武扬威的来回呵斥着,这年头他们就是这趟列车的无冕之王,谁也不敢和他们对着来。

谁敢闹事,轻者罚款,重者挨打。

轮到山本四十八他们的时候,铃木阳平便很随意地拿出车票,乘警对过之后便直接还回去,山本四十八的也是这样。

“您收好票!”

看似很正常,而且乘警的态度还挺和气。

随着乘警离开后,铃木阳平微微挑眉,“组长,您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刚才还是那样耀武扬威,怎么到咱们这边态度就变得这么好?是不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古怪?要不要……”

“别多事!”

山本四十八都没有扭头去瞧的意思,仍然是看着报纸,无所谓的说道:“你呀,当时接受特训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过关的?”

“你难道说没有看到他们这些乘警是看衣说话吗?谁穿的衣服好,他们就对谁和颜悦色的?只是对咱们这样吗?”

“呃,好像真是这样!”铃木阳平回头看了看,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不由尴尬地低下头。

“你就是太谨慎了!”

山本四十八是个喜欢猜疑的人,但这样的猜疑不是无端多疑,而是有一些迹象反馈。

像这种事,他一眼就看出来的,根本不会多想。

反而是铃木阳平要是说一直这么谨慎紧张,坐立不安的话,对后面的营救行动未必会有多少好处。

“听着,深呼吸,冷静下来,咱们是要做大事的人,要能沉住气。”

“是,我明白了!”

铃木阳平慢慢平静下来,眼中也不再有丝毫彷徨,变得异常坚定,这刻的他只想着稍后的营救行动。

第十车厢也是如此检票。

四个乘警很快就来到第十一车厢。

“站住!”

负责戒严的是华容,他一伸手,眼神冷峻地扫视过去,冲着四个乘警漠然说道:“这里已经被我们包下来,你们应该收到命令,现在回去吧!”

“是是是,长官,我们知道!”

四个乘警陪着笑,转身就乖乖离开了。

坐在第十车厢的加藤小野冷静地看着这幕,保持着沉默。

“副组长,他们不是应该进去检查吗?这是不是不对劲,咱们要不要向组长禀告这事呢?”旁边的一个组员压低声音问道。

“白痴!”加藤小野语气不屑地喝道。

290、先下手为强

“整整一列车厢是被包下来的,你觉得这种事乘警难道会没有收到命令吗?他们这样做才没问题,真要是说强横要继续搜查反而是不对的。”

加藤小野努了努嘴:“瞧他们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儿,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嘴脸吗?难道会去跟北平警备厅的人过不去?”

“明白了!”

手下顿时连连点头。

“安心等着吧!”

交代一句,加藤小野扭头看向窗外,眼神深邃,嘴角斜扬,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十一车厢内。

没有谁知道这节车厢的情况,从被戒严那刻起,这里就是最神秘的地方,即便是列车上的乘警也没有资格进来。

每个位置都有警备厅的负责守着,他们像是一颗颗钉子钉在那里,除非是他们被拔掉,不然没谁能攻破这个位置的防线。

楚牧峰就在这节车厢的中间位置。

“科长,外面的乘警刚刚将收集的情报递过来,他们已经确定那些岛国间谍的位置,这里面是详细的分布图。”

“而且跟着乘警检票的还有咱们的弟兄,他们也已经知道谁是岛国间谍了。”裴东厂神情有些兴奋的递过来几张纸,颇为激动说道。

能跟随楚牧峰参加这次行动,裴东厂当然是十分亢奋。

谁都知道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就是天大的功劳。

有功绩可以捞,谁会拒绝?

“很好!”

楚牧峰眉角斜扬,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笑容来,要的就是这个位置分布图。

有这张图在手,下面的计划就能进行的更加顺利。

“科长,对方的救援组总共是十六个人,他们多数分布在第九和第十车厢,不过在第八和第七车厢中也有,估计是准备掀起事端,用来转移乘警和咱们的注意力。”

“具体来看,第十车厢是六个人,第九车厢是六个人,第八和第七车厢分别有两个。”

“其中第八和第七车厢的不足为虑,咱们的人就在他们附近,只要敢动手,绝对可以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他们,不会引起什么恐慌!”

“只是这个第九和第十车厢,乘客有些多,要是说贸然动手的话,搞不好就会引发骚乱,所以除非能够一击命中,不然就只能考虑采取第二套行动计划,等着他们来救人。”裴东厂大脑高速转动着说道。

两套行动计划吗?

对的!

第一套计划就是主动出击,只要锁定对方的位置,就不给对方留有任何机会,直接将威胁扼杀在襁褓中。

第二套计划就是按兵不动,等着救援组的来救人,这个计划相对来说是有些保守,却也是最安全的,因为救援组肯定会动手,而且是倾巢出动。

选择哪种?

裴东厂他们都看着楚牧峰,等待着命令。

被动的等着过来营救吗?

楚牧峰挑了挑眉,这时候他是不会有任何迟疑的,也不能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和第二套计划相比,他更加热衷的是第一套。

因为第二套就百分百安全吗?就不会有任何伤害吗?

这谁也不敢保证。

楚牧峰已经知道了救援组的计划,他们是会闹出事端来引人视线,这个事端就是爆炸,一旦发生爆炸,列车上的普通百姓能活命吗?

所以第二套行动计划就是一种万般无奈的备选,从他的角度来看,只能选择第一种才能掌握主动权。

“将那些岛国间谍的位置交代到每个行动队员的头上,我不要出现任何意外,要绝对保证一刀毙命,一枪毙命,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一旦行动开始,就责令火车即刻停下,让所有乘客离开!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是,科长!”

“好了,计划大家都知道了,安排下去,准备行动!”

第七车厢内

一个救援组的间谍临时起身去上厕所,随着他走动,旁边有几道身影也都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嗨,前面的兄弟让让路啊,我憋不住了!”

“憋不住了?早干什么去了?这火车才刚开,你就拉屎撒尿了。”

“废话,吃喝拉撒,天经地义,有种你别拉!”

“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咒我死啊!”

“嗨,谁咒你了?”

“都不能拉了,不是死了是什么?”

几个人就这样推推搡搡,一路调侃着来到车厢口,高大的身躯正好将这里堵得严严实实,两侧车厢的人根本就没谁能看到这里的情形。

“你们……”

正要上厕所的间谍,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一边开口,一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手雷时,几柄锋利的匕首便如毒蛇般刺了出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连半点呻吟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送了命。

厕所门随之打开,这个倒霉家伙便被塞了进去。

刚才喊叫的四个男人继续在这里嚷嚷着,有他们在,谁也别想上厕所。

“咦!”

剩下的那个岛国间谍,最开始倒是没有多想,但随着时间过去两分多钟,他就感觉不对劲。

他们都是过来执行绝密任务,你说你上厕所尿个尿可以理解,可这都两分多钟,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心中泛起狐疑的他,便起身走了过去。

“劳烦让让!”

来到车厢口的时候,他低声说道。

“赶紧的,让人家过来。”

“说的就是,你们吵归吵,别挡着人家走路啊。”

“兄弟,不好意思啊,你走你走!”

这个间谍便在暗暗戒备中走过去,当他来到厕所门口,就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道,心中顿时大骇,刚想要摸向腰间的手枪时,却已经太迟。

“噗噗噗!”

还是一样的出手,还是一样的部位,这家伙也当场送命。

他也被丢进厕所中,与此同时一个人便走进去开始善后,很快就将枪支和手榴弹缴获,直到这时,动手的四个人才露出一抹放松之色。

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了。

……

第八车厢。

和第七车厢的两个间谍是坐在一起不同,这里的两个间谍则分开了。

一个在座位上坐着,另外一个则是在车厢交接处抽烟。

他看似是在抽烟,实则是在暗暗监视着四周的动静,只要收到第九车厢的命令,他就会立即动手,制造爆炸。

“兄弟,借个火儿呗。”

就在这时,一个人拿着盒香烟走了过来,看到这个间谍在抽烟后,嬉笑着凑上前来说道,说着还拿出来两支香烟,递过去一支。

“来,抽抽我的。”

“给!”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乱。

抽烟的人都知道,碰上了借火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是说连这个火儿都不借的话,反而是会显得另类,是会露出马脚。

“哎呦!”

就在这时列车颠簸了下,拿着香烟的这位一个不慎就扑到间谍的怀中,都没有等到对方有所反应,他的手腕扬起,一把锋利的军刺就直接扎进对方心口。

杀立决!

这个动作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快到都没有谁能察觉到不对便宣告结束。

抽烟的这位立刻就将间谍给搀扶住,然后便有两个人过来,很利索的将这个间谍的装备给缴械。

第三个间谍被灭了!

与此同时。

在车厢中坐着的那位间谍对面的一个人忽然间站起身来,他从座位上面的架子上面拿下来一个大包,或许是包太重,或许是手腕疼,总之这个大包一下就掉下来,砸中那个坐着的间谍脑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住啊!”

拿包的这个男人急忙道歉,说着还拍了拍间谍的肩膀,“您没事吧?可千万别砸出什么毛病来那就糟糕了!”

“我……”

“咔嚓!”

就在这个间谍不耐烦的想要拒绝的时候,拿包男人拍向肩膀的手向下一滑就变成是锁住喉咙。

这个间谍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就要挣扎反击时,谁想左右两侧坐着的男人纷纷凑了上来,将他给牢牢控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锁住咽喉的男人手掌传来一股强大力量,当下就将他的咽喉掐断。

“没事是吧?行行刑,没事你就继续睡会儿吧。”

拿包男人将大包重新放回去。

被杀死的间谍则耷拉着脑袋,仿佛睡着了。

第四名间谍亡。

第七车厢和第八车厢的四名间谍就这样被迅速干掉。

他们死的悄无声息,死的没有任何动静,两节车厢中的人,有的是在热火朝天的闲聊,有的则是看书看报,还有的打着瞌睡,反正是没谁关心这事。

……

现在剩下的就是最重要的第九和第十车厢。

两节车厢各有六名间谍。

只要把他们全都控制住,那么整个行动就是圆满了。

需要怎么做呢?

第九车厢。

“就是他们!”

就在所有人都悠闲自在的聊天时,两个乘警突然间带着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走过来,指着铃木阳平和山本四十八大声说道:“列车长,我们刚才检查车票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票不对劲,好像是假票。”

“你确定吗?”列车长板着脸不耐烦的说道。

“确定,不信的话可以让他们拿出来看看的!”一个瘦如竹竿的乘警振振有词地喊道。

跟着,他转身就冲着铃木阳平呵斥道:“把你的车票和证件都拿出来,我要再对一遍!”

隐藏在暗中的四个间谍看到这边有动静后,说话间就要站起身时,却被铃木阳平微微摇摇头动作阻止住,四个人便又暗暗坐了回去。

“乘警先生,你刚才已经检查过我的车票,怎么现在又来一遍?我的车票要是有问题的话,你刚才就应该给我说的,现在这样是为什么?”

铃木阳平的汉语说的很正统,字正腔圆的是没有丝毫半点结巴的意思,谁听着都不会当成是岛国间谍。

“我刚才是检查过,但你的车票就是有问题的!我刚才没说是还要检查别人的车票,现在这不都检查完了,轮到你了!”竹竿乘警很认真严肃地说道。

“真是麻烦!”

铃木阳平有些心气不顺地拿出来车票,没好气的递过来,“麻烦你这次看清楚点,我的车票是不是真的?有没有问题?”

“你的车票就是有问题的!”

竹竿乘警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下后,在铃木阳平有些诧异的眼神中直接说道:“别人的车票都很正常,你这张却是浸过水。浸水的车票,谁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

就在铃木阳平的恼怒神情中,乘警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便指着山本四十八说道。

“你的车票也是浸过水的,我现在怀疑你们的车票就是假的,是伪造的,所以现在请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要好好调查调查。”

山本四十八的脸色唰地阴了下来。

此刻是关键时刻,他不想惹事,却不是说他就怕事。

要是事情来得太过莫名其妙的话,他也会怀疑这事是不是有变数?

为什么这么多人,你不去检查,就在我们这边检查,要是说这里面没鬼的话,谁相信?

“咦!”

就在山本四十八眼底闪烁着冷意,想要下令强行动手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个状况。

和竹竿乘警在一起的那个肤色黝黑警察,冲他搓了搓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边做出这个动作还边挤眉弄眼。

原来如此,山本四十八顿时恍然大悟,敢情这是把他们当成肥羊来宰了。

这种事很稀罕吗?

一点都不稀罕。

对华夏情况有所了解的山本四十八知道,不只是在火车上,在其余地方也是这样。

有些人就是仗着有点权势,会经常干出欺压百姓,敲诈勒索的事来。

他们肯定是看着自己穿着打扮都很讲究,而且口音不像本地人,又不是坐的一等舱,所以当成了肥羊,想要薅薅羊毛。

要是这样的话,那倒好办了。

能不惹是生非,就尽量保持低调。

毕竟这里距离计划动手的地方还有段距离,要是说现在就动手,他们得手后就得步行去集合地点。

这其中要是说发生点意外,被北平警备厅的人追上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山本四十八冲着铃木阳平微微摇头,然后自己就从兜里拿出来点法币,笑吟吟地递过来,刚要说话时,谁想列车长像是看到一条毒蛇般,脸色唰的难堪起来。

291、全部拿下、新人报道!

“你这是做什么?跟我过来说!”

这么呵斥的他,眼底闪烁着满满的贪婪光芒。

捕捉到这个眼神的山本四十八顿时了解,心底不屑的冷笑:怎么,这是当了女表子还想要立牌坊是吧?你都这么明目张胆的索要好处了,还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认了。

真是够虚伪的!

“走,跟我们列车长走一趟!”

“咱们过去看看。”

山本四十八淡然说道,慢慢站起身就向外面走去,他这么一动铃木阳平自然是只能跟着过去。

剩下的四个间谍察觉到这里的异常后,也都忍不住先后站起身,不经意地跟了过去。

对他们来说任务固然重要,山本四十八的安全也很重要。

就是现在。

当山本四十八和铃木阳平他们全都被带向列车长办公室的时候,位于第十车厢的加藤小野突然间扬起手指,低声说道。

“看到没有?组长已经开始行动,咱们也不能这样干看着,你们几个立即抬着我去第十一车厢,理由就是我突然发病了,你们必须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实施救治才行。”

“副组长,这似乎和原本的行动计划不太一样啊?”有人提出了质疑。

“混蛋,计划不如变化,既然组长那边动了,咱们自然不能拖延。到底你们是副组长还是我是,这是我和组长提前商量好的,只要他那边离开第九车厢,咱们就要准备动手行动。”

“只要给咱们接近第十一车厢的机会,听我的命令立即动手,干掉那些看守的警员,听清楚了吗?这是命令!”加藤小野压低着声音厉声喝道。

“是!”

“行动!”

说罢,加藤小野猛然躺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

见此情形,其中一个同伴立即大声嚷嚷起来。

“不好,这个人犯了羊癫疯,得赶紧救治才行,我是医生,谁来帮帮忙,赶紧将他抬起来,跟我过来!”

“我来帮忙!”

“快来搭把手,注意别被他咬了,会传染的!”

几个人抬着加藤小野冲向了第十一车厢。

这五个间谍虽然说有些怀疑加藤小野的做法和计划不符合,但就像加藤小野所说的那样,他的身份是副组长,在等级森严的岛**队中,质疑上峰的命令可是重罪,所以说他们哪里敢多说话,赶紧的抬起来就行动。

五个人都已经暗暗做好准备,只要给他们靠近第十一车厢的机会,只要听到加藤小野的命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站住!”

眼瞅他们已经走过车厢交接处,来到了第十一车厢的外面,华容看到这幕后二话不说就喊停,然后眼神冷厉地扫射过来。

“干什么,这里已经被我们包了,也是最后一节车厢,此路不通,原路返回!”

冒充医生的那个间谍神情紧张地指着口吐白沫的加藤小野,焦急地喊道:“兄弟,帮帮忙吧,你看看他,这是羊癫疯犯了,必须赶紧救治,要不然他会死的。前面这节车厢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必须要去人少的地方,你们后面的车厢最合适了。”

“不行!”

华容摆出一副绝不通融的神情,冷漠地说道:“我说的你听不懂吗?这里已经被戒严,你们赶紧走吧!”

“嗨,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说包车厢就包啊?你们包车厢也行,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都快要死的人了,你们都不能帮一把?还有没有人性啊!你要是再不让路的话,这人死了,和我可没有一点关系,大伙儿可得证明啊!”

这个间谍竟然还懂得调动乘客们的情绪。

这节车厢的人可真的是将那种仇视富人的心理发挥到极致,他们早就看着华容不满。

凭什么我们就只能坐在这种脏乱差的车厢中,你们就能住好的?你们不就是有钱吗?有钱就厉害吗?有钱就能随便无视人命吗?

“人家只是进去救个人怎么了?”

“赶紧将他抬进去吧,救人要紧!”

“人命关天,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即便是听到这样的话,华容都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他忠诚执行着楚牧峰的命令,不放任何人进来。

“呜呜!”

加藤小野猛然开始挣扎起来,嘴里面的白沫越吐越多。

“兄弟,他已经撑不住了,再不让路,他真会死的!”

“让他们进来!”

就在华容还想要拒绝时,车厢里面突然传来楚牧峰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后,那个假装医生的间谍收起了摸枪的举动。

对他来说,要是华容继续坚持的话,他忍不住就要开枪了。

“是!”

华容尽管不情愿,但还是表现的很恭敬听话,侧身将道路让开。

“慢点抬进来!”

假医生小心谨慎的吩咐着,跟随着华容就走进了第十一车厢,与此同时,车厢的门砰地一声关闭,隔绝了第十车厢众人的窥探。

“你们说那人会不会有事?”

“这羊癫疯还挺怕人的,会死人的吧!”

“没事,有医生在,肯定能救活的。”

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当那扇门被关上的瞬间,当几个间谍刚刚走进来的刹那,都没等到他们有所动作,一个个乌黑的枪口就抵上他们的脑门后心。

“不许动!”华容声色俱厉地喝道。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千万别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就是过来想要救治下这个病人,我们可都是好人!”假医生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是无辜的。

“好人?”

华容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好人的话会随身带着手榴弹和驳壳枪吗?

根本不听他们继续解释,华容便猛地扬起手中抢把,狠狠往他脑后砸过去。

砰砰!

所有人都同时动手,低沉的撞击声响起中,五个间谍全都被砸晕扑倒在地。这可都是宝贝,能留活口当然更好。

“你们……”

假医生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群人动手会这么利索,只是一句话就直接砸晕他们,他们甚至连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模样的机会都没有。

“行了,别装了,老实点,你要敢耍花招的话,我这就毙了你!”华容蹲下身子,黑漆漆的枪口指着加藤小野的脑门喝道。

刚才还是口吐白沫的加藤小野,一下就变得正常了,满脸汗水不敢动弹。

“我……”

砰!

刚刚坐起来的加藤小野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就被华容给敲晕,在他昏迷之前,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楚牧峰。

“科长,一共六个全都抓住!没想到上次逃走的这个家伙,竟然也参加了这次的营救行动,哈哈,又被咱们抓住了!”华容兴奋地指着加藤小野说道。

这里的人多数都见过加藤小野,也知道他是蛇组的组长。

却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敢再回来,想继续在北平城兴风作浪,结果又变成阶下囚了吧?

看着被砸晕的加藤小野,楚牧峰暗暗一笑,很疼吧?谁让你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岛国间谍,疼就疼点吧,总比没命要强。

只是这次多亏有加藤小野。

要不是他通气的话,楚牧峰不可能提前知道所有间谍所用的假身份证件,那么也自然不可能根据他提供的消息,锁定所有间谍身份和所坐的位置。

“把他们全都控制起来,不要让他们自杀,按照老规矩看押!”楚牧峰双手后负冷声说道。

“是!”

华容摆摆手,加藤小野六个人很快就被抬下去。

“咱们现在去会会其余人吧。”

楚牧峰想到那六个应该已经被控制住的间谍,就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来。

至于说到会不会有意外?只要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就不会出现意外。

毕竟这次跟他出来执行任务的都是警备厅的好手,他们身手敏捷矫健,动起手来不拖泥带水。

何况在那边负责的还是经验丰富的田横七和黄大风,要是他们将事儿给办砸了,那两个人屁股下面的位置就不太稳喽。

列车长办公室就在第八和第九车厢中间。

在进去的时候,山本四十八是扫视了眼第八车厢的,发现那边没什么异常,悬着的心就放松下来。

这说明没有发生意外,没有意外自己这边赶紧破财消灾就成。

办公室中。

当山本四十八和铃木阳平被带进来,房门刚关上的瞬间,两道身影便分别冲了出来。

他们直接从背后发起偷袭,以有心算计无心的情况下,山本四十八和铃木阳平就算是有所防备,都没有能躲过这种偷袭,当场便中招。

砰砰!

田横七负责的是山本四十八。

黄大风负责的是铃木阳平。

他们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出去,立刻就奏效,两人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给,便“噗通噗通”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直到这时,田横七和黄大风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是紧绷着神经的,为了这一刻的偷袭,他们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确定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后,才敢这样做。

这期间只要稍微有点差池,就只能是动枪。

要是那样的话,就会闹得人心惶惶不说,没准外面的四个间谍也会立即引爆身上的手榴弹。

所幸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这下能向楚牧峰交差了。

外面跟随着过来的四个间谍呢?他们刚刚靠近,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早就守在两边的警员就一拥而上,直接下狠手将他们给拿下,胳膊都差点给他们拧断了!

至此,营救组的十六个间谍全都拿下了。

大局,已定!

列车很快就停下来。

楚牧峰他们低调而来,低调而去,所有车厢中的人,都没有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个风波就便宣告结束。

北平,警备厅。

当楚牧峰带队回来的时候,火车也不过刚刚开出去半个小时而已,算上来来回回折腾花费的时间,也就是说临近中午的时候,楚牧峰便将山本四十八这个营救小组给全部拿下。

虽然说有巨大风险,但成果也是惊人的。

整个营救小组总共十六个人,除却第七和第八车厢死掉的四个,剩下的十二个人全都活着,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最重要的是,山本四十八这个组长被抓住了。

“好样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阎泽忍不住拍案叫绝。

他是想过楚牧峰会做成这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以零伤亡横扫。

“我就说牧峰这小子是个干大事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次的行动完成得太漂亮。有这个案子来背书,咱们警备厅短时间是没谁敢来找事挑刺儿。你之前所担心的事,现在统统都不用去管。”阎泽兴高采烈地说道。

什么梁千里的布局。

什么王为民的威胁。

统统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老子现在手里掌握着这么多间谍,这种战绩就算是力行社的北平站都不能相比,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对老子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厅长,您说的极是!”

曹云山也松了一口气,想到目前的僵局就这样被破掉,不由得露出舒心的笑容,跟着说道:“厅长,现在的问题是这帮家伙准备怎么审,由谁来审问。”

“不是该让牧峰来审问的吗?”阎泽听到这个问题有些狐疑地问道。

“厅长,我看还是您亲自审问比较好。”曹云山意有所指的说道。

在听到他这番话的瞬间,阎泽顿时明白了另一层意思。

这是想要让自己把这种功劳拿在手中,要知道自己侦破和楚牧峰侦破那是两个概念。

要是说这个案子是自己解决,这些人是自己抓到的话,传到内政部将会是沉甸甸的政绩。

真要是如此做,楚牧峰的功劳怎么算?

想到这里,阎泽便抬起手臂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云山,这次的行动是牧峰负责的,人也是他抓的,这份功劳自然是他的。”

“你只要清楚一点,咱们是他的上司,那无论他立下什么功绩,都不会少了咱们一份,所以根本不必去和他争功,千万不能凉了下面人的心啊!毕竟到了咱们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打打杀杀了,还需要这些年轻人去拼杀啊!”

“是是是!”曹云山连忙低眉顺目的说道,他这其实也是以退为进,主动放低姿态。

“让牧峰那边抓紧开始吧,争取能挖出大鱼!”

“是!”

话说到这里,阎泽突然带着一抹疑惑之色,低声说道:“对了云山,你知道吗?我刚收到金陵那边的通知,说是让梁栋才跟随楚牧峰后面办案,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让梁栋才跟随楚牧峰办案?”

曹云散也不由挑起眉角,眉宇间浮现出些许诧异神情:“没道理啊,梁栋才不是应该跟牧峰不对付吗?”

“毕竟当初牧峰去医院可是给他放了狠话,吓得他不得不认怂,现在却是要跟随着牧峰办案,这里面莫非另有古怪,他梁栋才想要算计牧峰吗?”

“算计?”

阎泽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咱们想多了,事情压根就没有这么复杂,没准就是梁栋才听说牧峰的声名,想要过来蹭点光。”

“对,应该是这样的,否则就他这样一个在北平城没有根基的家伙,能闹出什么动静呢。”

“厅长,那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不用,静观其便吧。”

“是!”

……

一科,科长办公室。

当楚牧峰刚赶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时,一个人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是你?”

原以为是苏天佑他们的楚牧峰,没想到出现的竟然是梁栋才。

看到这个关系不算敌对,但也绝对不能说友好的意外来客,楚牧峰便放下手中的钢笔,不冷不热地问道:“这是哪阵风把堂堂梁公子吹过来了?不知有何指教?莫非还想要就徐强东的事儿讨个说法不成?”

“嗨,那事已经过去,不提了不提了。”

挥挥手,梁栋才漫不经心地扫了扫,悠闲自在地转了圈,然后双手撑着桌子,定睛看着楚牧峰,嘿嘿一笑。

“楚科长,我发现你还挺记仇的,不过说起来咱们可没有过节吧?我呢,是给你面子,要不然那事别想就这样摆平,从这个方面说,咱们应该还算是不打不相识的关系,你说是吧?”

梁栋才这是在示好吗?

颇感意外的楚牧峰,微微挑起眉角:“你说的对,咱们是无冤无仇,我也是奉命去处理那事,咱们之间即便不能算是朋友也绝对不是敌人,那么你就直说吧,你来我这里到底想干嘛呢?总不会是闲着没事过来串门吧?”

“串门?”

梁栋才摇摇头,然后看着依然坐在椅子上的楚牧峰,突然双脚立正,挺直了腰杆,正色说道:“金陵警备厅,刑侦处警员梁栋才奉命前来向楚科长报到,请您指示!”

楚牧峰微微一愣:这家伙是来真的吗?

他刚才说什么?说是前来向自己报到?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甚至就算是现在,都没有谁通知我啊。

叮铃铃!

就在他觉得奇怪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接听后那边传来的是曹云山的声音,说的还就是这事。

“牧峰,梁栋才这次是走的正规程序,是以考察交流的名义过来的,他那是副科级,你是正科级,正好在你的手下做事。作为交流过来的警员,他现在的身份是你们一科的副科长。”

这事儿是真的!梁栋才不是信口开河!

“处长,他怎么就到我这边,去其他科不成吗?我现在过去找您!”楚牧峰急声说道。

“不必来了!”

曹云山知道楚牧峰是怎么想的,不以为然地说道:“牧峰,你不用多想,梁栋才的到来其实没有太多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过来交流学习。”

“至于说到他会不会做出别的事情来,我相信只要他在你的眼皮底下,是闹不出来什么幺蛾子的,你说是吧?”

曹云山妥协了!

不对,应该说是阎泽妥协了!

要是没妥协的话,前面还是和梁千里在和稀泥打太极,后面怎么就会答应这种事呢。

是,自己离开医院的时候,梁栋才是说过要过来跟着自己,可那不是一句玩笑话吗?谁会当真?

“没准这就是阎泽向梁千里发出去的示好信号!”

对,应该是这样的。

阎泽已经拒绝了梁千里,而梁千里在表明不追究的情况下,只是希望让梁栋才过来跟着楚牧峰办案,这点小事难道说你阎泽还要死扛到底吗?还不答应?

“是,处长,我明白了!”

脑子里快速转了转,想清楚其中的关节后,楚牧峰便挂掉电话,然后看着梁栋才,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道:“行了,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是,楚科长!”

梁栋才神情镇定自若,没有一点慌乱局促道:“楚科长,您现在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你这是何必呢?”

楚牧峰从桌上拿起烟,掏出一根递了过去,两人点着后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我说梁公子,你放着好好的金陵警备厅不待,来北平这里干什么?你那里好歹是首都啊,再加上你父亲又是梁部长,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要来我们这里折腾。”

“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吗?那,不要跟我说什么你是过来学经验之类的话,你说了我也不相信,”楚牧峰坦然说道。

“楚科长,我是为你而来啊!”梁栋才一脸恳切道。

这话说出口的刹那,楚牧峰陡然觉得一阵恶寒。

这画风严重不对劲,他这是说的啥啊?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呢。

为我而来?我都不寒而栗了。

“说人话!”楚牧峰脸色一沉。

“嘿嘿!”

刚才还是很严肃的梁栋才,一下就破了功,嬉皮笑脸的说道:“楚科长,我说是为你而来,还真是一点没骗你!”

“你莫非不清楚自己的名声有多响亮。要说只是破案神探的话,也就那样,毕竟这年头能破案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可关键在于,你不但能破案,你还能抓间谍,这就不一般喽。”

“因为你抓到的间谍,内政部警政司都被上面表扬了好几次,你的名字在内政部警务司里面也是被几个大佬们所熟悉,我那,就是因为这事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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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你是白痴吗?

说到这里,梁栋才两眼放光地看着楚牧峰道:“我就是想跟你学学,怎么才能抓到那些伪满间谍和岛国特务!”

“你知道这事我不意外,谁让你老爹是梁部长,不过你堂堂梁公子还需要舍身忘死去抓间谍吗?还是赶紧说说过来的理由吧。”楚牧峰不为所动瞥了眼道。

“行吧,既然这样,我就只能是实话实说。”

梁栋才咬咬牙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然后猛地哭丧着脸说道:“我是来躲婚的!”

躲婚?

楚牧峰不免有些愕然,这个理由貌似有点更加经不起推敲吧?

但看到梁栋才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时,他居然还就相信了这个说法。

“躲婚?躲到咱们北平城来了?”楚牧峰靠着椅背,带着一丝戏谑道。

“是啊!”

梁栋才双手放在桌面上,身体略微前倾,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懊丧和无奈的味道:“我就是为了躲婚,才跑到你们北平城了。你是不知道,我要是继续留在家里的话,没准会被他们逼疯了,你要相信我这个理由,因为这次是真的。”

“这次是真的?那么之前的都是假的喽?”

楚牧峰无语的撇撇嘴,“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想要再让你走,恐怕是不容易。”

“你既然这么想待在我身边办案,那就待着吧。但有些事儿我要提前跟你交代清楚,我不管你在金陵警备厅是怎么做事的,但在这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不能肆意妄为!”

“如果你敢自说自话,不按规矩来的话,那就趁早滚蛋,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下不了台!”

“放心,这些我比你懂,咱们警备厅是纪律部队嘛。给你说,我在调进刑侦处之前,就是在督察处工作的,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我清楚的很。那这么说你是同意了,现在咱们就开始吧?你手上最近有什么大案要案啊?”梁栋才表现的比谁都热切的问道。

“不用着急,慢慢来!”

楚牧峰是将山本四十八他们抓回来了,但这个功劳需要分你一杯羹吗?

你毕竟是半路插进来,没有道理其余弟兄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抓捕间谍,你上来就分功劳,这比摘桃子的还要狠啊。

“那行,我先去熟悉熟悉,随时等您的通知安排!”

梁栋才说完就起身离开办公室。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要是好事的话,梁栋才的身份毕竟有些敏感,在这里做事谁知道会折腾出什么样的么蛾子来。

可要说坏事吧,楚牧峰也不这么认为,最起码梁栋才的身份使用得当的话,能做成很多事的。

比如说忠义社!

既然阎泽不敢去捅这个马蜂窝,要是换做梁栋才呢?

他又不是北平城的人,需要给你王为民颜面吗?真的要是说到背景底蕴的话,你已经下了台的王为民自然不能和正在台上的梁千里相提并论。

这事儿倒是可以好好琢磨下。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审讯山本那帮人。

简单收拾了下,楚牧峰就走出办公室,很快就来到审讯室前面,在黄硕的陪伴下,走了进去。

这里关押着的是山本四十八。

说到郁闷和愤怒,山本四十八当数第一,他真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这步田地。

在他的计划中,此刻应该已经将柳生沧泉顺利营救出来,然后逃出北平城,顺利进入城外驻军之中

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他就能得到柳生家族的帮助,助他平步青云。

但结果呢?

结果却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被带到这里来,更可气的是,自己竟然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遭遇偷袭。

原本应该最高度戒备的时候,居然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这个失败的消息要是传到特高课,他会被当成反面教材,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迟。

自己被抓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两说的,还想要回到特高课,可能吗?

“不知道其余人怎么样了?不过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他的这种惴惴不安,楚牧峰走进来,看到他的刹那,山本四十八眼底猛地闪过抹凶狠冷光,如同一头凶兽看到了猎物。

可惜现在凶兽是案板上的肉。

“怎么,你好像很不服气嘛?”楚牧峰随意走到面前,打量了两眼道。

“我应该服气吗?”

山本四十八拼命的挣扎,但越是挣扎,捆绑着的绳索勒得越紧。

他额头上青筋暴露,红了双眼,恶狠狠地吼道:“楚牧峰,你有本事的话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你玩这种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阴谋诡计?”

拿了个椅子坐下来,楚牧峰神情没有丁点动怒的意思,慢悠悠地说道:“和你这种人我需要讲什么规矩吗?我说你是不是傻了?怎么会说出这种愚蠢至极的话来。”

“别忘记,你是间谍,是想要营救柳生沧泉的岛国间谍,你一个间谍身份,我现在都能二话不说崩了你,居然还和我谈什么规矩?你是白痴吗?”

“你说什么,我是间谍?”

刚才还很动怒的山本四十八在听到这话后,竟然一下就变得冷静下来。

他刚才的确是有些冲动,但冲动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说我是间谍我就是了?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北海商会的会长,我叫千木北海。”深吸一口气,山本四十八缓缓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吧?”楚牧峰丝毫不奇怪这个,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当然!”

山本四十八点点头说道:“在北平城,谁不知道你楚牧峰是神探,老百姓都听过你的名头,你不能说我认识你,就把我给抓起来吧?”

“当然不会,我们做事都是讲证据的!”

楚牧峰翘起二郎腿,嘴角一翘说道:“其实我并不想对你用刑,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谈话。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很失望,你表现的太笨拙了?”

“你说你不是间谍?可我们抓过来的人已经承认他们都是岛国间谍,你是他们的头儿,你说不是间谍谁会信?”

“那,不妨实话告诉你,你的手下一个不少全都被我们带回来了,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

“我们会一个个撬开那些活着的嘴巴,你说他们会不会都是死士,都不怕死呢?我赌他们不是,因为已经有人开始招供,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对吧,山本四十八!”

轰!

这个名字的说出,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山本四十八的耳边响起,炸的他有些震惊。

难道真有人招供了不成?要不然楚牧峰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要清楚我的名字只有救援组的人才知道,这个甚至就连蛛组的人都不知道。

没有人招供,楚牧峰怎么能知道?

“八嘎,是谁,到底是哪个混蛋轻而易举地就招供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山本四十八心底响起翻天巨浪。

他不怕被楚牧峰动刑,怕的就是自己人背叛。

背叛是最可耻的。

但即便被楚牧峰道破名字,山本四十八还是死不承认,他眼神阴沉地看过来,咬着嘴唇,做出一副死也不招供的姿态。

“其实你这样只是做无谓的反抗和挣扎,我既然知道你的名字,也就清楚你来北平城的目的,你不就是想要将柳生沧泉从我们这里救走吗?”

“但是你来得真不巧,正好碰上了我,所以你和你的那些手下就全都被我给逮住了。啧啧,抓获一个岛国行动组,你们这是过来给我送功劳的啊!”

楚牧峰笑了笑:“山本,你或许想多了,我不是说非得从你嘴里逼问出点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出来,你说也好,不说也罢,只要能抓住你,抓住你这个营救小组就是大功一件。”

“当然,既然你们落网了,我要是说不审问下,往上面也没办法交差不是。所以说山本四十八,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道路,你要么乖乖配合,要么就享受我们这里的大刑伺候,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吧?”

“顺便提醒你一句,你们的手下已经做出了明智选择!”

楚牧峰眼神锋芒毕露,说出来的这些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般刺出去,刺的山本四十八的眼皮微颤,心里不断衡量。

到底是招供还是说死扛到底?

作为一名间谍头目,山本四十八是受过严格训练,他自信是能够扛住那些酷刑蹂躏。

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扛住之后呢?

要是说就这样一直被关押着,甚至在审讯的过程中被整死的话,自己能不能扛住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山本四十八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冲着楚牧峰冷漠地说道。

“我是不会屈服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还有我说了,我是千木北海,是北海商会的会长。我要是说不能在下午三点前露面,你们会有麻烦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

下午三点会有麻烦!

楚牧峰眯了眯眼:这话是虚张声势的威胁吗,不太像!只是威胁的话,就冲着他现在这个阶下囚的身份,拿什么来威胁?

293、粉墨登场

楚牧峰嗤笑一声:事已至此,接下来自然是要严刑审问。

对待这帮间谍,好好说话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黄硕,这家伙交给你了,好好关照关照他,等他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来找我!”楚牧峰说完就转身离开审讯室。

“是,科长!”

目送着楚牧峰离开后,黄硕这才转身看向山本四十八,嘴角一咧,露出森森白牙道:“看来你骨头挺硬啊,没关系,我最喜欢让硬骨头变成软骨头了!”

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透过铁门,在审讯室中不断响起。

这次五个侦缉队全部出动,抓回来的岛国间谍也不少,所以他们每个队都分到两个来审讯。

用楚牧峰的话这叫做雨露均沾,当然谁要是审出结果,谁就能获得头功。这样的话,谁都憋着一股劲想要成为那个胜出者。

一间审讯室中。

这里关押着的是加藤小野,和外面那些受刑的同伴截然不同,他在这里是很安全,楚牧峰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

没有楚牧峰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半步。

加藤小野被策反的事是机密。

“楚科长,山本四十八是不是没有招供?”加藤小野深深吸了口烟,神情平静地问道。

不平静难道还紧张吗?

反正自己这条命都攥在楚牧峰手里,一切都得听他安排。

“对,没有招供,看来是块硬骨头。”楚牧峰点点头。

“山本四十八可不简单,他在特高课那边是接受过严格训练,你要是想要拿下他可得多花点心思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和蛛组的联系方式,其他人都不知道。”加藤小野耸耸肩道。

你楚牧峰不是挺能耐的吗?

那就去把这块硬骨头也啃下来,最好也能策反他,要是那样的话我加藤小野就真服你了。

不然的话,你就只能是眼瞅着一块肥肉摆在眼前却吃不到嘴里。

这就是加藤小野最真实的想法。

毕竟他还是个岛国人,而且还是因为威胁而不得不背叛,又怎么可能心服口服呢?

“你今天就留在这里,我会尽快把你送到红枫洞!”楚牧峰一眼就洞穿了加藤小野的心思,心底冷笑连连,却没有拆穿。

“山本四十八说午后三点我要是不放人的话,警备厅就会有大麻烦,你知道他有什么其他谋划吗?”楚牧峰挑起眉角问道。

“午后三点?”

加藤小野皱起眉角来,摇摇头说道:“不清楚,我虽然说是救援组的副组长,但我这个副组长几乎就是个摆设,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山本四十八这个人很谨慎,而且他也带了几个心腹,所以不会跟我们说。毕竟我被你抓住过,他们多少有点犯忌讳。”

“这样吗?”

这个理由楚牧峰接受。

“山本四十八说他身份是什么北海商会的会长千木北海,你知道吗?”

“不知道。”加藤小野摇摇头。

楚牧峰猛然抬头,一道阴冷的光芒射过来。

加藤小野赶紧站起身来,将烟蒂扔掉后,连忙解释道:“楚科长,我是真的不清楚这些情况,我们过来时的伪造身份没有这个。”

他害怕了。

能不害怕吗?

楚牧峰这边问一个你不清楚,再问一个你还不知道,那要你有何用?你干的可是双面间谍的角色,就是这样做的?

“加藤小野,有些话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心知肚明,你只要好好干,我承诺你的肯定会兑现,不过你要是糊弄我的话,那你应该知道下场会很凄惨,我楚牧峰说话,一向是言而有信!”楚牧峰语气冰冷的可怕,眼神中释放出来的光芒无比寒彻。

加藤小野后背瞬间发凉。

“楚科长,我一定会好好干,请您相信我。”他毕恭毕敬的弯腰鞠躬,不敢再像是刚才那般骄狂。

即便是心里想想都不敢。

“贱骨头!”

楚牧峰心底暗道:对待这样的贱骨头就必须时刻敲打,让他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一条狗,一条被自己收养起来的野狗。

要是说你这条野狗不会叫唤,不会咬人的话,留着你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不如杀了吃狗肉。

“这不过这次你能提供山本的消息,还是有功的,回头你准备一个账户,我会定期给你打钱,作为你的奖励!”

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牧峰起身走出审讯室。

感受对方的恩威并施,加藤小野如同从水中捞出来般,全身大汗淋漓。

旁边审讯室。

这里关押着的是铃木阳平,一个早该落网,却被楚牧峰故意放走的间谍。

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谁让铃木阳平又落到楚牧峰手中。

要是说这个家伙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这次就别想轻松离开北平城。

负责审讯的是华容。

在五个侦缉队中黄硕是审讯专家,这点是没谁质疑,而其次要是说有谁能和他一较高下的话,就只能是华容。

在没有调到刑侦处之前,华容就是一个全方位发展的优秀警员,调到这里后,属于他的长处更是被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他不像王格志那样精通跟踪和素描,也不像是宋大宝那样是个八面玲珑的万金油,更不像是裴东厂那样威猛彪悍。

但是,他能力更加均衡全面!

他对跟踪和素描略懂,对消息的敏感性一流,身手虽然不是拔尖,但也不是谁想就能近身。

他还懂审讯,精于枪械,甚至就连岛国话都懂一些,这样的人才放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会得到重用,所以说撬开铃木阳平嘴巴这件事就落到他的头上。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钟,到饭点了,你应该饿了吧?”

面对眼前这个神情倔强,眼神冷酷的间谍,华容声音平和的问道,走到一侧刑具面前的他,只是随意把玩,眼神专注。

“哼!”铃木阳平发出一道不屑的冷哼声。

哪怕是被捆绑在架子上,哪怕这里到处都是刑具,他脸上都没有一点畏惧,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就好像是自己家般自然。

“我这个人吧,是很乐意和人讲道理的,能够讲通道理的话,我是不会付诸武力。当然要是说和你在这里讲半天话,你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非要坚守着你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我也是能理解的,那我就只能用刑。”

华容声音中带出些许遗憾,举起了手中一把类似手术刀的锋利刀具。

“知道这个叫什么吗?你肯定不知道的,这把刀叫做噬心,意思很简单,就是慢慢吞噬你的心脏。你别着急,我给你慢慢的解释下为什么会这样叫。”

“其实这把噬心刀最初是从手术刀演变过来的,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审讯专家发明创造,别的地方都没有。”

“稍等会,我会拿着这把刀慢慢的切割开你的手指,不过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切断的,就是慢慢切进去,差不多就是这么长短的一个小口。”华容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然后呢?我会往你的切口上涂满蜂蜜,再让人挖来一窝蚂蚁,我相信那些蚂蚁们肯定会对你的手指特别感兴趣。”

“你想想,要是说一窝蚂蚁就这样源源不断往你伤口里面钻,不断地啃咬,那种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刺激的话,我还会在你身上其他部位切开口子,同样涂抹上蜂蜜,让蚂蚁来啃噬。当然,你放心,我下手会知道轻重,肯定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死不了!”

这刻的华容就像是变身为语文老师,他用最生动的表情和最朴实的语言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温柔神情,让铃木阳平看着就感觉不寒而栗。

竟然有这么残忍的人!

这样的刑罚简直太残酷了!

他是不会畏惧任何刑具,但对这种不是钢铁刑具带来的伤害却是莫名心颤,光是听到都感觉浑身难受,简直超出他的想象。

我是不会屈服的!

想到全军覆没的蝎组,想到现在还被关押着的柳生沧泉,想到这次营救小组的沦陷,铃木阳平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底就冒出熊熊怒火,恨不得一刀砍死眼前这个让人心烦的混蛋。

“哼!”

只是一声冷哼!

还说什么?他无话可说。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掀过讲道理这篇,准备开始动刑吧。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让你白白的期待。当然在用刑之前,友情提醒你一下,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的是什么,那种痛苦都会是你想象的十倍百倍以上。”

华容说着就拿起了那柄刀。

铃木阳平瞳孔下意识地一缩。

“吱扭。”

恰好这时,楚牧峰的身影走进来,看到这里的情景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冲华容招了招手:“老华,过来下!”

”科长,您有什么指示?”华容跟着走到门口,略带几分不解地问道。

“这家伙开口了吗?”楚牧峰冲里面努了努嘴问道。

“没有,正准备给他尝尝蚂蚁进窝的滋味!”华容扬起手中的刀刃道。

“这样,刑肯定是要上的,不过不要留下什么伤痕,可以给他敷敷千层纸什么的。”楚牧峰交代道。

“哦,好的,我明白了!”华容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楚牧峰是什么意思,但他只要服从命令就成。

走出审讯室过道,楚牧峰刚刚拿出一根烟,苏天佑就从旁边递过来打火机,点着后道:“怎么样,都开始了吧?”

“是的,科长!”

过道内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凄厉的喊叫声,苏天佑神情自若地说道:“这帮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用刑他们根本不会说的!”

刑讯顾名思义就是用刑审讯,自古至今都有。

面对恶人,利诱或许能有用,但面对间谍,就必须酷刑伺候,否则对方根本不会服软。

即便是现在,在很多国家的刑侦过程中,刑讯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刑讯重口供而轻证据。

对于这种情景,楚牧峰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这帮岛国的间谍是死不足惜,他们对待俘虏的残忍,只会更加令人发指。

在东北那边的713部队犯下的罪行可谓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对了,科长,这个案子需要让梁栋才加入吗?”苏天佑忽然低声问道。

“天佑,你认识梁栋才吗?我说的是在今天之前?”楚牧峰转过头,眼神玩味地望过去。

在他一科队伍中,只有苏天佑的身份比较神秘,有些背景,其余人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所以梁栋才的底细苏天佑没准会清楚。

“不认识!”

苏天佑像是早就在等待这个问题,楚牧峰这边刚问出来,他就很利落地回道:“梁栋才是什么人,我还真是不清楚,科长,怎么了?”

“哦,没什么。”

不清楚就不清楚,倒也没什么,楚牧峰也不想要纠结这个,反正人都已经过来,现在再说别的也没意义。

“这个案子目前不能让他参与进来。”楚牧峰摆手道

“是!”

“你继续盯着这里,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我明白!”

丢下烟头踩了踩,楚牧峰就离开审讯室,山本的底细他基本上都清楚了,现在就看他到底还能搞出什么风浪。

……

警备厅外的一座四合院中。

这座四合院距离警备厅只有三条街道,距离不能算远,而且这样的距离是最安全的,即便是警备厅这边有什么行动,也不可能说波及到这里。

“也不知道山本四十八他们的行动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窗户前面,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略带几分担忧道。

他叫黑岛川雄。

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北海商会的副会长,而实际身份却是蛛组副组长。

当然,这样的身份,只有山本四十八知道,像是加藤小野和铃木阳平根本不清楚,这两个人甚至就连北海商会到底是干什么都不清楚。

北海商会就是一个掩饰。

要是没事的话,是不会浮出水面,可一旦发生什么事,出现危险的话,就会立即冒出来。

借着商会作为掩护和借口,这就是北海商会存在的价值。

“黑岛,放心吧,组长那边都已经安排好!只要山本四十八在约定的时间内出现在约定的地点,这次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正在旁边桌子沏茶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墨绿色旗袍,将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姣好的面容配上行云流水般沏茶的动作,简直就是一副让人心旷神怡的画面。

她叫大桥麻衣,真正身份也是蛛组的副组长。

“但是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你说这次的任务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黑岛川雄眯缝着双眼,略带几分忧心问道。

“黑岛,你多心了!”

大桥麻衣沏好茶后倒出一杯递过去,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件事是咱们蛛组和救援组一起谋划的,从柳生沧泉被调离出红枫洞,到山本四十八带人在火车上动手,行动和撤退路线都是经过周密计划,是不会出错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坐下来喝杯茶等消息吧。”

“嗯,也只能这样!”

黑岛川雄走过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希望一切顺利。”

……

时间分分秒秒的悄然流逝。

很快就到了午后两点。

距离北平城五十多里远的一处山沟中。

这里停着几辆车,十几道身影像是钉子般散布开来,小心翼翼的戒备着。

他们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躲过他们的视线。

一辆小轿车中。

蛛组组长织田武平神色漠然地坐着,他穿着一身中山装,双眼微闭,如同一尊石佛般一动不动。

他早就来到这里等着,算算时间的话,山本四十八早就该到的,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传过来?

莫非事情有变?

“组长,咱们还要继续等着吗?这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一个小时,要是顺利的话他们早该过来了,根据消息那趟火车也早就开走了,咱们还在这里继续等着,恐怕是等不到了。”

在汽车外面,恭敬说话的是他的心腹助手:龟田小次郎。

戴着鸭舌帽,穿着黑皮衣的龟田小次郎眼底闪烁着焦虑之色。他们已经在这里等的时间太久,再不走的话会有麻烦。

手指正在敲击着膝盖的织田武平,听到龟田小次郎的话后,动作立刻停止,慢慢睁开双眼,冷漠地说道。

“嗯,你说的很对,既然山本四十八还没有露面,就说明事情有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遇到麻烦了!这个麻烦恐怕就是咱们最担心的后果。”

“您说山本四十八被警备厅的人抓了?”

龟田小次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或许是发生其他意外,山本组长没有办法动手,或者说是动手了没有成功,但不管是哪种,我都不觉得山本组长会被警备厅的那些家伙抓住。”

“不会吗?”

织田武平也不希望是这样的,但直觉告诉他,恐怕真的就是如此。

你以为现在的警备厅还是以前的那样吗?自从那个楚牧峰成为刑侦处一科科长后,这些警员的整体素养已经变得和以前大不同,说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都不夸张。

而且按照计划来说,他是早就该走的。

织田武平有些不死心,总觉得事情会出现变数,所以说才会继续等着,可现在想到已经多等了一个小时,再继续等下去也是枉然后,他挥手决然道。

“撤!”

“是!撤退!”

……

警备厅。

没有多少人知道山本四十八他们被抓回来的事,知道的都被下达封口令,以免消息外泄。

现在阎泽的心情有些患得患失。

要知道山本四十八他们已经被抓回来两个多小时,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开**代。

山本四十八就算了,他这个组长挺硬气,可其余队员呢,怎么也都是一个个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愿意投降招供,他们到底在坚持什么。

“牧峰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阎泽站起身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着说道。

“是的!”

曹云山心里也很着急,但这事着急是没有用的,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咱们已经上刑了,可是他们表现的还是很强硬,即便是遍体鳞伤,都没有谁松嘴,都在咬牙硬撑。”

“不能只是用普通刑罚!”

听到这里,阎泽手掌成拳猛地砸向桌面,眼里闪过一抹狞色道:“通知牧峰,用电刑!只要他能撬开山本四十八的嘴,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听清楚,我说的是任何手段,知道吗?”

“是!”

曹云山身体猛地一震,转身就走出办公室。

是,抓住山本四十八他们是大功一件,可要是说能从他们嘴里问出点有价值的情报,更是可以让阎泽在金陵那边扬名。

有着这样的功劳,他就能在内政部站稳脚跟,也才不会出现像是梁千里这样的人过来穿小鞋。

功劳,没谁嫌大,越大越好。

一旦时间拖久了,金陵那边将人提走的话,后面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刑侦处,处长办公室。

曹云山这边刚回到这里,正准备把楚牧峰喊过来的时候,二科科长唐远清和三科科长董卫国就一起出现。

他们两个进来后,看向曹云山的神情有些局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们两个跟我还需要藏着掖着吗?”曹云山没好气的瞪眼过去呵斥道。

“嘿嘿!”

唐远清摸着脑袋尴尬一笑,冲着董卫国抱怨般地嘟囔道:“老董,我就说的吧,咱们处长是多精明的一个人,你想要在他这里耍心眼根本没意义。按照我说的那样,有一说一最好,记着下次再有这种事就别耍花招了。”

“你……”

被唐远清当枪使的董卫国无语地撇撇嘴,都懒得辩解什么。

“说你呢,往老董身上瞎扯个什么劲。”曹云山脸庞上带着几分笑意,随意地拿起桌上的香烟散了散,脸上带着几分玩味之色。

唐远清身体往前微倾,低声说道:“处长,楚科长那边是不是又逮到大鱼了?”

294、瞩目的焦点

警备厅还真是没有秘密可言。

楚牧峰这边已经够小心翼翼,将人带回来的时候也十分低调,甚至就连那四具尸体都没有留在外面,也直接带了回来,就这样还被唐远清他们查到消息。

曹云山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想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眼红,想要分一杯羹。

但这事还真不好说。

其实不止是这事不好说,就算一般的案子,也没有道理说别人辛辛苦苦破案,最后算功劳的时候,你们一点力都没有出,也想分一杯羹。

“你们不用去管牧峰现在办的案子,管好自己分内之事就成,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曹云山也不会说得太死,毕竟这两个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处长,我们……”

“行了,就这样,你们两个回去吧!”曹云山没有再给唐远清继续说话的机会,挥挥手,沉声说道。

“是!”

察觉到曹云山变脸后,两人便赶紧离开。

等到出了办公室走远后,唐远清才冲着董卫国没好气地说道:“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说这事是没戏的,你非要让我过来试试,这有什么好试的。将心比心,换做是你在办的话,你会让人来插一脚吗?”

“嗨,我这不是琢磨他们一科刚将手头其他案子给我们,应该是要办什么大案子,所以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处长说下,让咱们两个科室也加进去,这样的话也能分一杯羹。”

“谁想到处长这次会直接给回绝了,不过这也说明我的预感是对的,这个事儿肯定不简单,你说呢?”董卫国脸上浮现出几分思索之色。

“嗨,简单不简单的,都和咱们没关系,以后这种事你可不要再拉上我了,自找没趣!”唐远清说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想想都觉得跌份。

董卫国呢?

他看着唐远清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精光闪烁,暗暗琢磨:楚牧峰,你到底又在办什么案子呢?

……

午后三点。

蛛组组长织田武平已经带队回到北平城,当然他们是分批次回来的,在这个敏感时期,这么大规模的调动肯定会惹人眼球注意,所以该低调就得低调。

小心驶得万年船。

蛛组秘密基地。

织田武平坐在首位。

两个副组长分别坐在左右。

“组长,根据咱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分析,那列火车中途停过,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不出所料的话,山本组织他们应该是被警备厅的人给抓了!”黑岛川雄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得到的情报资料,就不由感觉有些恼火。

好好的计划竟然失败了!

“我这边也收到消息,说的是楚牧峰手下的一科,抓了不少人回来,而且从中午回来后就进入审讯室,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审讯室中干什么,而且所有警员都被要求留下来。”

“通过种种迹象分析,楚牧峰十有**是拿下整个救援小组。”大桥麻衣神情冷淡地跟着说道。

“可是没有道理啊!”

作为织田武平的心腹,龟田小次郎在旁边挑起唇角来,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们都知道这次行动计划的详情,除非是真的提前获悉行动计划,不然山本四十八他们是绝对能成功,再不济也能够制造混乱逃走吧?”

“可问题是,他们不但失败,而且败得这么干脆,甚至都没能制造出骚乱,所以里面就是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大桥麻衣扬眉看过来。

“内奸泄密!”

龟田小次郎的话刚说出来,大桥麻衣就粉面含霜的斜视过来,白皙的面庞上涌现出几分羞怒神情:“混蛋,你是说咱们这里有内奸?你在质疑蛛组对天皇的忠诚?”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龟田小次郎摇摇头,解释着说道:“大桥,你想多了,我想说的是这个内奸未必是在咱们蛛组,很有可能是在救援行动组里面,所以说他才能够知道很多内幕消息,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将情报送出去,也才能把咱们的营救小组一网打尽。”

内奸吗?

织田武平听到这个说法后,沉默了些许后才缓缓说道:“好了,不要再提这事,咱们蛛组是绝对不会出现叛徒,至于说到救援组有没有,那不是咱们需要关注的。”

“你们就说说吧,现在怎么做才能将山本他们救出来。”

“组长,或许只能借助第二套计划做事!”

认清现实的大桥麻衣也就没有和龟田小次郎继续争辩的意思,扭头说道:“第二套方案是目前最合适的,也是最不容易出现意外。咱们必须要将他们救出来,为了这个目的甚至是能舍弃一些既得利益,您看呢?”

“你们怎么说?”织田武平目光扫过众人问道。

“我同意。”

龟田小次郎尽管和大桥麻衣不对付,但对这个计划却没有任何抵触。现在只要确定织田武平的态度,蛛组这边就能很快行动起来。

“好,那就这么办!”

织田武平一挥手,冲着黑岛川雄肃声说道:“山本组长是特高课的高级间谍,手里掌握着很多情报资料,所以咱们要趁着北平城警备厅还没有调查出有价值的情报之前,火速解决这事。”

“我会就这事即刻上报给特高课,等待那边的命令。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去做准备吧,要是说能逼迫着警备厅将人放出来是最好,不然那就只能通过政治手段来作为筹码了。”

“哈依。”

……

警备厅,刑侦处。

下午四点钟。

看似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这里,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无数人瞩目的焦点。

蛛组的人在盯着这里,警备厅的高层也在等待着消息,而作为当事人的楚牧峰自然更是等着可能出现的变数。

可惜有些事是着急不得的。

审讯室中。

加藤小野正在被皮鞭狠狠抽打,负责行刑的则是楚牧峰。

他当然不会让别人来动手,原因很简单,换别人来,不知轻重的情况下,搞不好真能将加藤小野搞成残废。

那样的话,对自己下面的计划很不利,所以加藤小野必须得吃点苦头才成。

啪啪啪!

皮鞭重重落在加藤小野身上,打得他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哀嚎阵阵,但并没有伤到筋骨,纯粹是皮外伤。

“科长,他昏过去了!要不要浇醒,继续审问?”

田横七扫了眼脑袋一歪就昏迷过去的加藤小野,端着一盆凉水问道。

“不用了!”

楚牧峰漫不经心的将皮鞭扔掉,在凉水盆里洗了洗手,接过来毛巾擦了擦后,点了根烟,无所谓地说道。

“这家伙和别人不一样,他已经被咱们抓住过一次,所以说知道咱们的套路,他要是这么硬扛着不说,再怎么打都没用。先关着吧,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

这间审讯室的房门随之关闭。

里面低着脑袋装晕的加藤小野则悄悄睁开眼,暗暗松口气,心里悲叹一声:自己回来干嘛呢,真是自讨苦吃啊!

关押着山本四十八的审讯室外。

“科长,处长那边说了,只要不死,什么手段都能用。您看,咱们要不要用电刑?”黄硕擦了额头的汗珠,略带几分亢奋地问道。

“电刑吗?”

楚牧峰当然知道这个,曹云山亲自过来说的,他能不清楚?

既然他挺能撑,那就试试电刑吧!

我就不信你山本四十八真是个铁打的汉子,到死都不松口!

“行,上吧!”

必须尽快拿到山本四十八的口供!

楚牧峰虽然不清楚山本四十八之前说的如果到了三点不放人,就会发生风波是确有其事还是故布疑阵。

但他知道这帮岛国间谍做事根本没有底线,先前为了劫火车都准备在车厢直接引爆手榴弹了,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自己反正是要拿到他的口供,那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循序渐进,直接上电刑,看看这家伙能不能承受住这种生不如死的酷刑。

“科长,那边的家伙要不要也来点狠的?”华容也跟着走过来低声问道。

他说的是铃木阳平。

在这帮抓来的间谍都吃足苦头的时候,铃木阳平只不过体验了几次窒息感,根本没啥大动作,浑身上下还好端端的不疼不痒,自然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让华容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现在山本四十八都要上电刑,这个铃木阳平也可以下手了吧?

“再等等。”

楚牧峰撂下一句这话就走进审讯室,黄硕他们跟随着进去,留下满脸无奈的华容。

不动刑,还怎么问呢?纯粹是浪费口水啊!

等等,难道这个铃木阳平是楚科长早就埋伏下的眼线不成?

华容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一道亮光。

对,十有**就是。

要不然没有内线的话,楚牧峰怎么知道会有人前去劫持柳生沧泉,会提前布置好人手。

最重要的是,楚牧峰怎么知道那些岛国间谍的具体身份,要是没有办法确定这个的话,后面的行动压根就没有办法展开,这个环节至关重要。

所以肯定有人通风报信,才能让楚科长从容布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想明白这个之后,华容立即收起想要对铃木阳平动手的念头,咧嘴一笑,心平气和地回去和那个“自己人”继续磨起嘴皮子!

295、你有资格谈尊严吗?

审讯室中。

经过黄硕的精心伺候,山本四十八整个人如同一摊烂肉般瘫软。

之前的干净衣服已经变的支离破碎,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淋淋,空气中隐隐能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他的脑袋耷拉着,脸色一片惨白,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

听到一阵靠近的脚步声,山本四十八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瞪大双眼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后,冷笑一声,声音嘶哑道。

“哼,你们就这点手段吗?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说,有本事就杀了我!”

“不愧是受过特训的间谍,比一般人更能抗,不知道你有没有体验过这个?我很想看看你还能撑多久!”楚牧峰扬手指着后面抬进来的一台机器,淡然说道。

“电刑!”

山本四十八在看到这台机器的刹那,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

他是能扛住那些钢铁刑具给肉体带来的摧残,惟独对这种电刑是没有任何抵抗力。

谁让电刑是在是太过凶残!

这种能够直接针对神经,骨骼和细胞的刑罚,将会在最大程度内放大痛楚。

受刑者将会很清醒地感受每一缕电流带来的疼痛,感觉全身都在沸腾,从五脏六腑到四肢五官百骸都会被刺激,最简单的描绘就是:无法形容的痛苦!

“滋滋!”

听到电流发出的声音,山本四十八就想到自己当初在特高课接受训练时候承受电刑的情景,他当时就暗暗发誓,要当最优秀的简单,这辈子都不被抓到,不会再尝试第二次。

“看来你果然见过这个,这是我们警备厅惟一的一台电刑机,是从米国购买进来的,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效果是一流的,任何细微的度数差别都会体现出来,你想要要多少赫兹的电流都可以,保证让你满意。”

“怎么样,山本四十八,你确定要顽抗到底吗?”

捕捉到对方脸色异样的楚牧峰拍了拍眼前的电刑机,眼神玩味地说道,

“来吧!”

山本四十八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怒声喝道,原本就全都是鲜血的脸,这时候变得更加狰狞恐怖,仿若一只从炼狱爬出来的厉鬼。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牧峰眼瞅山本四十八死活不肯妥协招供,也就不再多费口舌,直接挥手吩咐道:“黄硕,动手。”

“是!”

半天都没有能拿下来这场审讯,黄硕心里面早就窝火的很,现在听到楚牧峰的命令,自然是二话不说就去执行。

原本咬紧牙关准备硬撑的山本四十八,在被电流侵袭的瞬间,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痛苦。

滋滋声的电流从电线走到马蹄形铁圈上,然后再走到贴肉的手腕上,当这股电流进入体内,瞬间通过神经,瞬间游走到全身每处的时候,让山本感觉每个细胞都在膨胀,都在燃烧。

每条神经,每条血管,每根骨头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随着这种电流的游走,痉挛着,颤栗着。

被这种痉挛刺激,他有种强烈的眩晕感,灵魂都仿佛飘了起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到一种疯狂的状态中,全身都在沸腾,全身上下只发出着一个声音:痛!

“啊!”

山本四十八猛然昂起头,发出惨烈的吼叫声。

但这对他来说竟然听不到,他现在只感觉耳边有着阵阵轰鸣声,像是闷雷在脑海里炸响,眼前上演着乌黑和清醒不断交替的画面。

这就是电刑。

楚牧峰他们站在旁边,虽然没有谁亲身经历过这样,但能通过山本四十八现在的动作和表情知道这个刑罚的力度。

他们清楚的看到山本四十八在刺激下,紫得像是核桃般大,双腿的月亮板下面开始凹陷不说,还发出着一股股刺鼻烧焦的味道。

要不是因为被牢牢绑着的话,现在肯定已经直接瘫倒在地上了。

让人经历生死轮回的痛苦折磨!

这应该就是对电刑的最佳描述。

第一轮电刑就这样结束。

一盆冷水淋湿了的原本几乎昏迷过去的山本四十八,他拼命的干呕,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断地打摆子。

刚才还很通红的双手,这刻变得黯淡无光不说,看向楚牧峰时下意识地闪过一抹畏惧之色。

“怎么样,想说点什么了吗?”楚牧峰瞥了眼对方,漠然地问道。

“你杀了我吧!”

“怎么,还不想说是吧?没关系,你有毅力,我有耐心!”

楚牧峰说着就又扬起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继续加大电量!再来一轮!”

“是!”

黄硕那边伸手就要打开通电开关,见此情形,山本四十八感觉心脏都仿佛被捏住了,声音苦涩地说道:“住……住手,我愿意说!”

他并不畏惧死亡,但不能忍受这种痛苦了,简直比死还可怕!

楚牧峰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是撬开他的嘴巴了。

就刑讯而言,楚牧峰比谁都清楚,没有受过牢狱之苦的人不太容易理会某些人为什么会变节,为什么会忍受不住痛苦的试炼,为什么就会屈服种种刑讯。

面对这样的刑罚,如果说心中没有信念,人生没有信仰,很快就会投降。

刑讯折磨的不只是肉体!还有精神!

精神不强大,只会被摧垮。

“立即向处长汇报,请他过来!”

“你们都出去!”

“黄硕,你亲自守在外面,不管是谁,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半步!”

楚牧峰精神振奋的下达着命令。

“是!”

五分钟后,一路小跑的曹云山便出现在审讯室中,当他看到奄奄一息的山本四十八时,心中也是有些惊愕。

电刑看来是真是够残忍的,这种能够彻底摧毁人的精神和肉体刑罚,对于犯人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牧峰,开始吧。”做下来之后,曹云山冲楚牧峰点了点头。

“姓名。”

“山本四十八。”

“身份。”

“岛国特高课特别行动组组长。”

“前来北平城的目的。”

“为了营救被你们抓住的蝎组组长柳生沧泉。”

“说说你们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先秘密潜入,然后等待合适机会,出手将柳生沧泉救出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眼神陡然间寒彻似刀。

“山本四十八,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我想要听的是你的详细行动计划,你以为这样三言两语就能带过去吗?”

“你说的秘密潜入,那么你们是怎么秘密潜入进来的?你们在北平城的据点都是哪里?除了你们外,还有没有其余人?等待的机会,是哪里来的机会,这些,你都要给我详细的说出来,你听着,越详细越好。”

该死,碰到硬茬子了!

山本四十八原以为是能敷衍过去,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太精明了,他问出来的每个问题都是非常切中要害的,自己根本别想含糊了事。

已经熬到这一步了,自己想以退为进,所谓的招供只是说些没什么意义的事,借此来拖延时间而已。

我不相信外面的蛛组会没有动静!这都已经超过了规定的时间,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

所以现在的招供,不过是权宜之计。

这就是山本四十八的真实想法。

他不想坚持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废人。

真要是那样,即便最后被营救出去又能有什么用?

他回到特高课后会被当做弃子给扔了,甚至都不用回去便被秘密处决掉。

所以他不能死,最起码不能以这种憋屈的形式死掉,他要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我们过来就是营救柳生沧泉的,柳生沧泉是蝎组的组长,楚牧峰,你应该知道这点的吧?毕竟蝎组就是在你手中被毁掉的。”

山本四十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继续!”楚牧峰用笔敲了敲桌子。

“柳生沧泉背后的柳生家族在我们岛国国内势力很大,柳生沧泉本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情报人员,所以说在知道他被你们抓住关押后,我们特高课就要想方设法救他出来。我们这次一共来了十六个人,武器装备都是由城外驻军提供。”

“至于你说的据点,我们没有,因为我根本不相信那个,我带领行动组来到北平城后,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每天都会更换落脚点,以便确保安全。”

说到这里,山本四十八忽然面露几分疑惑地问道:“楚牧峰,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我们内部是不是出了叛徒?是不是有人将行动透露给你们?是谁,到底是谁?告诉我!”山本四十八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因为除了这个原因外,他想象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解释他们周全的计划居然功亏一篑,被对方这么轻松就拿下了。

“你猜!”

面对山本四十八这种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楚牧峰冷冷说道。

这事别说你已经被控制,即便死了,楚牧峰都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加藤小野是棋子,是一颗很有价值的棋子,又岂会告诉你!

让你自己瞎想去吧!

“行了,你刚刚说的我都清楚,现在说说你和蛛组之间是怎么联系的吧?”楚牧峰不想要再听山本四十八说那些旁枝末节,直奔主题问道。

“蛛组?什么蛛组?”山本四十八面带几分茫然之色。

“你不知道吗?”

楚牧峰瞧着山本四十八开始假无知的表演,嘴角冷笑连连,直接起身拿起一块烧的滚烫烙铁,二话不说就直接印上去。

“啊!”

山本四十八发出惨烈叫声,空气中弥漫起来一股刺鼻的烧焦烤肉味道。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楚牧峰会这么狠,自己不过是假装不知反问了一句,就被这样毫无人道的虐待。

疼啊!

曹云山则冷漠的看着这幕,无动于衷。

“现在你有没有想起来蛛组的事呢?”楚牧峰说着就将烙铁重新塞回去,紧接着又拿起了第二块,面无表情居高临下问道。

“想起来,想起来了。”

山本四十八身体不断颤抖,眼神惊慌失措,他是真的害怕了。

之前的电刑让他选择服软投降,而现在楚牧峰的冷酷让他更加清楚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

这个敌人的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一具已经被宣判死刑的尸体。

如果配合,还能苟延残喘。

不配合的话,他不介意将自己虐到崩溃。

已经这样,山本四十八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现在只能是祈祷着外面有人赶紧想办法营救自己出去,然后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我……我在北平城的所有情报来源的确都是由蛛组负责提供,但我却是没有见过蛛组任何人,我……我和他们都是通过上线联系的!”山本四十八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说道。

“什么上线?”楚牧峰冷淡问道。

“特高课,我想要知道的情报资料,都是蛛组汇报给特高课后,我们再通过电台得知。所以说我对蛛组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真的,我没有欺骗你,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春来旅馆的404房间,我们的电台就藏在那里。”

山本四十八语仿佛害怕楚牧峰真的会痛下狠手,或者继续电刑伺候,所以对这个问题是迫不及待地回答,紧随其后还将藏电台的位置都说出来。

这倒是和加藤小野说的一样。

这么说来,那个蛛组的确是够神秘的,即便是山本四十八过来,也不能和他们面对面的联系。

自己未必能通过他来揪出到底谁是蛛组的人。

“那你是怎么让柳生沧泉被押解送往金陵的?”就在这时,曹云山忽然出声问道。

“那不是我做的。”

山本四十八无力地摇摇头,很坦白地说道:“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这件事根本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完全都是特高课在运作。你要问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清楚。”

这理由能相信吗?

能!

曹云山和楚牧峰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能做到这事的人,根本不是山本四十八这个层面能接触。

这事肯定是在金陵那边有谁做文章,可偏偏以着他们的身份等级,是压根碰触不到,也不能随便去揣测。

“你不是说三点钟要是不放你离开的话,我们警备厅会有大麻烦,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牧峰眼珠微转跟着问道。

“我只是想吓唬你的!”山本四十八低着脑袋,隐藏着真实表情道。

“吓唬?”

楚牧峰鼻腔中发出一道不屑冷哼:“我看你又是想要尝尝电刑是吧?不想再试一遍的话就老实交代。”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山本四十八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楚牧峰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就是纯粹想要吓唬下你而已,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我来到北平城后没有和谁联系过,即便是蛛组也是通过特高课来传递消息,而且手下也应该全被你抓来了,我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是无能无力。”

“你在说谎!”

楚牧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烟蒂弹到地上,眼神冷漠地说道:“你绝对是在说谎,你说的三点钟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因为你刚才在说这事的时候,双眼虽然看似在盯着我,但目光却游离,在下意识地回避我,还有你说话的音调也比刚才要高了不少。”

“山本四十八,我要没猜错的话,你说的三点钟应该是你在火车上要是说能成功营救柳生沧泉后,和别人碰面的最后时候。”

“这个人就是你们能逃离北平城的关键。你让我再猜猜,这个人莫非就是蛛组的人!你说的麻烦,就是蛛组带来的吧?”

“没有没有!”

山本四十八剧烈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地争辩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你既然不相信我说的,为什么还要我说?你要是想要我死的话,直接来就是,何必这样羞辱我!”

“羞辱你?”

楚牧峰砰的一拳就砸中山本四十八的腹部,在他的龇牙咧嘴喊叫声中,漠然说道:“你觉得这是对你的羞辱吗?你要是觉得羞辱,可以不来我们国家,谁让你们来的?谁邀请你们来的?”

“你们这群屠夫,带着满身血腥和暴戾来到我们国家,现在却在这里给我谈论什么羞辱尊严,你有资格吗?你在我眼里,连外面的一条流浪狗都不如。”

“你……”山本四十八两眼一片血红地挣扎了下。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楚牧峰嘴唇微动,厌恶地扫视着山本四十八,扭了扭脖子说道:“山本四十八,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有一点有价值的情报吗?一点都没有!”

“你分明还存在幻想,觉得外面的人应该会营救你!这应该就是你说的麻烦。你在这里假装招供,实则是废话连篇,你在这里故意愤怒,实则还是装模作样!你根本就是在拿着我的忍耐来拖延时间!”

楚牧峰冷冷一笑:“怎么,你是觉得我的胆子不够大,刀不够锋利,不敢杀人是吧?”

“黄硕!”

“在,科长,什么指示?”黄硕从外面推门而入。

“给我带几个间谍过来,嗯,就右边的三个吧!”楚牧峰冷声吩咐道。

“是!”

黄硕立即匆匆跑了出去。

曹云山则自始至终地坐在旁边,没有多加干涉的意思。

他过来就是想要聆听山本四十八交代出的重要情报,你既然没东西说,那我就任凭楚牧峰发挥。

再说他也想要瞧瞧自己这个小师弟到底能不能撬开这帮岛国间谍的嘴,这些家伙可不比那些混混无赖,土匪恶棍,嘴巴真是紧啊,而且还一肚子心眼。

很快。满身是伤的加藤小野和另外两个救援组的间谍就被架了进来,当他们在看到被捆绑在椅子上,浑身血迹斑斑的山本四十八时,也是满脸悲愤,却咬牙没有开口。

“呵呵,怎么着,都已经在这里碰头了,还装不认识吗?你们几个难道不认识自己的山本组长吗?他都已经招供了,你们还想撑到什么时候?”楚牧峰冷冷一笑道。

“组长!”加藤小野瞪大双眼凄声喊道。

“八嘎,我们组长是不会说的!”

“居然敢这样对待我们,你们这帮家伙全都该死,赶紧放了我们组长!”

另外两个也纷纷发出愤怒的咒骂,他们此刻恨不得将审讯室的人全都杀死!

“闭嘴!”

一旁的黄硕见状,毫不迟疑的踹了上去,将几个人踹的跪倒在楚牧峰面前。

“处长,这个案子现在是归我管,可以随意处置他们吧?”楚牧峰扭头问道。

“没错。”

曹云山点点头,不着痕迹地说道:“他们的死活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只要没有价值,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

“好的,我明白了!”

听了这话,楚牧峰直接掏出腰间的花口撸子,利索地打开保险,随即一把抓住身前一个间谍的头发,将他硬生生拽到了山本四十八的面前,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家伙后脑勺,语气平淡地问道。

“山本四十八,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不相信,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蛛组的组长是谁?他在北平城的掩饰身份是什么?你说还是不说?”

审讯室内的氛围陡然变得凝滞起来。

黄硕眼底闪烁着兴奋光芒。

曹云山则眯着眼冷静旁观。

加藤小野背后暗暗冒冷汗,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楚牧峰不会真开枪吧?

“假的!肯定是在吓唬我!他们好不容易抓住我们,舍得就这么杀了吗?”

有着先入为主念头的山本四十八,面对楚牧峰的威胁,咬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蛛组的组长是谁,是什么身份,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

砰!

山本四十八的话都没有说完,跪倒在眼前的手下便被楚牧峰一枪给崩了。

鲜血混着脑浆四下溅射开来,他首当其冲被洒了一脸。

黏稠滚烫的鲜血浇得他当场呆滞。

296、兴风作浪的北海

山本四十八杀过人吗?

那是当然!

在成为一名特高课的间谍之前,他是一名岛**人,上过战场,怎么可能说没有沾过血。

但像这种亲眼目睹自己人毫无抵抗之力,就这么轻易死在眼前的事,却是第一次。

他能清楚的叫出来这个手下的名字,木下滕吉郎,也知道他的家庭背景,甚至就连他的家里喂着一条土狗都十分清楚。

他现在死了。

被人一枪爆头。

死状惨不忍睹。

加藤小野心底闪过一抹惊惧,这刻的他真是感到暗暗庆幸,庆幸自己之前就选择了投诚,要不然,现在毫无疑问也会变成了一具死尸。

不,应该早就死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听从楚牧峰的安排,以求他能说话算数,以后能给自己一条活路。

“大将之风!”

面对楚牧峰做出的举动,曹云山微愣后却是没有多少吃惊,确切的说从楚牧峰问话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场面。

杀就杀了,火车上都杀了四个,也不在乎多杀几个。

反正这些家伙都是楚牧峰抓回来的,反正这些家伙都是死不足惜的。

“老师,要是您知道,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这么杀伐决断,没有妇人之仁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曹云山鬼使神差般的想到。

带劲!振奋!酣畅淋漓!

黄硕自然也没有丝毫惊讶的意思,感觉体内的鲜血都开始沸腾起来。

铁骨铮铮,杀戮果敢,这才是他想要追随的人!

被吓住的还有另一个跪下的间谍。

他眼神呆滞地看着这一幕,是魂飞魄散。

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他是能扛住,因为那时候他知道,就算是被再折磨,那群人都该有底线,要顾忌自己岛国人的身份,至少能保住性命。

但现在呢?

当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脑袋开瓢,他还能保持冷静吗?

“啊!放了我!放了我,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岛国特高课的人!”

第二名间谍一边挣扎,一边咆哮起来。

可惜被黄硕死死按住的他,根本别想起身。

楚牧峰扭头就将他一脚踹翻,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山本四十八,你是不是要试试我的耐心?还要继续顽抗到底吗?是不是觉得他们的命根本不值钱?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每天杀几个给你看看。”

“我……”

山本四十八的信心动摇了。

这次是真的动摇。

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出点有价值的情报,这些部下都会被一一枪毙。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受死吗?虽然说从加入特高课开始,他们就应该有赴死的觉悟,可是像这样的死,是根本没有任何价值的,难道就只能剩下自己一个人能离开这里吗?

不,或许自己也会死!

“住手,我说!”山本四十八面带痛苦之色说道。

楚牧峰缓缓收起枪,轻描淡写地说道:“黄硕,将这里收拾下。”

“是!”

很快死尸和活着的间谍就都被带出去。

审讯室中又只剩下三个人。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因为你敢说一句谎话,我就杀你一个手下。你觉得有多少人够杀,你就说多少句谎话!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回答,蛛组组长是谁?”楚牧峰目光寒彻,如同铁面杀神。

“我真不清楚蛛组组长是谁,这是只有特高课才掌握的机密。就像是加藤小野是蛇组组长,柳生沧泉是蝎组组长,他们要不是被你抓获,我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说到这里,山本四十八看到楚牧峰脸色冷了下来,就赶紧继续补充说道:“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十有**是蛛组的人。”

“是谁?”楚牧峰冷声问道。

“北海商会的副会长黑岛川雄。”山本只能是抛出一个替罪羊来,吸引楚牧峰的注意力。

“北海商会?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商会呢?”

曹云山挑起眉角,眼神不善的问道:“你不要胡说八道,要是被我查出来,没有这个商会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有的有的,有这个商会!”

山本四十八脸色微变急忙说道:“北海商会和其余的商会是不同的,这个商会就只是为我而服务。只要我出了事,北海商会就会站出来。我要是不出事的话,北海商会这辈子都不会露出水面。”

曹云山点点头,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了,所谓的北海商会只不过是个幌子,山本四十八没事当然最好,要是有事就会站出来摇旗呐喊,恶意引导舆论走向。

“那就详细的说说北海商会,说说黑岛川雄这个人。”

……

警备厅之外。

当楚牧峰这边正忙着审讯的时候,大街上忽然间出现了一群人,他们举着横幅,有条不紊地走向警备厅。

等到他们靠近时,早就有门卫上前阻拦:“站住,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们是北海商会的员工,我们不想要做什么,我们只是要你们警备厅将我们的会长放出来,你们没有权力抓我们的会长!”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北海商会的员工,他理直气壮地叫嚷着,看向这群拦路警员的眼神充满着愤怒和无惧。

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害怕恐惧,他们想做的就是宣泄,就是想要和眼前这群警员死磕到底,说着又纷纷向前冲。

“站住,全都站住,这里是警备厅,不是你们能随便闯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传话!”

“好,我们等着,如果不放人,我们是不会走的!”

很快,消息就传递到阎泽的耳中,知道外面有着这么一群人竟然敢公然围攻警备厅的时候,阎泽神情也是颇为恼怒。

这都什么和什么,当我们警备厅是什么地方?动不动就过来围堵,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你说他们是北海商会的人?”阎泽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乌央乌央的人群冷漠的问道。

“对!”

前来禀告消息的是副厅长秦睿广,他同样扫视着外面的人群,眉角微挑着说道:“已经能确认,他们都是北海商会的人,因为打出来的招牌就是这个,而且最难缠的地方是他们都是岛国人,这个是最让咱们头疼的地方。”

“都是岛国人?”

阎泽的心情一下就变的沉重起来,要只是一群前来围攻警备厅的人,他有的是办法收拾。

再不济的话,也能下令强行镇压。在这个年代,镇压一群闹事的普通民众是件很简单的事,就算是闹开了,上面的人都不会责怪。

但这群人要是说都是岛国人就要另说。

毕竟如今华夏和岛国的关系很微妙,而且北平城外便驻扎着岛国的军队,要是说阎泽这边真的搞大了,引发一场战事,这个责任阎泽可背负不起。

轻则丢官,重则入狱。

这帮该死的岛国人,你们这时候跳出来为的就是营救那个山本是吧?那么说这个家伙应该是个挺重要的人物,要不然你们也不会专门为他设立出来一个商会,在他出事的时候,会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不行,这样就更不能轻易放了!

“睿广,你亲自去盯着,多带点人手,绝对不允许他们冲击警备厅,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抓人!”阎泽眼底闪过一抹狠辣神情后果断说道。

“是,厅长!”

秦睿广精神振奋的转身离去,他最怕的就是阎泽妥协。而现在阎泽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他心中自然是热血燃烧。

妥协?

你以为我不想吗?关键是我不能啊!

我要是在这个问题上妥协,绝对会被上面当做把柄来说的,那么我就会落下一个软骨头的骂名,被这样的骂名盯着,对我以后的升迁绝对会有影响,原本的功劳也会飞了。

况且我就算是妥协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说放人就能息事宁人吗?

就现在这种场面,恐怕只要答应放人,他们就会变本加厉,要求我继续放其余人,甚至还会提出赔礼道歉的要求。

我毕竟是北平警备厅的官员,不是你们岛国扶植的傀儡。

在这个问题上阎泽态度坚决!

不过这事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既然北海商会已经开始有组织的闹事,那么岛国领事馆那边呢?他们会什么动作都没有吗?

城外岛国驻呢那?他们有没有收到命令?要是说他们都开始行动的话,我这边又该如何自处?想到这些,阎泽便直接起身前往审讯室。

他要看看楚牧峰那边的进展。

审讯室。

当阎泽过来的时候,楚牧峰和曹云山还在进行着审问,而且问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稳准狠,命中的都是山本四十八的软肋。

在不知道外面的形势下,山本四十八是没有丝毫喘息之机,只能是乖乖配合着回答问题,谁让地面的鲜血还触目惊心。

“黑岛川雄有没有察觉到你怀疑过他的蛛组身份。”

楚牧峰在问出一些问题后,然后猛然掉头,又绕到这个问题上。

怎么又是蛛组?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对他而言,楚牧峰要是说询问特高课那边的情报是最好的,因为没有办法查证,总是能说点似是而非的东西,可现在楚牧峰要是说一直死死盯着蛛组的话,让他怎么办?

说谎吗?

这时候的谎言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这个……他应该不知道,我之所以猜到他可能是蛛组的人,也是通过这个商会存在推断的,我也一直都没有揭破。”

“因为这事揭破了对我没有一点好处,毕竟蛛组是隐秘的,总部也没有给我知道的权限,所以这只是我的推断。”山本四十八很无奈地说道。

“哦,是吗?”

咚咚。

就在楚牧峰沉吟的时候,审讯室的房门从外面敲响。

来人自然是阎泽。

曹云山和楚牧峰出来后就被阎泽喊到旁边的审讯室中,关押着山本四十八的地方随之被戒严起来,没谁能靠近,更别说是传递消息。

“你们这里怎么样?招供了吗?”阎泽正视着两人肃声问道。

“厅长,进展的很顺利。”

曹云山眼底闪烁着兴奋光芒,沉声说道:“我们已经成功的撬开山本四十八的嘴,他已经开始交代岛国特高课的情况和蛛组一些事儿。”

“好,抓紧时间审问。”阎泽交代说道。

“厅长,莫非外面出了什么事儿?”楚牧峰在旁边忽然问道,他能感觉到阎泽的神情有些严肃,似乎不太对劲。

“不错!”

想到外面的情景,阎泽就有些头疼地说道:“在咱们警备厅外面来了一帮北海商会的岛国组织,他们都是岛国人,大呼小叫让咱们释放山本四十八,说他是北海商会的会长。”

“闹事的!”

楚牧峰微微蹙眉,缓缓说道:“北海商会的确是为山本四十八服务和效命,现在看来他说的没错,三点钟的时候果然是有风波,而这个风波应该指的就是北海商会的发难。”

“但只是区区一个北海商会的话,咱们需要这么忌讳吗?就算他们都是岛国人又能怎么样?这里毕竟是北平城,咱们毕竟是北平城中维护秩序的警备厅。”

“牧峰,话不能这样说!”

曹云山没有等到阎泽说话就率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北海商会一直都没有冒出过,现在为了山本四十八就直接冒出来,说明他们是肯定有所准备,绝对不会是吵吵嚷嚷几句那么简单。”

“所以我想厅长担心的也不止是咱们这里的问题!”

“处长,您的意思莫非是?”楚牧峰若有所思指了指外面问道。

“全面开花!”

阎泽语气沉重地说道:“北海商会敢来围攻咱们警备厅,你说他们还会在乎其他政府机构吗?要是说其余机构也都被北海商会围攻的话,你说整座北平城是不是会陷入到漩涡中?要是那样的话,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

“但咱们抓的山本是个间谍!”

楚牧峰眼神寒彻,声音冷厉地说道:“他们这是想要逼宫吗?咱们抓的要真是所谓的会长,他们这样做,咱们或许会放人,可现在是个高级间谍,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逼迫咱们就范?想的倒是美!”

“厅长,我的态度很坚决,必须坚持到底,要将这群间谍都绳之以法。”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眼底突然间闪过一抹冷光。

“厅长,处长,要是说上面真下令放人,我会在将他们全部处死,他们活着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威胁!只有死了才能让人安心!”

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意透过楚牧峰双眸释放出来。

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阎泽和曹云山所担忧的事,楚牧峰能理解吗?当然能!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将来,这种施压手段也是很正常。

别看现在只是一个所谓的北海商会,但很快应该就会有更加强势的势力参合进来。

比如说岛国官方。

比如说岛国城外驻军部队。

真要是那样,北平城市政厅的那帮人还会继续顽抗到底吗?估计很悬。

对他们来说,要是能用区区一个山本四十八换取政局稳定,官位踏实,估计没谁会拒绝。

何况现在也想象不到岛国那边还有什么后续手段准备。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杀为敬!

管你们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来个先斩后奏,你们来问我要,可以,但谁让你们不早点呢,所有的间谍在被确定身份后的第一时间就被干掉了!

死在哪里?

当然是死在营救柳生沧泉的火车上,我这里带回来的活人只有正副三位组长而已。

其余间谍都得死。

“事情或许还有回旋余地,但不管如何说,你这边继续加大力度审讯,趁着山本四十八不知道外面的消息,趁着他已经妥协投降,赶紧让他交代。要是说事情真的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咱们不得不妥协放人的话!”

阎泽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然后眼底寒光涌动。

“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除了三个正副组长,其余人一律杀了!”

“是!”楚牧峰精神振奋地应道。

这才是身为警备厅厅长,面对岛国间谍时应有的担当和决断!

“牧峰,有件事我想要问下,你为什么对加藤小野施加严刑,却对那个铃木阳平客客气气呢?”了解了一些情况的阎泽,看了看身边没有旁人,小声问道。

“厅长,我只是想要保护加藤小野!毕竟这次的行动,想要回避掉内奸这事是不可能的,而要是说非得查出来一个的话,我觉得就是铃木阳平比较好。”

“您放心,加藤小野那边也做了些事,只要山本四十八调查,线索肯定都会指向铃木阳平。”楚牧峰汇报道。

“嗯,既然你已经考虑周全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阎泽挥挥手,沉声说道:“审问山本四十八!”

“是!”

等到楚牧峰离开后,阎泽扭头跟曹云山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云山,我忽然觉得咱们有点老了,都快跟不上楚牧峰这小子的思路了!”

“厅长,您何出此言呢?”曹云山有些不解道。

“你真认为他只是因为刚才说的理由,才没有对铃木阳平动手的吗?”

阎泽说出这话后,在曹云山有些疑惑的眼神中继续说道:“我虽然说也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我,楚牧峰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

“他应该是从抓捕山本四十八的那刻起,就已经想到会有外面围攻的风波发生。所以说才没有对铃木阳平用刑,为的就是让他代替加藤小野被怀疑的位置。”

“真的假的?他那时候就能想到?”曹云山有些难以置信。

“我也不想相信,但直觉告诉我就是那样。”

阎泽微微一笑,“不过无所谓了,这小子越是精明,对咱们就越是有好处。只是这个家伙可别是大闹天空的孙悟空,给我捅出来大篓子就好!”

“嘿嘿,您就放心吧,他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出您这个如来佛祖的手掌心。”曹云山察觉到阎泽心情颇佳,并没有受到风波影响后,也跟着笑吟吟地说道。

“你呀!”

阎泽指指曹云山说道:“你也继续去盯着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外面的事我已经交给秦睿广去处理,相信他是能解决好的。”

“是!”

阎泽随后来开这里,身为厅长的他自然没必要去旁听,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

警备厅外面。

这里已经被荷枪实弹的警员戒严,一个个紧紧攥着长枪,神色肃然地盯视着前方。

他们虽然在外面的风评不好,可要是说真的碰到这事,没谁愿意当孬种怂货,狗日的小鬼子,居然敢这样威胁逼宫,找死!

几挺机枪也在第一时间架了起来。

“你说你是北海商会的,这个商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有听说过。”秦睿广站在警备厅大门的前面,凝视着最前方的闹事者们冷声喝道。

“让你们带头的出来!”

“我是北海商会的副会长黑岛川雄!”

黑岛川雄在众人的拱卫中站出来,看向秦睿广的眼神充满着愤怒,昂首挺胸喊道:“你是谁?”

“这位是我们警备厅秦睿广副厅长!”

“副厅长?是个大官,是大官的话就好说。我想要问问你们警备厅,凭什么抓走我们北海商会的会长?他犯了什么事儿?你们根本没资格抓我们岛国人!”黑岛川雄毫不客气地喝道。

“对,你们没资格,赶紧放掉我们的会长。”

“我们北海商会犯了什么事儿,你们凭什么抓人?”

“如果我们会长出了事,就等着承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怒火吧!”

……

这绝对是有预谋的行为。

要不是有预谋的话,会有这么整齐划一的事情发生吗?前面黑岛川雄说了,后面就有这样的人起哄,再有就是这群岛国人的喊叫。

秦睿广在警备厅几个副厅长里面是处置事情最稳当的,可即便如此,也被这群人嚣张跋扈的嘴脸给激怒,眼神凛冽。

“第一,你们什么北海商会我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在北平城中有这样的商会吗?你们说有,好,那就拿出证明来。只要是你们岛国在这边开办的商会,都得有我们这边开具的证明。”

秦睿广双眼直勾勾的盯视着黑岛川雄,扬起右手来说道:“拿出你的证明文件来!”

297、交还是不交?

“我!”

黑岛川雄语气顿时一滞。

有吗?

当然没有。

北海商会存在的目的就是为山本四十八服务,而就像是秦睿广所说的那样,只要是开办出来的岛国商会都必须开具证明,真的要是开具证明的话,北海商会的目的就会暴露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北海商会压根就没有任何经商行为,对于这个商会来说,积攒力量是最主要的。

只是积攒力量却不经商,谁看到都知道有猫腻。

或许有人会说那黑岛川雄就去经商不就成了?关键是他不能。

真要是去经商,就会被北平城的有关部门盯上。情报出身的黑岛川雄比谁都清楚,只要是岛国公开露面的组织,都会被北平城的人监控布防。

比如远洋商贸!

只要是被监控起来的组织,你觉得他们还能安全吗?不可能,都会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说他就没多此一举,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认为没必要。

我说北海商会有它就有。谁敢质疑?

你秦睿广拿着这个当做理由来要挟我们,想要逼迫我们示弱,可能吗?

黑岛川雄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凛冽起来,恶狠狠的吼道:“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岔开话题。我们北海商会是在东北成立的,还需要在你这里办什么证件。”

“我就问你,凭什么抓人?你今天要是不放人的话,我们就会冲进你警备厅。我倒要瞧瞧,你敢不敢开枪?引起两国战事!”

“你问我敢不敢?”

秦睿广哈哈大笑,指着黑岛川雄的鼻子怒声道:“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北平城警备厅,你问我敢不敢开枪?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就以这条线为界,你们有谁敢踏进来一步,我就下令开枪,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担!”

“所有人听好了,谁敢踏进这条线,立即开枪!”

“是!”

哗啦啦一阵拉枪栓声响中,一个个警员都眼神明亮的戒备。

他们既然接到命令就自然是无所畏惧,这群岛国人虽然看似气势汹汹,但他们也不是孬种,难道以为我们不敢开枪吗?真当我们北平城的爷们是怂货吗?

这下倒是让黑岛川雄有些意外。

他心中想到的是北平警备厅绝对不敢和他们对着来,可现在的形势好像不是这样的,这群人真敢动手吗?

但就这样退缩吗?

当然不可能,他过来就是要将山本四十八营救出去的,没有完成任务是肯定不会妥协。

再说他会害怕吗?不就是一群狐假虎威的警员吗?我连你们国家的正规军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你们这群小人物?

一切按照计划来。

“秦副厅长,你真不准备放了我们会长吗?你能够承受这份后果吗?”黑岛川雄眼神阴鸷地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秦睿广竖起手指头,眼神轻蔑地说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北海商会会长,你找错地方了!”

“我们警备厅里面的确抓了不少人,却压根没有听说过你说的什么北海商会会长,而且瞧着你们北海商会这等规模,那么作为这个商会的会长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也是岛国人吧,可是我们可没有抓过什么岛国人。”秦睿广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可能,我们会长叫做千木北海,就在你们警备厅里面扣押着。”黑岛川雄眼神阴沉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秦睿广十分肯定回道。

“八嘎,怎么可能没有!”

“没错,会长就是被你们关起来了!”

“有本事你让我们进去搜一搜。”

“没错,进去搜,看看会长到底在哪!”

黑岛的手下纷纷附和叫嚷起来。

“不可能!”

听到他们的喧哗,秦睿广立即变得格外强硬:“你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告诉你,这里是北平警备厅,不是你们可以胡乱撒野的地方!如果你还这么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

“哼哼,不客气又敢怎么?我们可是岛国人,你敢杀我们不成”

黑岛川雄转身看着背后的这群人,大声疾呼道:“你们都听到了吧?是他们警备厅的人做贼心虚,不敢让咱们进去搜查,你们说怎么办?”

“冲进去!”

所有人都挥舞双手,放声疾呼。

“冲?”

秦睿广身体向后微撤,既然没有办法商量,那就别商量,干脆点吧!

他从腰间掏出了枪,二话不说就对天发出一枪。

砰!

清脆警枪声的响起中,所有喧哗声全都消失不见,刚才还是满脸愤慨的这群岛国人,全都下意识地愣住了,看向秦睿广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愕。

这个家伙真敢开枪?

“听好了,还是我刚才那句话,胆敢跨过这条线者,杀无赦!”

“是!”

见此情形,黑岛川雄也有些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尽可能的引发风波,逼迫对方放人。

但对方来了个硬碰硬,绝不松口,而且下了死命令,就让他有些进退维谷了。

虽然自己的人不怕死,但不能白白找死吧,但是又不能带枪过来,那样的话性质就更严重了!

可是没有枪,难道真的拿命去赌吗?赌赢了还好,赌输了那就是白死了!

毕竟这时候的中日关系,在北平城这里,还没有到一触即发的状态。

谁都得有所顾忌。

“哼,吓唬我们是吧?我们不是被吓大的,不放我们会长离开,我们也就不走了。都给我听着,全都坐下,等着他们释放会长!”

哼,老子不冲击你警备厅,量你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黑岛川雄说话间就直接坐在地上,其余人也纷纷有样学样。

于是乎,警备厅正门口是黑压压一片身影。

“好了好了,只要他们不越线冲进来,暂时能维持住局势就好。”

秦睿广心里揪着的心弦也悄然放松些许,他也真怕这群人会发疯般冲进来,要是那样的话,血流成河的责任是他真背负不起。

这样就挺好。

至于他们一直堵在门口怎么办,这个头疼问题留给厅长考虑吧。

……

与此同时。北平城市政厅前。

这里同样聚集着一群人,他们倒是没什么过激举动,但就是不离开,每个人都是挥动着双手高声喊道:“还我们北海商会会长!抗议警备厅无故抓人!”

就是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地喊着。

市政府里面。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就想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

“北海商会的人要求警备厅释放那个叫什么千木北海的会长,这事他们应该去警备厅,来堵咱们的大门干什么!”

市政厅里面像是这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着,每个人都有些心慌。

他们这几年习惯了安稳日子,猛然遇到这种风波,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当然也有人格外愤怒!

他们愤怒的原因是这群岛国日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围攻市政厅,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当然这样的愤怒表现的越激烈,说明他们越心虚。

毕竟在这个年代,谁都知道岛国是不好招惹,要是真惹急这群疯狗,他们就会有恃无恐地开始咬人了。

副市*长办公室。

“西来,你怎么看这事?”柳公泉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喧哗的人群淡然问道。

“大人,事出无常必有妖!”

作为柳公泉的秘书,靳西来在知道这群人竟然是冲着警备厅过来的时候,早就将他们宣判了死刑,自然是不会为他们说话。

“他们这么迫切想要营救这个所谓的千木北海,要我说肯定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北海商会的会长那么简单,真是的话,警备厅的人也不会随便抓了。”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我看也许十有**是个间谍!”

“间谍?”柳公泉神情微紧。

“嗯!”

靳西来知道楚牧峰的做事风格,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事应该就是和楚牧峰有关系,所以他说的很坦然。

“市长,这事摆明就是想要挟咱们市政厅,是想要让咱们命令警备厅放人。可关键是这个千木北海真的要是间谍的话,谁敢释放谁就要承担责任。”

柳公泉微微颔首,轻声细语的说道:“不错,你说的很对,要是这家伙是间谍的话,这事真要两说。”

“眼下问题是能否确定他的真实身份,这将会关系到市政厅这边的态度会是什么样。”

听到柳公泉这话,靳西来跟着应道:“其实想知道结果的话,最好就是和警备厅那边取得联系,我想他们肯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答案。大人,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他们去个电话问问?”

“不用!”

柳公泉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摇晃着头说道:“这事自然由蔺千秋去上愁,咱们不用多管闲事,等那边通知吧。”

“是!”靳西来恭声说道。

蔺千秋上愁吗?

没错,他现在就是很上愁,

市政厅遭遇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他没想到堂堂市政厅一把手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这种胁迫举动来。

这简直就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砰!

蔺千秋猛地拍案而起,满脸愤慨地说道:“这帮小鬼子真是欺人太甚,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眼前的是一群紧紧追随他脚步的心腹,有副市长也有各个部门主任,只是他们现在的神情都不好看。

要是说外面游行示威的是一群学生工人,他们早就会下令让警备厅来抓人了,可现在都是岛国人,难道说还能将这群岛国人都抓起来不成?

“大人,要我说,咱们必须命令警备厅那边立刻派人来镇压。”有人提议道。

“镇压?”

听到这话的一位副市*长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警备厅也是自身难保,正在被北海商会的人围攻,而且那边带头的还是什么副会长。再说你有没有脑子,对这群岛国人镇压,你不知道这会演变成国际事件,引发大冲突吗?”

“那咱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吗?”

“我觉得就这事得从长计议。”

“北海商会是什么商会?他们的会长又怎么会被警备厅扣押呢?”

“对啊,会不会是个误会呢?”

“如果真抓了人家的会长,就让警备厅赶紧放人吧!”

各种各样的建议全都涌现出来。

听着蔺千秋越发恼火,全都是一群没有用的酒囊饭袋,你们清不清楚自己提出来的意见简直就是可笑。

镇压?谁敢随便镇压?

误会,误会还会闹到我们这里?

释放?不问清楚缘由能随便放人吗?

蔺千秋现在是有些恼怒,这个所谓的千木北海到底是被谁抓起来的,难道说抓人时候就不知道点轻重吗?

这叫办的什么事啊,让我们陷入到这种两难境地!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挥挥手,蔺千秋让这群人都离开后,便直接拨通了阎泽的电话,发生这种风波,他自然是要和阎泽通个气,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黑锅不能让他跟着一起背啊!

“喂,是阎厅长吗?我是蔺千秋啊!”

“哦,蔺市*长,您好您好,请问有何指教?”

“阎厅长,你们是不是抓了岛国北海商会的什么会长,现在他们的人都闹到我们市政厅了,听说你们警备厅也被这帮北海商会的小鬼子围攻了是不是?影响很不好啊,这事儿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啊?”

蔺千秋可没有心情虚以为蛇,上来就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蔺市长,您放心,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的。”阎泽现在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所以就算是蔺千秋询问,他也没有说当场就给出解决办法来。

而且蔺千秋既然打过来这通电话,就说明形势已经很严峻,越是这时候自己越是要冷静,不能够慌乱,省得忙中出错,反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尽快?”

蔺千秋没想到听到的是这种官方回答,皱眉不耐烦地问道:“尽快是多快?阎厅长,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这个所谓的千木北海到底是什么人?他有没有被你们警备厅抓起来?”

“没有!”

阎泽听到这个问题后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蔺市*长,我向您保证,我们警备厅绝对没有抓捕什么北海商会的会长,至于您说的这个什么千木北海,也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北海商会突然这样做,纯粹就是想要挑衅咱们北平城市的权威,我希望得到您的授权,允许我们在必要时候开枪!”

“开枪?”

原本很愤怒的蔺千秋,在听到这话后,猛然一惊,胸中的怒意开始慢慢减少,眯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阎泽,你们警备厅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们不想要怎么样,我们只是想要维护北平市政府、警备厅的尊严和权威不受践踏和挑衅,要是这次纵容这帮小鬼子这样做,下次呢?再冒出来个什么南海商会,继续提出什么无理要求,我们是不是还得照样这样容忍?屈服了一次,后面就会变成了习惯!”

面对着蔺千秋的询问,阎泽没有丝毫畏惧和胆怯,毫不掩饰心中的澎湃战意,大义凌然地说道。

“蔺市长,您是北平城的市长,您有维护北平城老百姓安全的权力,您说要是这个北海商会真的闹事,我们能够视若无睹吗?他们要是说连警备厅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对那些寻常老百姓在意吗?”

“阎泽,你这家伙少在这里给我扯这些没用的!”

蔺千秋眼神微紧,厉声问道:“我就问你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事?能不能让围攻市政府的北海商会人离开?还有你到底有没有逮捕那个千木北海?”

“没有!”

阎泽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蔺千秋就是一个和事老的性格,他是不会做出任何强势反击行为,他所会做的就是求稳求和求平安。

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激进的举措来!

想到这里,阎泽便不紧不慢地说道:“蔺市长,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吧?我说警备厅没有抓捕什么千木北海,你所说的这个人我压根不清楚是谁。”

“他们北海商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清楚谁是他们的会长呢?所以这事我是没有办法给你说法的,真的要给,那就是在警备厅的权限范围内,我会忠实履行职责。”

“什么职责?”蔺千秋语气微寒。

“有胆敢进攻警备厅者,一律杀无赦!”阎泽一字一句的说道,即便是隔着电话机,蔺千秋都感觉一股强烈刺骨的杀意扑面而来。

“你敢!”

蔺千秋气急败坏地喊道:“阎泽,我警告你,在没有我的任何命令之前,你绝对不要擅作主张,你要是说敢随便杀人,万一引起两国之间的争端,这个责任你背负不起!”

“我是行伍出身,更加热爱和平,但也不畏惧战事。蔺市长,您那边要是说有办法解决的话就尽早去办,我随时等您命令。”阎泽说完就挂掉电话。

留下的是满脸悲愤的蔺千秋。

砰!

蔺千秋一拳砸向办公桌,满脸怒意,他不断的咒骂着阎泽,但却是拿对方没有一点辙。

没办法,谁让如今警备厅是归属内政部管理,尽管也会节制于当地政府,但这样的节制明显缺乏力度。

枪杆子里出政权,谁掌握武装力量,谁说话才硬气,谁就是爷!

“该死的阎泽!”

“该死的千木北海!”

“该死的北海商会!”

“你们这帮家伙为什么要搞事情呢!”

……

北平城警备厅被北海商会围攻。

北平城市政厅被北海商会围攻。

然后这并不是全部。

这一天内,北平城遭受到围攻的地方还有很多,这群打着北海商会名义的岛国人,或三三两两,或几十成群,聚集在各个市政部门,倒也没有再采取什么过激行为,就是围堵静坐。

可正是这样行为,带来一种无声的威慑。

“谁能跟我说说,这个北海商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咱们商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商会?”

“我对岛国商会是有所了解的,可却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商会。”

“关键是你们没有发现吗?这个北海商会真是厉害啊,居然还敢组织人围攻警备厅和市政厅。”

……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四九城内传播开来,老百姓都纷纷议论起来。

楚牧峰这边呢?

他安排人将审讯室这边看守得严严实实,任凭外面是如何动荡,这里却根本不知道丝毫情况。

他就是要趁着这段时间,从山本四十八的嘴中尽可能的挖掘出来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这时候的一个情报,以后都有可能挽救很多人的性命。

“蛛组的情况,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真的没有半点隐瞒了!”

身心疲惫,心力憔悴,饱受煎熬的山本四十八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嘶哑道。

连续接受几个小时的刑讯,加上眼睁睁看着手下被打死,这种双重打击下,任谁都得崩溃!

“你和特高课之间联系是通过电台吧?”楚牧峰将前面的话头重新捡起来。

“对!”

“密码本在哪里?”。

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事,可千万不能忽视,而且这个东西只要交上去,也是大功一件。

“跟电台放在一起。”山本四十八如实交代道。

咚咚。

就在楚牧峰还想要继续审问时,门外面传来敲门声,之前走出去的曹云山走进来,俯身低声说道:“牧峰,和我出去一趟!”

“是!”

审讯室外面的过道中,曹云山脸色严肃的说道:“事情出现变数了!”

“什么变数?”

楚牧峰眼皮不由一跳,莫非真被自己猜准了,有人做通了文章,要让警备厅这边必须无条件将人交出去吗?

“是力行社特务处北平站的人,他们过来说要将这次抓获的所有间谍全都带走,听阎厅长说,很有可能是拿他们用来进行交换,好像是要和岛国特高课那边交换咱们这边被抓获的特务。”曹云山也只是听阎泽说的,也不敢肯定。

“力行社特务处吗?”

楚牧峰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是和这个组织碰面了。

他知道现阶段这个组织就是叫这个名字,但是很快就会改成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他是想过市政厅那边会来要人,或者金陵方面施加压力,却没有想到真正来的竟然是力行社特务处。

交还是不交?

298、棋子和棋手

对于北平警备厅而言,其实并没有选择余地,肯定是要交人的。

为什么?因为这个部门分管的就是军警宪。

原本就在人家的管辖范围内,怎么敢抗命不遵呢?而且要知道,这个部门权势滔天,就连市政厅都得畏惧三分,不敢去招惹,免得惹祸上身。

“处长,那咱们怎么办?就这样交人吗?”楚牧峰有些不甘心道。

“山本四十八,铃木阳平和加藤小野是肯定要交出去的,至于说到其余人,厅长的意思很简单,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这也算是给咱们北平城被杀的老少爷们一个交代,让他们在天之灵能知道,咱们不是孬种,是敢杀小日本给他们报仇雪恨的!”

点点头,曹云山沉着脸说道。

“那个铃木阳平也得死,不过不会死在我们这里。”

楚牧峰脑海里飞快转动,想到加藤小野的身份没有暴露,借着这个机会还能继续隐藏后就跟着说道。

“处长,加藤小野说过,铃木阳平一直对他都有所怀疑和戒备,既然这样,那这次干脆趁机除掉他!反正咱们该知道的消息都能从柳生沧泉那里知道,这个铃木阳平无足轻重。”

“不错,你当时没有对铃木阳平用刑现在看来是一记妙招,只要他安然无恙的走出去,这个嫌疑他想要洗干净都难!”曹云山点点头道。

“那师兄我就去办事了。”楚牧峰不敢再浪费时间,生怕阎泽那边拖不住。

“嗯,牧峰,厅长说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他能为你争取来的,半个小时后,力行社特务处北平站的人就会过来提人。”

曹云山拍拍楚牧峰的肩膀别有所指地说道:“抓紧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瞻前顾后!”

“是!”

楚牧峰做事很果断,他既然早就准备好要将行动组的成员给杀了,就肯定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他们作为行动处的间谍特工,虽然不可能接触很高级的机密档案资料,但要是说把他们放出去的话,等明年战争打响后,一个个都将变成血腥屠夫。

所以现在能杀一个是一个,不能留着他们去祸害国内百姓。

“科长!”

楚牧峰将在审讯室中的苏天佑,华容,裴东厂和王格志都喊过来,目光扫了扫众人,冷声说道:“刚刚接到通知,力行社特务处北平站的人会过来将山本四十八他们全都提走?”

“提走?那不是摘桃子吗?咱们这边辛辛苦苦才将他们抓住,就这样被他们提走,科长,他们怎么能这么做,我不服!”裴东厂恼怒地瞪着双眼。

“不服也得执行命令。”

苏天佑明显是知道很多力行社特务处的手段,他虽然说也很不满,却看着裴东厂说道。

“你应该多多少少也知道力行社特务处那是什么部门吧?咱们要是敢和他们对着来,后果可不堪设想,所以只能听从命令。”

“科长,就这么把人交出去吗?”王格志低声问道。

“当然不会!”

楚牧峰翘起唇角,语气冷峻说道:“山本四十八,铃木阳平和加藤小野是必须要交出去,这点是没得商量,但要是说到其余人的话,他们不是在火车上就死了吗?要交,就交尸体吧!”

这话说出,四个人顿时清楚该怎么办了。

“去吧,动作快点,做得干净点!”

“是!”

一间审讯室中。

裴东厂看着被紧紧捆在椅子上的间谍,神情冷漠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招供,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因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要下黄泉了。”

“黄泉?你……”

“噗!”

裴东厂都没有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手中锋利刀刃便狠狠刺入他的心脏,随着间谍身体一阵抖动,便真的下了黄泉。

隔壁那间审讯室,苏天佑正一步步走向对方。

作为世家贵族出身的他不是说没有杀过人,见过血,但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感觉杀的理所当然,杀的名正言顺,杀的无所顾忌。

“从你踏上我们国家的土地开始,就决定了我们是生死敌人,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呜呜!”

被封着嘴巴的这位拼命挣扎想要说话,但苏天佑根本不会去听,拿着绳索,套住间谍脖子后直接收紧,收紧,直到对方一动不动……

第三间审讯室。

王格志很想再劝说对方几句,但看到对方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后便直接收起这个想法,淡淡说道:“你该上路了!”

“八嘎!”

“咔嚓!”

王格志走到其身后,双手抓住脑袋用力一掰,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第四间审讯室。

华容擦拭着手中的匕首,脸上带着一抹蔑视之色说道:“要是说放你们走的话,我还真是不甘心!幸好我追随的这位上司真不错,竟然说出了我心里最想说的话,那就是杀死你们这群该死的间谍,送你们这群屠夫上路!”

“别杀我,我愿意招供!”

“晚了,我不想听了!”

说罢,华容就走到对方面前,一刀封喉,这个间谍也充满不甘地死了。

处决行动就这样开始了。

一个个营救组的成员直接成为刀下鬼,在华容他们的眼中,根本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

要知道如果不是有楚牧峰的提前知晓,这帮带着手榴弹的家伙,必然会在火车上制造一起惨烈的屠杀。

十分钟不到,完成任务的四人回来复命。

“很好,现在将他们的尸体跟前面四个放在一起,要是说力行社的人不信的话,就让他们去看看好了!”楚牧峰神色平静说道。

“是!”

交代完后,楚牧峰从兜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颗如同绿豆般大小药丸。

拿起桌上水壶,将药丸丢了进去,然后信步走进关押着铃木阳平的审讯室,看着这位被“特别优待”的间谍,点燃根烟说道。

“来,喝点水吧。”

眯着眼,铃木阳平打量着楚牧峰,并没有伸手接过水壶。

“怎么,怕有毒吗?”楚牧峰笑了笑。

“哼,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早就十分干渴的铃木阳平双手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就喝了个精光。

“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出去?”楚牧峰跟着问道。

“出去?”

铃木阳平脸上浮现出几分难以置信,粗声粗气地说道:“呵呵,你觉得我是白痴吗?我想出去,你会放我出去吗?”

“既然已经落到你手里变成阶下囚,想打想杀尽管来吧,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帝国的任何事来!”

“你不会做吗?”

楚牧峰玩味一笑,慢慢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会这样想,但别人也会吗?铃木阳平,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说完后,他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看好这里,不许让任何人进去!”

“是,科长!”

旁边审讯室中。

楚牧峰面对着遍体鳞伤的加藤小野,缓缓说道:“相信你应该清楚,这些伤痕是必须的,要不然的话,你回去后肯定也别想活。”

“我知道你对铃木阳平也是做了手脚,那么这次就将内奸的罪名栽到他的头上就行。这样一来,你非但不会有事,还会因此立功。”

“那我怎么能安全出去?还和上次一样吗?那肯定是不实行的!”加藤小野狐疑道。

“别着急,你很快就会出去了。”

楚牧峰淡然一笑,没有解释太多,跟着交代道:“铃木阳平回去后,五天内就死掉,所以说在这个期间,你最好远离他,这样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你。”

加藤小野听到这话的瞬间,神情微震。

五天内就会死掉?

你说铃木阳平要是死在这里很容易,可要是卡在五天后死的话,就绝非易事。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真的吗?莫非是慢性毒药?会不会被查出来?”

加藤小野这话刚问出来就感觉问得很白痴,能检查出来吗?自己不也是被这样算计了,检查出来没有?

楚牧峰的手段简直太神奇了,根本不是寻常方法能检查出来的。

“放心吧,你心里有数就成。”楚牧峰淡淡说道。

“是,我明白了!”

又叮嘱了两句后,楚牧峰跟着离开了,约定交人的时间到了。

楚牧峰虽然说不甘心这个结果,没有时间从山本口中挖出更多的消息,但没辙,力行社特务处既然是要带人走,那就算阎泽都没办法抗令。

不过自己已经得到很多重要情报,下面就可以好好的和蛛组玩玩了。

……

警备厅,正门口。

下午六点。

黑岛川雄带着的人已经将这里围了几个小时,他也在等待着通知,只是通知到现在都没有下达,莫非说是上面没有商量好吗?

可要是说没有定论话,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待下去吧。

眼下天色已经阴沉下来,要是继续僵持着,那就要准备打夜战了。

“会长,如果继续等下去的话,您看是不是去准备点吃的喝的过来?”

“会长,咱们还得僵持到什么时候?”

“要不咱们干脆冲进去吧!”

冲进去?

这纯粹就是说笑呢。

要是他们刚来的时候,凭借着一腔热血是能够冲进去,可现在却是绝对不行。

华夏有句话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众人如此疲惫的模样,别说对方有枪了,就算没钱,也能轻松拦下来。

“闭嘴,继续等着。”黑岛川雄不耐烦地喝道。

“是!”

现场感到很难受的还有秦睿广。

他从过来后就没有回去,一直盯在这里。

作为副厅长的他,只要在这里,身边这群警察就有底气。要不然换做别人过来,根本撑不住场面。

他现在有些摸不透黑岛川雄的打算。

这家伙到底是想要坚持还是撤走呢?你总该有个说法吧?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干坐耗着,有什么意思,有必要吗?

“莫非上面还没有拿出定论吗?”

秦睿广心底这样想的同时,跟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难道说那个所谓的千木北海真是在我们这里扣押着不成?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这群岛国人死活不愿意离开,非要要个说法才行。

可问题是,为什么我对这事却一无所知呢?

不会又是楚牧峰那小子搞出来的吧?

就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中,黑岛川雄总算接到了命令,知道这事已经谈妥后,他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然后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该死的,双腿都麻了。

“你们给我等着,这事不算完,你们敢这样无缘无故抓走我们会长,这笔账迟早和你们警备厅清算,走着瞧吧!”

黑岛川雄撂下狠话,赶紧上了自己的小车。

哗啦。

围堵在大门口的众人也都跟着离开。

警备厅内的警员直到这时候才放松下来,他们发现自己的手臂也都格外酸疼,一直举着长枪的后遗症开始出现。

“继续戒备!”

生怕对方杀个回马枪的秦睿广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下达命令后转身就走回去,他要去面见阎泽问清楚,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与此同时,市政厅外面。

正在围堵这里的岛国人也都接到了撤退的通知,然后便纷纷起身离开。

他们走的是那样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将这里的事当一回事。

透过窗户看到这幕的蔺千秋总算能暗暗松口气,同时他心底冒出一种疑惑。

“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同样关注着这幕的还有柳公泉,在看到所有岛国人就这么撤走后,他敲击着窗棱,不紧不慢地问道:“西来,你说他们为什么会撤走呢?”

“应该是目的达到了吧。”靳西来直接了当说道。

“对,只能是这个答案,除非是达到目的,不然他们不可能说无缘无故的就这样撤走,可你说他们怎么就能达到目的呢,警备厅那边服软了吗?”柳公泉眼睛微眯着说道。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大人,我去打听打听。”

“嗯,去吧!”

北平城,警备厅。

前来面见阎泽的是力行社特务处北平站的副站长林忠孝,他会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兹事重大,这事是从金陵总部那边下达的命令,他必须郑重对待。

“什么,阎厅长,只有三个人?不是一个小组吗?”林忠孝无视掉面前的热茶,带着一抹不悦之色问道。

阎泽摇摇头,略带几分无奈地说道:“林站长,这次行动我们一共抓获了三个首要人物,其余手下全都被杀了。因为当时是在火车上,要是说我们不痛下杀手的话,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手榴弹,稍有闪失,那后果根本无法想象,别说抓活口了,咱们的人别死光就算是好事了。”

这话说的在理。

林忠孝也不是说不理解,他只是有些郁闷。

要是能带整整一个小队回去交差是最好的,现在只能带着三个首犯回去,不过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关键人物没死。

“对了,阎厅长,那几个人你们应该审讯过了吧?”林忠孝收起脸上的冷漠,手指按在膝盖上问道。

“没错。”

阎泽对这种事是不会有所隐瞒的,很坦然地说道:“我们的确审问过,也问出来些信息,可惜都是些旁枝末节,并不重要。您这边如果说需要的话,可以给您准备一份的!”

“那就劳烦阎厅长抓紧准备下了!”林忠孝点点头,没有再多做停留的意思,事情已经这样,他要做的自然就是火速带人回去,赶紧交差领赏。

“没问题,您稍等!”

片刻之后,当山本四十八,加藤小野和铃木阳平被先后带出来时,山本四十八看到铃木阳平的瞬间,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怒色。

他和加藤小野都是遍体鳞伤,要不是自己松口,加藤小野命都要没了!

可铃木阳平呢?

这家伙非但没有受半点伤,而且神色也很从容。

八嘎,这算是什么事?我这边忍受各种痛苦,就是为了不泄露情报,你却好,竟然被当做座上宾对待。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道说这次任务会失败都是你捣的鬼?

你铃木阳平就是泄露了消息,暗藏的那个内奸?

“组长!你们……”

铃木阳平也愣住了。

他以为山本四十八和加藤小野都如同自己一样被这么对待,可现在看来是错了,错得非常离谱。

不好,这一定是对方的阴谋,是反间计。

“闭嘴!”

喝叫的不是山本四十八而是林忠孝,他在验明三人正身后就直接吩咐道:“将他们分开,一个人一辆车带走!”

“是!”

立刻就有手下上前与警备厅的人对接。

“铃木,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敢出卖我们,背叛国家!”加藤小野突然挣扎着,用岛国话冲着铃木愤怒地喊道,眼神里仿佛点燃了两团火焰。

“你胡说,我没有,我……”铃木阳平下意识地开口辩解。

可这话刚说出来,便被押解人员狠狠一拳打在腹部,随着一股疼痛袭来,他到嘴边的话语全都被生生咽回去。

“塞住他们的嘴。”林忠孝瞥了一眼道。

“是。”

三个人的嘴巴全都被塞住,然后一个个被带上了车。

“林站长,这三个岛国行动组的正副组长我都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了,祝您一路顺风。”阎泽扬起了手中的交接公文笑着说道。

“辛苦了,告辞了!”林忠孝也想要趁着交付山本四十八他们之前,能够尽可能问出来点情报,所以也啰嗦,直接上车走人。

“行了,将这几个鬼送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办公室中。

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的阎泽,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赞赏和满意。

“牧峰,这次你们一科做事利索果断,不仅成功阻止了一场惨案发生,还顺利抓获了岛国这帮行动队的成员,并获得了重要情报,为咱们警备厅立下了大功劳,必须得奖赏。这样,你回去后就拟定一份嘉奖名单交给云山,云山,你那边全批了!”

“谢谢厅长(是)!”曹云山和楚牧峰恭敬应道。

“厅长。”

楚牧峰应道后,张了张嘴,似乎带着一丝欲言又止之色。

“怎么,还有什么事?说吧!”心情颇佳的阎泽笑道。

昂起头,挺直了腰杆,楚牧峰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厅长,我有点搞不懂,他力行社特务处是权势滔天,但咱们背后好歹也是站着内政部吧。”

“这可是是咱们警备厅辛辛苦苦破的案,抓住的岛国间谍,怎么最后却要将功劳拱手让给力行社特务处呢?”

“凭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等现成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长此以往,谁还有心情做事,都等着别人去吃苦受罪,然后摘桃子得了。”

“呵呵,就知道你会有牢骚。”

阎泽对楚牧峰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换做是他的话,也肯定会这样想。

毕竟这事是有点憋屈,眼瞅就能撬开对方嘴巴,获得更大的功绩,就这样被人给截胡了,谁的心气儿能顺?

就算楚牧峰也能得到功劳和嘉奖,但能和将山本四十八他们交上去相比吗?

可这事还真得认命。

“力行社特务处是一个特别成立的部门,是专门对领袖负责的,你说这样的部门能简单吗?用你的话说,真的就是叫做权势滔天。”

“其实你或许还不知道,就算咱们将这个案子报到内政部,最后接手的还是力行社特务处,早接手晚接手都是他们接手,你说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阎泽抬手冲楚牧峰点了点道:“所以你小子就别想太多了。以后像是这样的事,随着你位置的提升会遇到很多,这样你就受不了,有了芥蒂,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官场的学问哦,好好学着吧。”

“况且能抓到这帮家伙,已经是咱们警备厅跑不到的功绩,属于你们一科的功劳不会被无视,属于你楚牧峰的功劳也肯定跑不了,你小子就知足吧,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知道吗?”

“明白了,谢谢厅长!”

阎泽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牧峰还能不明白吗。

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权谋。

既然身在官场中,就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

想要打破这个潜规则,可以,先从棋子成长为棋手吧,只有作为下棋者,才有资格制定规则。

“好了,回去做事吧。”

“是!”

曹云山和楚牧峰随即离开办公室,不忘轻轻关上门。

299、窝里斗

“牧峰,刚刚厅长也说了关于你们一科奖励的事儿。你回去后抓紧草拟吧,将需要嘉奖的人员名单都列给我,至于说到对你的嘉奖,我估计级别暂时不合适再提了,所以会以物质奖励为主了,你小子可别有想法哦。”

坐在椅子上,曹云山很干脆直接地说道。

“怎么会,这年头,给钱最实在啊。师兄,我代下面弟兄先谢谢您了,没其他事儿,我这就去弄!”楚牧峰咧嘴笑道。

“去吧去吧。”曹云山挥挥手。

一科会议室。

楚牧峰将五个侦缉队的正副队长们都给喊过来,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整件事你们也应该都清楚了,那三个被咱们抓住的间谍,已经被力行社特务处北平站的人带走了,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不是咱们能干涉的,但能顺利抓到这帮家伙,大伙是立下大功的,因此只要是参加行动的兄弟,都会立功受奖。”

听了这话,众人脸上顿时洋溢着喜色。

“还有就是咱们一科那个副科长的位置也空缺出来有些日子,鉴于这次大家的表现,这个位置就从咱们内部选择。”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扫过五个正队长的脸,平静地说道:“这次我准备提拔起来两个副科长,这两个名额我会直接交给处长定夺。当然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有任何悬念,而经过这些天的案子和这次的行动综合来说,我觉得……”

我觉得是最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这句话背后是肯定要说出名字,他们五个正队长能没有点期盼吗?当然都有,毕竟要是能够成为副科长的话,就相当于是一下就跨出一大步来。

谁不想升官?

但众人也都清楚,他们是没有资格去要,最终拍板权始终都在楚牧峰手里,他举荐谁,谁才能够上位。

要是说谁因为这事而有意见,闹矛盾的话,楚牧峰会直接将谁踢出一科。

“我觉得王格志和苏天佑是最适合的副科长人选,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竟然是自己?

王格志是有些发懵,他是清楚自己的身份背景,那就是白板一张。

当初能够成为侦缉一队的队长,已经是觉得烧高香,对于副科长的位置,他虽然说是也有点期待,可这样的期待并不强烈,可谁想到,楚牧峰硬是将这样的馅饼又砸到他头上来。

一时间他都有些恍惚了,自己是听错了吧!

第二个感到意外的就是苏天佑。

作为空降到一科的侦缉五队队长,要是说谁在这里根基最浅的话,无疑是他,所以对这个副科长的位置,苏天佑也是没有多少觊觎之心。

但现在呢?

楚牧峰竟然会将这个位置交给自己。

这瞬间让他有种莫名感动和安耐不住的激动。

是,靠着家庭背景,他苏天佑想要当一名副科长,不,哪怕想要当个处长都没有太大难度。

可那毕竟是靠着家族福荫得到的,但现在却是不同,他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凭借着真刀实枪杀出来的一个副科长,你说他能不兴奋骄傲吗?

这不就是他来刑侦处镀金磨炼的目的吗?

其余三位队长,宋大宝,田横七和黄大风对这样的任命尽管说有些遗憾,说羡慕那是自然的,却没有嫉妒之心。

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待遇上去了,大伙儿干得都很开心,自然没有丝毫不满。

何况经过相处,他们也清楚楚牧峰不是一个喜欢偏袒的人,这次他们两个上了,下次就该轮到自己吧!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已成定势,当然没有谁有意见,纷纷鼓掌为他们两个庆贺。

力行社,特务处北平站。

站长办公室。

在这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中山装,梳着大背头,面容肃穆的中年男人,他翻阅着面前的资料,眼神漠然地问道:“这么说来,从警备厅接受过来的间谍就只有三个人?”

他就是北平站站长顾锦章。

“对!”

副站长林忠孝眼中有着些许冷意,低沉说道:“站长,我觉得这个阎泽是故意在和咱们作对,您说这件事咱们都已经发了公文,他竟然还敢耍花招。据我所知,这次抓捕的岛国行动组起码有十来个人,可现在竟然就只剩下正副组长三个,其他人居然都死了,怎么可能!”

“所以你想要怎么样?”顾锦章站起身走到窗前,摆弄着自己的那几盆绿植平静问道。

“我想咱们是不是要动动这个阎泽。”林忠孝语气森寒。

“动阎泽?”

顾锦章手上的动作没停,像是早就想到林忠孝会这样说似的,淡淡说道:“你想要动阎泽,是因为你觉得阎泽对咱们北平站是阳奉阴违?是因为他擅自处决了那些被逮捕的间谍,对吧?”

“对!”林忠孝冷声说道。

“那我问问你,你觉得那些间谍该杀吗?”

“该杀!”

“要是说那些间谍被带到咱们北平站的话,会被杀吗?”

“不会,他们会作为筹码进行交换。”

“那我再问你,你确定那些间谍真被警备厅的人完好无损带回去的吗?他们难道不会如阎泽所说的那样,在抓捕时直接干掉呢?”

“不敢确定。”

“这就对了。”

顾锦章拍拍手上的土,挺直腰板,转过身来望着林忠孝说道:“既然那群岛国间谍都该死,最有价值的三个人都交到我们手上了,又何必再纠结这个问题,又何必非要找阎泽的麻烦呢?再说你想要找阎泽的麻烦就能找成吗?”

“别忘了,阎泽是内政部部长的人,你觉得这样的人是没有根基和背景吗?你想要动就动,真的当咱们是无法无天的部门吗?”

“站长,我知道了!”林忠孝顿时低下头,老实地说道。

“去吧!准备和岛国那边进行交接,这次是要换回咱们被抓住的人,这期间不能出现任何乱子,否则咱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顾锦章转身坐回椅子上。

“是!”

看着林忠孝从眼前消失后,顾锦章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冷笑:“林忠孝啊林忠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小九九吗?你以为动了阎泽,就能让你的好友上位吗?可惜,你这是痴心妄想,北平城警备厅厅长的位置我说了都不算,何况是你?”

……

两日后。

城外岛国,驻军军营。

被重刑拷打过的山本四十八已经被交换回来,经过精心治疗后,和以前相比,气色和样子已经好看许多。

这时候坐在房间中的是加藤小野和铃木阳平。

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组长,您不会以为我是奸细吧?”铃木阳平脸色骤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珠,想到山本四十八刚才的问话就感觉无比寒心地问道。

“那你说,咱们行动组里到底有没有奸细?”

山本四十八强忍着身体传来的疼痛,眼神阴鸷地看着对方问道。

一想到因为叛徒的泄密,导致这次行动满盘皆输,导致自己饱受摧残,导致无法立下大功,山本四十八就格外愤怒。

想到自己当初对楚牧峰卑躬屈膝求饶的场景,山本四十八就感到无比羞辱。

这些原本都是根本不应该发生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奸细!

奸细肯定有的,要么是在行动组内,要么是在蛛组那边,眼下我和加藤小野被对方折磨得如此凄惨,而你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这难道还不值得怀疑吗?

“肯定有奸细。”

铃木阳平接着话头急声说道:“队长,我也一直都怀疑有奸细,否则咱们的行踪怎么可能会暴露?北平城警备厅的人好像是故意设好了一个局,等着咱们钻进去。”

“在火车上,咱们那么周全的计划,居然都会失败,对方连我们的人是谁,坐在哪个位置上都能准确掌握,所以这个奸细肯定是知道行动计划,而且在咱们小组中的地位还不低!”

说着,铃木阳平就将目光投向坐在旁边的加藤小野。

捕捉到铃木的异样眼神后,加藤小野眼皮微挑,漠然说道:“铃木,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不错,就是你!”

事情已经这样,铃木阳平也就没有说再有顾忌,直接撕开脸皮,大声吼道:“我其实早就怀疑你是奸细,你当初被我们营救出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后来虽然说证明了你的清白,但我感觉你还是有古怪。”

“就拿这次的营救来说,咱们手下队员都死了,我肯定不是奸细,组长也肯定不是,那么是的只能是你!”

“由此可见,我的猜测肯定没错,加藤小野,你这个该死的卖国贼,竟然敢背叛帝国!你该去死!”

话音未落,铃木阳平就直接站起身来,冲着加藤小野冲过去,愤怒中的他想都没想抡起拳头就砸过去。

这刻他是真想要将加藤小野给杀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蛛组那边出现问题的话,那加藤小野肯定就是奸细。

砰!

猝不及防之中的加藤小野一下就被铃木阳平打翻在地,原本就伤痕累累,浑身裹着纱布的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龇牙咧嘴,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铃木阳平却像疯了般,不依不饶地追打,而且还抬起右脚就要狠狠踩下来。

300、够坦诚,够直接

300、

“砰!”

一旁的山本四十八怎么可能会纵容铃木阳平如此放肆。

他原本就怀疑铃木是奸细,现在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做,这不是正是恼羞成怒,迫不及待想要转移视线的表现吗?

见此情形,山本四十八想都没想便拿起手枪开枪。

子弹贴着铃木阳平的耳朵射过去,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因为这一枪,他的那一脚也没有落下去,只能是满不甘心地放下来。

“组长!你要相信我啊!”铃木阳平捂着自己耳朵委屈地喊道。

“八嘎,你给我闭嘴!”

山本四十八眼神凶狠地瞪视过去,语气森寒,“铃木,你要是再敢这样不经过我的允许,为所欲为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真的是杀气腾腾。

铃木阳平能感受到山本四十八不是说说而已,便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涨红了脸,颤声说道。

“组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确定加藤小野是奸细,所以说才想要打他一顿出出气,您是知道我的,我肯定不会背叛帝国。”

“你不会背叛帝国,难道我就会吗?难道就不可能是其他环节出现失误吗?这事是从金陵那边操作的吧?你就敢说这中间的所有环节都是万无一失?只要有谁泄露风声,那么咱们的行动就会曝光,对方就会有备而来,你这个蠢货!”

加藤小野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后,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冲着对方咆哮道。

“铃木阳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却是三番五次的质疑我的忠诚。那好啊,要是说到疑点的话,我也有你几个疑点,我之前不说是认为这些疑点很可笑,但你要是非这么说的话,那我倒是要告诉队长,让他来评论评论。”

“哼,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污蔑我的。”铃木阳平不以为然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自己分明没有背叛组织,难道说还怕这个不成?

“组长,我可以说吗?”加藤小野侧身恭敬问道。

“嗯,你说吧!”

山本四十八心里原本就对加藤小野有所好感,瞧瞧人家的态度多端正,说话之前还要请示自己的意见。

可你铃木阳平呢?上来说骂就骂,说打就打,甚至还想当着我的面将加藤小野杀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组长吗?

你当着我的面如此张狂,到底意欲何为?

“组长,我觉得最大的疑点就是咱们的身份是怎么被确认的!”

加藤小野刚说出这个,山本四十八的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这也是他非常关心的问题。

要知道他们十六个人上火车都是分开坐的,不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们一网打尽,能做到这个,就只能说明对方早就有所觉察了。

问题是楚牧峰到底怎么做到的?

“嗯,继续。”

铃木阳平也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想要听听加藤小野会说出什么高论来。

可谁想他紧接着听到的话,一下就让他的处境瞬间难堪起来。

“我想过来想过去,能想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咱们人的身份出现问题!楚牧峰应该是靠着身份,或者说是车票才确定他们是谁的。”

“他们的身份是上面提供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楚牧峰想要一下子摸清楚他们是谁,几乎不太可能,要不是身份的话,就只能是车票了!”

“车票是铃木阳平你负责的,我说的没错吧?”

“如果是因为车票的问题,你能置身事外?”

车票!

问题的根源竟然出现在车票上面!

对,只能是这样的。

山本四十八瞬间就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加藤小野说的没错,那些身份想要逐一调查的话,很浪费时间和精力。

但要是车票的话,就很容易做文章。

“车票是我负责的没错,但这事和车票有什么关系?”铃木阳平不服气地反驳道。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的去了。”

加藤小野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要强势,步步紧逼道:“要是说你事先将这些车票都做上记号的话,是不是会被人一下就能辨认出来身份?”

“要是说你事先通知给警备厅的人,他们事先安排人在火车站等着,是不是能跟踪咱们营救小组的人?所以这次咱们小组会遭受这样的重创,十有**就是车票出问题。”

“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什么没有关系,铃木阳平,我警告你,严重的警告你,你要是奸细的话最好立即坦白,这样的话组长或许还能从轻发落,你也最好将透露给楚牧峰多少情报资料说出来,咱们也好有所防备。否则你要是被查出来的话,绝对会很惨!”

这就是加藤小野早就埋伏下来的伏笔。

车票疑点。

有这样的伏笔在,相信铃木阳平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

为什么?因为那些车票的确只是经过他的手,别人碰都没有碰到。

拿了车票后,他们就坐上火车,中间车票都没有易手过,别人就算是想要做文章,也没有机会。

“我……”

这下就连铃木阳平都有些迟疑,莫非真的是车票出了问题吗?可不应该的,车票自己一直都拿着,有谁能动手脚?

“组长,这事我能解释清楚,我……”

“八嘎,闭嘴!”

想到自己和加藤小野现在的遍体鳞伤,想到铃木阳平如今的安然无恙,想到有可能就是因为车票泄露了底细,山本四十八眼中满是冰冷寒彻的质疑目光。

“我就说你身上有着最大嫌疑,你却是一直往加藤小野身上泼脏水,你刚才甚至想要将他杀死。”

“铃木,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奸细会是你,该死的家伙,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吗?你对得起帝国武士的身份吗?你对得起被关押着的柳生沧泉的信任吗?”

“组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背叛,我是冤枉的。”

铃木阳平现在是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满脸急切地争辩着,可这样的表现非但没有让山本四十八有任何同情,反而是觉得这根本就是在演戏。

可耻的家伙,拙劣的表演!

“来人!”

“呦!”门外面顿时走进来几个士兵。

“给我把他先关起来。”山本四十八冷声说道。

“哈伊!”

铃木阳平拼命挣扎,想要证明自己的无辜,但在山本四十八的冷漠神情中,他还是被无情的带走。

当房间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山本四十八看着加藤小野肃声问道:“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背叛帝国?”

“组长,难道您也怀疑我吗?”

加藤小野上前两步,充满无辜和悲愤地说道:“您觉得我可能是奸细吗?再说就算我真的是,您觉得整个行动我都在您的眼皮底下做事,就算想走漏消息,有这个机会吗?”

“而且要不是您的话,在警备厅的时候我差点都被楚牧峰那个混蛋给枪杀了,我会这样自掘坟墓吗?”

这话说的倒是。

加藤小野一直都被监控着,他根本没有私下做事的机会,而且那天如果自己不开口,楚牧峰必然会一个个打死他们,根本不存在演戏的可能。

想到这里,山本四十八就果断摒弃了对小野的怀疑,看来如果不是蛛组出现问题的话,那这个奸细就只能是铃木阳平了,毕竟和加藤小野相比,他的活动时间很自由。

“我明白了,小野君,回去好好养伤吧,咱们都是在对方严刑逼问下都没招供啊!”山本意有所指地说道。

“哈伊,队长,您也要多加休息!”

加藤小野心领神会,一直都悬着的心,这时候才算是悄然落下一半。

他知道仅凭自己说出的车票问题,不可能将铃木阳平钉死。

但这不只是开始吗?楚牧峰那边也是留下了后手,铃木阳平没几天好活了。

要他一死,他的死亡又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那这事就能是一股脑的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铃木阳平的身上去,毕竟山本四十八也想要找到一个替死鬼。

没人替死,那上面发难的话,他就该切腹了!

……

北平城,警备厅,刑侦处一科。

楚牧峰现在最兴奋的就是从山本四十八的嘴里得到了蛛组的线索,尽管说山本四十八也不敢肯定黑岛川雄的真实身份,但只要有嫌疑就好办。

至于说到山本四十八的事,楚牧峰已经不再去想。

以后有机会再取他狗命便是。

其实在山本四十八等人被带走的那刻起,楚牧峰就已经安排王格志去盯梢黑岛川雄。

他也担心山本四十八回去后会不会坦白这个消息,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可就都前功尽弃。

这样暗中监视,一旦发现黑岛川雄有想要逃走的意图,立即实施抓捕。

幸运的是黑岛川雄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也就是说山本四十八没有给上面汇报,想想也是,他说的那些情报资料,就他自己知道,完全可以当做没有说起过。

毕竟一个已经招供的间谍,和一个宁死不屈的相比,肯定是会选择当后者,否则搞不好性命都不保了。

只要山本四十八没说,这事就是秘密,黑岛川雄就绝对不会有所察觉。那样的话就能好好的沿着黑岛川雄这条线,将蛛组给挖出来。

咚咚。

就在楚牧峰这边暗暗琢磨的时候,有人忽然敲门。

“进来!”

走进来的竟然是梁栋才,这个从金陵空降来的公子哥,打着跟着楚牧峰做事的旗号,现在是满脸幽怨的表情,看的楚牧峰浑身都不自在。

“你这是要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楚牧峰挑起眉角,将钢笔放下。

“我说楚科长,楚大哥,你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吧?你说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就不算上我呢?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的人了吧?你就算不重点照顾,怎么都得一碗水端平吧。”梁栋才那幽怨的眼神搭配上这种酸溜溜的话语,听着就让人难受。

“行了,打住打住,你到底想说什么?”楚牧峰挥手阻止道。

“我说的当然是你们这次抓到岛国间谍的事啊!”

做下来,梁栋才翘着二郎腿,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隐藏的很好吗?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怎么就好意思不让我分点功劳呢?哪怕让我挂个名义也行啊,我又不跟你们抢功。”

“哦,你说的是这事啊。”

楚牧峰很快释然,原来是因为山本四十八。

这件事对外是高度机密,但对梁栋才这种人来说,想要知道还真不算难。

他后面站着的毕竟是内政部分管警务司的副部长梁千里,那是亲爹啊,有这种消息能不通知到位吗?

“对,我说的就是这事!”梁栋才继续扮演着幽怨者的角色。

“你要是非这么问的话,我就和你好好说说。不错,你说的这个案子我从最开始就没有打算考虑到你,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开始信不过你,即便你不会争功劳,只是想要一个名义。”

“在我这里,一就一,二就是二,我不喜欢看人情面子做事。”楚牧峰双手放在桌面上,神情冷峻,很坦然镇定的讨论着这事,完全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我要对那些拿着命去拼的弟兄们有个交代,我要对自己的良心有个交代,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能!”

要是楚牧峰在这里瞎扯半天的借口,梁栋才或许会心生鄙视,会继续纠缠。

但楚牧峰却是这么利索的就将自己的态度说出来,他还能继续说什么吗?

再说就跌份了!

“楚哥,您说的对!”

梁栋才放下腿,正襟危坐看过来,神情肃穆地说道:“这事儿我不怨你,不过您也不能一直拿我当外人吧。”

“您这边以后要是说有什么行动的话,一定得想着我啊,我保证不会拖后腿。要不您现在给我分配点什么活儿也算,这样的话我向你要功劳也能要的心安理得,您说是吧?”

“真想做点事儿?”楚牧峰眼珠微转问道。

“想!真想,我不挑,什么事儿都成!”梁栋才连忙拍着胸脯道。

“这样的话!”

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北平城有个忠义社你知道吧?”

“知道啊!”

梁栋才和徐强东当初闹出风波就是在忠义社的赌场中,对忠义社和黑九自然都是清楚的,只是楚牧峰突然提出他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

就在梁栋才这边刚想到这个时,楚牧峰紧随其后就说道:“一茅斋前段时间举办的募捐军饷活动,掀起事端的就是忠义社!前些时候那些捐款的商人被恶意打击报复,也是忠义社在背后捣鬼!”

“我现在有着理由怀疑忠义社早就背叛了国家,成为了岛国人的走狗,你不是想要做事吗?我就让你去好好的查查这条走狗,你敢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调查忠义社,行,我去!”梁栋才无所谓道。

“不觉得我是在激将吗?”楚牧峰似笑非笑道。

“楚科长,我要是不想去,你再激也没用,我想去做的话,你不激我也照样去做。”梁栋才坦然说道。

“但这个忠义社可是有背景的,你听说过王为民这个人吗?”

虽然楚牧峰想要让梁栋才去啃这块硬骨头,但也不会故意对他隐瞒消息,把他当傻子,故意给他挖这个坑。

听到楚牧峰竟然会主动提起来王为民,倒是让梁栋才有些意外道:“呵呵,楚科长,我还以为你会不提王为民这一茬呢。”

“哦,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他喽?”楚牧峰扬起眉梢。

“当然!”

梁栋才靠在椅背,神色随意地说道:“我能不知道吗?这个王为民之前在金陵的时候就和我们家老头子不对付。”

“在来北平前,他还特别交代过我,说王为民就在北平城,让我做事小心提防着点,还说这里的忠义社就是王为民培养起来的势力。”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直说了。”

楚牧峰身子微微前倾道:“是他将忠义社扶植起来,而现在黑九的所作所为,让我怀疑他已经暗中投靠了岛国。我那一直都想要对付忠义社,但警备厅这边却是碍于王为民的身份而有所顾忌,没有证据的话不能动手。”

“梁栋才,既然你过来了,想要我给你安排任务,那我就将忠义社的事儿交给你去办,一科够资格有胆量做这事的人,只有你!”

“我楚牧峰今天把话搁这,只要你能查找到忠义社和岛国勾结的证据,那么不管他王为民多厉害,我都要将忠义社连根拔起。”

够坦诚,够直接吧!

楚牧峰就差明说:既然你老子是梁千里,那肯定不怕王为民。

“哈哈!”

梁栋才听到这话感觉很舒服,为什么?因为楚牧峰把话说的很明白,我就是觉得你有后天,所以才将这事交给你来办,我们是不敢跟王为民叫板。你要是说能做成的话当然最好,做不成的话我也不会责怪。

“我想知道我要是答应下来这事的话,能不能调动你的人?”

“当然,你现在是一科的副科长,随便调动。”

“我要是说能确认忠义社黑九是卖国贼,你真敢杀?”

“杀无赦!”

“那成了,这个任务我来负责吧。”

梁栋才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注视楚牧峰说道:“我知道这事是在利用我的身份,但既然你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也说在前面,那我也不会含糊,一定全力以赴,你就等着瞧吧!”

“那我就坐等佳音。”

“好!”

楚牧峰看着梁栋才的背影离开,眼神深邃,喃喃自语:“希望你能做好这事!”

梁栋才蠢吗?当然不!

一个老子是堂堂内政部副部长,能在金陵警察厅混得风生水起的家伙,又怎么可能说是无能之辈!

他会答应下来这事,除了是看楚牧峰真心诚意跟自己交了底,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老爹和王为民之间的恩怨。

要是说自己能在这里狠狠踩王为民一脚,甚至让他成为阶下囚的话,相信老爹是乐见其成的吧。

别人怕你王为民,我可不怕,你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

……

北海商会,北平据点。

黑岛川雄坐在办公室内,满脸得意之色,想到前两天自己闹出来的大动静,心里充满了得意。

在这次营救中,我们北海商会是展现出来我们的力量,虽然说不得不从暗里走向明面,但这样不是更好吗?

能坦坦荡荡的在阳光下行走不好吗?难道我愿意当一只只能在下水道活动的老鼠?

已经暴露的北海商会也能借此机会布局。

至于说到山本四十八的间谍身份,会不会说影响到北海商会的运转,这个很重要吗?

并不重要,因为不是谁都知道山本四十八的真实身份,而且山本四十八也不会再出现在北海商会,他要是再敢过来,肯定会再次被捕。

简单点说,如今的北海商会就是黑岛川雄的,他的话就是圣旨。

能够毫无顾忌地行使所有权力,何其痛快?

“扑棱棱!”

窗外是灿烂的阳光,就在黑岛川雄刚要起身去倒杯酒的时候,外面忽然间飞进来一只鸽子。

看到这只鸽子的瞬间,黑岛川雄立即走去将鸽子一把抓住,然后从它的绑腿上拿下来一个卷着的小木管。

“严令:近日没事不得来往!”

这是织田武平的命令。

接到这样的命令后,黑岛川雄就赶紧拿出纸笔来回信,写好后就重新塞回木管中,然后他便将鸽子放飞。

“组长做事还是这么滴水不漏,知道我最近很有可能会被盯上,所以才这样提醒,只是组长您有时候也未免太过谨慎了。”

信鸽传信吗?

对。

蛛组内部就是用的信鸽传信,不是说不能通过电话,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敢随便在电话里说。

和依赖电话这种容易被窃听的通讯工具相比,织田武平更加青睐于信鸽。

何况就黑岛川雄现在的处境也不可能说打电话,你刚刚将北海商会在北平城的摊子支起来,哪里来的电话?

即便是有电话,刚闹腾出来威胁警备厅和市政厅的事,难道不怕电话会被监听吗?

302、鹰隼降信鸽,顺藤再摸瓜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山本四十八接过烟,刚点燃抽了一口就激烈咳嗽起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田中次郎摇摇头说道:“你的情况已经跟东北那边汇报过了,先在这里养好伤,你随时都能回去复命。”

“只能如此了。”山本四十八不甘心地点点头,将香烟掐灭不敢再抽。

“山本君,我过来是有件事想要找你确认,你觉得铃木阳平真是奸细吗?”田中次郎眯缝着双眼,带着几分质疑之色道。

“田中君,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咱们做情报的,做任何事都是要讲究证据。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说我不怀疑他怀疑谁?难道怀疑加藤小野吗?你也知道这件事的详细经过,你觉得加藤小野有可能是奸细吗?”

提起这事山本四十八就充满着怒火,他现在已经认定铃木阳平就是,而且他也必须是。

为什么?因为发生这个意外,让行动组蒙受巨大损失,死了这么多队员,总要有人来当替罪羊,他是最佳人选。

证据确凿,毋庸置疑。

至于加藤小野是奸细吗?

其实这事对田中次郎来说,想要判断清楚也很麻烦,毕竟所有线索都留在了北平城中,想要调查都没有头绪。

只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铃木阳平没有受刑难道不会是故意布置出来的迷雾阵吗?为的就是让众人认为他才是奸细,为的就是保护那个真正的叛徒。

山本四十八会是奸细吗?绝对不是,他可是特高课一名优秀的高级间谍。

他要不是,铃木阳平要不是的话,那剩下的怀疑目标就是加藤小野。

但根据掌握的情况来看,加藤小野这边最是清白无辜的,再加上那一身做不得假的伤势,谁会怀疑?

“田中君,你和铃木阳平认识吗?”山本四十八察觉到田中次郎好像对这事有异议后,便挑起眉头慢慢问道。

“不认识。”田中次郎摇摇头。

“既然不认识的话,你怎么就敢说他不是奸细呢?”

山本四十八目光深邃地看过来,意有所指的说道:“华夏有句话说的很好,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就铃木阳平看着是挺无辜,可你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为什么他们上次蝎组行动的时候,最后就他活着,这个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当时特高课那边是只针对加藤小野进行内部审讯,换做是你的话,应该也会对他进行审讯的吧?”

田中次郎的神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

没错。

要是说进行内部审讯的话,应该两边一起进行。

没有道理说加藤小野是被捕就受到怀疑,他可是在被拉出去枪毙的路上被救出来的,这个难道还不够说明忠诚度吗?

死都要死了,你觉得他要是奸细的话,还会被那样对待?

如此看来,倒是铃木阳平身上值得怀疑的地方更多。

当初他是跟随着柳生沧泉一起执行任务,为什么最后你好端端?其余人都死了,柳生沧泉更是直接被逮捕?这难道不需要好好解释下吗?

“那您怎么准备做?”田中次郎收敛起来自己的所有疑问道。

山本四十八抚摸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道:“我就算怀疑他是奸细,这事的最终定性也得由特高课总部来判定。”

“先在你们这里关押着再说,特高课那边这两天就会安排人过来接手这事,到时候交给他们负责调查吧!”

“只能这样,山本君,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田中次郎说到这里后就起身告辞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山本四十八眼底滚动着冰冷刺骨的寒光,“田中次郎,你这是想要为铃木阳平说话吗?还是说你已经察觉到点别的线索,你是开始怀疑我有没有背叛帝国?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能说出去。”

这刻的山本四十八为了自己这条命,算是下定决心,今后不管谁问,都会矢口否认曾经向楚牧峰投降过招供过。

……

次日。

楚牧峰亲自出面监控黑岛川雄,他现在可是能不能获悉蛛组的关键人物,断然不容有失。

就在北海商会的对面酒楼的包厢中,这里是临时设立的监控最佳地点。

“黑岛川雄这两天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毕竟先前折腾出那么大的风波,应该要有所收敛。不过科长,我觉得很纳闷,他为什么不离开北平城呢?”

“毕竟山本四十八已经被救出去,而他当时打的招牌,说的北海商会是东北那边的商会,他应该走的,要是第一时间撤退的话,咱们其实还真拿他没辙。”王格志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楚牧峰透过望远镜窥探着不远处的北海商会总部,悠悠说道:“他留在这里,咱们的注意力才会在他的身上,让山本那边能安稳脱身,说白了,他就是在拿自己当做焦点,想要把咱们的目光都给吸引过去。”

原来是这样。

“那现在应该快要离开了吧?”王格志皱眉问道。

“或许吧!”

楚牧峰站直腰板,将望远镜递过去后,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喝了口热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或许会离开,也或许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北平城立足。”

“因为他要是蛛组的人,这个冒出来的北海商会副会长身份就会是他的最好掩饰。蛛组的任务就是策反和搞破坏,你们说,有这种好的能够正大光明行走的掩饰身份,他又怎么舍得丢掉。”

嗯,的确是这个理儿!

王格志他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们不是说想不到这些,只是没有往这方面去多想。

这也是为什么楚牧峰能一直平步青云升职,而他们只能是在楚牧峰的照顾下升职的原因。

“你们监视着的这两天,难道说黑岛川雄就一次都没有离开过吗?”楚牧峰之前对黑岛川雄是一点都不熟悉,所以说只能是靠着这种观察来搜集资料。

“没有!他根本就没出去过。”

说起这个也是王格志最郁闷的地方,这个黑岛川雄就像是养在皇宫大院里面似的,竟然能够好几天不出大门一趟。

这让他们怎么监控?

对象压根就不出来,还监控个逑啊。

“那就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不要只是拘泥于他,北海商会的所有人都要监控住,我记得当时可是冒出很多岛国人来的,他们都是咱们的目标,我不是说过,现在一科所有侦缉队都为揪出蛛组的案子服务,你随时可以从其他几队要人手。”楚牧峰沉声说道。

“是,科长!”王格志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你朋友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有把握能拿下信鸽吗?”

“科长,肯定能!”

“那就好,等到信鸽再飞过来的时候,就立即拿下,控制了信鸽的第一时间就给我将情报记录下来,然后立即将信鸽放飞,这中间绝对不能说延时,否则也会被察觉到不对劲。”楚牧峰谨慎地嘱咐道。

“是,我明白!”

“继续监视。”

“好嘞!”

……

北海商会,临时总部。

黑岛川雄这两天是真是憋得够呛。

他觉得现在的形势没有说必须这样如乌龟般缩着,越是不露面,反而是会引人注目,那样的话对他后面想要开展的工作是不利的。

在如今的形势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继续造势,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

反正已经走入公众视野,不如趁此机会扬名立万,默默无名固然是当间谍必须的,但有时候名声显赫也会造成灯下黑的效果。

可蛛组那边却是拒绝这样的提议。

“组长做事就是过于小心谨慎,要是换做我当组长的话,蛛组的工作效率会比现在提升很多!”黑岛川雄无奈地抽着烟,喝着酒,略显烦躁地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

时间就这样不断流逝。

在他的无聊中,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又等来了那只信鸽。

他看到信鸽的瞬间就赶紧去抓过来,因为他今天要将自己的想法禀告上去,争取获得织田武平的认可。

即便是不同意自己的高调,好歹也得让自己出门吧,身为堂堂商会副会长,一直窝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你可以外出,但要谨慎低调!”

这就是织田武平的命令。

看到这则命令的瞬间,黑岛川雄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兴奋地攥紧拳头吼叫道:“哈哈,总算是被我等到禁足令解除,看来组长那边也是忍不住了。毕竟好几天没有推动任何工作,他也有些急切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干得更加出色,我要争取尽快获得组织认可,去开拓华国其他城市!”

黑岛川雄很快就将回信写好,装进小管中就放飞。

“扑棱棱!”

信鸽一飞冲天,在北平城的上空飞翔,很快就化为黑点,远离了黑岛川雄的视线。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俯冲下来一只鹰隼,它一出现,就将目光盯紧了那只信鸽,随即像是一道黑色闪电般追了上去,吓的信鸽一下就丧失了方向感,开始在空中着急忙慌的扑棱起来,嘴里发出一阵阵咕咕的叫声。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鹰隼始终是鹰隼,是这片天空的霸主。

信鸽这种站在食物链低端的动物,又怎么可能说躲过鹰隼的追击,很快就开始被迫下降。

当它被迫乖乖落下来后,蹲守在地上的那位熬鹰人,双手倏地伸出,电光火石间就将信鸽抓住,随即很利索的就将小管解下来。

“老王,给你!”

王格志接过小管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报内容后就递给了旁边的楚牧峰,“科长,是岛国文字,我看不懂。”

“我来!”

楚牧峰看过之后,面带喜色,跟着将小管重新递回去:“干得好,老刘!你现在赶紧将信鸽放飞,然后让你的鹰隼跟着它,最好是能够确定信鸽是落到哪家。”

“楚科长,您放心,没问题!”

小管按照原样绑好后,被放飞的信鸽便再次飞起来。

鹰隼随后也腾空而起,在高空远远跟踪。

楚牧峰他们在后面跟随。

信鸽是能传递情报的。

鹰隼能吗?

鹰隼自然也能,那些将鹰隼熬出来的人,对鹰隼可比对信鸽要重视的多。

一只信鸽即便是再不凡,都没有可能说像是鹰隼那般少见吧?

你信鸽能做到的事情,难道说鹰隼做不到?

所以很快鹰隼就将消息传递回来。

其实这样的传递并不是说鹰隼落下来说话,那就是聊斋了。

而是鹰隼在信鸽刚才降落的四合院上空来回盘旋,等到熬鹰的老刘过来后才直飞下来,这样的话就很容易确定地点了。

“老刘,这次辛苦你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你要千万记着,今日之事对谁都不要说起。”

“嗨,楚科长,您太客气了!甭说我和老王之间的交情,就冲您楚科长的名气,能帮您做事,我是打心眼里乐意!”老刘憨厚一笑道。

“这份人情我记住了,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儿,直接找老王,他要是不给你处理,你来告诉我!那,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现在还能坚持干这个行当,不容易啊!”楚牧峰拍拍老刘的肩膀,跟着递出一个信封说道。

“楚科长,那我先谢谢您了!”

老刘得到楚牧峰的许诺后满脸欢喜地带着赏金离开。

“科长,没想到这只信鸽竟然会在这里降落,这个地方选的可真是够巧的,竟然就在您家两条街之外的闷葫芦胡同。”王格志一眼就确定这里的位置。

楚牧峰自然更清楚。

“闷葫芦胡同!”

没想到啊没想到,蛛组的联络点竟然会设在这里。难道说他们就不怕被自己发现吗?或者说走的原本就是灯下黑的路线。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找到了这里,剩下的事就相对容易许多。

“这里不能随便动,因为咱们不能确定这里只是一处收发情报的联络点,还是说是蛛组的总部。”

“老王,你立即派人监视这里,要是说发现里面有谁出来,记得给我跟踪监视住,我要知道他去过的每个地方。”楚牧峰肃声说道。

“是!”王格志恭敬领命。

……

这处被监视起来的四合院。

就像是楚牧峰所猜想的那样,这里就是一处负责收发情报的地方,真的要是说让蛛组将总部建在这里,那是实在是太危险。

织田武平是相信信鸽传递情报的安全性,不过再相信都该有个度。

他要对小组的安全,所有成员的安全负责。

何况织田武平有着自己的掩饰身份,那个身份能够让他在人前人后都享尽应有的尊重,又何必要在这里。

信鸽传递回来黑岛川雄的情报很简单:“明日出门,接触目标!”

“这个情报要第一时间传给组长知道,我去做这事,你继续在这里守着。”一个肤色黝黑,个头不高,留着板寸头的男人低声说道。

“去吧!”随即板寸头就走出四合院来,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长衫,在如今的北平城中绝对算是最大众的打扮。

“有人出来了!”

“盯着!”

看到终于有人出来了,王格志情绪顿时高涨起来。难不成说今天能够一下就将蛛组给摸透吗?

要是那样的话,今天的收获就太惊人了。

想到这个他就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便开始调兵遣将。

他是能够亲自跟踪,但和自己手下的那群人相比,自己的目标要明显大些,让手下人做事会更好点。

反正手下都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值得信任。

不得不说这个板寸头做事是够谨慎低调的,他就算是走出闷葫芦胡同这么一个地方,竟然都花掉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为的就是确保没有谁跟踪和监视。

难怪蛛组能够一直隐藏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这都是因为行事十分谨慎。

“不快不慢,不急不乱。”

每个跟踪监视的人都时刻铭记着王格志的教诲。

谁都知道跟踪这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要是太过急躁的话,会很容易暴露,而且即便是中间遇到什么突发问题,也要能做到游刃有余的解决掉。

就这样,差不多二个小时后,盯梢人员才跟着板寸头来到了一座建筑物前。

“纳善画廊?”

竟然是这里?

远远跟来的王格志神情不由有些微愣,他是知道这座画廊的,也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那可是在如今北平城画界享有名气的一位年轻画家。

毕竟他擅长素描,也是能和画画搭上线的,平常对画画这块就是有所关注。可他再怎么敢想,也不会想到板寸头来到的竟然是这里。

这个时间点显然已经不是画廊营业时间了。

“严密监视这里!”

只要能确定板寸头进去后是没有从别的出口离开,那么这里是蛛组情报地点的事情就能落实。

没有等待太久,差不多也就是十来分钟吧,那个板寸头就出来了,他来到外面,在路上左右看了看,然后叫上一个黄包车便离开了。

“继续跟着!”

“是!”

经过一番跟踪盯梢,王格志基本能够确定闷葫芦胡同和纳善画廊之间是有关系的事实。

闷葫芦胡同收到的情报,就是往纳善画廊递送,而纳善画廊发布出来的情报,便从闷葫芦胡同这里传递出去。

纳善画廊的地位更高。

带着这样的发现,王格志赶紧回厅里向楚牧峰汇报,等到他将这个情况说出来后,楚牧峰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振奋之色。

总算找到你了。

要知道当初楚牧峰想要通过忠义社去调查蛛组时,也是踌躇满志,可是被曹云山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不得不暂且搁置,但并不表示他愿意放弃追查这个事儿!

如今事实证明不放弃是对的。

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要轻言放弃,因为只有坚持到底,才有希望,只有不懈努力,才能成功。

就像现在,已经从迷雾中看到了光芒。

“呵呵,山本啊山本,还真是多亏有你的招供,否则我也未必能这么快就顺着北海商会这根线,摸到蛛组的底细!”楚牧峰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笑容后,双手摩擦着在办公室中走动。

他要好好的琢磨下这事。

“科长,您说这帮家伙是蛛组的人吗?”

就在这时,王格志突然间问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来。

“呃,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听到这个问话的楚牧峰神情微愣:“难道不是蛛组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从头到尾好像没有什么确凿证据证明那里就是蛛组的据点,一旦咱们采取行动,万一不是,会不会让真正的蛛组察觉到呢?”王格志有些担心道。

不是吗?

王格志的担心倒不是说没有道理。

毕竟这件事只有楚牧峰和曹云山知道内情,因为这是山本四十八的推断,而楚牧峰给王格志他们下达命令的时候就是直接让监控,却也没肯定说黑岛川雄就是蛛组医院,只是说有所怀疑。

王格志现在这样问也是理所当然。

楚牧峰现在回想下,好像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自己当初询问的时候,山本四十八说黑岛川雄有嫌疑是,但并没有百分百肯定。

难道这事还有其他变数?

不对,其实这事就是王格志想多了。

既然山本四十八说黑岛川雄很有可能就是蛛组的人,那么那个黑岛十有**是脱不开干系。

自己顺着这条线往下挖到现在,挖出来的就必须是蛛组。

退一步说,即便不是蛛组又如何?能这样进行情报传递的,绝对也是很隐秘的间谍小组,既然碰上当然不容错过。

“放心吧,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行事这般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人。这样,你们现在就行动起来,给我严密布控闷葫芦胡同和纳善画廊。不要着急动手,要在保密的同时,尽量给我确定所有人员身份。”

“纳善画廊既然是他们发号施令的地方,想必那个组长应该就是在那里。你对纳善画廊这个组长,或者说对纳善画廊的情况知道多少?”楚牧峰神色从容地问道。

在他手上先后剿灭了蛇组和蝎组,如今面对这个蛛组时,已经淡定多了。

303、纳善画廊

“科长,纳善画廊的主人叫做柳城,今年四十来岁,是在咱们四九城内绘画界颇有声望的画家。他不仅精通水墨画,而且还喜欢收藏古今名人字画,所以也算是个收藏家。”

“纳善画廊算上柳城在内,总共没有几个人,我只知道他有个漂亮的女助手,还有个是负责画廊管理的经理,好像叫做叶眉。”王格志回忆道。

“你现在去整理下纳善画廊的详细资料,记着,我要知道最详细的,包括纳善画廊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当时经手这事的人是谁。柳城和叶眉是什么来历,画廊其余人的资料都要给我准备详细。”

听完王格志的简单叙述后,楚牧峰觉得这样的叙述还远远不够,只是笼统的知道大概消息,不是他的作风,这会影响判断的准确性。

“是,科长,我这就去,明天早上就会拿给你!”

“好。”

等到王格志走后,楚牧峰一拍巴掌,目光投向窗户,似乎落在城里某处。

……

入夜。

纳善画廊。

织田武平正在欣赏一幅刚刚收来的字画。

柳城是他的化名,也是他的隐藏身份。

他以画家的身份在北平城站稳脚跟,这招可谓是十分巧妙。因为他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落在了画画上面,反而没有谁去关心他的过往。

虽然说他精心编排的过往也是经得起查证的。

副组长大桥麻衣则是王格志说的叶眉,她的身份是画廊经理,负责画廊的日常运作,每一幅画的买卖,都会经过她的手。

一个功力不俗的画家,一个善于经营的经理。

这样的组合让纳善画廊在成立后没多久,就在北平城的艺术界站稳脚跟。

“黑岛川雄估计也是憋坏了,所以想要早点出来做事。其实也正常,换做是我的话,也会像他那样很无聊的。”

大桥麻衣坐在椅子上,手里举着一杯红酒慢慢品尝着,悠然自得地说道。

“再无聊都得给我忍着,不然容易惹出麻烦。”

织田武平扫视过大桥麻衣那叫白嫩嫩的性感脖颈后,眼底闪烁出一抹贪婪的光芒,他很想要像是一只猛兽般扑过去,狠狠蹂躏眼前这个尤物。

但他也十分清楚,只能在脑海里想想而已,绝对不能付诸行动。

大桥麻衣是蛛组的副组长,是他的下属没错,但这样的下属却是有着背景,要是说他敢肆意染指的话,肯定会被其后面的大人物送去当炮灰。

知晓轻重的他绝对不会干出蠢事的!

“组长,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安全了,是不是可以继续做事了?”

大桥麻衣扬起修长的脖颈喝掉杯中红酒,然后嘴角泛起一抹自负笑容道:“我还等着将那个老家伙拿下呢,要是能让他投靠过来的话,对咱们帝**队攻略北平城将会有很大帮助。”

“嗯,你说的没错。”

织田武平眯缝着双眼,手指捏了捏鼻梁,阴恻恻地说道:“那个老家伙的确是很重要,要是能拉拢过来的话,对咱们攻略北平城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现在虽然说也是帮咱们做事,但这样的做事都是建立在交易基础上的,是对他也有好处才会做。而要是说真的能拿下,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只是,你确定能成功吗?实在不行的话,这事就交给……”

“不必再说!”

大桥麻衣瞬间就拦住织田武平的话,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的同时站起身来,玲珑有致的身材在灯光照耀中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组长,这事是我负责的,我也最熟悉,所以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你放心,我肯定会成功的!”

“好,祝您成功!”

注视着大桥麻衣的身影从眼前消失,织田武平一把将走进来的助手夏目樱春搂在怀中,在她欲拒还迎的挣扎中,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走进卧室。

很快,里面便传来一阵**蚀骨的声音。

……

清晨。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又是一个艳阳天。

楚牧峰正坐在办公室中,翻阅着面前的资料,王格志则站在旁边,同时宋大宝也过来,毕竟涉及到这种资料之类的情报,宋大宝更擅长。

事实也的确如此。

桌面上的资料非常详细,比昨天王格志说的要详细的多。

这其中就有纳善画廊是三年前开张营业,在这之前,北平城压根就没有柳城这号人物。

纳善画廊成立之后,就引来了各界的广泛关注,可谓是一炮而红,风生水起。

这里就不得不提道了画廊经理叶眉。

叶眉是纳善画廊的经理,也是有资格出入北平城各大达官权贵家族里面的交际花。

只要说起叶眉,那知晓者都是举着大拇指头赞赏。

是最豪爽大气的女人。

也最妖娆迷人的经理。

还是最心狠手辣的毒妇。

别觉得前两条很正常,第三条有点夸大其词,其实第三条才是最威慑人心。

因为就有人曾经亲眼目睹过,叶眉拎着斧头将一个调戏她的男人双腿砍断,当时那种鲜血淋淋的画面,让在场的人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所以叶眉是交际花不错,也是一枝没谁敢轻易采摘的交际花。

“这么说来,这个纳善画廊接触的都是有钱人,有权的大人物。”

楚牧峰将资料看完后,手指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对,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被有他们选中的资格,要只是普通人的话,他们根本没必要理会?将目标锁定住这些人,悄悄进行策反,从而为他们所用。”

“科长,咱们要不要提前做做工作,比如说调查那些和纳善画廊走的比较近的人群。他们虽然说有可能是没有被策反的,但也没准早就被策反。毕竟是顶着纳善画廊的名义,他们即便被策反了,也堂而皇之地来往,传递一些情报。”王格志低声说道。

“嗯,必须调查!”对待这种事楚牧峰的态度向来是坚决的。

虽然说逮捕蛛组的人后也能从他们的嘴里挖出来,但要是说事前做足功课,没准就能反其道而行之,从而更好地撬开对方的牙关。

“这件事儿就交给老宋负责,去将所有和纳善画廊有关系的那些人都给我登记造册。记住,我说的是所有!”

“这里面包括每一个买家,每一个达官贵族,甚至包括每一个普通人。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是和纳善画廊有过接触的,都不能错过。”楚牧峰站起身来走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明媚阳光沉声吩咐。

“是,科长!”宋大宝恭声领命。

“老王,咱们今天继续监视,希望能将这个蛛组的情况摸摸透。”

“嗯!”

既然这条大鱼已经进了网,那什么时候宰割烹饪还不是楚牧峰说了算。

如果在这之前,能够借着这条大鱼摸到其余的鱼,不是更好的事吗?这样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将这群鱼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

北平城,青年赴死社。

赴死,只是听名字就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肃杀气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但他们就是用赴死当做社团的名字。

为什么赴死?为救国。

为什么赴死?为民族。

对他们这群热血青年来说,能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为国家和民族做出点事情,有所牺牲是值得的,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都无所畏惧。

但是这说的都是以前。

现在这个社团已经解散了。

不是说想要解散,而是被迫解散的。

没有办法,当你这个社团整天有人被恐吓被威胁甚至被暗杀的时候,谁还敢继续留下来。

他们是无畏死亡,但总得死的有点价值吧?

倘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暗杀掉,死的无人知晓,死的没有一点价值,谁还会想死?

慷慨赴死和被偷袭暗杀而死原本就是两回事。

“所以说这个社团是你亲自下令解散的?”苏天佑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潦倒的中年男人,将面前的面碗推过去问道。

“谢谢,不用了!”

这是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头发蓬松的像是鸡窝,穿着的是一件破棉袄,虽然说五官看着还算不错,但眉角的一道疤痕却破坏了整体美感。

可即便这样,面对着苏天佑推过来的面碗,饥肠辘辘的他都没有说像是一个乞丐般扑上前去就去吃,而是摇摇头道。

“你已经请我吃了一碗面,我很感谢,这碗面你还是自个儿吃吧。放心,我会将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的。不为别的,就为你既然敢调查这事,就有能为我们赴死社说话的可能,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我都不想放过。”

听到他这样说,苏天佑也就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

他清楚自己想要知道那件事的秘密,就只能是从这位的嘴中知道,谁让这位看着潦倒不堪的男人,以前也曾经风光一时过。

谁让他就是赴死社的社长,当年的风云人物林敢当。

敢为天下事当。

敢为国家事当。

“你想要知道的林东昕和黄叶门他们的确都是我们赴死社的人,而且还都是赴死社的骨干,是原本将要当副社长的人。”

“可惜的是,他们两个向后被暗杀,死的那样悄无声息,死的那样惨不忍睹,现在想到他们死去时候的模样,我都感觉揪心不已。”林敢当眼神中迸射出两道恍若实质的恨意。

304、浮出水面的鱼儿

“苏队长,你既然来问我这个事儿,希望你们警备厅能为他们做主,抓住那些残忍的凶手,为他们报仇雪恨。”林敢当充满渴望地说道。

“你知道是谁动的手吗?”苏天佑放下筷子问道。

“当然知道。”

林敢当攥紧拳头,神情激动地说道:“就是那群该死的岛国间谍!”

“当初我为什么会解散赴死社?就是因为那群无恶不作的岛国间谍,他们暗中刺杀我们赴死社的人,林东昕和黄叶门就是被他们杀死的。”

“我们赴死社最多时拥有三四百名成员,他们都是坚定的反对岛国侵占东北的热血青年,都和我一样,有一颗可以为国家和民族赴死的决心,但我最后还是解散了赴死社。”

林敢当充满不甘地说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全都被杀死。至于说到我为什么会这样落魄,也是被他们害的。这中间的缘由我就不多说了。”

林敢当眉宇间充斥着的是一种浓烈的恨意,他恨不得将那些该死的间谍全都杀死,却是有心无力,已经被挑掉手筋脚筋的他,只能是像乞丐般乞讨着活命。

尽管他还有尊严,可尊严能当饭吃?他也想过一死了之,但依然坚持下来。

他不是不能死,只是不想死。

他想要亲眼看到东北光复的那天,想要亲眼看到岛国人被驱逐出华夏领地的那天。

“林东昕和黄叶门的死的确是岛国间谍所为,不过他们的手法却是非常巧妙,制造成的都是意外事件。他们能做到这点,就要对这两人的情况了如指掌。我现在想要知道的就是你清不清楚,到底有谁能做到这个?有谁对他们的情况知道的非常详细。”

苏天佑对林敢当的精神是佩服的,但他现在却顾不上被这种爱国情怀所熏陶,他想要知道的就是真相。

“林东昕和黄叶门吗?”

林敢当听到这个问题后略作迟疑,然后眼前突然一亮,“有,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要是说谁对他们两个的情况比较清楚的话,只有他了。”

“谁?”苏天佑惊喜的问道。

“他叫陈味铭,是我们赴死社当时分管人事的。对,他对下面人的基本情况都非常了解。”林敢当是准备把这两个人提拔成副社长的,自然会对他们的情况很了解。

他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

难道是陈味铭参与甚至动手杀死了这两人吗?

“那您知道陈味铭现在在哪里吗?”苏天佑跟着问道。

“知道!”

林敢当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恨意。

“陈味铭现在过的比谁都好,他已经忘记了当年的誓言,他早就被这花花世界给腐蚀!我真的是没有想到过,一个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抛弃以前的信仰?变得十分堕落!”

“或许他以前就没有信仰呢。”苏天佑眼神幽幽的说道。

林敢当身体微震,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但到嘴边的话语却硬生生的咽回去。

反驳?拿什么反驳?要是苏天佑说的是真的,这个陈味铭真有可能和当年的意外死亡案有关系,那样的话,他进赴死社就是有目的的,没准就是内奸。

“他现在经营着一家酒馆,就在城北的裕翔胡同口,叫丁香居。”林敢当低声说道。

“丁香居?好,我知道了!”

苏天佑起身就要离开,看着他的动作,林敢当忽然抬头说道:“苏队长,要是说陈味铭真有嫌疑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杀了他,为林东昕和黄叶门报仇雪恨。”

“放心吧,我会的!”

苏天佑身体微停,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东昕,黄叶门,总算有人为你们而来,希望你们保佑他查出来幕后真凶。”

林敢当眼里含着晶莹,喃喃自语道。

……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苏天佑就将丁香居老板陈味铭的基本情况摸透,但有意思的是,还真只是基本情况而已,其余更详细地竟然完全查找不到。

“你是说陈味铭过去的信息一点都没有吗?”楚牧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挑起眉角眼神玩味地问道。

“对,科长。”

苏天佑在调查完毕后,就在下班前回到警备厅,找到楚牧峰汇报这个情况。

“还真是一点都查不到,陈味铭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似的。不仅周围的人不知道,关键是连林敢当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陈味铭最初就是一个热血青年,其余的全然不知。”

“热血青年?”

楚牧峰慢慢站起身来,眼神不屑的说道:“真的要是热血青年的话,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

“按照你说的,他现在是吃喝嫖赌抽样样都占全,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拼搏?不过你不觉得他要是这样的话,反而是一种掩饰吗?”

“掩饰?”苏天佑有些不解的皱眉。

“对,就是掩饰。”

楚牧峰来到北平城地图前面,表情平静的说道:“他是吃喝嫖赌抽都喜欢,这样一来的话,他就能够出入各种各样的场所而不被人觉得意外,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那些场所是能够随意传递消息的,一条条消息就会这样传出去。”

“对,肯定是这样的。”

“这个陈味铭就是一个传递情报的,或者说扮演的是联系人的角色。你刚才说赴死社是什么时候成立?陈味铭又是什么时候加进去的?”

“赴死社是三年前成立的,陈味铭也是当时就加进去的。”苏天佑直接回道。

“这就对了!”

楚牧峰一拍巴掌说道:“纳善画廊也是三年前成立的,所以陈味铭要么是当时就被蛛组的人策反,要么他本身就是蛛组的人。”

“这样的话,他就能够将林东昕和黄叶门的情况透露出去,而蛛组掌握这个消息后,就会通知蝎组的人执行剪除行动。”

“所以……”

楚牧峰转身盯视着苏天佑双眸,严肃认真地说道:“你继续监控陈味铭,没准能顺着他这条线挖出来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是!”苏天佑点点头应道。

当苏天佑离开后,楚牧峰嘴角扬起了止不住的笑容,一个纳善画廊就够让他意外的,没想到现在还抓到了第二条鱼,丁香居的陈味铭。

直觉告诉他,这个陈味铭当初参加赴死社,应该就是当内应的,现在还没有撤退,便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也不一般。

“一条条鱼儿都浮出水面了,现在就看看你们谁能蹦跶的最欢。”

北海商会的黑岛川雄。

纳善画廊的柳城。

丁香居的陈味铭。

再加上一个负责接收信鸽情报的闷葫芦胡同四合院联络点。

光是现在暴露出来的人数就超过五个,要是按照之前蛇组和蝎组的数量来衡量,这五个人数应该会占到蛛组的一半。

哪怕其他人都撤了,现在收网也是大功。

安静等着,看看后面还有谁。

……

有些人钓鱼,喜欢鱼上钩后就直接钓起来,讲究落袋为安,这样做不算错,毕竟落进鱼篓里的才算是自己的。

但有些人钓鱼,就是喜欢放长线钓大鱼。小鱼小虾的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要钓就得钓个大家伙。

后者说的就是楚牧峰。

眼瞅着蛛组就已经进入到视线中,随时都能够收网,至少都能抓到几个潜伏的间谍,可他并没有急着收网。

第一、蛛组的总部到底是不是纳善画廊,组长是不是柳城还没有确定。

第二、蛛组其余成员是谁还没有办法落实。

第三、蛛组到底和其余隐藏着的两个间谍小组有没有联系,比如说已经知晓的蟾组,要是说能借此机会将蟾组也给拉扯出来的话,甚至还能摸到另外一个隐藏的小组,那将是巨大收获。

所以楚牧峰才会等,很有耐心的去等。

反正这些鱼儿都已经在掌控之中,什么时候收网只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

正午时分。

三门桥赌场。

砰!

正在赌桌上玩骰子的梁栋才猛得将骰子投过去,砸中旁边赌桌的同时,他挥拳使劲抡砸着眼前的桌面,满脸怒色地吼道。

“他*奶奶的,我说你们三门桥赌场这不是摆明出老千吗?我到这里输掉了那么多钱,怎么一次都赢不了?你们绝对就是出老千,去,把你们管事的给老子喊出来!”

“怎么着,输不起是不是?输不起就别玩啊!”

“嚷嚷啥呢,小子是不是要闹事啊?”

“说的就是,闹事也不看看地方,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可是三门桥赌场,是忠义社的地盘。”

“小子,你别找不自在,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这时候的赌场人不算多,所以在梁栋才这边刚刚叫嚷起来,就有几个赌场服务生走过来。

说是服务生,其实就是负责维护这里秩序的打手,一个个都是板寸头,穿着黑色小褂,长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瞧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吆喝,想跟小爷来硬的?”目光撇了撇众人,梁栋才不怒反笑道。

“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刘修从后面出来,站到最前方,看着梁栋才眼神冷厉喝道:“阁下这是故意要拆我们三门桥的台吗?”

“拆台,呵呵,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梁栋才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不认识!”

刘修认识吗?他当然认识,从梁栋才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凑巧看到,当场就认了出来。

这位不就是那天和徐强东干架的那位主儿吗?虽然说他也不清楚当时黑九为什么对梁栋才和徐强东的动手不管不问,但想必是有他的原因。

黑九不在这里,刘修就要担起管事的责任来,就要处理好这事。

至于说到畏惧?

三门桥赌场需要畏惧梁栋才吗?别说是你梁栋才,就算是刑侦处的处长曹云山,我们黑爷也是没有放在眼里。

有样学样的刘修,也是颇为自负,根本没有将梁栋才当回事的,所以出来后说出的话语也是不客气。

“来我们三门桥赌场玩的客人都知道,我们历来讲究公平公正,你说的什么出老千绝对不会发生,你这样诬蔑我们三门桥,到底意欲何为?”

“你说说吧,是哪家赌场派你过来给我们泼脏水的!”刘修的声音很冷静淡定,就只是最普通的叙述,没有丝毫夸大的意思,表情也很稳重。

“不认识?泼脏水?”

梁栋才听到这样的答案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扬手指着对方说道:“你居然说不认识我?这不是睁眼瞎吗?几天前就是你亲自接待的我,现在却说不认识?你糊弄谁呢?”

“至于说到泼脏水,老子需要往你们身上泼吗?你们值得老子泼吗?你现在给我把黑九喊出来,我要见他!”

“你要见我们黑爷?”

刘修目光扫过梁栋才,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黑爷不在赌场,你要是想见他老人家的话,下次再说!”

“下次再说?”

梁栋才一下就跳上赌桌,扬起拳头,强势而霸道地扫视过所有人,傲然说道:“行啊,既然黑九架子大,不愿意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哗啦!

随着他话音落地,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便从外面走进来,每个人都在进入的第一时间就选择好位置,抬起黑漆漆的枪口锁定着眼前的所有人,神情冷峻。

所有赌客脸色惊惧。

赌场的服务生神情微变。

刘修更是一下就沉下脸,带着几分惊恐几分羞怒地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意思?”

“哼,你管我是什么人,没什么意思,我怀疑你们这里窝藏逃犯,所以说想要搜查下。”

“”怎么着,难道说你们赌场敢不配合警方办案?还是说你们这里当真窝藏逃犯?”梁栋才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从腰里掏出把枪,耀武扬威地喝道。

居然还敢摆脸色给自己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梁先生,你非要这样做吗?”刘修脸色阴沉的问道。

“呵呵,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我吗?怎么,现在眼不瞎?开过光了?”

梁栋才一下就跳下来,走到刘修面前,直接一枪把子砸过去,浑然不顾及刘修那种想要吃人的眼神。

身边那些打手捏着拳头,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

“怎么,还想忠心护主是吧?”

梁栋才目光一扫,杀气腾腾地说道:“弟兄们,都给我听清楚,谁特么要是敢乱动,直接开枪毙了,有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是!”

这些从侦缉处调来的警员齐唰唰应道,他们过来的任务很明确,就是无条件的听从梁栋才的话,这是楚牧峰下达的命令。

什么叫做无条件?

这就是无条件。

“都别乱动!”

刘修感觉到梁栋才不是开玩笑的,连忙挥手阻止住手下人的冲动,生怕他们闹出祸端来,然后强忍着右脸涨疼,冲梁栋才赔笑道。

“梁先生,对不起,我真没骗您,黑爷的确是没有在这里,不过您要是想见他的话,我可以让他回来。”

“行啊,那就让他回来吧!”

梁栋才转着枪,慢慢走到赌桌前面,把玩着上面的牌九,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我这个人没有多少耐心,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所以赶紧吧,半个小时内若是看不到黑九出面,我就会将这座赌场拆掉,我说到做到,不信你们试试。”

“是是是,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

刘修转身就往楼上走去,旁边立刻有两个警员跟着上去,他们不怕刘修打电话,怕的是刘修借机溜掉。

至于说到梁栋才根本不在乎这个。

跑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要我守在这里,就不怕黑九不露面。

你刘修要是敢逃走,我就会把这里拆掉。

很快刘修就走下楼来,冲着梁栋才躬身说道:“梁先生,黑爷他说很快就会回来,您看能不能先那些客人先走,毕竟他们和这事没有关系。”

“走吧走吧!”梁栋才挥挥手,不以为然道。

“好!”

那群赌客虽然说也很想要留下来看热闹,但那些枪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便一股脑地全都跑出去。

当然,出了门后,众人也没有跑远,都在外面伸长脖子打量着,窃窃私语的议论开来。

“你们说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敢来三门桥赌场闹事呢?”

“我好像认识那个后生,对,没错,他就是前两天在这里和警备厅的徐科长动手的人。”

“是他啊,那事闹得还挺大的,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他竟然能指挥警备厅的人出来做事,看样子来头不小啊!”

“嗯,咱们等着看吧。”

“咱们还是躲远点好,万一真打起来,枪子可不长眼睛!”

……

“梁栋才吗?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够指挥动警备厅的警察?”

在这群看热闹的赌客中,有个身材瘦弱的男人,他戴着一顶帽子,就站在一间商铺的房檐下,看向赌场方向,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神情若有所思。

赌场内。

随着所有赌客离开,这里剩下的就都是三门桥赌场的人,这些人尽管说也想要离开,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忠义社的强势,就没有谁逃走。

非但不逃走,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带出一种挑衅的意思,那架势就好像是在说,有种就开枪啊,当我们是吓大的吗?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赌场刚开的时候,不是没有警员过来扫过场子,可哪次不是灰头土脸的离开?后来也就没有警员敢过来闹事。

只是这次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敢来找麻烦。那个带头的小子,你就不怕我们黑爷一会儿过来,吓得你尿裤子吗?

梁栋才带着笑容坐在椅子上,手指间夹着一根袅绕着青烟的香烟,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丝毫畏惧胆怯的意思。

“你叫刘修是吧?你是这座赌场的管事?”

“对!”

刘修尽管对梁栋才很不屑和愤怒,但在黑九没有过来前,还是会保持着该有的清醒和冷静,毕竟对方的底细他也没有摸透。

“梁先生,你这次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和我们三门桥赌场为难吗?要是这样的话,我想要请教下,怎么才能让你满意?”

“你想多了!”

梁栋才摆摆手道:“我就是有件事想要找黑九聊聊,可是你说他不在,所以我也只能用点笨办法,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刘修只是冷笑。

“对了,刘修,你是黑九的心腹,那么你肯定知道,前段时间咱们北平城那些遭到报复的一茅斋捐款人,到底是谁做的,对吧?”梁栋才吐了一个烟圈后突然问道。

难道他是因为这事来的吗?

刘修心弦微微一颤,可神情不变地说道:“梁先生,饭能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

“说我们三门桥赌场参与了那件事?我们压根就不清楚。再说了,我们三门桥赌场对一茅斋的这种爱国行为也是很敬佩的,我们又怎么会做出捣乱的事来。”

“哈哈!”

梁栋才哈哈大笑,不再多加搭理。

一条狗而已,何必跟他废话,免得惹得老子不高兴,忍不住会毙了他。

……

警备厅刑侦处。

三门桥赌场这边发生的风波,第一时间就传到这里来。知道这事的时候,楚牧峰正在向曹云山汇报调查蛛组的最新进展。

“这个梁栋才想要搞什么?”曹云山微愣后有些愠怒地说道。

“师兄,这应该就是梁栋才的办事风格吧。”

楚牧峰则颇为释然地说道:“他毕竟是内政部梁部长的儿子,在金陵警备厅那边做事是肆无忌惮,来到咱们这里,就算是有所收敛,我估计也不会太低调。”

“咱们是对王为民的来头有所顾虑,可他呢?人家老爹就是和王为民对着干的,需要顾忌吗?师兄,您说王为民要是知道是他在闹腾,敢揪着不放或是痛下杀手吗?”

“他不敢!”曹云山直接摇头。

一个隐退不掌权的人,怎么能和还在台上,权势显赫的梁千里相比?

“那不就成了,既然王为民不敢怎么样,那干脆就让梁栋才去折腾吧,反正这事又不是咱们做的,随便他闹就是!”楚牧峰双手一摊道。

“嗯,那就随他吧!”曹云山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理会。

“还是继续说蛛组的事。”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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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不怕事的黑九

二十分钟后。

满脸阴沉的黑九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因为赌场外面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那些人都对赌场里面指指点点,眉宇间都露出一种看热闹的戏谑神情。

这是最让黑九气恼的:自己的赌场居然会成了别人的笑柄!

我倒要瞧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梁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黑九知道梁栋才的底细吗?

还不知道。

整座北平城知道梁栋才底细的只有楚牧峰他们几个,黑九所知道的就是那天梁栋才在自己赌场和徐强东闹矛盾,自己那因为瞧徐强东不顺眼,所以推波助澜了下。

谁让徐强东以前和他对峙过,能够给徐强东找麻烦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说到梁栋才是谁,他的身份是什么,黑九根本没有多去关心。

而徐强东和梁栋才闹出矛盾后,虽然说也有人听说这事,却被楚牧峰在很短时间快刀斩乱麻地解决掉。

所以梁栋才是谁,黑九无从知晓。

但就是这个无从知晓的人,居然敢带着警员来到自己的赌场闹事,难道说他是个愣头青,不知道自己这家赌场背后是谁罩着?

哼,那说不得就得让他长长记性了。

“黑爷!”

当黑九走进赌场的时候,刘修赶紧迎上前来,低声说道:“黑爷,就是他要找你,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莫慌!”

黑九摆摆手,丝毫没有半点胆怯害怕的意思。

刘修跟着搬过来一张椅子,放到了梁栋才的对面,黑九淡然落座。

“阁下,你这是想要和我们三门桥赌场过不去吗?要不你划个道道出来,我来盘一盘。”黑九目光扫了扫梁栋才道。

“盘道?”

刘修随意地弹掉香烟,傲然斜视过去,“你就是黑九?”

“不错!”

“这家三门桥赌场是你的?”

“对!”

“你还是忠义社的龙头?”

“嗯!”

“那样的话就是找对人了。”

梁栋才问出这几个问题后,就挥挥手道:“是你跟我回去一趟呢,还是说咱们就在你的地方办事?”

“跟你回去?回哪里去?办事?又办什么事?”黑九挑起眉角不解地问道。

“你他娘的少在这里给我装蒜!”

看到黑九这种模样,梁栋才猛然站起身,一脚就将椅子踢飞,大声喝道:“你这家伙居然敢算计我,这笔账我要和你好好算算。不要跟我说,那天我和徐强东干起架来,就没有你的事儿!”

“算计你?”

黑九瞧见梁栋才开始生气,坐得愈发安稳,嘴角一咧笑道:“兄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什么叫做你和徐强东干架有我的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说你是不是想多了,这事压根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绝对是误会了。梁先生是吧?你要是说没钱的话明说,你在这里输了多少钱,我双倍奉还,你看怎么样?”黑九貌似十分好爽地说道。

“双倍奉还?”

梁栋才冷哼一声,指着黑九的鼻梁厉声呵斥道:“你是觉得我输不起是吧?是觉得我是因为输钱所以想要耍横是吧?”

“怎么会呢?不过您既然都能让警备厅的人来了,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吧?”黑九耸了耸肩装模作样地说道。

“嘿嘿!”

梁栋才的手指在空中卷出来一个圈儿,眼神陡然冰冷地说道:“黑九,我不管你是三门桥赌场的老板,还是忠义社的龙头。你既然招惹上我,那就得付出代价来。”

“你想要在我这里玩那种滚刀肉的把戏,不好意思,不好使!弟兄们,给我听好了,将赌场的人全部拿下,你们两个给我把黑九带到后院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

“我看谁敢?”

看到梁栋才竟然是玩真的,黑九的脸色一下变了,蹭地站起身来后,怒气冲冲地说道。

“小子,你这是故意找茬是吧?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忠义社龙头的身份是摆设吗?”

“还有你知道我是替谁办事的吗?你居然敢这样放肆。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胡闹,我就让你们统统留下来,你信不信?”

“呵呵,统统都留下来?就凭他们?”梁栋才眼神满是不屑。

“凭我手下的家伙!”

说到这里,黑九手臂猛然扬起,“进来!”

哗啦一阵急促脚步声中,从外面冲进来几十号人,他们都拿着枪,进来的同时就将所有警员全都反包围住。

眨眼的功夫,两边人便互相举着枪,刚才还是一面倒的形势刹那间变成僵持。

“现在你说我敢不敢留下你们?”

黑九趾高气扬地重新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看向梁栋才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逊的狠辣。

哼,在老子的地盘玩这种耍横的把戏,你以为你是谁呢?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都得听老子的!

警备厅的又怎么样?

老子怕他们吗?

这年头谁手里有枪谁就是大爷,你大爷的,老子有的是枪,怕你个逑啊!

有点意思!

真的有点意思!

梁栋才是真的没想到在这北平城中,竟然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

自己是带着一队警员过来,可黑九呢,居然还不畏惧,直接一声令下就让人拿着枪和警员对着干。

这事在金陵城中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北平城中却就这样冒出来。

太稀罕了!

太刺激了!

梁栋才那颗原本很安生的心在这刻瞬息间就嘭嘭乱跳起来,浑身血液也都兴奋地燃烧起来。

作为金陵城中的衙内,他最喜欢干这种刺激的事,可在金陵城中,天子脚下,做任何事都得畏首畏尾。

没想到在北平城中能碰到这么带劲的事,可得好好玩玩。

现在硬扛着来吗?不会的,他虽然胆大,但并不是无脑,怎么会拿自己小命来开玩笑。

打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等到带着人来了再报仇雪恨,这都是在金陵当衙内时积累的丰富经验。

何况你就算是想要硬干,能干的过人家吗?

自己这边十几杆枪,人家那边却是几十杆,硬拼的话倒霉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种事自己只要确定了就成,场子很快就能找回来。

“黑九,你真要这样鱼死网破吗?”梁栋才眼神眯缝着问道。

“我鱼死网破?”

黑九嘿嘿一笑,二郎腿晃动着说道:“不是我想要这样做,而是你,是你非要这样做。梁先生,你现在要是带着人走,我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如何?”

“行啊,黑九,你够狠,咱们后会有期!”梁栋才也没有撂什么狠话的意思,说完这话后,大踏步地就向门口走去。

“收队!”

“是,收队。”

自始至终这群隶属于刑侦处一科的警员们,就没有谁感到害怕。

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就是一棵棵大白菜,哪怕他们人数多,都无所畏惧。

倘若真开枪将事情搞大了,你黑九就算有人撑腰,也得以死谢罪!

门外。

“梁副科长,其实黑九他不敢开枪的,咱们要是说再强硬点,是能带走他的!”黄九陵扫了一眼背后的赌场低声说道。

“我知道!”

梁栋才背负着双手,没有回头去瞧的意思,语气玩味地说道:“给黑九几个胆子都不敢说对你们开枪,他算个什么东西,敢开枪的话他也得死。”

“但凡事总有例外,你说他要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下令开枪的话,咱们不都得交代在里面,那岂不是太冤枉了,所以说这事不着急,回头一笔笔的都要和他们清算个清楚。”

“是!”黄九陵听到这话,神情微动,这梁栋才还真能拿得起,放得开,不是个二愣子!

“走吧,咱们先回警备厅!”

“是!”

赌场内。

当梁栋才带队离开后,刘修眉宇间的忧愁并没有散开,甚至有点越来越浓的意思,他凑上来问道:“黑爷,您说这事这样就算清了吗?”

“清了?”

黑九摇摇头,眼神阴鸷的说道:“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怎么能说清就清,肯定还会继续闹腾的。”

“不过你放心,没关系,他闹随他闹,一个外地佬难道说还能在北平城蹦达出什么花样不成?别忘记,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

“黑爷说的极是!”见黑九说得这么轻松,刘修心神大定。

“不过他既然是和徐强东闹的,怎么现在还能调动警备厅的人,这里面肯定有说道,你去好好的调查下这事,免得阴沟里面翻船。”黑九在赌场里面来回走动,扫过被踢翻的椅子冷漠说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调查。”刘修恭声道。

“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开业。”

“好嘞!”

门外面。

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个风波竟然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后,顿时有些悻然。

原以为还能看到点劲爆的场面,这下没戏了。

商铺屋檐下。

“雷声大雨点小吗?”

戴着帽子的男人看到梁栋才就这样带人离开后,嘴角不由发出一声轻蔑笑容,“这警备厅的人全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北平城的警员要都是这样的话,倒是件好事。”

306、暴跳如雷的王为民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

当梁栋才回来后就直接去见了楚牧峰,知道三门桥赌场那边情况的楚牧峰,在这事上的态度是十分坚决。

“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黑九敢聚众闹事,尤其是拔枪和我们警方对峙,那就是最大的犯罪,必须要绳之以法!我现在就下令,一科侦缉队全都出动,我不信拿不下他!”

“楚科长,不用!”

梁栋才听到这个后,摇了摇头说道:“楚科长,我知道你是想要替我出口气。不过我这个人做事就是认死理,我惹出来的事,没有道理让别人擦屁股。一科一个队都不用出动,一个人都不用调配,我来摆平这事。”

“摆平?你怎么摆平?”

楚牧峰眯着眼,看着不像是吹牛的梁栋才,不由得说道:“我说你可不要胡来,你的命金贵着呢,倘若拿着你的命去换黑九的命,可不值当。”

“哈哈!”

听到这话的梁栋才大笑道:“楚科长,你不会是认为我会偷袭暗杀黑九吧?”

“你想多喽,他那条不过是狗命一条,那里能和我比。放心吧,该怎么做事我心里有数。你就等着瞧吧,肯定能给你搞出点意外收获。”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楚牧峰也不再去计较,人家梁栋才都说有数,那就是真的有数,自己没必要多想别的。

……

深夜的北平城,万籁俱寂。

虽然也有些地方是灯火璀璨的,但更多地方都笼罩在漆黑夜幕中。

走在那些纵横交错的胡同里面,稍微不慎就有可能会迷路。

三门桥赌场。

换做以前的话,这里自然是热闹非凡。

毕竟赌场这种地方,自然是白天玩的人少,晚上玩的人才多。

今天却是有些例外,毕竟白天刚刚有警备厅的人来扫过,所以不管是赌场还是赌客都得有所避讳。

突然,从远处开过来一辆吉普车和两辆军用大卡车。

伴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猛然在赌场门口停住。

“快,下车,立即行动!”

“听清楚了,里面所有人都给我拿下,有任何敢反抗者,直接毙了!”

“目标人物要留活口。”

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子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指着里面沉声下达命令,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便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军令如山,他们将三门桥赌场当成了一处必须攻占下来的战场。

砰!

当赌场大门被一脚踢开后,里面的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这群突然闯进来的军人,下意识地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砰砰!

回答他的是一阵枪托的凶狠猛击。

他都没来得及反抗,便被打倒在地,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至于说到其余人,有的是刚想逃走就被枪顶住脑门,有的是还在睡梦中就被控制住。

刘修和黑九两个很快被带到赌场中间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懵。

白天刚刚跟警备厅扳了手腕,晚上居然又有人来找茬,这对两人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尤其是黑九,脑袋发晕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便带出一股狠辣。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的赌场想干什么?”

“你说我是谁?”

一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而在看清楚他容貌的刹那,黑九瞳孔不由微缩,“梁栋才,竟然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你说的很对,的确是我,我又来了!黑九,你白天落了我的面子,现在我要连本带利的全都要回来,把他给我带走!”梁栋才毫不客气道。

“是!”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你们怎么敢这样做?你们……”

“让他闭嘴!”

眼瞅着黑九还要挣扎吼叫,为首的军官冷漠一挥手,身边的士兵便举起枪托狠狠击在他胸口上。

几乎骨裂般的剧烈疼痛传来,黑九当场就苟下腰,剧烈咳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九和刘修都被逮捕。

剩下的那些倒霉蛋也没有例外,被一股脑的抓进军车中带走。

前后连一刻钟都没有,这趟行动便宣告结束。

直到这时,三门桥胡同都没有谁家的灯亮起来。

……

一夜无话。

次日。

警备厅,刑侦处一科。

当楚牧峰刚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梁栋才的身影就紧随其后进来,进来后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同时把手里拿着的文件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楚牧峰好奇的拿起来问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梁栋才打了一个哈欠。

“咦!”

楚牧峰在看到文件的第一眼就发出惊呼,然后便很认真地仔细翻阅起来,脸上神色是越看越肃穆,越看越兴奋。

“不错,干得漂亮!”

楚牧峰做梦都没想到梁栋才能拿出来这样的东西,要知道有这份东西在手,他就能够将忠义社连根拔起。

而且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提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而这个人物很有可能就是蛛组成员,这个人还是和王为民有联系的。

“栋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楚牧峰将文件合起来,看着对方问道。

“很简单!”

这时候的梁栋才表现得很是云淡风轻,就好像这事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就像是出去吃了顿火锅一样。

“你也知道的,我们家亲戚多,城外驻军的军长恰好是我的小叔。我把我受欺负的事儿说给他听后,他昨晚就派了一个连来帮我出气。我那本来也只是想要教训下黑九,谁想竟然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说着说着,梁栋才突然间眯缝起来双眼,眼神如炬般射出,“楚兄,现在只要能抓住这人,确定他和王为民间的关系,就能知道王为民是不是已经叛国,成了岛国的奸细!”

“这事关系重大,我怕会搅乱你现在的部署,所以说就先回来给你说声。你要是觉得能做就做,要是觉得为难。嘿嘿,我来处理,保证会做的很妥当!”

“等等!”

楚牧峰听到这话立刻扫视过来,沉声说道:“梁栋才,你不要给我瞎胡闹,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你千万别节外生枝!”

“这么说你正在调查的案子和这个有关系?”梁栋才若有所思的问道。

“没错!”

楚牧峰原本是不想带着梁栋才一起玩,但既然人家都拿出来这份含金量很重的口供书,决定让他也参加进来。

无非就是分走一份功劳罢了,便宜谁不是便宜,便宜给他,没准还能够结下一份人情,以后或许能用的上。

“我现在正在跟进的是一个间谍案,案情是这样的……”

梁栋才听着听着就入迷了。

真的有大收获。

要是说能参加进去的话,对自己今后发展自然是大有好处,别人出来都是游玩,可我出来一趟还能抓到个间谍小组。

真要是说能抓住这个蛛组,我请小叔出手帮忙的事也能说得去了。

哈哈,这份功劳可是含金量十足啊!

“楚兄,你当时让我去调查忠义社,应该也只是有所怀疑,没有说有确凿证据,证明忠义社和岛国间谍有关系吧?”梁栋才笑吟吟地说道。

“没错!”

对于这点,楚牧峰是没有什么好隐瞒,很干脆地承认道:“忠义社三番五次的找一茅斋的麻烦,找那些为城外驻军捐款的商人麻烦,你说我能不怀疑吗?不过现在怀疑变成现实,这个黑九真的投靠了岛国,给他们做事。”

“楚兄,话也不能这样说,不是还没有调查清楚那个考古教授的身份。要不这条线还交给我来办吧,我保证给你摸清楚他的底细。只要他是蛛组的间谍,就别想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梁栋才精神振奋的说道,迫切的想要加入进来。

“好!”楚牧峰略作迟疑后就痛快的答应下来,这件事本来就是人家发现的,总不能办好事了,一脚就将人家踢开吧。

“需要人你尽管开口。五个队任你用!”

“好!”

将梁栋才送走后,楚牧峰的心情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是真的没想到梁栋才能带来这种意外之喜,一个和王为民有所勾结的岛国间谍。

什么狗屁的考古教授。

这纯粹就是掩饰而已,而且对这样的身份掩饰,楚牧峰是充满厌恶。

因为对方并不是说什么事都不做,而是会接触到国家的文物古玩,然后要是条件允许,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文物都给运回到岛国,占为己有。

这是一种打着考古名义的文物贩子。

“算上这个叫做董山的考古教授,蛛组暴露出来的人已经多达六个。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看来没有必要继续等下去,干脆点趁早收网,将人抓到了然后再慢慢的审讯便是。”

楚牧峰也是怕夜长梦多。

钓鱼是好事,但要是说被鱼给挣脱钩子,那就成了最郁闷的事了。

“苏天佑负责盯着丁香居陈味铭。”

“王格志则去盯着纳善画廊的柳城。”

“梁栋才锁定那个考古教授董山。”

“华容在守着北海商会的黑岛川雄。”

“宋大宝蹲点闷葫芦胡同的秘密联络点。”

楚牧峰将每个人都盯着的目标在心中过了一遍后,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他现在要去纳善画廊那边,谁让那里是蛛组负责人的可能性最高。

……

纳善画廊外面的一间商铺。

王格志正站在窗户前面恭敬的汇报。

楚牧峰将望远镜放下来后,点点头道:“嗯,你们做的很不错,就要这样保持距离监视,千万不能被纳善画廊的人发现。”

“是。”

王格志跟着说道:“科长,经过我们昨天的跟踪,现在已经能肯定,在三条街道外的一座四合院中,藏着四个人,他们应该都是蛛组的队员。”

“其中两个每天都会来这里报到,应该是来领任务的,有任务就去做,没任务就待在四合院中不出来。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说我们没有对那座四合院里面情况进行核查,只是在外面监控布防。”

“哦,又冒出四个吗?”

楚牧峰眼前一亮,神色微动地说道:“告诉咱们的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是说这时候露出马脚来,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是!”王格志肃声应道。

“纳善画廊今天有活动吗?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进去?”楚牧峰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后忍不住问道。

“没错!”

王格志自然早已调查清楚这事,立即回道:“纳善画廊今天的确有活动,是柳城的一幅画要进行小规模拍卖,那些进去的人都是接到邀请函的,每个人都是有些身家的。”

“小规模拍卖会吗?”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精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的话,我倒是有点兴趣去里面瞧瞧。这样,你们继续监视,我进去转转。”

“科长,要不要给您搞一张邀请函?”王格志问道。

“邀请函?”

楚牧峰指着自己的脸,傲然说道:“老王啊,咱们有时候做事,该高调的时候就要高调,你觉得就我这张脸过去,还需要用邀请函吗?”

“是!”王格志顿时心领神会。

是啊,只要楚牧峰出现,寻常人等谁敢向他索要邀请函?

……

北平城王府。

能被叫做府邸的地方,自然都是很奢华气派的,眼前这座王府也是如此。

门前面蹲着两只栩栩如生的汉白玉狮子,威武雄壮。大门更是用紫红色的纯木打造,加上几排鎏金铆钉,显得格外气派。

院内的设计更是独具匠心,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可谓是一步一景,

下人们正在里面来来回回的忙碌,到处都是一番井然有序的场景。

砰!

但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餐厅方向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拍桌声,然后便是碗盘被摔碎的声音,顿时所有喧哗热闹便戛然而止。

再没有谁敢走动一步。

在餐桌旁边站着一道身影,他双手扶着桌面,板着脸,眼中喷射出两道怒光,“你说的是真的?黑九真被城外驻军带走了?”

他就是王为民。

“是,老爷!”

答话的就是王为民的心腹,也是王公馆的对外联络人,苏东阳。

作为这座公馆的管家,他是深知王为民的性格,自己这位对权势**很热衷的主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没有权力。

谁敢挑衅他的权力,都会遭到他的报复。

谁敢剥夺他的权力,即是他的生死仇敌。

现在呢?

王为民亲自扶植起来的忠义社龙头黑九,竟然就这样被城外驻军,不打一声招呼的就给带走,而且还把三门桥赌场这个销金窟也给毁掉,这让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事是昨天晚上发生的,被带走的不只是黑九和刘修,赌场内的其余人也都被带走,赌场更是被清扫一空。”

“当时虽然说是深夜,可也是有人看到的,他们亲眼看到军车开过来,车上士兵动的手,是他们将人抓走的!”苏东阳低着脑袋,将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脑的说出来。

“军队!为什么是军队?军队为什么会插手这事?难道说是黑九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这人恰好是军队上的?”

王为民站起身来,才餐厅中不断走动,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的变化着。

“知道黑九最近做过什么事吗?”

“我只听说这事很有可能和一个人有关系,但这个人吧,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资料,所以说没办法确定。”

“不过,这个人是绝对有问题的,因为他和警备厅的徐强东打过架后,竟然还能带着警备厅的人去找黑九的麻烦。不过黑九那边人多势众,把他给逼退了。所以我想,这事很有可能就是那人做的。但那个人,实在有些年轻。”苏东阳迟疑着说道。

“年轻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这事?”王为民不悦地问道。

“老爷,这就是一件小事,黑九也说能处理好,所以就没有惊扰您。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还给闹大了。”

“而且现在也只是猜测这事和那个年轻人有关系,到底有没有也不敢说。”苏东阳连忙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我问你那个人叫什么!”

“老爷,他叫梁栋才。”

“什么?你说他叫什么?”王为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神情微凛。

“梁栋才。”苏东阳不解的看过来,这名字很古怪吗?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黑九怎么会招惹上这个人?你们怎么又敢隐瞒这事不报?”

“你们知道这个活阎王是谁吗?”

“你还在那边不敢肯定,我给你说,这事肯定的很,都不用想,都能知道,就是他做的!也只有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调动军队做事,也只有他才能做到。”

看到王为民竟然第一次这样失态的吼叫,苏东阳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难道说这次真是看走眼了,黑九所认为的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是条过江龙。

“老爷,梁栋才是谁啊?”

“他是金陵内政部副部长梁千里的独生子!城外驻军的副军长梁千海是他的三叔!你说他敢不敢带走黑九?你说他带走黑九,我能不能要回来?”

“你们简直就是糊涂透顶!”

“黑九真是找死,怎么敢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他来到北平城,你们怎么就敢对我知情不报,你们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王为民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就这样在餐厅里面来回走动,神情焦虑不堪,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暴躁慌乱。

他是在担心黑九的生死吗?

当然不是不。

黑九是生是死他根本不在乎,他真正在意的是黑九知道的事。

要是说黑九将知道的一些秘密都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拿不下王为民,也能恶心到他。

更关键的是,只要有这些秘密在,梁千里那边都不需要证据,就能够将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上。

梁千里可是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啊。

怎么就走了这么一步臭棋!

我怎么就不知道梁栋才过来呢!

黑九啊黑九,你这个王八蛋是想要坑死我吗?

“老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苏东阳也慌了神,充满不安地问道。

“能怎么办?等着吧,不要再搞事了!”王为民深吸一口气不耐烦的说道。

“是!”

……

纳善画廊。

就像是楚牧峰所说的那样,他现在的脸就是邀请函。

当他出现在画廊门口的瞬间,很快就被认出来身份。

在认出来的同时,叶眉就从里面走出来。这种迎来送往的事都是她负责,自然是不能够怠慢。

眼前这人是谁,是楚牧峰啊,如今北平城中最有前途的警界新贵,辣手神探。

一个开画廊的怎么敢视若无睹?

当真敢视若无睹的话,这个画廊就是有问题的,就等着接受调查吧。

“楚科长,您能来我们画廊,真让我们画廊感到蓬荜生辉,快快快,快请进。”叶眉笑得花枝招展,说出来的话透露着一股亲热劲。

“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听说你们纳善画廊正在搞拍卖,就想着过来看看热闹,不打扰你们吧。”楚牧峰语气淡然地说道。

“当然不打扰,您能过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就是因为您是大贵人,我们这边不敢随便邀请,不然是早就给您发邀请函了。”

“楚科长,没想到您也是一个喜欢字画的文人啊。”叶眉的话就在嘴边等着,霹雳巴拉的就说出来。

最关键的是那种风情。

不会让人感觉是奉承廉价的风*骚,只会感到一种千姿百媚的魅惑。

“有点兴趣罢了!”

楚牧峰就这样走进画廊,然后也叶眉聊了两句后就让她去忙活。

叶眉也没有说一直纠缠着楚牧峰。

毕竟这里是有一个小拍卖会等着她主持,要是说一直留在楚牧峰身边,反而会让人厌烦。

接下来就变得很简单,楚牧峰坐在那里欣赏了拍卖会的进行,看到了几幅画都拍出了很高的价钱,然后所有人都留下来庆祝拍卖会成功。

有意思的是,自始至终柳城都没有露面。

“楚科长,我们这里晚上要举办一个酒会,不知道您可否赏光?”叶眉走过来莞尔一笑说道。

“酒会?”

楚牧峰挑起眉角,不经意地说道:“酒会不酒会的不重要,不过你们拍卖的都是柳城的画,柳城人呢?他这个正主从头到尾都不露面?似乎不太合适吧?”

“我现在想要见他,可以吗?”

307、大桥麻衣的企图

“不好意思,楚科长,我们柳老板最近这两天都没有在画廊,出去写生去了,这里的所有事都是我在安排和打理,您要是说想见他的话,只能是过两天了。”

“等他回来,我会让他第一时间去拜访您,您看成吗?”叶眉莞尔一笑,娇声说道。

“哦,那倒不必。”

楚牧峰随意摆摆手,不着痕迹说道:“我也只是附庸风雅,所以想多了解了解罢了。既然柳老板不在,那就算了,你这边挺忙的,去忙你的吧,不必管我。”

“那我送送您。”

“好!”

楚牧峰就这样信步离开了纳善画廊。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依靠在门口的叶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楚牧峰真是无意过来的吗?他真是对字画感兴趣吗?还是说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不对,肯定不是发现了什么,要是发现的话,怎么还会单枪匹马过来,早就带人将这里一锅端了。

难道过来是想打秋风的?

嗯,十有**是这样。

想到这里,叶眉非但是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是有点小兴奋。

她怕打秋风吗?当然不怕,她怕的是没有理由和那些权贵们接触。

只要有理由接触,只要你有**,那我就能想方设法的把你给拖下水,让你成为我的傀儡。

“这个楚牧峰如今是警备厅的权贵,深得上面人的器重,要是说能够把他策反的话,这对我们蛛组今后的行动将大有益处。”

“到时候我们再花代价好好培养下他,以后未必没有机会执掌整个警备厅,那样的话,一旦爆发战争,我们就能通过他的手,直接控制住整个北平城。”

叶眉看着楚牧峰的背影,竟然一下想到这么多。

看来要和组长好好的聊聊了。

……

楚牧峰从纳善画廊离开后就直接回到了警备厅,并没有再拐进那个监视商铺,否则要是被叶眉发现行踪异常,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前功尽弃。

所以说他要谨慎再谨慎。

当他回来后,就被曹云山喊过去,说的是阎泽召见。

在厅长办公室中,阎泽看着楚牧峰,关切地问道:“牧峰啊,你手头那个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厅长,我正准备向您和处长汇报呢。”

楚牧峰正襟危坐,神情肃穆端庄地说道:“我们一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至少五个人是岛国间谍,而且有很大可能性就是蛛组成员。”

“我甚至还有着九成把握,能够判定纳善画廊的柳城,应该就是蛛组的组长。现在我正等待一个契机,看看能不能找出来蛛组的其余成员。要是说能的话,就一锅端掉,要是说不能的话,我准备今晚就展开行动,先将掌握的目标全部拿下。”

这话说出的瞬间,阎泽和曹云山的精神都不由振奋起来。

抓间谍啊!这可是大功劳啊!

这就要开始了吗?

楚牧峰既然都说出这么大的几率来,那么想必他是稳操胜券。

要是说这个蛛组的间谍案再宣告侦破的话,阎泽在内政部那边的地位不仅会变得不可撼动,而且还会有很大希望继续更进一步。

至于梁千里这个副部长,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理由的前提下动他了。

“好,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厅里全力配合。”阎泽一拍巴掌说道。

“暂时不需要,请厅长放心,我们一科一定能够完成任务。”楚牧峰朗声承诺道。

“很好!”

阎泽听到这个也就没有继续多说别的,既然楚牧峰都说一科能解决,自己要是继续安排别的人过去,反而好像是摘桃子分功劳似的。

在这种事上,阎泽可不想让楚牧峰产生什么芥蒂,虽然说楚牧峰是下属,但他这样的下属是一般下属吗?

一个破案高效,而且还能连续能抓住岛国间谍的得力下属,谁不稀罕?

一个动不动就能为自己送人头刷功劳的部下,做上司的自然会格外器重。

“对了,你知道梁栋才和黑九的事吗?”

阎泽又问了几个细节后,便话锋一转直接问起来这事。

和抓间谍相比,他对梁栋才这边也很重视,确切地说是对梁栋才背后的梁千里有所顾忌。

“知道!”

楚牧峰早就知道会问起这个,也就没有藏私的意思,直接将梁栋才早上给他说的简单汇报了一遍,说完后他有些无奈地双手一摊道。

“厅长,说实话,我当时让他去查找忠义社的线索,是没有抱有多少希望,但现在看来这个小子真是挺能折腾的,竟然连城外驻军都能够调动。”

“而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个什么王为民是不敢找他麻烦,即便是找麻烦,他也不会当回事。”

楚牧峰说起这个也是暗暗高兴。

自己当时的无意插柳,谁想现在竟然柳荫成片。

“嗯,梁栋才是不需要忌惮王为民,只要是他在负责这事,王为民就算是对咱们有所抱怨,都不可能说折腾起来多少波浪。行吧,他既然和你的关系还算不错,你就暂时盯着他吧。”阎泽也不再去多管这事。

“是,我会盯好他的。”楚牧峰恭敬说道。

“那就好好准备准备,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厅长!”

等到楚牧峰走出去后,阎泽便冲着曹云山沉声说道:“你去盯着这事,要确保楚牧峰他们的行动万无一失,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

“是!”

曹云山领命而去。

……

纳善画廊后院的办公室。

柳城就坐在这里,他并没有像是叶眉所说的那样出去写生,但他也不会随意露面,毕竟像是这种拍卖会,他的确很少出现。

一个画家只有保持着神秘感才会被人好奇。

他现在想的是叶眉刚才说的那番话。

“你说警备厅的楚牧峰刚才过来了,而你想要将楚牧峰策反?”柳城眉宇间露出一抹迟疑之色,缓缓问道。

“是的!”

叶眉也就是大桥麻衣,坐在椅子上,神情自信而淡然地说道:“组长,我明白您的想法,您是觉得楚牧峰不好策反是吧?”

“是,我觉得楚牧峰有点难以策反,你也知道的,蛇组和蝎组的覆灭都是楚牧峰做的,他就是罪魁祸首。”

“现在你居然想要策反他,让他来帮着咱们蛛组做事,你觉得现实吗?我觉得你这是妄想,可别最后楚牧峰没有能策反成功,反而是咱们蛛组被他顺藤摸瓜给抓了。”

“要是那样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柳城也就是织田武平肃声说道。

“是,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很清楚,但这事咱们没有做过,您怎么就知道不会成功呢?”

“事实上,恰恰是因为楚牧峰这样做了,做过那么多针对咱们岛国间谍的事情,所以说策反他才更加有价值。一个被策反的楚牧峰,其发挥出来的作用,将会顶上很多政客。”

大桥麻衣说完就站起身来,面对着织田武平沉声说道:“组长,这个建议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么就由我来完成吧。”

“您放心,我肯定会小心翼翼的做事,我也肯定会将楚牧峰拿下。等到那时,就是咱们蛛组在特高课一枝独秀的时候。。”

“非要这样做吗?”织田武平还是有些难以抉择。

“要不这样。”

察觉到织田武平的坚持后,大桥麻衣让出一步来,很平静地说道:“组长,我先和楚牧峰接触,去探探他的底细,毕竟咱们现在对他的资料都是纸面上的,还没有说谁和他有过太深的接触。”

“他今天既然来到咱们纳善画廊,我觉得他说的是随便过来游玩的肯定是假的,有很大可能是为了打秋风,是想要让咱们给他缴纳孝敬。”

“这可是最好解决地问题,只要他有需求,那怎么都好说。而且我也不相信楚牧峰这么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是能够抵挡住财色的诱惑。”

财色诱惑?

听到这个的瞬间,织田武平眼神一寒,“他贪财的话怎么都行,但要是说贪色的话,你绝对不能亲自上阵,知道吗?”

“我知道!”

感受到织田武平话语中的真诚和急切,大桥麻衣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不管这个组长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最起码他对自己真的是不错的。

但这样的不错,和帝国的大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要是说真的需要我牺牲色相才能够成功的话,我也不会介意。

何况楚牧峰这样的年轻才俊,官场权贵也是不错的,能和他一夜春风,让他成为入幕之宾,我没意见。

“那我就先接触接触?”

“嗯,去吧!”

织田武平也清楚,自己是没有可能说拧过大桥麻衣,那就不如让她去做,等到她那边要是碰壁的话,或许就会老实下来。

“大桥,你说楚牧峰会不会是察觉到咱们这里不对劲?所以过来刺探消息?”织田武平突然间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不可能!”

早就想过这事的大桥麻衣直接就否决掉:“您觉得以着楚牧峰的性格,他要是说发现咱们这里不对劲,会忍着不动手吗?”

“也是,那这事就是一个意外,你去做事吧。”

“哈依!”

织田武平目送着大桥麻衣走出去后,眉角微微斜扬,“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说不做准备。”

“楚牧峰这样的人不可能说只是过来打秋风的,他或许真的是察觉到有些什么不对劲。难道说是我们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

“不管这些,既然他过来,我就要让整个蛛组都做出应变准备。只要出现变卦,立即全部撤离北平。”

308、清巢行动

凡事都讲究一个度,否则过犹不及。

钓鱼也好,放羊也罢,都要在你的心理底线上跳舞。

一旦超过这个底线,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所有蝇营狗苟。

就像是现在。

既然已经摸透蛛组所有成员的底细,那就没必要继续留着他们。

是,留着或许是能带来意外消息,但同样也有很大的风险系数。

当断则断,否则不断则乱。

在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会议室中,楚牧峰站起身,威严地扫过全场后冷声下达了收网命令。

“你们每个侦缉队都有盯着的对象,每个侦缉队都参加过逮捕间谍的行动,所以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注意好自身安危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捉活口。”

“一个死掉的间谍和活着的价值是天地之别,这些家伙要是被抓的时候没死,再回来也就没有自杀的勇气了。”

“所以该怎么做你们都清楚!行动!”

“是!”

下午六点钟,一科五支侦缉队就这样悄然出动了。

……

闷葫芦胡同,那座四合院。

“你说咱们这禁足令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这样一直不能出去,简直要把人憋疯了。”

在房间桌子前,举着酒杯的高个间谍一口就喝掉杯中酒,满脸委屈和无奈的抱怨。

“村上君,我说你小子就是吃饱撑的没事干,净是瞎琢磨。让你在这里好吃好喝着,难道说还不行吗?”

“”别忘记咱们的身份,过来是服从命令完成任务,不是来逍遥自在的。能这样安逸享福,已经不错了,敢这样胡说八道,被组长知道,你是明白后果的!”

矮个间谍吃着花生米,抿了一口白酒,没好气地瞪眼呵斥道。

说完后他跟着摇摇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八嘎,我还是喜欢咱们国家的清酒,这华夏的白酒劲儿太大,上头!我说你不是有路子能搞到清酒吗?赶紧的想办法给整点。”

“没问题,石田君,这点小事交给我吧!”高个的村上也意识到自己的抱怨有些不对劲,便果断收敛起来,端起酒杯说道。

“咱们就等着黑岛川雄副组长那边传递过来消息后送过去吧,希望咱们的禁足令也能早点结束,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一直蜷缩在这个破地方。”

“喝酒!”

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面突然响起低沉的敲门声,随即便是一阵不耐烦的喊叫,“赶紧开门,有个逃犯流窜到这一带,我们要进去搜查。”

“搜查逃犯?”

村上和石田两人在听到敲门声的瞬间,全都下意识的去摸手枪,不过在听到这个喊叫声后,两人便都又放下手臂。

“要不要开门?”村上低声问道。

“开门吧!”

石田略作沉吟后便直接说道:“咱们住在这里的事,附近的居民是清楚的,虽然说咱们和他们没有什么交流,但这是瞒不住的。”

“不过不用害怕,咱们的身份是真的,就是过来经商的商人,是经得住调查。像是这样的搜查,以前又不是说没有过,哪次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你一会儿就看我的眼色行事,千万别闹出什么麻烦来。”

“好!”

两人便起身走向外面,打开院门后,看到的就是一队警察站在门口,为首的是负责盯着这里的宋大宝。

他在看到这两人一起露面后,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些许。

要的就是你们都在场。

要是说只出来一个,另外一个还在里面藏着,这事反而不好办。

“官爷,你们这是要干嘛呢?”石田陪着笑说道。

“我们正在追捕一名逃犯,有人说看到他逃进了这个胡同,我们已经将这里戒严,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看到谁进来过?”宋大宝板着个脸,公事公办地问道。

“没有没有,刚才我们两个一直都在里面喝酒,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也没看到人!”石田立即摇摇头回道。

“哦,这样吗?”

宋大宝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们也得进去搜查下,这是规矩,请配合我们。”

“好好好,没问题,请进!”石田给了村上一个眼神,侧身让开道路。

“走,进去搜一搜。”

宋大宝头也不回的就向前走去,石田和村上两个人是尾随其后,就在他们刚迈出两步,宋大宝陡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发出一声低吼。

“站住,哪里跑!”

“哪里?”

两个间谍猛地听到这种吼叫声,不由得微微一愣,目光投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下意识地就感觉到不对劲。

不好,要出事,等他们想要有所动作时却已经迟了。

后面一直蓄势待发的队员们如狼似虎扑了上去,三个一组,两个分别控制住胳膊的同时,还有个则果断卸掉了一个间谍的下巴,防止他们吞毒自杀。

仅仅只是几秒钟内,战斗便宣告结束,高矮两个间谍直接被擒下。

“将他们送上去,彻查这里!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所有可疑的东西全都带回去!动作要快!”宋大宝指着里面房间厉声下令。

“是!”

这座闷葫芦胡同的联络点第一个被顺利拿下。

……

丁香居后院。

穿着绸缎长袍的陈味铭打着哈欠,满脸不屑地扫视过来。

“我说林敢当,咱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面,你用的着刚见面就这样吗?从见面到现在,你那张嘴就没有停过,一直在数落我。”

“说什么我不应该抛弃当初的信仰,该继续带领赴死社和岛国人对着干。我说你真的有毛病,而且还病得不轻,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不想再回到过去,你懂不懂?”

“我不懂!”

林敢当声音有些嗓哑,表情低沉,眉宇间流露出一种浓烈的失望情绪。

“陈味铭,你怎么能这样想?你这不是堕落吗?你难道真能忘记当初的誓言?忘记咱们是怎么热血沸腾的做事吗?你知道赴死社有多少人是希望你能重新回来吗?”

“哦,赴死社还有人不死心?”

听到这话的陈味铭眼皮微颤,眼底迸射出两道锐利精光,看向林敢当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林敢当,你不会又重操旧业,又将赴死社给组建起来了吧?”

“没错!”

林敢当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抬头挺胸,虽然说穿着还是破旧不堪,但身上那股气场却非常强大,足以让人忽视掉他的衣着。

“我就是要和那帮小鬼子对着干,你是清楚的,我当初组建赴死社不就是这个目的吗?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同志一起做事,多带劲!”

“后来我为什么会解散赴死社,你也是明白的。不过咱们不说那些过去的事情了,就说现在吧!现在我把赴死社又给重新组建起来,你要不要过去见见大家伙?好多都是你以前认识的人,他们都很想你。”

林敢当的话语中凝聚着浓烈的期待。

“好,我跟着你去!”

陈味铭听到这些后眼瞳微不可察的缩了缩,起身就说道:“走吧,我也想要见见以前的那些老朋友们,看看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好,走吧!”

林敢当转身就开始带路,陈味铭默默的跟随在后。

该死的赴死社,你竟然还敢死灰复燃。

林敢当,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这条狗命,要是说整死你的话,何来这种麻烦事?

不过不要紧,现在去见见这个赴死社也好,要是说确定这事是真的,我正好把你们一锅端掉。

反正黑九这两天也应该是憋着一股火想要发泄,正好把这事交还给他去做。

丁香居外停着两辆黄包车。

“咱们走着去吧?”林敢当说道。

“走什么走?走到什么时候?上车上车,我请你去!”陈味铭懒洋洋的说道。

“好嘞,谢了。”

随着两人分别坐好,黄包车便开始向前拉去,拉着拉着陈味铭就感觉眼皮有些低沉,脑袋一歪就昏迷过去。

旁边的一条胡同。

“苏队长,接下来的事就靠您了。”林敢当眼中充斥着一种希望。

“放心吧。”

苏天佑扫视过去昏迷不醒的陈味铭,淡然说道:“即刻带回去!黄九陵,你带着人去将丁香居给我抄了,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查收!”

“记着,只要是丁香居的人,一律都不准逃走,不管是厨师还是掌柜的,都要一体逮捕!”

“是!”

丁香居这个据点也就此拔掉。

……

北海商会,临时总部。

已经接到解除令的黑岛川雄总算是能出来透透气,对他来说这两天苦行僧般的生活尽管不算多糟糕,但绝对有点压抑。

他是间谍。

但他现在更是北海商会的副会长。

作为一个大商会的会长,就应该活在灯红酒绿的交际应酬中,一味的躲藏着像什么样子,这样简直就是个笑话。

所以他现在就要立起来一个副会长该有的形象。

“副会长,咱们现在去哪里?”作为黑岛川雄的心腹,田中横间坐在司机位置问道。

“去六国饭店。”黑岛川雄傲然坐着,微闭着双眼说道。

“哈伊!”

一辆小轿车就在夜幕的遮掩下,快速向着六国饭店方向开去。

不只是黑岛川雄不舒坦,田中横间也是这样。

两人今晚要好好的发泄一番。

嘀嘀!

田中横间不断地按着喇叭,但前面还是拥堵的严严实实。

无数喧哗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着。从他们的对话中你能知道,原来前面撞车了。

“还能不能过去?”黑岛川雄有些心烦意乱的喊道,好端端的心情就被这样破坏。

田中横间推开车门走下去,很快就走回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会长,前面撞车撞的挺严重的,再加上看热闹的人也很多,估计一时半会是别想通过。要不咱们绕道吧?我知道,那边有着一条小路也能开过去。”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黑岛川雄没好气的喝道。

“哈伊!”

田中横间开着车就绕道,很快就开进一条偏僻的小道。

刚刚进来后他就感觉这里有些安静的可怕,要知道这小道就算是再偏僻,好歹也是该有人走动的吧。

为什么会没有一个身影呢?

砰!

就在他心中暗暗戒备的时候,忽然一辆车从前面摇摇晃晃的开过来,看到这车行动的路线,田中横间就有些紧张。

“会长,对面那家伙好像醉了。”

“管他那,开过去!”黑岛川雄瞥视了一眼后冷冷说道。

“是!”

然而就在田中横间刚想要加速的时候,谁想对面那辆车却猛地加速,伴随着一道低沉碰撞声的响起,两辆车头便直接撞到一块。

田中横间当场昏迷。

黑岛川雄也被撞地头晕脑胀。

“八嘎,这帮混蛋会不会开车!”

正当他咒骂不已的时候,车门突然被拉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

几道身影出现后就将他和田中横间带出去。他张嘴刚问出来一句话,很快就被一记手刀切中脖颈昏过去。

……

纳善画廊。

就像是叶眉所说的那样,这里今晚真的举办了一个酒会。

和拍卖会的规模一样,都是小范围内召开的,所以说前来参加的客人并没有多少,但都是非富即贵。

“像是这样的酒会就应该多开几次,你们说是吧?”

“不错不错,说的有道理。”

“咱们真的得好好感谢纳善画廊,不是柳老板的话,就没有这么好的活动!”

“就是,既然柳老板不在,咱们多敬叶经理几杯!”

听到这样的话,叶眉笑容满面,像是一只花蝴蝶般不断地开始穿插着游走。

那杯酒在她的手中频频举起,只要是碰到的人,都会感觉如沐春风。

交际花可不是谁想就能当的。

但叶眉却绝对是交际花中的极品。

楚牧峰就在这种氛围中出现,看到他露面后,叶眉眼底就闪过一抹暗暗兴奋之色,摇曳着性感娇躯走上前去。

“楚科长,您果然是个信人啊!”

“那是当然,我既然说来就肯定会来的。”

楚牧峰从旁边拿过来一杯红酒后,冲着叶眉微微举起,“叶经理,我今晚过来不只是参加酒会,我还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什么事?”叶眉好奇的眨眼问道。

“我这里有一副买回来的字画,想要请你帮忙递给柳老板,让他给我掌掌眼。”楚牧峰说着就抬起手臂,跟在后面的王格志便递过来一个锦盒。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点小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走吧,咱们去那边聊聊。”叶眉不以为然地说道。

“叶经理,我的意思你恐怕还没有弄明白,我说的是我现在就想要知道这幅字画的真假,所以劳烦你将柳老板请出来吧。”

楚牧峰没有挪步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带出一股不加掩饰的强势气息,那双眼睛更是流露出些许精光。

叶眉刚刚扭过去的娇躯也开始转过来,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继续维持着甜美的笑容。

“楚科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白天的时候就和您说的很清楚,我们柳老板并没有在画廊,而是出去写生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要是说很着急的话,要不就先去别的地方瞧瞧,我想这偌大北平城,搞收藏字画的行家可不少,您说是吧?”

两人这边的对话忽然间带起了一丝火药味,一下就将四周的人给惊到。

他们是清楚楚牧峰身份,毕竟拍卖会的时候见过,因为知道楚牧峰是谁,所以说他们就算是看出来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也没有说谁出面多掺和。

充其量就是有些人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还有的多了几分不善。

“叶经理,你要是非这样说的话,就太没意思了吧?我要是说不敢肯定柳老板在画廊的话,我会带着这幅字画过来吗?”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请柳老板给掌掌眼而已,难道说这都不行吗?再说在场的大家伙也都想要敬柳老板一杯酒,大伙儿说是吧?”

楚牧峰这话说得很好,带动全场的节奏,将众人给推到风口浪尖上后,这群人还不得不拍着手鼓着掌表示迎合。

“叶经理,柳老板真在画廊吗?”

“要是在的话就赶紧出来吧,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他总不能一直隐藏着不露面吧?”

“还是说柳老板真没在这里?”

酒会的场面刹那间变得热闹起来。

叶眉刚想要继续为柳城遮掩的时候,谁想柳城竟然真的出场了。

他刚一露面后就冲着楚牧峰快步走了过来,然后主动伸出手来。

“楚科长,真的不好意思,我这前脚刚回来,您这后脚就过来找我,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叶经理,你去忙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

砰!

然后就在其余人的目瞪口呆中,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

原本应该是去握手的楚牧峰,竟然在双手即将碰触的刹那,猛然间施展出擒拿手段,扣住柳城肩膀的同时便是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猝不及防的柳城当场被摔得眼冒金星。

楚牧峰却是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就将柳城的下巴卸掉,然后便是利索地反扣,前前后后也就是十来秒的时间,楚牧峰就已经死死控制住他。

而王格志也没有闲着。

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楚牧峰身上,在楚牧峰对柳城动手的刹那,他瞄准的目标是叶眉。

他几乎是同时出手,一记手刀如闪电般地落在叶眉白嫩嫩的脖颈上。

叶眉当场两眼一闭,昏倒在地。

与此同时,也有跟过来的警员逮住了柳城的助理,化名颜如画的夏目樱春。

还有就是画廊的其余相关人员,也没有谁能逃走,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如数被拿下。

“呜呜!”

柳城猛然间抬起脑袋,不甘心地怒道。

“柳城涉嫌一起文物走私案件,所以我们奉警备厅的命令过来缉拿要犯,闲杂人等都不要随意走动,都乖乖待着,将人立即带走!”

楚牧峰掌控着全局,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个荷枪实弹的队员,黑漆漆的枪口就是最好的威慑。

即便在场的人中有身份高贵的,可面对这样的枪口,也是敢怒不敢言,生生的将所有愤怒和憋屈都压制在心底,猜测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物走私?真的吗?

什么?

被控制住的柳城也是有些懵逼,他竟然会因为这事被抓住。

但不对啊,要只是文物走私的话,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吗?还需要把我的下巴也卸掉吗?

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该死的,绝对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该死的,我就迟了这么一步,我想的是明天就开始对整个蛛组进行转移和撤退的,谁想楚牧峰居然真的采取行动。

现在问题是,到底是只有我这里被发现,还是说蛛组的其余几个巢穴,也都被攻破,希望只是这里吧。

一种浓烈的不甘心情绪在柳城体内激荡。

叶眉同样如此。

这时候的她已经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谓的文物走私只是对外打出来的幌子,楚牧峰绝对是调查出来自己的底细。

真是可笑啊!

亏我这边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策反楚牧峰,却不知道人家早就拿起了猎枪,瞄准了自己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华夏古语:大意失荆州啊!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楚牧峰就将人全部带走,王格志则留下来负责善后。

这种善后不是说让这群客人过来登记下就能离开,也需要去警备厅问话。

谁敢说这群人中没有被蛛组策反的吗?他们会这么兴高采烈的过来参加酒会,本身便值得怀疑。

怨声载道?

无所谓,你们就算是有天大的怨言和委屈,也都得给我忍着。

这事眼下是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大事,我们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纳善画廊就此沦陷。

……

就在这边展开行动的时候,裴东厂那边也带着人开始行动起来,他的目标是距离纳善画廊没有多远的那个四合院,里面可是有着四个蛛组的间谍,必须将他们无条件地全部擒拿。

事实证明,裴东厂果然不愧是行动派的第一人,在他的精心谋划之下,四个间谍没有人能逃掉,一枪未开,就被统统拿下。

至此除了梁栋才盯着的董山外,蛛组只要是被监控着的间谍,全都如数落网。

309、挖个大坑给你跳!

董山现在在哪里?

他还真的没有在自己家中,确切的说是陪着王为民喝酒呢。

一整天都没有好心情的王为民,在听说董山邀约后就欣然答应。

这不,两人正在一家酒楼的包厢中碰面。

“王爷,您是说黑九被那个叫做梁栋才的家伙给带走了?而且动用的还是军方出面?”董山在听到这事后心思微动,放下酒杯问道。

“谁说不是。”

一口干掉杯中酒后,王为民心烦意乱地说道:“我也没想到梁栋才竟然会来到北平城,而黑九这个蠢货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上他。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他娘地晦气!”

“难道以您老的身份,都没有办法把黑九给捞出来吗?”董山眼珠微转,略显诧异地问道。

“没戏的。”

王为民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笑容,自嘲般地说道:“老董,你也不是外人,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所以说有些话对你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我或许还能够出面说和,将黑九给捞出来。但惟独这个梁栋才不行,谁让我和他老爹不对付呢。”

“就说逮捕黑九这事吧,明面上看是梁栋才做的,但实际上呢?实际上真的是他能做主的吗?不可能的!要是说没有梁千里的点头,他梁栋才怎么可能随便惊动梁千海。”

“所以现在只能是等着,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黑九这家伙能硬气点,在里面别乱说话。”

“王爷,黑九知道很多事吗?”董山把玩着酒杯低声问道。

“多也不是很多!”

王为民说起这个倒是很沉稳的说道:“我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不知情的,比如说之前咱们做的那些事,你让我帮忙去收拾一茅斋,给雷千钧找麻烦,黑九就只是个执行者,他哪里会清楚你的存在,更别说知道别的秘密。”

“那您还担心什么?”董山若有所思地颔首问道。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你也知道,有些人做事是心狠手辣,他们是不需要证据的,只要有一个由头在,剩下就可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去做。”

“我就是怕梁千海那边借着这事做文章,那样的话肯定会将火烧到我身上来!”王为民皱紧眉头道。

“王爷,您看这事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董山身体坐直后慢慢问道。

总算等到了。

你当我前面给你掏心掏肺的说这么半天话都是在干什么,真和你是知己兄弟吗?算了吧,咱们充其量就是一个合作者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剖肝剖腹的地步。

“老董,我知道你也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主儿,我想要和你说说黑九的事情。你看看你能不能给我把黑九运作出来。”

“你要是说能整出来他的话,需要多少钱尽管说,当然要是实在不好弄出来的话,你能不能给我将黑九做了。”王为民说话间便比划出一个砍头的手势,眼底闪烁着冰冷寒意。

“你想要杀人灭口?”董山眼皮微颤。

“其实我也不想那样做。”

王为民犹豫了下,脸上浮现出一种迟疑和矛盾的神情来,“要是说能救出来的话最好,毕竟也跟我后面好些年了,用习惯了,但要是说这事不可为的话,那就只有除掉他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你说是吧?”

“这个……”

董山没有满口应允下来,他也在衡量其中的利益得失。

这事只是针对黑九的话,他是考虑都不会考虑便会抛之脑后,但现在这不是关系到王为民吗?

这个人对他很重要,这一年多的相处,眼瞅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要是捅破,没准就能拿下他,将他成功策反。

这时候你对王为民表现的太过冷淡,拒绝得太过明显,会冷了他的心,如此一来,这一年多的心血恐怕就会付之东流。

董山不想这样功亏一篑。

可这个事儿能做吗?

连王为民都没有办法从军中救出黑九,换做董山也是够呛。

但退而求其次,要是说将黑九杀了灭口地话,这事的困难度反而是降低不少。

以着蛛组现在所掌握的策反名单,在军队中那边是能够做点手脚,问题是,这个代价值得吗?

这是董山需要琢磨的地方。

砰!

就在董山沉吟的时候,包厢的房门突然间从外面推开,随即几道身影蛮横的冲进来。

之前还想要阻拦的管家苏东阳更是被一下推倒在地。

“是你,梁栋才!”

王为民在看到为首的人是谁后,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喝道:“梁栋才,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当这里是金陵城吗?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你太放肆了!”

这个小子就是梁栋才吗?

董山的目光也第一时间投了过去,略带玩味地上下打量。

“吆喝,王老头,你这是冲我摆谱吗?你以为你还是昔日地王大人吗?”梁栋才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

“摆谱?”

王为民怒声说道:“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做人!”

“教我怎么做人?”

梁栋才神色一沉,充满不屑地呵斥道:“该怎么做事我心里有数,还用不着你来教!你如今又算什么玩意,也配教我做人。”

“你……”

王为民气得手指顿时哆嗦起来,换他老子过来,也未必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梁先生是吧,您有事儿说事儿,不必这么咄咄逼人吧?”董山眼瞅形势变得恶化起来,不由得上前劝和道。

“你又是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在下……”

没等董山说完,梁栋才便直接挥手轻蔑地说道:“算了,我也懒得知道你是谁,瞧你和这老家伙在这里吃吃喝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现在怀疑你就是我要抓的那个逃犯,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跟你走一趟?

董山顿时傻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你进来是找王为民的麻烦,你看他不顺眼那是你们的事,至于这样殃及池鱼吗?

我不过就是想要当个和事佬而已,你不愿意听就当我没有说话好了,至于这样不给颜面,上来就泼脏水想抓人吗?

“梁先生,就算你是警员,也不能这样栽赃陷害,胡乱抓人吧,我可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啊。”董山陪着笑说道。

“梁栋才!你别太过分!”

前面有黑九的被抓,现在又有董山被污蔑,王为民心中的那股火是蹭蹭的燃烧起来,再也不想要憋着。

“你别太放肆!他是我的朋友,你要再敢对我的朋友无理取闹,我倒要跟你好好较个真,就算是你老爹过来也别想轻易揭过这事儿。”

“哦,你的朋友吗?”

梁栋才笑眯眯地看着董山,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怕明摆着给你说,我想要动你,就是因为你是他的朋友。”

“你要不是他朋友,今天你还真没事。但没辙,谁让他说你们是朋友来着。既然是朋友,我现在还不能动他,那就只能动你了。”

“你……你这是什么道理!”董山气得脸色泛红地说道。

“这就是我的理论。谁让你交友不慎来着!来,把他給我带走!”梁栋才无所谓的耸耸肩,丝毫没有将董山的反抗当回事。

自己这边有的是人,有的是枪,董山要是说真的敢反抗,我便敢毫不客气的镇压。

我现在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无非就是想要留活口,让你以为我是纯粹想要找王为民的麻烦,不至于二话不说就自杀。

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在这里说话不成?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砰!

刚被抓住的董山极力挣扎着反抗,但下一秒吃了个肘刀后,一股钻心的疼痛游遍全身,便只能将所有痛苦都咽进肚里。

“带走!”

随着梁栋才挥手,董山就这样被带出包厢。

看到这幕的王为民已经从震怒中冷静下来,他神情冷厉的看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梁栋才,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真的狂妄的没有边了是吧?你真当你是梁千里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吗?”

“动我?”

梁栋才看到董山已经被成功抓捕,心情也不由放松下来,自始至终他都在演戏,刚觉得这时候可以卸下面具。

但看到王为民这样说话后,他就在心底暗暗一笑:行啊王为民,这是你自找死路,你想死的话我就成全你。

我会给你挖下一个大坑跳的。

董山的事,不管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都注定是别想逃掉。

还有我原本没想要这么快动你,你却非要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那我就正好一并解决掉。

“王老头,我为什么会动你的朋友,相信你是知道原因的。没错,就是因为黑九。黑九已经招供,他的忠义社就是你在背后撑腰组建起来的。其实这事吧和我没有关系的,但他却不应该算计我,想要借刀杀人,这就让我很恼火。”

“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是吧?对,我也承认这个。但没办法,谁让我就是喜欢当个过江龙,这样才更刺激更带劲。”

“你这个朋友只是第一个,你给我等着看,在这北平城只要是有谁和你走的近点,我都会挨个收拾,不信咱们走着瞧,小爷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你玩。”

说完,梁栋才就转身离开。

“想要捞人就来警备厅吧!”

“你……”

看着梁栋才的背影,王为民眼中喷射出几乎噬人的怒色。

310、要不让我来猜猜

北平城,红枫洞。

当蛛组的这些间谍被分批抓捕后,保密期间全都被送到这里来,要是说都带到警备厅的话,人多嘴杂可能会走漏风声。

这里是最隐秘的。

亲眼目睹着这么多间谍被押送过来后,典狱长王前恭的神情是震惊和羡慕的。

震惊的是楚牧峰竟然又拿下一个岛国间谍小组来。羡慕的是,楚牧峰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靠着这样的功绩,楚牧峰必然能得到重赏。

这种好事为什么就轮不到自己呢?

难道说外面的岛国间谍已经是路边的大白菜,随时随地都能碰着吗?可以被楚牧峰随意收割吗?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这个案子是厅长重点关注的,王狱长,这里的每个人都要分别关押,给你的人交代清楚,谁也不准靠近他们,要是说被我发现,有谁敢有任何通风报信的嫌疑,你知道后果的。”

曹云山也已经过来,在惨白灯泡的照耀中神情冷峻语气肃杀。

“曹处长您放心,我的人绝对可靠。”王前恭沉声应道。

“那就成!”

曹云山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这群间谍既然关押在你这里,那么不管怎么说,都有你的一份功劳。”

“谢谢曹处长关照!”王前恭笑眯眯道谢。

确保红枫洞这边不会有任何问题后,曹云山就转身看向楚牧峰,“牧峰,你的意思呢?是现在就开始审问还是说先晾着,明天再说?”

“明天?”

楚牧峰摇了摇头,语气果断地说道:“处长,绝对不能明天再说,这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要是说多耽搁一会儿,没准就会给蛛组剩下的人逃走机会。”

“处长,我建议现在就开始审讯,要是说能确保蛛组所有人都被抓获,咱们再慢慢审讯也不迟。”

“嗯,言之有理。”

曹云山点点头,虽然说抓捕了不少人,但没谁敢说这些人就都是蛛组的全部。要是说蛛组但凡有漏网之鱼,这场行动虽然说也是大获成功,但终归会有些遗憾。

最重要的是,楚牧峰现在还不敢肯定蛛组的组长有没有被抓住。

柳城到底是不是组长?

“那就抓紧开始吧!”曹云山大手一挥。

“是!”

楚牧峰当着曹云山的面就将一科的五支侦缉队队长全都喊过来,神情严峻的说道。

“今晚对咱们一科,对咱们刑侦处,甚至对咱们警备厅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晚。你们能以零伤亡的战绩,将名单上的这些间谍全都抓捕,值得表扬。”

“但表扬和请功的事回头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撬开这群间谍们的嘴巴。都听着,你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搞清楚蛛组的队员有多少人?我要最确切的数字和名字,要让他们全都给我详细的说出来,不能遗漏一个。”

“第二就是确定谁是蛛组的组长,谁是蛛组的副组长。这个我猜测应该会是柳城,我来亲自审问他,你们心里有点数。”

“所有间谍都是分开单独关押,所以说不会存在任何串供的可能。”

“各位,处长就在这里,下面能不能把咱们一科最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能不能让处长带着口供回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楚牧峰说完后就冲着曹云山说道:“处长,您说两句吧。”

“好!”

曹云山自然是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这个案子可是关系到他自己的升迁,当然不可能掉以轻心,甚至比楚牧峰还要重视。

“各位,该说的你们楚科长都说了,我也就不多说别的,我只有一句话,你们要把拿下他们的口供当成是一场战争,打赢了这场战争,你们都将荣誉加身,都会有大功劳。”

“我相信你们一科是个能打硬仗的队伍,前面的蛇组,后来的蝎组,都被你们拿下,这个蛛组也不例外。你们需要什么支援,处里会无条件的提供,处里没有的厅里给,所以你们有着坚强后盾,放手去干吧!”

“是,处长!”

五个侦缉队的十个队长起身应道,他们也清楚不管是曹云山还是楚牧峰都是实话实话,说给支援就肯定会给,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拿下口供。

审讯随即开始。

站在关押着柳城的审讯室前面,楚牧峰坦然问道:“师兄,这事真的不让梁栋才参加进来吗?”

“毕竟董山是他抓捕的。要是说就这样拒之门外的话,我担心本来没事却会惹出什么事端来。您看是不是再跟厅长说说。”

梁栋才被禁止参加审讯?

对。

就在抓捕行动结束后,阎泽那边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阎泽的顾虑,楚牧峰是能猜出来些许的,无非就是因为梁千里。

毕竟这里是北平警备厅,要是说被梁栋才加入的话,获得功劳后怎么说?你梁千里的儿子在我这里立功受奖,我要如何自处?

是表扬你儿子还是说不吭声?

表扬的话阎泽担心还没退位的内政部部长会有意见,可要是说不吭声的话,梁千里那关是绝对过不去的。

既然这样,我就干脆点不让他参加进来不就没事了。

这是阎泽的想法,也是曹云山的看法。

却不是楚牧峰的。

就事论事,董山会落网只能是梁栋才的功劳,不是他将黑九抓走的话,是不会知道这个人。

也是因为他在,才能够扛住王为民带来的压力,不然警备厅这边是肯定会感觉为难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将人家拒之门外?

再说阎泽和曹云山的想法有点狭窄,也不能说狭窄,只能说是因为位置不同,所以说顾虑不同吧。

这事要是换做楚牧峰去想的话,多交个朋友总比多树立一个敌人要好吧?

“怎么,你有不同看法?”曹云山淡淡问道。

“师兄,内政部的那位唐部长还能掌权多久?”楚牧峰并没有说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这话什么意思?”曹云山双眼立刻如同柳叶般眯缝起来,迸射出两道精光。

“师兄,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收到了老师来信,其中有一条说的是内政部的这位唐部长很有可能会被调离现在的位置。”

“您说他要是被调走的话,谁最有可能接掌?只能是梁千里。这不是我说的,是老师说的,所以现在厅长要是说给梁千里示个好的话,到时候也有台阶下不是。”

楚牧峰看到曹云山的脸色已经发生变化,便没有继续说,有些话点到为止就成,他相信不管是曹云山还是阎泽,都比他的官场权谋术要精深的多。

“这是老师给你说的?”曹云山沉声问道。

“师兄您难道没有收到老师的信吗?”

楚牧峰一句话就将曹云山剩下的话给堵回去,他没好气的看过来,“我哪里会收到,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你,你是老师的关门弟子,我们这些当师兄的在老师眼里都不如你有出息,老师这就是偏心!”

“你是说老师偏心吗?行,我下次写信的时候给老师好好说说。”楚牧峰一本正经地说道。

“滚蛋!”

曹云山听到这话故作恼怒地喝道。

楚牧峰则咧嘴笑起来。

“师兄,我也是今天中午才收到的信,老师在信里面说了,让我把这事给您说下,他就不特意给您来信,他说您过段时间就会去金陵,到时候当面再详谈,是吗?”楚牧峰收敛起来笑容,认真说道。

“不错!”

曹云山颔首回道:“我过两天的确要去金陵出趟公差,到时候再去拜访老师。既然这事是老师说的,那我就再去和厅长说说。”

“毕竟真的要是梁部长接掌大权,厅长这里这么做的话,到时候肯定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能避免就避免。”

“对。”

楚牧峰得到想要的答案就不再多说,而是举步走向面前的审讯室,“师兄,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就交给我来吧,等到柳城愿意开口的时候我再通知您。”

“好!”

曹云山也想要赶紧解决梁栋才的事,便转身匆匆离开。

典狱长办公室中。

曹云山拨通阎泽那边的电话后,就将楚牧峰刚才说的话简单汇报了一遍,然后便开始等着阎泽的决定。

这事归根到底的决定权还是在阎泽手中,别人的意见只是意见而已。

阎泽没有下班吗?

当然没有。

今晚这么大的行动他怎么能安心回家呢,他会一直留在警备厅中坐镇,以免发生什么的突发情况,其实不只是他,很多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现在听到曹云山的话后,阎泽略作迟疑便慢慢说道:“牧峰说的也有道理,要是唐部长那边真让位了,咱们也必须做出两手准备。你让梁栋才参加进去吧,董山的审讯就交给他负责。”

“是!”

曹云山听到这话后,心情也一下就放松起来。

这是最好的选择。

审讯室中。

楚牧峰走进来后,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柳城就双眼冒火,声音冷厉的怒喝,“楚牧峰,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无缘无故把我抓来,你难道就不怕外面的舆论吗?你想要让警备厅成为无法无天,为非作歹,让百姓谈虎色变的地方?”

“无缘无故?无法无天,为非作歹,让百姓谈虎色变?”

楚牧峰伸手拖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根烟,看着对方缓缓说道:“柳城,你这说的是你自己吧?你就是那个无法无天,为非作歹,让百姓谈虎色变的人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柳城满脸羞怒地问道。

“什么意思?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楚牧峰吐了口烟雾,眼神犀利地看着对方说到:“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柳城是你的化名,画家是你的掩饰身份,你真正的身份应该是蛛组组长,我说的对吧?”

蛛组组长!

随着这四个字说出来,柳城瞳孔不由自主的微缩,心里面掀起了翻天巨浪。

最不想要变成现实的事终于发生了,楚牧峰真是有备而来,他瞄准自己,盯上纳善画廊,是真知道了自己身份,并非率性而为。

叶眉啊叶眉,亏你居然还想要策反楚牧峰,还跟我说什么楚牧峰来就是为了打秋风的。

八嘎,有这样打秋风的吗?你完全误导了我的思路,不是你的误导,我也许早就会下令蛛组隐藏撤退。

大桥麻衣,你实在是太愚蠢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话已经迟了,毕竟已经成为阶下囚,说再多都是白搭,所能做的就是咬牙面对这一切。

抵赖否认?

柳城,不,这时候应该叫做织田武平是想过的,不过很快就否认。

楚牧峰都已经知道自己身份,要是说再那样做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他会放掉自己吗?肯定不会。

结果就是被无情地反复折磨,与其那样还不如先承认后再说其余的。

这才是最明智的举动。

况且就算自己坚持着不承认,他也不敢为纳善画廊的其余人打包票,尤其是大桥麻衣和夏目樱春这两个女人。

要是真有能威胁到她们的刑罚在,估计这两人会瞬间就招供的。

一个是大家族出身,惜命如金。

一个是爱护美貌如命。

这样的两个人在没有被抓住的时候,你说什么她们都会去做的很好,甚至让他们牺牲色相去勾引楚牧峰,都会做出来。

可现在被抓住了,她们还能坚持到底,还能舍生忘死吗?

不会。

织田武平对此很笃定。

所以现在他就选择承认,而承认后是有好处的,因为能凭借这个身份和楚牧峰周旋,谈条件,不至于遭受各种非人折磨。

“楚牧峰,都说你是我们岛国间谍的克星,噩梦,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我不得不相信。”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蛛组组长织田武平。”织田武平眼神冷漠地扫视过来,刚才还很萎靡不振的神情竟然因为这句话变得强硬起来。

太好了!

表面依然镇定坦然的楚牧峰,在听到织田武平的这话后,心底猛地发出一道兴奋的吼叫:成了!总算确定柳城的身份。

和自己所猜测的一样:柳城就是蛛组组长。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不是织田武平的谎话,是他想要掩饰真正的组长身份。

是,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楚牧峰却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光,他能感受到织田武平说出这话时候的情绪十分镇定,眼神是没有丝毫动摇,这说明并没有撒谎。

再说即便这事是假的,楚牧峰也相信很快就能印证。

别忘记其余间谍都在被审讯,他们的口供很快就能证明。

别忘记自己手中还掌握着一张底牌,柳生沧泉,这个之前欺骗他的间谍,说不知道蛛组的情况,他是不相信的,没准柳生沧泉就知道。

再不济不是还有加藤小野在吗?

“很好,我还以为你会死命抵赖,拒不承认呢?”

楚牧峰手里把玩着香烟盒,眼中流露出一种玩味眼光,不轻不重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痛快就承认呢?”

“我要不承认,你会不用刑吗?”织田武平竭力的想要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但不管他怎么挣扎扭动身体,绳索都勒得他很疼很疼。

“当然不会!”

楚牧峰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是死不承认,那这里的每一套刑具,我都会让你尝一遍。你要是还不松口,那咱们就继续来第二遍。”

“一天不行就两天,织田武平,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说的。当然要是说你最后还是不说,我也只能送一颗枪子给你。”

“所以我选择沉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织田武平神情萧瑟地说道:“都被你抓到这里来,难道还要将这些刑罚全都尝一遍再说出身份吗?”

“我不会那么愚蠢,只有白痴才会那样做。所以我现在承认了身份,我就是蛛组组长织田武平,蛛组就是五毒组的间谍小组。我这么承认,楚牧峰,你还敢动我不成?”

“呵呵,不敢动你?”楚牧峰眼神斜视,充满不屑。

“对,你不敢动我的。”

说到这里,织田武平脸上浮现出一抹傲然神情,无所畏惧地说道:“我是蛛组组长,你要敢动我,外面蛛组的人就会对你们北平城展开报复性的攻击。”

“你知道我蛛组总共有多少人吗?你知道我蛛组在北平城的任务是什么吗?你知道我们又有多大的影响力吗?还有别忘记外面可是有我们的驻军在,你要是敢动我,驻军就会冲进北平城,扫平你们警备厅!”

说到这里,织田武平略作停顿,眼神冷傲地说道:“前段时间,你不是抓获了山本四十八吗?最后怎么样?不是照样给放了吗?我现在就是山本四十八,你也肯定会放了我,要不咱们两个人就打个赌,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这就是承认身份后的织田武平。

他就是在恐吓威胁。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楚牧峰从头到尾听完这番话后,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之色,依然表现的十分漠然。

“也对,既然你是蛛组队长,肯定知道山本四十八的情况,而且山本四十八在北平城的行动情报,应该都是由你来提供的吧。”

“对,就是我蛛组提供的。”

织田武平想要表现的很有底气,下意识的抬头挺胸,可身子被捆得跟粽子差不多,根本无法动弹。

“楚牧峰,你既然要问话,不知道给我松绑吗?”

“松绑?”

楚牧峰居高临下地走到织田武平面前,略带几分戏谑地说道:“你想的还挺美,给你松绑,要不要端茶倒水伺候着?”

“我……”

啪!

织田武平刚刚说出一个“我”字,楚牧峰就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当场就扇得织田武平脸上肿了起来,脸颊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八嘎!”

织田武平眼里顿时充满愤怒,咬牙切齿看着楚牧峰,那模样恨不得想要将他整个给吞了。

“山本四十八的确像你说的那样,是被上面的人带走的,我也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事发生。”

“但你知道吗?你不可能是山本四十八,只是个特例罢了。我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在上面下令带走你之前整死你,你信吗?”

楚牧峰一句平静至极的话就让愤怒中的织田武平冷静下来。

“杀了我?你敢吗?”织田武平眼神微颤,话语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强硬。

“我敢吗?”

听到这话的楚牧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织田武平的鼻子不无嘲讽地说道:“你竟然会问我敢不敢?你不是调查过我的情况吗?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对付蛇组和蝎组吧,怎么还会问出这种没有水平的话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是,我是没有办法让你如实交代,既然如此,那我就会让你永远闭嘴。别忘了,你的身份是岛国间谍,我只要抓住你,那不管你是死是活,这就是大功一件!”

楚牧峰扬手虚空指了指:“你以为自己能和山本四十八相提并论吗?以为岛国那边会通过各种途径来营救你吗?你要这样想的话就错了,错的非常离谱。”

“我是不知道你在岛国那边的背景如何,但你背景再大能大过柳生沧泉吗?他可是能让你们特高课出动山本那个特别行动组来营救的人,你恐怕是不会有这个待遇吧?即便这样,他现在依然被我们关押着,你以为你能被救走?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语速缓慢下来。

“山本四十八只是例外,你肯定不会成为例外,即便真有可能,那只要你不开口招供,那也只会带走一个尸体!!”

织田武平听到这里,一颗心已经开始下降到谷底。

因为他知道,楚牧峰说的没错。

死对他而言其实并不可怕,可怕是要经受各种痛苦折磨,在刚刚看到希望的时候,却依然会死!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干过什么事儿,但我既然能知道蛇组和蝎组的任务,也就能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你们蛛组的任务。”

“怎么,不相信?要不让我来猜猜。”楚牧峰看着对方,笑了笑。

“你们蛛组的任务就是策反!策反一切你们觉得值得策反的人!还有破坏,破坏一切针对岛国的抗日活动!怎么样,我猜的对吧?”

311、你太高看自己了!

楚牧峰这话刚说出来,织田武平脸色不由骤变,虽然没有开口发问,但心里却格外震惊。

该死,楚牧峰怎么会知道我们蛛组的任务?

真是猜到的吗?还是从蛇组和蝎组的人口中问出来的。

织田武平的心理防线在这时候已经开始出现了些许动摇,但他却还是依然在坚持,不愿意随便妥协投降。

“你说不说都无所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我猜对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多难猜的事,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

“黑九地忠义社应该就是你们蛛组有关系的吧?没关系的话,他会三番两次的破坏一茅斋的爱国募捐活动吗?甚至最后还找那些爱国商人的麻烦,这不是破坏是什么?”楚牧峰扬手说道。

“你居然还想威胁我,觉得只要我敢对你怎么样,你们蛛组的其他人就会在外面大肆破坏?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是谁给你的自信,凭什么觉得你这个组长都被抓了,其他人还能幸免?”

“你觉得要是说我在你们蛛组内部没有眼线的话,能够将你抓住吗?你开的这个纳善画廊是多么隐秘,是那么容易暴露的吗?”

楚牧峰这番话说出来,像用拳头紧紧攥住织田武平的心脏,让他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这也是他最怀疑最害怕的地方。

自从潜伏在北平城后,蛛组历来都是最隐秘的,没有道理说被发现,除非是内部有人泄露机密。

该死的,到底谁是叛徒!

“怎么,还不想说点什么是吧?没事,不想说你就听我说,我相信我说出来的这些话,你会很感兴趣,当我说完之后,你要是还不想配合我的审问,说点能证明你价值地东西,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楚牧峰表现的很淡然,在审讯室中来回走动,眉宇间流露出一种运筹帷幄,智珠在握之色。

“纳善画廊是你们蛛组的总部,是你这个组长发号施令的地方,你那个所谓的经理叶眉是间谍,你的助手颜如画也是间谍,我非常肯定这点。”

“可你觉得我只知道这里吗?黑岛川雄这个所谓的北海商会副会长也是你们蛛组的人吧?”

“和黑岛川雄通过信鸽联系的闷葫芦胡同四合院住着的两个人,也是你的手下吧,你通过他们来传递命令。”

“你竟然能想到舍弃电台不用,反而使用原始地信鸽传信,还真是让我听佩服,你这个入乡随俗学得不错啊!”

“此外,接近王为民的考古教授董山也是蛛组的间谍,你们蛛组的下个目标应该就是王为民吧,只可惜你们还没有完全拿下他!”

“还有距离纳善画廊不远处的那座四合院里面住着的四个人,相信也是你们蛛组的成员吧?”

“织田武平,你说,你们蛛组对我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楚牧峰每说出一个地名,织田武平的心脏就砰砰乱跳,眼皮跟针扎般颤抖,心情变得格外烦躁和慌乱。

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那个叛徒到底是谁,怎么就敢将蛛组的秘密全都暴露出来!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说到的这些人都被抓过来了,当然你们蛛组在外面还有人,只是你觉得他们还能逃得掉吗?”

楚牧峰嘴角微微上翘,充满自信地笑道:“你说你的人会搞破坏活动,好啊,那就站出来搞吧,谁敢蹦出来,我就敢抓谁。”

“不过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吧,他们是没谁能蹦达出来的,因为我会将你蛛组连根拔起!”

“你刚才还说什么?说城外有你们岛国驻军。对,我不否认这点,但那又怎么样?你觉得城外驻军会因为你们蛛组就宣布开战吗?”

“”你是有多高看你自己?何况即便是开战又如何,难道我国就没有驻军吗?只要他们敢乱动,我国驻军第一个灭掉他们!”

“其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刚才的话纯粹就是狐假虎威。要是说城外驻军真的会因为间谍小组而宣战的话,当初蛇组时就会有所动作,那时候宣战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蝎组被灭掉,更不会有现在你的蛛组被我拿下!”

“所以织田武平,该我说的话已经说完,现在轮到你了。你来说说,在没有谁会营救你的情况下,你还准备坚持到底吗?”

楚牧峰沿着审讯室走了一圈,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正好站到了织田武平的面前,他从兜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根烟,夹了个木炭点燃了。

在袅绕升起的青色烟雾中,那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对方。

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不说,那就开始用刑。

瞧瞧,多简单,简单的都不用你去多加思考如何狡辩,如何抵赖。

至于说到想要拖延时间,想要让楚牧峰在这里苦口婆心和你慢慢磨嘴皮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

得了吧,这好种事是不会有的,他也不会做。

要么说点什么,要么就摆好姿势等着被虐。

现在这道选择题就摆放在织田武平面前。

“我想知道到底谁是你的棋子?”织田武平的脑袋从低垂中抬起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提问吗?”

楚牧峰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我知道你现在对他恨得牙根痒痒,但就算明知道你不可能离开这里,就算知道你不说就会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点秘密我还是能守得住的,不过你放心,你死之后蛛组的其余间谍也都会陪着你的。想要让他们活着,想要让你活着,除非你配合我问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自己选吧?”

这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你要是明说我会杀死你,你是没有可能活着离开审讯室的,那么再软的骨头都会变得强硬起来。

为什么?因为我肯定得死啊。我要是说必须得死,你觉得我还会把知道的秘密说给仇人听吗?

你要杀死我,我还要舔你,这得有多贱?

所以楚牧峰还留下一线生机。

配合审问,你就会被关押起来。被关押着的你,只要不死,将来未必是没有机会离开。

可要是说咬牙顽抗到底,那下场只有一个:惨死!

但织田武平好歹是蛛组组长,要是被楚牧峰三言两语就给说得乖乖招供,那他真是个典型的投机主义者了。

虽然他有所触动,心理防线也出现裂痕,但这些都不会成为直接压垮他****信仰的重量。

所以他面色冷峻,平静地说道:“楚牧峰,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让我招供,想要逼我投降。”

“但你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我织田武平是特高课最优秀的间谍,你说的很对,我蛛组做的就是策反工作,你觉得我会被你就这样策反吗?那样我还算什么策反王牌。”

“策反王牌?”

楚牧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样的还说什么王牌!没关系,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急,先让你尝点甜头再说。”

说完,楚牧峰就扭头冲后面招了招手吩咐道:“黄硕,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了!”

“是,科长!”

黄硕作为一科最优秀的审讯专家,对所谓的硬骨头最喜欢。要是没点技术含量的家伙,他还真是不屑一顾。

你越硬气,我越欢喜。

“知道吗?只要是被我盯上的人,我都会先给他尝尝开胃菜。你既然是间谍,那么对烙铁应该是不陌生的,不过我们这里的烙铁和外面的还真的是有点不同,你不要觉得只是会烫伤你的皮,其实还能烫伤你的骨头!”

黄硕说着就从炉火中拿出来一块烙铁,烧得滚烫通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高温,空气中泛起阵阵灰烟。

“你是蛛组组长,那么就要被特殊招待。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我都不会给他们介绍,但你就不同了,我得给你详细的说说,你也好给我个反馈,让我心里有点数,看看是你们特高课那边的刑罚厉害,还是说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比较有嚼头。”

说着黄硕就举起来烙铁,笑眯眯的吹了一口气,“我觉得烙铁也能玩出花样来,也是一门艺术,不能说就知道瞎搞瞎闹,烫红了直接摁到身上去,那太没有技术含量。”

“我给你说,我等会吧,会连续九次使用这个烙铁,烫到一个地方去。第一次会烫掉你的皮肤,当然这时候会痛,但你既然是特高课最优秀的间谍,相信是能扛住的。”

“等你适应了,第二次就来了,我会在同样的地方摁下去,然后就是第三次,第四次……”

“啧啧,你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融化,看着它们像是白雪一样消失,露出里面的血肉,血肉再被烫熟烫化,露出里面的骨头。”

“骨头吧就有点硬了,不过没事的,再硬的骨头被我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烫过去也会变软的。”

“真的,我没有骗你,最有意思的就是第九次。”

“第九次的话……”

黄硕笑的人畜无害,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宛如黄泉刮起来的寒风,饶是织田武平也刹那间呆滞,随即额头直冒冷汗。

“第九次的话会让你骨头崩断,经脉消融,生不如死。”

312、我就是要报复!

审讯室外。

织田武平是蛛组的组长又怎么样?他始终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铁铸造,就算是铁打的汉子,黄硕都要把他给变软了。

先前蛇组的加藤小野,蝎组的柳生沧泉就是最好的例子。

都是五毒组的组长,织田武平又岂能例外?无非就是能忍多久而已。

再说楚牧峰刚才的那番话可不是白说的,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在织田武平心中扎下一根刺。

只要这根刺在,就会让他如鲠在喉,迟早会击夸他的心理防线。

你不说没关系,那个“背叛”的眼线会说。

你坚持根本没有意义,何必白白忍受折磨,坚持到底呢?

“情况如何?”曹云山站在门外面,看到楚牧峰出来后问道。

“暂时没戏。”

楚牧峰接过曹云山递过来的香烟,自己掏出火柴给曹云山先点着后,摇了摇头说道:“黄硕在里面刚开始审问,就算是会有结果也得有几个回合。师兄,您放心,咱们一定能啃下蛛组这块骨头的。还有,已经确认,里面那个家伙叫做织田武平,他就是蛛组组长。”

“很好!”听到这话的曹云山一颗心就落下来。

只要能确定这个,其余都好说,别辛辛苦苦忙碌了半天,最后蛛组的组长没能抓住,抓到的全都是些小鱼小虾。

“现在就等着问出来蛛组其余人的下落,我从织田武平的口中能察觉到,除了咱们抓捕的这些外,蛛组在外面应该还有落网之鱼。”

“不过我也早就安排人在抓捕的这些地方之外守着,只要是发现有谁鬼鬼祟祟靠近这些地方,一律无条件的逮捕再说,宁可错抓,不可放过!”楚牧峰做事还是很谨慎和周全。

“嗯,你做的很对。”

曹云山对这些小细节都是无所谓,因为他知道有楚牧峰在,再小的细节都不会错过。

“刚刚我打过电话给厅长,他那边同意让梁栋才参加审讯,这样,你现在就去接他吧,算算时间,他应该快到胡同外面了,我已经给王前恭打好招呼,直接带进来就行。”

“好,我这就去!”楚牧峰点头应道。

这说明什么?

说明阎泽并不是迂腐守成之人,也知道审时度势的变通。

现在敬梁千里一尺,将来才有可能得到人家的侧目,要是说非得顾忌这个,担心那个,将梁千里这条路给堵死,那阎泽的格局也未免太狭窄了。

红枫洞外面。

梁栋才此刻就站在胡同口,他能感受到这条胡同有点不对劲,别看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他总感觉有很多双眼睛盯视着自己,那种被暗暗监控的感觉仿佛如芒在背。

这里是哪儿?

梁栋才对这个问题根本不清楚。

这事也就是楚牧峰后来是那样说的,要是没有他的说法,梁栋才是绝对别想知道红枫洞的存在。

让他知道这里,也是阎泽回递给梁千里的橄榄枝。

再有就是梁栋才心里有怨气吗?有是肯定有的。

你们北平警备厅顾虑王为民的影响力,不敢对忠义社动手,是我带兵围剿的那里,也是我当着王为民的面,将董山抓来。

现在你们开始审讯,我却被当做路人甲丢在旁边,这不就是典型的卸磨杀驴,纯粹利用吗?

或许到时候你们会分点功劳给我,但那是我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是厚重一笔,而非一笔带过,所以他也是颇为恼怒。

但这样的恼怒,在今晚接到电话让他来这里时,就彻底彻底散去了。

敢情阎泽还没有忘记我,还知道给我老子几分面子。

那就别生气了!

“梁栋才!”

就在他心里瞎琢磨时,胡同里面走过来一道身影,看到他后笑着招呼道。

“楚兄!”

梁栋才看到是楚牧峰后就微笑着走上前来,而也是这时候,他心里忽然间亮堂起来,之前的疑惑不解顷刻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楚牧峰。

我就说阎泽之前是把我晾晒到一边,现在却同意我过来审讯,这思想怎么会转变的这么快。

敢情都是因为楚牧峰,尽管我不清楚其中的真实原因,但这事绝对是和楚牧峰有关系,这是毋容置疑。

知道这点对梁栋才很重要。

这说明我梁栋才的双眼没瞎,我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说明楚牧峰就像是韩嫣说的那样,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走吧,跟我进去吧!”楚牧峰淡然一笑。

“楚兄,我真方便参加到审讯中去吗?”梁栋才和楚牧峰并肩走向胡同深处,他双眼下意识的扫视向两旁低声问道。

“当然!”

楚牧峰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为什么不能?你要是不能的话,我还会出来接你吗?你要是不能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里。”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这里是我们北平警备厅的绝密关押地点,你知道就行,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半点。”

“放心,我嘴很严实。”

梁栋才捂了捂嘴巴,然后忽然嬉皮笑脸地说道:“楚兄,我能参加审讯应该是你帮忙说了话的吧?”

“没有,这事是阎厅长决定的,我哪里有这种资格。”楚牧峰直接摇摇头,他可不想要揽过去这样的功劳。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梁栋才早就知道楚牧峰会这样说,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

“楚兄,我这趟来北平城,最大的收获不是抓住蛛组,而是你,认识你是我最大的收获,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觉得咱们可以烧黄纸,斩鸡头,结拜兄弟了!”

“怎么样,我这个建议你看如何?”

“我后悔了!”

楚牧峰前进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下便又继续向前。

“后悔什么?”

“后悔建议让你参加审讯。”

“哈哈,我就知道是你帮我的。楚兄,啥也别说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梁某人的好兄弟!”

……

王前恭是亲眼目视着楚牧峰和梁栋才走进审讯室,他心情颇为复杂。

作为阎泽的心腹,他自然是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甚至不夸张的说,坐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他想,知道的秘密会比外面的多出去很多。

这里面就包括梁千里是谁。

他是清楚梁千里的身份,却没想到梁栋才这个独生子看上去和楚牧峰的关系这么好。

不是说梁千里有心想要招揽阎泽,而阎泽却是唐千秋的人,所以对此没有任何表态吗?

但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难道说这个楚牧峰真的这么独特,独特到能让阎泽对他另眼看待?

这事还真不好说。

“曹处长!”

梁栋才见到曹云山后微笑着打招呼,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在人家手下做事,最起码的礼节是要说得过去。

“梁栋才,你知道这次过来的任务吧?”曹云山点头后问道。

“知道!”

梁栋才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装傻充愣,立即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的任务就是参加审讯,曹处长,实际上我在金陵警备厅的时候,也是负责过审讯工作,对审讯我有是颇有心得,要不然您看就将那两个女间谍交给我?”

“你有信心?”曹云山扬起眉头问道。

“嗯,男的我还不敢打包票,女的话,我还是很有把握。”梁栋才颇为自负地说道。

“这样的话!”

曹云山略作迟疑,看了一眼楚牧峰后,点头应道:“行,两个女间谍,叶眉和颜如画都由你负责审讯。”

“谢谢处长,保证完成任务。”梁栋才大声说道。

这个分派就这么定下。

梁栋才也没有说浪费时间的意思,根据楚牧峰的提示,立即走进关押着叶眉的审讯室,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曹云山微微挑眉。

“我怎么感觉他说的好像挺自信的,你说他能拿到叶眉的口供吗?”

“师兄,梁栋才既然敢这样说,就肯定是有他的办法,咱们要的是结果,至于说到过程之类的,就不要太过去计较了,您说呢?”楚牧峰琢磨还是先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嗯!”曹云山不再纠结这事。

“我再去找柳生沧海聊聊!”楚牧峰说道。

“找柳生沧海?”

曹云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点了点头:“你去吧!”

每间审讯室都在进行着审讯。

负责审讯的一科人员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他们以前别说是见过,就算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里。

即便现在能进来,也都是被蒙着双眼,没有谁知道这里具体是哪儿,他们要做的就是审讯,除了这个外,任何想要打听这里的行为都是被禁止,谁敢这样做就会被认为别有企图,要接受严格调查。

有的审讯室是言语攻势,攻心为上。

有的审讯室则酷刑相对,摧残身体。

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不将人给整死,随便怎么着都成。

楚牧峰是没有给任何限制,他要的就是结果,只要这群间谍能够坦白招供,那就可以了。

所以红枫洞这个平常十分安静的秘密关押点,随着蛛组的间谍被抓进来后,立即热闹起来。

“今天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透过门缝,隐隐听到外面走廊传来的凄厉惨叫,柳生沧泉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嘀咕。

但他却知道,声音越凄惨,就越可以证明被抓来的人很有可能跟他一样,都是间谍身份。

难道说?

他的心中忽然间冒出一个非常奇怪的念头来。

“不,这不可能……”

念头刚冒出来,柳生沧泉就使劲摇晃着脑袋:“不,不可能是真的,怎么可能会这样,绝对不会发生,他楚牧峰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说还能将蛛组给抓获吗?”

此时此刻,柳生沧泉下意识回避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蝎组也是被楚牧峰一锅端的,你的蝎组都能够被拿下,为什么说蛛组就能例外?

只要有了线索,有人有枪,有勇有谋,何愁灭不掉一个间谍小组!

咣当。

就在他的胡思乱想中,门被打开了,楚牧峰稳步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瞬间,柳生沧泉就忍不住站了起来,充满疑惑地问道:“楚牧峰,你们抓了什么人来了?”

“你说呢?”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

“我不知道!”柳生沧泉摇摇头。

“你应该能猜到。”

“你是说……”

“没错,就是蛛组成员!”

楚牧峰目光直视柳生沧泉那张略显彷徨的面容,淡淡说道。

当这话说出来的瞬间,柳生沧泉脸色一白,最担心的事真变成了现实,真是蛛组被楚牧峰端掉了。

“你……你不是在骗我吧?”柳生沧泉还是有些质疑。

“呵呵,有这个必要吗?”

楚牧峰啪地就将几张照片扔在地上,漠然说道:“蛛组的组长叫做织田武平,是一家画廊老板,另外还有蛛组其余成员的照片,你自己看看吧!”

柳生沧泉立即蹲下身来,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照片都拿在手中比对。

没错,真是织田武平!

他认识吗?

他当然是认识的,之前说不认识只是想隐瞒消息罢了。

他不但认识织田武平,还认识大桥布衣和夏目樱春,这都是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原以为是能够掩饰过去,谁想现在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因为楚牧峰将他们全都抓住了。

“你果然认识他们!”

楚牧峰双手后负,看着柳生沧泉的神情从不安质疑到惊恐慌乱,就知道他是认识织田武平,要是不认识的话,肯定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柳生沧泉,我就说你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你以前不说,是认为自己能够扛过去。但现在再不说的话,我是不会继续容忍。”

“我给你说过的,我只要见到你,你就必须给我说出来两个我感兴趣的秘密来,你不说就大刑伺候,这么多天没有受过刑,你是不是皮痒了?”

“我……”

柳生沧泉想到那些刑罚就不寒而栗。

他要是说能够扛过去的话,当初又怎么会屈辱地选择臣服投降。

“你想知道什么?”柳生沧泉脸色有些惨白,语气充满绝望。

“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组长叫织田武平,这个叫做黑岛川雄,那个叫做大桥麻衣,他们两个人都是副组长。还有这个女人叫做夏目樱春,至于说到其余的人,我不太清楚。”

柳生沧泉每说出一个名字,手里的照片就会对应着落到地上,好像是他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蛛组一共有多少人?”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分管的又不是蛛组,要不是因为我和织田武平相识的话,这些人的名字我也未必知道。”

柳生沧泉直接摇了摇头,在这件事上他没有撒谎,实话实说。

“你和织田武平是什么关系?”楚牧峰不置可否地问道。

“织田武平是我们柳生沧泉家族的人,没有我们家族的话,他是不可能说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简单点说,我就是他的主人。”柳生沧泉一言道破关系。

原来如此。

按照自己之前知道的情况,五毒组的每个小组之间都是拥有着绝对的独立性,根本不可能有联系。

但柳生沧泉却表现的比谁都清楚蛛组的事,这是为什么?原来是因为织田武平是柳生家族培养起来的属下,所以才会如此。

柳生沧泉即便不是柳生家族的嫡系,也是柳生家族的人,自然而然就是织田武平的主人。

当奴才的怎么敢随意挑衅主人的威严?

“那样的话,织田武平的情况你都该清楚明白,给我仔细说说吧。”

楚牧峰从兜中掏出一盒烟,看到柳生沧泉张了张嘴,直接拿出来一根丢过去。

“柳生沧泉,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只要你配合,我就不会为难你,可你要是不配合的话,这里的刑罚还有不少你没试过呢。”

从柳生沧泉这边,争取能将织田武平的底细给摸透彻,在后面的审讯中占据主动权,这就是楚牧峰过来的目的。

“织田武平是一个很有心计,也很谨慎的人,而且眼光也很好,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说让他执掌蛛组。毕竟蛛组负责的是策反和破坏抗日活动。做这种事情的人,要是说容易意气用事的话,显然是没资格的……”

“继续,将他的一切情况都说出来!”看到对方略有停顿,楚牧峰摆摆手道。

“织田武平没有结婚,用他的说法就是先干事业,什么是他的事业?他的事业就是看着岛国能够征服整个华夏,建立一个大大的帝国,他要争取能将华夏所有重要的大人物全都策反……”

“当然,只要是人都有弱点,织田武平的弱点就是十分推崇孝道,你要是说能拿着他的孝顺做文章的话,他应该会将蛛组的情况都说出来的。”

“你这是逗我玩吗?”

听到这个建议,楚牧峰脸色一沉:“难道我还能跑去岛国,将他父母抓过来不成?”

“我就是说说,能不能做到是你们的事。”

柳生沧泉小声嘟囔着,碰触到楚牧峰寒彻的眼眸后,赶紧收敛起来这种情绪接着说道:“对了,我还知道夏目樱春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绝对能帮助到你的审讯,但我有要求。你要是说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说出来这个秘密。”

“什么要求?”楚牧峰闻言后问道。

“我想要住的舒服点的房间,有床有被子,三餐有酒有肉,最好定期可以沐浴,要有你只要能答应我这个要求,我就说出那个秘密来。”柳生沧泉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迫切之色。

这种要求很离谱吗?换在其他地方很正常,但是这里却不行!

这是哪里?是关押重犯的秘密监狱,你当是旅馆吗?

柳生沧泉也知道不太现实,但就是这种不现实成为他的渴望。

他是真的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这里阴暗寒冷潮湿,地上铺着杂草堆,而且还都是湿漉漉的,躺在上面就和躺在水中没有什么两样!

他从被关进来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整天都是在这种痛苦中挣扎!

最夸张的是,这里的老鼠夜里还肆无忌惮地到处游蹿,看着看着,他就感觉自己活着连只老鼠都不如。

他失眠了!

失眠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天天头疼,一阵阵的疼痛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咀嚼般,感觉是生不如死!

所以柳生沧泉真的不想要再这样活着!

楚牧峰在听到这个要求后,淡淡一笑说道:“柳生沧泉,如果你能够如实吐露知道的所有情报的话,别说想吃好住好睡好,就算其他要求,我也可以满足你!”

“不过你要先证明你说的秘密有价值才成,知道你说的情报分量足够,那我自然也会答应你。”

说到这里,楚牧峰略作停顿:“今晚就能做到。”

“好,我说,我知道的这个秘密是,夏目樱春的父母其实是被织田武平杀死,但这事夏目樱春却不知情。”

“楚科长,你说你要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夏目樱春的话,蛛组对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柳生沧泉缓缓说出来的话却让楚牧峰神色一动。

这个秘密还真是挺惊人的!

要是说给夏目樱春知道,她肯定会将蛛组的所有秘密说出来。

除非她真的不想要替父母报仇,除非她是一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

“柳生沧泉,你确定你这个消息是真的?”楚牧峰质疑道。

“当然,我可以保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柳生沧泉十分肯定说道。

“你就是为了想获得优待才肯说的吗?”楚牧峰眯着眼睛说道,那你早干嘛去了,不是白白遭罪。

“不是!”

柳生沧泉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很痛快地回答道:“我虽然也想要更好的待遇,但我更要报复!”

“报复?”楚牧峰眉头一挑。

“不错,就是报复。”

柳生沧泉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我当初会来北平城,担任蝎组的组长,你以为是我特别想要过来吗?不是那样的,我有着更好的选择,但依然被家族安排过来。确切的说,是被柳生家族中我的那位好弟弟安排过来。”

“他的年龄比我小,但却是家族嫡系。拥有这样身份的他,注定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他那就因为喜欢上我的女朋友,所以说就将我一脚踢到这里来。”

“我刚才说的织田武平是柳生家族的人,说的再准确点,那就是我弟弟柳生苍神的人,是他豢养着的一条狗。”

313、我会怜香惜玉,也会辣手摧花!

313

说到这里,柳生沧泉的满脸怒色,身上爆涌出一股浓浓的怨气:“当我过来之后,我的女朋友就被柳生苍神给霸占了,当晚她就不堪凌辱自杀了!所以我恨柳生苍神,恨不得他去死!”

“虽然家族对我有所照顾,安排了山本四十八过来营救。可最后呢?他们失败了,倘若失败之后,山本四十八他们全都被杀死的话,我也就认了,但你是清楚的,山本四十八竟然被交换走了。”

“你说他们都能将山本四十八交换走,为什么却不能将我也交换出去呢?为什么!这就是我最愤怒的地方!”

此刻的柳生沧泉状若癫狂,眼中翻滚着浓烈的恨意。

“柳生苍神这个该死的家伙宁愿扶植起来织田武平也不愿意给我机会,柳生家族宁可牺牲掉我也要换回山本四十八,你说这样的弟弟,这样的家族对我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要是说能够对他们打击报复,拿着他们养着的一条狗,为我换取点好处,这种事我为什么不能做?我也丝毫不会感到愧疚?”

“楚牧峰,你不用怀疑我的初衷,我就是这么想的,也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建议去做,保证你能将蛛组顷刻间瓦解。”

原来柳生沧泉和家族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

当然前提是他说的是真的,不是欺骗他的谎言。

这样的事,想要验证起来也很方便,楚牧峰只要去找夏目樱春说说就能清楚。

“证据!我要这件事的证据!你既然敢说出来,我相信你是肯定搜集过证据,对吧?否则空口无凭,她凭什么信我?”楚牧峰一针见血的问道。

“那是肯定的。”

深吸一口气,柳生沧泉脸上那股怒意已经消退不少,他缓缓说道:“柳生苍神就是一个视色如命的男人,织田武平那时候就是替他去物色美色。”

“当初发生那事的时候,夏目樱春当时并没有在家,所以她并不清楚是谁把她的妹妹抢走后虐待死的,也不知道是谁杀死她的父母。”

“我能知道这个情况,也是机缘巧合,里面的原因我就不说了,你只要拿着证据给夏目樱春看,她就会清楚这事的真假。”

“所有证据我全都放在一个秘密地方,地址是这里……”

“你早知道这事,为什么没有提前和夏目樱春联系?你要是和她联系上的话,那不就是相当于在织田武平的身边安插了一根钉子吗?”楚牧峰将地址记住后肃声问道。

“我不能和她联系!”

柳生沧泉摇摇头说道:“就我对夏目樱春的了解,我敢说,只要把这事说给她知道,她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将织田武平杀死。我想要的是找机会控制住织田武平,拿着他用来对付柳生苍神,可不想他被人轻易杀死。”

“明白了!”

楚牧峰恍然大悟,这话说的在理。

真的要是说出真相,夏目樱春杀死织田武平,这对柳生沧泉有好处吗?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去做?

“行了,你这个秘密我很满意,等会通知你换地方,如果你想通了,说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你会在我们华夏过得很舒服。”

楚牧峰说出去的话自然会兑现,再说柳生沧泉提供的这个情报真的非常重要,换取这个待遇绝对值得。

“柳生苍神,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那么好过的。你能将山本四十八就出去,都不救我,只要我这次不死,一定会和你好好算算。”

柳生沧泉心底无比怨毒地吼叫着。

审讯室外。

楚牧峰出来后就安排黄九陵火速前去柳生沧泉说的那个地方,拿到东西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中间不得有任何延误。

黄九陵自然是当做头等大事去办。

“也不知道梁栋才那边审讯的怎么样?”

楚牧峰就站在所有审讯室的外面,他还没有收到任何一个人的汇报,那么也就是说现在的刑讯还在进行中。

蛛组的这群间谍还都是硬骨头,到这会儿都没有谁招供。

行啊,既然你们不开口,那我就陪你们慢慢玩。

……

关押着大桥麻衣的审讯室中。

梁栋才大步走了进来,扫视过被捆绑着的大桥麻衣后,咧嘴一笑道:“啧啧,你说说你说说,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呢,简直太残忍了!”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要是真觉得心疼,就赶紧放了我!”大桥麻衣面对着说风凉话的梁栋才冷声喝道。

“行啊,放了你简单,只要你配合我就行啊。”

梁栋才指着自己的鼻子很臭屁的说道:“我这么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是最见不得女人这样受苦。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我保证你会获得自由。”

“那我要是不配合呢?”大桥麻衣不屑的冷哼两声。

“不配合吗?”

梁栋才的音调突然拔高,仿若尖锐刺耳的火车鸣笛声,看向大桥麻衣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野猫。

“其实我刚才的话只是说了前半句,我是怜香惜玉的人,但我的话还有后半句的,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辣手摧花。”

“所以你要是不配合的话,下场会让你痛不欲生。当然,你也不要觉得我会一刀捅死你,那样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你这张脸挺漂亮的,但是我觉得残缺才是美,觉得我要是给你好好整整,你看怎么样?”

“你敢!”

听了梁栋才这么说,大桥麻衣脸色急变。

毁容吗?她是非常珍惜自己的脸蛋,要是被毁容了,带着一张丑陋不堪的脸活着,她宁愿去死!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我在进来这间审讯室之前,接到的命令很简单,只要不把你整死,所有的刑罚都任凭我用。”

“只是毁容你就受不了吗?这要是说再加上其余的,我想你肯定会疯掉的,对不对?不过别着急,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慢工出细活,要是你觉得毁容还不够惨烈的话,我会给你纹身的。”

“你知道纹身吧?就是那种在人体上绘画,不过这可不是简单的绘画,是会陪伴你一辈子的特殊绘画!”梁栋才嬉皮笑脸的说道。

此情此景之下,越是这样嬉皮笑脸,越是会让人感觉到惊恐不安。

他的笑容就像是恶魔的呼唤,让大桥麻衣心生惊惧。

这到底是给我安排了一个什么人来审讯,你说要是按照常规流程的话,应该是直接用刑。

就算是用刑的话,**的痛苦我也是能接受的,但这个家伙简直太阴险了,上来又是毁容又是绘画,一下就将我的心理防线给撕裂开来。

对一个女人说毁容,这不是要她命吗?

“你是谁?”大桥麻衣强忍着心中的惊慌,假装镇定从容地问道。

“我吗?就是来审讯你的人啊!”

梁栋才挺直腰板,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你说吧,咱们是按照套路来还是说按照我的想法来,随你挑!”

“不管你怎么样,我没什么好说的。”

大桥麻衣一脸愤然地说道:“我是纳善画廊的经理叶眉,我的工作就是帮助画廊画家柳城柳老板卖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也不清楚你为什么上前来就是对我一阵恐吓威胁,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我要是犯法了你可以给我说出来,我要是没犯法的话,那么犯法的就是你们,你们无缘无故的抓人,真当没有王法,没人能管你们吗?”

“还有你刚才对我的恐吓威胁,我全都记住了。你要是不想要让我告你的话,你就趁早给我松绑,赶紧送我离开。要是不然的话,就算你穿着一身警服,我也能给你扒下来,你信吗?”

“哈哈,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套路,耍赖不承认!”

听到对方这番话后的梁栋才,咧嘴一笑,像是早就将这一切预料到似的,随意拿起旁边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在手上挥舞着,刀锋有意无意的就在叶眉脸上晃来晃去。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在大桥麻衣这话刚问出口的刹那,梁栋才忽然手腕一抖,那柄手术刀直接落下来,刀锋锋利无比,噗的一声便刺进大腿中。

一道鲜血激射而出。

随即而来的是大桥麻衣凄厉的惨叫,她整张脸都开始扭曲,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怨恨:“该死的混蛋!”

“哦,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

梁栋才说着就握住了刀柄,在大桥麻衣的惊惧眼神中,微笑着拔起手术刀。

“这次不会了!”

鲜血就这样激射出来。

大桥麻衣花容失色。

作为一个间谍,她是见过鲜血的,对鲜血也是很习以为常。

但这样的淡然有着一个前提,那就是见到的都是别人的鲜血,自己又不疼痛。

如今轮到自己被摧残,大桥麻衣当然会惊慌失措。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大桥麻衣凄厉说道,看向梁栋才时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这样的男人放在以前,自己分分钟钟都能杀死。

但现在沦为阶下囚,只能是被人家随意羞辱虐待。

“你的姓名。”梁栋才不紧不慢的问道。

“叶……”

“噗!”

叶眉的眉都没有说出口来,下一秒那把手术刀又落了下去。

要命的是,扎中的部位还和上次那里。瞬息间就将伤口扩大,热腾腾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314、撬开他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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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桥麻衣!我叫大桥麻衣!”叶眉立即失声尖叫道。

“这不就对了,你要是再不老实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这把手术刀下面会刺到哪里。”梁栋才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将手术刀拔出。

这种缓慢的速度,让叶眉简直都快要疯掉。

她能亲眼看到自己的鲜血往外流动,能亲眼看到嫩肉往外翻滚,却无法避让,只能咬牙承受着那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额头冒出一滴滴豆大的汗珠。

“快点给我止血,想要知道什么,你问吧!”大桥麻衣既然说出名字来,就不会说像是刚才那样坚持,但她也清楚,这个伤口看似不大,但显然已经切到血管上,如果一直流下去的话,同样凶多吉少!

“止血?”

梁栋才看了看伤口,不以为然地说道:“急切什么,流这点血算什么,放心,要不了你的命!”

“你要是担心会死的话,就赶紧将我想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这样的话,你也能少流点血不是。”

“那你问啊!”大桥麻衣声音里似乎都带了几分哭腔。

“姓名!”

“大桥麻衣!”

“你属于哪支间谍小组?”

“蛛组!”

“蛛组的任务是什么?”

“策反北平城所有值得策反的对象,破坏所有针对岛国的抗日行动。”

“你们的组长是谁?你在蛛组中的身份?蛛组目前为止总共有多少队员?他们的藏身地都在哪里?”

“顺便善意提醒你一句,被抓的可不只是纳善画廊的人,黑岛川雄也已经落网,所以你想要拿些不起眼的小喽啰来糊弄蒙骗的话,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纳尼!

大桥麻衣根本没有想过黑岛川雄他们也会被抓,她想到的是纳善画廊暴露就暴露吧,只要其余地方暂时安全就成。

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是错误估计,这个楚牧峰真是太狠了,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根本没有给蛛组留下任何喘息之机。

难道说整个蛛组都已经全军覆没不成?

带着这种紧张和慌乱的情绪,大桥麻衣舔了舔嘴唇,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我们蛛组的组长就是纳善画廊的老板柳城,他叫做织田武平。我是副组长,黑岛川雄也是副组长,只不过我们负责的方向不同。我主要负责策反,他主要负责破坏。”

“蛛组总共有十五个人,我只知道我负责的那几个在哪里,至于说到其余人我是不知情,我知道的分别是在……”

梁栋才仔细聆听,不时问上一两句,旁边手下则下笔如飞,详实记录着口供。

……

其余审讯室也都在一一进行刑讯。

虽然这帮间谍的确有不少是硬骨头,不管怎么打骂,都一声不吭,但总有人扛不住煎熬,他们会在痛苦的折磨中将自己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一个小时后。

楚牧峰将得到每份审讯口供综合起来,从而知道了蛛组总共有十五个组员的确凿信息,也确认了柳城,也就是织田武平的确是蛛组组长的事实。

纳善画廊抓获的是织田武平,大桥麻衣和夏目樱春。

偏僻小道抓获的是黑岛川雄和田中横间。

闷葫芦胡同抓获两名。

四合院抓获四名。

考古教授董山被抓。

也就是说蛛组的十五名间谍,现在已经抓获了十二名,剩下的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谁,他们的身份是什么依然还没有确定。

为什么?

因为这三个人是只有副组长才能知道的,其余间谍都不知情,他们知道的只是蛛组的人数而已,甚至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三个人。

“也就是说咱们只要将剩下的三个间谍全都抓获,那这次的灭蛛行动就没有任何疏漏了。”

“现在问题是这三个间谍到底是谁,他们在北平城的隐藏身份是什么,具体信息只有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才知道。他们两个倘若一直死活不松口怎么办?”曹云山扫过眼前的口供皱眉问道。

“师兄,您别急,我相信很快就能知道这三个人是谁。”

“是吗?”

就在曹云山的狐疑眼神中,黄九陵带着一个皮箱回来,交给楚牧峰后,他就恭敬的退出房间。

楚牧峰这边将皮箱打开,看到里面的证据后,便笑容满面,自信着说道:“师兄,您看,这就是我刚才所说柳生沧泉的诚意。”

曹云山看过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么说来柳生沧泉真没有说谎,这些证据足以让夏目樱春彻底招供,那就赶紧去吧,早点拿到口供,早点将剩下的三个间谍抓获,这样就算他们还不招,咱们也是将蛛组连根拔起了。”

“好,我这就去!”

楚牧峰拿着证据就走进关押着夏目樱春的审讯室中,在这里负责审讯的是王格志。

像夏目樱春这样充满诱惑的女间谍,需要一个老成稳重的人坐镇。

“怎么,还是不说吗?”

进来后,楚牧峰目光扫过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夏目樱春,看到她那双饱含着怒火的双眼,接过王格志递过来的口供淡淡问道。

“不说!”王格志摇摇头。

“都已经打成这样,她还是不说,真的是一根硬骨头。科长,要不我采取点别的措施吧?”王格志眼底寒光涌动,对付女人,自然有对付女人的特殊办法。

“哼,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楚牧峰这话说得很实在,他真没有想到夏目樱春竟然会是这么刚硬的性格。

要知道大桥麻衣那边都已经招供,可她却还是死撑着不说,即便是看到自己,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想要妥协的意思来。

这点就比大桥麻衣强。

“你知道吗?大桥麻衣已经将你们蛛组的很多情报都说出来,这其中就包括你夏目樱春的名字,包括你们蛛组的人数,还有蛛组的一些布置。”

“她作为副组长都已经这样,你何必为了一个所谓的名誉就这样死扛到底?女人可是最心疼容貌的,你要是再这样顽抗的话,可怪别我们心狠手辣。”楚牧峰慢条斯理的说道。

“大桥麻衣?”

夏目樱春鼻腔中发出一道不屑的冷哼声,面带嘲讽地说道:“就她那样的女人,要不是出身好的话,能够担任副组长?她会招供我一点都不奇怪,但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想要让我妥协臣服投降,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怕死吗?”楚牧峰嘴角一翘,笑了笑。

“怕!”

夏目樱春没有否认的意思,坦然说道:“我当然也怕死,但死要看死的有没有价值,要是成为叛徒而苟且活着,那我宁愿死掉。”

“你这是在对织田武平效忠吗?”楚牧峰缓缓问道。

“对。”

夏目樱春眼中竟然散发出些许精光,哪怕是被殴打成这样,她都没有丧失理智,很自傲地说道:“织田武平组长是我的信仰,他是我的带路人,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像是大桥麻衣那样招供,只要他不说,我就不说。”

“你的信仰?你的带路人?”

楚牧峰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讥诮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信仰,你所谓的带路人,他将你带到北平城来,其实并不是想要栽培你,造就你。”

“你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玩物,一个想要的时候,就能肆意亵玩,没有半点尊严的奴仆罢了!”

“哼,你不用挑拨离间,我是不会上当的。”夏目樱春瞥视了楚牧峰一眼,冷漠地说道。

“挑拨离间?”

楚牧峰摇摇头,跟着说出来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夏目樱春的脑海中闪炸响。

刚才还是无所畏惧,宁愿死都不会招供的她,呆呆楞了片刻,随后顷刻间崩溃,情绪激动地大吼大叫起来。

“你在骗我,你在撒谎……”

“我没必要离间你和织田武平的关系,我只是为你死去的妹妹感觉不值,她做梦都想要让你帮她报仇雪恨,可你却竟然如此信赖她的仇人。”

“我更为你的父母感到不值,要是说他们知道,你一直为杀死他们的凶手效命,而且到现在还表现的这么执着,他们的灵魂恐怕都无法安息吧?”楚牧峰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到底谁是凶手?”夏目樱春面目狰狞,披头散发宛如厉鬼般怒喝,她使劲的挣扎,哪怕是被绳索捆绑,被勒得血痕斑斑,都恍若不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凶手!

最不敢相信的猜测就这样在心中升起!

她怕楚牧峰说的是真的。

“那竖起你的耳朵听仔细了,你的妹妹是被柳生家族的柳生苍神祸害的,是谁把她抓过去的?是织田武平。”

“你应该知道,织田武平就是柳生家族的人吧?但你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你妹妹并失足落水淹死的,而是被柳生苍神玩弄后上吊自杀,只不过在她死后,是织田武平掩盖了她的死亡真相。”

“不止如此。”

“当你父母知道这事后,也被织田武平杀死,伪造成车祸死亡。可笑的是,当你回来后,所有罪恶就这样被掩盖。”

“而你呢?居然把织田武平当成了是带路人,跟着他来到北平城。你认为是逃离伤心地,认为这样就能让你的心情抚平。”

“但你知道吗?你所谓的抚平对你父母对你妹妹来说何其不公?他们要是知道你这样跟随着织田武平做事,将他当成你的信仰,他们会死不瞑目!”

“你身为人女不思报仇雪恨,你你身为人姐,不思为妹妹讨公道,夏目樱春,你还有何颜面在这里给我装什么硬骨头!”

“要是你所谓的忠诚都是这些的话,那我只能说,你简直愚蠢不堪,你这样的忠诚,简直就是个笑话!”

楚牧峰眼神中无情的冷笑是那么刺眼,他说出来的话如同一柄柄锋芒毕露的刀刃,狠狠的刺进夏目樱春的心窝,扎的她格外心痛。

“将杀父杀母仇人当成精神信仰!”

“将杀妹凶手当成带路人!”

“夏目樱春,你真的是无情无义的疯子,冷血残忍的屠夫吗?”

夏目樱春的脸色惨白,眼神暴躁的像是两团火焰在燃烧,整个人竭力的想要控制,却发现所谓的冷静根本就是笑话,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发泄。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夏目樱春声音嘶哑地问道。

“这里有些东西,相信你看过之后就会清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况且你觉得要是没人给我说出这些来,我能知道你的秘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说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既然有人能说出来这些情况,你觉得会是谎言吗?”

说罢,楚牧峰就将皮箱打开,让王格志将里面的证据逐一拿给夏目樱春观看。

原本已经将信将疑的她,在看到皮箱中证据的之后,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滚滚下落,身体也在不断颤抖。

果然有证据。

这些证据绝对不是作伪!

她当年是调查过父母和妹妹的死亡内幕,里面有很多细节的确都值得怀疑,但她当时能力有限,时间也有限,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揭开真相。

可现在当她看到这些证据时,当年的那些疑惑细节就全都豁然开朗。

没错,就是织田武平做的,这个家伙应该去死!

不对,该死的不只是织田武平,还有柳生苍神!

要不是他的话,我的妹妹怎么可能遭受玷污而上吊自杀,不是他的话,我的父母又怎么会惨遭横祸!

你们都该死!

“我要杀了你们!”

这刻的夏目樱春双目血红,一条条血线就这样纵横交错的充满着眼球,她身体猛烈的颤动,绳索勒破了皮肉,鲜血随之滴落。

“楚牧峰,我想要报仇,你说吧,我要怎么样你才能放了我?只要你能让我报仇雪恨,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夏目樱春咬了咬嘴唇,努力将所有怒意全都压制住,抬头盯视着楚牧峰双眼一句一句地说道。

这刻的她是最愤怒的,也是最冷静的。

“你们都出去。”

楚牧峰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要是说夏目樱春在听说这事后还一脸漠然,还能够像是之前那样以不怕死的劲头硬抗刑罚,他也就不会再白费功夫。

“是!”

王格志他们全都离开。

当审讯室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楚牧峰看着夏目樱春说道:“证据是真的,真相就是你想的那样,织田武平为了自己的所谓前途,不惜拿着你妹妹的清白讨好柳生苍神,最后还残忍的将你父母都杀死,以绝后患。”

“你之所以会活着,我想纯粹是他的恶趣味,是他想要拿着你当一种战利品,不然你也早就死了。”

“我拿出来这些证据,让你能够认清现实,知道谁是杀人凶手,谁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也是有所求的,这点你应该心知肚明。”

“我要知道蛛组的所有情报,就是不清楚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夏目樱春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冷笑,声音苦涩的说道:“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为虎作伥,竟然还拿着杀父杀母杀妹的仇人当成信仰来崇拜,他玩弄了我的感情,所以我要他死,我要他必须死。”

“楚牧峰,你想要知道蛛组的情报是吧?我给你说,我知道蛛组的所有情报。甚至就连黑岛川雄和大桥麻衣都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我会统统都说出来,只为换取能亲自报仇的机会,你给吗?”

“夏目樱春,我现在不会给你打包票,但对于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想要离开报仇雪恨,不是说不行,但需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

“至于说到这个代价是什么,你既然是做策反工作的,相信很清楚。”楚牧峰淡淡地说道。

“你是想要让我当双面间谍?”夏目樱春眼底寒光闪烁。

“没错!”

楚牧峰微微翘起唇角,自信满满的说道:“确切的说是只当属于我的间谍,你所认为的双面只是一种掩饰,你所能泄露的华夏情报,只能是我觉得可以。”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运作这事,不然就当我没有说过这话,你也别想离开这里报仇雪恨,你只会带着所有怒火和怨恨死去。”

“我愿意!”

夏目樱春不是想要活命,她要是怕死的话,刚才早就像是大桥麻衣那样招供。

她现在想要活着,只是想要报仇雪恨,手刃仇人,只要能让她报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成为楚牧峰的一条狗也无妨。

“那就好,这个事我会来安排,现在咱们还是说说蛛组吧。蛛组总共有多少人,他们都是谁?都有着什么掩饰身份,我现在要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楚牧峰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自己抓住了谁,那样的话岂不是露底了。

他想要听听夏目樱春的口供,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臣服,真的实话实说。

“蛛组在北平的队员总共有十五名,组长就是织田武平,纳善画廊是蛛组的情报据点,也是小组的总部。蛛组的所有运转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布出去的,织田武平就在画廊中指挥着黑岛川雄和大桥麻衣的所有行动……”

“在蛛组的队员序列中,黑岛川雄作为副组长分管的是破坏,跟随着他的人分别是……他们的掩饰身份是……大桥麻衣作为副组长分管的是策反,跟随她的人是……掩饰身份是……”

“另外,在我们蛛组中还有一个值得重视的成员,他就是化名董山的井上村树,他其实是织田武平的真正心腹,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委以重任。”

“他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策反退下来的金陵高官王为民,只要能将这事做成,对我们蛛组来说就是巨大功劳,而且我还知道,为此织田武平是亲自调拨了三个人给他指挥。”

总算是找到这三个人!

没想到竟然是跟随董山身后的!

可现在董山被抓,那么他们三个人呢?有没有察觉到董山被抓的不对劲,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是亲眼看到了董山被抓,现在已经逃离出北平城?

“我想要知道这三个人是谁,他们的隐藏身份又是什么?还有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知道董山,也就是井上村树已经被我们抓捕的事?”

“假如说知道的话,按照蛛组的规定,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是逃走那还是说蛰伏?”楚牧峰打断对方话语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们不可能逃走的。”

夏目樱春很笃定的说道:“他们三个被调拨是今天下午的事,是织田武平觉得王为民能够被策反,所以才临时做出的决定,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可能见到井上村树。”

“至于说到他们的隐藏身份,分别是报社记者,银行职员和小商铺老板,他们的名字分别是……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在明天来纳善画廊,进行例行报到。”

“也就是说你想要抓捕他们的话,最好就是现在,今天不行动,他们明天一旦知晓纳善画廊出事的话,那就会立即蛰伏起来,然后等待机会制造爆炸事件,实施报复行动,而且一旦蛰伏,除了织田武平外,没有谁清楚藏身地。”

就说会是这样的!

就担心有这样的危险!

楚牧峰早就料想到这个,所以说才会着急的想要知道那三个人是谁。

不过幸好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不然就会让他们成为一颗颗未知的定时炸弹。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楚牧峰立即起身就走向审讯室外面,跟王格志低声吩咐了几句后,王格志便恭敬领命匆匆而去。

楚牧峰则重新走了回来,顺手掏出包烟。

“要不要?”

“要!”

夏目樱春现在的确需要一根香烟来刺激下神经。

楚牧峰将点着的香烟递过去。

夏目樱春狠狠抽了两口后,心中的愤怒之火犹然没有熄灭,神情愈发阴冷地说道:“楚牧峰,你还想知道什么,说吧!”

……

北平城,警备厅。

深夜的这里灯火通明,阎泽没有离开,所有人就都得跟着乖乖加班。

每个科室都留人,他们没谁敢有所抱怨,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这事能让阎泽如此重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厅长,红枫洞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咱们这里却是已经开始乱腾起来。您也见到了,那么多从纳善画廊抓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是说平常请他们过来也无所谓,但今天您说这么多人都抓了,而且不让人家回去,也说不出个什么具体原委来,他们家人现在是怨声载道,而且还有不少电话打过来,要么求情,要么责问,厅长,我担心要是说再这么下去的话,咱们警备厅不太好交代啊。”

副厅长秦睿广是知道这次行动的,他是阎泽的人,又是副厅长,要是说这事绕过他去做是不现实的。

“他们还敢闹腾?”

阎泽听到这话有些恼怒地喝道,红枫洞那边直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来最准确的情报,审讯仍然在进行,他如何能不着急。

越是这时候他越是想要保持平静。

但有些人偏偏不让他如愿,阎泽对这群人能有好感吗?

“老秦,你是知道的,今晚抓到的都是岛国蛛组的人,而蛛组的任务就是策反和搞破坏。”

“纳善画廊是蛛组的总部,这群人又是都在那里参加晚宴酒会,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都是无辜的之前,你说我能随便下令放人吗?”阎泽沉声说道。

“厅长,您说的很对。”

秦睿广也知道这事,但就是觉得现在这帮人闹得有些不可开交,他们知道的事,那些商人的家人未必知道,他们看到的就是人被你们警备厅扣押了。

“但难道说就这么一直僵持着吗?”

“僵持?”

阎泽双眼眯缝起来,“哪里需要僵持,那些被抓过来的人不是说想要闹腾吗?他们的家人不是说非要营救,让咱们放人吗?”

“行,你现在就去给我一个个审问,不要去管纳善画廊的事,问别的。一定要让他们吐血,狠狠地吐血,我不信他们一个个屁股下面都干干净净!”

“是,厅长,我明白了!”

秦睿广顿时心领神会,这就是让他去敲诈呗。

嘿嘿,这样的事情我很喜欢,从这**商们的口袋中掏钱,我掏得理直气壮。

“楚牧峰,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阎泽站在窗前,眼神深邃地看向漆黑夜幕,心中充满着期待。

……

北平城,一条偏僻胡同内的小院。

咚咚!

正在酣睡的陈老板,耳边忽然隐隐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他下意识地就摸向枕头,在那里放着一把手枪。

“谁?”

点着煤油灯后,陈老板披着衣服,紧握着手枪来到院里面低声问道,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耳朵也竖起来仔细聆听。

“是我,掌柜的,不好了,咱们店里进贼了。”门口喊门的是店铺的小二。

“什么?进贼?”

听到的确是店小二的声音后,陈老板就将手枪藏起来,然后骂骂咧咧地打开院门,刚准备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柄黑漆漆的枪口已经对准他的脑门。

“别动!”

在低沉喝叫声中,左右两侧埋伏的警员便冲上来纷纷动手,卸掉下巴,反扣住手腕,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做出来。

“呜呜……呜呜……”

“带走!”

王格志眼神轻蔑地瞥视过来,就你这样的警觉性也配当间谍,看来蛛组会被连锅端掉不是说没有道理的,你们太狂妄了。

……

相同的情景在另外两处间谍家中同时上演着。

半个小时后。

随着最后三个间谍被关押进审讯室,岛国蛛组在北平城的所有成员便全部落网,没有一个例外。

看到这样的结果,楚牧峰等人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曹云山更是第一时间拨通了阎泽的电话,将这事禀告上去。

在知道蛛组已经被连根拔起的时候,阎泽忍不住兴奋地站起身来,拍案叫绝。

“很好,你们干得漂亮!继续审问,争取从他们口中掏出有价值的情报!我这就让后勤处的人给你们送夜宵过去,让弟兄们吃好喝好了。”

“是!谢谢厅长。”曹云山连忙道谢。

挂了电话,阎泽忍不住一拍巴掌,笑得如桃花般灿烂,这下好了,就算是审讯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自己也已经是稳操胜券。

蛛组整个被端掉,便是谁都没有办法抹杀的巨大功劳,靠着这样的功劳,自己不但能在唐千秋那里能继续站稳脚跟,甚至在更高的上层都会出名。

到那时谁还敢轻易动他?

“纳善画廊的那群人还想要闹事?好啊,我倒要瞧瞧你们能掀起什么风浪,你们就算不闹,我都想要和你们好好计较一番,现在想要闹,那更好了。”

阎泽摩拳擦掌,战意旺盛。

……

红枫洞,审讯室。

梁栋才瞧着已经被他摧残得格外憔悴的大桥麻衣,开始略微放慢节奏。

这审讯嘛,讲究的也是一个轻重缓急,张弛有度,要是说将那根弦崩的太紧,会过犹不及。

已经被自己拿住软肋的大桥麻衣也不可能说再硬气了。

那就让她歇会儿再说。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想知道的。”头发凌乱,满头是汗的大桥麻衣有气无力地说道。

“该说的都说了吗?”

听到这话,梁栋才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伸手托着她的下巴,眼神邪魅说道:“我看不见得吧,你说到现在,最重要的事却只字不提,这样不太好吧?一点诚意也没有啊!”

“什么最重要的事情?”大桥麻衣嗓子干渴,似乎不解地问道。

“策反人员名单!”

梁栋才深深呼吸,眼神如炬般射出,“蛛组既然是负责策反的,你难道不应该将策反过哪些人说出来吗?大桥麻衣,你这是在和我耍心眼是吧?”

轰!

大桥麻衣神色一僵,顿时无语。

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她刻意想要去隐瞒和回避的事。

要是说将这个说出来,就等同于将蛛组的所有秘密晾晒出来,蛛组将再无一点秘密可言。

原以为梁栋才会将审讯目的放在抓间谍上面,所以大桥麻衣才会很配合。谁想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个,一针见血将这个问题指出来。

“怎么,不想说吗?”

看到抿着嘴唇再不言语的大桥麻衣,梁栋才慢慢挺直腰板,冷冷说道:“我说过会给你时间思考,现在就是你的思考时间。”

“从现在开始,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来想清楚这事。时间一到,你若不说,咱们就只能见真章!”

大桥麻衣咬紧着嘴唇不言不语。

“行了,大家都歇会儿吧!”

梁栋才没有离开审讯室,而是很悠闲自在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指轻重有序的拍打着膝盖。

他有的是耐性,就怕你大桥麻衣撑不住。

说还是不说?

大桥麻衣陷入到纠结中。

……

众多审讯室中进行最顺利的就是楚牧峰这里。

没办法,谁让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夏目樱春,此时此刻就没有别的想法,报仇雪恨是她唯一的想做的事。

复仇胜过一切。

“现在说说你们蛛组策反过哪些人吧。”

楚牧峰也问出了最敏感的问题,他知道蛛组不可能说这些年一点成绩都没有,要是那样早就大换血了。

有成绩,那么被策反的人是谁,只要问出来就能够引起北平城的地震。

所以即便是他淡泊名利,楚牧峰都不由多出一种期待。

“有很多!”

在已经臣服的前提下,夏目樱春此时说出来这些话,不像是被逼迫着招供,反而有种颇为自得的意思,那感觉就像是在晾晒成就。

这和柳生沧泉当初招供时候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蛛组在北平城的成绩是很喜人的,只要是被我们选定后的目标,几乎没有一个失手。在我们的名单中,有商界的人才,有政界的精英,也有军界的翘楚,简单点说,只要是有钱有权的,只要是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都会成为我们的目标。”

“那些被我们策反过的那些人,有的很多已经离开北平城。他们在离开后,有的甚至更名换姓,改头换面。”

“想要知道他们是谁,只有我们蛛组才能确定,因为我们掌握着他们现在的代号和身份,我们也不怕他们反水,谁让我们都掌握着他们的命脉。”

“在我们策反过的人中,有一些是人尽皆知的大人物,我相信只要说出来是谁,你肯定听说过,但有些虽然说不起眼,却都掌握着很重要的实权。”

夏目樱春的话语听在楚牧峰耳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竟然真有这么多被策反的人!

大人物有着无与伦比的社会影响力,他们的策反,他们在战争时候的背叛投降,都会对士气带来致命性的重创。

小人物却掌握着实权,他们的卖国将会从基础上动摇国家的基石,他们别看不起眼,但架不住每一个都是掌握实权。

蛛组,够狠。

五毒组,够毒。

315、这个位置谁最适合?

“名单,我要那份被策反人的名单,我知道你肯定有,对吧?”楚牧峰收敛起来自己的所有震惊和愤慨情绪,严肃问道。

“对!”

夏目樱春没有否认的意思,这事也没有必要否认,因为她清楚自己就算不说,大桥麻衣也肯定会说出来。

要是说等到大桥麻衣先说出来,自己刚才的表现就将没有任何意义,自己想要报仇雪恨,更加会成为奢望。

既然已经选择了投降,就不必再藏着掖着。

“楚牧峰,你会说话算数的,对吧?”夏目樱春面颊上浮现出着一种期待。

“嗯!”

楚牧峰点点头,肃声说道:“我说过的话都会算数,我说过只要你好好配合,就会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你呢,决定彻底坦白没有?”

“决定了。”

夏目樱春努努嘴,指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轻声说道:“我的项链就是钥匙,藏着那份名单的地址就在风华银行的第九号保险箱中。你只要拿着我的钥匙过去,就能打开保险箱。里面不但有已经被策反人物的名单,还有之前那些已经离开北平城让人的详细资料。这些都是经我手记录的,我在交给织田武平的同时都留有备份。”

“好!”

楚牧峰很利索的就将她的项链拿下来,这件事他准备亲自去办,交给别人去做他不放心。毕竟那份名单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说出任何篓子。

“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蛛组最近在策反的是谁?谁最有可能被你们策反?”楚牧峰想到最有可能背叛的人是王为民便直接问道。

他想要知道这个王为民到底是不是真的卖国贼。

“最近蛛组正在策反的对象只有一个,他就是王为民。不过可惜的是,他现在还没有被策反,但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是能拿下来他的!”夏目樱春说出这话时候的神情是自信的,她对这件事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你就这么确定?”楚牧峰狐疑的问道。

“楚牧峰,我知道你是警备厅刑侦处的科长,知道很多事情。但你却未必知道王为民的为人吧?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做出过什么事情,你都一清二楚吗?你不会知道的。”

“忠义社是他扶植起来的势力,这个相信你清楚。可你清楚吗?忠义社在他的手中都做出过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而在这些坏事中,有着很多都是我们蛛组要求他去做的。他虽然说没有被我们策反,可却真的是和我们合作,在那些合作的事情中,有很多都是针对你们国家抗日运动的,都是在他的布置下被破坏的,你说他就算没有被策反,和策反又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我们想要真正的策反掌握他,不然只是这样合作着做事也成。所以说你不要把王为民看的多重要,那就是一个视财如命,为了钱财可以没有底线的人!”夏目樱春眼中流露出冷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她虽然说做的是策反工作,可对这种极容易被策反的人,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竟然是这样的。

楚牧峰心里吐出一口气,毕竟不管怎么说,王为民都还没有被策反。当然你说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就能既往不咎吗?当然不能。

这事以后再说。

现在还是蛛组的事情为主。

“夏目樱春,蛛组的事情我们谈的不少,现在我想要问问你,知不知道蟾组?还有五毒组都有哪些间谍小组,你清楚吗?”楚牧峰话锋一转问道。

“蟾组?”

夏目樱春眼中露出一种迷惑光芒,下意识的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听说过蟾组,五毒组当然知道,说的就是我们五个间谍小组,但我也只是知道有五个。甚至在蛇组和蝎组没有暴露之前,我对这两个小组也是一无所知的。”

不知道吗?

楚牧峰对这样的答案也是能理解的,每个五毒组都拥有着最高的独立权,他们彼此之间是不会互相联系的,就算是联系也得是通过特高课。

“暂时先这样,我去取名单。”

楚牧峰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你等下!”

夏目樱春突然间咬了咬嘴唇,喊住楚牧峰后,眼底闪烁着一抹期待神情,“楚牧峰,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有些过分,但我还是想要说出口来。”

“要是说我真的没有办法离开,没有办法亲自报仇雪恨的话,能不能请您帮我将织田武平杀死。至于说到罪魁祸首的柳生苍神,您能杀死就杀,不能杀死的话我也不会责怪,但请您最起码杀死织田武平!”

“我答应你。”楚牧峰冷静回答。

“好,谢谢!”夏目樱春布满着血痕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目视着楚牧峰离开。

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假如说能亲手报仇是最好的,但她能离开吗?够呛!自己毕竟是间谍,你都已经被人家抓获的情况下,还想要获得自由无疑是奢望。

那些被特高课抓住的间谍,不都是被无情处决掉吗?

“不管如何说,知道真相总是好的,最起码不会无法报仇,不会稀里糊涂地死掉,不然真的会像是楚牧峰说的那样,就算死,父母妹妹都不会原谅我,”

“该死的织田武平,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竟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如此蒙骗我,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

审讯室外。

楚牧峰对负责这里的王格志沉声说道:“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审讯室半步,有违令者,直接拿下!”

“是!”

王格志没想到仅仅因为里面的一个囚犯,会让楚牧峰下达这样的命令,看来的确是有大事,精神立刻高度紧张,眼神锐利无比。

外面的办公室中。

楚牧峰见到了一直等候的曹云山,将和夏目樱春的谈话内容说出来后,曹云山也是精神振奋。

他没有想到今晚最大的收获竟然是在一个女人那里。是她将蛛组的所有秘密无所遮掩的暴露出来,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拿着这些秘密去印证。

“风华银行是一家拥有着美方背景的银行,安全措施十分严密,除非是有钥匙,否则一般人根本别想进去打开保险箱。眼下他们肯定已经休息了,咱们只能明天早上去,不过不要紧,反正没谁知道这个事儿,咱们只要保密就行。”

曹云山在办公室中走动了两下后,跟着一把拿起电话来又重重按了下去。

“这个情况必须得给厅长汇报,让他心里有数。这样,这边的审讯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我来看看厅长在不在,咱们这就去面见回报。”

“是!”

曹云山打通电话请示过后,阎泽那边自然是很快答应下来,让两人赶紧过去。

“走吧!”

楚牧峰在离开前嘱咐苏天佑他们继续展开审讯,并将一些已经掌握的基础资料交给了每个队长们,让他们好能做到心中有数,有的放矢。

……

凌晨时分。

北平城警备厅。

每个科室里面都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他们当然不敢大喊大叫,但脸上却都带着几分诧异和不满,对这一晚上的值班有所抱怨。

“上面也没个具体说法,咱们这一晚到底是做什么呢?就这么守着都快天亮了,我都快困死了,眼皮子都睁不开。”

“说的就是,一夜不睡,白天还做不做事?”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这么瞎折腾人。”

当然这种抱怨只能是私下的,没谁敢去跟上级嚷嚷,谁要是敢这样说,那就等着被开除吧。

既然不愿意干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统统滚蛋得了。

厅长办公室。

一夜没有睡的自然还有阎泽。

他比所有人都慎重,想到红枫洞那边的情况,他就充满着期待,期待着能够有所收获。

直到曹云山和楚牧峰联袂而至,阎泽的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厅长!”

“来来来,先坐下说话!”

阎泽挥手招呼两人落座,等到分别坐下后,曹云山就笑着说道:“厅长,今晚总算是不负众望,咱们不但将蛛组连根拔起,更是掌握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报。这些情报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具体的经过让牧峰给您汇报吧。”

“牧峰,说说吧。”

“是!”

楚牧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冲着阎泽恭敬说道:“厅长,今晚的行动计划您是清楚的,在行动之前是得到您同意才开始。”

“所有被咱们监控的目标,都全部被逮捕,关押到红枫洞中,然后还有三个间谍不在监控范围内,但因为柳生沧泉提供的消息和证据,让我成功撬开了其中一个女间谍夏目樱春的嘴,她毫无保留地就将蛛组的所有情况都交代了,那三个漏网之鱼也被如数拿下,另外蛛组的详细资料,我也都已经整理好,这里是一份原件,请您过目。”

一边说着,楚牧峰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叠整理好的口供递过去。

“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那份被策反人员名单,被夏目樱春藏在风华银行的第九号保险箱中,咱们只要得到这份名单,就能够挖出一批大鱼,而且再审问织田武平的时候,也能立于主导地位。”

这番话说出后,阎泽半悬的心情顿时落地,大安。

“好!好!好!太好了!”

连道三声好字,阎泽猛然站起身来,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神璀璨地说道:“风华银行是一家有着美方背景的银行,在北平城中是没谁敢找麻烦。名单放在那里的话,的确是万无一失的。”

“这样,你等到天明就去将那份名单取回来,那份名单太重要了,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中。”

“是,天明后我亲自去取。”楚牧峰沉声说道。

“还有别的事儿吗?”阎泽继续问道。

“厅长,再有就是王为民的事。”楚牧峰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有些停顿,看到他的模样有些迟疑后,阎泽的心底冒出一股不好预感。

“难道说王为民已经被策反了?”

“暂时还没有!”

楚牧峰想到夏目樱春说过的话,便很坦率的全都说出来,说完后,在阎泽和曹云山有些沉重的表情中,不紧不慢地说道。

“厅长,我觉得夏目樱春说的没错,就王为民做出的那些事,即便是现在没有被策反,距离真正投靠岛国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而且就他替蛛组做的那些事,本身便是一种叛国行为。”

“厅长,要是说咱们警备厅不方便动他的话,我建议将这事告诉梁副部长,我想由您说出这事会比较好。”

阎泽眼皮微颤。

楚牧峰的话已经很明确,想要表达的意思多简单,那就是只要将这事说给梁千里知道,便等同于卖出一份大人情。

而且这事的后果也不用阎泽来承担,毕竟不管如何说,王为民也是有后台的人,你要是说冲在前对付人家的话,后台肯定会记恨上的。

现在所有危险全都能规避,还能平白落得一份人情,何乐不为呢?

“厅长,牧峰的这个建议我觉得可行。”

曹云山听到这里后眼神微凛着说道:“王为民既然做出过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么咱们是绝对不能知情不报。”

“您要是说隐藏起来这些事,将来一旦被调查出来的话,反而变成了诟病。既然是要禀告,就不如当做人情送出去好了。当然这事也是要给唐部长说下,不过我觉得唐部长未必会有心情和精力来处理这事,毕竟他那边也很忙。”

很忙吗?

这是一种隐晦的说法,实际上唐千秋既然就要调离内政部,是不会想要再节外生枝,也不需要靠着功绩来衬托自己。

那样的话,他有必要得罪王为民背后的人吗?他不会那样愚蠢,而他要是说不去做的话,就会将这事推出去。

推给谁合适?

自然是梁千里。

金陵梁家好歹是个大家族,唐千秋和梁千里也没有什么矛盾,以前是因为权势有所斗争,但如今唐千秋都要调离,还怎么会去和梁千里斗法。

“这事我想想再说,不过云山,你那边即刻安排人监视起来王为民的一举一动,他要是说有任何逃走的迹象,我准许你们立即拘押。”阎泽沉吟片刻后说道。

“是!”曹云山朗声应道。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阎泽跟着说道:“牧峰,在没有找到那份名单之前,那些参加了纳善画廊酒会的人是一个都不能放走。回头我会让睿广厅长将人都交给你,最后该怎么处置,也交给你去办吧。”

“是,厅长!”

楚牧峰知道这是阎泽的示好和奖赏。

那群人都是颇有身价,来都来了警备厅,想要轻而易举就走怎么可能,无论如何都得放放血。

这可是一份美差。

“厅长,如果没其他吩咐,我先回红枫洞了。”楚牧峰起身肃声道。

“嗯,去吧去吧!”阎泽笑着挥了挥手。

这次是楚牧峰独自过去,曹云山是留下来的,当办公室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阎泽笑吟吟地拿出烟,曹云山急忙接过来,并给厅长先点上。

“这次蛛组被连根拔起,而且还带出那些被策反的人员名单,绝对是对岛国特高课的重创,这样的成绩即便是力行社特务处那边都没有谁能做到,咱们成功了。这份功劳是格外巨大,这块蛋糕也是美味的。云山,靠着这块蛋糕,你就能够再前进一步了!”

阎泽的话刚说出,就让曹云山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厅长,您看这事真能成吗?”

“当然能成!”

阎泽理所当然般的点点头,傲然说道:“原本你的口碑就不错,也做出过很多事来,而现在随着蛇组,蝎组和蛛组的被端掉,你的功劳将没谁能撼动。”

“这次只要将蛛组的事汇报到部里面,你屁股下面副厅长的位置绝对跑不了,所以说你就安心等着吧。”

“云山多谢厅长栽培!”

面对着阎泽的这话,曹云山表现的很激动,他微微鞠躬,然后语气亢奋地说道:“厅长,我知道这都是您的提携,没有您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说拥有现在的位置。您放心,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在哪个位置上,都会为您效命到死。”

“嗨,说什么死不死的,严重了!”

阎泽摆摆手,跟着微微扬眉,话锋一转道:“你要是说声升任副厅长的话,你屁股下面的刑侦处处长位置是肯定要交出来的。说说吧,对这个位置你有什么想法?有谁是最适合接管的?”

“厅长,您说了算,我没有任何意见!”曹云山想都没想就断然说道。

在这种并非自己所能掌控的人事任命上,他是不会胡乱指手画脚。

你张嘴就说出来谁合适,那么阎泽下面的话该怎么说?要是说他心里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岂不是会尴尬?所以就不如不说,将主动权丢给阎泽就好了。

“你呀!”

阎泽抽着香烟,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在青色烟雾的翻腾中,面色冷静的说道。

“其实你上去了,处长的位置楚牧峰是最合适的,但你也清楚,他的年龄毕竟太小,资历不够,要是说硬是将他按到你的位置上去,未必就是好事。”

“您说的对!”

曹云山对这个问题早就有所思虑,很坦然地说道:“楚牧峰的确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人,这次能够将蛛组连根拔起,他当居首功。但要是说靠着这个功劳就一跃成为刑侦处处长的话,未免有些太快,也会难以服众!”

“但有功必赏,不可能说牧峰立下这么大的汗马功劳,咱们却是无动于衷,连个一官半职都舍不得赏,这样做会寒人心的。”

“你信不信,楚牧峰这小子现在已经名声在外,要是说别的警备厅能将他要走的话,刑侦处处长的位置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就给出!”阎泽自顾自地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曹云山迟疑着问道。

“先升个副处吧!”

阎泽说出这个后,语气便愈发坚定,拍板说道:“嗯,就是副处,等这次蛛组的案子结束后,提拔楚牧峰为刑侦处的副处长。有着蛇组,蝎组和蛛组三大间谍小组被捣毁的功劳在,在厅内是没有谁提出任何意见的,也没谁敢提出来。”

“厅长所言极是!”曹云山点点头附声道。

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

警备厅内的拘留室。

这里拘留着不少人,他们都是参加纳善画廊的商人。

说起来他们也是感觉很委屈的,好端端的去参加一个酒会,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关押起来。

虽然说他们没有被分别隔离,可都被扣留在这里,也是感觉很憋屈。

“你们看看,外面的天色都快要亮了,咱们这是被莫名其妙关了一夜吗?”

“我就纳了闷,咱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们说会不会是纳善画廊的问题?”

“他犯了事儿,关我们干嘛?”

……

像是这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着,每个人都是充满着怨意,可惜他们能做的就是抱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说你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背景,想要给谁打电话,都没戏。

在这拘留室中值班的人员,压根就不会和你废话。

除非你主动寻死,他们才会出声干扰。

但问题是这群人想死吗?

当然不想,他们还要享福呢!

秦睿广是负责来处理,但他好歹也是厅长,自然是挑大鱼,不会每个都去一一过问。

正好路过这里的楚牧峰听到了里面的喧哗声,原本是不想要过来的他,下意识地停了下脚步,转身就走过来。

“楚科长!”

楚牧峰微微颔首,淡然问道:“里面是从纳善画廊带回来的那群人吧?”

“对!”

“我要进去看看。”

“是!”

这批人就是楚牧峰带回来的,看管的也是一科的警察,谁会阻扰他。

随着楚牧峰的进来,刚才还是喧哗着的拘留室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短暂的静寂后,质疑声轰然爆发。

“楚科长,我们想要出去!”

“我们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你要把我们都拘留在这里?”

“你们警备厅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做事吧?你要是再不放我们离开,我出去后要你好看。”

“楚科长,我没犯事啊,我可是本分商人啊!”

……

有悲愤质疑的,有出声恐吓的,有卑躬屈膝的。

面对这样的众生相,楚牧峰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语气沉稳地说道:“你们都是参加纳善画廊被带回来,什么原因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一点,要是说谁还敢继续大呼小叫的话,那么就别想回去了。”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楚牧峰面色淡漠的扫视过去,“我现在要是说出为什么,你们敢听吗?”

“我……”

刚想要脱口而出敢听的那个商人,话到嘴边碰触到楚牧峰的冰冷眼神,便一下咽回去,脸色尴尬地坐到墙角去。

敢听吗?不敢的,谁知道楚牧峰会说出来什么话,要是重要机密的话,自己听到岂不是自讨苦吃?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这就对了,都老实点,稍安勿躁。”

楚牧峰说完后就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从现在起,记下他们每个人说的每句话,等到我回来后拿给我看。”

“是!”

拘留室顿时一片死寂。

……

今晚的北平城注定是难以平静。

所有参加纳善画廊的商人全都被扣留拘押,他们的家人自然是不干的,肯定是找人找关系,要讨要个说法。

但让人诧异的是这种闹腾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就被平息。

他们的怒火是能被控制住的,但有个人却是惴惴不安的。

他就是王为民。

王家府邸。

一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的王为民,天还没有明亮起来就早早醒了过来,他起身在卧室中来回走动,感觉不舒服后,就又来到书房。

“老爷!”

苏东阳这个心腹管家知道今晚的事情有些奇怪,所以说更是没有睡觉,一直在旁边伺候着。

如今看到王为民起身来到书房,自然而然是跟随着进来。

“调查到什么消息没有?”王为民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发现里面是凉茶后就心情烦躁地重重放下,茶水泼溅的四处都是。

苏东阳急忙上前拿起抹布擦拭,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梁栋才把董山带走后,我就开始调查这事。”

“但奇怪的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董山被关在哪里。而且有意思的是,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的人仿佛都在行动,他们今晚带走很多人。我刚刚查到一条消息,想着要给您说,您就醒了。”

“什么消息?”王为民烦躁不安的说道。

“今晚纳善画廊有个酒会,您也收到邀请函不是。幸好您没有去参加那个酒会,刑侦处一科的人竟然把所有参加酒会的人全都带走了。”

苏东阳也是刚知道这个事情,所以说就赶紧汇报,因为他知道王为民和柳城的私交是不错。

“什么?”

果然。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为民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珠,紧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纳善画廊的那些商人全都被带走?那柳城那?”

“柳城和所有纳善画廊的人也被带走,但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我怎么调查都查不出来他们去哪儿了,就和董山一样,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苏东阳很无语的蹙眉,想到这事他就感觉很无奈,这北平城竟然还有他查不到的事儿。

说来也活该他倒霉,要是说忠义社还在的话,总有人手调配,而现在忠义社的黑九和刘修都被带走,他去哪儿调人?

柳城被带走。

董山被抓。

纳善画廊所有人都被扣留。

王为民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可怕。

他知道柳城的身份吗?不知道!但他却对董山的身份有所猜测,而董山又是和柳城的关系不错,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虽然说都是董山和他谈的,但背后却都有着柳城和纳善画廊的影子。

你说他能不害怕吗?

在他的猜测中董山即便不是岛国间谍,也是和岛国特高课有着亲密关系的人,他更加倾向于的是已经被策反的人。

要是说这种猜测是真的,便说明整件事性质会很严重。

楚牧峰的行动绝对不是随意而为!

梁栋才的抓人更是有目的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个目标?要是说自己被他们盯上的话,那处境就会变的很危险起来。

我该何去何从?

“老爷,咱们还要继续调查董山的下落吗?”苏东阳轻声问道。

“不用调查了!”

已经敏锐察觉到这事不对劲的王为民,怕的是苏东阳要继续调查会惹祸上身,便直接喝止住。

“从现在起,有关董山和纳善画廊的所有事情都不准再碰。不但不要碰,还有就是咱们要切断所有和董山有过联系的痕迹。”

“这事你赶紧去办,记得,我说的是所有痕迹都要抹除掉,不能留下任何一丝来,要切的干干净净。”

“是!老爷。”

苏东阳是不清楚这里面的玄机,但既然这事是王为民吩咐,他照做就成。

实际上这所谓的痕迹是有的,不过也没有多少,想要抹除的话应该不困难。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为民如今是有些后怕,但也感觉到很庆幸。后怕的是自己要是被梁栋才盯上的话,那绝对是一种灾难。

庆幸的是自己始终没有被策反,而之前和董山做过的那些事,尽管说有些是很恶劣的,但只要抹除痕迹,没谁发现,自己就是安全的。

“只要没有投靠岛国的确凿证据,就没谁能动我。”

这就是王为民的底气。

……

红枫洞审讯室。

一晚上的审讯过后,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五点钟。疲惫不堪的不只是那些间谍,一科的这群人也都是有些困乏。

毕竟刑讯这事不是说处决,一颗枪子就能解决问题,需要动脑子费心神。

但成绩也是很喜人的。

尽管说那些普通队员知道的事情不多,可他们大多数都招供,没有招供的没有剩下几个。

通过他们的供词,就能够作为一种佐证,看看夏目樱春他们说出来的是不是真的对的,毕竟他们都是执行者,他们做过的事才是真的任务。

至于说到高层的话,夏目樱春已经全都招供。

大桥麻衣尽管说没有如数招供,但也是说出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来。

惟一没有撬开嘴巴的只有两个人,组长织田武平和副组长黑岛川雄,这两个人目前已经是体无完肤,却硬是扛到现在。

哪怕是奄奄一息,伤痕累累,都没谁妥协投降。

“科长,这个黑岛川雄的嘴真够硬的,我硬是没有能撬开。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够呛能撑下去了,要是说再用刑的话,我怕他会死。”

黄大风有些懊恼的摇晃着脑袋说道,心情很不爽,别人都已经拿下,自己这边却始终停滞,谁能有好心情。

“那就等等再用刑了!”

楚牧峰面无表情的扫视过那间审讯室,眼眸深处有寒光闪过,“真要是死了,反而便宜他了,也是咱们的损失。”

“要知道他们现在每个人都是宝贝疙瘩,别逮捕的时候没死掉,审讯的时候死掉。就算是死,也得是等到咱们将他们交上去后再死。”

“织田武平也是如此。”

黄硕的语气有些萧瑟,想到自己审讯专家的名声就这样被织田武平给打破,他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愤愤说道。

“我也没想到这个织田武平会这么能扛,都已经变成这样,却每次都咬咬牙挺过去。我也不敢说真给整死,科长,您说现在怎么办?”

“暂时休息!”

楚牧峰想着自己只要等到天明就能去将名单取过来,只要有名单在手,就能够瞬间攻破和撕裂掉两人的心理防线,就不再心急。

“弟兄们忙活一晚上都累了,别折腾了,先缓口气。这刑讯又不是说非得一下就能成功,咱们有的是时间陪他们耗着。反正蛛组已经全部落网,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

楚牧峰这话说的很明白,要是蛛组有一个间谍在外,他们都得忙活,可现在既然所有人都已经落网,那就暂时休息下也没事。

张弛有度。

当然即便是休息,所有人也都只能是留在这里,在这儿他们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就是不能离开半步。

红枫洞的规矩必须遵守。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

风华银行。

当这里刚刚开门的第一时间,楚牧峰就走进来,他拿着夏目樱春的钥匙,自然就能去保管室,打开保险箱拿到了那份名单。

在看到那份名单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另外一份名单。

“正在被策反的人员名单!”

有点意思。

这份名单夏目樱春也说过,楚牧峰心里面同样很在意。

毕竟已经策反的就不说了,这些正在被策反中的同样都是宝贝。他们能扛住的话就都是好样的,而要是说扛不住被策反的话,就等同于背叛了祖国和民族,那么等待他们的也就将是叛徒卖国贼的处决。

“眼下有这两份名单在手,蛛组就将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织田武平,咱们很快就能见最后的真章,我等着看你还如何自负骄傲。”

收好名单,楚牧峰转身走出风华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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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这个消息可靠吗?

虽然说外面是一片灿烂阳光,但红枫洞的审讯室内仍然是阴暗潮湿,在这里根本看不到一丝光线,无论白天黑夜,看到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象。

要被这样暗无天日地关押一辈子,估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陷入深深绝望。

此刻的织田武平就是这种心情。

从昨晚被逮捕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个多小时,这些小时的每分钟对他来说都是度分如年,不但要承受肉*体的种种痛苦,还要忍耐精神上的摧残和折磨。

但他凭着坚强的意志,硬是咬紧牙关没有招供,他自己的手下也会如此,会忠于特高课,会忠于帝国。

可惜他的想法是美好的,也就是黑岛川雄还没有妥协,还在陪着他坚持,其余绝大多数早就结束刑讯,都被丢进牢房中关押。

“真要以死来叩谢天皇陛下吗?”

当审讯室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织田武平的心理也出现一丝动摇。

他能不怕死吗?当然也怕。

可是想到自己家中的亲人一直都在翘首以待,自己要是说就这样死掉,他们这些年的期盼就会落空,或许还会遭受别人的欺辱,他就深深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道理。

咣当。

就在这时,楚牧峰推门进来,看到他露面的瞬间,刚才内心的动摇顿时化作乌有,织田武平充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瞪视过来。

“你不用这样看我。”

楚牧峰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现在过来就是想要给你说声,你自以为是的蛛组秘密对我来说已经不感兴趣了。”

“你的蛛组在北平城的据点,平常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你们之前策反过谁,现在又是正在策反着谁,这些问题我统统都不需要你再回答,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守着你的秘密到死吧。”楚牧峰淡淡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织田武平神情狐疑地问道,可问出之后,眼底猛地迸射出两道锐利精光来,情绪显得十分激动地喊叫。

“八嘎,是谁?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呵呵,你这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啊。”

楚牧峰对这种情景是早就有所预料的,毕竟织田武平好歹是蛛组组长,要是听了自己这番话,还想不到什么的话,那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你不说,难道别人也不能说吗?你放心,你手下说得很详细,我也已经经过证实了,他们说的的确是真的。所以你说不说,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你不是想要愚忠到底吗?那我一定会成全你的!”楚牧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面带几分讥笑。

“楚牧峰,你这是在诈我,是吧?”

织田武平在眼皮微颤中深深呼吸一口气,神情也从刚才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冷冷地说道。

“你以为营造出一副你已经成竹在胸的假象,就能够迷惑我,让我惊慌,让我觉得你已经成功,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你屈服吗?呵呵,楚牧峰,你太小看我了,你这样的表演真是太拙劣,太……”

“秦佑为!”

楚牧峰根本没有理会织田武平叫嚣,只是平静地说出一个名字,然后织田武平的所有吼声就全都消失,神情充满惊愕地看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能不清楚吗?你的记忆力不是很厉害吗?别给我说你不知道秦佑为是谁?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再说几个名字给你听听要不要。”

“你……你还知道什么?”

“顾子君!林吕银!黄有维……”

楚牧峰翘着二郎腿,每说出一个名字,就像一记惊雷直接在织田武平的脑子里炸响。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织田武平满脸惊愕,真的急欲抓狂!

楚牧峰说出来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被蛛组策反过的人,每个名字都像是烙印般深深镶嵌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就是他的工作,是他的天职,怎么可能忘了?

织田武平嘴角泛起一抹浓浓的苦涩,事到如今,他怎么还不清楚,楚牧峰刚刚这番话的确不是为演戏,而是真知道了策反名单。

小组里面真有叛徒!

是谁?

谁竟然敢背叛蛛组,背叛特高课,难道他不清楚这样做的下场吗?即便是大家族出身,也会成为特高课追杀的目标。

“行了,织田武平,我之所以过来见你一面,只是想要告诉你,别太自以为是。你不是很想要死吗?我一定会成全你。”

“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但说出这些消息的人却能,你说一个活着的人和一个死掉的人,谁才更有价值呢?何况是谁泄露这些资料的并不重要,所谓的真相都是由我们来编织,在对外公布的真相中,你,织田武平才是最大的背叛者!”

扬手一指对方,楚牧峰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视对方,神情傲然地说道:“织田武平,你既然敢来咱们华夏兴风作浪,那就等着接受最残酷的惩罚,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剩下的每一天吧!”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要走出审讯室。

“等等,别走!”

脸上闪过憎恨、愤怒、绝望、沮丧和不甘等复杂神色交织的织田武平,猛然抬起头来,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吼叫声。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谓的坚持防线已经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怎么?”楚牧峰停下脚步冷声道。

“楚科长,我愿意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织田武平仿佛一下子没了精气神,无力地说道。。

这刻的他哪里还有刚才咬牙坚持,绝不屈服的模样,变得如条乞求怜悯的流浪野狗。。

难道说真要死的毫无价值,死的憋屈无奈吗?

想到自己死后还会被抹黑泼脏水,成为出卖组织的罪人,想到自己连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死的简直毫无价值后,织田武平就只能妥协,投降最起码现在不用死,还能继续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背对着的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笑容,要招供了吗?就知道这会是压倒你坚持的最后一块石头,有这块石头在,不怕你不认怂。

“行啊,那就说说吧,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更有价值,能够拿来保命的消息!”楚牧峰神色淡然地说道。

置之不理吗?

当然不会,楚牧峰虽然得到了夏目樱春拿出来的策反名单,但要是能从织田武平这里得到印证的话更好

这样就能够判断名单的真伪,是否还有疏漏。

一个小时后。

楚牧峰带着名单离开了红枫洞。

北平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当阎泽看到名单的时候,是连连拍手叫好,有这份名单在,他这份功劳真是通到天了,而且楚牧峰也不会清楚这份名单对阎泽意味着什么,对唐千秋又意味着什么。

“牧峰,蛛组的案子你办的非常漂亮,从现在起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来收尾就成。”阎泽满脸堆笑地说道。

“是,厅长!”

楚牧峰自然是服从命令,这个案子办到这里,自己和手下的侦缉队可谓是功成名就了。

“厅长,这些间谍您准备怎么办?”楚牧峰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会在今天就动身,带着他们前去南京。”阎泽沉吟片刻,还是告诉楚牧峰这件事。

“牧峰,这事是重要机密,你知道就行,千万不能外泄。”曹云山在一旁叮嘱了一句。

“是,厅长。”楚牧峰赶紧躬身应道。

“原本我还以为需要花费大力气才能得到这份重要名单,谁想你会这么利索就办到。放心吧,等我回来,就给大家论功行赏。”阎泽心满意足地说道。

“厅长,有上次山本的前车之鉴,您这次押解他们去南京,可要千万小心。”楚牧峰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嗯,我知道!”

阎泽自然不会详说怎么押解,但安全方面他是有绝对信心,挥挥手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将手下从那边带回来吧。”

“是!”

说到这里,阎泽看向曹云山笑吟吟道:“牧峰这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但一科副科长的任命你那边可以通过了,还有其余弟兄们的奖赏,都别落下了!”

“是,厅长,您放心吧!”曹云山点头应道。

怎么能赏少?

赏少都不是曹云山的风格!

这事对曹云山来说也是有着天大的好处,蛛组是他能升任副厅长的关键,有这样的事在,他能对这次办案的队员们吝啬吗?

必须重赏!

师兄弟两个走出厅长办公室后,曹云山拍着楚牧峰的肩膀说道:“这次我会跟随厅长一起去金陵,你有什么要给老师说的现在就赶紧去写信。”

“师兄,您也要去金陵?”楚牧峰颇感意外。

“对!”

曹云山点到为止,“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泄露出去。”

“我明白。”

楚牧峰颔颔首应道,想了想说道:“我还真的是没有什么要给老师说的话,因为之前已经回过信了,不过倒是有点东西带给老师,师兄,我这就回家拿给您。”

“好,我在这里等着。”

“明白。”

楚牧峰很快就回到家中,然后拿出一个皮包,里面有他想要给老师的礼物。

以前不太方便,现在既然曹云山过去,那么委托他带着就行。

阎泽这边的行动也很迅速,当天下午就带着蛛组的人离开,包括织田武平在内的人一个都没有少,如数带离。

夏目樱春自然也在其列,直接放她走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我没有对织田武平说过那些情报都是你说出来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他就算是有怀疑,也是怀疑大桥麻衣,因为她也招供了。”

“至于说到你的事,我暂时不方便动手,毕竟你是要被带往金陵的。不过我已经和师兄谈过,他和厅长心里有数,会为你说话,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

这是楚牧峰给夏目樱春的交代。

“楚牧峰,希望你能说话算数吧!”

离开北平城的夏目樱春喃喃嘀咕,闭上了双眼。

……

北平城外,岛国驻军军营。

就在山本四十八刚刚吃好饭,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时,田中俊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神情格外严峻地说道:“山本君,铃木阳平死了。”

“纳尼?谁死了?”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山本四十八蹭地就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充满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铃木阳平死了?他怎么会死呢?不是关的好好的吗?”

“我也不清楚,目前正在调查死亡原因,但初步判定不是他杀,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处于军方的监控之下,不可能有人能够偷偷潜入进来杀了他。”田中俊肃声说道。

“走,过去看看再说。”

“好!”

关押着铃木阳平的地方已经被戒严,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毫无血色,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没有谁来乱动,在没有上级长官命令之前,要保护好案发现场。

死了,真的死了。

山本四十八简单检查过后就站起身来,他已经能确定铃木阳平肯定是死了。

但原因呢?他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就死了?没伤痕没异样,的确不像是被人暗中下了毒手。

“赶紧给我查出到底为什么会死!”山本四十八冷厉的喝道。

“哈依!”

从这里离开回到房间后,加藤小野跟随着进来,他看到山本四十八有些阴沉的神情后,低声说道。

“组长,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北平城警备厅那边做的手脚,在放咱们回来的时候就想着要杀死铃木阳平,所以给他吞服了毒药。”

“绝无可能!”

山本四十八也曾怀疑过这个,但现在却是斩钉截铁地摆手否决。

“加藤,杀死铃木阳平很有意义吗?他不过就是一个副组长,杀死他不如杀死我。咱们两个都还活着,就说明不是警备厅那边做的手脚。再说我相信法医那边的判断,应该不是中毒死亡。”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那铃木阳平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突然死了?总不会是畏罪自杀吧?”加藤小野皱起眉头,带着几分疑惑道。

“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山本四十八想到这事就感觉很无语,自己这边还没有说腾出手来审问,你铃木阳平就死掉,你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

“那这他的死,您看……”

“嗯……就按照畏罪自杀处理吧!”

“哈依。”

山本四十八也不想要节外生枝,也想要赶紧让这事过去,既然如此就快刀斩乱麻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铃木阳平身上就行,这样起码是死无对证,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山本君……”

就在山本四十八和加藤小野商量好之后,田中俊又再次出现,而这次他的神情充满怒色。

看到他的模样,山本四十八不由得挑起眉头:“田中君,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不是,是蛛组出事了!”田中俊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铁青着脸说道。

“纳尼?”

山本四十八顿时心头一惊,连忙追问道:“你说蛛组出事了是什么意思?蛛组不是应该潜伏在北平城中的吗?怎么会出事呢?他们又能出什么事?”

“我刚收到确凿情报,蛛组已经被一个不剩的连根拔起。”田中俊肃声说道。

“纳尼?”

山本四十八和加藤小野都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加藤小野更是显得比山本四十八的情绪还要激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蛛组比我们蛇组做事还要低调和谨慎,怎么会突然会被抓了呢?田中长官,这个消息可靠吗?”

“消息绝对可靠!”田中俊紧皱着眉头,语气中带出一股森严寒彻气息。

“消息是从金陵那边传过来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在知道这事后我就开始动用城中的关系却调查,发现果然如此,蛛组那些隐藏的据点都被打掉。”

“长官,你知道那些据点?”加藤小野似乎有些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

田中俊摇摇头,坦然说道:“据点的事是特高课那边传过来的,不然我哪里知道。在知道是哪些据点后我去调查的,已经全都被扫荡一空。”

“这么说蛛组真的出事了?”山本四十八脸色难堪的说道。

“对,至少目前来看,是全军覆没了。”田中俊咬牙说道。

“这个该死的楚牧峰!”

加藤小野眼底闪烁着狠辣冷光,在山本四十八的阴沉神情中怒声喝道:“别说,这事肯定就是楚牧峰做的,他将蛇组和蝎组除掉后,现在又瞄准了蛛组。”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蛛组的所有据点?要知道蛛组的情况,别说是他,咱们也不清楚啊!”

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就算是山本四十八和田中俊听从了铃木阳平的话想要对加藤小野有所怀疑,这会儿也无从下手。

怀疑什么?根本没有东西怀疑!他们对蛛组的事压根不知情,又如何泄露?

“楚牧峰!楚牧峰!”

山本四十八眼底冒出两道宛如火焰般炙热的光芒,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我现在就要发电报,这个楚牧峰不死,我绝不回特高课!”

“好!”田中俊恭声道。

加藤小野紧随其后走出房间,没人看到的时候,眼底暗暗闪过一抹戏虐。

……

警备厅,刑侦处。

即将下班的楚牧峰等来了黄侍郎,看到是这位过来后,楚牧峰就微笑着招呼进来。

两个人在椅子上坐下后,黄侍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楚老弟,当着你的面,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这次过来是想要问问,被关押着的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放回去?”

原来如此。

敢情是为纳善画廊那些商人过来。

除了个别被秦副厅长放了外,其他人都已经全部被移交到了楚牧峰这里。

其实对这些商人该怎么处置,就看楚牧峰的态度。他要说这些商人是暗中资敌,完全没有问题。

谁让你们花的钱就是给织田武平的,不是资敌又是什么?但要是说不知者不罪的话也能说的过去,毕竟他们对这事也是不清楚。

还有就是那群商人一个都不在策反名单上。

想想也是,一群对纳善画廊盲目追捧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值得策反?

不策反他们都会说出来想要的消息,真要是策反没准还会画蛇添足,多了几分暴露的危险。

谁让他们都是墙头草,被抓住后将他们是岛国间谍的身份说出来,那他们就都只能亡命天涯喽。

“黄老哥,您是为他们来的?”楚牧峰抬手抓了抓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

黄侍郎点点头,没有遮掩,很直接得说道:“我就是为他们过来的,他们当中的多数人我都认识,而且关系都不错,我就是来要你一句话。”

“你说他们有没有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我保证不多说。要是没问题的话,能不能放?你放心,我也清楚这事是有说法的,我不会让你太过为难,他们肯定得拿出点好处来孝敬。”

“既然黄老哥您找过来,那这批人我就放了,当然,这事也就是您来说,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我肯定不会这么爽快答应。”楚牧峰微微一笑说道。

“好,痛快!”

黄侍郎大笑一声,跟着就将拎来的一个皮包放到桌上,推了过去笑吟吟地说道:“这份孝敬是他们所有人凑的,你就看着办吧。”

“好!”

楚牧峰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后,淡然说道:“拘留室的那些人,都放了吧……嗯,对,现在就都放人!”

“楚老弟,你的这份人情哥哥记住了。”黄侍郎充满感激道,这事他能够办成了,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当然,还有一个大前提,他也跟那群人的家人说得很清楚,他可以帮忙求情,但必须是建立在这群人没有问题的基础上,有问题他是不会多说半句的。

现在看来结果还算不错。

“黄老哥,咱俩谁和谁啊,这么客气干嘛。”楚牧峰指了指彼此笑道。

“行,好兄弟,老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走了!”

黄侍郎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他今晚是要去陪着那群人好好聊聊的,要让那群人知道,这四九城内,不是他们这帮商人想干嘛就能干嘛的。

317、权力金字塔

送走黄侍郎后,楚牧峰打开皮包后,发现里面装着都是散发淡淡油墨香的崭新美元,少说也有几万。

不过想想也是,那些被逮住的商人都是颇有身家的,只要不再受罪,能或者初期,这钱谁敢不花?

“老王!”

楚牧峰将一部分钱收起来后,直接来到外面喊人。

“科长!什么事儿?”听到招呼的王格志快步走了过来。

“喊上东厂、老宋、老黄他们几个,咱们今晚去吃涮羊肉,我请客!”楚牧峰知道这些队长这段时间都绷着一根弦,现在既然案子已经彻底办妥了,自然是要好好放松放松。

“好嘞!”

听到楚牧峰要请客吃涮羊肉后,那帮队长自然是满口欢笑,他们不在乎吃什么,在乎的是和谁一起吃。

有能和楚牧峰拉近距离,搞好关系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东来顺饭馆。

作为北平城中首屈一指的涮羊肉馆,天气只要一冷下来,东来顺的生意那是相当火爆,虽然价格不菲,但来这里涮羊肉的食客依然是络绎不绝。

这里的羊肉片切得可谓是一绝。

薄如纸、匀如晶、齐如线、美如花,丢进那用炭火烧滚的铜锅海米口蘑汤中一涮即熟,吃起来又香又嫩,不膻不腻。

羊肉馆的一间包厢中。

刑侦处一科的正负队长们是系数在场,他们此刻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在热气腾腾的雾气中,举杯向楚牧峰敬酒。

“你们都别急,咱们今晚有的是时间,慢慢吃,慢慢喝。”

楚牧峰一口干掉杯中酒后,招呼着大家伙都坐下,然后指着眼前的羊肉片,笑吟吟地说道:“你们知道东来顺的羊肉是用的哪里的?”

“难道不是北平城的吗?”苏天佑眨了眨眼道。

“当然不是,苏队长,东来顺的羊肉用的是内蒙古草原的,而且全都是经过阉割的优质小尾绵羊,这里的羊肉片,只选取这种羊的上脑、大三岔、小三岔、磨档和黄瓜条五个部位,科长,我说的对吧。”宋大宝笑道。

“嗯,看来你也是个老饕啊。”楚牧峰举起筷子指了指笑道。

“还真是挺讲究!”苏天佑也跟着点点头。

“当然,在有经验师傅手中切出的肉片更是以薄、匀、齐、美著称,半公斤羊肉可切出百八十片肉片,片片对折,纹理清晰,大小重量一致。”

“啧啧,这刀工厉害了,能去咱们审讯室当个刀手了。”黄硕跟着笑道。

“说到这里,咱就要说说东来顺的老掌柜丁德山了,这个人做事是很讲究,而且头脑也特别活泛。你们听没听说过吉祥戏院、丹桂茶园和中华舞台这三个戏院?”宋大宝竖起三个手指头道。

“当然听说过!”

作为北平城土生土长的老资格,黄大风放下酒杯道:“这三个戏院当时就都开在东安市场那边,也因为这三家戏院,在前些年,东安市场才变得十分繁华热闹,东西两座内城的达官贵族都会过来光顾。”

“对头!”

宋大宝点头说道:“老黄说的没错,曾经有个传言来形容,那就是‘戏场三面敞园庭,豪竹误用丝一曲听;欲识黄金挥洒客,但看上座几雏伶。’那时候这里很繁华热闹,而丁德山就看准了这个形势,凭着口碑和人气,将涮羊肉买卖一步步做强做大。”

“这里不仅羊肉地道,佐料也是很有讲究的,像咱们现在吃的酱料,有芝麻酱、酱豆腐、腌韭菜花、卤虾油等多种选择,汇聚香、咸、辣、卤、糟、鲜等多种口味,要是说再加上东来顺自制的白皮糖蒜和芝麻烧饼,吃起来那是醇香味美,百吃不腻!”

“科长,我没说错吧!”宋大宝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楚牧峰。

“不错不错,就冲你这番讲解,来,老宋,我敬你一杯!”楚牧峰举起杯子笑道。

“谢谢科长,我干了,您随意!”宋大宝赶紧拿起酒盅应道。

当然,除了必点的涮羊肉外,桌上还有很多招牌炒菜,像是干爆羊肉、芫爆里脊、烤羊腿、白汤杂碎、手抓羊肉和炸羊尾等一干硬菜。

千万不要觉得多,也不瞧瞧这里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是精猛汉子,吃起东西来胃口好的很。

“老苏,怎么样,感觉如何?”在矿筹交错之中,楚牧峰冲着苏天佑问道。

“挺好的!”

苏天佑也是颇多感慨地说道:“科长,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大伙像这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但现在跟弟兄们这么吃喝,感觉倍儿爽。”

“嗯,摆个架子,高高在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楚牧峰对苏天佑是很欣赏的,这个世家子弟身上没有那种傲气,做事情也是很靠谱,也能和王格志他们相处得来,所以说他才会想要多说两句。

不然换做一般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可别想得到楚牧峰的侧目关注。

“其实对你的身份,大家伙都是能猜到些,当然你也不用说,真的,你要是现在说就没意思了,我想说的是,做人就得接地气,你不接地气是难成大器。”

“是,科长,我明白您说的意思。”

苏天佑举起面前酒杯,冲着身边的众人沉声说道:“各位,当初我没有跟大伙直言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我不想要因为身份给咱们的相处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困扰。事实证明,咱们之间处的是真感情,和那些所谓的身份是没有任何关系。在咱们一科做事,我也做的很痛快舒服。”

“能认识科长这样的上司,是我的福气,能认识你们这群兄弟,是我的运气。行了,那些煽情的话就不多说了,来,一切都在酒里,这杯酒我干了!”

“干!”

大家伙纷纷举杯干掉。

“好了,下面有件事我要对你们宣布。”楚牧峰这话说完之后,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汤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

“老王,天佑你们的任命已经下来!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咱们一科的副科长了!”

楚牧峰的话音刚落地,王格志和苏天佑脸上就浮现出一抹高兴神情,而其余人也没有妒忌的意思,全都起哄般地叫嚷起来。

“老王,你今晚可得多喝点。”

“老苏,你也别想逃掉,还不赶紧敬一科长一杯!”

“两个副科长,又是两顿酒可以喝喽!”

这是天大的好事。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都清楚王格志和苏天佑要是说上位的话,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好处。

况且这个提拔楚牧峰之前已经提前定过调子,因此每个人都是心里有数,现在的起哄闹腾,纯粹就是发自内心的,是真想为两人的升官庆祝。

王格志自然是立即举起酒杯,站起来来冲着楚牧峰深深鞠躬,充满感激地说道:“科长,谢谢您!要不是有您提拔的话,我王格志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当上这个副科长。放在以前,别说是副科长,就算是副队长我都没有想过。是您带给我希望,带着我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我这个人嘴笨,好多道理都明白,但就是不会说,但此刻我想要说的是,科长今后您就是我的方向,您指哪儿我打到哪儿,绝无二话。这杯酒,我敬您!”

“咕咚!”

说完,王格志仰起脖子是一饮而尽。

“老王,一切都在酒中。”楚牧峰微笑着陪了一杯酒。

“现在轮到我了!”

苏天佑自然也跟着起身,举起酒杯的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感慨万千的表情来。

“科长,老王刚才说他不会说话,但我感觉他说的挺好的。他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他的话也是我的意思。我苏天佑今后绝对会唯您马首是瞻!这杯酒,我干了!”

“干!”

楚牧峰当然不是那种喜欢拿大的人,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家弟兄,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见外。

等到这两位都分别敬完酒后,下面就轮到宋大宝他们开始敬酒。

好歹是副科长!

怎么都得好好庆祝下。

看到这样热闹欢腾的画面,楚牧峰是满心高兴,一边看着,一边吃着,乐在其中。

一科的上下级关系就是这么融洽,像是这样的情况在别的科室很少出现。

那些科长都会将自己定位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别说是如此吃饭喝酒,哪怕是平常见面说两句话,都得扬起着头,板着脸,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显示出来他们的牛逼哄哄。

“老华,咱们侦缉五队吧,你说要是你成了队长,谁最合适接替你的位置呢?”苏天佑喝得有点多,脸蛋发红滚烫着问道。

“我当队长?”

华容喝的也有点多,和苏天佑勾肩搭背的聊着,这要是放在平常,他们两人虽然说关系也很亲近,但却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动作来。

“对啊,怎么?觉得不可能吗?你看我现在都是副科长了,那这个队长就非你莫属啊。你要是也上位的话,屁股下面的副队长总是要交出来的,说说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要我说的话。”

华容略作迟疑,然后很痛快地说道:“我觉得黄九陵那小子不错,为人够机灵,办事却又很谨慎周全,再加上他又有着黄鼠狼这个亲戚在,担任副队长对咱们侦缉五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看呢?”

“正合我意!”

苏天佑哈哈大笑,扭头冲着楚牧峰说道:“科长,您说我们说的对吗?黄九陵那小子是不是也入了您的法眼?”

“黄九陵吗?”

楚牧峰吃了一筷子热腾腾的羊肉片后,点头说道:“九陵的确不错,那小子是够机敏,不过这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就成,有值得培养的人你们就好好栽培,将来都会是有用的人才。”

“是!”

这便相当于是放权。

楚牧峰从来都没想过要将每个人都抓在手心,他只要能掌握住眼前这群人就成,至于说到下面的人,就要靠眼前这几个人去掌握。

这样才是最完美的权力金字塔,一味地将权力全部抓在自己手里,其实并不利于拉拢人心和干事情。

这个季节来吃吃涮羊肉的当然不止只有楚牧峰等人,饭店里是满满都是食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其中一个包厢中,坐着的是江怡和白吟霜。

江怡有在西华医院上班的同学韩嫣,也有在贫民窟学堂教学的闺蜜死党白吟霜,而她闲着没事的话,就会约她们两个出来散散心,吃吃饭。

“韩嫣就快到了,咱们可以开吃了吧。”面对着一桌子菜,江怡有些食欲大开地说道,反正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那就等等一起吧!”白吟霜看了看门外说道。

“行吧,听你的!”

江怡放下筷子,陪着白吟霜闲聊,差不多五分钟后,韩嫣就进来,脱下身上的大衣后就开始道歉,说路上堵车。

“堵什么车,迟到就是迟到,一会儿罚你多喝一杯!”江怡笑眯眯地说道。

“又喝酒啊!”

韩嫣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种记忆犹新的神情,略显尴尬地说道:“咱们能不能不喝酒了,我现在一听到你们说喝酒就头大。”

江怡能喝就算了,谁想白吟霜别看娇滴滴的,那喝起酒来也是很猛的,韩嫣这样的小酒量和她们相比,压根就不够看的。

“没关系,多喝几次就没事了,酒量就是练出来的嘛。”

“是啊,少喝点,没关系啦。”

“好吧好吧,那我只喝三杯,说好了就三杯啊。”

“好好好,先喝三杯,来来,赶紧先吃羊肉!”

正在几个女孩边吃边聊的时候,包厢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没等到她们有所动作,房门便从外面猛地被推开了,紧接着走进来几道身影。

当在看到为首的那人是谁后,白吟霜脸色顿时骤变。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认识吗?”韩嫣看到这种情形后,举在空中的筷子放下来漠然问道。

“嘿嘿,不认识不要紧,认识下不就行了。再说你和我不认识,我和她却很熟悉,你说对吧,吟霜?”

为首的是个相貌还算英俊,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进来后眼神便贪婪的从江怡和韩嫣身上划过,最后落在白吟霜身上。

“小白,你们认识吗?”江怡扭头问道。

“岂止是认识!”

西装男人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吸了一口后笑容邪魅地说道:“吟霜,你难道不准备跟朋友介绍下我吗?要不给我介绍下你的朋友也行。”

“周墙风,你不要太过分!”

白吟霜尽管还坐在椅子上,但她的双手却是死死抓住桌角,粉面含霜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

“出去?”

被这样横眉冷对,周墙风咧嘴一笑,眼眸如同发情的野狼般般扫视过来。

“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一面,怎么能说出去就说去。吟霜,别忘记,咱们两个人曾经可是有过一段感情,你总不能否认吧。”

“啊?”

江怡和韩嫣听到这个后都不由错愕,她们自问早就认识了白吟霜,对她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但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难道眼前这位真的是白吟霜的前男友,两个人也曾经有过山盟海誓?可瞧着不像啊,这个叫做周墙风的人如此轻浮,而且年龄似乎也不小,怎么配得上知书达理的白吟霜呢?

“小白,真的吗?”江怡诧异地说道。

“有是有过,但我们早就分手了,实际上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不过就是短短一个月而已,在这个一个月也彻底认清了他的嘴脸是多么丑陋不堪,所以根本不想再见到他了。”

显然是被戳到伤心事,白吟霜没有想多做解释的意思。

“我知道了!”

从白吟霜神情中就猜到一二的江怡,心里顿时有数。

就算他们两个人以前真的是情侣又如何?现在白吟霜不想再见你,你就赶紧给我们消失。

“先生,这里是我们的包厢,我们是不欢迎你的,所以请你现在就离开,从我们眼前消失。”江怡冷冷地说道。

“消失?哈哈,你让我消失?”

听到这番话的周墙风,不由得发出一阵狂笑:“就你这样的小丫头,居然敢跟我周墙风说这种话,口气挺大啊!”

“嗯,不错不错,哥就喜欢有性格有脾气的女孩子,这样吧,要不你和吟霜都从了我吧,我保证让你们过上少奶奶的安逸日子如何?”

“你简直太无耻了!”

江怡顿时涨红了脸,没想到居然碰到这么一个无耻之极的无赖。真的不知道白吟霜当年怎么会和他有过交往。

“我是西华医院的医生,说这个不是想要威胁你们什么,只想告诉你们,这里是我们的私人聚会场所,你们要是说继续在这里纠缠不休的话,我会报警的。”

“你们说要是警员来了,是会帮你们这些混混呢,还是会站在我这个主治医生这一边?”韩嫣扫了对方一眼冷漠地说道。

“呦呵,有点意思!”

周墙风眼神变得炙热起来,看向韩嫣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贪婪的味道。

“吟霜,你现在交的朋友素质都挺高的嘛。行啊,她们是你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大家伙都是朋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

“什么事?”江怡挑眉问道。

“还钱!”

周墙风这话刚说出口来,白吟霜便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急声说道:“谁欠你的钱了?周墙风,你要是再敢在这里无理取闹,胡说八道,我真的会报警!”

“谁欠我钱?”

周墙风嘿嘿一笑,眼神陡然狠辣的说道:“你说谁欠我的钱?当然是你们家欠我的钱。”

“别忘了你那个该死的哥哥,当初要不是我垫付的医药费,他早就死了?虽然说他最后还是见了阎王爷,但那是他命不好,难道他死了就不用还钱吗?”

“你这个混蛋,还有脸提我哥哥!”

听到“哥哥”这个字眼的白吟霜,一直很竭力控制的心情轰然间爆发出来,瞪大的双眸中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怨恨和毒辣。

“当年的真相我是清楚的,你敢说那笔钱是你的钱吗?你怎么能这么昧着良心说话?周墙风,你这样做,对得起那些死掉的同伴吗?你就不怕晚上睡觉他们会过来找你吗?就不怕死后下阴曹地府吗?周墙风,做人不能这么肆无忌惮没有底线。”

江怡和韩嫣已经是开始感觉不对劲,她们两个是清楚白吟霜有个哥哥的,不过这个哥哥好像早就因病去世。

可现在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貌似这事还是有内情,能让一向很冷静自谦的白吟霜都变成这样,想必她哥哥去世的事对她影响甚大。

“嘿嘿!”

周墙风神色十分淡然,丝毫没有惊慌害怕的意思,摇头晃脑地说道:“我有什么不敢面对他的,不就是个死人吗?有什么可怕的,说什么阴曹地府,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死后是要上西方极乐世界的,知道不!”

“你!无耻!”

面对一个死活不讲道理的人,那就算讲再多的道理都是白搭的。

能做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比他还强硬,直接将对方的嚣张气焰打压住,要么就忍气吞声,默默忍受这样的挑衅。

“吟霜,我可是听说你现在在贫民窟的学堂里面教书,你瞧瞧你多没劲,去和那么一群穷孩子玩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跟了我呢。你还不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吧?告诉你吧,我现在是给法国人当差,替他们办事,是个买办!”

“那,既然今天碰到了,正好可以算算旧账。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还钱,要么跟我走。”

“很好选择是吧?你跟我走,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还钱不说我还得把自己的钱给你,多简单的选择题,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会选择第二条。吟霜,你说呢?”

周墙风抽着雪茄,眉宇间荡漾出来一种狂妄自傲的神情,就好像他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理,他在做的事就是要将白吟霜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吟霜,别怕!”

江怡伸出手来攥住白吟霜的手,眼神坚定沉稳的说道:“有我和韩嫣在,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不就是还钱吗?咱们还就是!”

“不能还!”白吟霜果断摇头,一脸恨意地说道。

318、他是一条走狗

“小怡,那笔钱本来就是我哥的,是当时部队长官给我哥批下的医药费,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不过就是一个**,一个在部队中犯事后被驱逐出来的人渣,不知道怎么回事拿到了那笔钱,就说是他的,将大多数占为己有,只拿了一点给我哥看病。”

听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后,江怡顿时粉面含霜地指着对方怒喝,“姓周的,你还算是人吗?连这样的钱都要贪墨,你简直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人渣败类!”

“毫无人性?”

听到对方的恶语相向,周墙风脸色一沉,眼底闪烁着寒芒。

他做事是够心狠手辣,但再怎么狠毒也不愿意被人当面提起,既然是在外面走的,自然都是要颜面的,你这样是逼我下狠手喽,那我就没人性给你们看看。

“那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周墙风将手中的雪茄往狠狠一扔,扬手一指,冷声喝到:“把她们几个都给我带回去!”

“是,周爷!”

那帮跟在他后面的手下纷纷上前,不过就在他们刚要动手时,韩嫣却是已经率先出手。

她双手猛地掀起桌面,桌上的碗盆立即飞了出去,火锅内滚烫汤汁激射开来,首当其冲几个人顿时纷纷中招,烫得他们龇牙咧嘴,蹦跳退让。

“啊!”

这么近的距离,猝不及防之下的周墙风被汤汁洒落到了脖子里,一路烫下去,带来钻心般的疼痛。

“快走!”

韩嫣拉着白吟霜的手就往外跑去,而江怡则根本不用说,在韩嫣使眼色的时候就做好准备,桌子一掀就上去一脚踹开周墙风。

和白吟霜相比,江怡可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了。

“快,给我抓住他们!”

一时不备被踢到在地的周墙风赶紧爬了起来,狞声喊道,那些受罪的跟班们则赶紧冲向外面去抓人。

砰!

就在拐角处,匆匆跑过来的江怡和一个身影撞了个满怀,她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我……”

“江怡!”

谁想耳边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怡抬头一看,顿时满脸喜色地说道:“楚大哥,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太好了,有人找我们麻烦!”

“找你们麻烦?是什么人?”

楚牧峰自然也看到匆匆跑来的韩嫣和白吟霜,刚要继续发问,那边的周墙风已经是带着人追过来。

看到楚牧峰和她们几个女的说话后,周墙风眼底就闪烁着一抹厌恶嫉妒之色,恶狠狠地说道。

“好你个白吟霜,当着我的面装的挺像样,现在倒好,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这人是谁?是你勾搭的小白脸吗?”

“闭嘴!”

没想到周墙风这种无赖竟然会如此没皮没脸,上来就是如此羞辱,白吟霜的脸色当场就变得无比难看。

“呵呵,我闭嘴?”

周墙风那副小人嘴脸此刻暴露得一览无遗,阴恻恻地说道。

“怎么着,就许你做,难道还不许人说啊?嘿嘿,白吟霜啊白吟霜,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当先生,你……”

看到白吟霜的脸色阴沉,听到周墙风的满口污蔑,楚牧峰直接冲着江怡挑眉问道:“这家伙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江怡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一眼白吟霜后说道:“他和吟霜是认识的,但绝对不是朋友,他就是来找麻烦的。”

“吟霜,不要怕,有楚大哥在,他会给你做主的。”

“对,有咱们的楚科长在,不用怕这帮家伙。”

韩嫣悬着的心也悄然落地,这时候遇见楚牧峰太好了。

她虽然根本不怕周墙风,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要是被抓到的话,肯定多多少少要吃亏,如今有楚牧峰在,就不怕周墙风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

白吟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神情似乎有些拘谨。

“走,跟我过去吧!”

楚牧峰扫了扫那帮追兵,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对白吟霜这个女先生很是欣赏,能不求回报地在贫民窟那样的地方教学,本身便是值得尊重。所以之前就说过,她有任何麻烦的话都可以找自己,现在既然碰上,当然就得出手帮忙。

“站住,你们不能走!”

周墙风这个不开眼的看到这种情景,怎么可能任由他们离开,立即跳了出来,挥手让下面小弟继续抓人。

谁想就在这时,旁边包厢门突然打开,听到动静的裴东厂他们从里面纷纷走了出来,见此情形,自然知道如何做事。

“干什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闹事!”

“你们这帮兔崽子,想干什么?”

“科长,您看怎么办?”王格志指了指周墙风他们问道。

“先拿下再说!”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但看对方这幅模样做派,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楚牧峰自然不会客气。

“是!”

王格志他们立刻就开始动手,原本要反抗的这群人,忽然看到他们纷纷从腰间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着自己脑门后,顿时吓得满头大汗,再也不敢叫板,乖乖双手抱头,沿着墙根儿蹲着。

只有周墙风是个例外。

他不害怕吗?当然也害怕,但既然是老大,多多少少要有点老大的架势,总不能说输人输阵吧?那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哼,拿枪吓唬我是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替法国人做事的,你们……”

“别叽叽歪歪的,给老子蹲下吧!”

没心情听他在这里吹牛逼的裴东厂一下就将周墙风撂倒在地,随即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脑门,充满不屑地说道。

“我管你是谁,管你给谁做事,我们科长说了拿下你们,那就都给我好好蹲着,要是说有谁敢占起来的话,老子的枪子可不长眼睛。”

“你……”

周墙风碰触到裴东厂的冰冷眼神后,到嘴边的话语当场便都咽回去。

还要继续叫板,接着不服挑衅吗?别开玩笑了,那不是自讨苦吃吗?这帮家伙个个都带枪,比自己还狠啊!

包厢中。

王格志他们都在外面,看着白吟霜一脸纠结的模样,楚牧峰眉头不由微微挑起,十分淡定地说道。

“白先生,我之前说过的,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我的,不必不好意思。外面那个家伙到底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方便说说吗?”

“这个……”白吟霜看了看江怡,似乎有些迟疑。

江怡则一把拉起白吟霜的手,毫不客气地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吟霜,那个混蛋都那样说你了,你难道说还能容忍吗?”

“再说就算你能,我和韩嫣也不能忍,你有什么委屈就都说出来,我们做不到的事,楚大哥是能帮你摆平的。不要怕,说吧!”

“好,那我说!”

白吟霜也是一直被心事搞得很心烦,早就想要解决掉。以前是觉得没有办法,如今既然楚牧峰这样说,那自己就说说。

在自己看来是个麻烦事,或许在楚牧峰眼里就是一件不足为虑的小事,人家分分钟钟就能解决掉,那样可是帮了自己大忙。

“外面那人叫做周墙风,以前和我哥哥是一个连队的,都是当兵的,只是我哥哥当年负伤回来,这个叫做周墙风的却是在他之前便被部队驱逐了。”

“原因很简单,周墙风是一个懦夫,是一个逃兵,这样的人当然不配留在部队里,不过有人替他说话,所以才能全身而退!”

白吟霜想到以前的那些事,脸上就冒出一种深深的愤怒。

“其实在参军的时候,周墙风和我哥是朋友,他能当兵也是我哥的引荐。谁想他后来竟然变成那样,让我哥哥也感觉十分羞愧。”

“他说的谈恋爱是压根就没有的事情,完全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觉得我就应该成为他的女朋友,可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我不会和这样的人渣败类交往。”

一股浓烈的怨恨情绪陡然从白吟霜的话语中爆涌出来。

“小白,说说那个医药费的事。”江怡小声提醒道。

“医药费的事情很简单,那笔钱是部队发给我哥哥的,谁想中间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那笔钱就落到他的手中,他给我们拿回来后,竟然说那笔钱是他借给我们的。”

“楚科长,您说他是不是很无耻,部队给的钱也敢贪墨,而且贪墨的还是这样理直气壮。”

“你说的很对!”

楚牧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是说白吟霜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所谓的周墙风的确该杀,像是他这样的人,真的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逃兵!懦夫!

战场上不能信任!

还敢公然贪墨和侵占部队发放的医药费,而且还敢胡作非为,欺压百姓。

今天要不是韩嫣和江怡都在,就白吟霜这样的柔弱女子肯定会被周墙风带走。

要是那样的话,白吟霜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想到这里,楚牧峰就多了几分杀意,沉声说道:“白先生,你的哥哥是英雄,他的鲜血是不会白流的,这个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楚科长,那就劳烦您了!”白吟霜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希冀。

“放心吧,小事一桩!”

说罢,楚牧峰冲外面吆喝了一声:“老王,让那个周墙风进来。”

“是!”

王格志一脸厌恶地踹了踹周墙风,刚才包厢中的谈话,他们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就看这家伙不顺眼,知道他居然还是个逃兵后,此刻更是充满蔑视地说道:“进去吧,我们科长叫你呢。”

“是是是!”

周墙风哪敢叫板,乖乖站起身来走进包厢。

裴东厂和黄大风也进来。

不是说想要偷听什么,而是防范周墙风干什么。

这个家伙要是说狗急跳墙的话,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将其拿下,毕竟楚牧峰的安危第一,不容半点闪失。

“你就是那个逃兵周墙风?”楚牧峰瞥视过来漠然问道。

“我是周墙风,但我不是逃兵,我……”

周墙风还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楚牧峰抬起手臂打断,“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是不是逃兵这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多困难,稍微调查下就能清楚。要是说我等到我调查清楚后,你还是这个回答,你清楚后果的。”

“我!”

被这样几句话吓唬住的周墙风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的变化起来。

他知道白吟霜说的没错,他甚至更清楚白吟霜说的只是自己拙劣不堪本性的一部分,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要是说全都拿出来,足以让白吟霜谈虎色变。

但这个不重要,毕竟白吟霜拿自己没辙,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身边能带着这么多人,而且个个带着枪,身份绝对不简单。

白吟霜什么时候靠上的这种大人物的?

娘希匹的,早知道你白吟霜找到了靠山,老子会来找你麻烦吗?你这不是故意坑人嘛!

这倒霉催的。

“这位大爷,我和吟霜之间有点误会。”

“误会?”

楚牧峰瞧着神情畏畏缩缩的周墙风,说出来的却是这种话语,摇了摇头。

不过也对,一个出卖了尊严和灵魂,给外国人当走狗的家伙,你还能指望他有多少的自尊吗?

要是自己也掏出枪的话,他立马就得跪地求饶。

“白先生是我的朋友,以前你怎么做我是不清楚,但现在我既然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你刚才说你是替法国人做事的是吧?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你还清楚自己身体里面流淌着的是哪个民族的血液吗?当然和你说这些大道理,你或许不懂,那咱们就说点简单的,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事?”

楚牧峰不着痕迹的问道,他是能处理这事,但打狗也得看主人,所以说在没有摸清楚那个法国人的底细之前,他不会太过简单粗暴来解决。

这个年代,外交事件始终是敏感的。

“我……我愿意赔礼道歉。”

听到楚牧峰的语气似乎有点松动的迹象,周墙风就赶紧说道,然后便冲着白吟霜迫不及待地说道。

“吟霜,刚是你周哥喝多了马尿,胡说八道闹出来的误会。你放心,从今天起,咱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亏欠,我保证不去找你麻烦。”

“亏欠?说的好像小白欠你什么似的。”江怡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对对,没有亏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愿意赔偿。”周墙风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来一厚沓法币放到桌上。

“吟霜,这是我的诚意,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回去再取!”

“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白吟霜看到周墙风已经这样服软,便有些厌恶的说道,她是真的不想要再多看他一眼。

“好,我滚,我这就滚!”

周墙风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有说让你走吗?”

谁想这时候,楚牧峰却是抬起手臂指了指对方,顿时裴东厂和黄大风就将道路挡住,周墙风愁眉苦脸地扭过来,一脸可怜兮兮。

“大爷,您还要怎么样?这事儿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楚科长,您的意思是?”白吟霜也是有些不解。

“白先生,你真相信他会改吗?”楚牧峰看着一脸迷惑的白吟霜,嘴角微微一翘道。

“你真的认为就他这种人,在这里服个软,拿出这些钱来,今后能说到做到,对你再不靠近,再也不找你的麻烦吗?”

“我……”白吟霜不相信,但她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难道说还能赶尽杀绝不成?

“你也不相信对吧?那就是了,他这种人就不是那种会改正的,你觉得他现在说的话是很好听,但其实他骨子里面早就臭了烂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敢说他今天只要从这里离开,都不用明天,甚至今晚就会去找你的麻烦。报仇不隔夜,他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像是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楚牧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不不,我绝对说到做到,绝对不敢出尔反尔!”

周墙风哪里想到风向会变成这样,你刚才的语气不是已经松动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大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去找吟霜的麻烦!”

“你肯定会!”

楚牧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狰狞之色,显然是不服气,而你拿出来钱的时候,下意识地攥紧手掌,绷紧身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不想给钱,不想要主动赔偿,要是说有一点机会的话,你都会反攻。”

“我这么说,你认不认?”

“我……”

被楚牧峰这样揭破心思的周墙风,心里充满了惊骇,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满着惊疑不定。

这家伙到底是谁?怎么能看穿我的想法?

“说说吧,你是替谁办事的?”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话锋一转道。

既然答应白吟霜解决麻烦,就要一劳永逸,免得以后再出现麻烦。

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周墙风肯定会下手无比狠毒,会一次性彻底毁掉白吟霜的下半辈子。

楚牧峰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对对对,这就是我的底牌,我可是替法国人办事的。

就算眼前这个家伙有点背景,难道说在如今的北平城还敢对法国人不敬吗?

想到这个的周墙风,刚才那种低头示弱的模样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傲之色。

他猛得仰头狂笑起来:“看来你还算有点眼见,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是替谁办事的?”

周墙风上前两步,将椅子直接拉开,慢慢坐上去后,还用手梳理着头发,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吧?”

“孙子,给你脸了是吧!”

裴东厂眼底涌动着怒意,忍不住就要动手的时候,楚牧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然后略带几分讥讽地说道。

“你想知道我是谁?是觉得你后台有人,能给你撑腰是吧?行啊,那你就先说说给你撑腰的这人是谁,看看我认不认识?能不能惹得起?”

“竖起耳朵听清楚,我是替法兰克先生办事的!”周墙风趾高气昂地说道。

“法兰克?”

楚牧峰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便冲着门口问道:“老宋,你知道这个法兰克是什么人吗?”

“法兰克?”

听到声音的宋大宝从门外走进来,扫视着周墙风问道:“你说的是六国饭店的法兰克吗?”

“对,就是六国饭店的法兰克先生!”

周墙风没想到真的有人知道法兰克是谁,不过这样正好,知道法兰克是谁的情况下,你们会更加害怕。

“原来是他!那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

宋大宝转身面对着楚牧峰恭敬的说道:“科长,这个法兰克是六国饭店的法国投资方的人,虽然说不是管事的,但也算是有点小身份。”

“他在咱们北平城收罗了不少手下,专门为他搜集咱们国家的文玩,我想这个周墙风应该也其中一员。”

“搜集文玩?”

楚牧峰刹那就清楚了周墙风是做什么的。

无非就是帮人做事跑腿而已,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打着为法国人做事效命的招牌,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做的多么了不起的事。

实际上他不过是一条走狗而已!

法兰克是想要从华夏带走文物,贪婪无比的恶狼,而周墙风则是帮凶,一条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走狗。

砰!

楚牧峰猛地将茶杯放下,眼神凌厉,要说之前他只是想要帮助白吟霜解决麻烦的话,现在看向周墙风的眼神已经多出一抹狠辣。

文玩留在国内,被谁收藏都行,毕竟没有流出国门。

现在有人竟然贩卖文物,这不就是背叛老祖宗,是卖国贼吗?这可是重罪。

看这家伙的言行,为了讨好法国人,坑蒙拐骗古玩的事儿肯定没少干。

对待这种货色,还用想吗?

轰!

几乎就在楚牧峰放下茶杯的同时,裴东厂已经是闪电般出手,将周墙风直接从椅子上拽下来,然后不顾他的挣扎反抗,一只脚狠狠的踩住他的脸,让他的脑袋整个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319、叶鲲鹏

“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最恨的就是卖国贼,你敢卖国求荣,那就是罪无可赦!”楚牧峰毫无表情地斜视过来,挥挥手,冷冷道:“带回去,好好查一查,他应该干了不少私下贩卖国宝的事!”

“是,科长!”裴东厂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其拎了起来,拖了出去。

等待他的只能是牢狱之灾,而且在没有楚牧峰点头之前,他无论如何是都别想从炮儿局里面出来了。

以着楚牧峰今时今日的身份,他送进去的人又有谁敢轻易放出来?

“楚科长,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白吟霜面对着楚牧峰无比真诚地道谢,周墙风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如今总算能够解脱了。

“没事,小事罢了。”

楚牧峰摆摆手后笑着说道:“这会正是饭点,你们被这个家伙骚扰,应该是还没有吃吧?要不咱们就在这里重新开一桌,我陪着你们再吃点。”

“不用不用,我们吃过的。”白吟霜连忙说道。

“只是还没吃饱。”韩嫣小声嘟囔。

“好啊好啊!”江怡则直接鼓掌道。

看到三人三个态度,楚牧峰不由得咧嘴一笑,直接就让东来顺这边重新开了一桌。

至于王格志他们则纷纷告辞离开,谁会不开眼地继续留下来呢?

等到这里只剩下四人时,楚牧峰随意地问道:“白先生,你那边的教书还算顺利吧?”

“已经结束了!”白吟霜摇摇头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牧峰双眼一眯。

“学堂已经停办了,当然不是我不想要继续教书,而是这批孩子已经教完,剩下的孩子没有谁愿意过来学堂,他们家里都想要让孩子早点帮家里干活。”

“我总不能挨门挨户的去劝说吧,当然我也曾劝说过的,但人家不愿意,我也是无能为力?”说道这里,白吟霜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奈。

免费教书都没人愿意来,这就很尴尬!

“那你怎么想的?是要继续教书呢,还是做点其他事?”楚牧峰随意问道。

“我自然还想继续教书,只是不知道去哪个学校好!”白吟霜毫不犹豫说道。

“既然如此!”

楚牧峰竖起个手指,微笑着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嗯,您说!”白吟霜点头道。

“我认识一个人,她想要建立一所私立学校,目前正在筹备当中,我想你既然是想要投身到教育事业中去,不妨过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适合你发挥的岗位。”

楚牧峰说的是甘素素那事,他有心想要让甘素素来负责筹建一所学校,自然是不会错过任何为她提供人才的好机会。

白吟霜有着如此热情,又有着大好实力,绝对是个好人选。

“是吗?”

果然,白吟霜露出意动之色:“要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去试试。”

“好!”

楚牧峰那笔写下两行字,然后递了过去,“这是对方的联系方式,你有空的话可以随时过去,我也会跟她招呼一声,具体的事情你们见面后再详谈吧。”

“嗯,谢谢了,楚科长!”

白吟霜展颜一笑,今天不但将周墙风的事儿给解决了,还能让自己重新投入教育工作,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题外话说完了,热腾腾的火锅和一盘盘羊肉也端上了桌,楚牧峰就和她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当然,期间几个女孩可没少给楚牧峰敬酒,他是来者不拒,但也约法三章,每天只喝三杯,免得让她们喝多了。

吃完饭后,楚牧峰原本想送送江怡,不过后者却被韩嫣她们拉着聊天,所以便先走了。

“呦,小怡,楚科长都已经走了,你还恋恋不舍啊!”韩嫣地打趣道。

“什么嘛,哪里有,我没你想的那么花痴。”江怡收回目光,撇撇嘴道。

“你这个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失落哦!”心情颇佳的白吟霜也调侃了一句。

“哪有,你别胡说好不好!对了,咱们现在去哪儿?”江怡扯开话题道。

“走吧,去我家。”

“好,就去韩嫣家吧,她那里宽敞呢,晚上睡那也无妨。”

……

入夜。

金陵城,唐家。

即便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城中,唐家都拥有着一座占地不小的公馆。

虽然地处闹市区,却宁静幽雅,由此就能看出来唐家在金陵城中的地位何其尊贵。

窗外夜风寒彻,窗内灯火通明。

在唐公馆的书房中,阎泽正在陪着一个老人下棋。

这个满面红光的老人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却因为保养得当,加上注意锻炼的缘故,非但没有丝毫老态龙钟的样子,反而让人感觉精神十分矍铄。

他就是如今的内政部部长唐千秋。

“部长,您这棋艺真的是越发精湛,卑职是佩服至极。”阎泽拿着一颗棋子是举棋不定,带着满满的赞叹说道。

“呵呵!”

听了这番恭维话语,唐千秋似乎颇为高兴,随意端起旁边的茶盏,慢慢品尝了一口后笑道。

“宗霆啊,这下棋就如同做事,你要学会走一步看三步,要是说做不到这个的话,不管是下棋还是做事,都容易陷入困境。”

“多谢部长教诲,宗霆会铭记在心的。”阎泽连忙欠身说道。

“好了好了,在家里不用这么拘谨的。”

唐千秋随意摆摆手,拿着棋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你们北平城警备厅真的是出尽风头,你也算是给我狠狠出了口气,让我在领袖和同僚面前都能直起腰板走路,这很好,以后要继续保持这样的势头,那样你的前途也是光明的。”

“还望部长能够多多提携。”

阎泽面对这样的称赞,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站起身给唐千秋将茶盏中的茶水加满后,这才重新坐回。

“部长,蛇组,蝎组,蛛组,三个岛国间谍小组的先后覆灭,对北平城的治安秩序和军政防务都有重要意义。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终点,因为根据掌握的情报,在北平城中隐藏着岛国的五毒小组,现在只是抓住了三个,还有两个仍然潜伏着。”阎泽神色凝重说道。

“部长,就我们目前的情况分析,那两个也是最具分量的,其中肯定有一个间谍小组是专门负责搜集军事情报。要是说能将剩下的两个间谍小组都打掉的话,才是一场大胜!”

“不错,你说的很对!”

唐千秋端起刚刚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感受着那股茶香在喉咙中肆意蔓延的滋味,十分中肯地说道:“宗霆,要是说能将剩下的两个间谍小组都拿下的话,那这份功劳别说是当个北平警备厅厅长了,就算更近一步也不是问题。”

“我回去后就会全力跟进这个。”阎泽重重点了点头道。

“对了,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们警备厅的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神探叫什么来着?”唐千秋跟着问道。

“部长,您说的是楚牧峰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楚牧峰!”

唐千秋转动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味道,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小家伙厉害的很啊,竟然能够一连串抓获三个间谍小组。你知道吗?现在上面都有人开始关注他,觉得他真可谓是间谍克星。”

“不止如此!”

阎泽对楚牧峰也是毫不吝啬赞赏语言,笑吟吟地说道:“部长,这小子是我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他不但能够抓捕岛国间谍,而且破案能力也非常强,很多悬案旧案,只要到了他手里,就没有破不掉的,自从他担任侦缉队队长以来,比如说……”

阎泽说,唐千秋听。

之前他对楚牧峰的了解很肤浅,不是说不能深入了解,而是根本没有想过去了解。但现在因为蛛组的事后,唐千秋开始留意上楚牧峰。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人才。

唐千秋如今作为一方封疆大吏,当然比谁都清楚,想要让一个派系能够稳定发展壮大下去,人才梯队的建设是必须的,是要放在首位。

倘若选择的后继者都是一群碌碌无为,没有眼界和能力的人,那还如何能让派系维持下去,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假如说楚牧峰值得栽培,唐千秋是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给机会。

毕竟以着唐千秋的身份地位,楚牧峰如今是搭不上线。

楚牧峰就连和阎泽说话,都隔着级别,但这并不妨碍重视和给机会。

“部长,这就是楚牧峰的基本情况。”

说完这些后,阎泽忽然拍了下脑门,讪笑着说道:“对了,您瞧我这记性,差点都忘记最重要的事,楚牧峰和阎泽师出同门,都是叶老的学生。”

“叶老?你说的是叶鲲鹏?”唐千秋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精光,语气也凝重了几分。

“是,就是叶鲲鹏!”

阎泽点点头沉声说道:“楚牧峰和阎泽都是叶鲲鹏叶老的学生,而楚牧峰更是叶老的关门弟子,楚牧峰之后,他老人家就再没有亲自教过任何学生。”

听到这话的唐千秋也顾不上下棋,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走动,脸上神情不断变化,最后在书桌前面站定,缓缓说道。

“叶鲲鹏是一个很有原则和想法的人,而且他的人脉非常广,如今虽然说退隐,但在领袖和很多人面前说话还是很管用。没想到楚牧峰竟然是他的关门弟子,这样的话,你就更要对他上点心,没准以后对咱们的事有用。”

“是,我明白。”阎泽早就站起身恭声应道。

楚牧峰就这样惊艳地走进了唐千秋的视野。

金陵城,大唐园。

作为金陵城中一处非常重要的旅游景点,大唐园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前来游玩,他们或是欣赏遍地银杏树叶的盛世美景,或是前来参观绵延不绝的秋水河。

一片片银杏树叶飘落在水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树叶则如同一叶叶金色扁舟随波逐流。

不管游客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过来,大唐园东南角的那片树林都是禁区,被一道围墙圈出来的树林,就像是遗世独立般窥探着大唐园却不隶属其中。

在这片树林深处有着几栋独立建筑,其中一栋就是叶鲲鹏的。

能在这里拥有一座院落,本身便是一种实力的说明,而且是强大实力,否则休想在这里立足。

叶鲲鹏的底蕴是毋庸置疑的,从来没谁敢怀疑他所拥有的超然地位。

黄昏时分,书房中。

望着外面随风飘落的树叶,一个身材消瘦的老人站在窗前,安静地欣赏着。

他已经很老了,满头全都是白色银丝,但皮肤却很紧致,不见丝毫皱纹,双眼很平静温和,就像是两汪不可见底的深潭。

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他眯着眼,带着一抹笑容道:“云山,你们北平警备厅这段时间做的真不错,尤其是楚牧峰这个猴崽子,我当初果然是没有看错人,选他当我的关门弟子选的非常准,你说是吧?”

这位老者就是叶鲲鹏。

“老师说的对。”

曹云山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望着眼前这道背影附和道:“师弟的表现的确是够惊艳的,不但破案如神,竟然还能够接二连三的捣毁岛国间谍。”

“岛国特高课在北平城布置了一个代号“五毒组”的间谍队伍,如今已经有三个间谍小组被他端掉,我想等到剩下两个也被拿下的时候,师弟的声名将会更加响亮。”

“抓间谍!”

叶鲲鹏挑了挑眉头,喃喃自语道:“我当初教授的这门课程,好像现在只有猴崽子做得最好,你们呢,一个个的都来说说,干了这么多年,抓过几个间谍了?”

这个问题顿时让曹云山为之汗然。

“主攻社会情报收集的蛇组,主攻制造意外事件和刺杀的蝎组,主攻策反和破坏行动的蛛组,三个间谍小组就这样便被猴崽子给拿下。云山,这个案子了解之后,你们应该会对他论功行赏吧?”叶鲲鹏抬起手臂,拿起一把剪刀,裁剪着窗台上的绿植道。

“是的,老师,按照阎厅长的意思,回去后就会提拔师弟为刑侦处的副处长!”曹云山笑吟吟地说道。

“副处长?”

叶鲲鹏扭过头,眼神玩味得瞥视过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他都能被提拔为副处长,这么说你也会升职,是副厅长吗?”

“嗯,我会被提拔为副厅长,这件事这次来金陵就会办妥,老师,您看我能不能接受?”曹云山诚恳地问道。

“为什么不接受?”

叶鲲鹏放下剪刀,走回书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升官终归是好事,你要是说能成为北平警备厅的副厅长,也算是小有成就。”

“不过云山,你要记着,这都是你小师弟给你争的,要是没有你小师弟的话,你这个副厅长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得到。”

“对对对,老师,您说的对,都是小师弟的功劳,我是沾了小师弟的光。”曹云山连忙笑道。

“你们这次来的事都办好了?”叶鲲鹏话锋一转,不再去聊这个话题。

“是的,我们已经将抓获的蛛组成员全都交接给内政部警务司。但是老师,我想蛛组的这批人未必就会被处死,他们或许会被警务司的人拿来做别的文章。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警备厅就算是白忙活了。”

曹云山想到之前的山本四十八就有些担忧地说道。

“做事要有大格局!”

叶鲲鹏低头看向面前的宣纸,扫视了一眼旁边的毛笔,淡淡说道:“该你们要做的做好就成,其余的事就不要去管。”

“就算是警务司那边拿着蛛组做文章,你觉得他们做出来的文章会小吗?你觉得他们会傻呵呵的放掉你们辛辛苦苦抓来的蛛组间谍吗?他们就算是有别的想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做,你应该很清楚,这事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呢。”

“老师说的对,是我想多了!”曹云山低头诚恳说道。

“对了,中央警官学校最近有个进修活动,我给猴崽子争取到一个名额,你回去后给他说说这事,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吧,相应手续就会下发到你们警备厅,让他做好准备过来。”叶鲲鹏云淡风轻地说道。

“老师,您对小师弟真的太好了。”曹云山似乎有些小嫉妒地说道。

“难道说我对你们不好吗?”叶鲲鹏一瞪眼。

“也好也好!”

曹云山连忙赔笑着说道,他可不敢和叶鲲鹏唱反调。

“这次的进修活动,对你们这些即将胜任副厅长的没有一点意义,也是有着限制名额,你以为这是路边的大白菜,随时随地都能有吗?你想多了!”

“而且这次的进修活动对猴崽子也是有好处的,是能够接触到很多人。那些人都是不同派系,和他们搞好关系的话,对他的未来发展是有好处的。”

说到这里,叶鲲鹏忽然看向曹云山,若有所思地问道:“阎泽这次跟着你过来,应该会去见唐千秋的吧?”

唐千秋!

这位内政部部长在叶鲲鹏这里好像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张口就来,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

其实这也正常,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唐千秋见到叶鲲鹏都没有摆谱的资格,都得恭敬地自称晚辈。

“是的,老师!”

曹云山如实说道:“阎厅长今晚应该就会去拜见唐千秋部长,毕竟北平警备厅那边的事,还是需要唐部长来掌舵。”

“你的事也得唐千秋点头。”叶鲲鹏颔首说道。

“是!”曹云山没有否认。

“唐千秋收下的这个阎泽倒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他能得到你的辅佐,得到猴崽子的跟随,看来是有点门道。”

“你要是说晋升为副厅长的话,也可以和他继续相处着。但要知道,你虽然说是因为他的关系上位的,但你毕竟已经是副厅长,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对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你是副厅长就要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和原则底线。我这么说,你懂吧?”叶鲲鹏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懂!”

曹云山恭敬受教,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是想要让我在北平警备厅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就目前来说,我和阎泽的相处是不错的,当初要不是有他提携的话,我也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会继续保持之前的态度去面对和他的关系。”

“那就对了!”

叶鲲鹏没有继续多说这个,因为他知道曹云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他早就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这些年,已经拥有了很丰富的官场经验,自己再多说话,好像显得特别啰嗦。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话后,曹云山低声笑着说道:“老师,再过两天应该就是您的六十大寿吧?到时候师兄弟们都会过来吧?”

“什么叫做再过两天?”

叶鲲鹏丝毫不放在心上,随意地说道:“那叫做还有一个月,不过无所谓了,我也没有准备操办的想法,这事就算了吧。”

“这哪能!”

曹云山立刻表现非常着急,语气急促地说道:“老师,您的六十大寿咱们是必须好好操办,这事不只是咱们的家事,更是国家大事。”

“您可是警备系统的定海神针,要是说没有您的话,能有现在的中央警官学校吗?这事我们这些当学生的就来操办吧,您别管了。”

“行吧,随你们折腾吧!”

叶鲲鹏无所谓地一笑,对于搞什么大场面他是没有多少兴趣,但要是说能够借着这事,将自己在外面的所有学生都给聚集起来的话,倒也不错。

自己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聊完这事后曹云山就恭敬离开。

书房中剩下叶鲲鹏自己的时候,他的爱人林静轩迈步走进来,她拿着一件毛衫,给叶鲲鹏穿上后,关切地说道:“老叶,你现在已经这么大岁数,就不要再逞能了,该添衣的时候添衣,不要老是让我为你操心,行不行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在曹云山面前气势如虹的叶鲲鹏,此刻变得格外慈祥,看着林静轩的眼神里充满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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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篇章即将结束,楚牧峰即将奔赴新的战线!

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能多多支持一下起点正版阅读,这个题材的订阅实在是太惨淡了,给我点坚持的动力吧!

320、副处长:楚牧峰

转过身来,叶鲲鹏很自然地牵起来她的手,柔声说道:“你说我要不要办六十岁的生日呢?”

“必须办!”

林静轩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丝毫迟疑:“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你过不过生日是无所谓,你真正想要的是见见你的学生们是吧?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必须要办,为什么不办呢?不但要办,还要好好办。”

“嗯,那就听你的!”叶鲲鹏点头说道。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过牧峰那个小猴崽子了,真的有点想他!”林静轩想到以前老来家里蹭饭的楚牧峰,如今也已经长大成熟,成为四九城的神探后,不由得颇多感慨。

“放心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了。”叶鲲鹏拍了拍林静轩的手,展臂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嗯!”林静轩依偎着老伴,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年轻人最喜欢的是憧憬未来,老年人最留恋的是回忆过去。

……

三天后。

北平城,警备厅。

昨天已经回来的阎泽一行可谓是收获满满,这趟他们虽然将蛛组交出去,同样也得到了想要的所有奖赏。

曹云山如愿以偿地成为警备厅的副厅长,算是真正迈进了警备厅的高层序列,当然,他刑侦处处长的职务兼着。

其实就算不兼任,在分管工作方面,曹云山负责的主要还是刑侦处这一块,其他则多多少少也捞了点。

一号会议室中。

“云山也算是咱们警备厅的老资格,在本职工作上一直都是任劳任怨,吃苦耐劳,这些年破获了不少大案要案,此次能够得到内政部的认可,升任副厅长,也算是实至名归,让我们对他表示祝贺。”

随着阎泽落下的话音,众人纷纷鼓掌庆祝,都已经是定下的事了,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唱反调。

花花轿子人抬人,场面上自然要过得去。

“现在咱们来说说刑侦处一科科长楚牧峰的任命吧。”阎泽抬手示意了下,跟着说道。

是要决定楚牧峰的任命了吗?

在座的几个副厅长彼此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以着今时今日阎泽的身份地位,他们是休想撼动分毫。

既然说的是楚牧峰的任命,他们就算是有意见也得憋着,谁让这小子真是有能耐,拿出来的功绩是无可挑剔的,根本容不得反驳。

只是阎泽想要给楚牧峰什么官位呢?

“你们也都清楚楚牧峰做了什么事,这件事虽然说不能外传,但在咱们这里却是都心知肚明。”

“岛国的蛇组沦陷,蝎组被端,蛛组捣毁,这都是楚牧峰一手办成的,可以不夸张的说,他完成的这些成绩是咱们警备厅这么多年来,都没谁能做到的。”

“这是咱们警备厅的荣耀啊!这次去金陵内政部汇报工作的时候,连唐部长也对其是赞赏有加,说要是全国各地的警备厅都能涌现出楚牧峰这样的人才,那咱们警备系统何愁不兴盛?”

说到这里,阎泽扫视了一圈,发现在座众人都是一脸肃然,都在认真聆听后便点点头,满意地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擢升楚牧峰为刑侦处副处长!你们看怎么样?”

“厅长所言极是,我觉得可以!”

“是啊,楚牧峰为咱们警备厅取得了这么大的荣誉,的确应该提拔重用!”

“还是厅长考虑周到,我双手赞同!”

“楚牧峰对咱们警备厅是有功之臣,擢升为副处长我看绝对够资格。”

……

谁也不想要做恶人。

就这事阎泽既然提出来,就说明是没有任何商量的可能,是绝对要将意志贯彻下去。

虽然楚牧峰的年龄和资历有些浅薄,但架不住那积累的沉甸甸功绩,在座的副厅长们想到蛇组,蝎组和蛛组的案子,都无条件赞同。

“行,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阎泽冲着曹云山威严的说道:“云山,会后你负责办理下!”

“是,厅长!”曹云山点头道。

当这个提拔消息宣布出来后,整个北平警备厅中下层是一片轰动。

他们谁都没想到,楚牧峰竟然会一跃成为刑侦处的副处长。

这个职位是含金量十足,可不是提拔科长那么简单。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你们也看到了吧?啧啧,想想半年前他楚牧峰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侦缉队队员,现在都摇身一变成了副处长,这升迁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得了吧,你这家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

“说的就是,楚牧峰的升迁可不是单纯靠关系上去的,而是凭真才实干上去,你难道没关系吗,怎么没升这么快呢?你有本事也去破案啊!”

“说的简单,破案哪有那么容易!”

……

有些人对于楚牧峰的升迁提出异议,但这样声音并没有成为主流。

拿什么来质疑人家的升迁?质疑这个就是在怀疑警备厅的领导层,没谁会愚蠢到公开叫板,也没谁觉得这种任命水分很大,他们只是心里不平衡而已。

刑侦处。

外面是妒忌也好,是质疑也罢,在这里却是群情激动。

尤其是一科,在听说楚牧峰竟然被擢升为副处长后,所有人都像是吃了蜜般高兴,这种喜悦比他们自己升职还要来的激动。

对他们来说,楚牧峰就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奇迹。

“哈哈,我就说咱们科长,不,现在应该叫做副处长,是最厉害的!想想也是,连老王都升职了,没道理说咱们副处长不升。”裴东厂坐在椅子上,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一下就蹦跳起来,脸上布满着无法克制的亢奋。

“副处长!”

宋大宝眼中也是闪烁着惊艳光芒,“这以后咱们岂不是就要跟着副处长办案子了,哈哈,咱们也是水涨船高啊!”

“副处长!”

就在几个人议论的时候,楚牧峰从办公室中走出来,他已经得到任命,现在是要去见曹云山。

听到这群人的议论声,看到他们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兴奋表情,楚牧峰摆摆手道:“知道你们是想要宰我,没问题,老王你去订饭馆,除了值班的,其他弟兄们都来,大家伙好好的热闹热闹!”

“好嘞,没问题!”

……

刑侦处,二科,科长办公室。

唐远清现在就坐在这里,陪着董卫国聊天,两个人的脸色不能说多难看,但也绝对不算好看。

想到之前还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楚牧峰,如今摇身一变都成为领导他们的副处长了,要说两人心里一点别扭也没有那是假的。

但就算有别扭又能如何?他们能和楚牧峰相比吗?

两个人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们也大概知晓楚牧峰是做成了什么事儿,想到人家办成的那个大案子,两人就感觉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卫国,你说咱们是不是老了?”唐远清语气有些萧瑟的说道。

“老了?”

董卫国看过唐远清那张保养得当的圆润脸庞,不以为然地说道:“说谁老我都相信,但说你老,我却是绝对不信的,你能说老吗?你看看自己的模样,活脱脱的就像是年轻后生。”

“滚犊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唐远清没好气地一瞪眼。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是不想要去惦记这一茬。”

董卫国抽着香烟,在烟雾袅绕中悠悠说道:“要知道一年前的楚牧峰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队员,就算是有着处长罩着,那也是一个小喽啰。”

“但这一年来,人家硬是像脱胎换骨般,做出来的事,办出来的案子,桩桩件件都是无可挑剔,在咱们警备厅可谓是一枝独秀,都被百姓誉为了京城神探了,还说啥,说啥都是白搭,除非你也能像他那样厉害。”

“我现在是能深刻体会到田横七和黄大风当时的心情。”

唐远清无奈地耸耸肩,将香烟掐灭,深深呼吸出一口气后说道:“行了,做好迎接咱们副处长的准备吧!不出意外,楚牧峰肯定会分管刑侦,不会去碰其余副处长的权限。”

“嗯,还好咱们前面结了善缘,想必他也不会为难咱们。”

董卫国点了点头。

……

副厅长办公室。

和原来的办公室相比,现在这间不管是面积还是规格都明显提升不少,这也是应有之意。

毕竟在警备厅甚至在官场的任何一个部门中,鲜明的等级制度都是随处可见的,你是什么级别,就会享受什么待遇。

公开场合,谁敢僭越就是越界,越界就意味着下台。

至于私底下的事儿,那是另说。

“师兄!”敲了敲门,楚牧峰走进来后,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曹云山恭声说道。

“来来来,牧峰,坐下说话!”

曹云山则站起身来招呼他在会客区落座,然后颇为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升了副处长的感觉如何啊?”

“一切全赖师兄提携。”楚牧峰拱手感激说道。

“嗨,我提携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曹云山摆摆手,没有想要占这份功劳的意思,平静地说道:“你这次能一下子当上副处长,外面是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议论,但根本无需计较。”

“你只要知道,你屁股下面的位置是你应得的就成。至于说到别人的非议,随他们去就是,难道他们还敢跳出来叫板不成!谁敢这样做,就别客气,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师兄弟不惹事,也不怕事!”

一股不加掩饰的上位者气息肆无忌惮地释放开来。

这才是真正的曹云山。

以前只是刑侦处处长的他,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但现在已经是副厅长,那么他的地位和权威就必须树立起来。

谁敢质疑,谁敢挑衅,一棍子先打个半死再说。

“是,师兄,我知道怎么做了!”楚牧峰微微一笑。

“嗯,你知道就成。对了,这次去金陵我见到老师了,他给你说过要去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的事了吧?”曹云山跟着翘起二郎腿,话锋一转道。

“嗯,已经说过了,不过我有点纳闷,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中央警官学校进修,不过既然是老师吩咐的,肯定没错!”

“师兄,相应的手续我会抓紧办好,到时候拿给您就行了吧?”楚牧峰坦然说道。

看到楚牧峰这幅表情,曹云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事对你来说是好事,是老师特意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不然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去进修吗?”

“去进修就意味着有大好前途,去进修还能认识很多派系的年轻俊才,总之这事你心里有数就成,当然你过去后赶紧去拜见老师,他老人家会好好交代你的。”

“嗯,这是当然!”

楚牧峰说到这里,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师兄,我记得老师今年可是六十了吧,办不办啊?”

“那还用说,肯定要办啊!”

曹云山正准备说这事,既然楚牧峰提起来,他就顺着话茬往下说,“咱们老师这个大寿不但要办,而且要办的有规模有档次,”

“原本我是准备亲自来负责,但老师却说不用去管,他老人家说了,我也就只能听从。算算时间,大寿的时候你应该在老师那里,所以说有什么事你小子可得多帮衬着点。”

“是,这是学生应尽职责!”楚牧峰理所当然地点头应道。

“到时候你的那些师兄们都会回来,所以说啊,你就等着瞧吧,老师的大寿肯定会很热闹。”

“正好,以前的那些师兄们,都能见上一面,不能说大家都是老师的学生,结果彼此间还不熟悉,不认识吧。”曹云山指指点点道。

“没错,我也正有此意。”楚牧峰也是面露喜色,这显然又是一个名正言顺拓展人脉关系的好机会。

跟着闲聊片刻之后,楚牧峰就起身离开,他要趁着这几天将手头事都安排好,以免动身去金陵后,刑侦处这边出什么乱子。

……

刑侦处,会议室。

楚牧峰直接将刑侦处的三个科室的正副科长们全都喊过来,这里面第一科室的代表自然就是苏天佑和王格志,第二科室的是唐远清,第三科室的是董卫国。

当然还有其余几位副科长也都出席,毕竟这是楚牧峰上任后的第一次刑侦处会议,谁敢拿大,谁敢不来?

不然新官上任三把火,会烧的出头鸟灰飞烟灭。

“各位,咱们都是熟人了,所以有些客套话就不用多说。我只希望刑侦处今后的工作能够在各位的共同努力下,越干越好,大家都能步步高升。”

“今天之所以让大家过来,是因为我接下来要去金陵中央警官学校进修一段时间,所以有些事儿要和大伙交代清楚。”楚牧峰眼神淡然的扫视全场。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坐着,神色认真,静待下文。

“在我进修期间,咱们刑侦处的所有工作都不能停顿和延迟。我已经跟曹副厅长汇报过这事,你们在工作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向他请示,他毕竟分管咱们这一块。”

“在我从金陵回来之前,咱们刑侦处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但在我回来之后,我绝对会调整刑侦处,对这里进行一番改革。”

“这次改革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能者上庸者下。你们都将各自分管部门的人员情况整理好,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进来的,只要有能力那就继续留任,要是碌碌无为,尸位素餐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楚牧峰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金戈铁马的硝烟气息。

每个人的心神瞬间都紧绷起来。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随着所有人起身应答,楚牧峰便不再多说,跟着又随意吩咐了两句后便宣布会议结束,在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他将唐远清和董卫国留下。

会议室中只剩下三个人。

“楚副处长,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唐远清的称呼也变化着。

“唐哥,董哥。”

这个称呼刚刚喊出来的瞬间,唐远清和董卫国就有些承受不住的连忙摆手

唐远清更是急切地说道:“楚副处长,您可别这样喊,我们承受不住。”

楚牧峰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就换个,老唐,老董,这样你们总该没意见了吧?”

“行行行,没意见。”

这样喊听起来还亲切了几分。

“老唐,老董,我这次能擢升为副处长,说真的,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我想说的是,我楚牧峰还是之前的楚牧峰,咱们私底下还是兄弟关系!”楚牧峰脸上的神情是那样自然,说出这番话是那样坦然,完全就是凭心而言。

感受着楚牧峰的这份真诚,唐远清神情恭敬地说道:“楚副处长这样说就不对了,你能升职是众望所归,毕竟你做的那些事,是我和老董这辈子恐怕都做不成的,你能升职我老唐心服口服。”

“说的没错!”

董卫国也跟着附和道:“楚副处长,虽然说你的年龄和资历都有些浅,但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俗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就是我老董心目中的英雄。我也想要像你那样逮捕岛国间谍,让他们在咱们国家销声匿迹!”

“你们两位能这样想是最好的,这样想我也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担心。老唐,老董,我这次去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目前暂定的时间是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我希望你们两位能帮着盯好科室的各项工作,不要出现什么娄子。”楚牧峰目视对方说道。

“楚服处长,您放心,二科绝对不会给您拖后腿。”唐远清立即承诺道。

“三科也不会有事儿。”董卫国也是紧随其后答道。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话!”

楚牧峰满意地笑道:“有你们两位在,我就能放心的离开,老唐,老董,咱们明晚聚聚,到时候我来安排地方,等我通知。”

“没问题!”

“那就这样!”

楚牧峰转身离开会议室,他对唐远清和董卫国的安抚也是必要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两位可都是二科和三科的科长,是之前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角色。

如今自己是把他们甩在身后,但谁敢保证,这两位一辈子都会原地不动吗?要是说他们也都擢升的话,现在的放低姿态就是为以后的相处埋下情分。

“咱们的这位楚副处长别看年轻,做事却很周全啊。”唐远清望着楚牧峰的背影从眼前消失,眯缝着双眼慢慢说道。

“周全点好,这样谁都不会尴尬。”董卫国则神色平静道。

“对对对,不尴尬才能共事。走吧,咱们该去安排安排了。”

“好,走走走。”

……

当晚。

楚牧峰和一科的这帮手下们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次日中午。

楚牧峰是和范喜亮,靳西来一起吃的饭。

毕竟他荣升副处长这可是大喜事,总要跟好兄弟庆祝下。

在知道楚牧峰很快就要去金陵进修的时候,范喜亮举起了酒杯,话语中是颇多感慨。

“其实从当初沈浪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们兄弟四个很有可能会陆续都要分开了,只是没想到时间会来的这么快,不过无所谓了,老四去的是中央警官学校,是去进修,这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好事,应该喝一杯庆祝!来!”

“干!”

干掉杯中酒后,靳西来拿起一粒花生米嚼着:“老四,现在的中央警官学校就是咱们北平城之前的高等警官学校,是咱们这里的搬迁过去后新建设。这么说给你培训的老师中,应该有咱们认识的,对吧?”

“嗯,或许有认识的。”楚牧峰点点头,这个说法没错。

中央警官学校的前身就是北平高等警官学校,当时有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过去,以自己当时在学校的名声,有人认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那时候恩师叶鲲鹏可还没有退隐,谁都得对自己高看一眼。

“也不知道咱们那位美女老师现在怎么样了!”靳西来眼神有些迷离道。

美女老师?

楚牧峰和范喜亮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的确,他们是有一个美女老师的,叫做宁傲春,虽然是女的,却负责传授他们擒拿格斗技巧。

很难想象吧?

但的确是个宛如花木兰般的巾帼女子。

那时候宁傲春不但是他们兄弟四个的爱慕对象,也是全校很多师生们的梦中情人,当时学校南迁的时候,她是跟随着过去的,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说老二,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都有了温雅,还惦记着宁老师,不怕我告诉温雅啊?”楚牧峰嘿嘿一笑调侃道。

“怕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对宁老师有些怀念而已,又没其他非分之想,倒是你,思想不纯洁啊!”靳西来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嘿嘿,这话怎么听都感觉很心虚啊。”范喜亮跟着拍桌道。

“谁心虚?我才不心虚呢!”

“行了,管你心虚不心虚,咱们为老四能升到副处长,前途光明再干一杯!”

“好,干!”

次日,早晨。

早起锻炼过后,楚牧峰不紧不慢地来到徐记饭店,他这次没有坐在老位置,而是直接来到包厢中,徐大冲则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老徐,坐下吧,没吃的话一起吃点!”楚牧峰拿起筷子,冲着面前的豆汁和油条指了指,笑吟吟地说道。

不知道在那边还能不能吃到这么地道的北方早点。

“楚爷,我已经吃过,您慢慢吃。”徐大冲坐到了对面,微微躬身,笑容十分谦恭。

“嗯,那你坐吧。”

楚牧峰边吃边说道:“老徐,我最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这边一切照旧,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警备厅找裴东厂。”

“另外记着我之前说过的,关注的重点放在岛国方面,有任何关于岛国或者城外驻军的情报都要记录下来。我回头会给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倘若有非常重要的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是,楚爷,您放心,我时刻记着呢!”徐大冲点头应道。

“行,那就这样,走了。”

吃完后,楚牧峰擦了擦嘴,起身离开。

门外停着一辆黄包车。

楚牧峰坐上去后,拉车地往后一扭头,嘿,居然是太平车行的马武。

这位已经在北平城车行界崭露头角的人物,如今居然心甘情愿给楚牧峰拉车。

“我说马武,只是让你过来找我,你也不用这么接地气吧?”楚牧峰也是咧嘴一乐调侃道。

“嘿嘿,楚爷,我这不是有段时间没有拉车手痒痒了吗?再说能拉一次您,也是我的福气。”马武笑呵呵地说道。

这是一种表态。

马武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告诉楚牧峰,不管我马武能混成什么样子,都是您身边的追随者,绝对是唯您马首是瞻。

同时也是马武在告诫着自己,不要飘,绝对不要飘,千万不能忘本。

别看现在自己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似乎也成了不少人口里的马爷,但在楚牧峰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做人永远都要保持低调。

“得得得,随你吧!”

楚牧峰懒得计较这种小事,扬手指了指前面道:“去吉祥茶楼吧。”

“好嘞,楚爷,您坐稳了!”

就在马武拉着车子跑开的时候,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马武,我近期要去金陵那边进修一段时间,你的太平车行继续搜集情报,尽可能地将城中那些大事小事都搜集起来。”

“尤其是关于岛国人方面的要特别留意,当然,其他国家的消息也可以留心关注,回头我会给你个联系方式,有重要的情报就联系我。”

“是是是,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办!”马武恭声领命。

“至于车行这一块的事儿!”

楚牧峰想了想继续说道:“你的太平车行可以继续扩大规模,要是说你能够将四九城中的黄包车业务全都吃下的话就尽管吃,要是遇到麻烦找裴东厂裴队长就好了。”

“再有就是,如果条件可以的话,就买几辆汽车,用来出租也好,或者说做别的事都成。”

“嘿嘿,楚爷,我还真想和您说这事,没想到您已经先提了。行,那我回去后就买两辆汽车。”

马武脸上露出憨厚表情,在拐过一个弯后,将黄包车拉进了一条小胡同。

“老板,您说咱们要不搞运输行吗?”眼瞅就要跑出胡同口的时候,马武忽然问道。

“运输?”

楚牧峰有些意外地扬起眉头问道:“你想搞这个?”

“不是我想,是有人来找我谈这事,说他们那边做的就是运输生意,问我有没有兴趣。我一想这事和咱们的车行貌似也能搭上点边,所以就问问您能做吗?”马武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说道。

“当然能做!”

楚牧峰手掌下意识地攥紧,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事你尽管去做,这和太平车行不矛盾不冲突,要是说能在城外岛国驻军的眼皮底下开辟出来这样一条运输通道的话,你就算立了大功了。但要记住,一定要考虑周全,谨慎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是,我懂了!”马武感受到楚牧峰的关心后点头说道。

“我知道你懂,也相信你会懂,马武,你要记住一点,人只有活着才能享受生活,才能去为事业拼搏,人要是死了的话,钱再多都没用。”楚牧峰意有所指地告诫。

“是,楚爷,您说的话,我马武一定会谨记在心。”马武恭声道,对楚牧峰更是畏若神明。

吉祥茶楼。

马武将楚牧峰放下后就径直离开了,这里雅间中坐着的是《楚报》的章广盛,他在接到楚牧峰的电话后,就早早来到这里等着。

“老板,您要去金陵的中央警官学校进修一个月?”两人坐下后,听到楚牧峰说出的话后,章广盛颇感意外道。

“嗯!”

楚牧峰摩挲着手中茶杯,云淡风轻道:“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一定要去,因为一走就是一个月,所以有些事我得和你说说。”

“报社的业务我相信有你在,不管是这里的报社还是山城那边的,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稳定发展就可以了。”

“但是老章,咱们报社不但是要报道新闻,我想你那边要是说有机会的话,可以多培养几个精明能干的记者出来,给他们安排点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

章广盛被这话搞得有些懵神,诧异的问道:“您说的特殊任务是什么?”

“特殊任务就是打进岛国的新闻体系中去!”楚牧峰慢慢说道。

章广盛陡然间明白了楚牧峰的意思。

这是想要布局岛国吗?

这事好运作吗?说难也难,但说容易也容易。

章广盛在短暂的愣神后,语气沉稳的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要直接从岛国新闻界那边获取某些情报是吗?”

“没错!”

当着章广盛的面,楚牧峰没有想要掩饰自己意图的意思,很坦率的说道:“报社是目前来说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不管是在华夏还是在岛国那边,甚至在米国那些国家眼中,记者都是有点特殊。”

“要是说能借着这种特殊做点文章的话,对咱们报社是大有益处的。当然要是说很敏感的情报新闻,你要斟酌着发表,拿不定主意的记着给我说,我来拍板定夺。”

“总之,这事有能去做的机会就去做,当然要给那些记者说清楚,不要盲目做事,要谨慎,要确保安全。最重要的是,那些记者数量不必多,可都要保证绝对是爱国的,是忠诚于咱们报社的。”

“行,我来安排这事儿!”

章广盛说完这话后,又补充着说道:“我亲自盯着!”

“好!”

……

北平城,一家西餐厅靠窗位置。

两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正坐着聊天,她们就是甘素素和前来找她的白吟霜。

“甘先生,楚科长应该跟你说过我了吧?”白吟霜眼神清澈地问道。

“是的!”

甘素素打量着对方,面带微笑说道:“他已经给我说过了,所以我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也知道你是一个有着大抱负的女先生,吟霜,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当然可以。”

“我应该比你大一岁,你直接喊我素姐就成。”

“素姐。”

“吟霜!”

很快两人便气氛和谐地聊起来,难得的是她们两人的性格都算不错,而且对对方又没有任何抵触心理。

否则要是换成第一印象就不好的人过来聊天,别说是深入的聊建校,恐怕连坐下去喝咖啡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说咱们这位楚科长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着要建学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成的事啊。”白吟霜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既然他有这个意愿,也有这个实力,终归是件好事,对吧?”甘素素轻声细语地说道。

“当然是好事!”

白吟霜想到现在这个年代是何其复杂,便颇有感触地说道:“能在这个年代,建造一所真正愿意传道授业解惑的学校,本身就是一种造福。”

“那咱们就一起做这事?”

“一起!”

坐在窗户前面的两个美女,就这样走到一起,开始为了楚牧峰的教育大业,为了她们的人生目标而奋斗。

321、这个男人有杀气

《楚报》是楚牧峰的第一个产业。

太平车行是楚牧峰的第二个产业。

和这两个产业相比,徐大冲的饭店虽然说也是楚牧峰的,但规模却要小很多。

至于说到甘素素和白吟霜的教育产业,目前也只是筹备阶段而已,所以也就无需太过关注。

将自己手下的产业全都叮嘱好后,楚牧峰也就能放心的离开北平城。

毕竟一个月的进修时间,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儿,未雨绸缪终归无错。

“今晚是要和唐远清,董卫国见面,那明天再和江怡说下这事吧!”

回到办公室中,楚牧峰正在整理手头资料时,突然有人敲门进来。

抬头一看,进来的居然是那位金陵衙内梁栋才。

“啧啧,这处长的办公室果然是非同凡响啊,看的我也心痒痒的。”

大摇大摆走进来后,梁栋才拍了拍面前的椅子笑嘻嘻地说道。

“得了吧,别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的说话,说的你好像当不成个处长似得,赶紧说说,你的奖励是什么?”楚牧峰一边继续整理文件,一边随口问道。

“和你一样。”梁栋才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

“和我一样?”

楚牧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微微诧异的神情:“你被提拔副处长了吗?”

“你逗我开心呢。”

梁栋才无语地撇撇嘴,“我过来时候不过是个副科长,你觉得我现在能是副处长吗?”

“我说的一样指的是官升一级,当上了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科长。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有你的话,这一步也不可能迈得这么快。”

就是说嘛,毕竟是个实权部门,大家都盯着呢,随随便便不可能从副科长就提拔到副处长,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况且金陵毕竟是帝都,在规则范围内按部就班提拔就成了,没必要搞得太难看,免得落人口舌。

楚牧峰笑了笑,略带几分调侃地说道:“别着急嘛,你有梁家的支持,当个处级还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只要好好干,以后就算当个部长也不是不可能啊。”

“承你吉言吧!”

梁栋才过来明显不是说这事的,跟着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听说你要去金陵了?”

“没错!”

点点头,楚牧峰直接回道:“接到通知了,要去中央警官学校报到进修,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在搞出什么幺蛾子啊。”

“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怎么过去?”

“三天,坐火车前去报到。”

“三天后吗?”

梁栋才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神情,然后慵懒地说道:“那就祝你楚神探在中央警官学校好好进修,取得最优秀的成绩,学成归来。”

“承你吉言!”

楚牧峰嘴角一翘,原封不动将这话奉还回来。

“哈哈,你呀你呀!”梁栋才抬手指了指笑道。

聊了片刻,梁栋才便起身告辞离开,他出来后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出了警备厅,直奔医院而去。

……

因为升官的事儿,楚牧峰开始了轮轴转的宴请活动。

不是他宴请别人,就是别人宴请他。

像是今天晚上既然给唐远清和董卫国说好,他自然不能爽约。

陪着这两个昔日同僚,今日手下好的喝了一场后,总算得到了这两位的效忠。虽然说只是口头上的承诺,但楚牧峰清楚只要自己位置不变,这两人就绝对不可能有胆子搞事情。

别忘了,自己上面可是还有个曹云山坐镇呢。

第二天中午,楚牧峰则约了江怡吃饭,地点选的是一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吃的是牛排,喝的是红酒。

知道楚牧峰要去金陵进修的事后,江怡是满心欢喜。

“中央警官学校不就是你们警方最高层的地方吗?你能去那里进修真是太好了!”江怡眨巴着眼睛,双手交叉成拳,满脸欢喜道。

楚牧峰看着江怡那双明镜清澈的双眸,笑着应道:“中央警官学校就是咱们华夏如今最权威的警察学校,全国各地的警校都必须遵从中央警官学校的条例法规,我也正想去看看这座警官学校是什么模样。”

“去吧,我支持你!”

江怡表现得落落大方,笑容灿烂地说道:“男人就该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世面,尤其是你这种身份的,更应该走出去。”

“只有走出去,你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才能够更好地调整自己的定位,所以这么好的进修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来,提前预祝你学业有成!”

江怡举起面前的红酒杯道

“谢谢!”楚牧峰举杯回应

好话无需多说,一切尽在杯中!

当晚,楚牧峰又先后去曹云山和阎泽家里走动了一番,自然是要将感激之情付诸行动,落在实处,单单口头表示哪里够。

这点为官之道要是不懂,他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

第二天。

楚牧峰早早就来了警备厅,将工作重心放在手头的案件上。

他将目前刑侦处负责的各类案件全都分门别类地梳理好,谁该做什么,案件该由谁来负责,都直接明确下来,这样的话就不存在推诿扯皮,责任一目了然。

要知道他虽然是副处长,但其实已经是负责主持工作,自然要通盘考虑,所以事情自然也比过去更多了。

这一天下来,繁忙而充实。

第三天。

楚牧峰得到了阎泽的召见。

就在厅长办公室中,没有曹云山在,阎泽直接和楚牧峰面谈。

像是这样的相处,对楚牧峰和阎泽来说以前从未曾有过。

毕竟原本楚牧峰的身份等级摆在那里,跟阎泽之间差得太远,但现在却是大不同,他已经成功迈进了警备厅中层序列,拥有了单独面见阎泽的资格。

“牧峰,怎么样,这两天挺忙吧?”阎泽坐在椅子上问道。

“嗯,是有点。”

楚牧峰讪笑着回道:“厅长,您也知道,这次能提拔副处长,自然免不了一些人情往来,加上去金陵进修的事儿这么急,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梳理好了处里的工作,不会影响工作开展。”

“没关系没关系”

阎泽随意摆摆手,淡然说道:“迎来送往原本就是官场上的惯例。你现在可是警备厅的副处长,案子固然要办,但是人脉关系更要多维护,要有长远眼光啊!”

“多谢厅长指点,我会注意的。”楚牧峰正襟危坐着说道。

“你明天就要动身去金陵参加进修,今天叫你来,是有些话要和你交代。”阎泽端着自己的紫砂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请厅长吩咐!”楚牧峰神情恭敬。

“金陵不同于北平城,那里毕竟是首都,就算你在咱们北平警备厅中是有名气的神探,但到了那里之后,也要懂得低调行事。”

“和你一起的同学,学校的老师,每个都有可能有着通天背景,要是说太过高调,目中无人的话,是会栽大跟头的。”

“真要是在那边捅了大娄子,我就算是有心帮你,恐怕也是鞭长莫及,你明白吧?”阎泽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浓烈的告诫。

“是,卑职明白!”

楚牧峰自然明白阎泽的好意,不然他何必多费口舌,毕竟自己去进修走的又不是阎泽的路子,而是叶鲲鹏的。

“厅长您放心,我过去一定虚心学习,和同学处好关系,不会去招惹麻烦!”楚牧峰表明态度。

“嗯,刚刚提醒只是一方面,并不是说你过去后就要一声不吭,被人欺负。谁要是故意找茬,你也不必客气,要知道你是代表北平警备厅过去,你身后有着整个北平警备厅撑腰!”阎泽在前面告诫过后,现在说出来的话便带出一股强横的霸气。

“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根!”楚牧峰沉声说道,平静温和的话语凝聚着一股锋芒毕露的杀意。

阎泽无语地瞥视过来,“你小子哪里来这么大的杀意,还要斩草除根,你当自己是土匪山贼吗?收敛点,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楚牧峰嘿嘿一笑。

“你过去后要是说唐部长那边派人找你的话,切记过去后要端正态度,恪守本分,唐部长是一个对规矩非常重视的人。”

阎泽想了想还是说出来这个,虽然不敢肯定唐千秋到底会不会召见楚牧峰,但万一会呢,还是谨慎点好。

这下倒是让楚牧峰颇感吃惊。

“唐部长要见我?”

“怎么,觉得不可能吗?”阎泽笑着问道。

“嗯。”

楚牧峰半信半疑地说道:“厅长,这话也就是您说出来,我才信,要是换做别人说,我肯定是不会相信,唐部长什么样的身份,怎么会随随便便见我呢。”

“我也没说肯定会见你,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嘛!”

阎泽虚空指了指,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该说的都说了,你要记在心里,要是没考虑到的,你到那边后就临场发挥吧,以着你小子的精明机灵劲,我想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是,厅长,我会谨言慎行。”楚牧峰恭声说道。

“行了,去准备吧!”阎泽挥了挥手。

“是!”

楚牧峰起身离开办公室后,脑海中还在回荡着阎泽的话,他从头到尾地捋顺一遍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自信笑容。

金陵,我来了!

……

呜呜!

伴着阵阵轰鸣,北平开往金陵的火车哐当哐当行驶在铁轨上。

民国年代的火车自然是没有办法和后世的相提并论,不过等级制度却是相同,有钱大佬住舒适的卧铺,普通乘客坐冰冷的硬座,囊中羞涩的穷人来凑热闹,那就站着吧。

以着楚牧峰如今的身份地位,坐的自然是卧铺。

眼下已经从北平城开出几个小时,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便径直走向餐厅,准备填一填五脏庙。

当他走过一节车厢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他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就在车厢中间,有几个人正在吵吵嚷嚷。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本身就没有多大的事儿,干嘛非要揪着不放,这个大娘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吗?欺负老人有意思吗?”

说话的是个扎着马尾辫,英姿勃发的年轻女孩。

她穿着黄色大衣,白皙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怒意,脸如冰霜地呵斥着。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在马尾辫女人旁边,怯怯弱弱说话的是个瘦小苍老的老太太,消瘦的脸上布满着层层褶皱,说话的声音都很小,神情显得格外局促。

“那,你听到没有?她自己都说了,这是她的错。”

坐在座位上,不依不饶的是个三十来岁,留着板寸头的壮汉,穿着件黑色皮衣,面容桀骜不驯,看向马尾辫女人的眼神中隐隐透着贪婪之色。

如此不算,随着女人说话,他还使劲嗅了嗅鼻子,那色眯眯的欠扁样子,任谁看到都会不舒坦。

“说的就是,我们刀哥好端端地坐着,招谁惹谁了,是她过来踩了我们刀哥的皮鞋好不好!”

“这皮鞋可是去洋人商店定制,很贵的你知道吗?”

“小妞,你是想要仗义执言吗,行啊,那你来替她赔钱好了!”

在刀哥旁边坐着的应该都是他的同伴,瞧见马尾辫女人想要管事,便全都开始起哄。

这种欺负弱小的事儿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你胡说,我分明看到是你趁着她走过来的时候突然伸出来脚的,是你把人家绊倒在地,这位大娘没有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在这里栽赃陷害。”

站在马尾辫女人身边的是个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面容精致的女人。

偏偏这样的她却是一座冰山,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冷漠至极的光芒,甚至说出这话的时候,还带出一股浓烈的厌恶。

“清舞,你看到了?”马尾辫女人扭头问道。

“对!”

燕清舞转身冲着马尾辫女人愤愤说道:“我走在前面,正好亲眼所见,所以这事根本不怪这位老人,要怪就怪这家伙,不是他突然伸手,哪会有后面的事儿。”

“你听清楚了吧,别再没事找事了,巴掌大的小事,你这么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计较吗?”马尾辫女人挑起唇角说道。

“你说什么呢?”

哗啦声响中,几个膀圆腰粗的男人便全都站起身来,虎视眈眈地瞪视过来,瞧着那架势,分明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跟女的动手,这是他们最高兴的事了。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这是想要欺负女人吗?

“姑娘,别说了,别说了!”

老太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看到这种场面后,赶紧拉着马尾辫女人的袖子急声说道。

“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样吧,我身上现在也没有带多少钱,要不等到金陵火车站,见到我儿子后,我让他赔给你们,行不行?”

“大娘,这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赔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马尾辫女人没有丝毫畏惧地劝说道。

“姑娘,出门在外,我不想要招惹麻烦,更不想给你惹事啊。”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慈祥的光芒。

她这是在为马尾辫两个女人着想,不想他们吃亏。

“大娘,这事儿不是您的错,就没有道理道歉赔钱。清舞既然说是他的错,那赔礼道歉的就该是他!各位,你们也都看到了吧?”马尾辫女人目光扫向四周乘客问道。

原本喧闹的车厢里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碰触到马尾辫女人目光的人全都下意识地躲闪起来,他们没谁想要站起来说句公道话。

别说他们没看到,就算是有看到的,也都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谁会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毕竟刀哥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人多势众,惹不起惹不起啊。

燕清舞眼底涌过一抹冷意,带着几分气恼几分不平说道:“怎么,难道都不是大老爷们,都不敢吭个声吗!”

“我说小妞,人家都愿意赔钱了,你还在这里拦着,有意思吗?你是非要吃饱撑的管闲事是吧,也行,咱们去那边好好聊聊?”刀哥嬉皮笑脸地说着,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间,不断上下扫视着马尾辫和燕清舞,那目光恨不得钻进去了。

那种猥亵的眼神是个男人都懂,是个女人都会感觉厌恶至极!

“看什么看,再敢乱看,别怪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燕清舞冰冷喝道。

“呦呵!”

刀哥听到这话非但是不害怕反而是越发起劲儿,从兜里拿出来一根香烟叼着,眼睛眯缝成一道线,咧嘴笑道:“小妞,挺带劲啊!还敢动手,来啊,你刀哥就站在这里,看看你用哪只手挖掉哥的眼珠子。”

“你无耻!”马尾辫女人气得满脸涨红。

“啧啧,这就无耻了吗?还有更无耻的呢,你要不要好好瞧瞧,长长见识啊!”

说着,刀哥就直接抬起手来摸向马尾辫女人的下巴。

没想到刀哥居然真敢动手,马尾辫女子傻愣愣地站着,仿佛都不知道躲避。

眼瞧那手就要摸上去时,燕清舞闪电般抬起右腿,一记没有任何留情地踢出,狠狠落在刀哥的腹部,刹那间就将他踹了回去。

“哎呦!”

后面几个小弟是措手不及,全都成了肉垫。

“咱们走!”

燕清舞狠狠瞥了那群人一眼,然后拉起马尾辫女人的手就向前走去。

双手往左右一撑,猛然站起来的刀哥,怎么能如此善罢甘休,立即冲上前,伸手抓了过去。

“想往哪儿跑!”

“姑娘,小心!”旁边的老太太惊慌地喊道。

“啊!疼!”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马尾辫女人要被拉住时,已经过来的楚牧峰出手了。

他后发而至,左手一把揪住对方脖子,右手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顺着右肩向前滑去,一个利索的反扣就将他给直接压制住。

砰!

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刀哥当场跪倒在地。

马尾辫女人转身看到这幕,微愣过后神色大怒。

燕清舞却是看向出手的楚牧峰,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犯傻了吗?还都愣着做什么,动手啊,给我打死这个孙子,抓住这两个小妞,别让她们跑了!”被摁倒在地的刀哥强忍着手臂传来的疼痛怒声吼叫。

几个小弟也纷纷回过神来,纷纷抡起拳头就要上来。

“谁敢!”

咔嚓!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毫不迟疑就将刀哥的右臂给卸了下来,双指直接按在他眼珠子上,淡淡说道:“谁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

见此情形,几个小弟顿时不敢乱动,刀哥也被吓住。

他是个走江湖的混混,能混到今时今日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因为对于危险有着异常的敏锐。

直觉告诉刀哥,背后这个男人有杀气,绝对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他是真的敢动手。

“别动,都别动!”

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的刀哥连忙喝止住小弟,语气也变软了,认怂乞求说道:“好汉,咱们进水不犯河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

楚牧峰眼神不屑地说道:“哼,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只会欺负老弱女子,有本事去和小鬼子干啊,像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当个爷们!”

说话间,他忍不住又加了几分力气,疼得刀哥是连连哀嚎。

“好汉,英雄,我错了我错,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我不敢了!”

被这样羞辱的刀哥,心中是愤怒的,但身体是痛苦的,所以只能是乖乖认怂,不敢再丢什么狠话,免得真成独眼龙。

“喂,在干什么呢?”

正在这时,从车厢那头走过来两个乘警,他们吹着口哨,厉声呵斥着,周围乘客赶紧让出条路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乘警脸色铁青地问道。

“没事没事,误会,都是误会,我们闹着玩呢!”刀哥抬起头,挤出一丝苦笑道。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趟出来其实应该低调点,

刚才是一时忍不住,倘若真的惹出麻烦,自己可担负不起。

322、报到

“这几个混混欺压老人,调戏妇女,你们要好好给他们上上课。”楚牧峰冷声说道。

“你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乘警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楚牧峰,毕竟他们这个体系和警备厅还是有所区分,不是人人都认识这个北平神探。

上前一步,楚牧峰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啊!您是……”乘警顿时瞪大双眼,充满了惊愕之色。

扬手制止对方下面的言语,楚牧峰淡淡说道:“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别让他们再打扰其他乘客就成。”

“是是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乘警转过头,厉声喝道:“你,赶紧起来,别装死了,跟我走!”

“官爷,我错了,我认罚行不!”刀哥苦着个脸哀求道。

“别废话,先跟我走一趟!”乘警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然后带着几个混混走了回去。

燕清舞和马尾辫女子则忍不住多看了楚牧峰一眼,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楚牧峰亦步亦趋,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倒不是他要尾随,餐厅就在前面啊。

餐厅中。

“清舞,你说咱们要不要去道个谢,顺便认识一下?”马尾辫女子坐在餐桌前面,眼神时不时的扫向后面,打量着楚牧峰。

“我说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燕清舞看到马尾辫女子的举动后,不由得皱起眉头,摇头提醒道:“你就别犯花痴了,那个男人不简单。”

“什么叫做不简单?”马尾辫女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简单就是不简单,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燕清舞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瞧楚牧峰一眼的想法,只是平静地吃着面前的饭菜。

两个女人竟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有兴趣了。”

话音未落,马尾辫女人竟然直接站起身来,向着旁边的餐桌走去。

“啊……”

没想到她真会这么做的燕清舞,刚想要阻拦,却已经迟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马尾辫女子便坐到楚牧峰对面的椅子上。

“算了算了,随你吧!”

燕清舞微微摇摇头,继续消灭眼前的食物,只是和刚才的冷漠不同,她眼角余光会不时瞥过去,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问不是。

“刚才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们肯定要被那帮家伙欺负了。”马尾辫女子坐下后,笑容甜美地说道。

“没事,举手之劳。”楚牧峰放下筷子微微一笑,礼仪满分。

“认识一下,我叫陈青梅,耳东陈,青梅煮酒的青梅!”陈青梅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说道。

“你好,我叫楚牧峰。”

楚牧峰没想到陈青梅会这样坦率,微愣之后也伸出右手,简单握了握对方的滑嫩小手后就松开了。

“楚牧峰,名字挺有气势的,我记住你了!”

陈青梅念了念名字后跟着问道:“对了,他们那么多人,你不怕吗?”

“你怕吗?”楚牧峰反问道。

“说真的,有点怕!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那样欺负人吧?那么多人都不站出来管这事,我要是说也冷眼旁观的话,这个社会就太冷血无情了,你说是吧?”

陈青梅很认真地说出这番话,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便这样做了。

这番话让楚牧峰眉梢一挑。

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古道热肠的性格,她说的没错,要是说所有人都畏首畏尾,不敢站出来的话,那这个社会就会彻底没救。

恰恰是因为有很多像陈青梅这样的人,才会让这个社会变的有希望!

“不错,你说的很对。”

楚牧峰爽点点头,非常认同地说道:“要是说所有人都冷漠无情,都对这种事袖手旁观,那这个社会就太冷漠了,我对这个世界是充满着希望的,自然也会出手相助,所以我不只是在帮助你,而是为了我的信念,你就不必客气了。”

“好!”

陈青梅也很痛快,直接揭过这篇,跟住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去金陵吗?”

“对,去金陵。”

“那我建议你一定要好好逛逛金陵城,金陵四十八景,每一景都是很有名气很有看头哦,还有金陵的美食,也不能错过哦。”

“金陵四十八景吗?”

楚牧峰双手十指互插,应声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确应该去欣赏下金陵的美景,民以食为天,美食的确也不能辜负!陈小姐,听你口音,你莫非是金陵人?”

“嗯!”陈青梅点了点头。

“青梅,我们该走了!”

就在陈青梅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燕清舞却是已经走过来,依旧一副冷艳姿态说道,然后便直接拉起来陈青梅的手。

“清舞,你先回去,我再说会儿话。”陈青梅娇声说道。

“现在回去!”谁想燕清舞没有丝毫纵容的意思,冷冷说道。

“好吧好吧!”

看到燕清舞这个样子,陈青梅便冲着楚牧峰吐了一下小舌头,展颜笑道:“楚牧峰,和你聊天很愉快,若是有缘能在金陵碰面,一定好好陪你逛逛。”

“好啊!”

楚牧峰没有在意燕清舞的提防之意,随口应道。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总不能指望人家对你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吧。

燕清舞对自己有所戒备,也是理所应当,是谨慎所为。

要不然真的遇上别有用心的登徒子骗子之类,岂不是会引狼入室?毕竟是出门在外,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陈青梅这个丫头有点意思。

吃完饭后楚牧峰就回去,后面一路是风平浪静,只等抵达目的地。

在同样的卧铺车厢中,陈青梅正有些抱怨地嘀咕道:“清舞,你是不是有点太过紧张了?那个楚牧峰长得一脸正气凌然,而且还帮了我们,瞧着就不像是个坏人。”

“坏人额头上会刻着字吗?”

燕清舞无语地斜视了一眼,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书,漠然说道:“你那,就是这点不好,对谁都怀有好感,这是你的优点却也是致命缺陷。”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要是说再敢这样的话,我回去后就和陈叔叔说,让他禁你的足,你以后也别想再跟着我出来疯跑了,我可不想整天为你操心。”

“别啊!”

听到要禁足,陈青梅便赶紧走过去搂住燕清舞的脖子,撒娇地摇晃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以后听你的,不多事总行吧?”

燕清舞甩头挣脱开,将书合上后说道:“行了,赶紧睡觉吧,不然就会带上一双黑眼圈喽。”

“我可不要黑眼圈。”

陈青梅小鸡吃米般地点点头,连忙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躺下来:“睡觉睡觉喽!”

看着很快就进入梦乡的陈青梅,燕清舞眼神爱怜一笑,脑海中却不知道为何,竟然浮现出楚牧峰的样子来。

“希望你不是刻意近我们的!”燕清舞喃喃自语。

……

金陵城火车站。

随着火车到站,人群开始呼啦着往外面走去,擦肩接踵,谁也不想落后,都一个劲儿地往前挤,好像背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

“青梅,你看,陈叔叔果然来了!”

下了车的燕清舞,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中年男子时,笑着抬起手臂指过去。

“我都给他说了不用来接,每次都来接站。”陈青梅则嘟囔着说道。

“得了,你就知足吧!”

燕清舞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拉扯着陈青梅的手臂向前走去:“你还不乐意,就你还不乐意?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你当陈叔叔很闲没事干吗?他那么忙的人,每次都会为了接你而来,你还不知足,还嫌弃他来接站,真是个没良心的。”

“我就随口说说嘛,其实人家心里挺高兴的。”

陈青梅翘起嘴巴娇嗔的说着,然后便四下扫视,但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的眼睛都不够使。

“喂,我说你就别看了,那人早就走了。”

“谁说我是在找人啊?”

“哼,就你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想瞒谁呢?要不然等会儿见到陈叔叔,我给他说说,让他帮你找找?”

“可别,我可不想他担惊受怕。”

就在这样的说笑中,两个女孩来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面前。

此人身材高大,留着短发,强壮如熊,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辈,两条粗粗的眉毛跟浓墨泼洒上去般,双眼是炯炯有神。

“爹!”

“陈叔叔好!”

陈宣崇先是疼爱地抚摸了下陈青梅的脑袋,然后冲着燕清舞点头笑道:“清舞,这次青梅跟着你出去,让你费心了,没有耽误你的正事吧?”

“陈叔叔说笑了,怎么可能,青梅她很听话的。而且还帮了我大忙,要不是有她的话,我这事儿还未必能办成呢。”燕清舞抿嘴微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刻她恍如一阵春风刮过的花蕾,绽放出最美丽的笑颜,哪里还有之前冷如冰霜的模样。

“嗯,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走吧!”陈宣崇指了指停在后面的汽车道。

“嗯!”

直到坐进车内,陈青梅还下意地的望向火车方向,敏锐察觉到自己女儿的不对劲后,陈宣崇略带狐疑地问道:“青梅,你找谁呢?”

“不找谁,不找谁,走啦走啦!”陈青梅连忙说道。

“嗯,坐好了。”

……

楚牧峰看到燕清舞和陈青梅没有?

当然没有。

金陵火车站太大,人流量太多,那么多人在一个时间点内出现在一个地方,想要找出来,难度真不小。

当然,他也没有那份套近乎的意思。

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他挥手就喊来一辆黄包车。

“大爷,您去哪儿?”车夫看楚牧峰一身穿着不凡,恭恭敬敬说道。

“中央警官学校!”

“那地儿可有点远……”

没等车夫说完,楚牧峰摆摆手道:“钱不是问题,走不走?”

“走走走!大爷,您上车!”

车夫连连点头,果然大爷就是大爷,豪爽!

而当初那位被绊倒的老太太拎着行李,也准备离开时,眼前突然间冒出来几道身影。

为首的赫然便是那个刀哥。

“死老婆子,我看你往哪里走,还有谁给你出头。”刀哥满脸横肉抖动,眼神狠辣地喝道。

难道说火车上的那事没结束吗?

年迈老太太有些惊恐地看着刀哥他们,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你问我想要做什么?”

刀哥指了指自己被打肿的脸,凶神恶煞般地喊道:“就是因为你,老子不仅被打了,还大出血了,你现在我找你做什么?当然是赔钱啊!”

“你不是说你儿子在这里接你吗?好啊,让他赶紧出来,今儿个他要是不能让老子满意,你们母子就都别想走了!”

“哼,好大的口气!”

谁想就在刀哥话音落地的瞬间,他背后就传来一道轻蔑的声音。

听到有人插话,刀哥下意识地扭身,张嘴就喊道:“是谁在这里放屁,谁!”

砰!

都没有等到他彻底转过来,背后那人便狠狠一脚踹上来,让身形未定的他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刀哥,你没事吧!”

手下小弟赶紧过去搀扶,原本还想叫骂两句,可是一看对方样子,吓得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娘,您没事吧?”出现在老太太身边的是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肤色黝黑,面容如石刻般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身警服。

“山河,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老太太看到儿子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招惹上他们的?”苏山河直接问道。

“是这样的……”

随着老太太简单讲述了一遍后,苏山河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虽然不知道楚牧峰和陈青梅都是谁,但他暗暗感谢他们,要不是这些好心人的话,自己老娘就要被这群混混们欺凌敲诈了。

想到自己老娘这么老实的人,差点因为这趟出行遭受羞辱,苏山河心底就冒出一股止不住的怒意来。

“将这群家伙全都给我带回去,我现在怀疑他们都是逃犯!”苏山河大手一挥,气势汹汹地喝道。

“是!”

跟随着苏山河过来的三个手下就开始上前抓人,他们看向刀哥的眼神中充满蔑视。

你这家伙是疯了吧?你或许还不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到底是谁,居然敢欺负他亲娘,只能说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各位官爷,别介别介啊,误会,都是误会,我错了,我愿意赔钱,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见势不妙的刀哥连连做拱哀求道。

他哪里会想到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在火车上就被乘警们狠狠收拾了一顿,还乖乖掏了几百块,心里面那股气儿就是不顺畅。

这不下车后正好看到了老太太还没有走,想要找到她,狠狠的出口恶气。

谁想这个老太太的儿子竟然也是个官爷,他娘的,自己这趟真是够倒霉催的,跟警方犯冲啊!

挨打挨罚,还要被抓,谁有我命苦?

“赔钱?你当我们苏科长差你那点钱吗?”

“别废话,全都带走!”

“别乱动啊,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能跟着苏山河过来的,自然都是他的亲信手下,如今看到自己上司的娘受辱,又岂能视若无睹?

眼瞅着刀哥几个人站着不动,他们就上前推推揉揉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皮箱落在地上打开了。

从里面滚出七八个玻璃瓶,每个里面都装着一个壁虎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在里面不停地爬动。

“这是什么玩意?”一个警员提了提瓶子问道。

“是山里面的虫子,入药的入药的!”

见此情形,刀哥赶紧解释道,跟着趴在地上,慌忙将那些瓶子收拢起来。

“识相的拿上东西赶紧跟我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官爷,我知道错了,这事儿是我不好,我认打认罚,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求您放我一马吧!”刀哥紧紧抓着皮箱哀求道。

“是啊,官爷,杀人不过头点地,没必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吧!”那帮小弟也跟着上来拉拉扯扯,毕竟他们人多,真要是动手的话,未必会吃亏。

“干什么,想造反是不是!”

苏山河见状,直接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栓指着刀哥脑袋喝到:“是不是活腻歪了,谁要再敢反抗,以袭警罪就地击毙!”

“别别别,官爷,我们跟你走,跟你走!”

刀哥几个见势不妙,只能灰溜溜认怂,这枪子可不长眼睛。

即便这样,刀哥都死死抱着那个皮箱子不松手,在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玩意后,几个警员也不想再碰。

一箱子虫子,真是恶心!

……

金陵城郊,马群镇。

“这就是中央警官学校吗?”

望着近在咫尺的学校校门,楚牧峰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慨之色。

这片建筑就是当下全国警官系统的最高学府,掌握着全国所有警官的培养和训练。

北平警官高等学校和江浙警官学校合二为一,成就了眼前这座学府。

稳重中凝聚着严肃,简单中透露着大气。

这就是金陵中央警官学校。

门口自然也有警卫值班,楚牧峰走过去将报到证拿出来后便被直接放行。

沿着干净整齐的石板道缓步前进,耳边时不时的传来一阵训练叫喊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可以看到一队队的警察,正在操场上进行训练。

“这里是两年前创办的,也就是说这两年间,在这里训练的多数都应该还是原北平高等警官学校和江浙警官学校的学生,他们就是这座学校的一期和二期。要是这么说的话,里面的这群预备警察,都算得上是我的师弟喽!”

想到这里,楚牧峰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笑容。

这话说的没错。

中央警官学校毕竟刚刚建立没多久,现在的基础还是之前两座学校的班底。别说是学生,就算是讲师教授,也有很多都是楚牧峰认识的。

“楚牧峰!”

就在楚牧峰走着的时候,背后突然间传来一道略带惊讶的叫喊。

听到这个声音后,他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过去,看到是谁的瞬间,看上也是浮现出惊喜之色。

“黄老师!”

“嘿,还真是你小子啊!”

被叫做黄老师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警服,兴冲冲地走过来。

黄老师叫黄昭觉,是楚牧峰在北平警官高等学校的任课老师。

“真是太巧了,黄老师,没想到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竟然是您。”楚牧峰将拎着包放下,站直了身子敬礼问候。

“黄老师好,学生楚牧峰奉命前来向您报到。”

“你小子!”

黄昭觉走上前来,使劲敲了两下楚牧峰的肩膀,在他的龇牙咧嘴中哈哈大笑着说道。

“现在混的可以啊,这才短短两三年的功夫,都已经成为北平警备厅的副处长,比我这个老师要强得多了。”

黄昭觉自然是知道进修班的事,也见过那份名单,所以才会这样说。

“嘿嘿,都是因为老师教的好,加上学生的运气好!”

楚牧峰笑着说道,当着老师的面,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轻松随意,“老师,您也知道我要过来进修啊?”

“当然知道。”

黄昭觉点点头应道:“不但是我知道,整座中央警官学校的人都知道,毕竟这可是个大好事,一般人想进还进不来呢。”

“而且这次的进修班含金量很高,前来参加学习的都是警界新贵,只要毕业都会得到上面的重用,你说有这个前提在,谁不会去打听打听呢,这么一打听啊,我就看到了你的名字,当时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重名重姓呢,谁想还真是你。”

黄昭觉是真的很意外。

毕竟楚牧峰毕业没有几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这种晋升的速度快的有点吓人。换做是他出去就职,根本不可能这么快。

其实这还是黄昭觉到了金陵,消息有些闭塞的缘故。

要是说他知道楚牧峰的晋升不是从毕业开始,而是在短短一年内完成的,估计他现在要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是刚来要去报到对吧?”

“是的!”

“那走吧,正好我也要去政治处,陪着你过去报到,顺便给你说说这次进修班的事,你应该还不很清楚吧?”

“太好了,黄老师,我还真的不清楚。”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说。

在黄昭的介绍下,楚牧峰很快就了解了这次进修班的基本情况。

这次进修班的开办是由教育长李五省提请的,所以说负责的便是总务处,政治处隶属总务处管辖,负责报到事宜。

进修班只有一个班,人数限定为三十。

所有前来参加这次培训进修的要么是有显赫身份背景,要么就是表现特别优秀,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毕业都会委以重任。

进修期限为一个月,期间会涉及到很多科目的学习。

两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政治处,看着眼前悬挂着政治处主任牌子的办公室,黄昭觉忽然神秘一笑,指了指里面问道:“牧峰,你猜猜里面是谁?”

莫非也是我认识的熟人?

楚牧峰站在门口,压低着声音问道:“黄老师,到底是谁,您倒是给我提个醒啊,免得我一会儿失礼。”

“失礼?”

黄昭觉哈哈一笑,但随后想到这里是政治处后就赶紧收敛住笑容,那种瞬间憋住的感觉,瞧着颇有些滑稽。

“你在他面前失礼的还少吗?行了,赶紧进去了,进去你不就知道了!”

难道是……

这一句话就暴露出来里面那位是谁。

楚牧峰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来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想到真的有可能是那位长辈后,他顿时激动起来。

“报告!”

“进来!”

从里面传来熟悉声音的刹那,楚牧峰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里面坐着的那位果然是自己所想的那位,原北平警官高等学校政治处主任:杨首隶。

没想到调任这里后,他还是担任政治处主任。

“北平警备厅,楚牧峰奉命报到,请指示!”楚牧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庞,按下心中那份激动之情,敬礼朗声喊道。

“楚牧峰!好啊,你小子总算来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个神情肃穆,态度认真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的年龄正值年富力强。

他正在批复着几份文件,看到楚牧峰进来后,便直接将钢笔放下,蹭地站起身来笑道。

“杨主任好!”

楚牧峰看到杨首隶如此高兴,心里面倏地涌出一股麻酥酥的暖流,这种被长辈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却包涵着深深的情感。

这样的情感涌动是当初在警备厅那种地方难以拥有的。

“手续拿来!”

“是!”

杨首隶接过楚牧峰递过来的手续,扫视了一眼后就交给黄昭觉:“你去办了吧!”

“好的!”

黄昭觉点点头,冲楚牧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办公室中很快就只剩下两人,随着房门关闭上后,杨首隶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满意和欣赏。

“我就说你小子不是一般人,迟早会一飞中天,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整个北平警备厅只有一个名额,这个名额竟然给了你!”

“杨主任,您就别抬举我了,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个名额是老师给我争取的,要不然估计也轮不上我!”

楚牧峰坐在椅子上,半个屁股悬空,正襟危坐,当着这位政治处主任的面见,他可不敢有丝毫不敬。

“不错!”

杨首隶看到楚牧峰的坐姿后,心里暗暗点头。

要知道这个家伙以前虽然说见到自己也很恭敬,却不会这么注重。

如今却这么自然的做出来,说明这些年的磨练,已经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分寸,什么叫做敬畏。

这是好事。

你长的能棱角分明,但做人做事却不能太过锋芒毕露,要懂得蓄势。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和叶老聊过这事,叶老说的很清楚,在名额这事上,他只是为你争取了下,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你自己做的好,有这个资格。”

“我也了解过,你确实是做的不错。要不然的话,也不能在一年内,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察,一跃成为如今刑侦处炙手可热的副处长。虽然说上面讲究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可你这种平步青云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杨首隶的脸上,他的神色仿佛多出几分幽远深邃的意味。

他是真的很肯定楚牧峰的功绩。

破获大案疑案,摧毁岛国间谍小组!

不惜以身冒险前往直隶府除掉卖国贼!

这样的楚牧峰要是说都得不到重用的话,那就是党国的缺失,而党国对这样的优秀人才大开方便之门,也是应有之意。

“全赖老师的教诲!全仗杨主任当年的指点!如果不是有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和本领,我就算是想要破案,想要抓获间谍也是有心无力。”楚牧峰感慨地说道。

“嗯,言之有理!”

杨首隶没有否认这点,学校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能够将一个个学生都培养出来,独挡一面,是学校最希望见到的事。

楚牧峰无疑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你抓获岛国间谍,目前来说还是机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次的培训班中,多数都是因为案件侦破率高而来的精英,但并没有涉及到岛国间谍。”

“所以说这事你要守口如瓶,切忌宣扬出去,否则会惹来麻烦。”杨首隶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学生明白!”楚牧峰顿时恭敬应道。

“进修班今明两天都是报到日,下周一正式上课,在这期间你可以先去拜见下叶老!”

“至于说到住宿的话,所有进修的学生都必须住校,这是铁律,你也不能例外!还有警校的一些条例条规,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你应该还记得吧?”杨首隶脸色严肃地说道。

“学生记得。”

“那就行了!”

闲聊了几句后,杨首隶忽然说道:“对了,你在这里进修期间,就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就是了,不要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要是说有人想跟你拉帮结派的话,也要回绝,明白吗?”

“拉帮结派?”

楚牧峰一怔,不解地问道:“杨主任,班里的学员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拉帮结派也没有多少意义啊。”

“我说的是班里吗?”杨首隶饱含深意的眼神看过来。

“不是班里?”

楚牧峰微微愣神,随即恍然大悟,眼中释放出坚定光芒,沉声说道:“杨主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是来提升自我的,不是过来帮谁摇旗呐喊助威,更不会成为谁手中的刀,所以这点您就放心吧,我是不会介入到任何纷争中去。”

“嗯,那就好!”

杨首隶并没有明说,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这些话要留给叶鲲鹏说,自己要是说的太多,反而会让楚牧峰多想的。

在这期间黄昭觉敲门进来,说手续已经都办好,楚牧峰随时都能够去宿舍,杨首隶便让黄昭觉带着楚牧峰去安置行李。

“楚牧峰,希望你这次过来能有所收获。”

望着楚牧峰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杨首隶自言自语道。

……

中央警官学校对这次选拔的全国精英进修是非常重视的,因为这是教育长李五省亲自主持举办,所以说在条件待遇上自然不会差。

一律都是两人间。

楚牧峰的室友还没有来,他将东西放好后,等着的黄昭觉就招手说道:“走吧,先去吃饭。”

“好嘞!”

学院食堂。

现在正值中午饭点的时候,黄昭觉带着楚牧峰过来吃饭,自然是会吸引很多人的视线。

毕竟在这座学校,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很少见到学院老师会这么和颜悦色的领着学生来就餐。

有认识楚牧峰的学生吗?估计还真没有。

毕竟楚牧峰当初毕业的时候,这里一期的学生都还没有入学,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呢?

但要是说有老师认识的话,却是情理之中。

就像是现在。

就在楚牧峰端着餐盘刚刚坐下来,一阵香风刮过来,一道身影忽然间坐到对面,将原本属于黄昭觉的位置给霸占了。

“楚牧峰!”坐在对面问话的是一个小麦肤色,留着干练短发,穿着警校训练服装的女子。

“宁老师!”

楚牧峰抬头一看,顿时惊喜地说道:“这么巧,您也在啊?”

“废话,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你在这里是做什么?是前来参加那个进修课程的吗?”宁傲春眼神带着几分玩味道。

这位自然就是靳西来口中所念念不忘的美女老师:宁傲春。

她现在也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教官,负责擒拿格斗。

看到是宁傲春坐过来后,黄昭觉摇了摇头,端着饭盘坐到了旁边,笑着说道:“宁老师,你说的没错,他就是过来参加那个进修活动的。”

“整个北平警备厅,只有他这么一个名额,不简单吧!楚牧峰,你小子怎么不会说话了,你刚才不是还问我宁老师的情况吗?现在她就坐在你面前,你想知道啥消息自个问吧。”

323、老师,我来了!

“我……”

楚牧峰心头顿时一阵突突,看向黄昭觉的眼神充满着质疑。

我什么时候问起来宁傲春了,当初被她蹂躏得还不够吗?黄老师,你这一上来就给我挖坑,这样做好吗?

但黄昭觉已经这样说了,楚牧峰也不可能傻乎乎地拆台,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不止是我,我们宿舍兄弟几个都很想念您呢。宁老师,您在金陵这边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当然不好!”

“好就好……呃,什么?”

楚牧峰原本接着宁傲春的话就往下说,谁想刚说出这个,便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宁傲春回答的竟然是不好,通常来说,不是应该很好吗?为什么会不好呢?难道还有人敢招惹你吗?那不是找虐吗?

楚牧峰瞬间张口结舌。

宁傲春眼神带着戏谑。

黄昭觉默默作壁上观。

“宁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楚牧峰在四周有些喧哗热闹的氛围中,一脸茫然地望过来,双手平放在桌面上的他,颇有种当初读书听课时的风范。

宁傲春狠狠瞪视了旁边一眼,黄昭觉便识趣地端着饭盘离开,然后在楚牧峰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她跟着低声问道。

“范喜亮那家伙现在怎么样?”

“范喜亮?老大!”楚牧峰脑海中顿时闪电般的闪过一道亮光。

他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范喜亮好像每次在聊到宁傲春的时候都表现得有些拘束,总是选择主动回避。

原来如此,他们两个之间有点微妙关系啊!

等等,不对!

真的要是有那种关系的话,以着范喜亮的性格,肯定会跟兄弟几个说的,不会藏着掖着。

难道说只是宁傲春的单相思吗?楚牧峰发现在面对男女问题面前,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够使了。

他抓了抓了下巴,讪讪笑道:“老大现在在军队里面干得挺好的,不知道宁老师您想问的是什么事?”

“哼!”

宁傲春鼻腔中发出一道冷哼声后,没有在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看着楚牧峰说道:“你进修的间隙借我用用!”

“宁老师,你的意思是?”楚牧峰发现自己竟然跟不上宁傲春的节奏了,这思维跳跃的也太厉害了吧。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宁傲春就直接端起饭盘离开,就好像过来是特意说这话似的。

等到她离开后,黄昭觉才重新走回来,落座后就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牧峰,你们两个刚刚都聊什么了?”

“也没有聊什么,就是问我怎么会来进修的。”楚牧峰自然不会出卖掉范喜亮,也不好随便谈论宁老师的**,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只是这样吗?”黄昭觉略显疑惑。

“黄老师,你想多了,不然还能怎样?”

楚牧峰随意耸耸肩,跟着转移话题:“黄老师,赶紧吃吧,吃完我还得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去拜见老师!”

黄昭觉听到这个后就识趣地不再询问,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要是说继续追问的话,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只要从北平高等警官学校走出来的人,有谁能不知道楚牧峰是叶老的关门弟子这事,谁不羡慕妒忌呢?

……

吃完午饭,楚牧峰就告别了黄昭觉,在门外喊了一辆黄包车后就开始向着金陵城中赶去。

他是真想要亲眼仔细瞧瞧这个同样拥有悠久历史的古都,要知道这座城市在不久的将来,很快就要面临战火洗礼,遭遇人间惨剧。

想到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楚牧峰就对岛国恨得牙根痒痒。

岛国暴军,你们真是灭绝人性,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你们再如何忏悔,都没有办法赎清当年的罪恶!

繁华昌盛,步步皆景。

这里就是现在的帝都,是华夏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自然会彰显出来大国气象。况且不止是现在,即便是在历史上,金陵城都扮演着非常显赫重要的角色。

这是一座充满包容,充满安详的城市。

“卖报喽,卖报喽,都来瞧瞧最新消息,利群银行发型最新债券了!”

“小王八羔子,走路长着点眼睛!”

“你们听说没有?总统府那边有人在游行示威。”

“四大名旦要来咱们金陵戏院唱戏,赶紧去买票哦,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

耳边回荡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眼前走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楚牧峰就这样坐在黄包车中,默默欣赏着古城当下的盛世美景。

这里真如眼前所见繁华安逸吗?

未必如此。

岛国既然都在北平城布下五毒组这样的间谍小组,何况是帝都的金陵城!

这里肯定隐藏着更多的间谍,其中不只是岛国的,还有其余国家的。

他们像是无孔不入的蚊子似的,绞尽脑汁,使出各种手段,不断地从华夏这个庞大积弱的国家身上汲取着鲜血。

要是说能将那些间谍全都揪出来干掉该有多好!

楚牧峰心中忍不住暗暗念叨。

金陵城,大唐园。

楚牧峰过来后,如愿见到了恩师叶鲲鹏。

在见面的瞬间,楚牧峰就神情激动地走上前来,恭敬地弯腰鞠躬。

“老师,我来了!”

“你个猴崽子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呢!”叶鲲鹏点点头,笑容温和地说道。

“老师,瞧您说的,怎么可能啊,我就算是再怎么忙,都肯定会来看望您的。”楚牧峰这次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将随身带过来的箱子拿过来。

“老师,这是学生给您带着一点小礼物。”

“什么小礼物?”叶鲲鹏好奇地问道。

“您先看看再说!”

跟着,楚牧峰就将带来的箱子打开,当看到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时,叶鲲鹏瞳孔不由微缩,双手下意识地伸过去。

“这……是郑板桥画的竹图。”

“这件……应该是宋朝的一件白瓷吧?”

“元青花!这个元青花品相这么好!”

箱子中放着的只有三样物品,但每一样都是绝对的精品,是罕见之物。

郑板桥的画,宋白瓷,元青花,光是听到名字都会让藏家们亢奋不已。

叶鲲鹏喜欢什么?

他就喜欢收藏这些古玩,用他的话说,人老了就想要尽可能多的收藏些老祖宗的玩意,也算是替老祖宗们看家。

所以也顺带让他的学生们都喜好上这个,就好像曹云山一样。

“老师,这些都是我在北平城中收罗到的,其实我那边还有点小玩意,但带过来有点不方便,所以暂时不能带给你。您放心,所有东西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件是来路不正的!”楚牧峰笑着说道。

“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千万不要做那些昧良心的事儿!”

叶鲲鹏点了点,放下手中的这些古玩,跟着说道:“东西不错,我很喜欢,你有心了。走吧,去书房说说话。”

“是,老师!”

书房中。

楚牧峰亲自为叶鲲鹏泡茶,随着淡淡的茶香气息弥漫开来后,叶鲲鹏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已经去见过杨首隶了吧?”

“是的!”

楚牧峰抬起头说道:“我已经去中央警官学校报到过,见到了杨首隶主任,还见过以前的一些老师。”

“嗯,见过首隶的话,他有没有跟你说点什么有价值的事儿?”叶鲲鹏捧着茶杯,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种玩味表情。

“有价值的事?”

楚牧峰微微挑眉说道:“杨主任只是让我别拉帮结派,其余的倒是没有多说,我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这个杨首隶说个话还藏着掖着的,你又不是外人,直截了当的给你说了多好。”

“想必他应该是有所顾虑,毕竟场合不对,他也不敢随意瞎说。罢了,既然他没说,我来跟你说说,这个事必须让你知道,不然你肯定会走错路!”

听到叶鲲鹏如此慎重其实,楚牧峰便严肃坐好。

“老师,您说!”

初来乍到的情况下,能有老师愿意跟自己说说这个地方的情况,尤其是人际关系,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的好事。

毕竟自己是新来的,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闷头往前冲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牧峰,先说说你对中央警官学校的了解吧。”叶鲲鹏倒是没有急着解惑,反而先抛出了问题。

“了解吗?”

知道老师是在考自己的楚牧峰眉头一松,脸色随意的说道:“说到渊源的话,中央警官学校最早能追溯到民国六年,是当时的北洋政府创办,校址是设在北平城。”

“国民政府成立后,学校归属内政部。民国二十一年,内政部颁布《警官高等学校规程》,规定警官高等学校为全国警察最高教育机关,以培养高等警政人才为宗旨。”

作为一个过来人,对这些情况耳熟能详的楚牧峰跟着说道:“警官学校学制三年,每年招考一次,学员年龄须在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必须具备以下资格才算是合格,第一、警官学校毕业;第二、公立或私立法政学校毕业;第三、公立或私立高中或大学预科毕业;第四、陆军军官学校毕业。”

“民国二十三年春,学校从北平迁到金陵。后江浙警官学校并入本校,改名为中央警官学校,设置本科和特科。学校设有设总务处、教务处、训导处、政治处、总队部和大队部。”

“停!”

叶鲲鹏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举手喊停,然后眼神锐利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最基础的,那么我想要问问,你知道谁是这所警官学校的掌舵人吗?”

“中央警官学校的校长是领袖!那掌舵人不就是那位吗?”楚牧峰似乎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真当领袖有那么多闲工夫,来管一座学校的事吗?我问的是除了领袖之外,谁最有权势?”叶鲲鹏瞥视一眼道。

“这个我只知道学校的教育长是李五省,总务长是戴隐,要是说到最有权势的人,应该就是他们两位吧。”楚牧峰轻声说道。

“嗯,我还以为你这些年的工作是白干了那,没想到你还是有点头脑的。你说的没错,除却领袖外,中央警官学校的两位掌舵人就是教育长李五省和总务长戴隐。”

“他们两个都是领袖的老乡,都是他最重视和信任的人,所以说才能担下领导警官学校。”

叶鲲鹏想到这两个人后,表情是嗤之以鼻。

“你说他们要是齐心合力的将中央警官学校搞好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但事实如此吗?绝非如此!”

“好好的一座警官学校,在他们的手中成为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的场所。这两个人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瞧谁不顺眼,一直都是互相博弈争斗。”

原来如此。

这可是最敏感也是最重要的消息。

难怪杨首隶会说出那种话,敢情是意有所指啊。

这要是说不清楚这事的人闷着头往前冲,肯定会得罪其中一方,那样等待他的绝非好事。

毕竟不管是教育长李五省还是总务长戴隐,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人家斗法是人家的资格,别人谁敢擅自踏进去,肯定会被碾压的脸骨头渣都不剩。

但要是说让楚牧峰真的有所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戴隐。

为什么?

因为楚牧峰知道,戴隐现在虽然只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总务长,但人家很快就不是了,很快就会成为后世让人闻风丧胆的军统戴老板。

没错,戴隐就是那位戴老板。

其实楚牧峰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遇到戴隐。

原以为自己未必有能和戴隐见面的机会,可谁曾想世事难料,自己和他竟然就这样在中央警官学校相遇。

当然这时候的戴隐未必知道楚牧峰是谁。

可楚牧峰却清楚对方的底细。

这就是个大好机会。

“老师,您说李五省和戴隐谁会强势点?”楚牧峰眨巴着双眼,低声问道。

猴崽子果然是成熟了。

听到这个问话的叶鲲鹏是高兴的,楚牧峰能这样问,说明他是仔细想过这事,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小心翼翼?

成熟起来的猴崽子比以前那个只知道大闹天宫的要理智的多,也会更让人放心和安心。

“你对他们有所了解吗?”叶鲲鹏反问道。

“没有!还望老师指教。”

楚牧峰这倒不是说谎,他所知道的消息只是仅仅局限于戴隐是谁,至于说到和李五省的斗法是个什么情况全然不知。

324、咦,怎么是你?

“嗯,你要是这么问的话!”

叶鲲鹏双手抚摸着光滑的青花瓷茶杯,坐在椅子上神情庄重,眼底透出一抹深邃精明光芒,慢悠悠地说道。

“李五省和戴隐两个人非要拉出来比较的话,我觉得戴隐是更有前途。为什么?因为戴隐为人够毒,做事够狠。”

“像是他这样的人,只要有机会,就能一飞冲天。至于他有机会吗?当然是有的,领袖的重视就是他最大的机会。”

“李五省虽然说也得到领袖赏识,可他和戴隐的为人处世相比,就要有些不够看了。他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只能在警官学校中混,即便是想要培植起来自己的势力,最后或许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李五省不可取!”

“戴隐会赢!”

楚牧峰听到这里眼中充满的已经是崇拜的光芒。

他是知道戴隐的事所以知道戴隐会赢。

可叶鲲鹏却不知道将来的事,却能一语中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师,我肯定想保持中立不介入双方博弈之中,但很多事不是说我想就能做到。”

“您说,要是真的遇到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我该怎么办?选择戴隐还是李五省?”

楚牧峰并没有像是初出茅庐的菜鸟那样,拍着胸脯说什么肯定会置身事外,不去管他们的争斗便成。

既然置身官场之中,在没有拥有足够强大实力之前,就要有随时面临选择站位的心理准备。

不早点做出选择,等到别人选择你的时候,恐怕就是最悲惨的结局了。

“真要到那时候的话!”

叶鲲鹏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就疏松开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笑意,平静地说道:“随心吧!随你的心境本意选择,不管是哪种选择,老师都会支持你的!”

“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楚牧峰恭敬道。

“你在进修的时候,要是说有时间的话就和以前的老师多多走动走动,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外放出去,不能外放就说明你们是没有利益冲突。多听听他们对时事政局的看法,对你今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这次进修的三十个名额,每个的含金量都是很高。能够参加进修,不是说你有背景就可以,自身实力也得经得起比较,因此多和同学们接触下也是必要的。”

“另外,金陵城是得天独厚的地方,闲暇之余你可以好好逛逛这座城市。”

“是,老师!”楚牧峰躬身应到。

……

要是说让曹云山等人见到这样的情景,肯定会格外羡慕,因为换做是他们任何一个,叶鲲鹏都不会如此耐心细说。

但对这个关门弟子楚牧峰却是例外。

“老师,您说的这些我都会牢牢记住。我在路上就听闻了金陵四十八景的美名,有空自然要去好好欣赏一番。”

楚牧峰等到叶鲲鹏交代完后,嘴角微微一扬说道。

“嗯,有任何事如果拿不定主意可以来找我。”

“是,老师!”

叶鲲鹏在这金陵城中是有显赫身份地位的,以着他的背景和资历,即便是当今国民党派领袖见了,都会毕恭毕敬的尊称一声叶老。

他要是想要力挺楚牧峰的话,谁也别想拿他怎么样。

当然,他们的关系也就是一小簇人知晓,并不广为人知。

……

皓月高悬,星斗满天,深沉如墨般的夜幕降临。

离开了老师住所,楚牧峰在繁华的金陵城中转悠了一圈,跟着回到了学校宿舍,谁想刚刚进来,看到谁站在宿舍后,神情显得有些惊愕。

“咦,怎么是你?”

“呵呵,怎么就不能是我?”

出现在这里,成为楚牧峰室友的竟然是梁栋才。

“你不是应该还在北平城警备厅吗,怎么一下子又跑回金陵了?”楚牧峰指了指对方问道。

“调回来了呗。”

梁栋才走到桌边,拿起暖壶倒了两杯水后,递给楚牧峰一杯,满脸不以为然道。

“别忘了我当初只是交流到你们北平警备厅学习,又不是正式调用,为什么不能回来?再说我回来也是要参加进修,我可是金陵警备厅的优秀警员。”

用的金陵警备厅名额吗?

楚牧峰顿时释然。

以着他老子梁千里的身份地位,想要给梁栋才搞到这样一个名额,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也不算什么难事。

“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吧?”楚牧峰捧着水杯坐了下来,面露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嗨嗨嗨,你可别这样说!”

梁栋才背靠着椅子,翘起二郎腿,连连摆手道。

“我原本就是金陵警备厅推荐的人选之一,这次在北平因为蛛组的案子,顺利成章夯实了这个名额。说起来我能参加进修班,还要谢谢你呢。”

说到这里,梁栋才满脸堆笑道:“那,老楚,既然你来到金陵,做兄弟的自然要好好招待你,这酒一定要让你喝尽兴!”

“得得得,我可不是来陪你喝酒的。”

楚牧峰眉梢一挑,随意说道:“其实你来也好,去也罢我是没有任何意见,况且你这家伙可是金陵城的地头蛇,如果有事找你的话,应该好使吧?”

“木得问题!”

梁栋才打了个响指,充满自负地说到:“只要是这金陵城中的事,你随便说,我保证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楚牧峰眼珠一转问道:“你既然是这里的地头蛇,那么应该知道这次进修班的流程吧?说说看,都有些什么东西?”

“嘿嘿!”

听到这个问题,梁栋才从衣服口袋里面摸出来盒香烟,递给楚牧峰一根后,两人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在袅绕的烟雾中,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次进修班的确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可是有硬货的!”

“这硬货可块份量十足的试金石。谁是金子谁是沙子,一下就能检验出来!”梁栋才伸手在虚空比划了下。

“硬货?”

楚牧峰皱眉没好气地问道:“你小子别卖关子,赶紧说,到底是什么硬货?”

“嘿嘿,保密!”

在楚牧峰的期待眼神中,梁栋才冒出这两个字,楚牧峰立即翻了一记白眼。

“你丫的说不知道就行了,还在这里给我玩什么欲擒故纵保密的把戏,保密你个头啊!”

“好吧好吧!我也不很清楚!”

梁栋才露出尴尬的神情,抓了抓脑袋讪讪说道:“我就是知道这次进修和以前不同,是有特殊考核,但这个硬货到底是什么,却不是很清楚。”

“行了,奔波一天,赶紧睡觉吧!”楚牧峰扔掉烟蒂,挥手说道。

十几分钟后。

两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老楚!”

梁栋才抬头看着房顶,眯着眼说道:“有件事想要给你提个醒。”

“什么事?”楚牧峰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个月的进修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不要被外面的因素影响到。”

“这里毕竟不是北平城,这里是帝都,是天子脚下,有这样那样勾心斗角发生,我怕你随随便便一脚踩进去,会万劫不复!”梁栋才神色略显凝重道。

停了这话,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这是掏心窝子的对话吗?梁栋才这是准备唱哪一出戏呢,想要提醒自己别随便站队吗?这个事儿还真不太适合你。

“谢谢提醒,我知道!”但对方既然好心提醒,楚牧峰自然要承情。

“嗯,你知道就好,睡啦!”

说完,梁栋才便直接拽起被子睡觉。

楚牧峰也闭上双眼。

……

中央警官学校的住宿区。

这片住宿区就坐落在学校的最后方,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小院建筑群。

只要是学校内德高望重的教授,有权有势的领导层,都能在这里拥有一座小院居住。

这里面的一号小院就是教育长李五省的住所。

书房中。

李五省正认真翻看进修班的学员名单,他两鬓有些发白,消瘦的身躯显得瘦骨嶙峋,但深凹双眼犹如鹰眸,在转动间流露出道道精光。

即便年迈,即便瘦弱,依然没谁敢忽视他!敢挑衅他的威严!

要知道现在的中央警官学校能够建立,都是李五省的功劳,不是他主动请柬的话,领袖是不会同意。

所以说,是他一手促成了中央警官学校,他是这座学校当之无愧的缔造者。

校歌!校章!校训!

这些东西后面都有李五省的影子!

“杨首隶那边的工作都结束了吗?”

当李五省看完最后一个名字,慢慢站直腰板,随手接过来旁边男人递出的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对,教育长!”

这时候能站在这里的,绝对是李五省的心腹。

事实上的确如此,眼前这位留着小分头,******的男人,看着文质彬彬,慈眉善目,但只要是警校的人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因为他就是中央警官学校训导处主任张道池。

他整治起来人,可谓是软硬不吃,毫不讲什么情面。

“这次进修班的三十个学员都已经系数前来报到,首隶主任那边也已经将所有手续办好,明天修整一天,后天周一准时开班。”

“教育长,到时候还需要您出席主持讲话。”张道池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眼镜框,笑吟吟地说道。

“好,我会主持的!”

李五省拿起那份名单,淡然问道:“你调查过他们每个人的底细吧?”

“是的,已经全部调查过!”

张道池理所当然般的颔首说道。

325、有人服气,有人不服!

“教育长,这次的三十个人我都仔细调查过,都是根红苗正的党国精英,他们的身家背景,我也已经全都整理好,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说着,张道池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册子,恭恭敬敬递送过去。

身家背景吗?

李五省接过来小册子随意翻看,并没有表现的多热衷和感兴趣。

实际上这些背景他早就清楚,每个人都是大有来头,绝非泛泛之辈。

“这是咱们手中的一张王牌!这张牌要是说打的好的话,对咱们今后的布局是有好处的。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深厚背景,如果将他们背后的关系都串联起来的话,将会编织出一张巨大的人脉网。”

“这张网倘若能够为我所用的话,还需要去管他戴某人的想法吗?”李五省手指抚摸着小册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戴某人!

听到这个称呼时,张道池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您说的极是,但我觉得这事还得再慎重些。”

“慎重?此言何意?”

“教育长,我的意思是……”

听完张道池的建议,李五省眯缝着双眼,沉吟片刻,跟着抬起头道:“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就定在一星期之后即刻执行,你现在就去做好相关准备!”

“是!”张道池应声离去。

……

金陵城,某个密室中。

这里站着精壮的中年男人,穿着烟灰色中山装,一枚党徽在灯光照耀中灼灼生辉。

那看似人畜无害的脸上神色庄重肃穆,修长的手指像是鹰爪般,抓着一张进修班的名单,眼神带着一抹桀骜冷厉。

他就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总务长戴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戴隐啪的一声将名单放在桌上冷漠的问道。

“总务长,根据咱们的调查,已经弄清楚,这次进修班的学员都是由教育长点过头,但也不是全权由他决定。当初进修班的事传出去后,很多大家族都开始往里面塞人。”

“截止到目前,已经报到的三十个人,是来自全国各地,想必他也没有能影响全国各地的实力。”站在密室中,恭敬回答的竟然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总队长陈宣崇。

很显然,陈宣崇是戴隐的人。

“就算没有,这次的进修班结束,他也能获取不少好处。嘿嘿,李五省就是在这种事上脑筋转得贼快,他这是想要拉拢一批大家族为他所用。哼,当这招没谁能看出来吗?殊不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戴隐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冷笑。

“那总务长咱们怎么办?这件事毕竟是教育长负责的,咱们不太好插手啊!”陈宣崇皱眉问道。

“他负责又如何?”

戴隐翘起唇角,傲然说道:“既然这群人进了警校,那就是咱们的菜,这么多菜端上桌,没有道理说,只让他一个人吃。”

“你给我好好盯着,给我挑选那些优秀苗子,他李五省想到的只是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却忘记,要是说这个人真的是人才,可比家族势力更值得关注。”

“是!”陈宣崇沉声说道。

“对了,这批学员中有个人叫楚牧峰的,你听说过吗?”戴隐拿起名单扫了扫,然后伸手点着其中一个名字问道。

“楚牧峰?”

陈宣崇摇摇头,略带不解地说道:“我知道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但对他的情况不是太清楚。我所知道的只限于资料所述,总务长,难道说这个楚牧峰还有别的来头不成?”

“这就是你工作的失误了!”

戴隐说到这里,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来:“这批过来的学员都是很优秀的,这点我也认同,但再优秀的人中,也会有出类拔萃的,这个楚牧峰就属于这种人。”

“要是你知道他在北平城屡破奇案,就会赞同我的说法。当然,只是屡破奇案的话,我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要知道他还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在北平城成功的捣毁了三个潜伏的岛国间谍小组,抓获了几十个间谍,给岛国的特高课给予了重创。你说,这样人说他是领头羊,有错吗?”

“什么?”

这下陈宣崇是彻底被震惊住。

捣毁三个岛国间谍小组,抓获几十名岛国间谍!这样的功劳别说只是一个警备厅的副处长,就算是放在力行社这边都是难得的大功劳。

他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陈宣崇忽然有些自责,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竟然没有打听出来。不过这消息戴隐会知道,陈宣崇丝毫不奇怪。

戴隐是谁?他可是力行社的掌舵人。

力行社是做什么的?那是一个特务体系,只要是他想要知道的事,就没有可能说隐瞒住。

陈宣崇也是力行社的人,只是他的工作重点不在北平警备厅这一块,所以不知道这些事。

“宣崇,我这两天要出去一趟,你在这边给我留意楚牧峰这个年轻人,这是一棵好苗子,咱们复兴社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话说到这里时,戴隐又附加了一条消息。

“楚牧峰还是叶老的关门弟子!”

“叶老!”

陈宣崇一下就震惊起来,竟然是叶老!那位可是党国内的元老,在党国内拥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

平常很多人都以能够结识叶老而自豪,现在呢?这个年纪轻轻的楚牧峰竟然是那位的关门弟子,真是不简单啊。

“我能知道这事,李五省也肯定会知道。所以别看这次的进修班有很多人,但归根到底,真正需要特别在意的就是那几个人而已。”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李五省是会对楚牧峰重点关照。毕竟在警校中,有很多人都是叶老当年提拔起来,他李五省想要掌握警校,就不很可能放着楚牧峰这么好的一步棋不去走!”戴隐语气笃定地说道。

“那我就重点盯着楚牧峰。”

“对,盯紧点,这棵好苗子可不能被他拉过去!”

“是,我明白!”

此时此刻的楚牧峰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原以为戴隐肯定不认识自己,谁想不但认识,而且对他的情况是了如指掌。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楚牧峰可是将力行社北平站该干的活儿都给干了,想不出名都困难。

……

周日。

楚牧峰醒来的时候,梁栋才还在睡觉,他便自顾自地出去跑步了。

早起跑步锻炼身体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即便是来到这里,楚牧峰也不会懈怠,风雨无阻,坚持不懈。

学校里面是有训练操场,不过楚牧峰却不会在这里跑步,因为他跑步不只是想要锻炼身体,还想顺便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情和地理环境。

这些细节都可以在不经意中完成。

“小馄饨,小馄饨,现包现煮的鲜肉小馄饨!”

“老板,来三两牛肉锅贴店里吃,还有三两带走!”

“正宗鸭血粉丝汤,三毛一碗喽!”

“蒸糕,卖蒸糕喽!”

“小笼包子,蒸饺,鱼肚面哦!”

……

楚牧峰跑完步,顺着吆喝声拐进一条街道时,满眼都是带着浓郁江南气息的特色小吃,和北平城的早点风格是截然不同。

“来碗小馄饨。”楚牧峰直接在街口找了家馄饨摊坐下说道。

“客官,稍等啊。”

这个摊位是对夫妻档,妻子负责包馄饨,丈夫煮馄饨,两人分工明确。

一把将包好的薄皮小馄饨抓起来,丢进翻滚的沸水中,转眼的功夫,就一颗颗浮在水面上,饱满诱人。

老板动作熟练地在海碗里调好汤底,撒上虾皮,榨菜,香油,打上一勺子汤浇上来,顿时香气四溢。

“客官,您的馄饨,桌上辣油,您看着加!”将碗递到桌上,老板笑道。

“好的!”楚牧峰点点头,加了一勺鲜红的辣油,在碗里搅了搅,然后连汤带着馄饨塞进嘴里。

经过煎熬的辣油香气和猪肉馅的鲜美味道便开始在嘴里融合炸开,刺激着他的味蕾。

“不错,好吃!”

楚牧峰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开始吃起来。

他在北平城不是说没有吃过馄饨,但这玩意就像是豆汁一样,离开金陵城就失去应有的味道。

吃饭原本吃的就是一种心境。

楚牧峰吃到最后,一股脑地将汤底榨菜和虾皮全都吃进肚中,这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放下钱后摸了摸吃饱的肚子离开。

“看来今后有口福了!”

楚牧峰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在这进修的时间,不管如何都要将这里的小吃吃遍,要不然的话都对不起来这一趟。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梁栋才还在呼呼大睡,楚牧峰不由得摇摇头,你这家伙到底是来学习还是来睡觉的?

懒得叫醒梁栋才,楚牧峰直接出门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这座图书馆中的很多书籍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孤本,自然值得好好观摩观摩,以便更好地了解这个时代。

……

周一。

今天是进修班的开班日,随着三十名学生全都如数到齐后,李五省在几个校领导的陪伴下走进小礼堂来,随即便是如雷般的掌声响起。

不管如何说,李五省都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教育长,是除了领袖外的第一人。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教育长:李五省!”

李五省站在话筒前面,目光扫视全场,面带微笑说道:“今天是咱们进修班的开班日,从现在算起到结业那天,你们将要在这里度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够真正的学有所成,不辜负老师的辛苦,不辜负校长的信任,不辜负党国的栽培!”

“愿为校长效命!”

“愿为党国效命!”

提前安排好的口号从每个人的喉咙中喊出来,三十个人全都流露出无比振奋的神情,看着李五省如同看到不久以后的自己。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在座的他们,又有谁不想要坐坐李五省屁股下面的位置?体验手握权柄,一人之下的感觉!

“很好,要的就是你们这股精神头,要的就是你们这种奋勇前进的信念,你们要知道,你们都是从全国各地警备厅中挑选出来最优秀的俊才,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你们背后的警备厅。”

“所以为了个人荣誉,为了你们背后的警备厅,我也希望你们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在这里,我可以提前告诉大家,只要你们能够顺利毕业,等待着你们的就将是大好前途,你们回到各自的警备厅,都会被委以重任!你们当中有的人甚至会被内政部警政司选走!一句话,只学学有所成,荣华富贵对你们而言唾手可得!”

“但是……”

前面抛出来的橄榄枝在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兴奋心情也随着李五省话语的转折而变的有些忐忑,他们竖起耳朵,瞪大双眼,等待着李五省的后半截话。

“这次进修不是让你们来镀金的,不是让你们来游玩的,你们要是说觉得随随便便走走过场就能回去,可是大错特错!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进修的一个月内,每个项目都有讲师盯着,都会针对你们的表现打分。”

“只有最后得分过关,你们才能够毕业!”

说到这里,李五省顿了顿,然后竖起三个手指道:“在各位的考核中,要是说有谁得分超过三次不及格,那我就只能遗憾地说声,你被淘汰了!”

“淘汰的结果是什么,就是直接退回原警备厅,要是那样,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们也应该清楚后果是什么?对不对?”

淘汰?退回?

每个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心神都不由紧张起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要是真的被从进修班踢出去,那简直丢脸丢大了,会被人嘲笑不说,搞不好原来的位置也会被一撸到底。

都将警备厅的颜面扔地上了,还想让警备厅对自己多重视,可能吗?除非背景通了天!

所以这短短几句话就让他们精神高度集中。

退回吗?

楚牧峰听到这话,神色淡然如初,他有绝对信心,自己肯定不会成为被淘汰的对象,一定会顺利毕业。

小礼堂的氛围严肃而冷峻。

“当然,我希望各位都能顺利毕业,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掉队。”

李五省很享受这种掌控大局的感觉,看着下面一个个都对自己流出崇拜敬畏的光芒,他心情很是愉悦。

“只要你们能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面对学习,去迎接考核,取得骄人成绩,领袖都可能会召见大家!”

最后这话说的充满诱惑。

领袖会来亲自接见!

真的假的!

他们是清楚领袖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校长,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领袖的召见。

要是那样的话,简直就是天大的殊荣,回去后也能吹嘘一辈子。

“所以各位,好好努力吧!”李五省振臂高呼。

“是!”

开班日的演讲活动就这样宣告结束,随后他们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政治处主任杨首隶。

其实要是以着李五省的想法,是要将张道池扶成班主任的,但没办法,戴隐在这个问题上一直都和他叫板挑衅故意找麻烦。

我不能扶持我的人上位,你也别想扶持你的。

这样算来算去,就只有杨首隶这个中间派是最好的选择。

再加上杨首隶是叶鲲鹏的人,资历也够,所以便被委以重任。

“从现在起到进修班结束,我会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在这里的进修课程分为四个方面:第一是关于目前国内外最先进的破案技术的学习,这个项目包括很多类别,比如说指纹、密电、气味等等、每个项目都会有教授学者为大家讲课……”

嗯,这是干货。

和李五省刚才说的那些话相比,现在杨首隶接地气的话语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仔细聆听,谁也不想要错过半句。

忙碌而充实的进修生活就这样直接拉开了序幕。

楚牧峰很享受这样充实的生活节奏。

毕竟像这样能给自己充电涨知识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在这里多接触到的这些知识都是当时最先进。

其中的指纹学就让楚牧峰很沉迷,因为在这之前,他也只是知道指纹学的基本知识点,详细具体的情况则颇为陌生。

能系统全面的学习,楚牧峰求之不得。

凭着往日的经验积累和现在的沉淀丰富,楚牧峰的学习成绩在这次的进修班中脱颖而出,每科的考试成绩都是第一,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一骑绝尘。

楚牧峰自然也被杨首隶委任为进修班的班长。

有人服气,有人不服!

服气的学生是这样说道。

“这个楚牧峰果然不愧是北平警备厅被誉为神探的人,我给你们说,我了解了一下他破掉的那些案件,的确有两把刷子。”

“什么妖猫断魂,野鬼叩门,断手案等等,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轻松破的了!”

“副队长,正队长,副科长,正科长,副处长,一年之内连跳五级,我就问,你们有谁能做到?更重要的是,人家是凭真才实干上去的,就算是想要有别的意见,也只能是乖乖闭嘴。”

所以说,服气的真服气。

他们虽然说也都是精英,可对真正有本事的人,是深表佩服,他们挖掘出来的楚牧峰这些光辉事迹,就是最好的证明,足以让他们竖起大拇指。

不服不行。

但不服气的学生也有自己的想法。

破案子谁不会啊,这小子运气好罢了,凭什么让他当班长,他算哪根葱啊!

黄昏时分,训练场一角。

“哼,什么狗屁神探,要我说就是纯粹瞎扯淡的,他哪里能破获那么多案件,肯定有人给他铺路,帮他上位!”

“所有考试科目全都第一名,这也太玄乎了,我说他是不是作弊了?”

“你们看看咱们班,年龄最小的是谁?就是他楚牧峰!现在却是被委任为班长,让我们跟他低头,这算什么事儿?要我说论资排辈的话,怎么都应该轮得着咱们金哥的!”

金哥是谁?

金哥叫做金君集,是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头儿。

虽然说进修班的人都是各个警备厅的精英,但该有小团体还是会有的。

金君集有着雄厚的背景,为人又特别豪爽大方,对身边的人一掷千金。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是,有消息说,金君集和训导处主任张道池是有亲戚关系。

在这里要是能得到一个训导处主任的青睐,那自然会多了很多便利。

种种因素下,金君集便成为针对楚牧峰的带头者。

说他是被黄袍加身的赵匡胤吗?不不不,金君集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对班长的职位是志在必得。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职位看着是不起眼,但却是有很大用处。

不说别的,要是领袖真的召见他们这些学员的话,其余学生或许是没有机会过去,但班长却铁定会去。

所以作为一个有政治抱负,有野心的金君集,能随意放弃这个职位吗?

当然不可能!

“行了,都别嚷嚷了!”

金君集挑起有些阴鸷的眼眸,语气阴沉地说道:“就楚牧峰那种没有根底的家伙,真觉得凭着成绩好,就能够玩转进修班吗?他这是痴心妄想!”

“你们等着吧,明天会有一次真正的考验,到时候才是动真格见真章的时候。他要是说真有能耐,就到时候给咱们大伙亮亮,否则就等着丢人现眼吧!”

“金哥,咱们明天是什么考核?”

“秘密!”

金君集扫视过全场后,忽然间神秘一笑:“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要是现在给你们说了,反而是害你们!你们只要知道一点,明天的那出戏,保证会很精彩。”

“行,金哥,咱们听你的!”

“是啊,金哥,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

大唐园,叶家书房。

杨首隶此刻正坐在这里,面对着叶鲲鹏微笑着说道:“叶老,进修已经一个星期,楚牧峰在各科的表现都很优秀,全都是名列前茅。”

“我原以为他的理论知识够雄厚,谁想他动手能力也是毫不含糊。您是没有见到,他的擒拿术完全能当做教科书般的教学,就算是最挑剔的宁傲春,面对他都是无可挑剔。”

“宁傲春?”

叶鲲鹏想到这个女子,淡然一笑,平静地说道:“楚牧峰的擒拿术可是有师承,当初在北平的时候你应该听说过,不是吗?”

“嗯,我是听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这次算是大开眼界。”

326、三十人、三十案

说道这里,杨首隶忽然神色一正,严肃说道:“叶老,就因为他的擒拿术出色,现在总教官陈宣崇盯上了他,要和他切磋切磋,还希望他能够帮助辅导其余学生。”

“陈宣崇?”

叶鲲鹏扬起眉角,带着几分玩味道:“他陈宣崇真的只是想要让楚牧峰帮助教授擒拿术吗?我看应该是另有目的吧?”

“叶老,陈宣崇是戴隐的人,是戴隐在警官学校安插的眼线。他会这样做,我估计十有**是受了戴隐的指使,要是那样的话,说明楚牧峰已经进入戴隐的视线?您看,这对他今后的发展是好还是坏?”杨首隶不由得问道。

“好坏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叶鲲鹏不置可否地摆摆手,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然后慢慢饮了一口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戴隐这个人我是有所了解的,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不错,但其能力和水平也是非常出色,我觉得他迟早会获得那位的赏识,能够大权在握,还有就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戴隐肯定早就知道了牧峰!”

“这个猴崽子当初在北平城闹出的动静有多大,你也是知晓的,几十个间谍被抓,三个间谍小组被连根拔起,这对岛国特高课的重创是难以估计。”

“要是再加上他之前干掉的伪满洲国的间谍,还有岛国特别行动组……”说到这里时,叶鲲鹏陡然眼神锋锐。

“有如此功劳在,戴隐没听说过他才是不可能的。但你说的也对,陈宣崇接近楚牧峰别是有其余目的,这事你继续盯着。要是说陈宣崇只是欣赏楚牧峰,想要让他帮忙教授下擒拿术的话,就让楚牧峰放手去做。”

“当然,要是说陈宣崇是有别的目的,是想要将楚牧峰拉进力行社当特工,这事就要好好的琢磨下,毕竟这关系到楚牧峰的前途命运,咱们即便是他的师长,也不可能说贸然做主。”

“是,我会盯着的!”杨首隶恭敬道。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你们下面要进修什么项目?”

“下面将是安排的特别项目!”

说起这个,杨首隶眼底就浮现出一抹锐光来:“叶老,明天要进行的第二部分进修内容,就是一块试金石,这帮人到底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嗯!”

……

第二周早上第一节课。

杨首隶和张道池陪伴着李五省出现在教室中,在看到李五省又来了,所有学生都露出一种诧异的表情。

不应该啊!

以着李五省的身份,开班已经讲过话了,再出现的话应该就是结业的时候,这才刚刚一个星期又来了,莫非是有什么事不成?

果不其然。

“各位学员,看来你们果然不愧是警队精英,一周下来表现是可圈可点,没有一个被淘汰!”

“在开班前我就说过,你们这次进修不是走过场,是要拿出真本事的,所以第二周的进修内容,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重头戏,让你们能够大显身手。”李五省扫视全场后大声说道。

“重头戏?会是什么?”

“能让教育长如此郑重其事,看来绝对不简单!”

“还挺让人期待啊。”

在三十名学员的好奇眼神中,李五省一抬手,身边顿时有人拿过来一沓子信封,每个信封上都没有名字,只是标记着一个数字,从一到三十。

“我宣布,你们第二周的学业就是实战破案!”

李五省的声音响起后,全场一片静寂,然后便冒出阵阵窃窃私语声,众人都是一脸愕然,不是来学习的吗,怎么还要来实战破案呢?

“很意外是吧?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李五省将每个人的表情变化都收在眼底后,跟着说道:“你们都是警员中的精英,破案对你们来说就是基本功,你们这个进修班,如今在整座金陵城中已经是家喻户晓的,都知道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警员齐聚一堂。”

“你们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一直默默无闻岂不是太不像话,所以说这次第二周的考核就是实战破案!”

“放在你们面前的信封里面分别装着三十个案件,这些案件都是金陵警备厅近期的一些案件,要说难度都差不多,你们需要从里面抽取一个作为自己的作业,时间期限为一周。”

“按照破案时间来统计,谁第一个破案,谁就是第一名,往后以此类推,作为你们第二周的考核排名。”

说到这里,李五省补充着说道:“当然,每个案件对应的相关部门和分局,学校都已经联系好了,你们过去他们会无条件配合办案。简单点说,你们的出发点是相同的,至于说谁能第一个走到头,就看各自的本领了。”

“各位学员,听清楚了吧?”

“清楚了!”

“那就按照顺序过来抽取信封吧!”

“是!”

李五省的话说的很明确,案子都是悬案,那肯定都有难度,真有线索什么的,肯定早就被破了,所以不管是谁,抽到什么案子都是命,不用去抱怨什么。

当然,众人也没有资格的抱怨,这是他们的职责。

“这是我要负责的?”

随手拿起那个数字19的信封,楚牧峰打开后,里面有一张信纸,上面言简意赅的写着案情陈述。

其实案子也很简单,就是一起人口失踪案。

失踪的多数都是孩子和女人,他们都是在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直到现在,警备厅这边都没有调查出来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案件的配合部门是玄武区分局。

“失踪案吗?”

楚牧峰双眼微微眯缝成一道线,脑海中开始梳理着一条条思路。

不管是什么样的失踪案,想要入手调查的话都是有着固定的一些方法,自己要做的就是看如何找到最佳切入点。

这种案子简单吗?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是既然是连环失踪,那有可能只要找到一个失踪人口,那么就能顺藤摸瓜,将其余人全都挖出来。

但复杂的是,有可能这些失踪案可能并没有共性,或者说那些失踪人口其实早已经离开了金陵城,那就会成为一宗死案。

“单看这个案情概述太单薄太简单了,想要知道详细情况,只有去玄武分局走一趟!相信那边是会有详细记录!”

就在楚牧峰这边暗暗思索的时候,另一边的金君集也打开了自己的信封,从里面抽出来的信纸上简单介绍了一起杀人案。

“毒杀案吗?”

这样的案件想要调查,也是有些难度。

毕竟不是正大光明的行凶杀人,而是通过投毒去做,这样就无形中增加了破案难度。

不知道凶手身份,不知道毒药的种类,不知道什么时候投毒,投毒的过程中是否还有帮手等等。

“也不知道那个楚牧峰抽到的是件什么案件?”金君集拿着信封,眼神若有所思的瞥视过来。

看到的只是楚牧峰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却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神情变化。

“连环杀人案?这样的案子也能被我抽中?”

“雨夜追凶案,有点意思。”

“神秘盗窃案,案发现场的一连串数字代表的是什么含义?”

……

学员们纷纷将信封内的案情概述拿出来看着,忍不住发出这样那样的惊叹。

不是说他们大惊小怪,而是这些案件还真是千奇百怪,各有特色,难怪会成为悬案。

“老楚,你抽的是什么案件?给我瞧瞧?”梁栋才侧身看过来问道。

“人口失踪案!”

说着,楚牧峰就将案情概述递了过去。

李五省又没有明令制止不能互相交流,自然可以互通有无。

当梁栋才看过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摇了摇头道:“嗨,你这运气也真是太好了!”

“什么意思?”

楚牧峰捕捉到梁栋才神情变化,不由心思微动问道:“难道说这个人口失踪案有什么内情不成?”

“这案子是个悬案,从第一起报案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能破掉的案件,竟然被你抽到了,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太好了。”梁栋才随意撇撇嘴说道。

原来如此!

数月都没有能侦破的人口失踪案,的确很麻烦,因为时间越长,就越是充满未知的变数,况且这个案子既然梁栋才都听说过,想必一定已经成为了关注焦点。

如此一来,破了固然会得到赞许,但要是不能破掉,就会成为众人笑柄。

“你的呢?”楚牧峰淡然问道。

“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一个饭店老板,虽然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但我相信只要有严密推论,能够很快就揪出凶手!”梁栋才的运气不错,抽到的这个案件相对来说要容易多。

梁栋才有说出这话的底气,金陵城毕竟是梁家的主场,要是连他都无法破案,那真是个大笑话了。

“咳咳!”

眼瞧着下面的议论差不多后,李五省咳嗽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后,跟着朗声说道。

“好了,你们现在都拿到了自己的案件,每个案件下面都有需要配合的部门地址和负责人,各位同学,从现在起就可以去着手破案了,我在学校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是!”

不管案件难易程度如何,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振奋的!

三十个案件要是说都能侦破,应该会引起金陵城民众的哗然赞许吧,那么身为始作俑者,又怎么能不引以为傲?

“楚牧峰,这次我会拿下第一的!”金君集攥紧拳头,眼神坚定。

……

金陵城郊外,一座废弃的烧窑厂。

这里以前是烧制瓷器的窑洞,后来老板家没落衰败后这里就被彻底遗弃,长年累月没有人过来,遍布着一人多高的杂草。

深夜,一阵寒风刮过,带起阵阵索索声响,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咀嚼般,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别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都没有人会过来这里。

“呜呜!”

然而就是在这种地方,突然间从窑洞中传出来一阵阵压抑着的哭声,声音是从窑洞深处发出来的,在里面很响,但传到外面时已经变得仿若蚊虫了。

再加上寒风的吹动,会让人瞬间有种错觉,仿佛听到的不是哭声,而是有着一只厉鬼在鬼哭狼嚎,渗人的慌。

窑洞深处。

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这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煤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煤油和恶臭混合的味道,让人闻了就想吐。

十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和几个衣着凌乱的女人被关押在这里。

里面没有床铺,所有都是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眼前除了生锈的冰冷铁门外,就只有黑沉得让人窒息的窑洞洞顶。

“这里到底是哪啊?”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我肚子好饿啊!”

“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我要爹娘!”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几个孩子们又开始哭喊起来,已经七八岁的他们都已经懂事,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又饿又渴的他们,只能这样惊恐地哭喊,想要有人来救助。。

“孩子,别哭了,就算是把嗓子哭哑了,都没有人会来救你们!”

就在这时,窑洞最深处的角落,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冷漠着说道,说出来的话语是嗓哑的,语调是幽幽的,带着几分冷寂,也立即让这群孩子乖乖闭上嘴巴。

“姐姐,这里是哪儿?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沉默片刻,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男孩走出来,望着那个女人问道,眼中流露出一种希冀目光。

“这里是哪儿?”

女人喃喃自语,神情充满绝望地说道:“你们就别管这里是哪儿了,只要记住你们很快就要被卖走就行了。”

“卖走?我们是被拐卖了吗?”男孩强忍着心中的害怕问道。

“没错,你挺聪明啊!”

女人有些诧异的望过来,但只仅限于此,很快就又恢复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冷冷说道:“要不你们哭得大声点,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看看你们家人是不是会出现接你们回家?”

“哇哇……哇哇!”

随着女人这话说出来,刚才才安静下来的窑洞顿时又回荡起凄厉的哭声。

对于小孩而言,表现畏惧和惊恐的最好行为就是哭嚎了!

“这位小姐,你是说我们会被贩卖?”几个女人中有一个面容姣好的站出来,望着墙角的女人有些惊慌地问道。

“小姐?”

被黑暗包裹着的女人猛地听到这种字眼,脸上顿时露出极端愤慨的神情,自嘲般地说道。

“我算什么小姐!哪里有我这样的小姐?你们几个也不用从我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只要知道这里对你们来说是个地狱就成。”

随后她便真的不再说出一句话。

几个女人则战战兢兢地蜷缩在墙角中,眼神有些涣散。

十几个孩子依然是失声痛哭。

“娘,你在哪里,赶紧来接我回家。”

“爹啊,我保证会乖乖听话,你快来救我啊。”

“奶奶,你在哪?我好害怕。”

“哭吧,闹吧,等到你们这批走了,还有下批会过来的。”

女人无视掉这种闹腾的场面,脸上一直都保持着漠然表情,根本没有别的特别情绪。

对她来说,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

窑洞外面不远处的一座房间中。

这里有几个壮汉正在喝酒闲聊,地面上散落着酒瓶子和烟蒂,窑洞深处传来的哭声传到这里的时候,这几个人根本没有起身有想要去看看的意思。

“哭,哭,就知道哭,过两天看你们还有哭的力气没有?”

“最近的风声好像有点紧,咱们还是谨慎点,千万别处什么乱子!”

“嗨,能出什么乱子?你想多了!咱们就是负责看管的,又不管押送,出事也和咱们没关系。来来来,喝酒喝酒,想那么多干嘛。”

任凭窑洞深处哭声悲惨,这里依然是喝酒吃肉,逍遥快活。

……

金陵城,依然是那间密室。

神色冷漠的戴隐认真聆听陈宣崇的禀告,他在中央警官学校的耳目就是陈宣崇,不管大事小事陈宣崇都会如实汇报。

“哦,你是说李五省从金陵警备厅中调取了三十个没有破的案子,让那批学员来负责抽取破案?”戴隐皱起眉头说道。

“对!”

陈宣崇也对这个举动也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李五省的做法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他就是将案子分别放在三十个信封中,让学员们自己抽取,每个人抽到对应的案件后,就会第一时间登记下来,谁想要篡改都没有机会,而且李五省还说,以一周时间为限,以破案先后时间来排名!”

“总务长,我有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应该招揽所有人的吗?那还折腾出来这样的破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破案的事儿,不单单是看个人能力,也要看点运气,他这样做,明显会引来非议啊?”

“除非……”

“除非李五省别有所图!”

戴隐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说道:“对,肯定是这样,这个所谓的进修班,他表面上是要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都成为他的班底力量。”

“但他也心知肚明,这个想法肯定是办不到,那么退而求其次,当然挑选最优秀来投资了!”

“对,肯定是这样的!”

“那些案件既然是警备厅那边没及时侦破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难度,要是那些学员能在短时间内破获,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人才。”

“既然是人才,李五省又不傻,是肯定会招揽的。这应该就是他的目的:优中选优!”

“这不就和咱们的想法一致吗?”陈宣崇恍然大悟。

“嗯,说的没错!”

戴隐嘴角翘起一抹讥诮弧度,带着阴森笑容道:“李五省啊李五省,你这是想要效仿我吗?可别到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嘿嘿!”

“你这边继续关注楚牧峰,至于说到其余人暂时不用考虑,这届进修班,只要能将楚牧峰招揽过来,便是咱们的最大收获。”

“那要不要和楚牧峰接触下?”陈宣崇低声问道。

“接触吗?”

戴隐低头沉吟了下,抬起头淡然说道:“接触一下也无妨,要是说一直这么不接触的话,反而不太好。”

“再说咱们在中央警官学校的势力是摆在明面上的,你要是说故意视而不见,反而不美。宣崇,就利用你的身份去跟他聊聊,看看他的态度,至于说到最后能不能拿下他,那就要另说。”

“是!”陈宣崇顿时心知肚明。

原来楚牧峰在戴隐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重要,要是这样的话,楚牧峰,希望你这次的案子能够带给戴隐大大的惊喜。

……

深夜。

中央警官学校的宿舍区。

躺在床上没有睡觉的梁栋才翻过身来,借助着窗外皎洁月光,看过来道:“我说老楚,你的那个人口失踪案是归属玄武区分管的,我跟他们分局局长比较熟悉,要不要帮你打个招呼,让他全力配合你?”

“行啊!”

楚牧峰倒是不介意有这样的关系能利用,他的目的就是破案速度,至于说到其余任何的辅助手段,没有则罢,有他也不会客气。

况且李五省虽然说了每个分局都会无条件协助,但绝对是有力度差别的,如果能够确保这种帮助是尽心尽力,为什么要拒之门外?

“别跟我说,那个分局局长也是你们梁家人?”

“没错,你猜对了!”

梁栋才嘿嘿一笑,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颇为说道:“要是别的分区,我还真的是没戏,但要说到玄武分局的话,我恰恰能说上话。”

“不给你卖关子了,那的分局局长是我哥,叫做梁栋品,虽说是我哥,但年龄比我大多了,你见到他可不要太奇怪。”

“梁栋品!”

楚牧峰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后,也从床上坐起来,微笑着说道:“那这事就靠你了,想要尽快破案,必须得得到玄武分局的大力支持。”

“虽然教育长说已经打好招呼,但我也清楚这里面的猫腻,要是那些分局不乐意,暗着使绊子的话,根本别想在一周内破案。”

毕竟人生地不熟,再无人可调,单枪匹马还破个屁案。

“没问题,实际上我已经给我哥打过招呼,他那对你也是很佩服的,也想要认识下你。毕竟我可是把你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梁栋才这话说出来,楚牧峰立刻无语的瞥视过来,这话听着就那么让人不待见。

“不要说我的案子了,说说你的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

梁栋才大手一挥,傲然说道:“这个案子是金陵警备厅分管的,也是我当初知道的一个案子,交到我手里来办,是理所应当。说到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你差我远的多了,所以说这个案子吧,我有着绝对信心,能在最短时间内侦破。”

“是吗?”

楚牧峰倒是没有泼冷水的习惯,很随和地说道:“那就期待着你的第一名!”

“你就看好吧!”

这刻的梁栋才是踌躇满志。

……

第二周,星期二。

金陵警备厅下属玄武分局。

在宽敞的办公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翻阅着面前的公文,其实这封公文他昨天就已经看过好几遍,可到现在还是忍不住翻阅。

灿烂阳光从旁边的窗户中照射进来,映衬出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属于标准的大叔,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隐隐释放出一种威严。

他就是梁栋品,玄武分局的局长。

“山河,你说这个有意思吗?”梁栋品拿起公文淡淡问道。

很显然已经知道公文内容的苏山河,眉角挑起间,声音低沉地说道:“局长,我觉得这样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真的答应了这种事。”

“三十个人,三十个案件,就这样全都交给他们那些过来进修的学员去督办,这像话吗?”

“我不是说他们没有资格,实际上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如今的行政等级都要比我高。我想说的是,他们对金陵城根本不熟悉,对这些案子更是一无所知。”

“这不是他们之前执政办案的地方,这里是金陵城。想要在这里一举成名,得有多强的能耐才能做到。所以我对他们能在一星期内破案的说法是怀疑的!”

“嗯,你说的对!”

梁栋品也是担心这个,他拿起放在公文下面的卷宗,手指敲击着桌子说道:“这个人口失踪案一直都是你跟着的,前后都两个多月了吧?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破案,他楚牧峰过来,一个星期就想要破掉,这不是有点天方夜谭吗?”

“局长,都是属下无能!”苏山河尴尬地低头说道。

“这和你没有关系!”

梁栋才挥挥手,无所谓地说道:“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对号入座,就这事吧,换做是谁遇到都会挠头的。”

“人,没有缘由,悄无声息失踪,就像是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怎么查?”

“局长,或许这个楚牧峰真有办法呢?”

苏山河提起这个人来,眼睛中忽然间冒出些许亮光说道:“我是听说过楚牧峰的,据说是北平警备厅的神探,侦破过很多难缠的案子。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准这个案子交给他来办的话,真可能会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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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这玩意叫鬼遮眼

话说到这里,他迎来的是梁栋品略带玩味的眼神,碰触到这种眼神,苏山河就不由得讪讪笑道:“局长,我是不是有点太过长他人志气了?”

“你是听梁栋才说的吧?”梁栋品一针见血地问道。

“嗯!”

“哼,就知道是这样!”

梁栋品很清楚梁栋才和自己这个分局的很多人关系都是不错的,要不然苏山河从哪里会知道楚牧峰的名字?

况且就算楚牧峰在北平警备厅被誉为神探,那和金陵有半点关系吗?在当今年代,消息又没有长着翅膀,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传到这边来?

只能是梁栋才!

“局长,栋才说了很多,甚至还将对方破获的每个案子都整理出来,他……”

“他蠢事是吃饱撑的没事干!”

梁栋品抬起手臂就打断这种吹捧,不耐烦地说道:“他的话你也信?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小子说话喜欢跑火车。”

“局长,我觉得他这次说得挺实在的。”苏山河犹豫道。

“你……”

“报告!”

“进来!”

“局长,外面有个叫做楚牧峰的人想要见您,他说他来自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

嘿,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请他进来吧!”梁栋品点点头道。

片刻之后,梁栋品见到了这个被弟弟交口称赞的年轻人。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尽管有些陌生,但却没有拘束。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早就懂得如何迎来送往,况且官场套话也是为解决这样的尴尬应运而生。

真是年少有为啊!

梁栋品就算是早就有所准备,但看到楚牧峰的瞬间还是感觉有些吃惊。

真是年轻的有点不像话啊!

通常像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才刚从学校毕业,顶多在下面当个副队长吧,可眼前这位,都已经坐上了北平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的位置。

严格算起来,楚牧峰和梁栋品是平起平坐。

“这小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凭着多年的看人经验,梁栋品从楚牧峰的眼神中就敢如此断定。

那些说楚牧峰是什么靠着关系上位的家伙,都可以统统闭嘴了。

这就是梁栋品对楚牧峰的第一印象。

至于楚牧峰的看法呢?

成熟稳重,睿智大气。

梁栋品哪怕是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凭借着站在这里主动握手的做派,楚牧峰就能判断出来他的一些秉性。

尽管不全面,却很直接。

两人自报家门后,楚牧峰就笑着说道:“梁局长,我这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可能你也知道了,所以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配合支持。”

“在这里我先表态,这个案子要是能破了,最终还是以你们玄武分局为主,我只要能交个作业就成了。”

谦虚低调。

梁栋品对楚牧峰的感官又好了不少,一个明白事理,懂得轻重的人,总要胜过一个蛮横跋扈,自以为是的。

况且看看人家的态度摆得多端正,只要能交个作业就成,至于说到其余的名誉之类,他都无所谓,还是你们分局得。

说得再直白点,人家只求破案,破了案子拍拍屁股就走人。

面对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拒绝?

“楚处长言重了,你既然是代表中央警官学校前来,我们又接到了金陵警备厅的公文,自然是会无条件的配合。”

“再说你在北平警备厅的名声我也是略有所闻,你在那边可是被誉为神探。有你过来负责这个案子,也让我手下的那群人见识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破案!”梁栋品十分配合地笑道。

“梁局长客气了,互相学习,互相学习!”楚牧峰微笑回道。

“对,互相学习,交流经验。”

梁栋品说着就指向苏山河,笑着介绍道:“楚处长,他叫苏山河,是我们玄武分局侦缉科的科长,你要调查的人口失踪案一直都是他在跟进,从现在起,他就交给你调配了!”

“苏山河!”

“到!”

“听好了,从现在起一周之内,你都要无条件听从楚处长的命令行事,不得有任何违抗,明白吗?”梁栋品板着脸肃声说道。

“是!”

苏山河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看过来,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楚处长,我会将知道的案件情况全都汇报给您,根据您的安排做事。”

“那就辛苦苏科长了!”点点头,楚牧峰客气地说道。

对方姿态摆得这么端正,他知道这里面是有梁栋才的原因在,或许也还有别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自己要的只是尽快破案。只要能破案,其余的他都没有心情去管,也懒得去掺和其中。

“苏科长,那咱们就抓紧开始吧?”

“没问题!”苏山河微愣之后点头说道。

“梁局长,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出去了。”楚牧峰笑道。

“好的!”

梁栋品目视着楚牧峰和苏山河离开,心底若有所思。

……

苏山河的办公室中。

整整齐齐的卷宗就摆在办公桌上,楚牧峰认真地翻阅着,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卷宗,寂静的房间中回响起阵阵索索的翻书声。

“苏科长,能不能将你们调查到的最新情况跟我介绍下。”看完手头的一卷案宗后,楚牧峰抬头问道。

“楚处长,您喊我老苏,或者叫我山河就行。”

苏山河可不敢当着楚牧峰的面托大,就算这里不是楚牧峰的主场,就算他不是楚牧峰的下属,他都不敢有任何造次。

官场规矩,等级制度森严,只要置身其中就得遵守。

“老苏,说吧!”楚牧峰微微一笑,没有纠结这个称呼。

“情况是这样的!”

苏山河对这个案子是了如指掌的,都不用去翻看档案就能信手拈来,随着他的叙述,楚牧峰逐渐加深着对案件的掌握度。

“这个人口失踪案是两个月前发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前来报案的是三户人家,他们都说自己家的孩子丢失了,说平常都是孩子自己在外面玩,天黑了就会回家,可那次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却迟迟没有见到人影。”

“他们便四处寻找,可是却依然没有踪迹,直到半夜才来局里报的案,那天也正好是我值班。”

“报案后我就开始调查这事,但是觉得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失踪案,十有**是拐卖儿童,这种案子说实话,还真不太好查。”

“就在这起失踪案后的一个星期,第二起人口失踪案也冒出来,这次失踪的是四个孩子,遗憾的是,我们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压根就没有谁看到他们是怎么失踪的,也没有谁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五个孩子仿佛人间蒸发掉似的不见。”

说起这个的时候,苏山河眼中也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内疚感,虽然自己已经全力去搜查,但是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看案宗上,金陵城这段时间前前后后总共发生了九起人口失踪案,而且每起失踪案的案发地都是不同的,但为什么最后都归罗到你们玄武分局调查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那是因为第一起人口失踪案就是在玄武分局管辖范围内发现,而且后面还有四起都是在玄武区附近发生的,总共九起案子中有着五起都和玄武分局有关,所以说其余分局为了省事,就将这些案卷卷宗一股脑地丢给我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山河语气中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自嘲:“其实他们这样做就是想要甩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口失踪案本来就是最麻烦的案子,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你说你最后费尽心思的将案子破掉了,最后救出来的那些人却已经被拐卖到了其他地方或者被祸害了,他们的家人会感激吗?只会怨恨咱们为什么不早点拯救出来?”

“我们之前不是说没遇到这种事,那是几个女孩子被拯救出来。她们全都是被贩卖到一个山村里面当童养媳,您想想,出发点是这样的,她们能不被糟蹋吗?”

“有的找到的时候甚至都已经怀孕了,您说她们就算是救回来,她们的家人愿意接受吗?通情理的会感激我们,不通情理的反而会埋怨我们办事不力。”

“可这种案子,不能说因为害怕被憎恨就不去做,要是那样,只会助涨人口贩子的嚣张气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家伙抓起来绳之以法!”

“说的好!”

楚牧峰合上最后一页卷宗,眼放精光的赞赏道:“哪怕是在工作中遇到些误会和冤枉,我们都要依然坚持到底,因为我们不止要对那些老百姓负责,更是要对得起我们身上的这身警服,对得起我们肩负的职责!”

“楚处长您说的对!”苏山河精神振奋地说道,眼神里充满着认同。

“那咱们就再继续聊聊这个案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知道就据实说,不知道也不必妄自揣测,明白吗?”

“好的!”

“第一个问题,九起人口失踪案的受害者都是妇女和儿童,那么你有调查过他们的家庭背景吗?了解过他们有没有仇人之类的吗?”

“关于这个,我们都详细了解过他们的家庭背景,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是有钱人,但不管是哪种背景,自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可我们也针对那些人进行过调查,事实证明是想多了。”

“第二个问题,最后一起人口失踪案从发生到现在,只不过才过了两天时间,也就是说这个案子是前天发生,针对这个案子你们做了那些工作?”楚牧峰点点头跟着问道。

“我们去事发场所调查过,询问过周围的街坊百姓,可他们都未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就是我们最难办的地方,您说要是有一个目击者,看到是黄包车或者汽车拉走孩子们也算,问题是压根就没人看到,孩子就这么不见了。”苏山河摊开双手充满无奈道。

“第三个问题,有没有谁见过那些失踪后的人再出现过?”

“没有!”

苏山河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有谁看到过他们的话,那我们也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幕后黑手,但至今为止,那些失踪的孩子,那些失踪的妇女,就像是人间蒸发掉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就算是车站,码头那些交通要到也没有人见到过。”

这个案子难办了!

九起失踪案,前前后后报案的孩童数量多达十多名,妇女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人。

要是不能将这个连环失踪案侦破的话,绝对会是金陵警备厅一种耻辱。

或许有人觉得虽然人数不少,但分散在偌大的金陵城其实也不算什么。

是,分散了的确形不成规模,但现在不是综合到一起吗?如果破不了案,就会引来百姓的惶恐。

“真的都是难易程度相同的案子吗?”

现在苏山河其实也有点同情楚牧峰。

要知道人口失踪案可不像是凶杀案,后者终归是有迹可循。

而所谓的失踪案只能是边寻找边等待,等待着什么地方有谁报案,然后才能够进行对比。

即便这样,也有可能会发生对比结果不同的情况,这里面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所以也是最令警方头疼。

所以在三十起案件中,楚牧峰选择的这个难度最大。

这次他还能打响神探的名头吗?

“你说最近发生的这起人口失踪案,丢失的四名儿童,都是在城北贫民窟那片不见的,对吧?”楚牧峰拿起一卷案宗问道。

“是的!”

苏山河跟着回道:“城北贫民窟那边的人员情况比较复杂,您也知道,普通百姓哪里会天天盯着孩子,就任凭那些娃儿在外面野,所以也是丢失很久之后才来报案。”

“那地方离分局多远?”楚牧峰眯了眯眼。

“还挺远的,开车也得半个小时左右,您这是要过去瞧瞧吗?”苏山河竖起个手指道。

“必须过去!”

楚牧峰站起身:“老苏,你要是方便的话,就陪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没问题!”

出现场是肯定的。

当从所有卷宗中都无法发现线索时,自然要去现场看看,而不是凭空想象。

“这次失踪的只是孩子没有女人吗?”路上,楚牧峰问道。

“没有!”

“四名孩童的年龄都是在七岁左右,这说明他们就算是不懂事,也是有着最起码分辨好坏的能力,可这样他们都被掳走,就能说明问题。”楚牧峰意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问题?”苏山河疑惑道。

“我现在怀疑,他们应该不是被强行掳走的,而是被骗走的!”楚牧峰缓缓说道。

骗走的!

苏山河心神微颤,他之前不是说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毕竟不是一个两个,除非是心甘情愿跟着对方走,不然总是会留下点蛛丝马迹,要是强行掳走的话,反抗的力度会更大,肯定会惊动附近的人。

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是骗走的多。

半个小时后。

警车在城北贫民窟前面停下,楚牧峰看着眼前这片破烂不堪的棚户房,不由得暗暗摇头。

天子脚下又怎么样?贫民窟这种地方,不管是在哪里都会有的。

越是天子脚下,吸引的外来人口也越多,贫民窟的规模会越大。

绵延不绝的屋棚一个连着连个,和他们刚才开车经过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富人区形成了色彩强烈的鲜明对比。

你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好,你说贫富差距分化会激发矛盾也罢,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阶级差异永远都在!

“楚处长,里面路太狭窄,车子开不进去,接下来咱们得走过去,那些小孩都是在那边的小广场附近丢失的,失踪时间应该是在下午到黄昏时分。”

“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在做饭,也无人顾及,再加上孩子们在那里玩耍惯了,大人们也不会多想什么,然后便造成了这种无法估量的后果。那四家人哭得是肝肠寸断,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拐卖人口的案子,其实比单个杀人案还残忍,会让一家人陷入悲伤绝望之中。”苏山河颇为感慨地说道。

对于苏山河的这番话,楚牧峰也是深表认可,可惜法律对这类犯罪的判罚实在是太轻了,抓住一个枪毙一个才有震慑力。

“所以人口失踪就是这样的,看似不起眼,却十分棘手,我们想要调查也得一步步来才成。”

苏山河回想到当日的情景,就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是普通人家出身,所以说对底层的百姓是有着很强烈的同情心,但同情不能够代表破案,破不了案,找不回来孩子,他也无可奈何。

“现场保护吗?”楚牧峰一边继续走,一边随口问道。

“保护现场?”

这可是失踪案,怎么保护,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苏山河直接摇摇头说道:“那里就是贫民窟的小广场,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平常会有些闲着的老人在那里下棋聊天,所以不适合保护,也没办法保护。”

“哦!”楚牧峰点点头。

只是先后发生这么多同类型案子,你们玄武分局居然还不加以重视,就有点不太恰当了。

好歹也是四条人命,你们就不能多花点精力吗?破不了案,四户人家悲痛欲绝,破不了案,整个贫民窟都会人心惶惶。

他们虽然是最卑微的社会底层,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对警备厅的不作为感到绝望,惹发民怨,那必然会掀起无法逆转的巨大浪潮。

当然,这些话楚牧峰不会多说,他根据提醒,径直向现场走去。

苏山河跟在后面,也没有把刚才的问题当回事。

堆积着各种杂物小广场。

这里就是案发地,就是四个孩子最后玩耍,最后被人看到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没有谁看到过四个孩子的踪影。

现在是早上,有人在这里活动。

当然所谓的活动并不是锻炼身体或者唱戏什么的,就是周围街坊凑堆闲聊,这群闲聊的人,又是以老年人居多。

成年人得出去挣钱养家糊口。

那些老人看到一身警服的苏山河过来后,眼中是流露出几分忐忑不安之色。

任何时候,任何年代,只要是看到代表着执法力量的警员,多数人都会没来由的感到有些畏惧。

这是从古至今惯例,让人自然而然形成的反应。

“老苏,你在这儿等会,我随便走走!”

案卷上说四个孩子最后消失的地方是这里没错,但也没说具体是哪里,就是说孩子们下午在这里玩耍来着。

眼前这个小广场充其量也只有二个篮球场般大小,全部检查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行!”

苏山河点点头,默默关注着楚牧峰的举动,他想要瞧瞧,这位楚神探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你们说他们是做什么的?”

“应该是调查那四个孩子的失踪案吧?”

“唉,真是可怜啊,老黄头都在家里哭晕过去了,他们家三代单传,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要是说就这样丢了的话,他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天杀的,到底是谁干出这么缺德的事,不得好死啊!”

几个老人看着楚牧峰的举动,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眼中闪烁出来的是一种可惜和遗憾的神情,将心比心,换做是他们碰到这种事,估计比老黄头强不到哪里去。

只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员能破案吗?

楚牧峰将这样的谈话声收在耳里后,神情愈发严肃。

对他来说人口失踪案的确是很难侦破,毕竟现成的线索太少,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加努力的破案。

想想一旦破案,那些家庭重新找回孩子后的激动喜悦心情,楚牧峰就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他们生活在这个年代,在最底层挣扎已经是够痛苦了,不能让他们还要面临妻离子散的惨剧。

眼前这个广场上的确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广场就这么大的地方,要么就是堆着废旧木料,要么就是放着破损桌椅,要么就是各种垃圾,显得杂乱不堪。

最重要的是地面上没有丝毫线索可追寻。

“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来去看了两遍的楚牧峰,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然后猛地转身,双眼直勾勾地盯视向前方。

在堆放柴火的地方,冒出一只虫子来。

这只虫子长得如同壁虎,周身漆黑,行动非常迟缓,瞧着像是受了伤,冒出探了探头,恰好被楚牧峰余光捕捉到。

“咦!”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莫非?楚牧峰心思微动,快步走到木柴堆旁,顺手拿起个柴火,死死摁住想要逃走的虫子。

“还真是这东西!”

楚牧峰近距离观察不断挣扎的虫子,顿时确认下来。

也正是因为确认后,让他更加坚定了最初的想法,大概推测出那四个孩子是怎么被拐骗走的。

没想到只是奔着碰运气而来,竟然真的有所收获。

“楚处长!”

苏山河他们看到楚牧峰这边的动静后,就赶紧都跑过来,看到楚牧峰居然在抓虫子时,都露出几分意外神色。

这是干嘛?

难不成咱们这位楚处长有收集虫子的爱好?

“楚处长,您这是?”苏山河忍不住问道。

“老苏,我已经大概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答案就在这只虫子身上,你们去找个瓶子来!”楚牧峰冲地上努努嘴道。

“您稍等,我去拿!”

片刻之后,有人便匆匆拿来一个玻璃瓶。

楚牧峰接过来,利索地将虫子挑进瓶子中,然后拧好盖子,在手上晃了晃道:“老苏,这可是好东西,能不能破案就看它了!”

“楚处长,您说失踪案和这只虫子有关系?”

透过瓶子,苏山河自然清楚看到那只虫子模样,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未免有点太过玄乎了吧?知道你是神探,但也不能信口开河吧?

“没错!”

楚牧峰颔首说道:“今天能够找到这只虫子,基本上已经能肯定人口失踪案是为什么失踪,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消失的,都能找到答案。”

“真的吗?那只虫子有这么神奇?”

“的确很神奇!”

楚牧峰看到苏山河他们露出好奇的眼神,便微笑着解释起来。

这个案子原本就是需要苏山河他们的配合,要是说自己这边藏着掖着的话,人家那边肯定会多想的。

“这只虫子学名叫做迷眼,通俗点的话叫做鬼遮眼。当然就算是鬼遮眼,也是世面上很少见。”

“鬼遮眼这种虫子基本上生活在大山中,是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城市,而且就算是来到城市,要是说没有足够合适的环境,它们迟早都会死。”

“我刚才逮住的这只,你们看到了吧?就受了伤,很有可能就是那群人贩子在使用鬼遮眼的时候不小心被它逃掉,它就藏在这里,直到刚才被我发现。要不是看到这只鬼遮眼,我也不敢肯定那些人都是怎么失踪的!”

楚牧峰的话说到这里,苏山河他们还是有些懵神。

“迷眼?鬼遮眼?楚处长,您还是没有说清楚它们这种虫子有什么用?”

“鬼遮眼的最大功能就是能够发挥迷幻作用,就是走江湖所谓的迷烟!它体内的毒素只要被提炼出来,炼制成药粉的话,随便对你吹点,你就会陷入到幻觉当中。”

“置身这样的幻觉,你会不由自主的将眼前的人当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会听从他的话语,跟随他而去。”

楚牧峰话说到这里,苏山河他们立刻恍然大悟。

如果这个鬼遮眼真有那么神奇的话,那的确是无迹可寻。

人贩子就算是在前面走,后面跟随着那些孩子或者妇女,这些人没有被捆绑束缚,自然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被绑架。

这就是所谓的悄无声息的原委。

“真的这种迷药吗?”

“感觉听起来很玄乎啊!”

“不会这么简单吧?”

跟随着过来的几个警察提出自己的质疑,不是说不相信,只是感觉有点太玄乎,简直就跟说书一样。

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员,压根就没听说过这种事。

“给我闭嘴,没大没小!”

苏山河听到手下的牢骚,略显尴尬一笑,随即便恶狠狠地喊道。

几个警员赶紧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

“楚处长,您别在意,他们这是少见多怪。”

“没什么!”

楚牧峰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浑然没有将众人的质疑当回事,很平静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过稀奇古怪的事是你们不知道的,你们不知道不能当做没有,对吧?”

“就拿这只鬼遮眼来说,其实在深山中也不是说多难找的东西,只要能找到一只就能找到一窝。”

“一旦找到了,便意味着拥有了大量能制造迷幻药粉的原材料,意味着能够做成很多事。”

说道这里,楚牧峰环视四周,断言道:“这个鬼遮眼是断然不会随便在城市中出现!这里根本不适合它生存,如果这只留在这里,撑死了熬不过今晚。可眼下它既然出现,就说明人贩子肯定利用它了。”

“所以说,这帮家伙当中肯定有人精通药材,懂得这个虫子的特性,所以才能有的放矢!”

“咦!”

随着楚牧峰的解说,这几个警员脸上的不屑之色也逐渐消失。

这位楚处长说的没错,世界这么大,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你就敢说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吗?

“你瞎咧咧什么呢?”苏山河没好气地斜视一眼。

“科长,您不觉得这只虫子有点眼熟吗?”

眼熟?

苏山河听到这个的瞬间,眉头不由微挑。

楚牧峰眼底顿时闪烁着精光,紧声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在哪里见过这种虫子吗?”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苏山河猛地一拍额头,后知后觉般地说道:“我就说这个虫子有点似曾相识呢,你小子说的没错,你们还记得前些时候在火车站,跟我去接我娘时候遇到的事吗?”

“科长,我也想起来了,没错,就是那时候见过这种奇怪虫子的。”

“当时那个家伙箱子里的玻璃瓶子全都滚出来,咱们都看到了。”

“那个带头的叫什么来着?”

“刀哥!”

苏山河的表情振奋,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那人了,他叫做刀哥,是咱们金陵城内的一个混混。”

“这家伙通常都在咱们玄武区分管的几家赌场讨生活,因为为人还算仗义爽气,所以说身边有一群人追随,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当时就是因为拒捕,被我们发现那些瓶子,每个瓶子里面都装着一只这样的黑虫子!楚处长,你觉得那家伙可疑吗?”

“当然可疑!”

楚牧峰已经听明白了,敢情苏山河等人在火车站的时候碰到过带着这种虫子的人,而且还将那个刀哥给逮捕了。

只是那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个虫子居然有这种用途,再加上后面有人担保说情,就将他痛扁一顿放走了。

“这个刀哥在哪,你们知道吗?”楚牧峰神情振奋问道。

“知道!”苏山河是对这个刀哥还真有过一番了解。

谁让他倒霉催的招惹苏山河老娘呢,要不是因为有人说起,是绝对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将刀哥放过去的。

“楚处长,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对!”

楚牧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果断说道:“破案讲究的是兵贵神速,现在才十点不到,咱们立即去找到这个家伙。”

“然后先不要着急抓捕,暂时跟踪着,看看他都会去什么地方,和什么样的人接触,没准就能有意外收获。”

“当然,要是到了下午还没有任何进展的话,就不用再等,立即将刀哥秘密抓捕,严加审讯。”

“行,楚处长,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办!”

“上车,走!”

……

金陵城一座小院中。

日上三竿。

刀哥这才从一夜酣眠眠中醒来。

唉,古人说的没错,色是刮骨刀,酒是断肠药,昨天晚上尽情享受,整个人感觉都快废了。

不过别说,昨晚那日子过得才叫潇洒,才叫人生啊。

抽最好的大烟,喝最醇的美酒,睡最浪的姑娘!

要是能让我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让我干啥都成啊!

但可能吗?都是靠钱砸出来的。

要不是有一块块白晃晃的大洋垫底儿,那些家伙会把自己当大爷供奉着吗?

混江湖的刀哥比谁都清楚,一旦没钱的话,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就会一脚就把自己踢开,都不会正眼瞧一瞧。

不过无所谓,反正爷现在就是有钱,靠着那笔买卖爷也算是混出来了。

虽然说不清楚那位要那些恶心的虫子是干什么,但只要他要,爷就有的是门路搞到。

有门路就有钱,有钱就能挥霍享乐。

这日子真是滋润啊!

拿冷水搓了把脸,刀哥揣着几块大洋出了门,他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楚处长,就是他!”

随着刀哥坐上一辆黄包车离开后,苏山河从对面走出来,低声说道:“他就是刀哥,就是他带着那些虫子。”

“是他?”楚牧峰扬起眉头。

“楚处长,您认识他?”苏山河略带疑惑道。

328、扁鹊医馆

没道理啊,刀哥这家伙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应该没在北平待过,楚牧峰又怎么会认识他呢?

“怎么?你娘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在火车上有人帮了她吗?”楚牧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眼神玩味地扫视过来。

“啊?”

听了这话,苏山河顿时感到吃惊和意外,神情颇为激动地说道:“楚处长,原来您就是我娘说的那位恩人啊,早说啊,没想到竟然是您。”

“楚处长,真是太谢谢您,要不是有您出手相助的话,我娘恐怕就要被刀哥这种混混敲诈勒索了。”

要说之前是奉命行事的话,现在苏山河对楚牧峰已经多出一种感恩戴德的心情,是心甘情愿替他卖命了。。

要不是楚牧峰,自己老娘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屈辱,身为儿子的苏山河能不感恩戴德?

“没什么,就算不是你娘,换做是别人的话,我也会施以援手。再怎么说咱们都是警员,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刀哥那种货色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吧!”楚牧峰摆摆手道。

“不过是谁帮他说的话,求的情?”

现在只要是和刀哥有关系的人,楚牧峰都会留意上,何况还是将刀哥亲自从玄武分局中捞出来的人呢。

要知道刀哥可是携带鬼遮眼的人,肯在这个节骨眼,将他捞出来的人,如果不是说和鬼遮眼有关系的,谁相信呢?

自然是需要多加关注关注。

说起这事儿,苏山河摊开双手,满脸的无奈:“楚处长,您当我愿意放人吗?这不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当时梁局长也没有在局里面,是我们分局的副局长孙连城过来招呼的,您说他一个副局长都发了话,我还能死扣着不放吗?况且那家伙是认打认罚,态度摆得很低,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娘的,刀哥刀哥叫得我都顺嘴了,这家伙本命叫杨开建。”

“哦,这个杨开建是被你们分局副局长孙连城要放出来的?”楚牧峰眯着眼。

这事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孙连城会帮他出头,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他就是杨开建的幕后老板,要么就是他也是受人所托。

前者的话,可能性不大,十有**应该是后者!

“很好!这样的话,两条线索就捋顺出来了。第一条,咱们可以抓捕杨开建,询问这个鬼遮眼到底哪里来的,又交易给了谁,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是这个人口贩卖组织中的一员,那样的话,倒是省事了,直接就能顺藤摸瓜,将这帮家伙抓捕。”

“第二则是找你们分局的副局长孙连城谈话,他既然为杨开建说情,要说他和杨开建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不可能,顺着他这条线,也能挖出来到底是谁想要释放杨开建。”

“两条线索都非常重要,必须齐头并进,全部落实。”

楚牧峰一边思索,一边分析,说完后就看向苏山河,然后目光瞥向那三位跟来的警员。

“老苏,他们三个能不能相信?”

“能!”

原本一团雾水的案子突然有了眉目,苏山河也是特别高兴,赶紧拍着胸膛保证道:“楚处长,他们三个都是我的心腹,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着过命交情,要不然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带着他们跟您出来办案,所以您就放心安排,他们绝对不会泄露半点风声!”

三个警员也随之看着楚牧峰,一脸肃然说道。

“楚处长,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

“楚处长,我们也知道这个失踪案关系重大,所以您就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话的。”

“该怎么做事我们心里有数,绝对不会给您添乱。”

楚牧峰也愿意相信苏山河的保证,毕竟他好歹也是侦缉科的科长,要是说连这点人格魅力都没有的话,真不配当这个科长。

“行,这样的话咱们从现在起开始分组干活!”

楚牧峰指着已经逐渐远去的杨开建,沉声说道:“我现在要去他的家中搜查,老苏你负责在外面放风,有任何意外情况的话,及时阻拦通知!”

“好!”

“你们两个立即去跟着杨开建,看看他到底是去做什么,要把他的所有行踪都了解清楚,具体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谁见过面。当然前提条件是你们不要暴露出来,以免打草惊蛇!”楚牧峰冲两个队员肃声下令。

“是。”

“至于你的话,现在就回去分局,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给我盯住孙连城。不要去刻意做什么,毕竟那里是你们分局,只要不着痕迹的留意就行。”楚牧峰意有所指地说道。

“明白。”

“都清楚的话那就行动吧!”

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做事。

楚牧峰不是不想要亲自去跟着杨开建,只是觉得自己人生地不熟,要是遇到什么事儿,都未必能轻松处理。

这样的话,倒不如交给苏山河的人去办,他们毕竟是本地的,不仅熟门熟路,而且有事儿也能轻松应对。

根据苏山河所说,杨开建是自己住的,楚牧峰左右看了看,小巷中没有什么人,一个助跑,高高跃起,很轻松地就翻墙进去。

小院不算大,而且破烂不堪。

站稳了身子,楚牧峰直奔正房而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那股仿佛鱼虾腐烂的恶臭顿时让他一阵反胃。

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忍着这股怪味,他开始四下扫视起来。

其实房间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就只有一张破桌子,几把破椅子,然后便是墙角放着一张木板床。

除了这些,房间中便再没有多余的物件。

“真是一穷二白啊!”

说实在的,像杨开建这种混社会的家伙,在没有混出头前,能有个狗窝住就算不错了,就算给个大房子他住,都住得不踏实。

当然,楚牧峰不是冲着钱来的,他在房间里四处翻看,想要查找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

查无所获!

惟一让楚牧峰感到有点兴趣的就是一张戏票,戏票是云华戏院的,至于说到这张戏票有没有用,还得靠后续的调查。

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确定这里没有什么价值之后,楚牧峰就立即撤了出来。

“楚处长,有发现没有?”见人出来了,苏山河立即走上前来低声问道。

“没有!”

楚牧峰摇了摇头,语气淡然的说道:“这个杨开建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懒鬼,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桌上有一张戏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对了,你知道云华戏院吗?”

“云华戏院?”

苏山河挑了挑眉角,似乎有些诧异地说道:“他也能搞到那里的戏票吗?”

“哦,什么意思?”楚牧峰听出话里有点蹊跷。

“楚处长,云华戏院是我们玄武区最高档的戏院,够资格进出那里的都是达官贵人,那种地方可不是说有钱就能进去的,还得有介绍人才成。”

“我曾经跟随着梁局长进去过一次,那里装修得果然十分豪华,而且里面听戏的雅间都被那些大佬给预定下来!”

说到这里,苏山河十分肯定地说道:“就杨开建这种身份的家伙,绝对没有资格进去,他那张戏票十有**不是自己的。”

楚牧峰精神立刻振奋起来,这是好消息。

他原想着云华戏院就是谁都可以进出的,只要有钱买票就行,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要不是那样的话,就说明是有出处了,说明杨开建肯定是被人带进去的,什么人会见他呢?自然是对他下命令的。

也就是说,那人有很大的可能和鬼遮眼,和这起失踪案有关系。

“你的人会继续盯着杨开建,趁现在还早,咱们去一趟云华戏院吧!”

楚牧峰说着就将那张戏票拿出来,饱含深意地说道:“云华戏院要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这张戏票到底是谁给杨开建的,想必调查起来也不算多难。”

“去云华戏院吗?”苏山河听到这里有些迟疑。

“怎么,老苏,你不会告诉我,凭借着你的身份都不能进去吧?”楚牧峰见此情形颇感意外。

苏山河好歹也是玄武分局侦缉科的科长,要是说连一个戏院的大门都进不去的话,那真是太落面子了。

这个戏院就算再牛逼,难道说还能这么骄狂不成?

“能进是能进,但我觉得要只是想要问出来戏票的话,咱们是不用进去的,我认识里面的一个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戏票是给谁的!”

想到这张戏票的时间是三天前的,苏山河就带着几分自信道。

“你确定?”楚牧峰追问道。

“确定!”苏山河重重点了点头。

“行,那就抓紧去找他吧!”

“行!”

……

云华戏院外的一座茶楼雅室。

楚牧峰和苏山河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敲门,低声问道:“苏哥在吗?”

“在,进来吧!”

苏山河声音落地的同时,一阵香风就推门飘了进来,而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谁时,楚牧峰不由微微诧异,这就是苏山河所说的人吗?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云华戏院的制服,相貌不算是多漂亮那种,却非常耐看。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楚牧峰也在后,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表现得淡定坦然。

“苏哥好!”

“来,我给你们介绍下!”

苏山河站起身冲着楚牧峰说道:“楚少,她那叫做苗翠,是云华戏院负责卖票的,小翠,这位是楚少,他有些话想要问你,你知道就如实说,不知道也不要乱说,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苗翠恭敬地点头。

苏山河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主动将楚牧峰的身份暴露出来,而是说的楚少。

关键是楚牧峰之前没有提前说这事,他都能想到,光冲这点便能看出来他做事的确是比较细心。

“苗翠姑娘你好,劳烦你来帮我看看,对这张戏票有没有印象?”

楚牧峰直接就将戏票拿出来递过去,然后继续问道:“想要进云华戏院的话,是不是说都得有票才成?”

“对,肯定都得有票!”

苗翠语气果断的说道:“不管是不是我们云华戏院的贵宾,只要是过来听戏的,都得凭票进入,只是那些贵宾的话,我们会提前将票准备好,等到人过来后就送过去。”

“每位贵宾都会得到六张增票,带六个人去雅座中听戏,您的这张戏票就是三天前,第九号雅座中送出去的附赠票。”苗翠语看了看手中的票据,抬头说道。

“哦,你确定吗?”楚牧峰眼神一亮,还真是问对人了。

“确定!”

苗翠又仔细看了眼戏票,很认真地说道:“楚少,我非常确定,您看,这张戏票上是有着日期,至于说到雅座的话,我们云华戏院总共只有十间雅座。”

“为了统计方便,每个雅座的附赠戏票都是有标号,这里有着九字,就说明是第九雅座。”

“第九雅座是谁都可以去的吗?”楚牧峰紧声问道。

“当然不是!”

苗翠将戏票递回去后,脆生生地说道:“我们云华戏院的雅座都是有人包下来的,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听戏,别人是绝对不能进去。”

“他们来了归他们使用,他们就算不来,雅座宁可空着也不能将票卖出去。所以说,每个雅座都是固定的。”

“那第九雅座的人是谁?”楚牧峰步步紧逼的问道。

“是华佗医馆的侯罗典侯九爷。”苗翠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

她对每个雅座的情况是如数家珍,其实不只是他,只要是云华戏院的人都得知道这个情况。

这是规矩。

“是侯九!”苏山河露出一抹诧异神情。

“老苏,你知道这个侯九?”楚牧峰侧身问道。

“当然知道。”

苏山河是真的很清楚这家伙的底细,随口说道:“侯九叫做侯罗典,是一个在玄武区还算很有名气的骨科大夫。”

“从他扁鹊医馆中卖出来的药中,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是十分热销,不管你是腿疼还是腰疼,只要贴上几副膏药,几天之后就没事了。”

“靠着这样的一手绝活,侯罗典的医馆一直是不愁没生意,而且还会结交一些达官贵人,所以日子过得很不错。”

“我会知道他,也是因为局里面的弟兄们在训练的时候,难免都会出现磕磕碰碰,扭伤摔伤的情况,自然也会去找那个侯罗典。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

“噤声!”

楚牧峰听到苏山河情不自禁之下竟然要说出案情的时候,当机立断的打断他的话语,然后在苏山河有些讪讪的表情中冲着苗翠问道。

“苗翠姑娘,你说你知道第九雅座的是侯罗典,那么三天前他带谁过去的你还有印象吗?说白点,这张戏票是谁拿着的,你还能想起来吗?”楚牧峰接着问道。

“当然能!”

苗翠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三天前侯九爷的确是过来听戏的,您要是想知道这张戏票是谁的话,还真是巧了,我也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虽然不清楚,但听外面的人都叫他刀哥。”

“刀哥!你确定没听错?”楚牧峰双眼微眯。

“确定确定!因为这三天间第九雅座就没有人来过,侯九爷从那天过后也没有露过面,我想要忘记都难!”苗翠说完这个后略显局促。

“怎么,有什么事吗?”楚牧峰察言观色后问道。

“楚少,也没什么,就是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刀哥,因为他每次过来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就跟着要吃掉我似的,那种眼神,我明白是什么意思。”苗翠轻咬着嘴唇说道。

原来如此。

一个自己对姿色觊觎垂涎的混混,苗翠还会忘记他是谁吗?

又随意问了两个问题后,楚牧峰便从兜里拿出皮夹,从里面抽了张二十法币,随意推过去交代道:“苗翠姑娘,很感谢你的配合,请您记着我们今天问你的事,绝对不要外传,明白吗?”

“我清楚,楚少,这个就不必了。”苗翠扫了一眼法币有些怯弱地回道。

“让你拿就拿着,楚少赏赐的东西你也敢拒绝?”

苏山河说着就拿起法币塞到她手上,然后冲着苗翠说道:“行了,你回去吧,听楚少的话,忘记我们今天的见面,忘记你说过的话,绝对要守口如瓶,不得泄露半句!”

“是,楚少,苏哥,我先走了!”苗翠攥着钱转身离开雅室,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之色。

当房间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苏山河搓了搓手,神情有些尴尬地说道:“楚处长,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有点太心急,差点就将案情说出来。”

“没事,老苏,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楚牧峰也没有摆架子训斥的意思,毕竟苏山河又不是自己的属下,这个案子结束后,两个人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何必太过严厉苛求呢。

“这个苗翠可靠吗?”楚牧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问道。

“楚处长,您放心,绝对可靠!”知根知底的苏山河自然敢为苗翠打包票。

“苗翠是我村里的老乡,很小的时候娘就死了,她爹就给她找了个后妈。说起来她后妈真的不是个玩意,平日里打骂不说,最后还偷偷将她卖给赌场。”

“因为这事,她爹也被后娘给气死,她那也够狠的,一气之下就和后娘扭打起来,结果不小心失手将她后妈给推倒摔死了。村里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沾亲带故,所以我回去的时候就帮忙解决了。”

“后来看她太可怜了,我就把她带出来,她也找了个云华戏院售票的工作,所以我才敢说她嘴巴肯定严实,是不会出去随便乱说话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这也就难怪苏山河敢这样打包票了,于情于理,苗翠都不敢对苏山河的话阳奉阴违,谁让她在金陵城中,只有苏山河这么一个靠山。

“嗯,那就行!”

不用去管苗翠这边会泄露消息后,楚牧峰就将重心放到了侯九身上。

侯罗典是个挺有名气的医生,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鬼遮眼这种虫子,清楚鬼遮眼的毒液提炼出来后能有迷幻效果。

况且拥有医馆作为背景,他也可以很方便地能做到这个。

难道说侯罗典会和人口失踪案有关系?

莫非他就是人口贩卖组织一员?

要是说再大胆的猜想下,既然能够炼制出来这种药粉,他在人口贩卖组织中的地位又怎么可能一般?难道他就是幕后黑手?

“老苏,咱们现在就去扁鹊医馆,会会这个侯罗典吧!”楚牧峰起身淡然道。

“咱们就这么找上门去?”苏山河神色一愣,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你刚才不是说他和你们分局有合作关系吗?那正好,我就是你们分局的新人,因为训练胳膊受了伤,正好让他给瞧瞧,这理由说得过去吧?”楚牧峰抬了抬手臂,玩味一笑。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苏山河是连连点头。

“那就出发吧!”

……

扁鹊医馆。

这家医馆坐落在玄武湖畔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周围是大大小小的店铺,来来往往路人是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热闹的很。

从地段上来说,这里可谓是绝佳位置,这开门做生意的,有人才有买卖不是,不能说因为做的是医馆生意,就可以随便选择个偏僻角落,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

下午一点多。

品尝了一顿金陵美食之后,楚牧峰在苏山河的陪伴下走进了这间医馆。

当然进来的时候,楚牧峰是跟随在后面的,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普通小警员,又怎么会目中无人的僭越呢?

“老侯,侯九!”

苏山河一走进来就熟门熟路地嚷嚷起来,丝毫没有什么拘谨,平常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在忙什么呢,赶紧出来,帮我兄弟瞧瞧!”

“呦,这不是苏科长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儿,一个电话我就过去了,哪里还轮得着惊动您大驾光临啊。”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从后堂快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一簇山羊胡子,整张脸看起来十分消瘦。

但是那双滴溜溜的眼眸转动间,让人感觉到些许锐意。

他就是老中医侯罗典。

“老侯,这是我手下弟兄,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胳膊,虽然贴了膏药,但是最近一直隐隐作痛,这不就带过来给瞧瞧。”苏山河笑着让出位置来,指着楚牧峰说道。

“没问题,这边坐!”

侯罗典微笑着招呼楚牧峰坐到椅子上,然后就开始检查起来。

“这里疼吗?”

“我要是捏这里疼的话就说。”

“你的手臂能打弯吗?”

别说,侯罗的确有两把刷子,问出来的问题,做出来的举动都带有很强的针对性。

查看一番后,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苏科长,这位小兄弟的伤没什么大碍,之所以还会感觉隐痛,应该是肌肉拉伤的原因,我给他开几幅膏药,贴完之后保证没事了。”

“劳烦大夫了!”楚牧峰连忙道谢。

“不客气,你是苏科长的弟兄,我自然是要多加关照的!”侯罗典说着就转身去拿膏药,拿出来三幅装好后递过来。

“每天一副,用热毛巾擦拭后敷上去,保证药到病除。”

“多谢多谢。”楚牧峰表现的非常到位,将那种久病患者渴望诊治的心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侯罗典还想要继续说两句话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冲进门来,他们抬着的是一个疼痛难忍,满头大汗的人,刚进门就大声喊叫起来。

“侯神医,赶紧帮我哥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苏科长,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帮人看病了?”

“行啊,你忙你的去吧。”

苏山河自然是不能阻扰人家治病救人,和楚牧峰告辞离开。

等到两人走出去后,侯罗典忽然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神情。

“楚处长,现在怎么说?”苏山河低声问道。

“通知你的人即刻逮捕杨开建,我要现在就审讯。同时,派人严密监视这里,只要发现侯罗典有逃走的迹象,立即逮捕!”

楚牧峰是没有时间继续耗着。

刚才在医馆中,他发现侯罗典虽然表现的是可圈可点,但不经意间的细节还是暴露出来这个人应该与问题。

让楚牧峰最肯定的事情是一个细节,那就是侯罗典身上的那种特殊药味。

那种药味只有鬼遮眼身上才有。

这说明扁鹊医馆中就有鬼遮眼。

现在只要从杨开建的嘴中问出来是谁让他去搜集捉鬼遮眼,楚牧峰就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一旦能确定这事就是侯罗典所为,没得说,立断实施抓捕。

“要不先抓起来再说?”苏山河迟疑了下说道。

“抓起来?”

楚牧峰沉吟了下,看向苏山河眼神沉稳的说道:“你说的对,要不就先控制起来再说。”

“这样,你就以局里面还有别的警察要治伤为理由,将侯罗典带到局里面去,暂时控制起来。等到我那边问出来口供后,再进行下一步。”

“好!”

……

玄武分局审讯室中。

当刀哥杨开建被逮捕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有些懵神。

他不清楚自己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被抓起来,难道还是因为上次在火车上欺负那个老太太的事吗?

“真是你?”

当杨开建看到出现在审讯室中的人是苏山河时,脸色更是垮下来,满脸憋屈地说道。

“我说苏科长,咱们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打也被您打了,钱我也赔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您怎么还非要揪着这事不放呢?难道非要整死我,您才能满意吗?”

“整死你?”

苏山河随手拿起一把刑具,在杨开建面前比划着说道:“你是说我不敢整死你吗?要不然试试看?”

“别啊,有话好说,咱们有话好说。”杨开建一下子傻了眼。

他可不敢去尝试,真要上刑的话,倒霉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

“你最好老实点,问你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要是说被我发现你敢胡说八道的话,嘿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苏山河出声恐吓道。

“您问您问,我绝对配合。”杨开建蜷缩着脖子紧声说道。

“说吧,是谁让你去搜集那个鬼遮眼的?”随着苏山河这边烘托出来氛围后,楚牧峰从旁边阴影处走出来,站在灯光下,眼神冷漠地问道。

“咦,你不是那个谁吗?”

杨开建猛地看到楚牧峰,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来一个人影来,忍不住惊呼道。

“回答我的问题!”

楚牧峰居高临下地俯视,杀气腾腾地问道:“到底是谁让你去捉鬼遮眼的?”

“没谁让我抓,我就是喜欢养虫子!”面对楚牧峰这种直勾勾的逼问,杨开建倒是很光棍地不松口。。

“喜欢养虫子?”

听到这话后,楚牧峰慢慢站起身来,眼底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嘲讽冷光。

”你觉得你这话有人会信吗?你觉得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行啊,既然你想要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的玩玩,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我就让你掉掉泪!”

话音落地的瞬间,楚牧峰就直接拿起旁边烧得滚烫的烙铁,在苏山河惊讶的眼神中,毫不客气地递了过去。

“啊!”

随着滚烫烧红的烙铁烙上胸口的瞬间,杨开建立即昂起头,扯着嗓子发出一道惨烈的喊叫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来一股刺鼻难闻的烤肉味道。

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杨开建脑门上滑落在地。

他疼得身体不断抽搐,拼命挣扎,但被死死捆绑着的他,越是这样,越被勒得死死的。

那种深入骨髓,想要将他肌肉全都切割成块的疼痛感,宛如潮水般袭来。

疼!真疼啊!

杨开建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

虽然以前打斗时也受过伤,但哪里遭过这种罪,这才是酷刑啊!

汗珠混合着泪水,霹雳巴拉地往下掉落,他哭得真叫一个凄厉,鼻涕都开始横飞。

“这个遭雷劈的家伙,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不是应该继续问两句吗?怎么直接给我来了一烙铁,下手这么狠,简直就不是人啊!该死的,疼死老子了,真是要命了!”

杨开建心底各种各样污秽的话语都开始骂起来,却是不敢骂出声来。

“够狠!”

苏山河看到这幕也不由一惊,他原以为楚牧峰会循序渐进,谁想他动起手来竟然会如此迅猛。

而且动手之后,神色一片淡然,既不狰狞,也不惶恐,就仿佛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这种气魄可不是初入警队的新人能有的。

苏山河越发正视起来楚牧峰来。

将烙铁放回炉子后,楚牧峰又顺手抽起来一根铁签,放到炉火里烧着,很快就烧得一片通红,铁签前端发出一股股热浪。

随即他就转身,夹着铁签就来到椅子前面,看着还在疼痛中嘶叫的杨开建,左手摁住他的脑袋,死死的压在木桩上,右手则举着铁签就向前面慢慢移动。

半米!

三十厘米!

还有十厘米!

这么近的距离,杨开建都已经能感受到铁签上传来的恐怖温度,但他的脑袋却被死死摁住动,无法挣脱,一种极度恐慌的情绪充斥全身,头皮都发了麻。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杨开建声音颤抖地惊呼道。

“干什么?”

楚牧峰嘴角一翘,淡淡说道:“我想看看到底是你的眼球硬还是我的铁签硬?你说呢?”

“放了我,我说我说!”

脸色一片惨白的杨开建彻底被楚牧峰这样的举动给镇住了,他知道自己回答什么都是错的,除非是老老实实招供,不然这个家伙绝对会刺破自己眼球。

此刻他已经认出了楚牧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火车上那个人,那股杀气太浓,肯定杀过人的!

该死的,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肆无忌惮,一点情面都不讲,真是太凶残了!

“你真愿意说?”楚牧峰依然没有放手。

杨开建使劲扭动脖子,惊恐地喊叫,“快点拿开这个,我说,我愿意说!”

“说吧,是谁让你去捉鬼遮眼的?”楚牧峰却依然没有挪开铁签的意思,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扁鹊医馆的侯九!”

当这个名字喊出来的瞬间,楚牧峰和苏山河对视一眼,这个和他们所估计的一样,看来真的就是侯罗典指使的。

“扁鹊医馆的侯九?他找你捉这个鬼遮眼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我……”

“你敢撒谎?”

楚牧峰捕捉到杨开建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光芒后,冷笑着说道:“行啊,看来你挺能耐的,都到这时候还敢给我耍心眼,看来你是不想要眼珠子了!”

说话间,火红的铁签继续向前递过去。

五厘米!

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不夸张的说,楚牧峰都不用动,只要杨开建的动作幅度稍微大点,都有可能自己把眼球送上去。

329、青红之祸

“别别别,大爷,我错了,我全说,我真说!。”

隐隐闻到一股毛发烘焦的味道,彻底被吓破胆的杨开建紧紧闭上右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知道的事儿全都说出来。

他是真的怕了,怕那根铁签只要再前进一点,自己眼珠子就要暴了!

随着他的叙述,楚牧峰微皱的眉头开始慢慢舒展。

“在混社会之前,我曾经在扁鹊医馆干过,那时候我是真想好好医术,想要成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但谁想天不遂人愿,因为一件事儿和侯罗典闹掰,被他驱逐出门。”

杨开建刚说到这儿,楚牧峰便微微抬起手臂打断道:“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不要耍心眼,给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被他赶出去的?还有既然是被赶走,你不是应该憎恨他吗?为什么还会帮他做事?”

“其实那件事也和鬼遮眼有关系!”

烧红的铁签近在咫尺,杨开建不敢有丝毫迟疑的意思,一股脑地接着说起来,生怕自己稍微停顿,就会成了独眼龙。

“就是有次我不小心把侯罗典养的鬼遮眼给放出来,然后死了几只鬼遮眼,正好被他看到,他盛怒之下就将我驱逐出去。”

“那时候我也是很愤慨,不就是几只虫子吗?至于这样生气?为了几只丑陋不堪的虫子就将我给驱逐,到底是虫子重要还是我重要?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那样低下,低的甚至连一只虫子都不如。”

“从药馆被驱赶后,我就开始瞎混,也干了不少事儿,没有一件顺心的。这不是被逼无奈,才选择当混混的!可谁想混混也不好当,也没挣过什么大钱。在这个社会,没钱能干什么事儿,什么事都做不成。”

杨开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骄横,充满无奈说道:“就在这时侯罗典找上门来,说是有笔生意要交给我。只要我能帮他捉来鬼遮眼,他就会给我钱!”

“而且不是论斤的,是论只卖的,一只鬼遮眼,我能拿五块大洋,你说这笔买卖多划算,我当然不会拒绝?”杨开建理所当然般地说道。

“你前前后后给侯罗典抓过几次鬼遮眼?有多少只?你知不知道鬼遮眼的用途?”楚牧峰冷冷问道。

“这个活是半年前才开始的,到现在为止总共是四次,前前后后也差不多捉过百十只鬼遮眼吧。”杨开建回忆道。

“我也不知道这个黑不溜秋的虫子是用来做什么,只知道抓过来就能领钱,所以我就干了。”

“苏科长,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其余的事一概不知啊。”

已经知道自己似乎惹上大麻烦的杨开建,一脸乞色地求饶。

“说说关于侯罗典的情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事无巨细,只要是关于他的都可以。还有扁鹊医馆的基本情况,鬼遮眼一般放在什么地方,医馆中有没有类似密室的地方。”

楚牧峰适时地收回铁签,淡然说道。

审问也要讲究张弛有度。

那根弦要是说一直紧绷着的话也未必是好事,还是要给对方看到点希望。

就像是现在。

从高度惊恐和紧张中缓了口气的杨开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

还好还好,起码不会被爆招子了。

“那个侯罗典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杨开建恨恨地说道。

“他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人前表现的多么大公无私,治病救人,可在人后却是另外一幅嘴脸。尖酸刻薄不说,他甚至不将前来问诊的病人当成是人看待,在他眼中,那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只要进了门,不掏钱就别想出去。”

“侯罗典有两个老婆,大老婆是糟糠之妻,小老婆长得如花似玉,他最喜欢的是小老婆,因为小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杨开建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一股脑地倒出来。

“还有吗?”楚牧峰默默听完后问了一句。

“呃,还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重要。”杨开建略微迟疑。

“说!”

“我曾经听侯罗典说过岛国话,似乎还挺熟练的!”杨开建接着说道。

当他说出来这话的瞬间,楚牧峰瞳孔猛然一缩,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你确定?”

“确定确定,我也是偶然碰到的,他在一家洋货店里面买东西,跟店员也不知道交流什么,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通,但是我就觉得说的话挺怪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岛国话!”杨开建想到那种画面就记忆犹新。

“哪家洋货店?”楚牧峰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玄武区东边,叫做泰禾洋货店。”杨开建直接回道,一点楞没有打。

“泰禾洋货店。”

楚牧峰暗暗记住这个名字。

“你跟孙连成熟悉吗?”楚牧峰沉声问道。

“孙连成是谁?”杨开建一脸茫然。

“你上次能放出来,就是我们副局长孙连成发的话,你不认识他?”苏山河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是他发话的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侯罗典找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副局长?”杨开建坦然回道。

楚牧峰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直接走出去,至于说到杨开建,暂时是别想离开审讯室的,是会被秘密关押起来。

“是不是感觉我下手太狠?”楚牧峰接过来毛巾擦了擦手,云淡风轻道。

“没有没有,效果挺好的!”苏山河有点违心地说道。

“其实我还觉得自己太和善了,对待这样毫无良知,只图私欲的混混,你苦口婆心的劝说根本没有用。”

苏山河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迷途知返说的是还有点底线的人,对于已经没有底线的家伙,不给他们留下点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们根本不会醒悟。

“”在我看来,所有犯罪之中,人口贩卖是最低级,可这种最低级却是一下就能摧毁一个家庭,让他们原本幸福安康的生活走向绝望和悲观。那种妻离子散的痛苦你应该是见过的。”

说到这里,楚牧峰稍稍顿了顿,然后挥舞了下拳头道:“所以对于那些人贩子,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人贩子该死,人贩子当诛!

苏山河暗暗点头,看来这个楚牧峰骨子里面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待那些罪恶行为是坚决抵制和打击。

杨开建是人贩子的帮凶,自然是活该倒霉了。

“那咱们现在去见侯罗典吗?”苏山河摇摇头不再去想杨开建的事情,和这个已经交代的混混相比,负责配置药剂的侯罗典显然更重要。

此刻那家伙也已经被控制起来。

要是说能撬开他的嘴巴,那么这起人口失踪案没准就能侦破。

“当然!”

楚牧峰双眸转了转道:“我觉得这事十有**是和侯罗典有直接关系,你现在就去面见梁栋品局长,就说是我说的,带人去扁鹊医馆进行搜查,他那边应该是不会阻拦,只要他同意,你这边立即行动起来,给我把侯罗典的医馆抄了!”

“是!”苏山河精神一振,转身就去落实。

楚牧峰则是推门走进审讯室,见到了被控制起来的侯罗典。

在看到楚牧峰进来后,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愤怒和不满的侯罗典,更是怒声吼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我可是你们邀请过来看病的,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怎么就敢把我关在这里,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快点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孙局长!”

“你们先出去吧!”楚牧峰瞥了瞥对方,淡然吩咐道。

留在这里的两个警员微微躬身后便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他们自然接到命令,对楚牧峰的话无条件服从。

“你……你想要做什么?”

当这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侯罗典眼神有些慌乱地喊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些平头百姓,我可是有后台有背景,我认识你们局长,你要是敢乱来,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赶紧给我松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说完了吗?”楚牧峰随意拽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点燃一根香烟后,翘着二郎腿蔑视地问道。

对方的这番表现在他眼里看起来是那么的拙劣不堪。

“没有呢!”侯罗典气呼呼地吼道。

“没有就等会再喊,咱们先说点正经事吧。”

楚牧峰轻轻弹了弹烟灰,随意地问道:“侯罗典,最近两个月金陵城闹得人心惶惶的人口失踪案跟你有关系吧?”

这一句话就让侯罗典脸色微变。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知道什么人口失踪案,我是个大夫,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给我乱按罪名就能让我成为罪人,你休想!”侯罗典脸红脖子粗地反驳着,仿佛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栽赃陷害?泼脏水吗?”

楚牧峰冷然一笑,随手指了指旁边那些斑驳的刑具道:“我现在是心平气和地跟你问话,你要是不配合的话,那我就只能动用刑具了,你确定要那样做吗?”

“证据!”

侯罗典据理力争地吼道:“你们警方办案不是都要讲究证据吗?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有证据就会屈服喽?”楚牧峰玩味地问道。

侯罗典充满怨念地看过来:“你有吗?”

“当然有!”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华夏有句古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自然就会留下线索。你雇用的杨开建已经招供了鬼遮眼的事!现在已经安排人过去搜查你的扁鹊医馆,你说我能不能找到更多证据呢?”

那个该死的杨开建,嘴巴居然这么不牢!

他们已经开始搜查医馆了!

听到这些消息,侯罗典刹那面如死灰。

楚牧峰说出杨开建的确会让侯罗典心慌,但也仅仅只是心慌。

毕竟他当初要杨开建做的事很隐秘,他早就切断所有线索,没谁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能够知道鬼遮眼也超出了侯罗典的意料,他没想到眼前这家伙竟然知道这种虫子。

不过就算这样也只是意外,难道说楚牧峰还能凭借一只虫子定他的罪?

所以他的恐惧是另有原因:那就是搜查药馆!

因为在医馆里面藏着他的实验室,里面就有剩下的鬼遮眼。

鬼遮眼是做什么的只要暴露出来,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就有了线索。尽管说还不能肯定人口失踪案就和他有关系,但他再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

更何况扁鹊医馆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现在只希望苏山河他们别发现就成,否则那可比人口失踪案性质更加严重。

对侯罗典而言,甚至为了遮掩那件事,都可以承认人口失踪是自己所为。

不错,无论如何都要掩盖住那件事。

“不错,你说的杨开建我的确认识,以前在我的医馆里当过学徒,至于那个鬼遮眼,我也知道,那是我正在研究的一种药材,我想要从中提炼手术用的麻醉药物,你要是从我药馆里面有所发现的话,那很正常。”

侯罗典是个十分精明的家伙,在想清楚事情的发展后,果断承认了这些,化被动为主动。

“哦,你的意思是说人口失踪案和你没关系,对吧?”楚牧峰不为所动,淡然问道。

“是是是!”

侯罗典如捣蒜般连连点头,摆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来:“警官,你说的什么人口失踪案,我压根不清楚。”

“我是知道在金陵城有人失踪,但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个屎盆子扣到我的脑袋上来吧。我就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的大夫,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请你不要陷害我!”

“哼,你推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楚牧峰将烟蒂丢在地上碾灭,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被捆绑的侯罗典,眼神陡然冷厉如寒霜。

“侯罗典,那只鬼遮眼是我在贫民窟发现的,在那里有四个孩子失踪了!他们失踪的悄无声息,没有谁发现他们的行踪。据我所知,鬼遮眼提炼出来的毒素,不管是制造成药粉还是说药剂,都能够使人产生幻觉,从而跟随着动手的人下意识的离开。”

“鬼遮眼是杨开建从山中抓过来的,他又是你扁鹊医馆的人,事实上就在刚才他已经承认,你所研究的鬼遮眼,都是他提供的,是你让他去抓的。”

“现在你却说人口失踪案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楚牧峰懒得继续虚以为蛇,既然你玩这种声东击西的把戏,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将这事摆在明面上,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竟然是那只鬼遮眼惹的祸。

侯罗典现在真是满肚子懊悔。

当他不知道那只丢失的鬼遮眼吗?他是清楚的。

做事的时候,正好带了一个出来,原本想着回到医馆后就放好,谁想中间出了点意外,瓶子掉落在地摔碎,那只鬼遮眼就逃了,自己当时又因为要控制住那几个孩子,便没有去寻找。

原本也没太当回事,毕竟那个东西没几个人认识,逃了也活不久,谁想到居然成为一个线索,将自己困到了这间审讯室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侯罗典自然不会像杨开建那样随便招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休想让我承认没有做过的事,那个什么人口失踪案根本与我无关,你有本事就拿证据出来,不然就得放我走!”

“侯罗典,你是有家庭的吧?”楚牧峰没有上来就用刑,而是平静问道。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刚才还很愤怒的侯罗典,在听到这个的瞬间,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拼命挣扎着。

“我暂时还没有想要动你的家人。”

楚牧峰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是想说,你也是有老有小的,而且还有个小娇妻,不过你要是锒铛入狱的话,她还会安安分分地等你出来吗?”

“我赌是不会的。”

“你说她要是卷着家财跟着别人跑了,谁还会管你家老人的死活,你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吧,两个孩子不过才都五岁和七岁,你说他们后面的日子怎么过?是跟着你的老婆走,从此了无踪迹呢,还是说跟着你的老娘过?”

侯罗典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起来。

“我能将你送到牢狱,也能让你出去。你刚才是死活不认账,说鬼遮眼和你没关系,你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以为百般狡辩就能混过去吗?还是觉得你是钢铁汉子,水火不侵?”楚牧峰嗤笑一声。

“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你要么如实交代,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理,那样你的家人还能得到优待;要么就等着去蹲大牢,那样我可以肯定,你的家人会遭殃,你的儿女没准还会被你的同伙给拐卖走。”

“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何去何从,自己选吧!”

人世间最残忍的刑罚不是刑具,而是话语。

言辞如刀。

现在楚牧峰的话就像是一柄柄尖刀,深深扎进侯罗典的心中,让他感觉都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你这样的所作所为,还算是警员吗?”侯罗典咬牙切齿地说道。

啪啪!

楚牧峰毫不客气就是正反两个大耳光扇了过去,侯罗典脸上顿时就肿了,感觉牙齿都有些松动。

“你说我不算是警员?那你又算什么东西?真以为开个医馆就是好人了?你的心肠早就被狗吃了,要是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你会制作那些迷幻药,会拐卖那些孩子和妇女吗?”

“他们也都是有家庭有爹娘的,你让他们的爹娘怎么活?将心比心,你能想象到他们的痛苦吗?”

楚牧峰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你想象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个忙!你要么现在就说出我想知道的事,要么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体验,什么叫做人世间最悲惨的事。”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做这事,我不做,但有的人是做。你虽然守住了秘密,可你背后的组织会这样想吗?”

“只要我放出风声,他们会觉得你是出卖了组织,会拿你的家人报复,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你自己也能想到,就算他们不出手,也会有其他人出手,也让你尝尝媳妇儿女被贩卖的滋味!”

“侯罗典,你真想这样吗?”

楚牧峰最后的话像是压倒侯罗典脊梁的稻草,让他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跟抽了筋的死狗般瘫坐下来。

还能说什么呢?

楚牧峰的话是危言耸听吗?不是的,他说出来的后果,组织真的会这么做,而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有人被抓,组织就是这样做的。

用组织的话说,这叫做以儆效尤,叫做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

事已至此,对方显然已经不会轻易放自己,所以如果不想死,不想家人出事的话,就只能如实招待了!

“我说!”

侯罗典抬起头,看着楚牧峰,舔了舔嘴边的血迹说道:“我愿意说,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是说能答应的话,我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条件?什么条件?”楚牧峰带着几分玩味道。

“我要你将整个青红组织连根拔起,一个都不能放过!”侯罗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猩红双眸中充满了狠辣光芒。

“青红?你说这个人口贩卖组织叫做青红?”楚牧峰挑眉问道。

“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我可以答应你!”

楚牧峰随意耸耸肩,这和自己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只要你将这个青红的详细资料,所有人员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保证会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将他们送上刑场,而你也可以将功抵罪,从轻发落。”

“好,我相信你,我说!”

现在侯罗典也只能选择相信楚牧峰这一条路了。

“青红的确就是这个人口贩卖组织的名字,而我在这个组织中充当的角色就是引路人。”

“所谓的引路,就是拿着以鬼遮眼为原料配制的药粉,来迷惑住那些小孩和女人,让他们能够乖乖跟着我走,然后到达指定地点后,他们就会被蒙晕过去,再由组织的人悄悄带走。”

“至于组织会怎么处理那些孩子和女人,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因为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问题。警官,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知道我错了,我绝对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我可以拿出所有家产来赎罪。”

已经被掀开老底的侯罗典,此刻完全不复先前的姿态,低声下气,苦苦乞求。

所以如果能拿钱买命的话,他绝对不会迟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自己进去了,那再多的钱也是便宜别人。

“这个青红组织一共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楚牧峰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

你还没说出点够分量的,就想和我讨价还价,可能吗?

“据我所知,这个组织目前只有六个人。首领叫做破晓,这应该是个代号,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所有的事都是破晓负责组织和安排的,他在青红中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侯罗典伸手比划了个六字道。

“除了破晓外,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用外号来称呼,分别叫做左狼和右狈,这意思就是说左膀右臂,狼狈为奸。您想知道那些孩子和妇女都是怎么处理的,只要抓住左狼或者右狈就知道了,因为他们便是负责这事。”

侯罗典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至于我这个引路人,在组织中代号叫做医生。然后还有两个人,他们是负责运输和安全的,一个叫做大熊,一个叫做小猫。”

“这就是整个青红组织的构成,除了我们六个外,另外还会雇佣一些人来干活,他们都是什么都不知情,只知道拿钱做事。”

侯罗典是不想要把自己算到其中,但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根本逃不过去,所以与其被楚牧峰调查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承认为妙。

“青红的首脑叫做破晓,手下有左狼,右狈,医生,大熊,小猫,有点意思,就是你们六个人策划了这一起起绑架案件,对吧?”楚牧峰念叨了一遍,记住这些名字后说道。

“是我们做的,但是警官,我就是一个引路的,其他真的不知情,他们给我钱,我就去做事,至于说到其余的我也懒得去管。实际上,我之所以会加入青红并不是为了钱,实在是迫不得已,要是不加入的话,他们会杀我灭口的。”

听到侯罗典一个劲儿地想要给自己洗白,楚牧峰不以为然地冷笑道:“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继续说点有价值的。”

“这个组织在金陵城中的据点在哪,通常你们是怎么联系的?通常你们在哪里交接,人都会送到哪里去,还有就是这些人都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点,越详细越好。”

“我以前跟着破晓去过两次据点,要不是他领着的话,打死都猜不到那地方会是个据点。”侯罗典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到楚牧峰的冰冷眼神后,赶紧继续说道。

“青红的据点就在金陵城玄武区的昌荣茶行。”

做茶叶生意的商铺吗?

“昌荣茶行就是青红的据点,通常情况下破晓都会在那里待着,除了昌荣茶行外,青红在金陵城中还有三处落脚地,分别是景秀绸缎行,山花洋货铺和孙记酒馆。”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将那些妇女儿童先送到城郊一处废弃的窑厂窑洞中,然后再另行处理。至于说他们的样子,我也很清楚,不过你能画出来吗?”侯罗典带着几分质疑道。

“说吧,身高体重、发型脸型、五官特点,说详细点。”

楚牧峰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兜里拿出支钢笔,将桌上的审讯本打开,跟着说道:“对了,还有件事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个杨开建前些时候被抓过来,是这边分局的孙连成出面说的情,他是你请的吧?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对!”

侯罗典对这个倒是没有否认,直接了当地说道:“以前孙局长父亲摔伤了,是我帮他看好的,所以他对我一直都很感激。”

“当我得知杨开建被抓后非常着急,因为他带着抓来的鬼遮眼,我那边又需要用鬼遮眼来制造迷幻药粉,因此就请了孙连成来出面。”

“警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孙局长和我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他也不是青红的人。”

嗯,这倒是个好消息。

要是说孙连成也是青红的人,会让楚牧峰要多点计较,免得闹出什么大笑话。

不过想想也是,就孙连成现在的身份地位,需要去做那种天怒人怨的事吗?根本犯不着。

“行了,将这些家伙的相貌挨个说说吧!”

“是!”

楚牧峰能画出来吗?

那是当然,要知道楚牧峰之前在北平警官高等学校的时候就曾经学过绘画,而且他打小也跟姥爷后面学习过很长时间的国画。

绘画水准和功底是毋容置疑。

当初在北平警备厅的时候,有王格志这个专业对口在,楚牧峰自然不用亲自出手绘图,现在到了这边,当然是要亲自操笔上场了。

随着侯罗典一字一句的交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头像在楚牧峰笔下跃然纸上。

……

审讯室外。

玄武分局,局长办公室。

已经从扁鹊医馆回来的苏山河,正脸色肃穆地站在办公桌前面,恭敬地说道:“梁局长,我已经将扁鹊医馆查封,里面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药材和膏药,除了这些外,的确有几只那种叫‘鬼遮眼’的虫子,财物的话倒是没有多少,目前来说并没有发现什么直接能定罪的决定性证据。”

“这样吗?”

梁栋品坐在椅子上,双手把玩着一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不急不躁地说道:“楚牧峰那边的审讯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不太清楚,想必应该还没有吧!”

苏山河想到自己回来后就第一时间过来禀告,还没来得及去审讯室看看,就跟着补充道:“局长,要不我现在过去看看情况?”

“能有什么好看的。”梁栋品一脸不以为然。

他其实对这样的事是没有抱有多少希望,因为他知道人口失踪案是最复杂最难办的,即便楚牧峰有什么所谓的“鬼遮眼”的说道,但这个听起来很玄乎,就能百分百确定这条线索有价值,能帮助破案吗?

杨开建是个混混。

侯罗典是个大夫。

他们两个人被你带回来审问,又能问出什么重要线索来。

何况就其余分局传来的消息,你们这些警校进修班的高材生负责的案子,都还没什么头绪呢。

不可能其他人还在抽丝剥茧的理线索,你这边一天时间还不到,就能将这个案子给破了吧?

真的要是这样,不单单会让其他学员们相形见绌,就连我们玄武分局的面子,也没地方搁啊!

两个月没有破掉的案件,你过来一天就能拿下,想想我们都会感觉汗颜。

“就算他是北平警备厅的神探,到了咱们金陵也不好使了。”

梁栋品唇角斜扬,抬起手笑着说道:“去吧去吧,你正好过去复命。然后告诉他楚牧峰,破案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要耐得住性子,沉得下心哦。”

“是,局长!”苏山河微微弯腰,领命转身离开。

当他打开办公室房门的瞬间,便看到了楚牧峰就站在门外,正抬头准备敲门,两人对视一眼后,苏山河便赶紧让开。

“楚处长,您请。”

“老苏,梁局长在里面吧?”

“在的在的!”苏山河声音高了几分。

听到动静的梁栋品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楚牧峰也和苏山河擦肩而过,后者顿时有些尴尬的。

他是奉楚牧峰之命去查封和调查扁鹊医馆的,结果回来后却没有第一个找楚牧峰汇报工作,而是来见梁栋品,有些说不过去。

“楚处长,这边请!”梁栋品招呼着楚牧峰走向会客区。

但楚牧峰却没有客套,而是直接来到办公桌旁,将几张画像放在桌上,沉声说道:“梁局长,侯罗典刚刚已经招供了,承认金陵城的人口失踪案的确就是他们干的。”

“他们这个人口贩卖组织叫做青红,一共有六个人,为首的代号破晓,就是这个男人,他的左膀右臂代号左狼和右狈,分别是这两个人,侯罗典的代号是医生,另外还有两个人叫做大熊和小猫,是这两个。”楚牧峰指着画像一口气说道。

啊,招了!

即便看到桌上那些画像,梁栋品都仍然感觉有些虚幻感,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楚牧峰说什么?他拿到了侯罗典的口供,并且将这个拐卖人口的青红组织人员画像都搞出来了。

自己没有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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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真的,竟然是真的!

站在一旁的苏山河同样是满脸惊愕之色。

杨开建会招供,苏山河是可以理解,毕竟那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混混,进了局子怎么还敢继续绷着。

可那个侯罗典怎么也这么快招供呢?他可是有关系有门路的人啊,也这么禁不起吓吗?

这审问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可楚牧峰言辞凿凿,一幅幅画像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半点怀疑。

梁栋品很快就从吃惊中清醒过来,低头看向那些画像的时候,眼中闪烁出一抹异色。

只是用了简单的寥寥几笔,楚牧峰就将一个人的形象勾勒得如此形象。

凭着这个画像,绝对能一眼就认出真人来。

即便是和黑白照片相比,这些画像都不遑多让。

这是个高手啊!

要是说自己的分局中能有这个人,相信能破掉很多疑难杂案。

“梁局长,我觉得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即组织人手实施抓捕。因为扁鹊医馆既然已经被查封,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惊动青红这个人组织其余人,咱们必须争分夺秒,不管如何,先将那些人全部控制,抓起来再说!”楚牧峰沉声说道。

“不错!”

梁栋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梁处长你说的很对,既然已经确定目标,那么就抓紧动手,他们的藏身地点侯罗典交代了吗?”

“交代了!”

楚牧峰将那几个地点全都说了一遍,语气加重地说道:“城郊的废弃窑厂要赶紧派人过去的,将被关押在哪里的妇女儿童救出来。与此同时,其余成员也必须尽早抓获,梁局长,您这边的警力能够确保吧?”

“当然可以!”

梁栋品稍作沉吟后,就将自己心中的那点小想法压住,果断说道:“我这就安排,齐头并进,务必要将这帮家伙全都抓获!”

“那我就在外面恭候您的佳音了!”

说完,楚牧峰就先离开了办公室。

当这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苏山河有些迟疑的问道:“梁局长,咱们要这么做吗?”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么快就破获掉青红组织的话,会显得咱们玄武分局无能,没有颜面对吧?”梁栋品一针见血的说道。

“不错!”苏山河也没有遮掩。

“我刚才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但现在却不再这样想。因为和我的颜面,和玄武分局所谓的名声相比,那些被拐卖走的人才是最重要。”

“人命关天啊,只要能将他们顺利救出来,只要能将这帮人贩子绳之以法,我们这点颜面和声名算什么。”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后,梁栋品意有所指地说道:“就算不想这些,难道你觉得咱们能拖延时间吗?”

“楚牧峰是谁?他可是北平警备厅的刑侦处副处长,而且还有着很深厚的背景,贸然得罪他这样的人,对咱们有一点好处吗?”

“况且他根据上面安排下来破案的,咱们若是故意磨洋工,拖后腿的话,他肯定会去跟上面反应,那样一板子打下来,咱们肯定要背这个锅,你明白吗?”梁栋品指了指头顶说道。

“是,您说的对!”苏山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里的那块石头是轰然落地。

为什么?

因为他也是想要听从楚牧峰的命令做事,毕竟后者在火车上帮助过他娘,人总得知恩图报不是?

况且楚处长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和原则性,充满人格魅力的的警官,值得自己去效力。

“行了,安排下面兄弟,立即行动起来吧!”

“是,局长!”

敬了个礼,苏山河就转身离去,开始调兵遣将落实抓捕行动。

“进修班三十个学员的三十个案子,第一个侦破的落在我们玄武分局,其实也未必就是坏事,况且这个案子也算是合办的,功劳自然也少不了!”梁栋品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

城郊那座废弃荒废的窑厂。

楚牧峰是跟随着苏山河来到这里,抓捕青红组织首脑固然重要,但营救人质同样是不能忽视。

在楚牧峰眼里,这些被拐卖走的孩子更加值得重视。

窑厂深处。

“咣咣!”

一个膀圆腰粗,皮肤黝黑,跟大狗熊般的男人打开铁门,在里面那些孩子的惊恐眼神中走了进去,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放到地上。

他就是青红的大熊。

桶里面菜粥,最上面漂着几片菜叶子。

“开饭了,开饭了,赶紧过来吃饭!”

大熊目光扫视过去,粗声粗气地招手说道:“一个个瘦得跟皮包骨头般,能卖出什么价钱。”

“我说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来吃饭,只有吃饱了长胖了,才能拿得出手不是。谁要是说不吃,可以,这顿不吃,想再吃就到到明天,要是饿死了活该,老子正好拖去喂狗!”

“砰!”

话音落地的同时,一直和大熊形影不离的小猫也拎着个装满馒头的袋子走了进来。

这是个身材瘦弱,面容枯黄的中年男子,张嘴便露出满口大黄牙。

“来来来,白面馒头,快点来吃吧。”

“丢这里就行了,咱们出去喝酒去。”

“成!”

大熊冲小猫招了招手,转身就和小猫走出去,咣当一声将门重新锁上,然后哼着小曲,一摇二晃地离开了。

“吃吧!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吃,不管你们是想哭还是想反抗,吃不饱,没力气的话都白搭。”墙角处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声音嘶哑地说道。

“别和我抢,这是我的馒头。”

“那是我的饭碗,给我喝粥。”

“都别吵吵,能不能一个个来?”

几个孩子很快就开始争抢起来,他们是很害怕,但在饥饿面前,所谓的害怕也会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都快要饿死了,还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吗?

能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

躲在墙角的女人看到这幕,冷眼旁观。

外面的房间中。

“送好饭了?”

当大熊和小猫进来时,屋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抽烟。

不过不是香烟而是大烟,拿着长长的烟枪吞云吐雾,间或偶尔打着哈欠的他眼神有些迷离。

他就是左狼。

是个人总有一好,左狼喜欢抽大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把挣来的钱全都花在抽大烟上,要是想让他戒掉这玩意,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左狼今儿个会在这里,是因为明天里面的几个孩子就要被送出去,因此他必须亲自来坐镇,至于说到右狈,则是在城内陪着破晓。

“是的,左爷,饭已经送进去,这帮小兔崽子不想死的话肯定会抢着吃的,绝对不会有饿死的,您就放心好了。”大熊看着左狼,态度恭敬地弯腰回道。

“嗯,你们明白就好,只要别出错就行。等这一单做完了,咱们又能痛快一段时间了!”

左狼说着就拿起烟枪,冲着小猫招了招手道:“小猫,要不要来一炮?”

“左爷,您先来,我不急。”小猫使劲抽着鼻子,满脸赔笑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不抽拉倒。”

左狼继续自顾自地抽着,房间里升腾起缭绕烟雾。

“左爷,来,喝一杯。”大熊倒好酒,递过去说道。

砰!

谁想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突然被踢开,随即在左狼等人惊愕的眼神中,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冲了进来、

黑漆漆的洞口锁定着他们,一道道怒喝声响起。

“不许动!”

“举起手来!”

“谁敢动打死谁!”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警员过来?

左狼手中拿着的烟枪咚的一声掉落在地,面色瞬间如同死灰。

大熊眼神充满畏惧。

小猫面露惶恐不安。

反抗?

面对枪口,谁还敢反抗?谁敢就得吃枪子?

楚牧峰扫了一眼,然后就冲向窑洞深处,很快就来到最里面的铁门。

当打开铁门,他和苏山河冲进去,看到里面情景的瞬间,两人都不由在微愣后满脸愤怒。

一群拿着馒头,头发凌乱,满脸漆黑的孩子。

几个端着破碗,衣衫褴褛,神情憔悴的女人。

空气中被一股刺鼻腥臭的味道充斥。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座简陋的猪圈。

而见到楚牧峰他们进来了,这些被抓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冲上来,反而是惊恐地后退,蜷缩在角落里。

“该死的青红!这帮家伙全都该死!”

楚牧峰愤愤地说道。

这帮人贩子有手有脚有脑子,有能琢磨贩卖人口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好好想想怎么干别的活儿挣钱呢,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

“苏山河!”楚牧峰忽然扭头吆喝了声。

“在!”苏山河下意识地应答。

“等这个案子破了,这帮人贩子也没有必要去浪费牢饭了,你觉得呢?”楚牧峰意有所指的说道。

“楚处长,您的意思是?”苏山河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牧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就这样转身离开。

“带他们出去吧!”

“没事了,出来吧,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警员!”苏山河摆摆手,背后队员就开始进来善后。

见真的是警员来了,那些孩子和女人忍不住放声哭喊起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激动。

等到他们将人带回去的时候,梁栋品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城里的破晓和右狈也没有能逃掉,被当场抓获。

也就是说,天刚黄昏,楚牧峰就已经将这起人口贩卖案成功破了。

团伙成员系数落网,然后分别关押,一一进行审讯。

“梁局长,我之前就说过,这个案子要是侦破的话,算你玄武分局的功劳,我那只是想要给学校交作业,所以说这个审问的活儿就交给你们来吧,我相信一定会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楚牧峰瞥视过审讯室后语气平静地说道。

“好,楚处长,那我就却之不恭喽。”梁栋品精神振奋道。

“呵呵,楚某静候佳音!”楚牧峰微微一笑。

……

金陵城梁家。

梁栋品和梁栋才都已经回到家里,他们现在就待在书房中,陪着梁千里说话。

这兄弟两个虽然说不是亲兄弟,但梁栋品却是梁千里一手提拔起来的,也算是很亲的关系。

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来。

“什么?品哥,您说你们分局的人口贩卖案都已经破了?”梁栋才面露吃惊的问道。

“没错!”

梁栋品也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个消息未免有些让人吃惊,但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人口贩卖案真的已经宣告侦破。

“这个案子是楚牧峰牵头督办的,已经在今天宣告破掉。所有被拐卖走的儿童和妇女都已经被成功救出来,那个人贩组织成员也全都被抓捕。”

“栋才,你要是说想要争抢第一个破案的名头,我估计是没戏了。不只是你,其余人估计也办不到!”梁栋品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个老楚真是能折腾。”梁栋才在吃惊过后无奈的撇起嘴角来。

换做是别人破掉,他或许还会有些不服气,但既然是楚牧峰,他却能接受,谁让楚牧峰这家伙在北平城,连岛国间谍组都能捣毁呢。

和岛国间谍小组相比,所谓的人贩组织根本就不值一提。

“爸,您听到了吧,这就是楚牧峰,厉害吧!”梁栋才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嗯,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梁千里暗暗点头。

他早就想要见见楚牧峰,毕竟一个能够在北平城博得一个神探名号,闹腾出阵阵风波的人绝对不简单。

现在来到金陵,参加培训又能第一个破案,还真是让人意外。

“行了,你也别在家里待着了,还是赶紧去查案吧。”梁千里没好气地瞪视了自己儿子一眼道。

和楚牧峰相比,你梁栋才拥有的条件何止是优厚,人家能轻而易举地破掉一个悬案,你呢?到现在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得得得,我这就走!”梁栋才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点不尽如人意,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犟嘴,乖乖转身走了。

“叔叔,您说这事怎么办?”梁栋品低声问道。

“什么怎么办?难道说你还想要有别的想法吗?不要有,一点都不要有。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进修班的三十个人,绝对不能擅自行事。”

“我知道楚牧峰一来就能破案是会影响到你们玄武分局的口碑,但即便如此也不要做错事,懂吗?毕竟对你来说,案子破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梁千里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是,我明白!”梁栋品恭声受教。

“去吧。”

随着梁栋品也走出书房,梁千里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思表情来,喃喃自语,“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这是想要名动金陵城吗?”

……

第二周,星期三。

也就是三十个案子被分派下去的第二天。

中央警官学校会议室正在召开一次例行会议,会议自然是有教育长李五省主持,像是这种会议,作为校长的领袖是肯定不会参加。

领袖什么身份,需要事必躬亲吗?

参加这次会议的有中央警官学校各个部门的主任,像是政治处主任杨首隶,训导处主任张道池,总队长陈宣崇,教务处主任顾十方,另外还有几位教授列席。

最特殊的莫过于总务长戴隐竟然也出席了会议。

要知道以着戴隐如今的身份,像是这种会议是不用过来,但他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破天荒地参加了。

只是就算参加,戴隐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安静的坐在会议桌前,默默喝着茶水,眼观鼻鼻观心,感受着四周有些压抑的气氛,面无表情。

“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开会吧!”

李五省背后的墙上悬挂着的国父和领袖的照片,他犀利的眼神扫过全场后,微微一笑说道。

“各位,今天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进修班学员的破案进度。相信你们都明白,和咱们现在的教学相比,进修班无疑更重要,他们已经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那三十个案子也在媒体的宣传下,全城皆知。就算是没有谁明说,但都在盯着这事,都在想着咱们进修班这次能不能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来。”

“今天的话题就是围绕着他们进行下分配,毕竟三十个学员太多,不是谁一个人就能都兜揽起来,每个人都要分到几个重点负责。”

“各位,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在这里说出来。甚至你们有合适的对象,也能说出来。”

是这个议题吗?

李五省这是想要提前划分势力范围吗?是要将自己看重的棋子都招揽过去吗?要不然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戴隐扯了下嘴角,不动声色。

其余人保持沉默。

这个话题是你李五省主动提出来的,你如果不率先表态,其余人怎么敢随便乱说呢?

否则要是说出了你心中的目标,岂不是会徒惹你的不满?

再说谁不知道中央警官学校的两大巨头就是你李五省和戴隐,在你表态后,戴隐不说话的情况下,我们更加会保持沉默。

谁也不想当这只出头鸟。

在这样的沉默中,李五省微微眯缝起来双眼,将目光瞥向了戴隐,突然沉声问道:“戴隐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戴隐在众人的注视中,很坦然镇定的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挺对,三十个学员数量有点多,要是说都安排给一个人的话,根本没有精力负责过来,提前进行分派很有必要。这样分派下去后,也能更好的掌握他们的破案进展不是。”

“既然你也赞同,那这事就此定下。”李五省神色平淡地说道。

“我这边事情比较多,三十个学员我只负责两个就成,第一个是北平警备厅的楚牧峰,第二个是金陵警备厅的梁栋才。”

“其余的你们随便分派,我没有任何意见!”随着李五省话音落下,戴隐忽然间声音平静地说道。

他说的很自然,就仿佛这事已经内定,非他莫属,谁也别想和他争抢。

李五省眼皮微颤。

张道池目露怒意。

杨首隶若有所思。

戴隐这是害怕李五省将楚牧峰挑走吗?所以说第一个就站出来选择他。

可据我所知,戴隐和楚牧峰是没有任何交集,难道说是戴隐相中了楚牧峰,想要将他招收进力行社吗?

对,应该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真要如此的话,我倒是不用争了。

在旁边静观其变的杨首隶心底暗暗思索。

“这么着急就跳出来吗?看来戴隐也是清楚楚牧峰底细,知道楚牧峰在北平警备厅的杰出成就,知道楚牧峰是叶鲲鹏叶老的关门弟子,知道要是说能拿下楚牧峰,就相当于拿下了叶鲲鹏其余学生。不过戴隐,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够响,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李五省迎着戴隐的目光,不闪不避。

你想要做的事,我就要反对。

你越是这么想要得到楚牧峰,我就越是不给你这个机会!

“这个楚牧峰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他是阎泽厅长推荐过来的,在北平的时候就以破案神速出名。但我想说的是,那都是在北平,这里毕竟是帝都是金陵,很多事不是说他想做就能轻松做成的,何况他负责的还是玄武分局那个人口失踪案。”

“各位,相信你们都清楚人口失踪案是有多难缠,通常发生这种案子,如果没有明确的线索和证人,那短时间内就别想能够调查出个结果来。”

“戴总务长,你平常都不在学校里面,根本没有说时间和精力来负责这么长时间调查的案子,所以这事吧,我觉得你还是挑选出来几个相对简单的案子为好。楚牧峰就归我来调配和监管吧,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事!”

李五省的态度也很明确,那就是绝对不会给你争抢的机会,你相中楚牧峰,我也早就内定上,那是我的一颗棋子。

“这个就不必劳烦五省兄操心了,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况且就算我不在学校,也能安排人盯着的,对吧,陈队长?”戴隐淡然说道。

“是!”

总队长陈宣崇立刻跳出来,腰板坐直,神情坦然地说道:“我愿意担负起来这个责任,何况我也刚和楚牧峰交代过,他在这段时间将会配合我,负责教授学员们擒拿术,正好可以多沟通多交流。”

“教授擒拿术?”

张道池听到这个的瞬间,脸色微暗,略带嘲讽地说道:“陈队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谁都知道楚牧峰那边要破的案子很麻烦,短时间是休想有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让他帮着你教授擒拿术,这分明是耽误他的破案时间。”

“虽然说你是咱们学校的总队长,但这样做也是有些不妥当的吧?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们将更多时间放在破案上面,毕竟时间紧张,大家都在争分夺秒。”

“张主任,你的意思莫非是不相信楚牧峰能很快破案吗?”陈宣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

“那是肯定的!”

张道池理所当然般地说道:“你应该也清楚人口贩卖的案子有多难调查吧?要是说容易的话,玄武分局会一直拖到现在,一点进度都没有?”

“这么说吧,三十个案子,有很多凶杀案和毒杀案,但人口贩卖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楚牧峰负责的,能在一个星期内破案就算不错了,所以眼下让他全心全意地查案最好,不适合再分心了。”

“那我要是说楚牧峰绝对能第一个破案呢?”陈宣崇抬了抬眼皮淡淡说道。

“第一个?”

张道池微愣后,认真的盯视着陈宣崇的脸,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队长,要是说楚牧峰真的是第一个破案的,那他交给你负责又如何?”

“此话当真?”陈宣崇紧声问道。

“当真!”张道池大笑道。

“总务长,张主任既然这样说,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代表教育长的意见。”陈宣崇侧身看着戴隐意有所指的问道。

“五省兄,你怎么说?”

戴隐傲然的挑起唇角,在陈宣崇拿下张道池的这时候开始步步逼问,语气锋芒毕露。

“我想你总不会让道池主任难做吧?”

李五省历来都不是一个做事冲动鲁莽的人,他是静静看着陈宣崇和张道池交锋斗法。

说真的,他对张道池的话是没有任何意见,他的态度也是如此。

但陈宣崇怎么瞧着好像是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说楚牧峰真的会第一个破案吗?

不可能!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李五省刚冒出这个念头,自己这边就给掐灭。人口失踪案哪里有这么简单,真要是说随随便便就能被他楚牧峰给破了的话,那原本负责侦办这个案件的那么多分局岂不全都是无能之辈?

最重要的是李五省手里掌握着一张底牌。

那就是金君集。

金君集是谁的人?那是教务处主任顾十方的亲戚,而在昨晚的酒宴上,顾十方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

金君集对调查的毒杀案有着十足的信心,而且已经有了明确目标,案子明天便能宣告侦破,届时金君集肯定是第一个破案的学员。

两天破案,这种速度即便是放在金陵城中也是难得。

有这样的底气在,李五省自然不认为楚牧峰能在一天之内就能有定论。

他是对楚牧峰有好感,这么说也不是对楚牧峰的能力质疑,纯粹是就事论事。

何况张道池都已经这样说了,自己要是驳了他的面子,以后还怎么领导这群下属?

想到这里,李五省便冷然瞥视过去:“戴隐兄,你这是想要拿楚牧峰的破案时间和我打赌吗?”

“打赌?”

戴隐盯着李五省,声势凛然:“我从来不打赌,但你要是觉得这是一个赌约的话,我也愿意认下。”

“没错,我就是拿着楚牧峰的破案时间来和你打赌,我认为他绝对是三十个学员中第一个破案。即便他侦破的是最棘手的人口失踪案,我都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喜欢坚持那就坚持吧,好,我就和你赌一次。只要楚牧峰是第一个破案的,那么他在这次进修过程中的分管权就交给你!他要不是第一个破案,听清楚,只要不是第一个,那么今后你就不要再想染指他的分管权了,如何?”李五省声音平淡,态度强硬地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戴隐淡淡说道。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看来戴隐也是很想将楚牧峰拉拢过去啊。

杨首隶心中暗暗琢磨,要知道他是想要照顾楚牧峰,而只要楚牧峰的分管权落到他的手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多大的问题。

但现在看来,两个巨头已经针锋相对,他是没有多少发言权了。

咚咚。

就在这事刚刚拍板定下,李五省准备就其余学员的归属进行商议的时候,会议室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

“报告!”

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刺激的有些愣神。

“进来!”

但戴隐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道声音般,第一时间放下手中茶杯,沉声说道。

会议室的房门被推开。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中央警官学校的一个副教授,他叫郑行云。

虽然只是副教授,可他还有别的身份,像是戴隐提请建立的华夏警察学会的副会长,还是特工委员会的成员,有这样的身份在,倒也没谁敢轻视他的存在。

像今天这种会议,他原本是应该参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眼下突然间出现,摆明是有目的。

“啪!”

面对着在场的众人,郑行云果断的敬了一个军礼后,声音响亮的说道:“总务长,李教育长,各位,我来是要汇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是玄武分局刚刚上报,说是在昨晚十点,人口贩卖案在学员楚牧峰的带领下,成功告破,被拐儿童和妇女获得解救,人贩组织全部被抓捕归案。”

这番话说出来后,全场顿时寂静的可怕。

李五省脸色阴冷。

杨首隶一脸吃惊。

戴隐稳坐钓鱼台。

张道池在短暂的失神过后,猛然一拍桌子,蹭地站起身,盯视着郑行云脸色铁青地喝道:“你说什么?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张主任没有听清楚吗?那好,我就再说一遍吧!”

郑行云嘴角浮现出一抹不经意的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和得意说道:“我刚才说的是,玄武区的人口失踪案成功告破,学员楚牧峰成为第一个破案者。”

“这不可能!”张道池脸色阴沉的可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郑行云,说清楚点!”李五省也从错愕中清醒过来,紧声追问。

其余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杨首隶也不例外。

人口失踪案告破了吗?真的假的?为什么我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呢?楚牧峰啊楚牧峰,你小子行啊,居然都不跟我通个气,给我等着。

“李教育长,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楚牧峰在前天咱们这边安排下案件任务后,就开始去搜集人口失踪案的资料。他昨天早上去玄武分局报到,在梁栋品局长的大力支持和配合下,成功抓获了青红组织全部成员,并且将被关押着的十儿个孩子,五个妇女全都成功营救了出来!具体的案宗报告,玄武分局那边今天就会递交过来。”郑行云镇定自若地说道。

随着对方的话语,李五省的心在不断下沉。

张道池脸上浮现一丝羞怒之色。

真的!

竟然是真的!

有玄武分局的报告书在,那么这个案子便绝对不可能说弄虚作假。

而且这个案子想要调查清楚的话,也很简单,要是说敢弄虚作假,那后果之严重,根本不是楚牧峰所能承担。

即便是有叶鲲鹏在,楚牧峰在警队的前途也算是完蛋了。

可要是真的,这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其他学员啊!

一天之内告破人口失踪案,这种速度谁能相比?

要不是说这个案子李五省知根知底的话,都会怀疑是不是梁栋品那边在捣鬼,是早就破了这个案子,故意等着楚牧峰接任务后送给他领功呢。

“这不可能!”

教务处主任顾十方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阴暗地说道:“玄武分局两个月都没有侦破的案件,他区区一个楚牧峰,怎么可能说刚过去一天就给破掉。”

“教育长,我觉得就这事咱们必须慎之又慎的处理,否则要是有别的意外出现,到时候丢人的可是咱们中央警官学校的颜面。”

“怎么就是不可能!”

就在李五省的人都震惊的时候,戴隐却是站起身来,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早就说过的,楚牧峰是北平警备厅的神探,他在北平调查过的那些案子,有很多都要比人口失踪案更加诡秘。”

“可那又如何,这个小子也是没几天就能破了,所以侦破一起人口失踪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是你们想多了!”

话说到这里,戴隐便双手扶着桌子,微微笑道:“李教育长,按照咱们刚才的约定,从现在起直到进修班毕业结束,楚牧峰的分管权就交给我负责了。”

“他的事儿就由我来全权负责,你,还有在场的各位,要是说有谁敢胡乱伸手阻扰的话,休怪我戴某人不讲情面。”

丢下这句锋芒毕露的话语,戴隐便转身离去。

331、既生瑜何生亮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放慢脚步停下来,转过身微微一笑道:“哦,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

“既然楚牧峰是第一个破案的,也就是说他在第二周的进修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那么该属于他的奖励,可不能少!另外现在既然破案,那么剩下的时间自然是多多的。”

“陈宣崇!”

“在!”陈宣崇恭敬应道。

“我是楚牧峰的分管校领导,我现在就宣布,他从今天起,就可以和你一起负责培训警官学校的学生。”戴隐平静说道。

“是!”陈宣崇大声领命。

戴隐不再停留,推门而出。

会议室中留下一群面面相觑,满脸错愕的众人。

李五省则脸色仿若猪肝般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

教育长办公室中。

砰!

李五省一拳砸向桌面,脸色怒色地喝道:“他戴隐肯定是事前知道,要不然怎么敢和我打这种赌?该死的,要是我提前知道这个人口贩卖案已经被破了,我会和他这样对赌吗?这个家伙太狡猾了!”

“教育长,那么咱们下面该怎么办?咱们是要将楚牧峰就这么放弃呢?还是说继续招揽?毕竟事情刚刚开始,不管是咱们还是戴隐,对楚牧峰都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他也未必会投入戴隐那边。”张道池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

“我也不这样想。”

没有等到李五省说话,教务处主任顾十方便抢先说道,他眼神中闪烁出一抹几分忌讳之色说道:“他戴隐做事历来都是不讲究规矩,只求能够达到目的,他要是说想要招揽楚牧峰,你以为他会按部就班的来吗?他那些阴招损招会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呢?”张道池侧身问道。

“所以我觉得咱们与其将心神都花费在楚牧峰身上,不如说谋略别人。只要能将别人都拉到咱们的队伍中来。教育长,一棵树和一片森林的概念,我想您应该明白吧。”顾十方举起双手比划道。

老奸巨猾的狐狸。

都没有如何想,李五省便一眼看穿了顾十方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替金君集说话。

要是有楚牧峰在前面挡着,金君集是绝对没有出头之日,可现在要是说将楚牧峰一脚踢开的话,金君集的前途就将是一马平川。

即便看破,李五省也不会说破,因为他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这事未必就没有回旋余地。”

李五省沉吟过后冷静的说道:“道池,你还继续负责招揽楚牧峰的事,就算戴隐那边分管,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用理会他。”

“是。”张道池沉声说道。

还是不行吗?

没有打消李五省的这种念头吗?

顾十方心中感觉到有些遗憾,可就在这时李五省的眼神看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当然十方你说的也没错,一棵树总没有一片森林来的有价值。进修班的其余人也都是优秀人才,对他们的招揽工作就交给你去办。”

“是,我一定尽力而为!”顾十方精神振奋。

这事暂且如此。

……

金陵白象分局。

早上,金君集面带得意之色地走进来,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带队去找昨天锁定的证人谈话,看看能不能撬开这个证人的嘴巴。

要是对方配合的话,一切都好说。要是不配合的话,哼哼,我会让你看看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证人这玩意,说你是证人你才是,说你不是你就是嫌疑犯。

强势霸道,这就是金君集的办案风格。

“金处长,请你来下。”

一见金君集的面,白象分局的副局长陈放青就招招手说道,他便径直走过去。

说起来他和陈放青是认识的关系,而陈放青又是顾十方提拔起来的,所以说这次办案,金君集主要就是靠陈放青的大力支持,不然他也没这么足的底气。

“陈局长,瞧你的脸色好像不好,昨天没有睡好吗?我那里有国外进口的补品,明天带点给你吃吃。”金君集微笑着坐在椅子上随意说道。

陈放青迟疑了下说道:“金处长,我这倒是没什么,但是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下,因为这关系到你们进修班这次考核排名。”

“什么事?”金君集心头猛地一跳,脑海闪过一抹不好预感。

难不成……

果不其然。

好事不准坏事准,陈放青直截了当地说道:“就在刚才我收到了官方通报,说的是那个来自北平警备厅的楚牧峰已经成功的破获了人口贩卖案,中央警官学校也承认了他获得了进修班第二周第一名的成绩。”

咔嚓!

金君集手里拿着的一支铅笔直接被掰成两端,脸色铁青的他站起身,语气低沉的说道:“陈局长,请你现在就给我安排人手,我要去查案。”

“没问题!”

“我去外面等着。”

陈放青看着金君集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无奈地摇了摇头嘀咕道:“没办法,这都是命啊!”

要说金君集优不优秀?

他的优秀是毋容置疑的,但碰上的楚牧峰显然是一个比他更加优秀的人,在后者面前,他的所有光芒都注定被遮盖住。

真是颇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啊!

……

金陵城,玄武分局。

楚牧峰是不知道学校里面召开的会议,他大早上就离开,来到这里等消息。虽然说青红组织已经被捣毁,但他还想要知道后续情况如何。

“楚处长好!”

分局内,所有看到楚牧峰的警员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招呼。

在他们眼中,楚牧峰果然不负“神探”这个称号。

要不然的话,他能够这么快就破案吗?至于说到所谓的羡慕嫉妒,不是说没有,但这些警员个个都是老油条,自然不会溢于言表之中。

楚牧峰则面带微笑和众人点了点头。

局长办公室中。

“梁局长,审讯进展的怎么样?”简短的寒暄过后,楚牧峰直奔主题问道。

“已经撬开好几个人的嘴巴,但是……”

梁栋品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神情似乎有些迟疑。

捕捉到这种异常后,楚牧峰微微挑眉说道:“梁局长,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没关系,您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话,绝对会通力配合。”

“是那个破晓想要见你。他说他想要见见把他们青红组织捣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还说他有你想知道的消息,只有见到你才会说。”

跟着,梁栋品又冷哼了一声,“我觉得这家伙就是在故弄玄虚,只要多给他点苦头吃吃,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还是见见吧!”

楚牧峰倒是没有在意,从容说道:“这个青红组织既然都被捣毁,难道说还能折腾出别的风浪来吗?我倒是想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再说我也想要看看,如此利欲熏心,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事情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嗯,那我来安排下。”

梁栋品不再相劝,吆喝苏山河陪同过去。

……

分局审讯室。

楚牧峰第一次见到了破晓。

这个身为青红首脑的家伙,其实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长相很普通,属于那种丢人堆里就找不到的大众脸,身材略微显臃肿,身高也是一般。

乍看起来,并不像那种穷凶极恶之徒,反而像个憨厚的汉子。

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概就是如此。

他伪善的面目之下,干着人口贩卖的罪行,他挺想问问,这个破晓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

“你要见我?”楚牧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漠然问道。

“对,我是想要见你,因为我想见见毁掉我心血的人是谁。”破晓面无表情地看着楚牧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见到你觉得怎么样?”楚牧峰翘起二郎腿。

“还好!”

即便已经是遍体鳞伤,但破晓都没有说表现的多卑微。

“还好?你好像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怎么?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说看穿了吗?”楚牧峰冷漠地讽刺道。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说害不害怕,求不求饶有意义吗?没有的!其实从我决定走上这条路的那天起,就已经死了。”

破晓扬起嘴角,配上脸上的血迹,让人觉得分外狰狞。

“你倒是挺有觉悟的。”

楚牧峰不以为然的笑笑,“说说吧,你为什么非要见我?你说有我想要知道的消息,是什么呢?”

“在我说之前,想要确认一件事,是侯罗典那个混蛋出卖的我们吧?”破晓沉声问道。

“没错!”

楚牧峰可没有为侯罗典遮掩的义务,反正都是一群狗,狗咬狗两嘴毛而已,再说反正他已经是死路一条,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果然是他,我也知道肯定是他,就他是最怕死的,也只有他自以为手上没有沾过血,就能够置身事外!”

“哼,真是天真!哪怕他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可只要参与,就逃不掉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破晓看向楚牧峰的表情有些凝固。

“我要说的情报就是关于侯罗典的,我可以告诉你,但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杀了侯罗典,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破晓眉宇间闪烁着浓烈的杀意。

“放心吧,他逃不掉的!”只是这个要求的话,我绝对是能满足你的,这和我的目标没有一点冲突,楚牧峰淡淡答道。

“那就好。”

纯粹只是想要报仇雪恨的破晓,脸上带着几分释然之色,缓缓说道:“我要说的情报就是侯罗典研究出来的鬼遮眼药粉并不止是给我们青红用,他还和岛国人有交易,说的再直白点,侯罗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卖国贼。”

听到这话,楚牧峰眼底迸射出两道凛冽寒光。

你说要是别的情报,他可以忽略不计,但只要是和岛国有关系的,他都会当做头等大事对待。

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刀哥当初说的侯罗典会岛国话,就让他暗暗提了神,只是暂时还没顾得上罢了,没想到这边就已经有了答案。

“你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吗?”楚牧峰神情肃穆的问道。

“当然!”

破晓嘴角浮现出蔑视冷笑,自嘲着说道:“我都已经这样,难道说还会诬赖谁吗?”

“怎么着,警官,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是在对侯罗典泼脏水?放心,我虽然说恨他毁掉我的青红,但也不至于栽赃陷害这个混蛋。”

“侯罗典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够隐秘的,却不知道我早就留意到这事。嘿嘿,他胆子也够大的,在金陵城中就敢做这种勾当。可笑的是侯罗典还以为我攥着他的把柄是那事,其实这事才是最致命的。”

“那事?什么事?”楚牧峰紧声问道。

“是侯罗典曾经杀过人,杀了一个跟他相熟的大夫。那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他将那个大夫给推到河里淹死,他觉得没人知道这事,却没想到我当时正好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

“所以我才用这事作为要挟,他才会答应加入青红。也就是因为有这事在,所以我对他才不防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到最后还是背叛了我。”

破晓眼底充满了愤怒的光芒。

“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到底是怎么和岛国人交易的?他又是怎么卖国的?和他交易的岛国人又是谁?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楚牧峰是没心情听破晓诉说他的愤慨。

“我只知道和他交易的岛国人是高达商行的满岛真介,他们交易的物品就是鬼遮眼。这才是侯罗典会搜集鬼遮眼的真正原因,要不然只是用来拐卖的话,又能用多少?”破晓冷声说道。

高达商行的满岛真介!

楚牧峰暗暗记住这个名字后,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侯罗典这家伙也挺老奸巨猾的。”破晓摇摇头说道。

“行,我知道了,我会来确认你的话!”

楚牧峰转身就往外走去。

“记着你答应我的事,不要放过那个该死的家伙!”破晓大喊道。

“放心,侯罗典会陪着你一起上路的!”

楚牧峰头也没回,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打开审讯室的房门离开。

“哈哈,侯罗典啊侯罗典,你这王八蛋以为背叛我们就能独活吗?我看你死不死!”

破晓面露狰狞,开怀大笑起来。

332、鬼遮眼的另一个用处

“楚处长,您今天要回学校吗?”

就在楚牧峰刚从审讯室中出来后,等候在门外的苏山河立即走上来,简单寒暄了两句后,跟着说道:“你要是回去的话,我安排车送您。”

“不必了,我暂时不回去。”

楚牧峰摆摆手说道:“对了,老苏,问你一件事,金陵城对岛国的非法商人会怎么处理?”

“岛国非法商人?”

苏山河微愣过后有些诧异地回答道:“您问这个干什么?这个明面上不太好对付,不过一旦确认是岛国间谍的话,都会秘密抓捕。”

“那就成了,和我去见见侯罗典吧。”楚牧峰淡然说道。

“见侯罗典?”

苏山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随着向前走去,边走边略带疑惑地问道:“楚处长,侯罗典不是已经都招供了吗?他将该说的都说了,难道说还有什么审讯的价值吗?”

“该说的都说了?”

楚牧峰唇角斜扬道:“我刚从破晓那里出来,破晓说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情报,我觉得有必要和侯罗典聊聊,你那也做好准备,要是说他不配合的话,就用刑吧!”

“好!”苏山河尽管好奇却不再询问。

审讯室中。

当没有受刑的侯罗典被带过来提审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忐忑不安。

他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没有关系,应该是没有谁过来提审才对。

可好好的怎么又开始审问。

尤其是当侯罗典看到主审的人又是楚牧峰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情绪渐渐变得浓烈起来,难道说又有什么事发生吗?

“侯罗典,知道为什么又提审你吗?”楚牧峰坐下来,扬眉瞥视过去后,手指随意拿起一柄铁锤,在手中掂动挥舞着问道。

“我不知道,难道是你们没有抓到破晓他们吗?”

侯罗典坐在椅子上,竭力保持着冷静,:“警官,该说的地方我都说了,要是这样你们都没有找到他的话,就得靠你们自己了,可不能怪我啊。”

“靠我们自己?”

侯罗典的话让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青红已经被我们连根拔起,你说的那些成员也都全部落网,都关在隔壁了。”

“抓到了,那太好了,警官,那我算不算是立功了?”侯罗典面露一丝喜色,语气急促地问道。

“是的,你是立功了,怎么?难道你想要受奖吗?”

“不用不用,只要能放我走就行。”侯罗典连连摆手,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也想要放你走啊,但你走不了。”楚牧峰拎着那个铁锤走了过来,站在侯罗典面前,然后一下就将他的右手抓起来,放在板凳上面,扬手铁锤。

在侯罗典充满惊恐的眼神中,楚牧峰一字一句地问道:“现在只给你一个机会,说,你认识满岛真介吗?”

轰!

侯罗典大脑猛然一阵轰鸣声,脸色骤然大变,颤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满岛真介?”

“侯罗典,你不老实啊!之前交代了青红的事,其实是想要掩盖住满岛真介这的存在吧?是想要遮掩住你和他之间有所勾结!”楚牧峰讥诮着说道。

“我……”

侯罗典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楚牧峰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生怕自己说多了,就完蛋了。

“满岛真介是高达商会的人,你和他勾结着做买卖,真当没人知道这事吗?侯罗典,我现在要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所有情况,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做的什么交易,都要一字不漏地说清楚!”楚牧峰声色俱厉地喝道。

“我……”

侯罗典额头布满汗水,是心乱如麻。

自己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原以为能够遮掩过去,可谁想就这么被楚牧峰直接道破了!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这事绝对是够隐秘的,他竟然都能知道,这也未免有些太神奇吧?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

说还是不说。

当然,这个迟疑只是片刻功夫,看到楚牧峰面露寒芒,那即将落下的铁锤,侯罗典就毫不犹豫交代了。

老底都被人家知道了,难道还想狡辩吗,那不是找虐吗?

“警官,我和满岛真介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当时我们两个因为医术的问题交谈甚欢,后来就成了朋友。”

“当得知我在研究鬼遮眼的使用后,他表示很有大的兴趣,说是这种药粉要是说利用的好,能够用来当做医用麻醉剂。”

“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毕竟研究出来麻醉剂减轻病人的痛苦始终是好事。所以我就开始和他合作,他负责投资,我则提供药粉。我们两个人的交易也就是这样,各取所需,没有别的。”

侯罗典眨了眨眼道:“警官,我之所以开始没有说出这事,是因为这事和青红的案子没关系啊,您现在问起来,我才会回答。”

“不过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啊?是觉得我不应该卖给他吗?要是说这样做有违法律的话,我可以不卖的。真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卖给他就是了。”

听起来侯罗典说得好像是真的。

他们之间的交易真是仅此而已吗?

不,不可能。

直觉告诉楚牧峰,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的。

满岛真介这样的岛国商人会这么好心吗?会致力于医疗事业,搞麻醉剂?鬼遮眼药粉最大的功能是迷幻,而不是麻醉,说什么麻醉剂根本就是借口。

这里面绝对是有猫腻的。

侯罗典不想说,那就让他吃点苦头。

“侯罗典,我再问一遍,你说不说实话?”楚牧峰平视对方淡淡问道。

“警官,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没等他话音落下,楚牧峰就一锤子砸了下去,侯罗典的小拇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十指连心,这种痛让侯罗典顿时哀嚎起来,汗水不停往下落。

“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刑伺候!”

楚牧峰丢下铁锤,冲着苏山河吩咐道,然后都没有半点犹豫的意思,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啊……我说……我说!”

疼得满脸惨白,眼泪都出来的侯罗典,眼瞅楚牧峰就要出去,而苏山河满脸狰狞地走过来,赶紧大声喊道:“警官,不要用刑了,我说,我什么都愿意说。”

“真的?”楚牧峰冷漠问道。

“真的真的,那个满岛真介的确不是拿我的鬼遮眼当做麻醉剂,但他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说的,我也是以着这个目的和他交易,谁想他后来竟然是拿着我的鬼遮眼药粉添加到烟土中,借此提高烟土的质量,说成是最新品种。”侯罗典捂着疼得钻心的手指,嘴唇哆嗦着说道。

说完这话,他又赶紧补充道:“警官,我事先真的是不知情的,我要是知道他是用来搞烟土的,肯定不会卖给他的。”

烟土,竟然是烟土!

对,只有用在烟土上,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添加了鬼遮眼药粉的烟土,那种让人欲仙欲死的迷幻药劲会更加强烈,更会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这帮岛国人,为了让华夏人民失去斗志,失去抵抗能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还真的有意外收获啊!

苏山河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惊叹。

他最初想着楚牧峰无缘无故的审问侯罗典,纯粹的没事找事,或者说是想要捞点好处,现在看来自己错了。

楚牧峰做事是有的放矢。

烟土!

没想到从侯罗典的嘴里居然得到烟土的情报,真是太意外了。

“那个满岛真介既然和你合作,那么他在哪里安置烟土你应该清楚吧?”楚牧峰双眼冷冷地望过来。

“这个……”侯罗典舌头打了个楞。

“侯罗典,我没耐心跟你慢慢磨蹭,我的问题你如果不想回答,那就等着一边上刑一边说吧。”楚牧峰脸色冷峻地指了指那些刑具。

“我说我说!”

侯罗典不是什么好人,是好人的话,他不会去做贩卖人口那种事。虽然说他是被破晓攥着把柄才做的,但做过就是做过,黑的永远不可能洗白。

所以现在即便是坦白,也不是说良心发现,而是被逼得没办法。他不想要家人难堪,不想要承受刑罚带来的痛苦折磨,只能选择招供。

“虽然我跟他合作,但是藏鸦片的地方他并没有直接告诉过我,不过有次和我喝花酒的时候喝多了,他无意中透露了口风,我就暗暗记在心上。之后我也曾悄悄了解过,发现他说的没错,那个地方就是他用来藏匿烟土的。”

“在哪?”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侯罗典接着说道:“就在金陵城郊一个破烂的道观,名字叫做朝天观,那里已经被他买下来了,只有他的人在里面。”

朝天观?竟然拿着道观来藏匿烟土?

这个家伙果然挺聪明的,将烟土藏匿在哪里,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到。

知道这个消息后,楚牧峰就让苏山河将侯罗典押了下去。

他则立即去见梁栋品。

当楚牧峰将从侯罗典口中得到的消息简单叙述了一遍后,梁栋品也是十分意外,忍不住问道。

“楚处长,你是说侯罗典一直在和满岛真介合作,而那个岛国人竟然花钱买了一座道观来藏匿烟土?”

“对的,就是这样的。梁局长,我觉得现在就是事不宜迟,咱们应该赶紧过去将朝天观给查封了,将里面的烟土全都收缴回来。”

“梁局长,这个功劳我可以不要,当做是你们玄武分局的,也算是对你们大力支持我破案的小小回报吧。”楚牧峰微笑着说道。

333、你简直就是福星

对于楚牧峰而言,现在的身份不过是警校的学员,手中没兵没将,这种抄家的事儿自然是干不成,总不可能从北平让老王他们过来办案吧,那也不合规矩。

何况梁栋品这人不错,又有着梁栋才的关系在,以此来交好梁家也不错,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嘛。

“好,那我就先谢谢了!”

梁栋品毫不犹豫,当机立断拍板下来:“这次我亲自带队过去,一定将朝天观中的烟土全都查封带回来!”

“我跟随您一起。”

“行!”

短短片刻功夫,玄武分局的精锐力量就集结完毕,在梁栋品和楚牧峰的带领下,一大队人便气势汹汹的杀向朝天观。

……

下午,两点半。

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教室。

所有学员全部到齐,惟独楚牧峰没有露面。

看到这个情况后,金君集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啧啧,看来咱们这位班长真是挺忙的,连开个班会都缺席。”

“说的就是,咱们这个班会昨天就通知过了,大家都知道要过来,他为什么要搞特殊化?”

“哼,还是班长呢,就是这样起带头作用吗?”

“没准人家现在正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

追随金君集的几个学员立即附和说道,他们已经得到金君集的暗示,有任何能抹黑楚牧峰的机会自然都不会错过。

要知道集训班第一的名头,含金量可是很高的,自然值得他们去争夺。

有人黑,自然也有人力挺,比如梁栋才。

他虽然说不清楚楚牧峰怎么会这个时间点还没有过来,但却知道既然这事已经通知到位,后者肯定不会无故缺席。

不来的话,必然事出有因。

“我说金君集你别在这里煽风点火了,楚牧峰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要么会准时参加,要么肯定是有事给耽搁了,你们要是再这样胡说八道,扰乱咱们进修班的秩序和团结,我就去训导处那里告状!”梁栋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脸色冷峻的喝道。

“告状?”

金君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梁栋才,你就算是去告状也得有理由吧?拿什么理由来告状呢?”

“难道说我质疑楚牧峰迟到?那样的话,我支持你,去吧!到时候看看张主任是站在你那边,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你这就是在扰乱班级秩序!”

“我哪里扰乱了?”

“你质疑班长的权威就是一种挑衅,是目无组织目无纪律的表现!”

“呵呵,班长?他也配!”

……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就在教室这里吵闹成一团糟的时候,门外面忽然间响起一阵低沉喝声,随即教务处主任顾十方踩着沉稳地步伐走了进来。

教室里众人瞬间闭上嘴巴,静若寒蝉。

顾十方脸色冷漠地扫过全场,在学员们畏畏缩缩的眼神中,毫不客气地挥手呵斥道。

“瞧瞧你们现在的模样,成何体统!你们是谁?你们都是全国警备厅的精英!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官员!可你们刚才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长官的模样,比菜市场那些小贩强不到哪里去!”

“顾主任,这事不能怪我们!”

眼瞅着是顾十方进来,金君集的底气便陡然高涨,立即跟着说道:“顾主任,因为我们班长楚牧峰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所以我才会提出质疑。”

“谁想梁栋才竟然说我是扰乱班级秩序,我就觉得奇怪了,我不过是提出个质疑而已,就被扣上了扰乱秩序的名头,要是说这样都能算扰乱秩序,那咱们还能开口说话吗?”

“梁栋才,是这样的吗?”顾十方扭头问道。

“报告,不是金君集所说的这样,而是领有原因的,楚牧峰他……”

“楚牧峰在没有?”顾十方听到梁栋才这样说话的时候,忽然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语,目光扫视了一圈沉声问道。

全场静寂。

楚牧峰没来,怎么答到?

“梁栋才,楚牧峰跟你说过他不来吗?”顾十方眼神锐利的望过来。

“没有!”梁栋才实话实说。

“那他没来,有请假条吗?”

“也没有!”

“昨天通知这事的时候,他有没有收到?”

“收到。”

“既然收到了通知,他那边的案子都已经结案,那他为什么没有出现?不来也就算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吗?没有请假条,没有通知任何人,自说自话,散漫无纪,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这就是他在北平警备厅的做事风格吗?”

顾十方目光盯视着梁栋才,语气锋利如刀。

“梁栋才,你还说什么扰乱班级秩序,影响班级团结?他楚牧峰是班长,这难道不是他该承担起来的责任吗?他都没有准时出现,无故旷课,我看最扰乱班级秩序的人就是他!”

梁栋才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事实就是这样的。

你让他为楚牧峰辩解,当着金君集的面怎么说都行,但面对顾十方的时候,再像是刚才那样说就不成了。

谁让楚牧峰真的没打招呼人也没来呢,说再多都是白搭。

“哼!”

冷漠的眼神从梁栋才他们的脸上划过后,顾十方音调拔高,义正辞严地说道:“我想你们都应该清楚,在今天早上的学校例行会议上,已经宣布楚牧峰为你们培训班本周考核第一名。”

“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成为他这样狂妄自大,目无校规校纪的理由!我见过的优秀学员太多了,就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放肆的!”

“这次班会是要对你们调查案件做一个总结性的汇报,希望让各位学员通过班会,摆出成绩,分享经验,查找不足,从而进一步提高,能尽快破案,可楚牧峰身为班长,居然带头不来参加!”

说到这里时,顾十方的情绪似乎已经达到愤怒顶峰,挥舞着手,略显激动地说道:“鉴于学员楚牧峰违背了进修班的班规,扰乱了班级秩序,所以我会以教务处主任的身份向学校郑重提出建议,给予其严厉的批评教育,并建议罢免他的班长职务!”

全场顿时哗然。

金君集他们面露笑容。

梁栋才他们则神情紧张。

楚牧峰你到底在哪里?你又在做什么?

“哼哼,楚牧峰,没了班长,你也就成了进修班的普通一员,我看你还怎么蹦达!”金君集心中冷笑。

“顾主任,我想你没有这个资格!”

然而就在这时候,教室门口突然间响起一道冷漠的反驳声。

出声驳斥的是刚刚过来的杨首隶。

作为政治处主任,杨首隶是进修班的班主任。

这个任命是李五省和戴隐博弈后的结果,虽然说李五省也不想如此,但没辙,你不退步,戴隐同样不会让步,只会成为一个僵持局面。

所以即便是有训导处主任张道池,教务处主任顾十方这样的嫡系,李五省都不好直接对他们委以重任,能做的只是让他们参加到训练班的管理中来。

张道池和顾十方都是副班主任。

“杨主任,你此言何意?”顾十方看到走进来的是杨首隶后挑起唇角。

“顾主任,我刚才听你说,你要撤掉楚牧峰班长的身份,是吗?”杨首隶走进来,目光环视一圈后最终落在顾十方身上。

“不错!”

顾十方脸色铁青着说道:“学员楚牧峰目无组织目无纪律,对进修班的班规置若罔闻,不遵守学校的规定,哪里还有资格担任班长的职务,所以我才会建议对他进行罢免。杨主任,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的确不对!”

杨首隶走到讲台上,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你没有资格这样做,非但是你没有,就算是加上张道池也没有。进修班执行的是班主任负责制,我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我说了才算数。”

“杨主任,你这是想要公然包庇楚牧峰吗?你要是这样做,难道就不怕难以服众吗?难道你要让这群学员都对咱们警官学校的规矩失望吗?”顾十方瞥视过来争辩道。

“难以服众?”

杨首隶一脸严肃地摇摇头,很镇定地说道:“顾主任,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但你要只是因为楚牧峰没有按时过来开会就这样兴师动众的话,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你的举动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说?”顾十方反问道。

“就凭中午我就接到了玄武分局打来的电话,梁栋品局长和楚牧峰亲自向我做的汇报,他们现在正在执行一个搜捕行动。这场行动牵扯到的又是岛国商人贩卖烟土的事,而且还和人口贩卖组织青红有关系,所以他已经跟我请过假了!”杨首隶不紧不慢地说道。

“岛国商人?贩卖烟土?”顾十方顿时有些傻眼。

金君集也愣住了。

所有站在他那边的学员都露出错愕之色。

“没错,就是贩卖烟土!”

杨首隶声音淡淡,波澜不惊地说道:“实际上就在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接到了最新汇报,搜捕行动非常顺利,相关涉案人等都已经被抓获,所有烟土都被收缴玄武分局!”

“楚牧峰在这次行动中身先士卒,而且为了保护同僚,被子弹擦伤后,仍然坚持到最后,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试问,这样一心为公,舍己为人的的楚牧峰,难道说不够资格当进修班的班长吗?他要是不够资格,谁能够?顾十方,你想要取消他的班长身份,不觉得可笑吗?”

顾十方张了张嘴,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起来。

怎么会这样?

楚牧峰竟然是去执行任务,而且又是执行这种高危任务,甚至还受伤住院!

难道还得让楚牧峰带伤过来参加班会吗?倘若因为这种原因,对楚牧峰大肆责怪,甚至还要剥夺了他的班长职务,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一旦大家都知道原委之后,做出这种决定的顾十方将无地自容

原本想着自己是找到了能够拿捏楚牧峰的把柄,可谁想这事摇身一变,竟然成为给楚牧峰歌功颂德的功绩,让他情何以堪?

“呵呵,我就说咱们的楚班长不可能做事这么不靠谱,原来早就已经跟杨主任请了假,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这难道不应该表扬和肯定吗?”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咱们拿着这事做文章,不仅要批评教育,还要废除他的班长身份,咱们进修班才会成为个笑话吧!”

梁栋才站在最前面,眼神玩味地说道。

听到这番话,金君集顿时感觉脸上一片燥热。

“说的就是,我看某些人真的是不知所谓。自己的案件都没有侦破,还非要揪着别人做文章。”

“有这个闲工夫的话,早点破案才是正事。”

“这个班会不就是为破案开的吗?咱们的班长都已经破了案,还要他过来又有什么意义?过来看某些人不服气的嘴脸吗?”

……

那些力挺楚牧峰的学员哪里会错过这种机会,明里暗里的嘲讽起来。

这番话是针对谁的,大家自然都很清楚,他们都有意无意的瞥过去。

碰触到这些异样眼光,听到这些夹枪带棍的话语,金君集他们几个人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那叫一个难受啊。

“够了!”

当这样的抱怨和挑衅声结束后,杨首隶无视掉顾十方那种郁闷的眼神,眼神一扫,严肃地说道。

“学员楚牧峰现在需要在医院接受治疗,而这事的详细报告稍后也会送过来,到时候你们也会知道事情内情。至于说到现在,不是说要讨论案情进展吗?那就抓紧开始吧!”

说到这里,杨首隶便冲着顾十方淡然说道:“顾主任,你是教务处主任,这事是你负责,那么现在就开始班会吧!”

“是!”

被落了面子的顾十方真想要拂袖而去,但他却清楚不能那样做,真要是做了,自己就会给人留下没有城府,毫无形象的印象。

哪怕是心里再不舒服,再不痛快,都要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

权当楚牧峰那小子运气好,逃过一劫吧。

“各位学员,咱们现在开始开班会。”

教室外面。

走出来的杨首隶看到进修班的班会开始进行后,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玩味弧度,喃喃自语道:“顾十方,你想要让金君集成为这个班级领头羊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可惜的是,金君集不管从哪方面和楚牧峰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你最好别再惹是生非,否则丢人现眼的只能是你自己。”

……

金陵城,康美医院急诊室。

楚牧峰的确是在医院,而且是刚刚接受了包扎治疗。

按照他的想法是不想要这么麻烦的,无非就是帮助身边人的时候,被流弹擦伤胳膊,抹点药水就行。

但梁栋品却是坚持必须包扎。

“你要知道这包扎也是有讲究的,你不包扎会给人种无关痛痒的感觉,但要是包扎了的话,就会让人联想到当时查封的时候,交火是多么激烈。”

“实际上也是这样的,不是吗?你我都没有想到朝天观竟然还有武装力量把守,而且他们还敢对咱们开枪。”

梁栋品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说你现在受伤包扎是必须的,你可是有功之臣啊。况且,你之前不是说进修班会有班会吗?现在好了,你都光荣负伤了,缺席自然也是情有可原,他们还得向你多加学习呢!”

这个道理楚牧峰也懂,所以他任凭医生将自己胳膊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胳膊都被打断呢。

“谢谢梁局长关心了。”

“谢我什么,其实这些道理你应该都懂,只是没有去想这些事而已。再说真的要是说到感谢的话,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你知道吗?烟土藏匿窝点里面的烟土可不少,凭着这个我就算是立了个大功,没准我还能再升一步呢。”

说到这里,梁栋品眼神有些感慨的看过来。

“梁栋才那小子给我说你是福将这事,我之前还不相信,以为纯粹就是运气。可现在看来,我得相信了。”

“他因为你而升了一级,我那,也因为你要官升一级。楚处长,你简直就是我们兄弟两个的福星。”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楚牧峰也能感觉到梁栋品说出这话时候的感慨,这么说来这位局长的升职是必然的。

想想也是,梁家从来都不缺少关系,缺少的只是功绩。只要功绩到位,那么升官的事儿自然会变得简单起来。

就像是现在。

梁栋品现在已经是玄武分局的局长,要是说升职的话,肯定是前往金陵警备厅,或者说是直接调入内政部警务司,但不管是去哪,只要升职就是好事。

“梁局长!”

“嗨,我比你大上一截,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直接叫我一声品哥吧,你既然和栋才称兄道弟,我也当得起。”梁栋品摆摆手笑着说道。

“好,品哥!”

楚牧峰自然不会扭捏造作,微笑着说道:“品哥,您能升职那自然是好事,不过那批烟土你准备怎么处理?还有满岛真介这个岛国商人你准备怎么办?他的身份毕竟是有些敏感。”

334、做事有一套,用人也不差

“不错,是很敏感!”

梁栋品点点头,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凝重神情说道:“就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说这事才要慎重处理。”

“烟土的话肯定是要销毁的,这是毋庸置疑的,谁来说这事都不好使,实际上,我回去后就会下令做这事。但满岛真介这人,我想金陵警备厅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应该会直接要走。”

金陵警备厅?

楚牧峰微微眯了眯眼问道:“这家伙该不会被放了吧?”

他现在是官场菜鸟吗?

当然不是!

凭着两世为人,加上在北平警备厅的磨练,他可谓是通晓世事人情。

他知道有时候有些事情其实存在两面性,一种做了则罢,上面也不可能说因为一些已成事实的情况对你多加苛责为难。

一种要是没有做的话,上面就会产生其他的想法,甚至会做出和初衷背道而驰的事来。

比如说当初的山本四十八。

原本按照楚牧峰的想法,像是山本四十八这样的人,杀就杀了,这帮祸害华夏的岛国间谍都该杀,可上面拿着山本四十八做了交易,换回了一些被岛国逮住的特工。

这种事是对是错无法衡量。

但那些被楚牧峰下令处决掉的间谍,也没谁去多加指责什么不对。

所以就事论事,当下满岛真介的情况何其相似。

烟土的话,梁栋品这边自然会全部销毁,一包不留,可满岛真介这人会被金陵警备厅要走。

要走后,留给你梁栋品的是升职的奖赏,但这个岛国商人的生死,就再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除非你现在就敢毙了他!

敢吗?

梁栋品不是没这个胆子,却不会这样做,那样做太不值得,也不理智。

“楚老弟,这就不是你我要考虑的事,不必操那份心了!”梁栋品双手一摊,做出最终陈述。

“嗯!”楚牧峰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原本在北平,山高皇帝远,就算做点什么,这边也未必知道,现在人在金陵,还是低调点好,而是他发现,这边似乎对打击岛国鬼子似乎更多了几分忌讳。

“你下面有什么想法吗?”梁栋品在离开前问道。

“能有什么想法,毕竟我是来进修班学习的学生,自然还是以学习为主。虽然现在在医院,但也不能一直待着吧,回头还得去学校报到。不出意外的话,下面应该是要帮着陈宣崇总队长训练新生。”楚牧峰笑了笑说道。

“嗯,的确如此,那等你学成之日,我一定要陪你好好喝几杯。”

“好啊,一言为定,我可等着品哥的好酒喽!”

梁栋品走后没多久,就在楚牧峰琢磨是不是可以出院时,陈宣崇过来了。

这位中央警官学校的总队长,戴隐的心腹,手里拎着一兜新鲜水果和一盒营养品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楚牧峰站在窗前活动着的时候,他连忙上前说道:“楚牧峰,你现在是个病号,怎么能乱动,赶紧躺下来休息。”

“陈队长好!”

楚牧峰连忙转身客气地说道:“陈队长,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这点小伤怎么还劳您大驾光临呢!”

“你可是我们警校学员,出了事我肯定要来的。”

陈宣崇随手将东西放在桌上,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颇为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伤势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没有!”

楚牧峰低头看了看绷带,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吧,陈队长,其实没什么,擦破点皮而已,是医生太过慎重罢了,我随时都能跟你回去训练那些新生,只要您说一声就成!”

“你呀你呀!”

陈宣崇在进来的时候也已经问过主治医生,知道楚牧峰的确只是擦伤而已,所以也没什么担忧。

“训练新生的事先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倒是你要尽快养好伤,毕竟你们进修班第三周的培训内容是要涉及到实战,你要是一直包着个胳膊,可是会影响最终成绩。”

“陈队长,您放心,这点小伤不会误事。”楚牧峰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就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陈宣崇突然间话锋一转说道:“牧峰,在我过来之前,你们进修班班会上发生点小插曲,你应该还不清楚的吧?”

“什么小插曲?”楚牧峰稍稍皱起眉头。

“是这样的……”

随着陈宣崇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叙述,楚牧峰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眼底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寒光。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就这种争斗的事吧,楚牧峰其实根本没有去考虑过。

他来到这里,就是纯粹的想要进修下,镀镀金,提高提高自己,这对他今后的发展是有好处。

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怎么样,就有人开始针对自己,一个金君集就够可以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顾十方。

我是招你们惹你们了,非得跟我过不去呢?

想要免了我这个班长的身份,好啊,你们有这个本事就来吧!

要知道自己班长的身份是李五省发话同意的,而顾十方是李五省的人,他这样做李五省知道吗?

还是说这件事是李五省想要做的,为的就是表达戴隐对自己分管权的不满?李五省,你这是想要彻底的放弃对我的招揽吗?

楚牧峰瞬间想到了很多事。

甚至就连眼前的陈宣崇他也想到了。

陈宣崇是戴隐的人,他会对自己示好无非也是想要招揽。

他看中的不单单是自己的能力,更免不了老师叶鲲鹏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和李五省的态度相比,戴隐这边表现的要更加直接和坦荡。

我就是看重你,拉拢你。

至于说到何去何从,那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当然了,你也不用担心,你们这个进修班执行的班主任负责制,只要杨主任那边不松嘴的话,是没谁能够为难你的!”陈宣崇跟着说道。

“是要谢谢杨主任!”楚牧峰点点头说道。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改天再来看你,先走了!”陈宣崇点到为止地说道。

“陈队长,您慢走!”楚牧峰客气地送到了门口。

……

就在陈宣崇离开没有多久,又有一个人来到了病房,实际上他应该最早过来,但因为要处理案子所以说耽搁到现在。

他就是苏山河。

毕竟楚牧峰会受伤是因为救自己,要不是楚牧峰的话,苏山河想到那惊险的一枪,心里就暗暗发虚,没准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楚处长,今天真是多亏有您出手相救,要不是您扑上来的话,这会躺在医院的人就是我了,谢谢您,太谢谢你了!”

苏山河将手上拎着的点心放到桌面上后,发自肺腑地感激道。

“嗨,老苏,说这些干嘛,你这就见外了!”

楚牧峰却是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挥挥手说道:“从咱们一起执行任务那刻起,咱们就是兄弟了。”

“别的事我不知道,但有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战场上你能相信的只有战友,能够将后背交给他们。这次你是目标不错,可要是换做是我的话,你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杀吗?”

“不会。”

苏山河抬起脑袋,十分肯定的地说道:“要是您遇到危险,我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都要去救您。”

“那不就是了!”

楚牧峰笑了笑道:“所以说这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再说我也没什么事儿,你去忙你的差事吧。”

“可是……”

“别可是这是了,男子汉别磨磨唧唧,去吧去吧!”楚牧峰知道苏山河应该还要盯着案子,所以不再留客。

“好的!楚处长,您好好休息!”

苏山河感激地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目视着苏山河离开后,楚牧峰想要出院的想法反而淡了下来,梁栋品刚才把话说的很透彻,这时候身受重伤绝对要比没伤更有价值。

那就先住一天院再说。

……

深夜。

大唐园,叶家书房。

杨首隶将班会上的事情简单禀告了一遍后,带着几分不满说道:“顾十方这次是真的连最起码的颜面都不要了,就这样便想要将牧峰班长的身份拿下来,换成是金君集,您去问问现在有谁不知道金君集是他的人,是他在背后撑腰。”

“太心急了啊。”

叶鲲鹏捧着青花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顾十方有点乱分寸!”

“对,您说的对极了,他就是心急了。第一周的进修,牧峰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这就搅乱了顾十方的节奏,原以为靠着第二周破案能挽回点颜面,谁想还是失败。”

“牧峰这家伙竟然在第一天就将人口贩卖案这样的案子破掉,震惊的何止是顾十方,整个警校上下,甚至就连偌大金陵警备厅系统都被他的作为给刺激到。第二个第一名的获得就够是威胁的,再加上有戴隐的力挺,顾十方能不急不慌才怪呢。”

“但是叶老,我有个地方想不通,那就是牧峰的班长身份是李五省拍板定下来的,顾十方这样做,难道说李五省不会有意见吗?”

“他没意见又意味着什么?是放弃了对牧峰的招揽和重视吗?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他这人讲究的是四平八稳,在事情没有定论前就这样放弃,好像不是他的风格。”杨首隶眉宇间露出一种淡淡的不解问道。

“很难猜吗?”

叶鲲鹏却像早就洞悉内情似的,一针见血地说道:“这才是李五省,也只有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李五省这人就是没有定性,他最初肯定是想要招揽牧峰,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招揽牧峰的话,希望不算是大,所以说就直接选择放弃。你觉得这事要是说没有他的点头,顾十方敢那样做吗?顾十方也得有那个胆子!”

“叶老,那咱们怎么办?”杨首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听之任之,顺其自然。放心吧,楚牧峰这个猴崽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第三周和第四周的进修,我就敢说,他肯定还是第一!也不瞧瞧他是谁的弟子!”叶鲲鹏言语间流露出一种狂傲自负的神情来。

“是,他可是您叶老的闭关弟子!”杨首隶点头应道。

都说虎父无犬子,而恩师亦如父。

叶鲲鹏调教出来的楚牧峰又怎么可能是寻常角色呢?

……

清晨。

北平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阎泽正在翻阅着一份文件,曹云山敲门走进来。

看到是他进来后,阎泽笑吟吟的招呼着他坐下。虽然说眼前这位依然还是自己的下属没错,但不要忘记如今的曹云山可是货真价实的副厅长。

凭着副厅长的身份,就没有谁能忽视。

“厅长,我是来跟您汇报下牧峰在中央警官学校的表现。”曹云山正襟危坐的说道。

“哦,是吗?说说吧,我也想要知道这小子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丢咱们北平警备厅的脸!”阎泽翘起二郎腿笑着问道。

“牧峰在那边的表现可以用一流来形容,第一周的三门课成绩全都是第一,第二周比拼的破案能力。”

“三十个学员分别领取三十个案件,他抽到的是最棘手的人口贩卖案。可就是这样,他竟然能在一天之内第一个破获。在中央警官学校后来的例行会议上,他继续蝉联全班第一名,可是给我们北平警备厅大大扬名了。”曹云山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词夸奖道。

“两周第一吗?”

阎泽虽然说也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但却没有像是曹云山这般知道的如此详细,如今听到这个情况后,也是满脸喜色,频频点头。

“嗯,好样的,我就知道他不会丢咱们北平警备厅的脸。照着这个架势下去,他肯定是遥遥领先,要是那样,他这个班长的身份也就当之无愧。”

“说的是啊,我现在想的是,没准牧峰还能借此机会见到领袖,要是说能得到领袖的一两句肯定之语,这小子以后的官途必将平步青云。”曹云山不无感慨地说道。

“是啊,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阎泽比谁都肯定这事,为什么?因为中央警官学校的校长就是领袖,而楚牧峰作为进修班的第一名,得到校长召见和训示,也是应有之意。

真要那样,前途无量。

“云山,我现在都有点迫不及待的等着看这小子在进修班获得头名状元,载誉而归了。”阎泽由衷地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刑侦处的那帮人也都在期待着牧峰的回来。不过刑侦处那边的工作倒是没有停顿,尤其是一科那边,在苏天佑和王格志两位副科长统筹安排下,手上的案子都在有条不紊的侦破,一切按部就班。”曹云山跟着说道。

整个一科是目前刑侦处最团结,最有战斗力的!

这都要归功于楚牧峰,这批人都是他带出来的。。

“嗯,你说的没错,这小子自己做事有一套,用人也不差,咱们就安心等着他回来吧!”阎泽点点头道。

“是,厅长!”

曹云山心中也充满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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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我对你们挺失望的

临近中午。

高达商会餐厅。

“喂,满岛君,我说你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瞧你现在的模样,就和饿死鬼投胎似的,他们难道没有管你饭吗?”

坐在餐桌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眉角挑起,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略带几分调侃说道。

他就是高达商会的会长桥本世宗。

“八嘎!你是没有进去过,所以不知道那些家伙有多黑?这也就是你捞我捞的快,要是再迟点的话,在里面肯定会被收拾。”

“桥本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帮金陵的警员居然查了我的道观?八嘎,应该都是侯罗典这个混账泄露出去的!不要给我见到他,不然我要他死!”

满岛真介满脸狰狞地发出低吼,然后将手中那块牛排一口吞下去,眼神凶狠毒辣。

价值十几万大洋的烟土都被查了,这次可是亏大了!

和桥本世宗的英俊潇洒相比,满岛真介无疑就要差很多,他长得是肥头大耳,典型的土豆脸土豆身材。

“行了,你就不要抱怨了,这次幸好你没有在朝天观,所以才能有回旋的机会,说那里和你是没有关系,要不然你要在场的话,即便是我这边能做通工作,你也未必能这么快就放出来。”

“还有就是,你觉得这事真是侯罗典故意这样做的吗?他除非是傻了疯了才会暴露出来和你的关系,暴露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对他有一点好处吗?没有,一点都没有!”

桥本世宗随意弹掉香烟上的烟灰,头脑十分冷静地分析道。

将面前的那碗鸡汤一饮而尽后,满岛真介擦拭了下嘴唇,若有所思地说道:“嗯,你说的很对,侯罗典除非是疯了,不然不可能暴露出和我之间的交易。难道说这事还有别的内情不成?又或者说是侯罗典是被逼无奈才说的?”

“扁鹊医馆已经被查封,这事你想要知道内情的话,只能是去玄武分局当面询问侯罗典。”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要谨记保持低调从事,鸦片的生意暂时要放一放,要是说再敢像是以前那样做事的话,我可保不住你!”桥本世宗眼神幽幽地提醒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最近这段时间就只能干瞪眼,什么事都不做吗?”满岛真介满脸不服道。

“不错!”

桥本世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道:“你必须留在商会中,绝对不能外出。外面的事我来安排,你要处理的就是商会的内务就成。现在毕竟是敏感时期,你就不要出去瞎闹腾,免得节外生枝!”

“好,我听你的!”

说到这里,满岛真介突然跟着问道:“桥本君,那批烟土?”

“别想了!”

桥本世宗当场摆摆手,语气苦涩的说道:“那批烟土被玄武分局没收后就给烧毁了,也就是说现在咱们高达商会直接损失了一笔巨款。”

“八嘎,这帮混蛋!”

满岛真介恶狠狠地敲击着桌面,眼神如同一头饿极了的恶狼:“说说吧,这个事到底是谁干的?我不相信是玄武分局的那帮警员,他们要是说能做成的话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我要知道是败在谁的手里,就算是失败,也要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外表平静的桥本世宗内心也在燃烧着一团火,咬了咬牙冷冷说道:“这事是和中央警官学校的进修班有关系,他们正在搞一个三十人的警官进修班,里面的班长叫做楚牧峰,他将人口贩卖案破掉后,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朝天观的事,我想应该是从侯罗典嘴中问出来的多。”

“楚牧峰!”

满岛真介眯起双眼,声音寒彻地说道:“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但这个楚牧峰敢这样毁掉咱们的烟土买卖,必须让他付出代价,帮我搜集他的资料,我要他死!”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等到将资料拿过来后,这事会交给你亲自去解决。”桥本世宗漠然说道,眼中同样布满着杀意。

“呦西!”满岛真介点点头。

杀死一个华夏警官而已,在他眼里如同杀只鸡般,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儿。

……

中央警官学校。

当楚牧峰回来的时候,进修班的同学们都已经出去继续调查案子,只有他自己已经提前完成任务,可谓是无事一身轻。

不过他回来不久,就被李五省叫到办公室中。

有些话,李五省总要亲自问。

“教育长好,学员楚牧峰前来报道!”

面对这位教育长,楚牧峰还是有些敬意。

毕竟就是眼前这位,将中央警官学校给建立起来,统一了全国的警校体系。不是这位的话,全国的警校制度还是一团糟,各有各的做法。

“楚牧峰,你小子倒是挺有本事,第一个就将人口贩卖案的案件破了,不错不错,你这样的成绩没有谁能比拟,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来吧,坐下说话,不用这么拘谨。”李五省招呼楚牧峰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

楚牧峰半个屁股悬空,保持着恭敬态度。

“教育长,我能够破案纯粹就是运气好罢了。”楚牧峰憨厚一笑说道。

“话可不能这样说。”

李五省摆摆手,笑了笑说道:“运气也是破案的一种因素,不是谁都能够拥有运气的。”

“再说破案就是破案,只要能破掉案子,这就是本事。你呀,有时候没必要自谦的,该高调的时候就得高调,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进修班的名声。”

“是!”楚牧峰恭敬应道。

接下来李五省又陪着楚牧峰东扯西拉的聊了会,最后拍着楚牧峰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牧峰,你是我非常看重的一个学员,我希望你在进修的时候,能够继续保持住这种勇夺第一的气势,只有这样才能够不断进取。”

“在进修的时候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过来找我,只要是能帮忙解决的,我这个教育长都会去做的。毕竟你是我的学员,我是你的教育长。”

“是,多谢教育长厚爱,牧峰知道了!”楚牧峰心领神会地点头应道。

“去吧!”

“是!”

离开办公室后,楚牧峰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玩味弧度。

这是想要招揽我吗?

这是对我投出了橄榄枝吗?

尽管李五省的话有所遮掩,没有说的多么透彻,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已经很明确,那就是希望他能够毫不犹豫的站到自己的队伍中来。

在中央警官学校,只有教育长才是你的最佳选择,而只要你靠过来,今后的前途就是光明的。

楚牧峰却是没有着急做出选择。

有些事等等终归没有坏处。

“咦,楚牧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给你说过吗?要是说没事的话,是可以在医院那边养伤的!”

楚牧峰很快就去找到了陈宣崇,看到他露面的瞬间,陈宣崇露出一种吃惊表情,连忙站起身来关心的问候着,眼神诚恳。

“陈队长,我没事的,我这不是过来找你复命吗?您之前不是说想要让我帮忙训练新生,没问题,我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就可以投入工作!”楚牧峰说道。

“不着急,你确定没事吗?”

扬起手臂,楚牧峰随意打出两拳说道:“你看,没事了吧!”

“我总不能一直休息吧,要是那样没病都会养出病来,您就当做是给我找点事情做吧!”

“行,那咱们就开始吧。”

陈宣崇从最初想要的只是和楚牧峰能联系上,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想法。

但现在看到楚牧峰这样做,他也有了点好奇心。

莫非楚牧峰真的对擒拿格斗很在行吗?真的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就不单单是才智过人,武力也不一般啊。

虽然说楚牧峰看上去文质彬彬,弱不禁风,但谁知道他真正的身手如何呢?

训练场。

此刻正在进行的是一堂格斗课,负责教授的便是美女老师宁傲春。

当陈宣崇带着楚牧峰过来的时候,宁傲春便一溜烟小跑过来敬礼。

“总队长好!”

“宁老师,没有打扰你的上课吧?”

陈宣崇对宁傲春还是有些不一样,他知道这位美女教师是有些能耐的,而且也是有点背景。无缘无故招惹上她的话,绝对别想好过。

以前不是说没有例子,那些人轻则断手断腿,重则终身残废。

可再看看看宁傲春怎么样?屁事都没有,这本身便说明很多问题。

“没有!”

宁傲春扫视了一眼跟随着陈宣崇过来的楚牧峰,有些不解的问道:“总队长,您带着楚牧峰过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你们认识吗?”陈宣崇好奇地问道。

“陈队长,宁老师是我以前在警校的老师,我对她很尊重的!”楚牧峰不卑不亢的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陈宣崇恍然大悟般一笑,然后爽朗地说道:“要是那样的话,这事就好说了。宁老师,我这不是瞧着你这边教学任务挺重的,所以说就给你找了个助教,你觉得楚牧峰可以吗?他能不能在你的手下教学,帮你分担点困难?”

“他?助教?”

宁傲春顿时愣住了。

“对啊,就是助教,怎么,难道宁老师你觉得楚牧峰没有这个资格吗?”

陈宣崇笑着挥挥手,指着楚牧峰说道:“楚牧峰眼下可是北平警备厅的优秀警察,他的……”

“行啊!”

都没有等到陈宣崇给楚牧峰背书,宁傲春便直接打断他的话头,面带笑容说道:“我同意楚牧峰担任我的助教!”

“没问题?”这下轮到陈宣崇有些意外。

“有什么问题?”

宁傲春冲着楚牧峰露出一抹玩味之色说道:“我觉得像楚处长这样的精英的确是该来担任助教,也好让咱们的学生知道什么叫做实战先锋。陈队长,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您有事忙您的好了。”

陈宣崇的目的就是让楚牧峰前来担任助教,借此机会搭上线,至于说到楚牧峰手底下是不是有两把刷子,他也不太确定。

不过想到这里毕竟是学校,宁傲春好歹是这座学校的老师,做任何事都应该有点分寸,便不再担心。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陈宣崇拍了拍楚牧峰肩膀离开了。

“宁老师,还请多多照顾!”楚牧峰望着宁傲春笑吟吟地说道。

“别别别,我哪能照顾你,你现在可是堂堂的副处长,我要是说有资格照顾你的话,岂不是显得你们北平警备厅太过无能了!”

宁傲春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扬手指着身后的这群学生道:“他们是中央警官学校第四期的新生,从现在起,他们的训练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们都睁大双眼看清楚了,眼前站着的这位可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楚牧峰副处长,你们当中有些不少人的年龄比楚处长还要大,但人家已经是什么身份,而你们还是一名普通学生?”

“既然楚处长现在愿意自降身份,对你们进行言传身教,那你们可得珍惜机会,好好配合,好好讨教哦!”

宁傲春这话明显带着几分挑事的味道,顿时激发了这群新生的斗志。

他们一开始并不清楚楚牧峰的真实身份,但现在听到宁傲春说出来后,全都感觉非常吃惊。

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面嫩的年轻人竟然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肯定是找的关系走的后门,要不然怎么可能升官升这么快?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是我也能有他的关系有背景,以后也能步步高升了!

哼,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来当我们的教官,太看不起人了!

此刻,那帮年轻气盛的警校生眼中,或羡慕、或嫉妒,唯独没有敬畏。

“楚处长,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种拼杀一线的警官,既然您是来不吝赐教,那我想讨教讨教?”

就在这时,站在队伍最前面,那个穿着警校统一制服,体格魁梧雄壮,面带一丝不屑之色的男人粗声粗气说道。

“报上姓名。”楚牧峰自然不会和这群人一般见识,淡淡说道。

虽然说他们中间不少人的岁数比自己大,但说到阅历的话,绝对没有楚牧峰的多,所以对于这样的挑衅,在他的眼中感觉十分幼稚可笑。

“万志雄!”

“万志雄?”

楚牧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笑眯眯地说道:“名字倒是挺有气势,就是不知道你的身手怎么样?”

“行吧,既然你想跟我过过招,那就来吧,宁老师,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

宁傲春双手一摊,满脸随意地说道:“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点事对你来说应该没有挑战性的吧?再说你既然是助教,总要拿出点真本事出来,不然如何能让他们信服呢?”

“你们都听清楚了,谁要是说能够将你们的新任助教击败,我会给你们最高分数,这门课程以后都不必上了。”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这可是非常诱惑的条件。

“只要能击败咱们这位助教,就能得到格斗课程满分,这可太好了!”

“嘿嘿,瞧咱们这位助教一副弱不禁风样子,真的很能打吗?”

“可别太自信了,人不可貌相啊!”

“再不可貌相也不可能是万志雄的对手,你们又不是不清楚,这家伙以前可是在武馆练过,就说咱们这届,有谁能赢他的?”

……

当这样的话冒出来的时候,楚牧峰才知道,敢情这位是个刺头儿啊。

嗯,刺头儿好啊,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挑刺头,要是将这个家伙拿下了,剩下的都该服气了。

“楚副处长,请吧!”

万志雄走到前面来,举起双手摆出一个姿势,眼神锐利地扫视过来。

刚才还是慵懒松散的他,随着一记螳螂拳招式,整个人顿时变得锋芒毕露。

就如同变成了一只等待着捕食的螳螂,战意澎湃。

“螳螂拳?”

楚牧峰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万志雄的武术路数,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是有些门道,竟然会这种偏门的拳术。

当然,螳螂拳要是说修炼到大成的话,自然也能成为一派宗师。

但这说的可不是你万志雄。

在我面前,你就是个菜,你背后的这群人也是菜,你们这一期的人都是菜。

“咻!”

趁着楚牧峰沉思的间隙,万志雄就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势。

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他整个人如同弩箭般射出,双手则如同螳螂的双刀,带着呼呼风声劈砍过来。

稳!准!狠!

这要是被砸中的话,楚牧峰肯定是要在这帮学生面前出个大洋相。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楚牧峰嘛。”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离开的陈宣崇,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又回来了,站在宁傲春身边低声问道:“你就这么想要看你的学生出丑吗?”

“出丑?”

宁傲春听到这话,嘴角一翘,云淡风轻地说道:“陈队长,我虽然说不清楚您为什么非要让楚牧峰来当我的助教,但您既然这样做了,我只能说您眼光不错。您就算不相信我,不相信楚牧峰,也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吧。”

“相信我的眼光?”陈宣崇不由愕然。

砰!

接下来场上的一幕,让他瞳孔不由微缩,原以为会失去先手的楚牧峰,竟然在万志雄这种迅猛的攻击中毫发无损。

他就像是能提前预知万志雄的进攻路线似的,总是能在电光火石间堪堪躲避开,任凭对方攻势如潮,都别想能沾到他的半点衣袖。

这一刻,就算是再不懂拳术的人都知道,楚牧峰不简单。

能在万志雄这种行云流水般攻势中神情自若,潇洒自如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莫非他们都看走眼了不成?

“楚副处长,您老是这么躲避的话有什么意思?您不会只知道躲吧?要是那样的话,就没意思喽!”一个错身让开的万志雄眼神挑衅的示威道。

“这就是我教给你们的第一个经验,那就是充分利用自身优势,不断消耗对方精力,不必非要去硬碰硬!”

“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最后能赢,那就是胜利!”楚牧峰无视掉万志雄的挑衅眼神,很冷静地说道。

只可惜没有谁能听进去这话,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都充满着蔑视。

一个只知道躲避退让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教他们?

“这群兔崽子不识好歹。”陈宣崇有些懊恼。

“年轻气盛而已,不遇到点挫折,他们是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陈队长,您交给我的这批学生,的确是差点意思,我原本也是想要找机会狠狠收拾他们一顿。不过现在看来,这事交给咱们的楚大助教来做更具有说服力。”

说到这里,宁傲春眉角挑起喝道:“楚牧峰,别再玩了。”

“是,宁老师!”

听到宁傲春的吆喝,楚牧峰便收敛起来笑容,冲着万志雄说道:“万志雄,你的螳螂拳在我眼里漏洞百出,你说我只知道躲避,说我不敢和你正面对战,那么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功夫。”

“你们也都给我仔细的看着。我要你们都看清楚,对战无所谓拳种,无所谓游走,只要能获胜,就是最好的拳法!来吧!”

“好!”

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拿下楚牧峰的万志雄,哪里还会在这里听他说教,喉咙中发出一道怒吼声的同时,便再次飞扑过来。

他眼神充满着战意。

他身体充满了力量。

他像是变成了一只真正的螳螂,要将楚牧峰直接斩下。

“嘭!”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没有谁能捕捉到楚牧峰的身影,只是听到一声响动,他便从原地倏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万志雄面前。

与此同时,楚牧峰的一拳后发而至,直接落在万志雄脸上。

然后万志雄的脑袋便向着旁边歪过去,砰地一声跌倒在地,眼冒金星,满脸惊恐。

他竟然根本来不及躲避,也无法抵抗。

甚至在那一击中,万志雄还感觉到浓浓的危机,自己所谓的力量,在对方眼中是那样可笑。

仿佛只要楚牧峰愿意,刚才就能轻松废掉自己。

万志雄心底愈发惊惧。

其余新生全都傻眼。

怎么会?

楚牧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够在转眼间就将万志雄打趴下?

万志雄刚才不是挺厉害挺猛的吗?这变化有点太快吧?

“继续?”

楚牧峰望着跌倒在地的万志雄,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头。

“我输了!”

万志雄也够光棍的,从地面上站起来后,不顾脸上传来的疼痛,就面对着楚牧峰弯腰鞠躬,老老实实说道。

“楚处长,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是个高手,我输得心服口服。”

这家伙看起来是个憨货,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啊!

楚牧峰嘴角一笑:在没有见识到自己的实力前,你表现的是勇猛有余,现在看清楚差距后,立即就知道认怂服软,这算能屈能伸呢,还是见风使舵呢?

“哼!”

楚牧峰冷哼一声,瞥了眼万志雄后,又从每个新生的身上划过,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原本是来参加进修班学习的,这个助教身份是陈队长跟我提出的希望,想让我来指点指点你们。”

“考虑到你们都是即将加入警备厅的新人,也算是我的学弟,所以来指点下你们也是没问题的,但此刻你们的表现,让我感觉很失望。”

“你们怎么考入警校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一点,你们既然都能进到这里,就说明应该是有脑子,有最起码分辨是非的能力,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楚牧峰扬手一指身边鼻青脸肿的万志雄,嗤笑一声道:“万志雄,你想要逞能,迫不及待跳出来,想要在你的同学面前击败我,树立起来你的地位。”

“我不是说你的想法错误,毕竟谁都想要出人头地,但你就算是这样想,你想过没有,我既然能被陈队长请过来担任助教,你们的宁老师又对我的上任没有任何意见,这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

“我要没两把刷子,只是个会逞口舌之利的无能之辈,宁老师会同意陈队长的命令吗?”

“可笑的是你们竟然还推波助澜,还在等着看我落败的好戏,你们都是抱着什么心态呢?如果从你们身上,哪怕看到有着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对待你们,贬低你们,但你们没有,一点都没有。”

“一句话,我对你们挺失望的。要是你们这样的毕业后分到下面的警局中,就你们今天表现出来的所作所为,真能破案吗?”

话说到这里时,楚牧峰的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肃。

“我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你们要是说毕业后还以这种姿态求职的话,我想你们可以放弃考虑北平警备厅,因为不是你们不选择我们,而是北平警备厅根本不需要你们这样的警员!”

撂下这样的狠话后,楚牧峰转身看向陈宣崇,淡然一笑道:“陈队长,我想您是要失望了,我对担任他们助教的事是没有任何兴趣的!这事就此作罢吧!”

说完楚牧峰便举步离开。

他走的坚决果断。

所有人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都变得青一块紫一块,想到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每个人就都不由自主的低下脑袋来反思己过。

“你们呀,真是错过了一场大好机缘。”陈宣崇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追随着楚牧峰的脚步而去。

训练场上,只剩下宁傲春和她的学生。

“你们现在肯定感觉很不是滋味对吧?有这样的情绪是正常不过的,我要是你们,肯定会表现的更加明显。”

“但其实楚牧峰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要说的。你们这段时间太过浮躁,总觉得自己成为了中央警官学校的新生,就相当于是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你们的人生就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你们就能够骄傲自满,无所顾忌了!”

宁傲春双眸扫视全场,语气冷漠,看向每个人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根根木头似的,说出来的话不带有半点感情。

万志雄满脸羞色地低着脑袋。

其余新生也都紧张不安,大气都不敢出。

“是,你们现在是比普通人拥有了一个高起点,但我也请你们都记住,这样的高起点能够创造你们,也能够毁掉你们!”

“不是说所有人都能从警校顺利毕业,成为警备厅一员,你们要是说不能全部科目通过合格,到最后等待地就是被无情淘汰。”

“就你们这样的还想要挑衅楚牧峰,还想要在他的身上占便宜,还觉得我是在拿着楚牧峰来笑话你们!是,我就算是拿着他笑话你们,又怎么样?”

英姿飒爽的宁傲春扬手一挥:“你们眼中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在当年的北平警官高等学校中的成绩都是第一。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当初也曾经败在他的手下。让他来给你们当助教,那是你们的福分。可笑的是,你们竟然还嫌弃,还觉得他不够资格!”

“咱们学校这次特别举办的进修班你们总该知道吧?楚牧峰处长就是这个进修班的班长,他在第一周的科目考核中是第一名,在第二周的破案中,更是一天之内就破掉了玄武分局两个月都束手无策的的人口失踪案。”

“这样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官,是你们能够随便挑衅和质疑的吗?你们又有什么样的资格去质疑?”

说到这里,宁傲春缓了口气,跟着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说不要觉得人家刚才的表现是多高傲,是对你们的蔑视。你们想要得到人的重视,自己首先得重视别人。一群不知道自尊自爱的人,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尊重你?”

“全体都有!”

“是!”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给我沿着训练场跑圈,跑到你们清醒为止,跑到你们不能跑为止。”

“是!”

这群新生乖乖转身就开始跑步。

他们这次是跑的心服口服,尽管原本每个人的心中还或多或少有点怨气,可这样的怨气在宁傲春醍醐灌顶般的说教中变得是那样不堪一击。

他们就是做错了事,做错事就该受罚。

即便被打肿脸的万志雄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甩开步子,在操场上狂奔起来,仿佛可以甩去身上的稚气。

训练场外的一棵银杏树下。

楚牧峰斜视过正在跑圈的这群新生,面无表情的说道:“陈队长,我是没有办法担任助教的职务了,所以说您也就别给我安排这差事了。”

“就这么撂担子了?”

陈宣崇眯起眼睛,意有所指地说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的,他们也不是说就都是坏心眼,全都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

“我还是希望你能担任这个助教,能够把你的擒拿功夫传授给他们,让他们都能变强。”

“是啊,他们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就因为是孩子,所以我刚才才会说出那么重的话来。要是说都是老油条,我也就懒得和他们废话。”

楚牧峰侧身盯视着陈宣崇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陈队长,要是说放在和平时期,我是愿意静下心来和他们好好聊聊,讲讲道理。”

“但您觉得现在还适合慢慢来吗?您觉得就现在的局面,咱们能让他们这么像是温室中的花朵一样,按部就班地成长吗?”

“这个……”陈宣崇眉头皱起。

“没有时间的!”

楚牧峰是真的很着急,心如急焚。

他比谁都明白,在明年战争开始后,脚下的这座城市到底会承受什么样的摧残和折磨,而眼前这群新生们又会如何扛起枪来保家卫国。

要是说现在不让他们成熟起来,到时候他们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宁愿他们恨我,都不愿意他们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

现在哪怕是带着仇恨和怒火去训练,只要能带给他们好处,我都不介意当这个恶人!

当然,这些话,楚牧峰是不能说出口的。他总不能给陈宣崇说金陵城必然会遭受战火洗礼,这座城池会根本抵抗不住岛**队的进攻。

“没有时间吗?”

陈宣崇虽然不清楚楚牧峰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想到的是楚牧峰在这边进修班的时间不多了,说的是训练必须抓紧,不然时间不够。

“希望你的训话能让他们长点记性,但我还是刚才那话,要是可以的话,你继续当这个助教吧。”陈宣崇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持。

“再说吧!”

楚牧峰兴致寡然。

接下来的几天中,楚牧峰就真没再去多这个事儿,所谓的助教对他来说就像是过眼云烟和一个小插曲般。

与此同时,第二周的破案考核也接近尾声。

在这几天时间,先后有不少学员都成功破了案,但更多的却是无计可施。

他们是想尽办法的去调查,可都是徒劳无功,有的是警察分局磨洋工,有的是压根找不到线索,到最后做总结的时候,全班三十个人只破掉了十个案子。

三分之一的破案率,一半都不到。

336、放手去做吧!

进修班教室中。

班主任杨首隶脸色铁青地坐在讲台上,脸色阴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虽然看着平静,但充满着危险。

俨然就是生人勿近。

训导处主任张道池,教务处主任顾十方,这两位副班主任同样是满脸肃然地坐在教室角落,默默扩大这股压力。

三十个学员全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全都乖乖保持沉默。

“诸位,一星期前在这间教室里,你们可都是信心满怀,你们当着教育长的面是怎么许诺的?你们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案件,只要交到你们手中,都能破掉?”

“可现在呢,一周时间过去了,只有十个案件被成功破获,连一半都没达成!你们不用给我说什么这样那样的理由,我只需要看结果。”

“如今结果就是你们大多数人都在这周的考核不及格!”

杨首隶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神安然的说道,他没有丝毫想要掩饰心中怒意的意思,就这样一股脑的全都发泄出来。

台下这帮学员则跟霜打茄子般,耷拉着脑袋,满脸愧色。

“在这里,我想要重点批评下金君集!”

杨首隶扫视全场后,目光落在了金君集的身上,随即就在顾十方有些惊愕的眼神中,杨首隶态度强硬,语气凛然地数落起来。

“金君集,你是进修班中最活跃的学员,你毫不遮掩的表示出来自己想要成为班长的意图,为此还请出顾十方副班主任给你站台,想要让他站出来为你说话。实际上,他也的确是站出来说话的。”

“作为学员,想要成为领头羊,这点是无可厚非,但是问题来了!”

杨首隶顿了顿,沉声说道:“三十个案件中你负责的是毒杀案,可截至到现在,我得到的汇报,是你压根就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别人就算是没有破掉案子,总算是提供出来点可供参观的线索,这样以后也有机会破案。你呢?你找到的那些嫌疑人全都是清白无辜,你调动了那么多警力最终都是徒劳无功!”

“这就是你递交给学校的报告书?这就是你想要表达野心的投名状吗?”

金君集做梦都没有想到杨首隶的态度会这样强硬,会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数落自己,瞬间他的心中就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他抬起头来,双眼中喷射着怒火,盯视着杨首隶,流露出满满的仇恨之色,放在课桌下面的双手早就紧攥成拳。

同样被激怒的还有顾十方。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你杨首隶就算是政治处主任,就算你平常是铁面无私的性格,你好歹也得有所顾虑吧?

你怎么就能这样做呢?这样做打击的不只是金君集的威信,你还将我顾十方的面子彻底的踩在脚下蹂躏。

你还有点人之常情吗?还有将我当回事吗?

杨首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克制!”

眼瞅着顾十方似乎就要起身争辩,坐在旁边的张道池立即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冷静!别冲动!”

其余学员也被杨首隶的态度惊到了,一个个是噤若寒蝉。

楚牧峰也有些意外。

杨首隶怎么会这样强势的宣战?他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要知道这样一来的话,是必然会得罪顾十方的,而顾十方的背后站着的毕竟是教育长李五省。

杨主任,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李五省惦记上,从而给你穿小鞋吗?

您到底意欲何为?

楚牧峰双眼微微眯缝起来,暗暗琢磨其中的门道。

“楚牧峰班长的身份是教育长李五省亲自裁定的,他还是总务长戴隐先生亲自监管的对象,他在进修班的地位是不容挑衅和质疑。”

“你们想要挑衅,可以,只要拿出来足够的筹码就行。可你们有吗?你们谁能够在一天之内就破案?破掉的还是人口贩卖那种悬案?”

杨首隶目光环视一圈,等待片刻后挥手说道:“我奉劝和告诫你们,你们是来参加进修班的,是前来学习提高的,不是让你们来攀附权贵,谄媚逢迎谁的!”

“你们都是进修班的学生,地位都是平等的。要是说你们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够清楚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趁早主动申请离开。”

这番话如雷轰顶。

所有人都宛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每个人的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杨首隶说说的一点都不错,一针见血的说穿了他们的心事,他们心中就是这样想的,就是认为这次前来进修,更多的是要认识其余权贵,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什么狗屁进修,完全就是走程序。

楚牧峰是班长怎么了,他门门第一又能如何,要是说不能够结交几位权贵的话,说别的都是瞎扯,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但现在杨首隶的话说的够清楚直白的,你们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过来的,你们不是说不想要学习,不想要认真对待这次的进修吗?

好,那我就让你们滚蛋,让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看要是这样的话,你们还有谁有脸攀附权贵?

真要那样的话,谁还有脸?

“今天是周日,明天就会开始第三周的进修,我在这里不妨把话给你们说的明白透彻些。”

“这第三周的进修,你们要是说有谁还没有进步,还在后面吊着的话,就会无条件开除!中央警官学校是培养人才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混日子的!”

杨首隶眼神凌厉地说道:“另外,今天之内,所有人都将这次的破案报告书递交上来。”

“破案的要详细陈述过程,没有破案的也要把你们做过的调查清清楚楚的写下来!楚牧峰,你负责收上来这些报告书,一份都不能少!”

“是!”楚牧峰恭敬地站起身应答。

“就这样,开始吧!”

杨首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教室,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和顾十方,张道池打招呼的意思,这两位副班主任也没有停留的想法,很快就站起身追出去。

教室外面。

“我说杨首隶,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顾十方眼神愠怒地拦住道路,冷声问道。

“什么意思?”

杨首隶坦然回视着顾十方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顾十方,我是进修班的班主任,只要是班规权限范围内的事我都能裁决。”

“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们两位副班主任今后不管做任何事,都要提前向我汇报,我不同意便不能擅自做主,自说自话,谁敢越权我就不会留丝毫情面!”

“你……”顾十方脸色涨红,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

杨首隶冷笑连连:“在进修班,我是班主任,在中央警官学校,我是政治处主任。我有权力对每个学生的政治思想进行审核,要是我觉得他们的思想是有问题的,政治态度是有所偏差,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开除?”

听了这番话,顾十方脸色又从红变黑了。

“你应该清楚我是有和这个权力的,你想要照顾金君集那是你的事,我不想要干涉,我也不想要把事情做绝。”

“但谁让你先不守规矩,是你非要主动挑衅我的权威,我要是说不反击的话,如何能够御下?顾十方,你给我听清楚,想要让金君集上位,那就让他拿出来足够上位的筹码和本钱。一个毒杀案都破不了的家伙,凭什么来当班长!”

“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杨首隶转身就走。

“杨首隶,你欺人太甚!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我要去跟教育长汇报!”直到目视着杨首隶的背影从眼前消失,顾十方才咬牙切齿地喊道,跟着就要付诸行动。

“别冲动!”

张道池一把就拉住他的手臂,在顾十方的挣扎中,好声说道:“老顾,你这是想要做什么?你难道还嫌不够闹腾吗?”

“老张,刚刚你也亲眼看到,他杨首隶为了给楚牧峰出头,竟然敢在教室中说出那样的话来,你说我能忍受吗?我要是说不反击的话,别人会怎么看我,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顾十方恼怒地喊道。

“你要是贸然反击的话,才是别人怎么看待你!”

张道池这次没有站在顾十方这边,而言辞如刀地说道:“你想要反击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换做是我的话,也肯定会反击,但你这次却必须咽下这口气来,为什么?因为你根本不占道理啊,师出无名的反击必然会失败。”

“你想要给金君集说话,没问题,可先得让他自己争气点才成!就像刚刚杨首隶说的那样,金君集没有破掉案子是事实,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你说再多的话有意义吗?根本没有!”

“任凭你说破天,都没有人站在你这边,何况你前两天为了他怒斥楚牧峰,想要拿下对方班长身份也是事实,你能否认吗?”

“你现在还要去找教育长,你敢说找过去,教育长肯定会为你出面说话吗?别忘记杨首隶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他是有后台背景,人家后面站着的是党国元老叶老,有那位大佬在,你觉得你能够讨得到便宜?”

“我……”

顾十方当场吃瘪,脸色涨红。

“行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安心准备第三周的进修吧!”

张道池拍了拍顾十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顾,来日方长啊!”

咬咬牙,顾十方心里那真叫一个憋屈啊!

……

进修班中。

随着正副班主任先后离开,里面剩下的便是一群学员,他们也都从刚才的紧张压抑的氛围中走了出来,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你们说咱们这位班主任是想要做什么,气势汹汹的!”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力挺班长呗。”

“嘿嘿,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会站到班长那边,谁让他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挑衅的!”

猛然听到这番议论,金君集那张原本就惨白可怕的脸庞,此时此刻再没有半点血丝,他双手紧攥成拳,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你们说什么呢?”

“怎么,我们说什么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你是班长还是班主任?”梁栋才自然是那群人的头头儿,他眼神高傲的斜视过来,满脸不屑。

“我说金君集,你这是当老大当习惯了吗?现在还想要摆出你这副老大做派,你要真这么牛逼哄哄的话,刚才班主任训斥地时候你怎么不站起来反驳?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就知道钻在龟壳里面。”梁栋才的话尖酸刻薄。

“哈哈!”

话音落地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混蛋,找打是吗?”

“够了!”

就在金君集站起身满脸恼怒的想要和梁栋才动手时,楚牧峰却是哗啦着站起身,径直走到讲台上面,双眸扫视全场后,落在了金君集的身上。

“金君集,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楚牧峰,你难道没有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吗?他们那样冷嘲热讽,拿我当个笑料。”

“你不管他们,现在却来管我,你这是拉偏架,你这是想要打击报复!”金君集心中的所有怒火,都在这刻轰然间爆发出来。

他双眼布满着血丝,怒火燃烧着理智。

他是不敢对杨首隶挥拳,但要是说换成楚牧峰的话,却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他心中这团邪火是必须要发泄出来的,不发泄整个人是会疯掉。

“打击报复?”

楚牧峰听到这样的词语,嘴角冷笑连连,“你说我打击报复?金君集,这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又都不傻,难道说看不清楚事情的是非曲直吗?”

“是我在挑衅你吗?是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想要把我从班长的位置上拉下来吧。我有主动对你做过什么吗?没有吧!我就算是对你怎么样,那也是属于正当防卫,和什么打击报复有关系吗?”

“你要是不服杨主任说的话,大可向学校申诉,我绝对不阻拦。但现在,我是这个进修班的班长,就要对所有人负责。”

“班主任安排了任务,那么你们就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完成。三十个案子,破案率一半不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都是吃干饭的吗?别人我不说,金君集你这么牛逼,倒是破个案来瞧瞧啊?”楚牧峰不无讥讽地说道。

金君集被这话噎的无言以对。

“想要尊严,那就拿出本事来赢得尊严!”

“想要尊重,就要先学会如何去尊重别人!”

“但现在都给我听清楚,进修班的任务就是写案情报告书,都给我开始写,把你们是怎么破案的,又是为什么破不了案的,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全都写出来。”

“顺便提醒下你们,不要觉得这种报告书就是应付差事,要是说被校领导发现你们的报告书中,所申报的细节拙劣不堪,那么我敢说,第三周第四周的成绩都会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楚牧峰稍稍顿了顿,扬手指着众人道:“所以哪怕是为了你们自己,请认真对待这个事!”

“现在抓紧开始写吧!”

说完楚牧峰就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桌前,拿起纸笔来就开始写。

他是班长,自然要以身作则,他不会放弃在座的每一个人,但要是说你们自己先放弃的话,我也不会非要去拉扯你们。

路是自己选择的。

我没有照顾你们的义务。

随着楚牧峰走下台来,刚才还很乱哄哄的教室,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

每个学员都开始拿起纸笔来写报告书,他们心知肚明楚牧峰的话是没错的,人家说的再正确不过,要是说自己这边还一根筋到底叫板的话,倒霉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大势前面,不得不服。

但有些人却是口服心不服的,这说的就是金君集。

自己何曾被这样当孙子似的训斥过,在来进修班之前,他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

原以为自己过来也是能够称王称霸的,可现在看来,狗屁的称霸,能不被人教训,当孙子吆喝就算不错了。

最开始是杨首隶,现在是楚牧峰。

他甚至还能想象到顾十方心中憋着的那股火,燃烧起来会是多么猛烈。

最后倒霉遭殃的还是自己。

“楚牧峰,我是不会这样妥协认输的,你给我等着,明天不就是实战进修吗?好,我会让你丢人现眼,我会亲自将你击败在地,让你跪在我脚下臣服!”

金君集在心中暗暗发誓。

……

政治处,主任办公室。

楚牧峰前来递交报告书,当他将整理好的那叠报告书放到桌面上后,杨首隶微微一笑,抬头问道:“牧峰,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那样做?”

“是的!”

楚牧峰没有遮掩想法的意思,眼神坦率地问道:“杨主任,您一向遇事都从容不迫,不会轻易动怒,但今天您的举动的确是有些让我感觉到有些意外。”

“您这样做,肯定会让张道池和顾十方心怀怨恨,对您是没有一点好处,毕竟他们背后站着的是教育长李五省。”

“是啊,我也清楚这个,但我要是再不吭声,别人就会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撒尿喽。”杨首隶点燃一根香烟,眼神中浮现出果断坚决之色。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在这警官学校中,李五省也不是说就能只手遮天,最起码有戴隐在,便是一种制衡。”

“像我这类人的存在,便是扮演着平衡者的角色。你觉得不是这个原因的话,为什么我能成为班主任?”

“我既然是班主任,这事就不能纵容,他顾十方敢无视掉我的存在,私底下就要罢黜你的班长职位,他凭什么这样做?”

“金君集是有野心的,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清醒清醒,所谓的野心都得有匹配的实力才行,你没有实力,空有野心就是徒惹笑柄罢了!”

“牧峰,这件事是叶老首肯过的,所以是不会有任何影响,即便是有影响,也是在可控之内。”

杨首隶最后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楚牧峰不再多想什么,老师都认可的事,难道还能有错吗?

杨首隶盖棺定论说道:“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想这以后不管是金君集还是顾十方都会有所顾忌的做事。”

“眼下进修班已经过去一半,他们想要兴风作浪,也没有多少机会。不过话说回来,第三周的实战要进修的是枪术和格斗术,你有没有信心能继续拿下第一?将这个班长当到底啊!”

“有!”

面对杨首隶眼中的期待之色,楚牧峰蹭地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语气恭敬而自信。

“杨主任,您放心吧,我是不会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第一只能是我的,我要在四周之内,全都是第一,以进修班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毕业!”

“嗯,好样的,我相信你,放手去做吧!”杨首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是!”

……

深夜,金陵城突然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在密集雨幕笼罩下的金陵城,街道上不见一个路人,大半夜的,自然是钻被窝睡大觉最舒服。

城内一处偏僻的角落。

“组长,咱们现在怎么办?接应咱们的都死了,根本没办法从这里逃走啊。”躲藏垃圾堆旁边,说话的竟然是蛛组的副组长黑岛川雄。

被他搀扶着,遍体鳞伤的则是蛛组组长织田武平。

“不能留在这里,鬼知道那群特务什么时候会找过来。”夏目樱春擦拭掉脸上的雨水,急声说道。

“不错!”

织田武平强忍着身体传来的疼痛,撩开遮挡着双眼的乱发,冷声说道:“咱们现在去金陵城的高达商会,到那就安全了。”

“高达商会?”夏目樱春有些疑惑地皱眉。

“嗯,就是高达商会!”

织田武平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跟着说道:“你们按照我说的走就行,我以前来过几次,知道高达商会的位置,快点,不要再磨蹭了。”

“哈依!”

黑岛川雄和夏目樱春恭敬应道,然后两人便在织田武平的指引中,沿着漆黑深邃的胡同,如同老鼠般疯狂逃窜。

……

金陵城,某栋二楼洋房内。

砰!

满脸怒色的戴隐狠狠将面前一个青花瓷瓶子摔在地上,浑然无视掉价值不菲的瓶子成为了一堆碎片,指着眼前几个战战兢兢的属下怒声训斥。

“你们这帮废物,是怎么办事的?不就转移关押监狱吗?怎么就能让那帮阶下囚给逃走?唐敬纵,你来说,你是负责这个任务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安排转移路线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戴隐目放凶光,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被他点到名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大马脸,一字眉,身材颇为魁梧。

他带着满脸悔恨和自责之色,诚惶诚恐地说道:“局长,这事是我的疏忽,万万没想到岛国特高课那帮家伙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不惜拿命来填,也要将蛛组这些间谍救走。”

“他们过来营救的死了二十多人,蛛组这边除了逃走的三个正副组长外,其余的也全都被我下令处死。”

“你都杀了?”戴隐有些意外。

“不错。”

说到这个,唐敬纵恨恨地说道:“我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就这样把人救走,他们不是想要救人吗?我让他们只能救走尸体!不过可惜让织田武平和另外两个副组长还是逃了。”

戴隐深吸一口,冷冷问道:“确定是特高课动的手?”

“确定!”

唐敬纵点头回道:“他们都是通过日语交谈,咱们这边有人能听懂日语,所以知晓他们的来历。”

“至于说到咱们的转移路线为什么会暴露,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无非就是内部出了叛徒,要么就是特高课的间谍已经渗透到咱们这里来。但不管是哪种,我都会认真调查这事。”

“现在的关键是,逃掉的三个人怎么办?局长,我建议即刻搜查全城。他们当中织田武平是受了重伤,黑岛川雄和夏目樱春也是有伤在身,不可能逃多远。况且来营救的人全部都被杀了,就凭他们想要出城也不可能。”

“局长,封城吧,只要封城,他们绝对跑不掉。”唐敬纵恳求道。

“封城?”

戴隐脸色一沉,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无语和凛冽。

“你是猪脑子吗?你以为这里是随随便便的一座小城吗?这里可是金陵,是帝都,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封城!”

“再说只是因为逃掉三个间谍就封城,你也未免太把他们当回事。况且一旦封城,闹得满城风雨,抓到人还好,如果抓不到的话,那些对咱们不满的家伙还不跳出来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吗?”

“是,局长,是我想当然了!”唐敬宗满脸羞色。

“行了,封城虽然不行,但可以搜查,立即给我通知下去,全城搜索,不管如何,都要给我将他们三个给我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戴隐控制住心中怒火冷漠喝道。

“是!”

唐敬宗几个人便转身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戴隐一个人后,他走到窗口,皱着眉头,望着窗外呼啸的冷风夜雨,喃喃自语道:“蛛组是楚牧峰在北平抓捕的,难不成跑了还要让他也来参与追捕吗?”

……

高达商会。

两只耷拉着耳朵的狼狗正匍匐在门口打瞌睡,突然间,它们全都抬起头来,盯视着门口的方向汪汪狂叫。

没多久,便有人出来察看情况。

“这么晚了,你找谁?”

站在门口的是夏目樱春,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则在不远处等着。

深夜登门拜访的话,一个女人总要比一个男人会让人降低戒备,免得闹出什么不必要的风波。

“我要找你们的会长桥本世宗!”

这句话夏目樱春是用日语说的。

果然。

在听到日语的瞬间,这人立刻就高度警觉起来,而眼神中也多出一种重视,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见我们会长?”

“去告诉你们会长,大阪樱花城,他还欠我一壶酒。”夏目樱春将织田武平的话照搬说道。

“你等着!”

短短片刻之后,桥本世宗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充满诧异地看着夏目樱春,低声问道:“你是谁?”

“桥本君,是我!”

透过雨幕下的灯光,看到桥本世宗亲自露面后,织田武平也就从藏身的角落中出现。

看到果然是织田武平,而且对方似乎还受了伤,桥本世宗就急忙上前来搀扶。

“织田君,你这是怎么了?”

“先进去再说!”

“好!”

房间中。

经过简单包扎处理的织田武平,将自己的经历简单叙述了一遍。

知道他的遭遇后,桥本世宗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慌,反而很关切地说道:“织田君,你现在就好好在我这里养伤,等伤势稳定后,我会亲自送你们离开。你放心,我这里很安全,没谁会来的。”

“好!多谢了!”织田武平充满感激地说道。

“不必客气,对了,特高课那边需不需要我传话?”桥本世宗将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皱眉问道。

“不用!”

织田武平摇摇头,神情有些凝重道:“如今金陵城的那些特务们肯定都在搜索我们三个的下落,你这时候贸然通知特高课的话,被他们发现踪迹就危险了。既然这样,那就不如不通知。等到我这边养好伤,等到风声过去后再说。”

“好,听你的!”

等到桥本世宗离开后,黑岛川雄确定外面没有人监听后,低声问道:“组长,这个桥本世宗难道也是咱们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桥本世宗虽然说不是咱们特高课的人,但他是个狂热的爱国者,和我又有着同窗情谊,是不会害咱们的。”

“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好好养伤,一切都等风声过去后再说!”织田武平挥挥手示意道。

“哈依!”

回到安排好的房间中后,夏目樱春眼底闪烁着狠辣的光芒,暗暗自语:织田武平啊织田武平,没有想到这样都能让你逃过一劫,不过不急,只要我跟在你身边,总是能找到机会,我发誓,一定会杀了你为全家报仇雪恨!

“楚牧峰,你没想到千辛万苦抓捕的蛛组就这样被人救出来吧!其实我现在倒是希望你能出现,因为只有那样,我才有更大的机会杀死织田武平!”

微弱灯光照耀中,夏目樱春的脸像是从地狱走出的修罗般,浮现浓烈杀意。

……

清晨。

经过一夜风雨洗礼后,今天的金陵城是风和日丽,艳阳天高照。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很舒服。

“卖报,卖报,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三十个案件雷声大雨点小,破案率不足一半!”

“毒杀案!凶杀案!情杀案!全都没有被侦破!”

“快来看社论《论三十案的荣辱!》”

……

在街道上一个个报童不断的挥舞着报纸喊叫,而他们喊叫出声的便是最近风头最盛的一件事,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破案事件。

其实进修班的倒是无所谓,即便是来的都是各地精英,也没有说谁会去多加关心,是很快就被忽视的事。

但这个进修班要是说和金陵城的案件搭上线的话,就会变成热门消息。

毕竟那些案件都是发生在身边的,要是说能破了,将凶手绳之以法自然是人心大快,倘若不能侦破,终归是如鲠在喉,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也会倒霉。

“三十个案件破掉了十个,其实已经很难得了。毕竟十个案件也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能侦破算不错了。”

早点铺子,有人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道。

“没谁说这不是好事,但好事也得分情况的吧?他们是谁?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优秀警员,你说他们过来破案,案件的破案率连一半都不到,这像话吗?”

“再说你们看看报纸上说的,当初他们可都是给出保证书的,说的都是能准时破案,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准时?这就是所谓的精英?”

听到有人赞赏,那么自然就有人反对。

反对的声音还是挺大,关键是人家说出来的话还挺有理有据。

保证书是你们自己给的,如今你们失败,哪怕是丢人现眼,也该自己承担后果吧?

“你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疼,破案哪里有说的那么简单,不说别的,他们毕竟是外来的,手下没人使唤,破不掉也是情有可原的。”

“对啊,没准还有人嫉妒他们,故意使绊子呢。”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太着相了?这原本就是人家警官学校给出的一道进修题目,能完成固然是好事,可完不成的话,也不至于被你们这样数落吧?”

“不过别人不谈,我就佩服那个神探楚牧峰!”

“对,我也很佩服这个人。听说他可是被誉为北平神探,还真是名副其实,一天不到就将人口贩卖案破掉,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错,我家巷口的王老头孙子就是被拐走了,老爷子差点寻了短见,现在孙子回来了,恨不得给楚牧峰烧香磕头呢!”

“哦,这么有能耐?谁还知道那个神探楚牧峰的故事,跟大家伙说说呗。”

……

338、事不宜迟、排查商会

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

特高课在岛国的地位有多高,桥本世宗是一清二楚。

别看他现在是和织田武平称兄道弟,可要是说织田武平提出这个要求,他没有去做,那么便会得罪织田武平,得罪特高课。

那样的后果就是他和他的高达商会将没有了生存之地。

谁敢阻挡帝国崛起,谁就是帝国的罪人。

除非他最初就没有将织田武平请进来。

“想要刺杀楚牧峰吗?这倒是一个机会,我正愁着没有办法和楚牧峰取得联系,机会就送上门来。”

“要是这样的话,这次倒是能一下解决掉织田武平,报仇雪恨。楚牧峰,看来这次我又要和你合作了。”一旁的夏目樱春眼底闪过抹精光。

……

力行社所属的一处秘密行动点。

“查,给我放手去查,只要是认为有嫌疑的地方,统统都不能放弃!他们从昨晚逃走到现在,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咱们已经将整个地区都封锁住,他们是插翅难飞的。要是说这样都翻不出来他们,那就是咱们的无能和失职!”

唐敬宗像是打了鸡血般,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他使劲拽扯着领带,状若饿狼般地吼道:“局长对这事非常重视,要是抓不到人,到时候统统都得受罚。”

“是!”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唐敬宗挥手喝道。

随着所有人都离开后,唐敬宗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最后一咬牙,直接拿起电话拨打出去。

电话是打给了警官学校总队长办公室。

没错,唐敬宗想要联系的就是陈宣崇。

这事他还真的是不能和别人说,也说不着,能求助只有陈宣崇,谁让那位神探现在就在警官学校进修呢。

“咦,我说老唐,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怎么着?没事就不能和你联系下?找你喝顿老酒?”唐敬宗不满地嘟囔。

“得了,有事说事,别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挂电话了,我还得去接我的宝贝闺女去吃饭呢。”陈宣崇直接说道。

“哦,那我就长话短说。”

唐敬宗的话语略微有些停顿,然后声音低沉道:“老陈,咱们都是跟随着局长的老人,都应该清楚他老人家的脾气。”

“我这边昨天刚闹出一个笑话,就是北平那边抓捕的蛛组间谍,在转移的过程中遇到意外,岛国特高课派来了营救小组,为首的三个都已经逃了。”

“局长为此大发雷霆,令我必须把他们抓捕,可你也清楚这金陵城有多大,想要找到他们那那么容易。”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陈宣崇听得是云里雾里。

“蛛组,北平城的蛛组,他们是被楚牧峰捣毁,楚牧峰肯定是很熟悉他们的做事风格,我想要是方便的话,请他过来支援一下。”

“别的不说,只要是能帮着参谋参谋,帮着将那几个家伙挖出来,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唐敬宗也不在墨迹,直截了当地说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就说你唐敬宗不是什么闲着没事找我喝酒的主儿,敢情是真的有事。

不过要是这事的话,倒也不算是多困难,能帮肯定是要帮的。

“老唐,这事在我这里没任何问题,我可以安排楚牧峰去帮你的。可你也要清楚,他如今毕竟是进修班的学员,我要是说就这样没有理由的给你派过去,李五省那边是肯定会抓住这事做文章。”

“要不这样,我来给戴局长说下,他老人家毕竟是分管着楚牧峰,只要他点头,这事就算李五省知道也没辙。”陈宣崇斟酌着说道。

“那就太好了,那就劳烦老兄您了,最好是能下午就给我把人派过来!”唐敬宗立即应道。

“好!”

跟着,陈宣崇就给戴老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事。

电话那头,戴隐略作思索便点头应道:“嗯,可以,楚牧峰毕竟对蛛组比较熟悉,有他在,或许能帮着唐敬宗尽快抓住人。”

“这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否则迟则生变。你即刻让楚牧峰找唐敬宗报到,至于说到学校方面,第三周的进修,楚牧峰不参加的话有问题吗?”

“没有!”

陈宣崇想到楚牧峰的过人身手,便由衷地赞赏道:“总务长,您是没有见到楚牧峰这小子的能耐,身手的确了得。”

“跟他叫板的金君集直接就被秒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整个进修班,他的格斗术当属第一,而且据宁傲春老师说,他的枪法也很准。”

“行,那就这样吧。”

“是!”

得到许可后的陈宣崇就准备去找楚牧峰,不过看看时间,估计这会人应该在食堂,这事即便再着急,也得给人家吃饭吧。

所以他就没有过去,而是直接转身走向学校门口。

自己闺女陈青梅说要过来找他吃饭,他这个当爹自然不能拒绝。

当陈宣崇刚走到门口,发现不但自己闺女来了陈青梅,就连燕清舞也在,

燕清舞看到陈宣崇出来后,便赶紧走上前来。

“陈叔叔好!”

“清舞,你怎么也来了?报社今天不用上班吗?还有青梅,你电话里也没有说清楚,你中午跑出来,下午不用上学吗?”陈宣崇扬眉问道。

“爸,我下午没课,所以说就陪着清舞姐过来了。是清舞姐找您有事,您可得帮忙啊!”陈青梅说着就直接将身边的燕清舞推出来。

“找我有事?”陈宣崇眉头微皱。

“对!”

燕清舞展颜一笑,直奔主题说道:“陈叔叔,我们斐煌报社想要对楚牧峰做个专访,就是你们进修班那个第一名,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楚牧峰,您看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啊?”

“专访楚牧峰?”

陈宣崇没想到是这事,有些迟疑道:“清舞,不是说叔叔不帮你这个忙,而是进修班的情况有些特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采访。”

“尤其是楚牧峰,他可是班长,一切活动都必须服从学校的安排,所以说这事我可以帮你问问,但要是说到让我拍板可不成。”

“陈叔叔,我也知道会有些麻烦,您别有负担,帮着我问问就行。还有要是说可以的话,能不能安排我跟他见个面。”

“您放心,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有数,我那就是想要见见他而已。”燕清舞娇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

陈宣崇倒是没再犹豫,很痛快地说道:“只是和楚牧峰见面的话没问题,你们两个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正好我要找他说个事儿。”

“好啊,当然不嫌弃,谢谢陈叔叔。”燕清舞顿时大喜。

陈宣崇摆了摆手:“嗨,小事!”

……

学校食堂。

陈宣崇带人过来,自然不会去大厅,而是去了里面包厢,并让服务员帮他将楚牧峰请过来。

坐下刚点好菜,楚牧峰就推门而入。

“陈队长,你找我?”

“哦,牧峰来啦!”

就在陈宣崇看到楚牧峰进来,想要介绍下的时候,谁想坐在椅子上的燕清舞和陈青梅竟然不约而同的全都齐唰唰站起身来,面色吃惊的看过来。

“咦,是你?”

陈青梅更是忍不住一下子蹦过去,凑到楚牧峰面前,拉着他的手臂说道:“你?你就是那个楚牧峰!”

“是你们啊!没错,我就是楚牧峰,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楚牧峰看到燕清舞和陈青梅后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很自然地回道。

“我没有对上号!”

陈青梅满脸喜色说道:“早知道报纸上说的楚牧峰就是你的话,我早就过来找你了,不过这样也不错,说明咱们是有缘分。”

“不错,缘分啊。”楚牧峰嘴角一翘。

“怎么,你们认识?”

这下该陈宣崇意外,他很诧异这三个人怎么会认识,尤其是看到陈青梅看到楚牧峰的模样,那种惊喜是发自肺腑的,他心里不由得有些不舒坦。

自家水灵灵的闺女这是犯花痴吗?

“爸,我之前不是给您说过在火车上遇到的事吗?楚牧峰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人。我当时还以为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谁想他居然就是你的学生。”

“您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我们是不是太有缘分了?”陈青梅仍然拉扯着楚牧峰的手臂说道。

“咳咳!”

陈宣崇看到自家闺女一点都不知道矜持,不由得咳嗽了两声,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是有缘分,还不赶紧松手,坐下说话!”

“知道啦!”

陈青梅这才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坐在椅子上。

四个人分别落座。

陈青梅是陈宣崇的女儿。

燕清舞是陈青梅的闺蜜。

陈家和燕家是世交。

燕清舞现在就在斐煌报社当实习生,而陈青梅还是金陵大学的学生,明年才会毕业。

三言两语之后,楚牧峰就将彼此间的关系理清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报社主编陈智洞想要做个关于我的专题?”楚牧峰神色淡然问道。

“没错!”

燕清舞一脸热切地说道:“我们陈主编就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你现在完全就是金陵城最具有话题性的人物,值得他来做一次这样的专刊。”

“这个任务会落到我的头上,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他知道我和陈叔叔是有关系,毕竟当初我能进斐煌报社,是陈叔叔帮忙说话,现在问题就是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楚牧峰摇了摇头,洒然一笑道:“我就算是愿意接受采访又如何,你能通过学校那关吗?”

“我现在毕竟是进修班的学生,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中央警官学校的形象,所以说燕小姐,这事只要你能做通学校的工作,我就答应接受采访。”

“楚牧峰,这可是这是你说的,不能抵赖啊。”燕清舞刹那神采飞扬。

“当然说话算数。”

楚牧峰点点头,然后扬起眉头道:“怎么,瞧着你的意思,似乎有门路搞定学校方面,陈队长,他的门路是您吧?”

“我?”

陈宣崇夹起一块腊肉,放在嘴里嚼着,“我哪里能是他的门路,我告诉你,清舞的门路广着呢,你既然答应了,那就等着接受采访吧。”

“行啊,我肯定通力配合!”楚牧峰点点头。

既然是给自己做正面宣传,那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这个事后,陈青梅就跟着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了,楚大哥,你不是说要游玩金陵四十八景吗?有没有去过?”

“没有!”

楚牧峰一边摇头一边回到。

没办法,来到金陵城后反而更忙了,一方面是学业,一方面是破案,仿佛陷入到满负荷的工作状态,都抽不出时间来做别的事。

“要不等你有空,我陪你去吧。”陈青梅主动发出邀请。

“行!”

“我给你说金陵四十八景中,咱们可以先去……”

眼看陈青梅在那边滔滔不绝地跟楚牧峰介绍着城里的那些景点,陈宣崇感觉心里堵得慌。

闺女啊闺女,老爹把你养这么大,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要陪着我去欣赏欣赏什么四十八景。

唉,都说女大不中留,难道你这么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吗?

不过真要是选楚牧峰的话,似乎也不错,这个小子有能力有魄力,关键还有雄厚背景,前途无量啊!

陈宣崇心里是暗暗泛起了嘀咕。

等到这顿午饭吃完,燕清舞和陈青梅满脸欢笑地离开学校后,陈宣崇则挥手叫住楚牧峰,神情有些严肃地问道:“牧峰,北平城的岛国间谍蛛组是你负责抓捕的吧?”

蛛组?

楚牧峰不由有些愣神,陈宣崇怎么会问起来蛛组呢?他怎么知道这个事儿?不应该啊!

金陵城这边的情报部门怎么完全没点分寸,这么重要的情报都能随便外泄?

“陈队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牧峰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只是这样的反问,就让陈宣崇知道楚牧峰是有了别的想法。

他摆摆手,淡然说道:“行了,你也不用瞎琢磨,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复杂,我会知道这个情况是因为我是为戴局长效命,这些人就是交给戴局长处理的!”

“之所以给你说蛛组,是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在转移蛛组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岛国派人过来营救那帮家伙。”

“被救出去的是组长织田武平,副组长黑岛川雄还有助手夏目樱春。当然蛛组其余人都被负责这事的唐敬宗当场下令击毙,那些营救者也全部被杀了。也就是说,目前为止,逃走的只是他们三个人,应该也没有接应者。”

“居然会出这种事?”

楚牧峰宛如听天书般的皱着眉头,他原本想着蛛组既然交到了金陵城,自然会得到妥善处理。

像是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这样的家伙,如果没有其他剩余价值的话,杀了就成了,何必还要转来转去这么麻烦。

瞧瞧,现在出事了吧?

只是夏目樱春也逃走了吗?

这倒是个能够做文章的地方。

“陈队长,蛛组的另外一名副组长大桥麻衣呢?她也在被转移的名单中吗?她有没有出事?”楚牧峰眯缝着双眼问道。

“大桥麻衣的情况我不知道。”

陈宣崇听到这个问题后,摇摇头说道:“你也是清楚的,我虽然说也是跟随着戴局长的,但我更多的时间都在警官学校这边,其他事很少过问。”

“这次要不是说唐敬宗想要找我要你过去帮忙,我也不会清楚蛛组的内情,这个问题他肯定清楚,行了,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戴局长怎么说?”楚牧峰倒是没有直接答应。

“同意了!”

陈宣崇态度明朗地说道:“戴局长对这事是有指示的,那就是让你过去帮助唐敬宗搜查逮捕蛛组逃犯。”

“那我自然要服从命令!”楚牧峰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戴隐都发话了,难道说他还能违背不成?况且对于抓岛国间谍一事,他是义不容辞。

“陈队长,学校这边?”

“学校这边你不用担心,以着你的身手,我觉得这第三周的考核还是你的第一名!不过我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你的枪法,要不去表演表演?也让我能更放心。”

“枪法?”

楚牧峰耸耸肩膀,不着痕迹地说道:“陈队长,要是说枪法的话,我想您就别考验我了,您直接去问宁老师就成。”

“有这个考验的功夫,我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拜见唐敬宗唐处长,了解具体情况,尽早将逃跑的蛛组间谍抓捕。”

“不错!”

陈宣崇也没有非要纠结这种小事的意思,直接了当地说道:“那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唐敬宗。”

“好的!”

……

金陵城,力行社情报处的一处秘密据点。

这里就是唐敬宗现在办公的地方,他也在这里接见了楚牧峰。

在简单的介绍过后,看着眼前这位掌握着情报大权的处长,楚牧峰心里是暗暗唏嘘。

因为他知道这位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即便现在这个情报组织还是叫做力行社,还没有变成军统,但那都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完成了转变,不要说是楚牧峰,即便是阎泽这种身份的想要面见唐敬宗都困难。

届时的唐敬宗将会拥有对军警宪生杀予夺的大权!

“楚牧峰,蛛组就是被你捣毁?”唐敬宗上下扫视过后,打断楚牧峰的暗暗联想问道。

“是!”

楚牧峰抬头挺胸,朗声说道:“不止是蛛组,特高课在北平城安插的五毒组,其中的蛇组和蝎组也是被我查获抓捕的。”

“很好!”

唐敬宗拍了拍手,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肯定,“你的所作所为,就连北平站的顾锦章都比不上。”

“我有时候都在想,顾锦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他手里掌握那么多的资源,竟然连一个间谍小组都没有攻破,而你却能够势若破竹的拿下三个!”

这话楚牧峰可没法接。

自己毕竟不是力行社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对方!

至于说到顾锦章的办事效率低下,那也不是自己好随意编排的。

幸好唐敬宗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的意思,他将视线落在陈宣崇身上说道:“老陈,非常感谢你给我将楚牧峰送过来,那么下面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你学校那边应该还有事儿吧,去忙你的吧!改天,我请你喝酒。”

“你必须请我喝酒!”

陈宣崇也知道剩下的事情的确不适合他参与,便很识趣的转身离开,只是在走的时候突然间说道。

“我说老唐,我可是把楚牧峰完完整整地交给你了,你还给我的时候,也不能够缺胳膊断腿,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放心吧,保证还给你一个囫囵的。”唐敬宗大手一挥说道。

一旁的楚牧峰听着这话,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陈宣崇走后,办公室中剩下两人。

“楚牧峰,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这次过来的任务吧?”唐敬宗招呼着楚牧峰在会客区落座后,眼神锋利地问道。

“是的,陈队长已经跟我说过!”就这个问题楚牧峰没有疑惑地回道。

“这些是我让老陈给你说的,你清楚就行。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应该和这帮家伙打过交道,觉得怎么做才能将织田武平三个人抓捕。”

“这事戴局是很重视的,咱们必须拿出全部精力来做。楚牧峰,这么和你说吧,你要是说能帮着将织田武平三个人抓住,我会记你大功!”唐敬宗毫不吝啬地说道。

“唐处长,我对蛛组每个人的情况都是有所了解,但我却对金陵城很陌生。而且我觉得,您这边肯定是做了很多工作,比如说缩小搜索范围,比如封锁交通要道。”

“既然到现在都没有能找到他们,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织田武平他们是有人帮着隐藏。没有人帮忙,他们还拖着伤重之躯,又能藏哪里去呢?”

楚牧峰在过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说面对着唐敬宗的询问,他便坦然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嗯!”唐敬宗没有打断的意思,点点头示意继续。

“唐处长,我在过来时听说您已经安排人将那些岛国商会都给监控起来,这样做肯定没错。”

“因为那些商会是最有可能收留织田武平,根据我的了解,就没有任何一家商会是身家干净的,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帮助岛国特高课,暗中从事间谍活动。”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突然来了一个转折。

“但唐处长您想过没有,其他国家的商会或者说组织就是清白的吗?他们难道说没有可能收留织田武平,为他们打掩护吗?”

“其他国家?”

唐敬宗神情微愣过后,眼底顿时闪过一抹精光,“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岛国的商会外,其他国家也很有可能帮着收留?”

“对!”

岛国商会有嫌疑,但别的国家商会是清白无辜的吗?他们难道就不可能处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收留织田武平呢?

楚牧峰对此持有怀疑态度。

虽然说收留间谍的事对于普通人而言,肯定是要冒着大风险,但没准那些国外商会根本不在乎。

因为人家笃定,华国方面根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在华夏的地面上,很多外国商会都是这样横行无阻,肆无忌惮的做事,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这样的悲哀在当时的背景下,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真实的根本没办法回避。

唐敬宗也觉得楚牧峰说的不无道理,要是说其余国家的商会帮着遮掩打掩护的话,自己还真是投鼠忌器,搞不好织田武平三个人很快就会被送出金陵城。

“可除非有充足证据,否则是不能随便搜查那些国外商会,尤其是那几个大国商会。”唐敬宗不敢那样做,他知道戴隐也不敢。

这边可是有外交使馆,一旦闹腾起来,就是国际纠纷了。

“唐处长,如今金陵城是外松内紧的吧?”

“对,从袭击事件开始,整座金陵城就进入到戒备中,尤其出城的口子查得很严格,我敢肯定,织田武平三个绝对还藏在城里面,但到底在哪儿却是不清楚。”唐敬宗眉头紧锁道。

“这样的话!”

楚牧峰略作沉吟,便抬起头来果断说道:“唐处长,为了避免意外风波,咱们要不先从岛国商会开始,至于说到别国商会暂时先放一放。岛国商会这一块的话,可以有调查的借口吧?”

“这倒可以……”

唐敬宗想要找理由的话,有的是理由能够进入岛国商会,比如说检查水电管道,比如说检查安全设施,而且还能打着这是为你们着想的招牌幌子。

“所以说唐处长,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排查吧!一家家的商会进行排查,我申请加入到调查中去,随队一起行动。”楚牧峰恭声说道。

至于什么所谓的打草惊蛇,根本不存在的,他们就是要凭着借口去搜查,就是要看到对方因为心怀鬼胎的忐忑不安,就是要让对方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才更加容易露出马脚。

“好,我这就来安排”

唐敬宗也知道现在只能是这样做,绝对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犹豫迟疑,便下定决心了。

至于说到楚牧峰的安排,那就是跟着搜查队伍一起了。

当然他的随队可不是说当吃瓜群众,而是扮演着领导者的角色,整支小队是继续调查还是撤退,都将由他说了算。

……

“这是一支精干队伍!”

当楚牧峰在看到眼前这支神情彪悍,精气神十足的小队时,就不由发自心底的感慨。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每个人都是军队中的精英,带队的更是一个兵王般的角色。

他是唐敬宗的心腹爱将,也是情报科的科长,叫做江声。

这还只是情报科的行动队,要是说换成行动处的……

这个人力社果然是卧虎藏龙啊,楚牧峰不由得暗暗咂舌。

难怪戴隐能够执掌情报部门权柄多年不倒,手下拥有一批精兵悍将,就是建功立业的基石。

“楚处长,情报科江声,向您报道!”

难得的是江声竟然没有任何骄狂自傲的意思,丝毫没有说因为楚牧峰是来自北平警备厅的警员,自己是搞特务工作,就轻视了对方。

“江科长客气了,咱们可要互相配合,齐心协力,争取尽快抓获那几个家伙。”

“是,一切听从楚处长安排。”

楚牧峰扬起嘴角,很满意对方的态度。

一个懂得进退,知晓轻重的同伴,自然要比那种看不清形势,自视甚高之辈要好多了。

玄武区。

这里就是楚牧峰和江声要调查的区域。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况,织田武平三个人是没有可能说逃离出这片区域。

调查重点首选定在这里是肯定的,至于说能不能找到线索,就要看下面的进展,毕竟这种事谁也不敢打包票。

“在玄武区这边总共有四家岛国商会,他们分别做的是商贸,运输,绸缎和药材生意。在事发后第二天,咱们的人就已经将四个商会全都监控住,目前来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织田武平三个人就好像是彻底消失般,没有在商会露面的痕迹。而商会这边,也是表现的很自然。”江声站在一家叫做景安的商会前面沉声说道。

景安商会做的是药材生意。

在四家岛国商会中,景安商会是规模最小的,占地面积不过就是一家四合院般的建筑,这里是商会的总部,也是存放药材的仓库。

“景安商会在金陵城中有医馆吗?”楚牧峰挑起眉角问道。

“医馆?”

江声摇摇头,早就将每个商会底细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所以能够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不只是景安商会,其余三家商会也没有开设医馆,更加没有谁创办医院。他们在这里就是纯粹的做生意,平常表现的也很低调,并不算张扬。”

原来商会里面也有力行社的眼线。

楚牧峰仅凭江声这句话就推断出这个细节来,要是说没有的话,江声怎么可能说对商会的情况知道的这么清楚。

其实这也很正常。

情报处做的就是搜集情报,打探消息的事,要是说在金陵城在自己的地盘,连最基本的情报都没有办法掌握住的话,那就是情报处的严重失职。

“楚处长,你是考虑会不会有医生给织田武平他们治疗伤势吗?”江声凑上来躬身问道。

“不错!”

楚牧峰点了点头,眼底闪烁着精光说道:“根据唐处长所说,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都是伤痕累累,他们除非是治好伤势,不然短时间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况且还经历了一夜大雨,如果不能及时医治,发烧感冒很正常,搞不好命都要没了!”

“所以说江科长要是说可以的话,你这边也要安排人去调查金陵城的医院。咱们负责的是玄武区,那就只调查玄武区的医院药铺就成,要让他们将每个医生的去向都尽快的归罗整理出来。这样,最起码是一条值得借鉴的线索,不能轻易放过!”

“嗯,楚处长,你的这个建议很对!”

江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立即吩咐下面人去办这个事儿。

以情报处的能量,想要调查清楚这个消息,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

“走,咱们现在去这个景安商会看看吧!”

“好!”

景安商会就像是江声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商会。

刚刚走进这里,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药材味道。

里面的人并不多。

出面接待的自然是商会会长,一个长相普通,身高偏矮,有些秃顶,留着两簇小胡子,看起来差不多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他叫做东条景安。

景安商会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诸位,请问你们有什么事?”东条景安有些愕然地问道。

“我们是玄武区警署的,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商会这边的安全情况,顺便检查一下电线线路安全,还请你能配合。”

江声面带笑容的说道,只是看样子的话,没谁能将他和情报科科长联系起来,自然也不会想到他是个面善心狠之辈。

“检查电线线路安全?”

东条景安眨了眨眼,当场便拒绝道:“哦,不必了,我们这里的安全问题很好,就不劳烦各位警官操心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对你下通知。”江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淡。

“通知?”

身为岛国商人,东条景安自然不可能说被一个寻常警员三言两语就吓唬住。

他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冷意,傲然说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吗?这里是岛国商会,不是说你们玄武区警署想要就能调查的。”

“我说这里没事,是安全的,那就是没事,是安全的,所以不需要你们的调查,这里也不欢迎你们,请现在就离开!”

哗啦。

随着他拔高的话音落地,景安商会的那帮岛国人全都一股脑地涌过来,看向江声他们的目光都流露出丝丝凶光。

339、机缘巧合的发现

339、

就事论事。

当下这个时代的岛国人其实是最狂妄和肆无忌惮的。

这样的狂妄从华夏东北伪满洲国建立的那刻起,表现的更加明显和强烈。

在华夏各地的岛国人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神圣光环似的,做出来的事都是那样无所顾忌。

你来找麻烦?我们没事还想找点事,你们来找茬,我们乐见其成。

这说的就是现在。

景安商会是玄武区四家岛国商会中规模最小的,可这样的小反而让他们的凝聚力和团结力都超出寻常的强烈。

他们想做的事情就肯定能做成,还没谁敢找他们的霉头。

你们玄武区警署的人更没有这种资格。

“你们想要做什么?”

被这群岛国人围过来的江声,眼底闪烁着恼怒狠光,说出来的话便不再像是刚才那般客气,隐约中多出一种锋芒毕露的味道。

“怎么着,难道你们还想要公然抗拒执法不成?信不信我就把你们谁全都抓回去!都给我听清楚,这里还是金陵城,是华夏帝都,容不得你们这般放肆!”

“到底是谁在放肆?”

东条景安无视掉这种威胁,抬头挺胸傲然说道:“我说过,我们这里不用检查,你却非要强行搜查,这就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另有目的。”

“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又是什么身份?你真是玄武区分局的警员吗?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们在追查凶犯,所以请你们配合。”眼瞅着形势变成这样,楚牧峰便从旁边走出来,面色冷静地说道。

“追查凶犯?”

东条景安眼皮不由微颤,他脑海中猛地想到昨晚听到的枪声,难道说和那事有关系?

真要是如此的话,这事还必须重视起来。

“哼,我哪里知道你们哪句话说的是真的,哪句话说的是假的?刚才还说是例行安全检查,现在又说追查凶犯,你们有一句话是真的吗?”东条景安皱起眉头问道。

“哪句话都是真的。”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安全检查是必须的,是常规的检查,那是江科长负责的事,我是负责追查凶犯,所以说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你们景安商会是玄武区的外国商会,我想你也不愿意被山贼土匪悄悄溜进来,惹出什么不必要的祸事吧?”

“这个……”东条景安有些迟疑,神色阴晴不定。

“你们是岛国公司,如果不是说有这样的原因,我们是不可能说这样前来搜查,所以东条会长,麻烦你让让,让我们搜查下,没有凶犯我们立刻就走,还得去下一家呢。”楚牧峰不卑不亢,中规中矩的说道。

“这样的话!”

东条景安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真的要是说被所谓的土匪山贼闯进商会躲藏起来,惹是生非杀人放火的话,最后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与其那样,不如就让眼前这群警员搜查下,只要自己这边跟随监视,不怕他们闹出别的幺蛾子来。

“那好吧,你们检查吧!”东条景安挥挥手,一帮手下让开了路。

“好!”

楚牧峰和江声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便带着情报科的人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都是做这事的行家,哪里能藏人,什么地方是最容易忽视,都能一眼发现出来。

他们四下分散,认真仔细地检查着每个角落,不会放过一处有嫌疑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

“没有发现。”江声走到楚牧峰身边,摇摇头说道。

“嗯,凶徒应该没有躲在这里,撤吧!”

楚牧峰点点头,转身冲着东条景安说道:“你的商会是安全的,凶犯并没有逃进来,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保持一定警惕,倘若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人或者奇怪的事,务必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系。”

“我知道了!”东条景安随口应道。

“收队。”

随着楚牧峰他们离开,东条景安抬手摸着小胡子,喃喃自语道:“那帮凶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惊动这么多警员来搜寻,相信身份不简单。”

……

第二家名字叫做云丰的商会也没有嫌疑。

第三家东州商会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跟着就来到第四家商会前,要是说这家商会也没有任何线索的话,就只能暂时放弃对岛国商会的搜查。

“希望这里面能有所收获。”江声眼中流露出一种希望。

情报处这次是倾囊而出,很多像是江声一样的人都在搜寻,谁要是说能第一个找到织田武平,那么在唐敬宗面前就会大大露脸。

江声怎么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但要是说找不到的话,江声也没辙。

“竟然是高达商会!”

面对着眼前的商会,楚牧峰眉宇间浮现出一种冷意来。

看到他的神情,江声有些好奇地询问为什么会这样,楚牧峰就将之前人口贩卖案和烟土案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下。

“这个暗地里贩卖烟土,祸害我们国民的高达商会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像满岛真介那样的家伙,居然会轻轻松松就这么放了。”

“就算他没有在朝天观出现,可那批烟土是他的事能是假的吗?早知道会那样,我肯定会想办法提前整死他,”

楚牧峰想到这事就感觉有些恼火,岛国商人的身份,相当于给他多了个免死金牌。

原来如此。

江声则早就习惯这种事,无所谓地说道:“满岛真介是没有在现场出现,甚至即便是出现了又能如何?难道说出现就能定罪吗?”

“楚处长,这事你看开点就行,别钻死胡同,把自己给绕进去,没那个必要。毕竟只是贩卖烟土,又不是从事间谍活动。”

“但在我眼中,贩卖烟土和从事间谍都是死罪!”

楚牧峰毫不迟疑地说道:“这是从根本上腐蚀我们国家的国力,要是说咱们的士兵都吸食烟土的话,你可以想想那样的军队会拥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烟土这东西就是个慢性毒药,会在虚假空洞的满足中消耗人的精力,磨灭人的意志,掠夺人的财富,比起洪水猛兽来说,这个其实更加可怕,所以咱们能杜绝就要坚决杜绝。”

“你说的对,但这个高达商会却是不会承认这些的,人家做的是商贸生意,又怎么会承认朝天观的烟土和他们有关系。”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他们背景也比较深厚,所以说满岛真介才会被放出来。楚处长,咱们现在就进去搜查吧!”江声指了指门头说道。

“嗯!”

就在楚牧峰一行人准备进去时,他的余光忽然落在门口墙角处,看到墙上的的一个图形时,瞳孔倏地猛缩。

那是很简单的三角形:里面还有一个黑点。

看到这个图形的瞬间,楚牧峰心中大定,嘴角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再看向高达商会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锐利无比。

高达商会,没想到真的是你在窝藏那帮间谍。

这下你逃不掉了。

商会前院。

收到消息的桥本世宗已经带着手下迎了出来,满岛真介也在其中。

他是被禁足,但在商会里面却是没有被限制自由。

“你们是什么人?”桥本世宗眼神扫视过来,神情不善地问道。

“我们在追查凶犯,昨天晚上的枪声相信你们应该听到了吧?那就是我们要追查的逃犯,根据线报,那几个凶犯可能藏匿在你们这里,所以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搜查。”江声还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逃犯藏匿在我们商会中,不可能!”

桥本世宗想都没想便断然否决,一脸冷漠地说道:“我们商会每天晚上都有人巡逻值班,什么枪声,什么逃犯,我们这里一概都没有发现。”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属于我们高达商会的私人地盘,你们没有权力搜查,请你们现在立刻离开。”

又是这样的套路。

难道说你们就不能换个新鲜花样吗?

江声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态度强硬地说道:“这几个逃犯很重要,所以我们是必须要进去搜查的,现在请你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桥本世宗傲然说道。

“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江声手臂扬起的瞬间,情报科的特工便掏出武器,全都准备好硬闯。

在这金陵城的地面上,还真的是没有什么是他们会害怕畏惧的。

“八嘎,你们简直胆大包天!”

满岛真介这时候忽然间蹦达出来,声色俱厉地吼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里是高达商会,我们是受你们华夏政府保护的地方,你们难道想要引起国际纠纷吗?”

“想要搜查,就让你们政府的人过来,要不然谁也别想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说想要针对你们商会,而是真的在抓逃犯。要是说被逃犯逃进你们商会,影响到商会的正常运转也是不好的,对吧?”江声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是我们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不需要你们插手。”满岛真介是油盐不进。

“你能做主吗?”江声冷声问道。

“废话,我是高达商会的副会长满岛真介,你说我能不能做主?这位是我们商会会长桥本世宗,我相信他也会同意我的态度。”

“所以你们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再敢在这里不依不饶,我会通知领事馆,那个后果是你们无法承担的!”

满岛真介心中的那股怒火迫切的想要爆发出来,他现在是看到华夏的警员就恼怒,要是说被他知道,这群人都是特工的话,这种愤怒会变的更加强烈。

“你们……”

江声见状,转身就看向楚牧峰,低声说道:“四家商会中高达是最有钱的,是规模最大的,据说和上面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咱们还是真的没有办法强行搜查,除非是这事继续往上禀告,得到处长的首肯。你的意思呢?是放弃还是说坚持搜查?”

“坚持搜查!”

楚牧峰没有看到图案就算了,如今既然看到了图案,知道织田武平肯定藏身在这里,又怎么可能说错过如此大好机会?

总不能放任不管,眼睁睁的瞧着织田武平从自己眼皮底下溜掉吧,要是那样再想要找到他,可就变得困难重重。

“你说的对,高达商会既然是规模最大的,那么这里的桥本世宗就有可能拥有别人没有办法拥有的身份和地位。但那又如何,既然都已经搜查了三家,就一视同仁,否则反会徒增话柄。”

楚牧峰自然不会直接说织田武平应该就藏在这里,只能用别的理由劝说。

“不错!”

江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后,咬牙断然说道:“你说的对,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能平均下来,能一视同仁,整件事就是无所谓。”

“即便是高达商会捅到上面去,咱们也是能站得住脚跟。再说这事就算捅上去又怎么样?难道说还有谁敢责备咱们力行社不成?”

“干他娘的!”

江声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转身就冲着桥本世宗毫不客气地说道:“桥本会长,我刚才把话说的已经很清楚明白,我们是必须要搜查你们高达商会。”

“凶犯没有在怎么都好说,可要是说凶犯真的藏在这里,而因为我们没有搜查跑掉,这个责任我是背负不起的。况且其他三家岛国商会都已经配合我们完成工作,我想你们是没有理由拒绝。”

“你是非要搜查?”桥本世宗眯起双眼质问。

“对,职责所在,不得不查。”江声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然你们不愿意配合,我就不必对你们笑颜相迎,这里始终是金陵城,你们岛国商会必须遵从我们力行社监管。

“你们……”

“让他搜吧!”

就在满岛真介想要怒声呵斥的时候,桥本世宗挥手打断他的话。

在后者略带疑惑的眼神中,桥本世宗很冷静地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搜查我们高达商会吗?可以,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搜查。”

“但都给我听好了,要是说找不到所谓的逃犯,我是不会善罢甘休,我会向你们金陵市政府提出控诉,还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职位。”

“江声!”

江声淡淡说道,神情不悲不喜:“这就是我的名字,至于说到我的职位,不好意思,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你不是想要去市政府控诉吗?到那里他们会告诉你我是谁。现在都给我让路,所有人给我仔细搜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处。”

“是!”

情报科的众人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也都是憋着一股怒火,他娘的,这里是我们的国土,想要在这里搜查下,三番五次的被你们岛国商会刁难。

真的要是惹怒老子,信不信晚上一把火把你们这里烧了。

就算是烧了,也没谁能查到是老子做的。就算查到,有谁敢动我们力行社的人吗?

带着这种愤愤心理,每个人都开始认真仔细地搜查起来。

楚牧峰也不例外。

不管是桥本世宗还是满岛真介,他们都没有见过楚牧峰,自然不清楚他是谁。

要是说知道他就是让朝天观那么多烟土毁于一旦的人,两人会立即红了眼。

以着满岛真介的性格,没准会在这里就要干掉楚牧峰泄恨。

大搜查开始。

“会长,您怎么就让他们搜查了那?这里是咱们高达商会,要是说被他们搜查出来点什么东西的话怎么办?”满岛真介有些不满,话语中带出一种抱怨。

“我就算不让他们就会离开吗?”

桥本世宗微微摇摇头,眼含深意地说道:“你应该看到了,他们来势汹汹,我敢说他们绝对不是一般的警员,没准就是华夏国的特务。”

“你说他们打着警员的身份来做着特务的事,还会害怕咱们的威胁吗?不会害怕的,而要是说闹僵的话,最后倒霉的只能是咱们。”

“所以就让他们搜吧,只要最后搜不到人,那时候再找他们好好算这笔账。”

“嗯,您说的对。”满岛真介颔颔首应道。

“反正他们是别想找到想要的人。”桥本世宗翘起眉毛,冷傲地说道。

真是找不到吗?

当然。

要是说织田武平他们真的还被藏在这里的话,桥本世宗哪怕是拼着这条命不要,都会毅然决然地带领商会和这群特工们宣战,将他们拒之门外。

因为只要找出来织田武平,他们整个商会的人就都别想置身事外。

但眼下问题是桥本世宗已经将人悄悄送走了。

织田武平说的很对,既然外面风声这么紧,尤其是每个岛国商会还都被人监视着,他们要是说继续留下来的话,没准哪天就会暴露。

与其到时候抓瞎,不如趁早离开。

所以就在一个小时前,织田武平他们经过乔装打扮后离开了商会。

外面监视的人,在没有发现织田武平他们的身份后,也没有说跟踪过去,毕竟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监控商会,其余的人和事都不必分心理会。

这也造成了小队众人不断回来禀告坏消息。

“报告,后院没有发现凶犯。”

“报告,仓库那边一切正常。”

“报告,楼上也没有发现。”

江声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他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但真听到这个结果,心情还是难受憋屈。

“难道真要无功而返吗?”

此刻楚牧峰并没有等着听结果,而是随着队员们一起搜查。

不过和其他人关注的点不同,特工们是按照训练的思路搜查,而楚牧峰则是在找寻图案。

既然外面的院墙上有图案,那么以着夏目樱春的谨慎和细心,不会说在里面不留下暗号。

只要找到对应的暗号,就能够顺藤摸瓜。

果然。

楚牧峰的余光在路过一座凉亭的时候,忽然放慢脚步,然后左右看了看,假装很随意地走进凉亭,然后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

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这里还有高达商会的人跟着,要是说被他们发现端倪,夏目樱春十有**就会暴露。

所以楚牧峰必须表现得很自然。

在他坐着位置的正前方摆放着几盆绿植,其中一盆的图案上面,出现了和院墙外面相似的图案,只不过这次三角形的角尖指着旁边的一座房屋。

那里有古怪!

楚牧峰确认没有看错后,抽完烟后,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云淡风轻的向前走着,

他没有第一时间走向三角形指着的那座房间,而是去的别的地方,等到将别处都检查了一番后,这才很自然地推开这间房屋的房门,双眼如同雷达般地四下搜寻起来。

眼前这座房间和别的没有什么区别,好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甚至就连装修风格都是相同。

检查过别的房间,便相当于是来过这里。

甚至在不久之前,这里也刚刚被检查过,确定没有凶犯痕迹后,那些特工们便都离开。

只是楚牧峰却依然坚持搜查。

“你们两个留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高达商会的人谁也不准靠近。”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光芒后冷声吩咐。

“是!”

两个特工便分别站在门口左右戒备起来。

他们是不清楚楚牧峰要做什么,毕竟里面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楚牧峰却还要坚持搜查,这就有点奇怪。

但就算再奇怪,也没谁敢多问,他们的任务就是无条件的配合楚牧峰,执行命令就是,其余的一概不予理会。

“你们说这事要不要赶紧通知给会长?”

“当然要的!”

“可我觉得这没什么吧。”

“没什么也得通知,这是会长要求的,他们如果细查什么地方,必须汇报。”

高达商会负责监视的人,看到楚牧峰这边的动作后很快就去禀告。

也是在这时候,桥本世宗忽然间收到了消息,知道了楚牧峰是谁。

“你说的是真的?”桥本世宗侧身问道。

“是的,您让我去打听楚牧峰的消息,我刚才看到他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不刚刚跟着过去,看到他走进那个房间里后才猛地想起来他是谁。”

“他就是楚牧峰,就是他将咱们朝天观的烟土查封掉的!也是他,亲手打死了咱们弟兄。”

听到手下人的禀告,桥本世宗的双眼眯缝起来,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

“八嘎,竟然没有认出来他就是楚牧峰。要是说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他好受!”满岛真介满脸后悔道。

“不可造次。”

桥本世宗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全都遮掩住后,不悲不喜地说道:“这个楚牧峰可是被誉为了神探,是个破案的行家里手。”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陪同着搜查,他会来应该是发现点什么线索。不过他想要在咱们高达商会闹事是休想的,他没有这个机会。”

“说的就是,咱们这里又不会存放烟土,他还想找什么?说什么抓捕逃犯,真是可笑的理由,分明就是想要来欺凌咱们高达商会!”

满岛真介直到现在都不清楚织田武平三个人来到商会的事,所以说他心里想着的和桥本世宗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桥本世宗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给我继续盯着楚牧峰!”

“是。”

当身边人离开后,桥本世宗低声说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想办法刺杀楚牧峰吗?现在正好送上门来了,这事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就去做。”

“记住,用咱们这边的死士,他们三个人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每个都会视死如归,一旦成功杀了楚牧峰后,要立即安排他们离开金陵城。”

“哈伊,您就放心吧,我会办妥这事的。”满岛真介眼底闪烁着狠辣光芒。

“去吧!”

“哈依。”

那个被三角形指着的房间中。

楚牧峰自然不知道桥本世宗已经洞悉自己身份,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些,而是一门心思在研究房间中的布局。

自己之前和夏目樱春是有过很多约定的,比如说到金陵城之后,比如说以后要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散开来后,带着黑点的三角形就是联络信号。

这个图案出现,就意味着是双方中的一方正在表示想要寻求联系。

三角形图案位置不同,代表着不同含义。

凉亭对面花盆上的三角形表示的就是眼前这座房间有情报。

楚牧峰进来后只要寻找到对应的图案,就能够得到情报。

他现在在做的就是寻找图案,毕竟这里没人那是显而易见的事。

“咦!”

就这么四散寻找了一圈后,楚牧峰的双眸被桌上的一个笔筒吸引住。因为笔筒上就有三角形图案,这说明笔筒里面是有古怪。

他立即拿起来笔筒翻看起来。

笔筒里面放着几支笔,楚牧峰挨个的拿出来拧开。

当拧开一支钢笔的笔帽后,从里面掉下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已转移,跟踪桥本,防暗杀。

总算找到线索。

楚牧峰紧绷着心稍微放松些许,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夏目樱春留下的线索。

这条线索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他们已经转移,跟踪桥本世宗就能找到藏身地。

预防暗杀这意思是说有人想要偷袭暗杀我吗?难道是高达商会的人?

夏目樱春不会无缘无故的示警,她既然这样做了就肯定是有原因。

织田那帮人是没能力了,十有**是高达商会。

“哼,有点意思,桥本世宗,你这是想要刺杀我给蛛组的人报仇雪恨吗?还是说你想要为你的那批烟土出口恶气?或者说纯粹的就是想要搅浑这潭水?”

楚牧峰将纸条收起来后,眯缝着双眼沉吟,能得到这张纸条殊为难得,他必须好好利用。

其实想想整件事也够机缘巧合的。

倘若情报处这边的人没有监控岛国商会,自己没有跟随着江声行动的话,是没有可能说发现这个线索。

现在得到这个情报,基本上就能锁定织田武平。

“夏目樱春,你可不要着急杀死织田武平,不然我这边的功夫就算是白费了。”楚牧峰摇摇头,将思路捋顺后就走出房间。

“怎么样?有收获没有?”江声走过来低声问道。

“没有。”

楚牧峰是不可能说将夏目樱春的事暴露出来,这件事就算是得到线索,也只能是从其余方面来解释,来为这条有价值的线索遮掩。

“那就收队吧!”

江声也没有抱有多少希望,毕竟其余人都翻找过,也是一无收获,自己不可能说将希望都寄托在楚牧峰身上,那有些不现实。

“是!”

前院。

此时的桥本世宗是趾高气扬,他眼神高傲的瞥视过来,充满蔑视地说道:“怎么样,找到人了吗?人在哪里呢?”

“你们刚才不是挺牛逼的吗?现在怎么都不喊叫了?是不是我们高达商会是没有窝藏逃犯的,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我肯定会跟你们市政府要个交代。”

“随你便,收队。”

江声带着人离开。

楚牧峰也站在队伍中从商会消失。

看着楚牧峰的背影,桥本世宗眼中迸射出浓浓杀意:“满岛真介,去吧,做的漂亮点,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哈依。”

满岛真介狞笑着离开。

幸好我已经提前安排织田君转移,不然这次就麻烦大了。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这次总算是被我提前算中了,这也算是报了你毁掉我烟土的一箭之仇。

嘿嘿,你啊就等着被满岛真介杀死吧,我很期待看到你血淋淋的尸体。

有些后怕的桥本世宗暗暗念叨。

……

从高达商会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二点多,楚牧峰忽然间叫住了江声,在他的疑惑眼神中,低声说道:“我有话要说。”

江声敏锐捕捉到楚牧峰意有所指,刚才一直很颓废的精神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扫视四周。

“车上说话!”

“好!”

等到两人坐上车后,江声亲自开车,楚牧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江声有些兴奋的问道:“楚处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错!”

楚牧峰是不能说出夏目樱春的事情来,但他能根据这个编出来其余线索。只要能让江声按照自己的目的去做事,理由之类的还不现成吗?

“高达商会虽然说竭力在掩饰,而且掩饰的也不错,但我在搜查其中一座房间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几条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我能闻到房间中有着很浓的药草味道,这说明织田武平是在那里看过伤的,因为其中的千叶棉就是用来活血化瘀,这恰好是织田武平最需要的。”

“第二就是地面有血迹,虽然说地面上已经被清理过,但在靠近门口的地面缝隙中,还是能看到一些鲜血痕迹。”

“这说明高达商会的人在处理的时候是有些仓促的,忽视掉了门口缝隙那块,但这个恰恰是最致命的说明。”

“第三就是我还发现了夏目樱春留下来的线索,那就是头发!我在一个房间中看到了很长很长的头发,头发就在枕头上面。”

“可那个房间明显是没有梳妆台之类的家具,说明不是女人居住的。不是女人住,就只能是女人留下来的,逃走的间谍里面不正好也有个女的吗?”

说到这里,楚牧峰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综合这些线索便能说明,高达商会很可疑,是最有可能收留过织田武平的。咱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人,十有**是被转移了。”

“江科长,你想要找到他们三个人,只要暗中监视跟踪着桥本世宗,我想肯定会有所发现。”

“桥本世宗就算是把他们转移走,也不会是假手他人去联系的,只能是他自己出面。盯死他,肯定有所收获。”

江声刚才还很憋屈的心情一下就变得亢奋起来。

做情报工作的他,自然是能分辨出来楚牧峰说的消息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性,直觉告诉他,就算是没有直接证据,也能证明这事绝对是和高达商会有关系。

“嗯,你说的对,监视桥本世宗!”

江声毫不犹豫的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以着他现在掌握的力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人监视,完全能轻易做到。

“江科长,要是说有任何消息的话,记得通知我,我想亲手将这帮蛛组的逃犯再次抓捕归案。”楚牧峰跟着说道。

“好!”江声点头应道。

夏目樱春,希望你能安然无恙。

说完之后,楚牧峰便和江声分开。

其实楚牧峰也有自己的打算,监控跟踪着桥本世宗是能够找到织田武平,但谁就敢说桥本世宗肯定会去找织田武平,要是说一个星期内不去找,难道说他们还要等一个星期吗?

那么长的时间,存在太多未知变数了。

我要去寻找夏目樱春留下来的记号。

其实这时候楚牧峰倒是有些想念北平城了,要是说在北平城中,凭他手中掌握着的太平车行,就能很容易找到线索。

现在自己在这里人单势薄,想要做点事,除非是自己亲自出面,不然休想能做成。

眼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起码不是一团雾水,已经找到了切入点。

340、到底藏在哪里?

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

夏目樱春难道不想要给楚牧峰留下更多线索吗?

她也想,但是根本做不到。

当初转移的时候,是被藏在一辆车中送出来,她根本无法多做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坐车。

所以说就算楚牧峰想要从周围找线索,也是徒劳无功。

一天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

次日清晨。

楚牧峰依然从学校出来,他刚出门就坐上了在外面等着的汽车,后排坐着的自然是江声。

江声现在的心情是不错的,因为昨天回去后他就将行动过程汇报给唐敬宗,将楚牧峰说出来的线索也详细的禀告。

当然,他也说明已经安排下属监控着高达商会的所有人,尤其是桥本世宗更是重中之重的监视,只要有任何动静,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汇报。

唐敬宗很满意这种办事效率,对江声和楚牧峰都提出了表扬。

江声这才更加兴奋地前来找楚牧峰,想要从他这里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

“楚处长,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请你尝尝我们金陵城的地方小吃?我们这里的小吃可是非常出名,保证你吃了赞不绝口。”江声热络地招呼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楚牧峰自然不会拒绝。

“走,上车。”

事情要做,饭也要吃。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李记饭馆。

这里就是江声带着楚牧峰吃早点的地儿,也是他经常过来吃的地方。

因为很熟悉,所以说刚坐上来就直接开点。

至于说到楚牧峰吃什么,需要多问吗?

我点一桌,随便吃,想要吃哪种就吃。只要能抓住织田武平,别说是吃这点,哪怕是让我连着请吃一个月都没问题。

于是各种各样具备江南特色的早点就端上桌来。

“楚处长,这个是咱们金陵城的特色:皮肚面,我给你说早上要是能来一碗这个皮肚面,保证有滋有味。”

皮肚面吗?

楚牧峰是第一次见到,但这碗面的卖相还真是不错。

青花瓷碗中放着光滑如丝的面条,四周是油炸过的皮肚,熏干的香肠,嫩绿的青菜等配料,看着就赏心悦目,再加上一点红红的辣油,瞬间冒出来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

一口汤,一口面。

当香脆的皮肚蘸上面条的汤汁,就是千里马遇上了伯乐,每一个毛孔都吸满汤汁,入口嚼劲十足。

楚牧峰不禁暗暗赞叹,一碗这样的面条,能吃出来这么丰富的味觉。

“不错不错,这个皮肚面很好吃。”楚牧峰吃过第一筷子后就赞不绝口。

“是吧?来来来,试试其他的,这是小笼包,这个是蒸饺,锅贴……”

在江声的解说中,楚牧峰夹起了一个小笼包。

他先是咬开一个小口,然后轻轻一吸,里面浓郁鲜美的汤汁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无数细胞都在跳舞似的,美妙极了。

“好吃!”楚牧峰三两口吃完第一个小笼包。

“楚处长,多吃两个,别客气。”

“好,一起来一起来!”

……

吃完这顿丰盛的早饭,上了车后,楚牧峰这才问起来正事。

“江科长,高达商会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桥本世宗昨天露面了吗?”

“别提了,那家伙一天都没露面!”

说起这个,江声也是颇为无语,望着窗外的人流,皱起眉头说道:“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那个桥本世宗可不是个闲得住的家伙。”

“平日里他都会出来吃喝玩乐,要么去骑马,要么去赌场,可昨天竟然硬是在商会中待着没有出来,这就有点不正常。”

“事出无常必有妖,我觉得咱们应该继续盯着他,他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不错!”

楚牧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织田武平的事桥本世宗是肯定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要是那样的话,就会增加变数。”

“虽然说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桥本世宗就是间谍,但恰恰是因为这样,咱们才要更加盯紧他。”

“没错,今天我的任务就是监视他。”

“我就不陪着你监视了。”

楚牧峰想到这事实在是太耗费时间,江声这边有专业的人盯着就算了,自己倘若说也留下来的话,没有这个必要。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继续去转转,没准就能阴差阳错的碰上夏目樱春留下来的暗号不是,这事说不准的。

“你要继续转悠?”

江声有些不解的蹙眉,低声说道:“我觉得你那样做有些没必要,金陵城实在是太大,就算你能锁定他们是藏在玄武区,可玄武区这里的面积也很广,你想要找到他们也很麻烦。”

“与其像是无头苍蝇般的乱转,倒不如就留在这里监视,我觉得桥本世宗今天怎么都得出来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还是想要碰碰运气。再说我留下来关键是没用的,要是说桥本世宗真的露面,他还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吗?”

“”至于说我,没准就能撞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要知道,我这个人的运气一直都是很好的。”

楚牧峰自然是不能说出来自己有夏目樱春这条线,他并不是说纯粹的碰运气,而是有目的的寻找。

“那行吧,用不用我派人跟着?”

“不用!”

楚牧峰摇摇头,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高达商会,“你这里是最重要的,只要是高达商会的人出来,你都要派人跟踪监视着,所以说就别分散人手了。”

“行吧,那你小心点。”

“我会的!”

楚牧峰就这样离开了茶楼,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科长,这个楚牧峰真的有那么玄乎吗?”旁边有人低声问道。

“废话!”

江声狠狠瞪视了一眼,沉声说道:“不是楚牧峰的话,咱们能找到高达商会这条线索吗?要不是他的话,咱们现在肯定还和别的小组一样,像是无头苍蝇般乱转。”

“都给我听着,楚牧峰是咱们情报科请过来的外援,谁要是说敢对他蔑视不尊重,休怪我不客气。”

“是!”

所有人全都战战兢兢的应道。

“继续监视高达商会!”

……

情报科这边的人会怎么想,楚牧峰是无暇顾及的,他的大脑高速转动,不断分析着现有的资料。

这些资料多数都是桥本世宗和高达商会,既然没有在商会里面找到织田武平,却发现了留言,就说明桥本世宗肯定被转移了。

那么问题就变得很明确,以着桥本世宗的做派,他会将人转移到哪里去?

是继续留在玄武区?

还是会去其余区?

“桥本世宗,都说狡兔三窟,看来你就是那只狡兔,只是你到底会将他们藏在哪里呢?”楚牧峰微皱眉头,沿着面前街道缓缓前行。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

不管是哪条街道都已经繁华起来,路边摆着的是小摊,每个摊位都在吆喝着。

这些抑扬顿挫的叫卖声,让整个城市充满了生机。

盛世繁华总要胜过满目疮痍。

“大爷,我这里有刚刚挖到的老山参,您要不要瞧瞧?”

“这个瓷瓶给你说可是正儿八经的宋朝官窑出品,只此一件,错过就没了。”

“洋货,卖洋货了,都来看看我这里的洋货啊。”

……

看着一张张对生活充满希望的脸庞,想到这里不久后会变成一座人间炼狱,建筑会被摧毁,百姓会被屠杀,楚牧峰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必须要将织田武平缉拿归案。

我虽然说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小人物,但我却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贡献出应有的力量。

我是不能阻挡住战争的到来,但我却能在战争到来前,尽最大努力,将那些该死的间谍全都灭杀。

“织田武平,你休想活着离开金陵城。”

楚牧峰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在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又精神百倍起来。

他抬手喊过来一辆黄包车,坐上去淡然说道:“带我在这附近,随便转转吧。”

“行,大爷,坐好了”

黄包车吆喝一声,就撒腿跑了起来。

……

高达商会书房。

在这里坐着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岛国传统衣服,即便是坐着没有任何动作,都会让人感觉像是一头恶狼。

他叫赤豆太郎。

在高达商会中,谁都知道桥本世宗有着左膀右臂,左膀说的就是满岛真介,而右臂自然就是赤豆太郎。

这两人分别分管不同的事情,共同维护着高达商会的利益。

织田武平的事,桥本世宗没有给两个人提起过。

所以现在赤豆太郎看着神情有些紧张和焦虑不安的桥本世宗,微微一笑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轻声细语的开口。

“会长,你不必这么担心的,你也清楚那三个死士的能耐,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身,而且都有着从军的经验,手上也都有过人命。”

“以着他们的本领,想要暗杀那个楚牧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你就放宽心吧!”

“是啊,我也很放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咱们是忽略了什么似的,你说楚牧峰真的那么容易被杀死吗?”桥本世宗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他必须无疑!”

赤豆太郎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后,在阳光的笼罩中,那张脸上流露出些许阴狠光芒。

“区区一个小警员就敢管咱们高达商会的事,就敢毁灭了咱们藏匿烟土的朝天观,让咱们损失惨重,他想不死都难。”

“再说这事由满岛真介负责,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动手之后,他能再最短时间内将人送出城。只要三个死士出了城,谁还能查到这事和咱们有关系?”

“所以会长,您就放心吧!”

“嗯,希望如此。”

桥本世宗抬头望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快要十点钟,这个时间点金陵城肯定是热闹繁华的很。

外面的商铺也都开始营业,满大街都是来来回回的人。

算算时间,满岛真介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布置着动手。

只是不清楚满岛真介会怎么做?

但不管如何说,今天之内,楚牧峰都要死。

现在不动手,等他回到中央警官学校,那样他们就没有机会。

毕竟那里不是寻常之地,凭借他们三个死士就想要在警官学校杀人那无疑是火中取栗,就算能成功,也未必能逃走了。

“那就再等等吧。”

……

此刻,满岛真介是不是准备动手呢?

没错!

他既然想要杀死楚牧峰报仇泄愤,自然是不会无所作为。

他从昨天就开始盯着楚牧峰,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

今天清晨,当楚牧峰刚刚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满岛真介就又盯上。

但他没敢太靠近。

毕竟楚牧峰的身边是有江声在,而江声可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一帮手下追随,随时随地的在转悠着。

贸然动手,一旦失败的话,可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满岛真介必须慎之又慎。

“副会长,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我说,直接上去给他一枪就行。”死士甲站在旁边,神情不屑的说道。

“愚蠢!”

满岛真介狠狠剜了一眼,压低着声音说道:“你当楚牧峰身边的人是摆设吗?我告诉你,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警员。”

“不是警员?难道说是华夏的特工?”死士甲皱起眉头问道。

“很有可能!”

满岛真介又不是白痴,警员和特工之间的区别还是能分清楚的,不说别的,光是他们流露出来的那种气势都是不同。

江声的身份他是没办法肯定,但能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警员。

要是特工的话,你还想要过去一枪击毙?

没准都还没来得及靠近,楚牧峰就会被保护起来,到时候非但没机会下手,搞不好自己还得把命丢了。

“所以说咱们必须等到楚牧峰落单的时候再动手,而且只要落单就要寻找一切能动手的机会,否则他要是溜回中央警官学校的话,咱们的心血又白费了。”

满岛真介看到有人走过来,便低下脑袋,回避着视线的同时低声说道:“继续盯着,给他们两人也说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动手。”

“哈依。”

341、小巷中的杀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这一路上的四处寻找,看似不经意,其实很费心神。

楚牧峰不能假手他人,只能是靠着自己双眼去搜索。但金陵城这么大的地方,每处街道不管是繁华的还是偏僻的,都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你想要找到夏目樱春留下的信号,无疑是难上加难。

最重要的是,楚牧峰也不敢肯定夏目樱春真的有机会留下信号。

时间急迫,行踪受限,夏目樱春就只能是留在隐藏点中,没有机会做其他事。

傍晚六点多。

夕阳已经西下,黑沉沉的夜幕笼罩整个城市,简单填饱了肚子的楚牧峰便果断放弃了寻找线索的想法。

这条道路走不通的话,就要另辟蹊径,不能一根筋地走到底。

“黄包车!”楚牧峰走到路边挥了挥手。

“来了来了!”

一个黄包车夫立即拉着车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拉车的是不高不矮,脖子上系了个毛巾,笑容满面,低头哈腰的中年男人。

他冲着楚牧峰态度十分谦卑的说道:“先生,您要去哪儿?”

“中央警官学校!”楚牧峰淡然说道。

“好嘞!”

随着楚牧峰坐上去,黄包车就开始向前跑起来,只是跑着跑着,楚牧峰的双眼不由微微眯缝起来。

因为要是正常的情况下,所有黄包车车夫都会走那些最方便最快捷的路线,但眼前这位却不是这样。

他一开始还走在大街上,可随后竟然拐进了一条小巷中。

漆黑的小巷没有路灯,安静得近乎死寂,就连狗叫声都没有。

不对劲!

“师傅,你确定这条路是去中央警官学校的吗?”楚牧峰暗暗戒备起来,很随意地问道。

“肯定错不了!”

黄包车夫一边跑,一边很自然地张嘴就回答道:“这条小巷就是通往中央警官学校的,我走过很多趟了。”

“这不是天黑了吗?瞧着您也是有点着急想要回去,我就想着抄个近路。先生,您就放宽心吧!”

“成,你知道路就行。”楚牧峰微笑着回答。

眼瞅着前面一个拐弯,黄包车的速度放慢了不少。

就在这时,楚牧峰果断地抓住这个间隙,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双手一按座位,双足发力,蹭地就从车上跳下来,然后便沿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八嘎!”

做梦都没有想到楚牧峰会这样做的黄包车夫短暂的愣神过后,喉咙中发出一声咒骂。

在听到这个话音的刹那,楚牧峰就确定了自己的猜疑是没错的。

这个黄包车夫果然有问题。

他竟然是岛国人。

这个岛国人假扮车夫,必然是有所图谋,看来夏目樱春留下的字条中的防暗杀的确是给自己的警示!

这帮家伙真是胆大妄为,在金陵城中就想动手,要自己的命吗?

他们又是谁的人?是蛛组的?不可能,蛛组的已经全军覆没,那就是营救蛛组的后手?或者是高达商会的报复?

砰砰!

这些念头在楚牧峰脑海中闪电般闪过,但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鬼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是只有前面是陷阱,还是说在过来的路上也安排下了杀手,要是说后者的话,自己必须要小心谨慎了。

“八嘎!”

满岛真介恶狠狠地吼叫了一句,在巷子拐角处等着的他,眼睁睁看着楚牧峰灵活地跳下黄包车就逃走了,心里面那个怒啊。

“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发现的?该死的家伙,我都已经准备成这样,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你还想逃走,做梦!”

“给我上,杀死他!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杀了他,不要让他逃走!”满岛真介站起身来,从藏身处便开始向前追过去。

紧随着他的死士丙也开始奔跑起来。

拉车的死士乙扔下车,掏出手枪来就追赶,边追边开枪射击。

不过可惜的是,这条巷子到处都有着拐弯,加上楚牧峰跑的是蛇形,根本没那么容易射中。

从进来到现在,差不多几百米距离,因为不知道对方一共有多少人,所以楚牧峰没有选择反击,而是先选择逃到大街上。

只要这帮家伙赶追出来,那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心里暗暗计算着,楚牧峰双腿像是装了喷气装置似的,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地向前飞奔。

就在他冲向巷口的时候,忽然间捕捉到前面有着一道黑影迎面扑过来。

不对!

明知道后面有人开枪,这时候只要是正常人,就没有说谁会不逃,又怎么可能赶过来呢。

很显然,这个家伙也是杀手!

楚牧峰都没有多想,几乎是本能的做出判断,而在做出判断的瞬间,他便毫不犹豫的将旁边的一个破筐子抓起来,随即猛得丢出去。

在夜幕的遮掩中,前面的人哪里能分辨的清楚黑影是人还是筐子,下意识的就开始开枪。

这么一开枪就暴露了。

“八嘎!”

开枪拦截的是死士甲,他负责收网,堵死楚牧峰的后路。

只要楚牧峰沿着原路返回,他就会出手截杀。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飞过来的竟然是一个筐子,怒声喝叫了声,刚想要继续射击时,却是已经太迟了。

咔嚓!

飞扑过来的楚牧峰早就算计好时间和距离,又怎么会给对方再继续开枪的机会,闪电般的就锁住对方咽喉,手腕狠狠掰动间,直接将对方的喉骨给捏碎。

敌我形势不明朗,怎么还能手下留情,自然是要下死手了。

紧接着楚牧峰便闪过身来,藏在旁边的拐角处。

“副会长,他死了。”

“追,给我继续追!”

三个人追过来,看到倒地死掉的死士甲后,满岛真介满脸怒意冷声喝道。

只是这次他却是没有机会再追了,就是这么一个停顿的瞬间,楚牧峰便从藏身处出手了。

砰砰!

精准的两枪射出,分别将死士乙和死士丙给干掉,两人都是眉心中枪,一枪毙命。

满岛真介看到这样的情景,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过三个死士就这样轻而易举就被打死了。

在他心中,三个死士都是很厉害的角色,都是高达商会特意培养出来,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这死的未免有些太冤枉了吧?

但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他该怎么办。

满岛真介扭头就要逃走的时候,又是一枪响起,这次没有命中眉心,而是直接打穿了他的右腿。

随着惯性他一下子扑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哀嚎起来。

小巷中那股血腥味道愈发浓烈刺鼻。

“原来是你!”

等了片刻,楚牧峰确定没有其他暗藏的杀手后,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面前在地面上拼命往前爬动,神情惶恐的满岛真介,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竟然是高达商会的副会长。

他居然敢带头偷袭暗杀自己。

这是因为什么?是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织田武平的行踪,所以说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可那样的话解释不通,为什么?因为这事已经说给江声知道,整个情报科的人都清楚,你就算是杀死我也是于事无补,除非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牧峰,你敢杀我们高达商会的人,你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这样做,你惹了大麻烦了!你会引起外交问题的!”

满岛真介眼瞅着没有办法逃走,就停止爬动,靠着背后的墙壁坐着,眼神充满愤怒和憎恨地瞥视过来,喘着粗气叫道。

“呵呵,外交问题?”

楚牧峰翘起唇角,随意吹了吹枪口,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害怕外交问题吗?”

“你都要杀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满岛真介,你现在该考虑你的生死了。说说吧,为什么要刺杀我?”

“因为你该死!”

满岛真介一边右手紧紧捂着腿上的枪口,想要堵住伤口阻止流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不是你的话,我们高达商会的烟土会被查封捣毁,都是你害我们损失惨重,你说你不该死吗?”

“只是这个原因?”楚牧峰眉角微挑。

“这个原因难道还不够吗?”

满岛真介也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都被抓了现行,再说那些否认的话就显得没意思。

你挡了我的财路,就是我的死敌,杀你又如何?

况且我是岛国人,除非你楚牧峰真的胆大包天,不然还真敢杀我不成?

这刻的他似乎忘了,就在不远处便躺着三具冰冷的尸体,虽然是死士,也同样是岛国人。

“你不是因为织田武平才动手的吗?”楚牧峰忽然间语出惊人地问道。

“织田武平?”

满岛真介猛地听到这个名字,满脸茫然道:“什么织田武平,你说的是谁?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我也不是因为他动的手。”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织田武平是谁了,既然不知道,那就是没用的废物!对待废物,我的态度都很简单,杀无赦!”

楚牧峰说着就将枪口直接递到满岛真介的脑门上。

瞬间带来的硝烟味儿,刺激着满岛真介的神经,他整个人的心跳都仿佛停止,眼神呆滞。

“你……敢杀我?”

“我既然敢杀他们,为何不敢杀你?你可以上路了!”

“不要杀我,我有话说。”

就在楚牧峰准备扣动扳机时,在面临生死大恐怖的满岛真介满脸惨白地尖叫起来。

342、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真有话要说?”

楚牧峰眼神玩味的扫视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道:“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如果听不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你永远别说话了。”

“等等,我真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满岛真介赶紧乞求道。

自己的性命就在楚牧峰的手指间掌握,可谓一念之差就会死,他自然是慎之又慎。

“说吧!”

“你刚刚说的那个织田武平,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却知道会长神神秘秘的送走了三个人,他们现在藏在哪里,我知道。”

满岛真介这话说出来口的刹那,楚牧峰眼皮便不由猛颤,心中涌起一片狂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分,终于被自己找到了重要线索。

要的就是这个情报。

三个人,正好对上蛛组逃走的那三个。

想想也是,织田武平的身份,桥本世宗是不会泄露,但满岛真介毕竟是高达商会的副会长,而且人也在商会里,桥本世宗想要做事,完全避开满岛真介显然不可能。

“地址在哪!”楚牧峰直奔主题地问道。

“我要是说了,你能放过我吗?”满岛真介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渴望,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嚣张跋扈的劲儿,说到底,他也怕死啊。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可以!”楚牧峰点点头,爽快地应道。

说还是不说?

说真地址还是随便胡扯一个?

满岛真介稍稍犹豫了下,当他碰触到楚牧峰坚决冷酷的目光后,知道自己想活命的话,还是得老实交代。

要是撒谎,被楚牧峰查出来是假情报,自己依然跑不掉。

“黄花巷第十八号。”满岛真介说出一个地址。

“你确定?”

楚牧峰压制着心中的惊喜,漠然问道:“给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桥本世宗做事这么不小心,会被你轻而易举地打听到?”

“是,会长做事是很隐蔽的,但他安排做这事的人却是我的人,这事会长也不清楚,所以说我才会知道这些。”

“可即便这样,那个人也不知道你说的织田武平他们是谁,他只负责开车。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对没有骗你,可以先送我去医院吗?”满岛真介可怜地求饶着。

“去医院?”

楚牧峰瞥视了一眼满岛真介流血的右腿,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就是流点血吗?死不了,再废话,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满岛真介立刻闭嘴。

现在的问题是满岛真介和这三具死尸怎么处理。

楚牧峰可以通知江声,但要是那样的话,他肯定就得将黄花巷第十八号这个地址说出来。

倒不是不能说,而是说出来的话,江声带队过去,夏目樱春也难逃一劫。

楚牧峰不想要让夏目樱春有什么意外,这又是一条好内线,只要利用得当,是可以发挥出来和加藤小野一样的作用。

不能轻易动用江声,就只能求助老师了。

在这金陵城,楚牧峰能相信第一个自然就是叶鲲鹏。

“嗯,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楚牧峰立即扬手持枪的右手,狠狠砸了下去

砰!

根本没有给满岛真介反抗的机会,楚牧峰便直接将他击晕,然后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他记得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正好可以打个电话给老师,汇报这边的情况。

至于说到满岛真介和三具尸体会不会被发现,这种机率是很小的。

因为这条小巷两边都是墙壁,并没有住户。

抓紧时间,争分夺秒。

来到电话亭,楚牧峰立即拨通了叶鲲鹏的电话,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这边的事。

听完后,叶鲲鹏立即吩咐道:“好,你在那里等着,我立即安排人过去处理。”

“是,老师!”

半个小时后,几辆汽车开到巷口,下来几个神情彪悍的男子。

他们和楚牧峰确认了身份后,便麻利地将昏迷不醒的满岛真介和三具尸体抬上了车。

楚牧峰也是跟着来到大唐园,见到在书房中等着的老师。

“牧峰,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一遍!”叶鲲鹏坐在椅子上神情肃穆道。

“是!”

楚牧峰就开始将自己是怎么被陈宣崇介绍给唐敬宗说起,说到今晚遭遇的刺杀时,眼里浮现出一抹冷峻。

“高达商会的桥本世宗竟然敢安排满岛真介对我动手,但后者并不知道蛛组的事儿,这么看来,桥本世宗是连他也防着的。”

“不过现在知道了黄花巷第十八号这个地址,老师,您说我现在要不要就过去将织田武平他们连锅端掉!”

“猴崽子,你是有事情瞒着我吧?”叶鲲鹏眼神一瞪。

“嘿嘿!”楚牧峰摸着脑袋讪讪一笑。

“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没有的话,这事你直接通知给力行社情报处的人就行,比如说和你配合办案的江声,你何至于需要打电话给我,寻求帮助呢?”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连他们都不能通知,而是要动用我的人?”叶鲲鹏直接了当地问道。

“就知道瞒不过老师您。”

楚牧峰是真没想瞒着叶鲲鹏,因为这事不说出来,他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清楚。

“老师,是这样的,蛛组逃走的三个人中,那个女间谍夏目樱春是我暗中发展的眼线,我不想要她出什么意外,被江声的人杀死,她如果死了,会是个损失。”楚牧峰神色坦然地说道。

原来如此。

就说这里面是肯定有事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啧啧,你小子现在长能耐了,不声不响就策反了一个女间谍,是不是用的美男计啊!”叶鲲鹏抬手指了指,略带调侃地说道。

“运气,运气。”

楚牧峰脸色一红,接着就将夏目樱春和织田武平之间的仇恨说了一遍,然后跟着说道:“老师,您说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嗯,有道理!”

叶鲲鹏深以为然地颔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都是岛国间谍,那就无所谓利用不利用这说,你能够拿捏住她自然最好。”

“行,这事我支持你,你放心,满岛真介暂时就扣在我这边,不会走漏风声,就算力行社也不行,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吧!需要人手的话直接说,我给你调拨。”

“不用!”

楚牧峰摇摇头,感激的说道:“老师,这事我能处理。”

“嗯,那赶紧去吧,免得夜长梦多!”叶鲲鹏挥了挥手。

“是!”

……

从大唐园离开后,楚牧峰是一身轻松。

他已经能确定就是高达商会对他动的手,知道这点一些事情就好办了。

至于说到所谓的证据,他需要拿出来吗?根本不需要。

当初在北平城的时候,他就能够以黑侠的身份惩奸除恶,那么在金陵城为什么不能?

北平城时,背靠的只是北平警备厅,而现在却是有整个力行社撑腰。

有戴隐帮着背书的情况下,难道说还有谁敢怀疑他不成?

没错,楚牧峰就是盯上了高达商会。

他要高达商会覆灭。

一个想要对我下死手的商会,还需要对你客气吗?

何况这个商会贩卖烟土,还跟特高课有所勾结,那就罪该万死,罪不容恕,其罪当诛。

“黄花巷第十八号,现在应该先去那里,等到那里的事结束后,我再去拜访下桥本世宗。”楚牧峰很快就拿定主意。

既然有所决定,那就当断则断。

……

黄花巷第十八号。

这里的确就是织田武平的藏身地。

高达商会发生的事,他现在自然是不知情,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坚持从高达商会离开是很明智的选择。

要是说继续留在那里的话,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他现在不敢赌,因为赌不起。

“组长,难道咱们就要这样一直躲藏吗?”黑岛川雄带着满脸愤愤之色,看着面前的灯光,心里面有着说不出的憋屈和郁闷。

“不然呢?”

织田武平神情冷厉的瞪视过来,坐在椅子上的他,身上仍然是缠着绷带,受过重刑的他,岂能是说好就能好的。

“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惹是生非,免得节外生枝。”

“组长,我怎么可能去惹事,就是觉得憋得慌罢了!”黑岛川雄摇摇头,恨恨地说道。

“憋得慌?”

织田武平双眸布满着血丝,指着自己说道:“你看看我,要是说到憋得慌,难道我不比你憋吗?”

“我是最憋的那个!但现在不憋的话就是死,你想死的话尽管出去好了。”

“我……我去抽根烟!”黑岛川雄不敢再抱怨,站起身低声说道。

“去吧!”

目视着黑岛川雄离开后,织田武平又将夏目樱春给喊过来。

这个时间点,夏目樱春已经准备休息,谁想还被叫过来。

过来时,她面色如常,但心里面升腾起了浓浓的杀意。

这时候喊过去能做什么?

无非是想要自己跪着伺候他罢了!

以前不知道自己和他的深仇大恨,夏目樱春都是乖乖迎合,现在知道后,再想到要是被他肆意蹂躏玩弄,自然是满心不甘。

可她现在还不敢翻脸,只能是乖乖进了屋。

“呸!”

门口的黑岛川雄看到这幕后,狠狠往地面上吐了一口痰,转身就走向外院。

当他靠在墙角,刚刚点燃一支香烟,都没有来及抽两口时,耳边忽然间传来一道声音。

“黑岛川雄!”

“哈依!”

这就是黑岛川雄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只是出来抽根烟,就会碰到索命阎王。

应声下意识地扭过去,迎接他的是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如钳子般毫不迟疑地抓住他脑袋,利索干脆地一个反拧。

咔嚓。

颈脖直接被掰断

黑岛川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楚牧峰将黑岛川雄的尸体原地放好后,便小心翼翼得向前摸过去。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有任何犹豫迟疑,要毫不客气将所有威胁全都消灭。

留活口?

他根本没有那样想过。

在捣毁蛛组的时候就想要将这群间谍全部杀死,那时候没有动手已经留下了后遗症,现在怎么还能重蹈覆辙呢?

房间中。

织田武平就是想要发泄下自己的兽欲,这些天的憋着已经让他快要疯掉。

现在虽然说身体还有些伤势,但那又怎么样?

只有狠狠发泄发泄,他才能找到存在的价值,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

“过来!扶我上床”

早就习惯夏目樱春唯命是从的织田武平,傲慢地招招手,

在他眼中夏目樱春就是一件工具,一件为他所用,宣泄**的工具。

“哈依!”

夏目樱春应声低头走过来,搀扶着织田武平来到床上,很娴熟地给他宽衣解带。

等到他在床上躺好后,眼看夏目樱春仍然穿着衣服,顿时很不高兴:八嘎,你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赶紧脱了上来伺候吗?

“你还等什么?”织田武平不耐烦地说道。

“组长,有件事我想要问你。”

谁想一直都是很低调服从的夏目樱春,这次非但是没有妥协,反而抬头问道,眼底隐隐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憎恨。

“什么事?”织田武平倒也没有想太多,随意说道。

“是你杀了我全家吧?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吧!”

说着,夏目樱春的手中变戏法般的多出一把小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织田武平的眉心,似乎随时都会扣动扳机。

实际上从她拿出枪的这刻起,整件事情就已经不可挽回。

她要么杀死织田武平,要么就是被织田武平杀死。

“八嘎,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全家,赶紧收起枪!”

“夏目樱春,你是不是疯了,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到底想干什么!”

织田武平的眼神有些慌乱,躲避着夏目樱春的视线,双手更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抓点什么东西挡在自己面前。

但夏目樱春不会给他机会。

“别动,再敢动我就开枪了!”夏目樱春上前一步,冷如冰霜地喝道。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组长,你是我的部下,你敢这样放肆,是要被特高课当做叛徒灭杀的!”

“好了,我不会和你计较,我会带你离开金陵城的,赶紧放下枪,你回去休息吧!”

即便是处于这种不利地位,织田武平都拼命想要挽回劣势,软硬皆施地说道。

不过可惜的是,这对一个已经萌生死志的人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组长?你现在知道是我的组长了?当你杀死我家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呢?”

“织田武平,你这个混蛋真是够歹毒,不但将我的家人杀死,还将我带在身边蹂躏玩弄,这应该就是你的变态心理吧!”

“不过可惜的是,我已经知道了真相,不准备陪着你玩这个游戏。织田武平,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夏目樱春眼神坚定,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想要做一件事情,迫切地想要去做。

对她来说,织田武平必须死,杀死他是她此时此刻的惟一想法。

“该死的贱货!”

织田武平眼瞅着靠威逼利诱都没有办法脱身,也就露出了真面目。

他眼神冷厉地扫视过来,怒声说道:“贱货,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当时真该杀死你!不过我也算是赚了,玩了你这些年,你还心甘情愿的当我的奴隶,像一条狗……”

砰!砰!砰……

没有再听那些恶心的话,夏目樱春直接扣动扳机,将所有子弹全都射进了织田武平的脑袋里。

一颗颗子弹都是她的怒火在宣泄,代表致命的复仇。

脑袋如西瓜般崩裂,红白交杂的脑浆四射。

就在这时,已经摸到门口的楚牧峰听到了房间内传出来的枪声,迟疑片刻,然后猛然推门冲了进去。

还没等他动手,就一眼看到夏目樱春站在床头,手里握着手枪,脸上神情有些呆滞的画面。

在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夏目樱春便本能地举起来手枪转过去。

可当她看到进来的人是谁时,神情充满了惊愕。

她想过是听到动静的黑岛川雄,可做梦都没想过是楚牧峰。

他怎么找过来了?

自己并没有将这个地点的消息传出去,楚牧峰应该是不知情才对。

但即便意外吃惊,夏目樱春的手臂仍然是高举着,手枪紧紧锁定着楚牧峰,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开枪。

实际上这就是她现在的想法,她也想将楚牧峰杀死。

这样的话,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她也就彻底自由解脱了。

仁慈善良?

别闹了,一个间谍怎么会这样优柔寡断。

但她现在是真的不敢随便开枪,她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别人在埋伏,所以即便开枪又能怎么样?

杀死楚牧峰,自己就能逃走吗?

不能!

所以留着楚牧峰,自己才能逃命。

“怎么,还想杀了我吗?”

楚牧峰一眼就洞穿夏目樱春的想法,不过他却是没有丝毫着急慌张的意思,而是冷漠的瞥视过来。

“夏目樱春,别干蠢事了,我绝对能在你装子弹前将你击毙,你刚才已经将所有子弹全都打光,对吧?”

楚牧峰心思缜密。

他敢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已经认出来,夏目樱春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勃朗宁m1910手枪,这种枪弹容六发,刚才听到的就是六声枪响。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夏目樱春果断就将手枪放下来,没有继续举着。

楚牧峰的话说的很清楚明白。

这把枪的确就是这样的,弹容六发,自己全都射击完。

原本想着留两发的,可谁想情绪激动中,就一股脑地全都射出去。

“你终于杀了他!”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床铺上已经死透的织田武平,很随意地抬起手来说道:“拿着你的枪对准织田武平的脑袋,摆出你刚才的射击姿势。”

“为什么,你想要做什么?”夏目樱春不解地挑眉。

“拍照留念!”

楚牧峰说着就拿出随身携带的袖珍相机,用枪口指着夏目樱春甩了甩,语气冷漠地说道。

“想要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这是想要留下把柄!

楚牧峰的话让夏目樱春脸色一变,她知道自己之前虽然说和楚牧峰在合作,但更多的就是一种口头意义上的合作。

因为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就是杀死织田武平。可现在织田武平已经死掉,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楚牧峰是休想阻拦。

可即便是阻拦,楚牧峰也没有任何能要挟自己的把柄。

但现在却不同!

这要是说拍照,自己这条小命就算是被楚牧峰捏在手心,他想要怎么样就能。

毕竟枪杀组长这种罪名,夏目樱春是承受不住的,必须以死谢罪的。

拍吗?

夏目樱春是真的不想要这样做,可要是说不这样做,就像是楚牧峰说的那样,她恐怕是别想活着离开。

大仇已报的情况下,她还愿意死吗?当然不愿意,她还年轻,还想活下去。

矛盾……挣扎……纠结……

夏目樱春整个人陷入到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怎么,你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要知道从你被我抓住,从你配合我做事那刻起,你就已经背叛了特高课。”

“现在更是亲手将织田武平杀死,你觉得自己还有退路吗?没有的!你信吗?我现在就算是不拍照,让你这么走出去,你也会被特高课当做叛徒杀死!”

楚牧峰冷冷地说道:“想要活命很简答,投靠我,当我的棋子,你没有其他选择,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夏目樱春也没有犹豫挣扎太久,便做出了选择,因为她不想死,尤其是刚刚报了深仇,就这么死的话太不值了。

“我答应你!”

夏目樱春举起手枪就瞄准了已经死掉的织田武平,楚牧峰则按动快门,一张张相片便拍摄下来。

有了这些相片在,他便吃定了夏目樱春。

收起相机后,楚牧峰跟着说道:“这里已经不适合久留,立刻跟我走!”

“好!”

夏目樱春没有迟疑,跟随着楚牧峰就离开。

来到外面后,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咱们现在去哪里?你要将我安排到什么地方?”

“别着急,还有件事没办呢!”楚牧峰嘴角忽然间扬起一抹神秘弧度。

“什么事?”夏目樱春狐疑问道。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楚牧峰眼底闪烁着冰冷狠辣的光芒,转身就走进黑夜中。

夏目樱春亦步亦趋地跟随。

高达商会书房。

桥本世宗现在是有些紧张的坐着,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外面有人监视的事,他是早就知道的,关键是这种监视竟然没有随着织田武平他们的转移而撤掉,这就让他如鲠在喉,总觉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像是定时炸弹般爆炸。

这种脑袋上悬着利剑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因为这种难受,所以他现在更加想要知道的是满岛真介那边的行动进程,有没有将楚牧峰给干掉。

只要楚牧峰死了,肯定会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深深吸了口烟,桥本世宗心烦意乱地抬起头来问道。“我总感觉有点不安,你说我是不是想多了?满岛真介那边应该能完成这次任务吧?”

“会长你想多了。”

赤豆太郎笑了笑,满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您放心吧,满岛真介一定会办成,三个人一起出手,肯定万无一失。没准他一会儿就会回来复命,告诉你好消息。”

“希望如此!”

桥本世宗甩了甩头,将自己的担忧情绪甩掉后,跟着问道:“你说咱们的高达商会要不要前去华夏其他城市发展和开辟市场?”

“去其他城市?”

赤豆太郎满脸疑惑道:“会长,需要那样做吗?这做市场需要的就是人脉和关系,咱们在金陵城中好不容易才打开局面,再去其他地方,又要重新开始。”

“那要是说有人支持咱们呢?”桥本世宗眼神玩味地说道。

“有人支持?谁支持呢?”赤豆太郎略感诧异。

真的要是说有谁支持的话,他们高达商会还用这么憋屈的发展吗?早就成为一流的商会了。

不就是因为没有强硬后台,才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发展。

“军方。”

桥本世宗缓缓吐出一个词来,就是这个让赤豆太郎蹭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目间充满着激动和亢奋之色。

“会长,您说什么?军方?咱们高达商会什么时候和岛**方有关系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去想如何开辟市场的事情就行。我敢说,只要是咱们去的城市有岛国驻军,那么就能得到保护。”桥本世宗故作神秘的说道。

他的后台其实是特高课,还得是有织田武平的特高课,不过这个秘密他不会说出来,所以就抛出军方当理由。

“要是那样的话……”

赤豆太郎摩拳擦掌,情绪高亢地说道:“咱们肯定是要继续拓展市场,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千万不能错过!”

“不过选择什么城市,要好好谋划谋划。”

“对,会长,我有几个目标,您看看哪个更合适!!”

书房中,桥本世宗和赤豆太郎正在密谋,商会其他人,早已经休息了。

至于什么巡逻的,对这里而言完全没有意义。

谁还敢来高达商会闹事不成?没有的!谁要是敢那样做,除非是想死。

“高达商会总共有十六人,他们居住的位置你也清楚,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统统都杀了,去吧!”

躲避了外面情报科的楚牧峰,带着夏目樱春悄悄潜入了商会中,冲里面努努嘴说道。

“真的要把他们全都杀死?”夏目樱春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怎么,你下不了手吗?”

楚牧峰翘起唇角,漠然说道:“夏目樱春,高达商会想要我死,所以我是肯定要灭掉他们。而你那?要是说想要活命的话,也只能是将高达商会连根拔起。”

“我想你也不愿意被人知道,你曾经被桥本世宗收留过对吧?要是被人知道的话,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的死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们死了,你还活着?”

夏目樱春脸色微寒。

楚牧峰这话说的很对,没有道理说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死了,自己却没有死。

知道这事的人只有高达商会的桥本世宗和有限的两人,按理说只要把他们杀死就没有人知道这事。

但很显然楚牧峰是想要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那就这样做吧!

涉及到自己的生死,夏目樱春也不会多想,无非就是灭掉高达商会而已,自己连织田武平都敢杀,杀一群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家伙难道说还会有所顾虑?

“好,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做!”夏目樱春面露煞气地说道。

她是蛛组出身,双手早已经沾满了鲜血。

要是让她做一条裙子或许会很困难,但要是说让她杀人的话,那和宰杀一只鸡没有什么两样。

就这样,高达商会这帮人全都在熟睡中被一一干掉。

短短半小时后,高达商会内真的变成了一片死寂,除了还在书房密谋的两个人外,其余人都成为了尸体。

楚牧峰则一直跟在后面,暗暗点头:这个女人果然很毒,杀人都不见血的。

“走吧,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两个!”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亮着灯的书房,举步走过去。

夏目樱春则如鬼魅般跟随旁边。

书房中。

“会长,虽然说咱们初期得投入一大笔资金,但这钱花的绝对值得,只要能让咱们将那些城市的市场打开,那绝对会带来丰厚的回报。”

赤豆太郎指了指纸上自己写下的三个地名,最后做出总结。

“呦西,你说的很对!”桥本世宗同样精神振奋。

“咚!咚!”

就在这时书房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进来!”

桥本世宗眉头微皱,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没有谁会过来惊扰自己谈话。

自己之前是下过命令的,谁也不许擅自靠近,可为什么还有人敲门?

莫非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发生?或者说是满岛真介回来了?

对,肯定是满岛真介。

“咚咚!”

敲门声依然继续,门外的人没有推门进来的意思。

“是谁,这么没有规矩!”

赤豆太郎因为整个计划正处于兴奋中,如今听到有人一个劲儿地敲门,顿时心生不满,二话不说就站起身冲向房门。

在桥本世宗刚要说话时,赤豆太郎已经猛地将房门拉开,张嘴就要怒声呵斥。

“八嘎!”

他的话刚刚喊出口,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门外面便直接插进来一把闪烁寒芒的武士刀。

这把刀刀锋锋锐无比,电光闪石间便刺进了赤豆太郎的嘴中。

噗嗤!

刀锋破脑而出,带着一丝血色。

赤豆太郎都没有能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感受着嘴巴被撕裂开,脑袋被捅破的强烈痛苦。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滴血的刀锋,刚想要张嘴说话,但极致的痛苦就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轰然倒地。

“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桥本世宗蹭的就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倒地死掉,死的惨不忍睹的赤豆太郎一眼,盯视着夏目樱春怒吼道。

“因为这是我让她做的。”

楚牧峰从门外面闪进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瞥视向桥本世宗的眼神充满着讥诮和蔑视。

“怎么样,这个理由够不够?”

“是你!”

桥本世宗真的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蛛组的夏目樱春会跟随着楚牧峰做事?

蛛组不是楚牧峰捣毁的吗?他们两人不是应该生死仇敌吗?

难道……眼前的夏目樱春已经背叛了蛛组?

她要是背叛的话?

“你将织田武平怎么样了?”桥本世宗惊声问道。

“我活着,他当然是死了!”夏目樱春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说的不过是一只野狗被杀。

“该死的!”

桥本世宗那张脸上顿时布满着愤怒神情,看向夏目樱春时流露出着满满的惊恐和慌张。

“你竟然敢当叛徒?你敢背叛帝国!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吗?你的全家都将被杀死!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将被列入死亡名单,你这是想要……”

“我全家已经死绝了!”

夏目樱春冷漠的一句话,瞬息间就将桥本世宗剩下的话全都给噎回去。

死绝了!

这么说她是毫无顾忌了?

难怪她敢这样做,原来是没有任何牵挂!

“桥本世宗,看到我还活着,你很失望是吧?”楚牧峰摆摆手,打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后,瞥视过去,眼中冒出些许讥诮。

失望吗?

那是相当失望!

怎么还能活着?满岛真介你不是去杀他的吗?

为什么楚牧峰没有死,反而是活生生的出现了,而且还主动找上门来。

楚牧峰要是活着的话,难道说满岛真介?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是岛国商人,你不能杀我!”桥本世宗故意装傻充愣地呼喊道。

“装!现在开始装了是吧?你派满岛真介去刺杀我的时候,怎么不装呢?”

“桥本世宗,你觉得现在否认还有意义吗?还是你以为否认了就能活着离开?别做梦了,你否不否认,都得死!”楚牧峰淡然一笑,径直走到书桌前面。

就是这么一站,便隔绝了桥本世宗想要从抽屉里掏出枪的可能。

听到这种够直白的话,桥本世宗脸色刹那苍白,身体开始颤栗起来,心底冒出一个无比惊惧的想法:自己难道真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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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艺欣秋月、书友20171213144144361、书海放飞、书友20190122171711528、书友20190329100603986诸位书友的打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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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或许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感谢艺欣秋月盟主的万币打赏)

“楚牧峰,你不能杀我,你是个警员,你不能随便杀人!”桥本世宗满脸恐惧地说道。

“哼,需要我动手吗?”

楚牧峰淡然而冷漠地瞥视过去,扬起手指吩咐道:“夏目樱春,送他上路吧!”

“哈伊!”

“等等,别杀我,我有钱,我给你钱!只要饶我一命,我可以把钱都给你!”桥本世宗看到夏目樱春将武士刀拔了出来后,急忙惊恐地求饶。

“钱?”

楚牧峰眯了眯眼,带着几分不屑道:“说说吧,你能拿出来多少钱买你这条命呢?”

“很多钱,有金条,有古董,还有美元和英镑,只要能放过我,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都给你!”听到楚牧峰的语气有些松动后,桥本世宗就急忙说道。

“东西在哪儿?”楚牧峰平淡地问道。

“被我藏在一处秘密基地中,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可以带着你过去,我……”

“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楚牧峰冷笑一声,伸手就将武士刀拿了过来,随即手腕反转,锐利的刀锋便狠辣刺进了桥本世宗的大腿根部。

“啊……”

“闭嘴!”

楚牧峰跟着抽出刀刃,对准对方的喉部说道。

桥本世宗的哀嚎顿时戛然而止,满脸纠结地承受着剧烈痛苦,双手紧紧按住伤口,却不敢再张嘴叫唤,眼泪都在眼眶内打着转。

感到吃惊的还有夏目樱春!

她自信刚才自己握住了武士刀,没想到轻而易举便被楚牧峰给夺走。

这种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强烈地刺激挑衅着她的认知。

华夏功夫真是太神奇了!

她越发忌惮楚牧峰。

“将地址写下来!”楚牧峰拿起桌上的纸笔扔到地上喝道。

“哈伊哈伊!”

桥本世宗接过来后就赶紧乖乖写了起来。

他不敢再赌了。

这个楚牧峰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和这样的疯子有什么道理可讲。

“那,就是这里,我的所有积蓄都在里面,可以放过我了吧!”桥本世宗递上纸条哀求道。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地址,便将纸条收起。

夏目樱春则识趣地没有多问。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桥本世宗见楚牧峰一直不吭声,忍不住忐忑道。

“嗯,我送你上路!”

说罢,楚牧峰猛然转身,扬手一挥,染血的刀锋从桥本世宗的咽喉处划过。

刹那间,一抹血线的浮现,桥本世宗瞪大双眼,死死捂着脖子,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带着满满地不甘死去。

从头到尾,夏目樱春都一脸漠然,不带任何表情。

“走吧!”

楚牧峰转身就直接离开了高达商会。

夏目樱春原本还想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找点财物,但看到楚牧峰走的这么坚决,也就没敢继续留下。

留下屋内死不瞑目的两具尸体!

高达商会不远处的一条偏僻小巷。

“楚牧峰,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下面准备怎么安置我呢?”夏目樱春背靠着墙壁,带着几分玩味问道。

“你就断定我不会杀你吗?”楚牧峰打量了对方两眼,淡淡说道。

“呵呵,你舍得杀我吗?你要是想杀,早就杀了,又何必搞出那些事,等到现在呢?”

“我知道你是想要借此要挟我,让我成为你的棋子。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夏目樱春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说罢,楚牧峰翻手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慢性毒药,吃了它,每隔半年我会给你一次解药。”

“只要你能为我服务八年,八年后我就还你自由。以后有什么情报,你可以随时跟我联系,联系方式是……”

等楚牧峰说完后,夏目樱春拿过药丸直接张嘴就吞掉。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嗯,你回到特高课后就说自己当时分头逃跑的,反正高达商会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这事是死无对证。”楚牧峰淡然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说!”夏目樱春看了看楚牧峰没有其余要嘱咐后,转身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将夏目樱春这颗棋子放出去后,楚牧峰也是颇为自负。

不经意间,都在特高课拥有了两个暗子。

只有加藤小野自己在,他是会提供情报,但谁来监视他呢?有夏目樱春在,就可以起到暗中盯梢的效果,而且还能验证双方信息的真伪。

“现在可以和江声联系了!”

织田武平的死必须有价值。

自己必须在唐敬宗,在戴隐的面前立下这份功劳。

当然高达商会的事,楚牧峰是不会说出去的,就让这个成为一桩悬案好了。

……

高达商会对面的茶楼中歇着。

江声就在这里。

他原本早就可以回去睡觉,但想到高达商会这条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要是说稍微出现点意外,就有可能造成前功尽弃,他就不敢离开半步。

无非就是蹲点,这种活在人力社干多了,小意思!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手下恭敬地说道:“科长,楚处长来了。”

“快,快请进来!”

江声听到这个名字后一下就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使劲搓了搓脸便站起身迎上前去。

看到楚牧峰走进来后,他有些诧异的问道:“楚处长,你不是应该回学校的吗?怎么现在这个时间点还过来?”

“江科长,我是有事找你!”

说罢,楚牧峰扫视了一眼左右。

“没事,自己人,说吧!”对身边这群手下,江声还是很信任的。

“今天晚上在我要回学校的时候,遇到了刺杀袭击!”楚牧峰沉声说道。

“什么,你没事吧?是什么人干的?”江声顿时面露惊色,上下打量道。

“没事,情况是这样的……”

楚牧峰没有添油加醋,将整个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

“你说带人来刺杀你的,是高达商会的副会长满岛真介?这个混蛋,居然敢在我们金陵城动手杀人。”江声满脸愤然。

“不错!”

楚牧峰点点头说道:“满岛真介已经承认,这事是桥本世宗主使的,偷袭的三个人已经被我当场击杀,根据他们提供的消息,我未免迟则生变,所以立即赶去了满岛真介所说的黄花巷第十八号。”

“织田那帮人有没有在那里?”江声语气急促地问道。

“在!”

楚牧峰肯定地答复道:“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都在,但是我过去的时候,被黑岛川雄发现了,我只能杀死他。至于说到织田武平……”

“他怎么了?”江声焦急的问道。

“他也死人,不过另外一个女间谍夏目樱春却不见踪影,不知道到底是谁做干的,又带着什么目的。”

楚牧峰的话云里雾里,真假掺和,让江声听到后,都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琢磨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或许夏目樱春也已经被杀死,只不过尸体却被带走。但说不通啊,黑岛川雄为什么没事?你刚才说是你杀死他的对吧?”江声自己推翻着自己的猜测。

“对,是我杀死他的!”楚牧峰肯定地说道。

“或许是窝里反,是夏目樱春干的呢?”

江声眉宇紧锁,“只有她才能在不惊动黑岛川雄的情况下做成这事。当然也或许是凶手另有他人,他正准备杀死黑岛川雄的时候,看到你出现,他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就果断逃走。”

“甚至有可能是夏目樱春外出了,整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但不管是哪种吧,都得看到现场才能判断。黄花巷第十八号是吧?那咱们现在就去!”

“高达商会呢?”

楚牧峰扭头冲街对面的房子指了指。

“桥本世宗应该猜出来我是为你们工作的,所以说才想要让满岛真介出手杀死我。这算是想要立威!想要把水搅的更浑更乱。但不管怎么说,他既然派人来动手,那必须承担后果!”

抓捕桥本世宗吗?

江声完全能理解楚牧峰现在的心情。

换做是谁碰到这种事,都肯定是想要第一时间报仇雪恨。

但他却是不能去管这事,毕竟高达商会的人又逃不掉,依然被监控着。

可织田武平那边,要是说去的迟点,尸体被人发现的话,这头功可就要和自己失之交臂,即便是楚牧峰杀死的黑岛川雄又如何?

难道还能阻止别人摘桃子不成?

“楚处长,要不咱们先去黄花巷吧,至于说到这里的话,我会让人包围起来,从现在起,高达商会一只鸟儿也别想飞出来。”

“你也知道的,确认织田武平的死活才是当前最重要。”江声沉吟了下后,还是很坦然地说出来。

“行,听你的安排!”楚牧峰点点头。

“你放心,这个事我肯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江声看到楚牧峰这么好说话,通情达理,立即挥手道:“给我将高达商会全面监控起来,要是说有谁想要离开的话,直接给我拿下,等到我们回来后再说。”

“是!”

随着这事吩咐好后,江声就和楚牧峰离开了茶楼。

黄花巷第十八号。

当江声在楚牧峰的陪伴下走进来,看到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尸体的瞬间,心情一下兴奋起来。

虽然说找到的是尸体,没能活捉,但这个无所谓。

只要能找到他们就是大功,这样最起码说明蛛组是没能逃出金陵城。

否则这事一旦捅出去,戴隐颜面何在?

“给我把这里封锁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处长汇报!”江声心情激动地下令。

“是!”

江声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楚牧峰目光扫过那两具冰冷的尸体,眼神充满嘲弄。

……

金陵,力行社情报处,秘密基地。

唐敬宗是在接到江声的汇报后过来的,现在也已经证实了织田武平和黑岛川雄全部死了。

虽然说夏目樱春逃无所踪,但这样的结果已经可以跟上面交代了。

这是靠着楚牧峰做到的。

甚至就连之前桥本世宗这条线索,也是楚牧峰提供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抓捕蛛组逃犯的事上,楚牧峰是居功甚伟,没有谁能和他相提并论。

“很好很好!”

唐敬宗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流露出满满的赞赏和肯定,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楚处长,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都说在北平城抓岛国间谍对你来说就跟玩一样,以前我还不相信,今天我真的信了。你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只要有你出马,他们就无所遁形啊!”

“唐处长您过奖了,只是运气好罢了!”楚牧峰哪里敢承受这么高的赞誉,连忙谦虚地摆手说道。

“不不不,当得起!”

唐敬宗一摆手,豪迈地说道:“我也听说你被高达商会暗杀偷袭的事情,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撑腰做主。”

“我现在就安排人陪你去高达商会,将桥本世宗抓回来,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为你一力承担!”

“谢谢唐处长!”楚牧峰立刻表现得很是感激涕零。

“江声,你跟着楚处长去做这事。”

“是!”

等到两人离开后,唐敬宗就拿起电话拨给了戴隐,等到那边接通后,他就将这事简明扼要的汇报上去。

在听到事情始末之后,电话那头的戴隐也不由露出一抹惊叹神色。

“啧啧,看来这个楚牧峰是真的岛国间谍克星,他这个作用在北平警备厅是没有用武之地,咱们力行社才能给他更多空间!”

“你说,要是我跟他提议加入咱们力行社,为党国效力,他愿不愿意呢?”

“老板,他肯定愿意!”

唐敬宗心底暗暗赞叹,楚牧峰你真的是好运气,竟然能值得戴老板亲自邀请。

你知道这个分量有多重吗?不是谁都值得他这样做的。

“老板,我相信楚牧峰是一个心怀大局的人,况且我看得出来,他对那帮岛国间谍是无比憎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要不,这事我来和他谈谈?或者说让陈宣崇直接找他谈?”唐敬宗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来谈的话,可以留个台阶。

毕竟谁也不敢肯定楚牧峰就肯定会答应。

“还我来吧!”

戴隐也想过这个,但却觉得没必要。

自己做事还需要鬼鬼祟祟吗,就是光明正大的邀请楚牧峰加入力行社。

这个部门的权柄可要比警察厅大很多。就算楚牧峰喜欢破案,在这里同样也能做啊。

“或许该叶老打声招呼了。”挂了电话,戴隐凝视窗外,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

前往高达商会的路上。

江声看着楚牧峰的侧脸,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低声说道:“楚处长,要我说你就不要再在北平警备厅干了,干脆来咱们力行社干得了。”

“咱们这里最需要你这样的人,要知道多抓获一个岛国间谍,可比你多破获一个案子要重要的多。”

“加入力行社?”

楚牧峰双眼微微眯缝,没有当场否决,却也没有说直接应下来,而是淡然一笑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是谁都能加入力行社。”

听到楚牧峰话头里有商量的余地,江声立刻跟着往上说道:“当然不是,但对你来说,这事是很简单,只要你点点头,我就敢说你肯定能加入。”

“怎么样?楚处长,好好的考虑考虑我的建议。我给你说,只要你加入力行社,像是你遇袭这种事,分分钟钟都能摆平高达商会。”

“我再想想吧。”楚牧峰点头说道。

“行,不急不急!”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来到高达商会。

虽然现在是深夜,但江声却是没有顾虑,直接就让人叫门。

里面没有回声,他便直接推门而入,力行社情报科的一帮人跟着呼啸着冲了进去。

“不对,这里有血腥味!”

刚刚踏进这里,江声的鼻子抽了抽,脸上浮现出一种惊愕神情。

这里可是高达商会,在他们的监控中,怎么会出现血腥味道呢?

“快,给我搜!”

“是!”

很快消息就不断的汇聚过来,高达商会的人员都被杀死,全都死在房间里,而桥本世宗和赤豆太郎则死在书房里面。

“这是谁干的?是谁杀了他们?”

江声站在书房里面,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皱着眉头不解。

他侧身看向楚牧峰虚心问道:“楚处长,谈破案你是专家,你来说说?”

“我说说?”

楚牧峰眉角挑起,语气玩味地说道:“江科长,我就不说了吧,毕竟高达商会这么多人死了,我也是有嫌疑的。”

“你能有什么嫌疑!”

江声听到这话顿时摆摆手,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能为你证明,你是没有作案时间的!再说这事要真是你做的,我就不去查了。”

是楚牧峰做的吗?

江声刚开始的时候是这么想了想,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暂且不说楚牧峰能不能做到这个,就算是能做到,他有时间吗?

他今晚是被满岛真介刺杀的,想到刺杀的过程相信应该就会很危险的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楚牧峰还能从满岛真介的口中审讯出来织田武平的藏身地,并且赶过去将黑岛川雄杀死。

他再从那边赶过来,来到高达商会杀人报仇,当他会飞吗?

根本不可能

和怀疑这事是楚牧峰做的相比,江声还是有别的怀疑对象。

因为高达商会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肮脏的,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说谁都能容忍这种肮脏的商会立足的。

比如说那些正义之士!

在华夏历来都不缺少正义之士!

“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毕竟要是我动手的话,也未必能杀死这么多人,把他们全部连锅端掉。”

“江科长,因为死的是桥本世宗,所以说这个案子我是懒得去管的,你应该理解吧?”楚牧峰瞥视过桥本世宗的尸体漠然说道。

“没事没事!”

江声当然理解,换做是他的话,肯定也不会多管这个闲事。

况且死的是个私藏间谍的岛国商人,还去查什么劲儿,两个字:活该!

“那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楚处长,今天正式多谢你了!要不我现在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休息?”江声微微躬身说道。

“不必了,我还是回学校吧!”楚牧峰摆摆手说道。

“好,那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多谢!”

“应该的!”

……

中央警官学校。

当楚牧峰回到宿舍的时候,梁栋才居然还没有睡觉,这家伙就是个夜猫子,越是到晚上越是折腾的厉害。

这也就是在进修期间有所收敛,要不然的话在外面他早就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了。

“咦?老楚,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出去办公差吗?”看到楚牧峰回来后,梁栋才一个翻身就在床上坐起来好奇的问道。

“对啊,办完不就回来了。”楚牧峰懒洋洋的说道。

“这么快就办完了?我说你办的是什么公差?”梁栋才有些好奇地问道。

“秘密!”

楚牧峰脱下来衣服,钻进被窝后,打着哈欠说道:“我现在困得要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睡觉,赶紧睡觉吧!”

“别介啊!说说啊……”

梁栋才这边是满肚子疑问想要询问,可谁想楚牧峰竟然一个翻身就睡过去,这让他跟猫爪挠心般难受。

但他也不敢硬上,只能是在无奈和猜测中辗转反侧。

……

今夜,有些人能安心入眠,但有些人却睡不着。

比如说叶鲲鹏就没有睡觉。

他已经知道了今晚的整件事情,心中对楚牧峰是赞赏不已。

自己的这个关门弟子现在果然不简单,做事毫不拖泥带水。

作为老师,自然是要替楚牧峰解决后面的尾巴。

“老爷!”

作为叶鲲鹏的心腹,孟江是一直跟随着他的老人,在叶家更是扮演着管家的角色。

那些叶鲲鹏不方便做的事,孟江都会去解决。

像这次也不例外。

“事情办妥了?”叶鲲鹏淡然问道。

“是的,已经干掉了满岛真介,和那三具尸体都绑上石头沉到玄武湖里面喂鱼了。”孟江躬身说道。

“很好!”

叶鲲鹏微微颔首,摆摆手说道:“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是,老爷,您也早点歇着。”

叶鲲鹏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眼神深邃地说道:“猴崽子,你表现的这么优秀,这是生怕戴隐看不到你吗?”

“你就等着吧,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留下你!你就做好去力行社工作的准备吧,不过这样的道路是最适合你的,希望你能走的坦坦荡荡,顺顺利利。”

……

一夜悄然而逝。

随着破晓的曙光,清晨降临。

楚牧峰准时出现在集训的行列中,看到他竟然出现后,陈宣崇是有些好奇。

他还没有收到唐敬宗那边的消息,因此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这是被唐敬宗赶回来了吗?”陈宣崇趁着训练间隙把楚牧峰叫过来好奇地问道。

“没错。”

楚牧峰立刻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出来,看着陈宣崇愤慨地说道:“陈队长,我好歹也是您推荐过去的吧,就算是没有找到那谁,好歹也是过去支援帮忙的对不?”

“现在人还没有找到就把我给撵了回来,看不起我也就算了,分明还没有把你当回事。”

“什么?还有这事?”

陈宣崇眼底顿时冒出一股怒火来,唐敬宗,你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你这样做,我的面子就这样被你踩在脚下是吧?你个老小子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陈队长,我觉得唐处长得请您喝酒!以后见到您得说好话!”楚牧峰看到陈宣崇这种模样后,心底暗暗涌起一股感动,跟着连忙一把拉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陈宣崇被搞得有些懵神。

楚牧峰扫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陈队长,人抓住了!”

“就在昨晚,在黄花巷抓住的,虽然已经人死了,但无所谓,戴局长那边能交差就行。”

“真的?”

“千真万确!”

陈宣崇这时候哪还不明白刚刚楚牧峰是故意闹呢。

不过对此他是一点都不恼怒,要是说谁都能像是楚牧峰这样办事的话,你们都来戏耍我也行,我甘之若饴。

“到底怎么回事?”陈宣崇自然也是很好奇地问道。

“好!”

楚牧峰便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陈宣崇对案子也是知情的,跟他说说没什么问题。

当陈宣崇听到楚牧峰竟然是被满岛真介刺杀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底顿时闪烁着冰冷寒彻的光芒。

“高达商会这帮家伙是自寻死路!”

“谁说不是,竟然敢刺杀我!或许也是因为老天爷看不过眼了吧,所以说昨晚我和江声过去的时候,高达商会竟然被人连根拔起,一个人都没有能逃掉,全都当场被杀。”

“这事也不清楚江声那边准备怎么处理,反正是死绝了。”楚牧峰随意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

这下轮到陈宣崇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这事是有古怪的,但再古怪也无所谓,因为这对楚牧峰来说是好事,否则留下这帮家伙,还真是祸害。

“那你现在没事了,是休息几天,还是继续参加训练?”陈宣崇试问道。

“嗯,不必休息,服从陈队长安排!”楚牧峰笑了笑。

“对了,校方已经通过了斐煌报社对你的采访请求,你要是说没事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接受清舞的专访,不过你要注意下,有些事儿可不能乱说。”陈宣崇想到这事后提醒道。

“通过了?”

楚牧峰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斐煌报社影响力挺大的,竟然能把这事都办成。

不过办成就办成吧,采访就采访,帮自己做宣传,何乐不为呢?

“好的,我知道分寸的。”

……

教育长办公室。

张道池和顾十方站在这里,他们都是有些疑惑不解,不清楚李五省为什么会答应那样的事。

要知道这事李五省不点头的话,是不可能办到的。

“教育长,您为什么要让斐煌报社对楚牧峰进行专访?那样的话,不是说让他变得更加出名了吗?”

“我可是收到消息,说的是楚牧峰这次请假是戴隐那边同意的,这么说楚牧峰应该是靠过去了,咱们是没有机会再招揽的,您这样做不是只会成全戴隐吗?

张道池有些不解地问道。

“教育长,张主任说的不错啊!”

顾十方也有点想不通这件事,跟着附和道。

“你们的眼光就是短浅!”

李五省有些失望的扫视过两人后缓缓说道:“你们说的没错,楚牧峰或许是已经投靠到戴隐那边,先不说这只是你们的猜测,就算这是事实那又怎么样?”

“难道说楚牧峰投靠过去,他就不是进修班的学生?就不是我李五省的学生吗?就不是党国的人吗?”

“这个倒是。”张道池愣了愣,然后咧嘴一笑。

“这就对了。”

李五省傲然抬起下巴,神情冷峻地说道:“只要他是我的学生,只要我是他的老师,那么这事就能运作。”

“他越是出名,我就越是能够借势。他出名出的是哪里的名?当然是咱们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名,而这个进修班是谁主持的,是我李某人!你们说我能不出名吗?”

“我要是出名的话,这就达到了我的目的。”

“所以说这事,我不但不能阻止,反而是要大力宣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破案如此神速的神探,是从警校进修班出来的。”

张道池和顾十方顿时恍然大悟。

李五省说的没错。

不管所谓的阵营之分,单看成败,这才是大势!

他们所看到的都有些狭隘,因为真的要是说按照李五省的想法去做,他们甚至不用去特意宣传这事,自然就有那些报社们跳出来宣传。

他们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大肆鼓吹,到时候作为进修班发起人的李五省,还会落不到好吗?

“高,实在是高!还是教育长想的周到,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咱们可以帮帮楚牧峰,替他好好宣传一下,顺便将其余人没有破掉案件的事情给遮掩过去!”

张道池的脑袋瓜急速转动,很快就拿出新的主意。

“嗯,不错,抓紧去办吧。”

“是!”

就算是有这样的好事在,可顾十方还是会感觉不爽。

因为金君集毕竟是被楚牧峰废掉的,想到这事他就满肚子怒火和牢骚。

这样宣传的话,的确是对李五省有力,可要知道,这样有力的背后,带来的是楚牧峰越发风光无限。

这其实顾十方最不想看到的。

但没辙,这事既然李五省都拍板了,他能做的便是服从,要是背后搞点什么小动作,那自己就要面对两个大佬的怒火了。

……

在结束半天的训练后,楚牧峰刚要休息,但却被陈宣崇招手喊住。

他带着满脸掩饰不住地亢奋说道:“牧峰,走,戴局长要见你。”

“戴局长见我?”

楚牧峰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诧异地说道:“我说陈队长,咱们可不带这样开玩笑啊,戴局长怎么会召见我呢?”

“你怎么就不能去见?我告诉你,戴局长看人的目光没有你想的那么短浅。他历来都是任人唯才,只要是你有本事,对党国效忠,那么你就能入了他的法眼。”

“走吧,我觉得你肯定是被戴局长看中了。”陈宣崇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道。

“您的意思是,戴局长想要让我加入力行社?”楚牧峰有些愕然。

“对!”

陈宣崇看到楚牧峰撕开这个遮掩,便没有再迟疑,很痛快干脆地说道:“楚牧峰,你有没有想过加入咱们力行社,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人员?”

“当然,你要知道一件事,就算是你加入了,也不是说你就要放弃现在的工作,有很多人都是有着明面工作掩饰的,比如像我这样,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

楚牧峰语气有些迟疑。

他之所以选择警备厅,就是想靠着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至于说到加入力行社,他一开始还真没考虑过。

甚至从某个方面,他对力行社对戴隐都有些抵触心理。

为什么?当然是后世拍摄的那些电视剧,将军统批得一文不值造成的。

可楚牧峰也清楚,自己那样想是有点狭隘了,毕竟戴隐和他领导的军统,在抗日战争期间也是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何况权力本无罪,有罪的是执掌着权力的人。

“陈队长,这事容我再想想,而且我也不觉得戴局长召见我,是想要让我加入力行社。”

“毕竟就算是想要让我加入,以戴局长的身份亲自相邀,好像对我有点太过看重了吧。”楚牧峰摇摇头说道。

“看重,那是当然!”

陈宣崇微微一笑跟着说道:“你知道吗?要是换做别的时候,你或许真的是没有资格被戴局长接见。”

“但现在却不同,为什么?因为戴局长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总务长,你是进修班的第一名,这样的你们便是师生关系。”

“在这个社会上,难道说还有什么比师生关系更亲近更自然的吗?”

“牧峰,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会被戴局长重视,除了师生关系外,再有就是你在北平警备厅那边的优秀表现。”

“你竟然能接连破获蛇组,蝎组和蛛组这样的间谍组织,说明你是足够优秀!而且你背后还站着叶老,有这样一尊大佛在,戴局长自然也会对你另眼相待。”

“况且这次抓捕逃脱的织田武平,你又立下大功,更是让戴局长格外满意,因此才有了今天的召见,你呀,最好想清楚一会儿该怎么回答哦。”

陈宣崇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

“是!”

楚牧峰知道陈宣崇是为自己好,点点头开始琢磨这事。

“或许真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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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秘密加入!上尉军衔!

力行社总部,局长办公室。

戴隐就是在这里接见的楚牧峰。

两人见面后,陈宣崇就识趣地告辞离开。

关上门,宽敞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楚牧峰没有随便落座,而是很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

“楚牧峰,追捕蛛组逃犯的事你办得非常好,只是夏目樱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逃掉呢?”

戴隐尽管只是很平静地问话,但语气中释放出来的那种冷意却是异常凛冽。

楚牧峰知道自己的回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来对方的不快。

有些事可以隐瞒,但有些事肯定瞒不住。

所以他决定实话实说。

加藤小野的情况都能告诉阎泽和曹云山,难道说夏目樱春的事不能让戴隐知道吗?

说到底,戴隐的权势更加显赫,而且也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戴局长,夏目樱春不是逃走的。”楚牧峰毕恭毕敬地说道。

“是吗?”

戴隐脸上丝毫没有吃惊的意思,不紧不慢地问道:“那她人呢?”

“我放她离开了!”

楚牧峰抬头挺胸,朗声说道:“整件事是这样的……”

他当下就将把蛛组抓捕后,自己意外得知夏目樱春和织田武平之间的恩怨说出来,然后又将这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的经过汇报出来。

“戴局长,跟您汇报,织田武平不是被什么神秘人杀死的,他就是死在夏目樱春手中。黑岛川雄则死在我手中。”

“将他们两人杀死后,我就让夏目樱春离开金陵城。毕竟这样一颗棋子很难得,我觉得留着比抓起来要有价值。”

“原来如此。”

戴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说这事不可能没有隐情。

楚牧峰之前给出来的说法虽然可以,却有很多地方都是经不起推敲,现在这个才是真相。

“戴局长,对于这件事我擅作主张,请您责罚!”楚牧峰姿态摆的很端正,低头说道。

“责罚?”

戴隐随意摆摆手,面带笑容地说道:“这事你做的很好,我怎么会责罚?”

“要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想要往特高课里面塞人,结果都失败了。你能做到这个,我夸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罚呢?”

“你听着,从现在起,夏目樱春这条暗线就归你了,你们单线联系,有什么情况直接向我负责。”

“是!”楚牧峰恭声应道。

“高达商会的事我也听说了,满岛真介竟然敢偷袭暗杀你,那么他的死是罪有应得的。整个高达商会被人连根拔起,也算是为你报仇雪恨了。”

戴隐端起面前的茶杯,若无其事地说道。

“戴局长,高达商会的事和我无关,我是想要找桥本世宗报仇雪恨,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被人杀死了!”楚牧峰表现出一种很懊丧和遗憾的表情出来。

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但是不能做!

戴隐倒是没有怀疑楚牧峰的话,他和唐敬宗想的一样,楚牧峰即便是想要做,也得有这个时间和能力才成。

高达商会那么大的地方,想要杀死那么多人,靠他一个人能做到吗?

对于这事,戴隐心中也是有猜测,是谁有可能做的。

“行了,这事你就不要去管了。”

“是!”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两句后,戴隐便不再绕圈,盯视着楚牧峰,沉声说道:“牧峰,你能力卓越,信念坚定,家世清白,正是党国最需要的人才。”

“现在我想要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到力行社的组织中来?”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

楚牧峰只是稍作迟疑,便很果断的回视着戴隐的目光,沉稳冷静地说道:“戴局长,承蒙您的抬爱,我愿意加入力行社,为您效力,为党国效忠!”

“好!好!好!”

戴隐一连说了三个好,脸上露出一种兴奋表情,大声说道:“党国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力行社也需要,我更需要!”

“牧峰,你能做出这个选择是明智的,我欢迎你的加入!”

“多谢局长厚爱,牧峰惶恐。”楚牧峰恭敬地说道。

“不惶恐,你应该感到骄傲。放心吧,加入力行社对你的发展是有好处的,你也能一展抱负!”

“北平警备厅和这里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我知道你很喜欢抓间谍,在这里你放手去抓,这里的任务就是抓间谍,你抓得越多越好!”

戴隐起身走到桌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楚牧峰表态道。

“牧峰,你在北平警备厅已经是刑侦处的副处长,那么到力行社的话也不能太过委屈。”

“这样,我现在就授予你上尉军衔,等到你建功立业后再提升。”戴隐大手一挥当场做出决定。

“是!”楚牧峰大声应道。

军衔不军衔的,楚牧峰其实并不多在意。

因为他知道,在力行社这个特殊部门中,很多时候军衔和职务带来的权力是不对等的。

军衔再高,都未必有一个实权来的具有威慑力。

不过能够得到上尉军衔也算不错,一旦有了机会,就能跨入校级行列。

在答应戴隐后,楚牧峰的心情也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之前他还有所迟疑犹豫,但这刻做出来的决定让他明白这是对的!

而且他也清楚,戴隐这样问话是给他面子,是给叶鲲鹏面子,自己必须兜着。

要不然,以着戴隐的身份,直接一纸调令,难道说楚牧峰还敢抗令不遵吗?

将这事解决掉,戴隐也显得颇为愉悦。

他招呼着楚牧峰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来后,微笑着问道:“你现在还在进修班,那么有两条路供你选择,第一条就是毕业后直接来力行社,你做任何事都将以力行社的身份进行。”

“第二条的话就是暂时隐藏起来力行社的身份,你继续在警备厅待着。不过不能是北平警备厅了,因为那里已经不需要你回去。”

“这样吧,你就留在金陵警备厅。最起码在熟悉一些基础工作之前,你要留在这里,你看如何?”

“牧峰一切听从局长的安排。”楚牧峰知道在这种事上自己是没有发言权,一切行动服从命令就是。

“这样的话!”

戴隐略作沉吟后,缓缓说道:“力行社毕竟和警备厅是不同的,这里执行的是军队制度,你对这一套应该是不太熟悉。”

“要不你就暂时留在金陵警备厅,这只是一个过渡。用作掩饰你身份的同时,也能够尽快熟悉力行社的制度。等到你全都熟悉了后,也就可以过来办事。”

“是!”楚牧峰沉声应道。

这也是他心中所想的。

力行社毕竟是军队制度,楚牧峰虽然有所了解,但未必完全熟悉,要是贸然加进去的话,对他未必就有好处。

这样有着金陵警备厅当做缓冲,下面的事情就能边做边熟悉。等到完全熟悉了,也就有了几分底气。

“你先前在北平警备厅就是刑侦处的副处长,那么来到这里后,也担任这个职务吧!”

“工作上的调动,我来安排,就当做是交流任职,我会把这里的一个副处长调到你们北平警备厅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戴隐语气中流露出一种自负。

“牧峰,咱们力行社是领袖手中的一把尖刀,所执掌的权柄是外人难以想象。军警宪,都在咱们的监控范围内。”

“你对警察系统掌握的越清楚,今后做起事情来就越如臂所指。所以,好好的沉下心来,经营你未来的事业吧。”

“卑职绝对不辜负局长栽培!”

楚牧峰蹭地站起身,面对着戴隐沉声说道。

这刻的他也有了自称卑职的资格。

戴隐随后又嘱咐了楚牧峰几句后,就让其离开了。

唐敬宗随后走进办公室来。

“局长,楚牧峰怎么说?”唐敬宗忍不住问道。

“他已经答应了,从现在起,楚牧峰就是咱们力行社的人,军衔就委屈下,暂定为上尉,以后再慢慢的提升。”

“这事龚正你抓紧去做,走完程序,将该有的薪酬待遇都准时下拨。”戴隐看向旁边,面带笑容的说道。

“是!”

龚正就是戴隐的秘书,也是力行社的大管家。

在整个力行社的体系中,谁都知道龚正那是戴隐的绝对心腹,他的话就能代表戴隐的态度。

“那就太好了!”

唐敬宗忍不住拍拍手,跟着笑吟吟地说道:“局长,您看楚牧峰既然已经是咱们力行社的人了,要不就给我们情报处吧!”

“你倒是够机灵的,现在就想要挖人!”戴隐没好气的瞪视了一眼撇嘴说道。

“局长瞧您说的,我这哪里叫做挖人,我这不是和楚牧峰有交情,大家都很熟悉嘛,沟通起来也很方便。”

“您要是同意的话,我就让楚牧峰来情报处做事。您也知道的,我们情报处历来都是最缺人手。”

“要是说能有楚牧峰这样的人才加入,肯定是能增强战斗力。”唐敬宗眼中流露出一种希冀,他是真的很想要得到楚牧峰。

人才难得。

要是说不趁着现在就将楚牧峰给拿下的话,等到行动处和其余机构的处长们都反应过来,意识到楚牧峰的能力,大家都过来抢人的话,自己就算是能拿下,也得狠狠出血。

所以就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

“这事以后再说,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安排呢。”戴隐摇摇头说道。

“是!”

唐敬宗听到这个答案,心里面想的却是,没想好就说明有戏,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运作运作,争取能将这个人才抢到手。

345、标杆式人物

大唐园,叶家。

楚牧峰离开力行社后就一脚直奔这里。

他加入力行社的事,其他人可以不说,但必须要和老师知会一声。

叶鲲鹏要是说不同意的话,他都要考虑如何拒绝戴老板了。

毕竟叶鲲鹏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哦,你已经加入戴隐的力行社,被授予了上尉军衔。”叶鲲鹏听到这个消息后,似乎没有感觉多少意外,很淡然地说道。

“老师,您好像不吃惊?”楚牧峰扬起眉头。

“不错,因为就这事戴隐找过我。”

叶鲲鹏微微一笑,很坦然地说道:“在你来之前,嗯,估计应该是在你前去力行社之前,戴隐特地给我打过电话,说起了这事。”

“他希望我能同意你加入,我当时的答复就是,只要你愿意,我这边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看来,你果然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说道这里,叶鲲鹏稍稍顿了顿,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问道:“但是就这个事儿,我想要问你一句,牧峰,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要知道力行社的特工可是和当警备厅的警员,还有扛枪打仗的军人是截然不同的。”

“说好听点他们是特工,说的难听点那就是隐藏在暗中的鹰犬。一旦踏进去,就要做好承受各种压力和各种问题的准备,你确定能承受吗?”

“我确定!”

楚牧峰既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既然叶鲲鹏又尊重自己的选择,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的态度很坚决果断。

“老师,您也是清楚我的为人。要是说到扛枪上战场的话,抛头颅洒热血我也不会退缩,但我不觉得只有那样才能拯救国家,才算是对党国效忠。”

“我喜欢做的就是发挥自己的特长,抓捕那些潜伏的间谍。因为我觉得看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是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他们造成的破坏会更加惊人!。”

“只要是想到抓住一个间谍,就能挽救很多战士和同胞,我就觉得这事比上战场更加有意义!”

“老师,虽然我从事这样的工作,倘若将来如果有需要,我也愿意上战场与敌厮杀。不过现在,最起码是现在,我想先多抓几个间谍,清楚暗藏的隐患。”

“好!”

叶鲲鹏听到了楚牧峰的心声,也就没有再多说别的意思,欣慰地点点头道:“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不做事,要做事就要做到最好。”

“即便是在力行社中,你也要成为佼佼者,培养自己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话语权,别人才不敢轻视你,才会对你重视有加。”

“牧峰,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谢谢老师教诲,学生明白!”

楚牧峰点点头,早就不是官场菜鸟的他,岂能不理解老师的话外音,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树立起来山头。

这样的话,即便是戴隐以后对自己有什么看法,都要掂量下分量。

当然,这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并不是说戴隐真的会那样做。

“力行社是领袖手中掌握的一柄利器,所以说你既然加入进去,就肯定会得到重视的,借着这种重视,你自然可以大展拳脚。”

“上尉军衔的授予对你来说是很正常的,毕竟北平蛇组,蝎组和蛛组的捣毁,都是你的功劳。”

“也就是你仕途的最初不是力行社的,否则凭着这些功劳,你完全是能够跻身成为校级。当然这样做对你而言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你还年轻,低调点好,总不能上来就太过招摇,树大招风也不好,毕竟党内派系太多了。”

叶鲲鹏指了指窗外说道:“戴隐会对你做出安排的,你刚才也说了,是会留在金陵警备厅是吧?那样挺好。”

“只要是在这个体系中,我就能为你说话。你放手去做事吧,要是说能在金陵警备厅有所建树,挖出那些潜伏的间谍,你的升迁指日可待。”

“还需要老师多多提点,学生自当努力!”楚牧峰感激地说道。

叶鲲鹏吃过的盐比楚牧峰吃过的米都要多。

所以说他现在的谆谆教诲对楚牧峰来说都是最宝贵的经验,楚牧峰自然是认真聆听。

每句话代表着的含义,足以让楚牧峰受用终身。

“去吧,我估计对你的任命最快也要等到进修班毕业,这段时间你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其他事,安心学习吧!”

“是,老师,学生告辞了!”楚牧峰恭谨地离开了。

“老爷!”

孟江端着一杯热茶走进书房,放到桌上后,笑容满面地说道:“牧峰这小子算是您老晚年的最大骄傲,能有这么一个关门弟子,您老这辈子是足以骄傲了!”

“哦,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叶鲲鹏端起茶杯笑道。

“没错。”

孟江的声音中多出一抹激动道:“我会这么认可楚牧峰,完全就是冲着他的所作所为,他能这么态度坚决地对付岛国间谍,无所谓什么利益之争,便值得我肯定。”

“嗯,言之有理!”

叶鲲鹏喝了几口茶水后,眼神深邃地说道:“希望他在金陵城能够继续磨练沉淀,这样未来才是大可期许。”

……

午后四点钟。

中央警官学校外面的一座茶楼雅室。

楚牧峰原本是想要回到学校里,可这时候燕清舞出现,说是要进行专访。

想到这事是校方认可的,楚牧峰也就没有拒绝。

两杯香茗,几株兰花。

雅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道。

“楚处长,我想要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破掉人口贩卖案的?这其中的经过,方不方便透露下呢?”

“你放心,要是说犯忌讳的话,我们可以不登报的。”燕清舞微微一笑,脆生生地问道。

“这个案子倒是无所谓,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就是我发现了一条线索,这条线索是一种叫做鬼遮眼的虫子。”

“要是将它们体内的毒液提炼出来,是能够起到迷幻作用。只要谁中招,那么谁就会下意识的跟随着施毒者走,这是需要你们重视的事情,可以提醒百姓们多加注意。”楚牧峰沉声说道。

“鬼遮眼?”

燕清舞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扬起双眉,诧异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竟然有这样的毒物?这种毒物就是破掉人口贩卖案的重要线索?”

“当然有!”

叹了口气,楚牧峰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其实吧,像是这样的毒物,通常那些老中医都会知道,或者是有所听闻。”

“可惜的是,现在这个社会,中医势弱,很多时候中医都被忽视掉,这就会导致一些意外的变数。像是这次的案子,要是说警局能够借助中医的力量,未必就是破不掉。”

“中医的力量?”

燕清舞也算是一个很合格的记者,她对新闻点的把握很精准,眼瞅着楚牧峰流露出这种对中医的遗憾和渴望,便顺势问道:“楚处长,你是一个中医吧?”

“准确地说,我并不是一个中医,只能说是一个对中医很感兴趣,略知一二的人,而且我不但喜欢中医,所有国学的东西我都喜欢。”

“我也希望这些国学的,民族的东西,能够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断层,都能够一代一代地继承和发展下去。”楚牧峰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是诚恳的。

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楚报》的成立出发点虽然说是为了报道最真实的新闻,但要是说能够借着各种各样的机会,为国学为民族瑰宝发声,楚牧峰是不介意去做。

中医的优势,在这个时代被国外西医疯狂地贬低,而传统的药方,却又被他们在暗中大肆掠夺走,从而造成后世中医颇为势微。

“楚处长,我还收到消息,说的是你在破案的时候,好像是和岛国的高达商会发生了矛盾,是吧?”燕清舞在问出几个问题后,忽然间话锋一转道。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楚牧峰脸色一沉,看过来的眼神也饱含几分玩味。

“清舞,你这个记者倒是手眼通天的很,这种消息都能知道。据我所知,高达商会的事情应该是机密,最起码现在为止是个机密。”

“这个事不要说我不方便透露,即便是真的说出来,你敢报道吗?你敢,斐煌报社敢吗?”

“我不相信你现在还不知道高达商会已经被人灭口的消息,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报道出这个新闻,又将置我于何地?”

楚牧峰的语气随着话语的说出逐渐变得冷厉起来,眼神也如同利剑出鞘般,锋芒毕露,整个人像是一头从睡梦中惊醒的雄狮,威严不可侵犯。

他就是在向燕清舞示威!

我知道你和杨青梅是闺蜜,但你这样的闺蜜很显然是不如杨青梅纯粹,你颇有心计,光是冲着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你燕清舞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雅室内的氛围陡然变得肃杀起来。

“楚处长,你不要多想,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好奇地问问而已。”感受着楚牧峰释放出的冷意,燕清舞面色一红,赶紧解释道。

“那最好是收起你的好奇心吧!”

楚牧峰也很快恢复如初,神色淡然的说道:“专访就到此为止吧,我希望你们斐煌报社报道出来的新闻,能够更多的放在我所说的国学上面。”

“要是说能够因为你们,而让咱们国家那些传承了几千年的国学焕发出第二春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

说完,楚牧峰就要起身离开。

“楚处长,请留步!”

见此情形,燕清舞急忙站起身来,望着楚牧峰,神情有些尴尬地说道:“楚处长,我并没有想要窥探你**的想法,就是纯粹的想要问问而已。”

“毕竟对高达商会,我也是充满着怒火和憎恨。我是知道高达商会被人连根拔起的事,当然这事是谁做的,我不清楚,我也不想要弄清楚,我只是很想对出手的人说声谢谢!”

“谢谢他为金陵城老百姓做出来的好事,谢谢他将高达商会这颗毒瘤剜掉,谢谢他能将国家和民族的大义放在心上。”

楚牧峰没有回话,直接转身离开。

燕清舞独自站在雅室中,凝望消失的背影,眼神里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

“这个燕清舞是谁的人?”

走出雅室后的楚牧峰,想到燕清舞刚才说出来的话,回想着她的神情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呵呵,燕清舞啊燕清舞,看来你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

入夜。

金陵城,百花巷某座院落中。

楚牧峰从学校中请了个假出来后就来到这里,他是不会对这里不管不问。

为什么?

因为这里就是桥本世宗所说的藏宝地,高达商会这些年赚取的丰厚资金都被他藏在这里。

这里除却桥本世宗外没谁知道,现在知道这事的只有楚牧峰。

大厅中。

按照桥本世宗当时给出来的线索,所有宝贝都是藏在大厅的墙角处,那里的橱柜后面别有乾坤,是有着一间密室。

楚牧峰很快就找到机关,谨慎小心地打开。

的确有一间密室。

当确定没有机关危险后,他才缓缓走了进去。

看到里面摆放着的物品,楚牧峰也是颇为惊叹。

桥本世宗,你这个早就该千刀万剐的强盗,竟然从金陵城搜刮走这么多宝贝。

密室中摆放着三口箱子,每个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金银之物,一根根黄灿灿的金条就那样整整齐齐的堆放,无数大洋堆满了箱子。

正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三个皮箱,第一个装着的是美元,第二个装着的是英镑,第三个装着的是一沓沓崭新的法币。

旁边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文玩,有三十来副字画,十几个青花瓷瓶和青铜器皿,还有一些珠宝玉器,价值不可估量。

简单说,这间秘室就是一处炫富的房间。

杀人放火金腰带,果然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高达商会这些年利用大烟赚取的黑心钱,最后全部便宜了楚牧峰。

楚牧峰将这里的东西全都清点了一遍。

“咦!”

就在将钱财全都清点完后,他忽然间发现了一个小铁盒,盒子是上锁的。看到这个的刹那,楚牧峰就感觉不对劲。

上锁的铁盒,莫非里面有更加珍贵的东西?

他很快就给打开。

然后看到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封封信件,而在拿起第一封信件看到的第一眼,楚牧峰瞳孔就不由微微猛缩。

“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没想到这样都能有意外收获!”

“我就说桥本世宗在金陵城扎根多年,又能和蛛组的织田武平搭上线,他不可能说是一个纯粹的商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桥本世宗,你这条鱼隐藏的有点深啊!”

楚牧峰想要将这里的东西全都带走,但眼下自己还在警官学校就读,在金陵城中暂时没有落脚地。

不像是在北平,有几个房产,还有密室。

看来得准备先去购买一处房产了,最起码现在是能住上,也方便做一些事,至于说到将来爆发战争的时候再说。

“这些东西就暂时先留在这里吧!”

楚牧峰只是将铁盒装到皮包里面,然后拿了点钱,便起身离开密室,很快从小院中离开,消失在百花巷中。

……

中央警官学校。

第三周的进修很快结束,这天迎来了最终考核日。

考核的内容也很简单,之前就说过的内容。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是说所有人都能成功。

每个教官都是百里挑一的,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击败,那还成何体统?

“你们说金君集真的没有办法参加进修了吗?”

“别想了,他都被打成重伤了,肯定没戏了。”

“这么说楚牧峰出手倒是够狠的,一下就将金君集废掉,咱们也别招惹这位主儿了。”

……

在这种低声议论中,楚牧峰站出来考核。

虽然说他是最后一个,但没谁敢忽视他的实力。

谁都清楚,最后一个是压箱底的,这说的就是楚牧峰。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格斗第一。

枪法第一。

楚牧峰以摧枯拉的姿态摘得桂冠,荣获第一。

“我现在宣布,第三周进修的第一名还是你们的班长楚牧峰!”陈宣崇扫视全场后,中气十足的宣布出这条命令。

全场叹服。

他们有的是跟随金君集的这不假,但他们同样也清楚,面对着绝对的实力碾压,说再多的话都是白搭。

人家楚牧峰可是凭实力赢得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好非议的,是要自取其辱吗?

随着陈宣崇宣布完名次后,杨首隶这个班主任便站出来,微笑着看过每个人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各位同学,咱们这个进修班为期四周,下周就是最后一周。而第四周的进修内容,原本是想要为你们量身定做的,可后来因为点意外事件,所以说校方决定临时更换。”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

临时更换?

那么要换成什么?

“临时更换的内容很简单,对你们来说也算是一次修整。你们需要在第四周,将之前学习过的内容全都重新温习一遍,然后在学习新知识的同时,拿出来一份毕业报告书。”

“这份报告书没有特殊要求,你们根据自己的情况来撰写,只要言之有物就算你们过关。怎么样,够简单吧?”

杨首隶的话音刚落地,四处响起一阵哀嚎声。

“竟然是做报告书?”

“老天爷,说真的,我宁愿去打仗也不愿意动笔杆子。”

“想想这事就感觉头疼。”

他们是各个警备厅挑选出来的精英这不假,但谁说精英就喜欢和擅长写报告书呢?

文武完全就是两码事,武将没几个愿意碰笔杆子的。

“这就是第四周的进修内容,你们在进修的同时也可以逛逛这金陵城,就这样,现在结束第三周的进修,你们可以安心过个周末了。”

“对了,楚牧峰,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

楚牧峰就跟随着杨首隶过去,将办公室的房门关上后,杨首隶笑容温和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我看你一脸从容,是不是很喜欢写报告书?”

“无所谓喜不喜欢,这既然是任务就要去执行。”

楚牧峰身体站的绷直,抬头挺胸地说道:“再说我既然是进修班的班长,就更加要以身作则,如果我都抱怨,别人又该怎么做。”

“说的好!”

杨首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班长,那么你就是榜样,你作为榜样就要起到带头作用。”

“那,这次的报告书不是说走过场那么简单,每一份报告书都必须完整递交上来,都是要登记造册,没准领袖还会随机抽选两本看看,所以说你这个班长可要切实的履行起来职责。”

“我?”

楚牧峰指着自己的鼻子,露出怀疑的眼神问道:“杨主任,您没有给我开玩笑吧?就算我不反对不反感,您也不用这么给我施压吧?”

“别人的报告书关我什么事情,我需要给他们做吗?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您还是别为难我了。”

“你觉得这是一种为难和负担?”杨首隶眼神玩味的问道。

“不是吗?”楚牧峰不解的皱眉。

“当然不是!”

杨首隶拿起钢笔,抚摸着笔帽的同时,眼神饱含深意的说道:“这次的报告书不只是一份进修总结,更是有可能成为以后进修班的模板。”

“你想想,这么多报告书,要是说都有你的签名,你是他们的指导教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我?指导教师?”楚牧峰越发迷糊起来。

“对,就是指导教师,这没有什么难理解的。这次的报告书奉行的原则就是,只要是有人请别人帮着指导修改,都要签上那人的名字。”

“你那作为班长,难道说就没有这点信心?就没有想过为他们都签上你的姓名吗?那样的话,你可不就是指导教师了吗?”

杨首隶的话像是猫爪般,在楚牧峰的心中抓来抓去。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真要是那样的话,楚牧峰在中央警官学校绝对会成为一个标杆式人物。

首届进修班第一名。

全班报告书的指导教师。

这样的荣誉要是说落到楚牧峰头上来,这对他今后在警界的发展也是有好处,这都是能增加分量的闪光点。

“好,只要他们找我,我会帮忙的。”楚牧峰想通这个后很快答应下来。

“嗯,这样就对了!”

杨首隶笑着嘱咐了两句后,楚牧峰便起身离开办公室。

他现在想的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这事做的漂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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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紫棠,姚三公子

回到宿舍时,梁栋才正端着洗脸盆从外面进来,一边放好毛巾,一边笑盈盈地问道。

“楚大班长。咱们杨主任找你做什么啊?”

“这个一会儿再说。”

楚牧峰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而是话头一转问道:“老梁,你知不知道金陵城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卖?”

“咦,我说老楚,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买房子呢?这是准备扎根金陵城,不走了吗?”梁栋才颇感意外的问道。

他是没想过楚牧峰会有这种想法。

你来这里不就是进修的吗?难道还想调到这边工作不成?

毕竟他在北平城已经干得有声有色,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算是颇为辉煌,再来到这里便是从零开始重新打拼,似乎真没什么必要。

“你就当做我是想要当成一个投资吧,反正以后也会来金陵城的,在这里有着一套院子也是不错的。谁让金陵城如今可是华夏首府呢,你说对不?”

楚牧峰嘴角一翘笑道。

在最终任命没有宣布之前,他自然不会满世界的宣传自己会留在金陵警备厅的事,所以说该低调还是低调点。

“嗯,言之有理。”

梁栋才点点头,这么说的话,的确挺在理儿。

不就是买房置地吗?多大的事,太正常不过了。

不说别人,光说他自个在这金陵城就不止一处房产。

楚牧峰有点闲钱,想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子作为投资也不足为奇。

“那你对想买的房子大小位置价格上有什么要求?”

“也没什么特别要求,我反正一个人,房子宽敞点就好,位置不要太偏,价格的话,别太离谱就成!”楚牧峰随口应道。

“那样的话?”

梁栋才想了想,脑海里很快就冒出来一个人影,跟着说道:“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有个人想要卖房子,他叫做董禄山……”

随着梁栋才的简单介绍,楚牧峰很快就明白这个想要卖房子的董禄山是个什么来路。

董家在这金陵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家族,不过那说的是以前,现在却是已经没落。

你说没落就算了,偏偏还摊上一个不思进取的败家子。

他就是董禄山。

或许是打小养成的做派,董禄山做什么都很讲排场,而且还吃喝嫖赌抽样样占全,说有多少家产够他挥霍呢?

这不,在把家里老底都花得差不多的情况下,就开始卖房子了。

当然,他要卖的房子不管是地段还是房子都挺不错,要是太差劲的话,梁栋才也不会介绍。

“老楚,他现在基本上就是孤家寡人,为什么这么说那?因为他的老爹老娘早就死掉,媳妇也跟着别人跑了,顺便把孩子也给带走。”

“只剩下他自己在这金陵城中挥霍,什么时候把钱都花完,把家产都变卖干净,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梁栋才直截了当地说道。

“行啊,那就看看呗!”

楚牧峰无所谓地说道,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安身之所,买卖一场交易而已。

至于说到董禄山的做派重要吗?跟他楚牧峰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这样,他这家伙今晚会在秦淮河那边的怡红院中争夺花魁,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如何?反正第三周也都进修完,周末也要好好放松下。”梁栋才满脸笑容说道。

“随你吧!”楚牧峰不置可否。

“行,那我来安排。”

……

金陵古都,秦淮河畔。

六代更霸王,遗迹见都城。至今秦淮间,礼乐秀群英,李白的这首《留别金陵诸公》说的就是秦淮。

秦淮,一个只听名字就会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这里有着桨声灯影,有着水木清华。

一首拨弄琴弦的曲子就会让人浮想联翩。

一篇浸润诗意的文章就能让人荡气回肠。

置身这里,能感受到的只有轻松随意的愉快氛围,会让人不经意间忘却忧愁和烦恼。

怡红院。

这家坐落在秦淮河畔的建筑群当然不再是烟花青楼,毕竟任何时候要是打出那种招牌的话,即便再火爆也会在名誉上落得下乘。

人家这里与时俱进叫做夜总会。

其实换汤不换药。

今晚的这里是华灯高照,热闹繁华,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影,每个人都笑容满面的闲聊着,聊着的内容自然就是今晚的花魁。

“你们说今晚怡红院的花魁到底会是谁?”

“我觉得应该会是红袖姑娘。”

“谁说的?我觉得桃红最好。”

“你们那都别乱猜了,这个花魁是谁和你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没钱,都舍不得给人家花钱!”

“怡红院的规矩就是,谁支持的人成了花魁,花魁就会陪谁一晚,你们自己说说,能拿出多少钱来支持花魁?”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是啊,他们过来就是打酱油看热闹的,真的要是说让他们拿钱出来支持这四个人竞选花魁,那还是算了吧。

别说没钱,即便有钱,家里的母老虎看管的那么严实,谁敢拿钱做这事?还想不想后院安生?

在怡红院的二楼有着单独装修出来的雅间,能在这里坐着的自然都是金陵城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一间坐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神情有些憔悴的年轻人。

他扫视过楼下的人群,发出一道不屑的冷哼。

“哼,一群有贼心没贼胆,光说不练的家伙!”

他就是梁栋才所说的董禄山。

“禄山兄,看来你这次是胜券在握,跟大伙说说,你中意哪个姑娘啊?”

“你这个话问的有些没水平,今晚竞选花魁的是谁?是红袖,是小桃红,是牡丹,是小凤仙。这里谁不知道咱们禄山兄喜欢的人是小桃红。”

“小桃红啊?那看来小桃红是最有可能问鼎花魁喽。”

“那是当然,咱们禄山兄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呢。”

在雅间中坐着几个男人,他们看向董禄山的眼神流露出一种赞羡,只是这种赞羡背后隐藏着的真正情绪却没谁清楚。

可董禄山不这样想啊。

他眉角斜扬,嘴角浮现出一抹傲然笑容,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条斯理喝着的同时,无所谓地说道。

“瞧你们说的这话,好像别人就都没有支持者似的。告诉你们,这次我是认准了小桃红这没错,但也要给别人机会嘛。”

“禄山兄,你这是准备把小桃红迎娶过门吗?”

“再说再说。”

董禄山脸色微变后摆摆手假装随意的说道,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应诺这事,可现在却不敢。

要是再来个卷了钱财跑路的主,那他就真惨了!

在对面的雅间中,梁栋才和楚牧峰相对而坐。

“老楚,那个人就是董禄山。”梁栋才抬起手指着对方说道。

“就是他想要卖房子吗?”楚牧峰点了点头。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董禄山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城府,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浪荡少爷。

“不错!”

梁栋才跟着介绍道:“他要卖的房子其实并没有住过,因为那里以前也是别人家的府邸,不过是后来倒手落到董家。”

“现如今的董家只有他一个人在,因此卖房子的事情自然就是他说了算。我是建议你拿下那座四合院,地段风景都没得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

“那你为什么不买呢?”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问道。

“我房子太多了!”梁栋才理所当然地回道。

听到这个答案,楚牧峰顿时翻了个白眼:房子太多,这也能叫做理由?你小子是跟我炫富吧?

“咱们现在过去找他聊聊?”或许因为身份的缘故,楚牧峰对这种地方还是不太感冒。

“别急,等等啊!”

梁栋才指着楼下面的情景,笑着说道:“那,你也看到了,这怡红院今晚是要选花魁的。”

“我过来之前可是听说过的,四大花魁分别是红袖,小桃红,牡丹,小凤仙,每个都是颇有姿色,身段一流的主儿,你难道就没有兴趣吗?”

“兴趣索然。”楚牧峰实话实说。

“老楚,你这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吧,人家皇帝下江南还要游秦淮河呢,你就耐心看看吧!”

梁栋才是不会让楚牧峰就这么走掉的,好不容易给抓过来的人,要是说就这样放掉,岂不是无趣至极。

甚至在他心里想到的是,要是说可以的话,真想给楚牧峰介绍个淸倌儿。

那样的话,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关系想不硬都难啊。

“随你吧!”楚牧峰云淡风轻地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倒是没有等太久的时间,花魁选比就开始。

怡红院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绣楼中,分别坐着要选比的四个花魁。

她们的外面全都用一层薄纱罩着,阻挡住客人们想要窥探的目光。

越是保持神秘感才越是能刺激人的好奇心和**。

“我说你这么积极,该不会也想支持哪个花魁吧?”楚牧峰随口问道。

“怎么可能呢!”

梁栋才眼底露出一抹不经意的蔑视,傲然说道:“这样的地方能够有什么绝色女人,对我来说,吃吃喝喝玩玩还成,想要让我在她们身上乱砸钱,那是根本不可能。”

“何况我要是真的那样做了,回到家里,你觉得我老爹能饶了我?”

梁家治家极严。

楚牧峰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这场所谓的花魁选举,方式也很简单,就是看谁得到的花篮多。

每个花篮是标准的份额,二十大洋一个!客人只要说愿意送出多少花篮,最后结账就是。

简单粗暴的方式。

“我为红袖姑娘送上十个花篮。”

“我为小桃红送上十五个花篮。”

“我喜欢的是牡丹姑娘,别着急,牡丹姑娘,我给你送上二十个花篮!”

……

像是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着。

每个喊叫出声的男人脸上都露出一种很强烈的神情,他们眼中就像是在喷射着火花似的,每喊叫出一个数字就高傲扫视向四周。

那架势就像是在说,我牛逼不牛逼,你们快点来夸我!

这种在众人面前似乎高人一等的快感,甚至要比生理上的来得更加刺激。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楚牧峰看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低声吟道。

“什么意思?”梁栋才眨巴着双眼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首诗吗?”

“知道,不就是晚唐诗人杜牧的《泊秦淮》吗?我要是不知道,岂不是显得我没有文化?放心吧,我也是一个文人墨客。”梁栋才颇为自负道。

“你是不是文人墨客和我想说的都没关系。我想说的是他们,难道说他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不清楚华夏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吗?一艘军舰就能够压制住一个国家,这样的窘迫难道不觉得羞愤吗?”

楚牧峰面若寒霜地沉声说道:“作为这个国家的人,他们宁可将钱都花在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上面,也不愿意拿出来当做军饷,资助国家军队建设,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很可悲的事吗?”

“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杜牧诗中所说有什么区别?那时候的国家不就是亡国了吗?要是说他们现在能够觉醒,能够将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咱们的国家命运何愁不能发生转折?”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难道说东北那边的伪满洲国是怎么回事,就没有人清楚吗?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他们怎么就能做的这么理直气壮?莫非都要祸事到了自己头上,才能猛然醒悟吗?”

这刻的楚牧峰语气显得格外低沉。

他是真的觉得有些悲哀和失望。

原本嬉笑着的梁栋才听到这样的话后,所有笑容全都唰的不见,脸上也冒出一种尴尬的神情来,整个人变得有些坐立不安。

谁让楚牧峰的话一针见血地刺过来,刺的他心里也不舒坦。

“老楚,我说你能别这么严肃这么较真吗?咱们出来就是玩的,你要是非得这么上纲上线的话,我也不自在了。”梁栋才挠着头讪讪说道。

“上纲上线?”

楚牧峰摇摇头,他真的很想给梁栋才说,现在已经是快要十二月,民国二十五年一晃就要过去。

真的要是到民国二十六年的话,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那时候的华夏到处都会是绵延的烽火硝烟,你更不会想到,那时候的金陵城会承受什么样的灾难。

那场灾难是整个国家都难以磨灭,难以忘怀的悲痛!

当然楚牧峰也不会再泼冷水,毕竟自己心中有着天大的爱国情怀,都没有可能说替别人做主。

外面那些人眼神中的疯狂,那种对**的追求,都是他不能阻止的。

既然如此,那就做好自己算了。

“咦!”

就在这时候,楚牧峰瞳孔不由微缩,在他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刚露面,就直勾勾的盯视着绣楼中的小凤仙,眼中流露出一种痛苦内疚的光芒。

察觉到楚牧峰的异样,梁栋才顺着眼神看过去问道:“怎么,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错!”

楚牧峰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说道:“还真是我认识的熟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

“有点意思,看来这个世界说大很小,说小也太小,小到在这里都能碰上。”

“既然是认识的,要不就喊过来一起坐坐吧?”梁栋才建议道。

“不急,等等再说。”楚牧峰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好!”

“陈平,你这是想要做什么?这是准备给我上演一出情圣的戏码吗?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会让我看低你的!”楚牧峰看着陈平的侧脸,眼里暗暗多了一抹失望。

花魁的选比很快进入到白热化状态。

在这时候董禄山总算是站出来,目光扫视全场,然后冲着绣楼那边的小桃红大笑着说道。

“小桃红,今天你的花魁是当定了!我相中的女人,怎么能落选!不就是送花篮吗?我先来一百个!”

全场俱静。

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唰唰的看向二楼雅间,望向站在护栏处的董禄山,心里面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来。

但多数都是羡慕,羡慕今晚董禄山的出尽风头,羡慕他今晚是能够抱得美人归,享受温柔乡了。

秦淮河畔良宵夜,一掷千金为美人。

这绝对是佳话。

“啧啧,真是豪爽,看来花魁只能是小桃红了。”

“一百个花篮,整整两千大洋,啧啧,好大的气魄啊。”

“狗屁的气魄,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败家子董禄山啊,一个靠着变卖祖产过活的纨绔子弟,只是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就这样做,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

一百个花篮?

楚牧峰听到这样的数字,唇角的那抹冷笑之意愈发浓烈。

看向董禄山的眼神充满着不屑,这样沉迷女色,胸无大志的家伙不卖房子卖地谁卖?

“老梁,我可以买董禄山的房子,但这个房价给我尽可能地压下去,要压到他的底线之下!”楚牧峰淡淡说道。

“行啊,没问题!”

梁栋才又不傻,想到楚牧峰刚才的话,再看到董禄山的所作所为,心里面便为这个家伙默哀。

董禄山啊董禄山,你被楚牧峰盯上了算你倒霉。

或许有人会说,那人家不卖给楚牧峰不就行了!

还真不行!既然楚牧峰盯上了他的房子,那他就只能是卖给楚牧峰。

要是说梁栋才连这事也办不成的话,梁家还算什么金陵城的一流家族,他这个所谓的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也干脆乘早回家歇着吧。

“要是说没有人再送花篮的话,我就宣布今晚的花魁是小……”

就在这里的负责人刚想要宣布结果的时候,谁想一道声音突然间从一间雅间中响起。

“小凤仙,花篮两百个!”

全场顿时哗然。

二百个花篮!

这简直就是天价!

这人是不是疯了?一百个花篮就够败家的,而现在竟然有人拿出来二百个花篮,为的只是捧一个没有多少名气的小凤仙!

是的,在四个花魁中,只有小凤仙是属于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类型。

她不像是红袖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像是小桃红那样天生妩媚,更不想是牡丹那样社交广泛,她就是寻常淸倌儿。

说的再直白点,她的出现就是陪跑的。

但就是这样的女子,竟然有人拿出来了二百个花篮打赏!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这个数字一举就超过了其他三个女子,让小凤仙直接登上了第一的宝座。

在听到有人跳出来叫价后,远处陈平的神情立刻变的慌乱起来。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过去,发现在刚才喊叫出声的雅室栏杆处,已经出现了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他大约二十六岁左右,长的眉清目秀,脸色一片惨白。

那种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王八蛋,竟然敢和我争抢花魁,我要和他比到底,我……”

“禄山兄,赶紧闭嘴!”

听到董禄山还想要和那位比拼下去,身边的狐朋狗友就赶紧拉住他坐下来,低声告诫道。

“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吗,什么样的人都敢得罪!知道那位爷是谁吗?就敢这样嚷嚷,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叫板,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听了这话,董禄山有些傻眼的问道:“他是谁啊?我怎么觉得面生啊!”

“哼,他是紫棠的姚三公子!”

紫棠?姚三公子?

董禄山在听到这个字眼的瞬间,就浑身颤栗。

他是没有见过这人,但却对这个名字熟悉的很。

要真的是这位的话,自己别说是已经没有多少钱,就算是将所有身家都压上去又能如何?依然不够对方正眼看的。

“小桃红啊小桃红,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帮不了你了!”董禄山的事面如死灰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大厅里面也哗然起来。

没人想到紫棠的姚三公子竟然也在这里,而且是为小凤仙站台。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们也应该为小凤仙摇旗呐喊助威。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献殷勤的话倒是有些刻意,但也必须要献上的。

“没想到他竟然也在?”以着梁栋才的身份,在看到姚三公子的时候,眉宇间也是浮现几分忌惮之色,嘟囔了一句。

“他是谁?很不厉害吗?”楚牧峰无知者无惧地淡然问道。

“岂止是厉害!”

梁栋才知道楚牧峰是个外来客,所以说对这里的很多事都是知之不详的,那么自己就有义务给他普及一下。

“紫棠是咱们金陵城的一个商业公司,这个公司经营的领域很广,只要是挣钱的买卖,都有他们的身影。”

“而且紫棠背景深厚,上面有人罩着,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发展的这么快?而姚三公子就是紫棠掌舵人的第三个儿子,你说他还会缺钱吗?”

虽然只是简单的介绍,但楚牧峰却已经感觉到紫棠的强大。

这个紫棠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类似那些灰色组织,虽然说挂着公司的名义,但做出来的事肯定不会太讲究,必然会有不少龌龊卑劣。

通过下面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姚三公子这个人是很强势的。

“有这家伙出来,看来这个花魁没有悬念,只能是小凤仙喽!”梁栋才下了定论。

“你怕姚三公子?梁家怕紫棠?”楚牧峰倒是没有继续盯着姚三公子看,而是忽然问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关键,一下就能衡量出来紫棠的能量有多大。

“我怕他姚秉?别逗了。我梁家怕紫棠?老楚,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梁栋才收敛起来刚才的情绪,扭头正视着楚牧峰,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要和紫棠闹矛盾而已。真的要是放到明面上的话,紫棠根本不敢挑衅我们梁家。”

原来如此。

楚牧峰能感受到梁栋才的话不像是在故意吹牛逼,而是说的实话。

这样一来,他就对这个所谓的关系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陈平,你又要做什么呢?”

楚牧峰心里暗暗衡量着,眼神却是始终都在留意着陈平,就在这时候,他发现陈平竟然将目光投射到姚秉身上。

“你小子可别胡来。”

“还有没有要送花篮的?”

负责人习惯性地喊出来这么一句话后,忽然间看到姚秉的眼神望过来,便赶紧弯下腰,讨好地赔笑,急忙宣布出结果。

“小凤仙是这届的花魁!”

一场选比悄然落下帷幕。

其实从姚秉站出来的那时候起,就没有谁敢再继续加码。

甚至可以不夸张的说,要是姚秉第一个站出来报价,即便是喊出来一个花篮,后面都没有谁敢继续加码。

这就是紫棠给普通人带来的威慑。

接下来的流程就变得很简单,小凤仙要跟着姚秉共度良宵美景,至于说到其余人要么是留下来重新找个乐子,要么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不能带走她!”

就在这时,陈平突然走出来,直视着姚秉大声喊道:“求求你,不要带走她!”

这句话喊出来后,刚想要动身离开的人就都停下来,他们看向陈平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般。

这里没人认识陈平,但却都知道,一个敢这样说话的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这就是在驳斥和削姚三公子的颜面,这纯粹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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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一波三折、针锋相对

果不其然。

姚秉站在栏杆处,居高临下地俯瞰过来,傲然问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提要求?”

“我不是阻拦你,我是求求你。大爷,你能不能不要带她走?只要你愿意放过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陈平双手连连做拱,满脸乞色,语气悲凉地说道。

这个还是印象中的同学陈平吗?

这还是那个曾经在班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陈平吗?

这样的陈平简直推翻了楚牧峰对他的了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改变。

这种改变也让楚牧峰为之失望。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楚牧峰都没有见到小凤仙的尊荣,但你陈平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将自己的尊严抛弃,这样做对吗?

你难道不清楚你背后站着的是陈家,是有着百年行医历史的医学世家。

你能丢得起这脸,陈家能吗?

即便陈家能,你让我们这群曾经的同学如何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是楚牧峰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就算不知道整件事的由来,也是有一股邪火在心底燃起。

楼下的陈平根本不知道在二楼竟然有个同班同学在,而这个同班同学对他此刻的表现是那样的失望。

他现在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姚秉。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和这个小凤仙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求我呢?”

“说说吧,反正我现在也是闲着没事,正好听听你的故事。”姚秉站在栏杆处,俯视下方,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轻蔑地问道。

“我……”

陈平脸色有些难看,想要说点什么,但到嘴边的话语却又深深的咽回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随便乱说,只要敢说出去,那么能不能解决眼下麻烦还两说,而小凤仙的颜面和她想要做成的事肯定会黄掉。

所以他不敢乱说。

此刻陈平是真的很懊悔,很愤恨,懊悔自己的无能,愤恨自己的懦弱。

要是自己有钱的话,何至于会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

当时但凡知道小凤仙要这么做的话,又怎么能答应呢?

都是他的错。

“我不能说,但我能做的是,求求你不要带走她。只要你不带走她,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陈平咬着嘴唇说道。

“为我做任何事?”

听到这话的姚秉,发出一道讥诮的冷笑声后,漠然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陈平摇摇头。

“不知道还敢这么大言不惭?你为我做任何事,笑话!我需要你做什么事。在这金陵城中,只要是我姚三公子想做的事情,还没有说做不成的。”

“想要给我做事的人多了去了,你也得有这个做的资格才成。在我眼里,你和小凤仙差得远了。”姚秉平静至极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浓浓蔑视。

但谁都知道姚秉没有说谎。

他说的话就是事实。

在这偌大金陵城,凭借着紫棠公司的影响力,姚秉不敢说能随心所欲,却也能做到要啥有啥。

你陈平又是什么东西?一个没有听过的小人物小角色,自认为靠着江湖上的那一套,就能让人家姚秉为你出头,放弃和美女的共度良宵,可能吗?

金钱对姚秉只是一个数字,人家要的是享受。

“总之你不能带走她!谁要是敢带走她,我就和谁拼命!”陈平眼瞅着低声下气地好说不行,涨红了脸直接冲着二楼吼道。

“够了!”

就在姚秉眼底凶光闪烁着想要下令给他个深刻教训时,坐在绣楼中的小凤仙发出一道冷漠寒彻的声音。

“陈平,你走吧。”

“是她!这就难怪了!可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在绣楼中小凤仙声音响起的瞬间,楚牧峰就恍然大悟。

他虽说还没有见面,却已经知道了坐在里面的是谁。

竟然是她!

这就难怪了,陈平会为了她做出这种舍弃面子和尊严的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谁让当年她为了陈平做过的事更加离谱和过分。

她其实不叫小凤仙,叫崔真。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此刻的楚牧峰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过来想要买一套房子而已,不但碰到了陈平,竟然连崔真也见到了。

更加有意思的是,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同班同学,这是不是很巧合?

“老梁,要是我想要保下陈平和小凤仙,你能做到吗?”楚牧峰侧身淡淡地问道。

他不是什么愣头青,不会说在知道姚秉的身份后,还贸然出面充当英雄。

何况这不是在北平,在北平的话,凭借着楚牧峰的身份,是可以这样做。

但这里毕竟是金陵城,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贸然做出这种事,得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门道。

否则固然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他们两个估计要遭殃!

“你要保下他们?你真认识他们啊,关系很铁的那种吗?”梁栋才看了看楚牧峰,挑眉问道。

“嗯,楼下那个男的叫做陈平,绣楼中的小凤仙叫做崔真,他们都是我的同班同学,而他们两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早就是夫妻了。”

“虽然说我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但既然让我撞到这事,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就这样被人拆散吗?”

“真的要是那样袖手旁观,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别的同学?”楚牧峰淡然的话语透露出一种不会放手的执着,眼中释放出来的是一种坚定眼神。

对,就是坚定。

要说之前他还是有所迟疑的话,现在随着他的一番话说出来,便不会有所迟疑和犹豫。

人这一辈子,总得讲究个可为不可为。

大丈夫碰到可为的事,即便是明知道这事会有危险也必须要做。

不做,这辈子良心难安;不做,楚牧峰都不会原谅自己。

何况梁栋才问的铁不铁,其实陈平和楚牧峰虽然说不像是和范喜亮他们那样是死党,但一个班的,同窗几年,关系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当然楚牧峰敢这样和梁栋才说,也是觉得自己和他关系不错,但梁栋才会不会帮他出面,他是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说到底,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说多硬。

更别说要针对的是紫棠公司的姚秉。

梁栋才有所顾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得重新搬救兵了。

“哈哈!”

谁想梁栋才听到楚牧峰的话后当场就笑起来、

他会拒绝吗?当然不会。

梁栋才一直都想要和楚牧峰搞好关系,两人毕竟是不打不相识。

在北平警备厅的时候,梁栋才就想亲近楚牧峰,却是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在,他岂能错过?

不就是一个紫棠公司吗?

要是说因为踩着紫棠的肩膀和楚牧峰变成死党,梁栋才觉得划得来。

“既然陈平和崔真都是你的同学,那么他们有难,你又开了口,我自然是要伸出手帮助,放心吧,你尽管出手好了,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梁栋才瞥视向对面的姚秉,语气冷厉地说道:“正好我和这个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也是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要不就今天一起算算。”

“什么账?”楚牧峰多问了一嘴。

“他以前迷晕过韩嫣,想要对韩嫣为非作歹。幸好最后关头被我们发现救下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为了韩嫣的名誉,没想把这事闹大,所以说这事一直压着,是我们哥几个间的秘密,就连家里长辈都没有告诉。”

“但是这家伙太无耻了,这口恶气我却早就想要发泄出来。”

“不然姚秉还真以为这金陵城就是他们紫棠公司的天下,真以为背靠着那个人,就能够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老楚,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陪你一起!”

这刻的梁栋才充分展现出身为梁家人的底气。

“垃圾!”

想到韩嫣竟然差点被这个人渣畜生玷污,楚牧峰心里就冒出一股冷意,再看向对方的时候,已经格外冷漠。

“放心吧,就算真闹大了,也不用你梁家独自来承受压力!”

下定决心的楚牧峰自信满满地说道。

有老师叶鲲鹏在这边撑腰,他无所畏惧。

绣楼中。

小凤仙就是崔真。

此时此刻的崔真穿着的是一身白色裙装,梳着整整齐齐的宫装发型,白皙娇嫩的脸上早就布满着泪水,将妆容都给哭花。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坚决。

“陈平,你现在就走,我不想要再看到你。我之前和你说的很清楚,我的事我自己来承担,整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做什么!”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咱们之间的事就此一刀两断,你我之间再见就是陌路人。”

斩钉截铁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崔真就是这样想的。

“小真,不是那样的,事情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碰到的这个麻烦事,我早就想要解决。你放心,我这边已经凑齐了所有钱,你只要跟着我走,是能帮助你解决麻烦的。”

“走吧,咱们不要再在这里待着,也不要选比什么花魁。我现在只想要你跟着我走,真的,我不能没有你!”

陈平双眼噙满着泪水,看向绣楼饱含深情地诉说。

“我不要你管,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崔真凄厉地喝道。

“不,我不走!”陈平依然十分固执。

“啪啪!”

看到这样一出狗血十足的情景,姚秉非但是没有多少愠怒的意思,反而是露出几分玩味神情来。

“呵呵,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要是说整件事就这么寡淡无味的结束才真的没劲,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就喜欢看戏,你们这出爱情戏看的我热血沸腾。”

“来啊,别停啊,继续演啊!”

“三公子!”

就在这时,有个人出现在雅间,推门进来后,望着姚秉赔笑说道:“这事要不就这样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出现在这里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系青色长衫,器宇轩昂,眉宇间浮现着的是一种淡淡忧愁,望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恳切之意。

“方老板!”姚秉看到来人是谁后淡然开口。

方老板就是方直,就是这家夜总会的大老板。

“姚三公子,您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但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闹得不可收拾,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好。”

“这个陈平我会让人带走,您这边是不是住下来,让小凤仙好好陪陪你。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看可以吗?”方直快刀斩乱麻的说道。

“行啊!”

姚秉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其实我最开始也没有想要闹事啊,甚至就算现在我也没有闹事啊,闹事的人在下面呢。”

“再说我是给你捧场的,二百个花篮那是真金白银会拿出来的,方老板,你可不能坑我啊!”

“当然当然,您放心,我会解决好这事的。”

瞧见姚秉还算是给面子,方直也就没有多说下去的必要,转身就走出雅间,来到外面后就吩咐下人开始做事。

“将那小子赶出去!”

“将小凤仙带给姚三公子!”

“好好招呼其他客人,别把场子气氛冷了!”

“是,老板!”

正当那帮看场子的凶神恶煞般准备动手时,楚牧峰的身影出现在楼道上,扫视过闹哄哄的一楼,大声喝道。

“住手,我看谁敢动他!”

唰唰。

随着楚牧峰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望过去。

当他们看清楚楚牧峰的脸庞后,都露出一种迷茫的表情来。

“这是谁啊?”

“不知道,挺面生的!”

“没想到今天这出戏是一波三折,又出来个不消停的主!”

下面没人认识楚牧峰,是议论纷纷。

陈平在抬头看过去的瞬间,在看清楚是谁后,神情布满了错愕。

他压根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上熟人,还是同班同学楚牧峰。

“楚牧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不会呢?”

楚牧峰冲着陈平温和一笑,扬手招呼道:“老同学,没想到咱们多年不见,再见见面竟然会是这种场面。来,上来说话吧!”

“好!”

陈平虽然也有些懵,但形势还能比现在更加糟糕吗?

他现在虽然也是满肚子疑问,可还是本能的相信楚牧峰。

因为他知道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楚牧峰就是一个做事稳健之人。

他既然敢露面喊住自己,应该是看到整个事,所以才会出手帮忙。

对,一定是这样!

陈平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丝希望来。

那帮看场子的原本是想要围堵,可想到楚牧峰所在的是雅间位置,心生几分忌惮,没有伸手阻拦,纷纷瞧着陈平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吆喝,有点意思啊。”

原本已经准备罢手的姚秉,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微一翘,眼底迸射出两道阴鸷狠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敢为那个家伙出头?”

“这是不是说小凤仙也会闹出点动静来。”

“嘿嘿,我就说这花魁大赛不能这么结束,果然有看头!”

“咱们继续看会儿热闹吧。”

在这里玩的人,自然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主儿。

他们纷纷意识到会有一番争斗,所以原本想要离开的想法全都消失,一个个又都坐了下来。

见此情形,最不爽的自然就是方直。

原本已经平息的风波再起波澜,他能高兴才怪呢。

“楚牧峰,楚牧峰,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似乎听谁念叨过?”方直蹙起眉头,冷声自语。

走进来后,看着面前这个老同学,陈平有些难以控制,情绪显得颇为激动地说道:“牧峰,真是万万没想到啊!你怎么来了金陵?”

“我的事情稍后再说,先说说你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楚牧峰抬手指向旁边的绣楼:“如果没猜错的话,小凤仙说的就是崔真吧?”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们两个毕业后不是说好就要结婚的吗?怎么现在她沦落到这种地步,你又变成这样,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楚牧峰已经凭着声音认出了崔真,陈平脸上顿时满脸羞色,低着头,沮丧不已地说道。

“你猜的不错,小凤仙就是崔真,我和她之间的确发生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牧峰,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但你能不能出手救救崔真吗?”

说到这里,陈平猛然抬起头,双手紧紧抓住楚牧峰的手,充满恳切地说道。

“牧峰,求求你了,你就看在咱们都是同班同学的份上,救救她吧。你要是不救她的话,就没有谁能救她了。”

无助可怜的眼神,惶恐不安的情绪。

陈平现在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只要是抓到根稻草都会当做能救命的。

“放心吧,我既然把你喊上来,就肯定会帮你的。至于你和崔真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后再说,现在先办正事要紧。”

楚牧峰摆摆手,让陈平稍安勿躁后,冲着梁栋才问道:“崔真和这里是什么关系?想要带走崔真的话,需要花钱吗?花多少?”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梁栋才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是不太熟悉,所以直接说道:“要不就将这里的老板喊过来问问,不过我想也不用咱们喊了,你既然出面插手,老板肯定也该露面了。”

果不其然。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方直便出现在这座雅间中,看到梁栋才时眼神微凛,随即释然一笑,拱手说道。

“我就说咱们这儿能有几个能和姚家老三叫板,原来是梁少大驾光临。”

“梁少,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啊!要不给我个薄面,人让我带走,您今天的一切开销,都免了,可以不?”

“方老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个兄弟有些话想要问你,你看方不方便回答下呢。”梁栋才无视掉方直的这种做法,淡淡说道。

“兄弟?”

想到梁栋才的身份,再看向楚牧峰的时候,方直眼前顿时一亮。

他这会儿已经认出来楚牧峰到底是谁了,就说刚才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呢。

原来他就是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楚牧峰。

“行,你问吧!”方直心里有数后也收敛起来最初想要直接带人走的想法。

毕竟楚牧峰也不好对付,进修班第一名的成绩摆在那里,北平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的身份也是实打实的,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

做生意和气生财,能不惹麻烦,方直是绝对会想着避免。

“方老板,我想带走小凤仙,需要怎么做呢?”楚牧峰直奔主题。

陈平眼神中充满着希冀望过来。

“带走小凤仙?”

方直听到是这个事后,眼眸中闪过一抹无奈和迟疑,随即坦然说道:“梁少,楚处长,不是说我不给你面子,也不是说崔真不能带走。”

“崔真当初可是和我们签了协议,所有如果有人愿意花四千大洋,就能够将她带走。”

“四千大洋?你们这是抢钱呢!”陈平顿时忍不住吼道。

“抢钱?”

方直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这个闹事的始作俑者,冷漠地说道:“谁说我们是抢钱的,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夜总会,协议都是有着法律效应。”

“况且我们可是一次性支付给小凤仙两千大洋,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培训,还有吃喝穿用,哪个不要花钱,四千大洋多吗?”

“行,那就四千大洋!”

楚牧峰立即打断这种谈话,直言道:“我给你四千大洋,你现在就让小凤仙过来,我要带走她!”

“楚处长,恐怕不行啊!”方直摇摇头拒绝。

“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说四千大洋吗?现在想要反悔?就地起价吗?”陈平表现得非常冲动,想到崔真这些日子的生活,他就心如急焚。

“反悔?”

方直冷眼瞥视过来说道:“你搞错了,我不是想要反悔,也不是想要就地起价,而是这事吧,在花魁选比没有开始前,你拿钱赎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现在不是花魁选比结束了吗?小凤仙不但是我们这里的花魁,还要陪姚三公子一晚。”

“也就是说,从这刻起到明天这时候,小凤仙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她是姚三公子的人,你们想要带走她,总得问问人家姚三公子的意见吧?”

楚牧峰听到这话,看向方直的眼神顿时变得凛冽起来,冷冷说道:“方老板,你这是想要搪塞我吗?”

“不敢不敢!”

方直表现的很中规中矩,态度也极为端正地说道:“楚处长,我哪里敢搪塞你们,而是这事就是这样,咱们做生意的,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你们想要带走小凤仙,没问题,但这事就得姚三公子说了算。”

梁栋才看到好声好气的说话,方直根本不买账后,脸色一沉挥手呵斥道:“方直,你当我真的不敢拆了你这破楼吗?”

“信不信,从今天起,我天天让兄弟们过来检查,我倒要瞧瞧你这里是不是都是合法的,你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梁少,瞧您说的,我哪里敢那样做,这不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吗。您是大人物,那边的姚家三少也是大人物,我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还请你们二位别为难我了,只要姚家三少同意,我立马放人,钱我也不要了,算给您赔罪,你看成不?”

方直说着,身体都恨不得弯腰到地上,还能说他态度不恭敬?

这幅架势就好像是在说,你梁栋才继续折腾下去就是无理取闹,就是故意刁难人了!

“栋才,将人给我带过来!”

楚牧峰一眼就洞穿了方直这种人的做法和秉性,漠然摆摆手说道。

“没问题!”

梁栋才起身就走出去,绣楼就在旁边,想要带人过来的话很容易的。

看到他竟然真这样做了,方直弯着的腰也一下就站直起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愤然之色。

“楚处长,你真要这么不讲规矩吗?”

“你的规矩?我看不算什么好规矩,不讲也罢!”楚牧峰不置可否道。

“那我先告辞了。”

吃了个瘪的方直转身走出雅间,都没有再瞧楚牧峰一眼的意思。

很快,他就来到姚秉面前,恭敬地说道:“姚三公子,刚才在那边的事是这样的……”

“我也没有想到梁少会跟随着楚牧峰过来,而楚牧峰和那个闹事的家伙是认识的。现在他们想要强行带走人,我也拦不住啊。”

“梁栋才吗?”

姚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眼底闪烁着一股颤栗般的兴奋光芒,整个人一下就从刚才的冷静状态变得亢奋起来。

“竟然是梁栋才!我还以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坏我的好事!哼,是别人的话我或许还会放他一马,要是这家伙的话,嘿嘿,这事就没得商量了!”

姚秉立即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个梁栋才。”

“姚三公子,除了梁栋才外还有一个楚牧峰,他是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班长,因为一天就破掉人口贩卖案而名声大噪,而且还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方直跟着说道。

“所以呢?”

这边的方直还想要继续说下去,谁想姚秉却是已经打断他的话,眼神不屑的说道。

“别忘了,这里是金陵不是北平,就算他是什么刑侦处的副处长,难道说还能将手伸到这里不成?给我记住,在这里,我紫棠公司的话就是圣旨。”

这番话说得是狂妄自大,嚣张跋扈!

“是!”

听到这话的方直便不再言语,剩下的话全都咽回肚里,人家都这样说了,自己还非要添堵不成。

再说这事他最初是不想要闹大的,可要是说事情控制不住的话,那就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这样我这店才能更加出名不是。

方直心里拿定主意,你们两家去狗咬狗吧。

雅间中。

看着眼前的小凤仙真是崔真的时候,楚牧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眼前这两位都是他的同班同学,当年都是高等警官学校的精英。毕业后据说他们也都分配到地方警备厅中,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落魄如此。

一个堕落风尘。

“行了,你们总算能见面了,咱们有什么话出去再说。”楚牧峰知道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也就干脆说道。

“小真。”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的爱人,陈平语气哆嗦,身体颤抖,就连伸出去的双手都难以控制。

崔真呢?

她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楚牧峰,更加没想到是楚牧峰管的这事。

她原来是不想要搭理陈平的,但当她看到本来挺年轻帅气的陈平,现在却像是一下变老了十岁似的,就感觉心疼无比。

她知道陈平在外面比她更难受,更痛苦。

“陈平,你这又是何苦呢?”崔真擦了擦眼角的晶莹,叹息着说道。

“我现在就后悔自己当初是没本事的,要是有一点本事的话,也不至于让事情变成这样。”

“可当时的错误已经造成,现在想要弥补都没有机会。只是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瞧着你堕落风尘中。”

“小真,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撒手,求求你也不要放手,你若放开,我宁愿去死。”陈平眼神坚定,一把就攥住崔真的双手颤声说道。

听起来两人之间的故事很复杂,很悲情啊。

楚牧峰心里面这么想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挺直了腰杆,冲着两人微笑着说道:“陈平,崔真,你们先站到一边去,放心吧,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你们离开的。”

“嗯。”

陈平和崔真紧握着双手,打死都不会再松开。

两人目光对视,之前的所有隔阂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就是夫妻,何来生死大仇。

楚牧峰稳坐钓鱼台。

梁栋才淡定自若。

从外面走进来的,姚秉以及他的跟班小弟,当然方直也跟在后面。

两强相遇,整个二楼的氛围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就连一楼的议论纷纷也都戛然而止,都伸长脖子,将目光投了过来。

“呦,我还以为是谁敢公然撬我的人,原来是你梁栋才。怎么着,你这是皮痒痒了吗?想要让我给你松松。”

走进来的姚秉扫视全场后,目光就落到梁栋才身上,带着几分傲然道。

在他眼中,也只有这位才是最大的对手。楚牧峰?哪根葱?

梁栋才自顾自的坐着,随便磕着面前盘里面的瓜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姚秉,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小凤仙你都是带不走的,她今天必须跟我离开。”

“跟你离开?”

姚秉拉过来一张椅子,就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坐下,大马金刀的看过来,冷笑连连。

“跟着你走?你以为你是谁?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银花,你呢?只凭一句话就想要带走?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梁栋才,你这是警员当久了,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吗?还是说你当警员期间就是这么干的,如此胡作非为!”

“花钱吗?我也会花钱的。两百个花篮是吧?折合多少钱,我给就是了!”

“但今天她这个人我必须要带走,你要是说识相的话就别和我对着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哼,不就是钱吗?梁栋才还真不缺钱,钱对他也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我不要钱,我只要人。”

姚秉眼珠微转,斜视过小凤仙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小凤仙,你应该清楚,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说给你打赏那么多花篮。”

“姚公子,多谢你的厚爱,但我是有丈夫的。陈平就是我的丈夫,我之前会沦落到这里来也是有原因。”

“现在我和丈夫之间的误会已经说清楚,所以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崔真直视着姚秉的眼神,婉言乞求道。

“放过你?”

姚秉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再看过来时已经是再有丝毫温情。

“小凤仙啊小凤仙,在这金陵城中还从来没有谁敢这样戏耍我。你真的当我是个傻子吗?你觉得能够这样玩弄我的感情吗?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姚公子,请你说话自重。”

陈平紧紧握着崔真的手,无所畏惧的盯视过来,冷声说道:“小真是我妻子,我虽然不清楚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相信小真,我相信她说的话。”

“所以说请你从现在起,不要再纠缠她,否则我是不会饶恕你的!”

“哈哈,你不会饶恕我?”

被这样恐吓威胁的姚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然后猛地停住后,看向陈平的眼神如狼似虎。

“一个连自己媳妇都保不住的男人,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威胁我?陈平,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觉得我找女人的话,只要看对方长的漂亮就成。”

“实话告诉你,我是喜欢上了崔真,所以你们之间的事,我早就打听得一清清二楚。我知道你是个窝囊废!是个怂货!是个穷鬼!”

“这样的你哪里配得上崔真,你还让她来到这里,参加什么花魁!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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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药品生意值得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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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这里,姚秉一挥手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那么多花篮拿出来,当然是想要给她钱!我有的是钱给她。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你摆不平的事,我能摆平!”

“所以你又有什么理由和脸面留在她身边!说什么爱她,没钱没势,你有资格爱吗?还是趁早滚蛋吧!”

姚秉言语中是不加修饰的讽刺和蔑视,他是真没有将陈平当回事,想他这种小角色,只要自己发个话,随时能让他消失在金陵城,永远都不会出现。

“是,我以前是做了错事,但那些错事也是有原因的,是误会!但再误会再错事,都没有办法改变小真是我爱人的事实。”

“真爱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我也一定会努力让小真过上好日子,不需要你这种人来指责。”

从决定不再选择妥协和弱懦后,陈平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充分展露着光芒。

“你找死!”

姚秉眼睛一瞪,杀意凛然,身后一帮手下也是蠢蠢欲动。

“我告诉你,陈平和崔真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今天我是必须要带走他们。”

“你若是再强行阻拦,别怪我不客气了!”楚牧峰眼瞅着形势变得如此僵硬,站出身来喝道。

越是杂乱越要当断则断。

不能做到快刀斩乱麻,就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

“不客气?难道你还要抓我不成?”

姚秉指着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带着满满的讥诮说道:“我知道你叫楚牧峰,也清楚你的来历和底细。”

“但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这里是金陵,不是北平。甚至就算是在北平,你又能奈我何?哼,你以为你是谁,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楚牧峰眼神没有丝毫怯弱的意思,冷漠地回应道:“姚秉,这事你要是愿意就此作罢,那算陈皮欠你一个人情。”

“你要是非要纠缠不清的话,那咱们就好好计较计较,信不信就算你身后的紫棠公司也保不住你,还会被你拖下水!”

“不错,!”

梁栋才走出一步,和楚牧峰并肩而立,指着对方毫不客气地喝道:“姚秉,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的就赶紧滚出去,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嘿嘿!”

姚秉的目光从楚牧峰和梁栋才的身上不断扫视,在阵阵阴笑中,神情陡然间变得阴狠起来。

“梁栋才,楚牧峰,怎么着,想以势压人?你们这样做分明是坏了规矩,不怕我宣扬出去,让你们无法立足!”

“以势压人?坏了规矩?”

楚牧峰双手后负,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说的规矩,是指选花魁吧,要是这个的话,你竖起耳朵给我听清楚了,我宣布这种规矩从今天开始作废了!”

“作废?凭什么?”姚秉恶狠狠地瞪视。

“凭什么,就凭我是一名警员!”

楚牧峰扬手指着一楼那些醉生梦死的客人,指着在一楼二楼宛如蝴蝶般走动的女人,愤然说道。

“如今的国家到底是什么样,他们不清楚,你能不清楚?你要是不清楚的话,现在看看他们的模样也能清楚!”

“东北三省沦陷,被岛国占据建成伪满洲国,国仇家恨的声音犹然在耳边回旋,而这里,作为帝都,却整天这样胭脂粉气,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在我眼中的拙劣不堪,却是你心中捍卫的规矩,我想要问问你,你这是将国家的前途视如儿戏不成?”

“我身为警备厅一员,自然要为国家尽责,向领袖尽忠,所以只要看到不平事,就会来管一管。所以今日这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姚秉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个楚牧峰真是伶牙俐齿,居然跟我来这一套,上来就扣下来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要是我继续闹下去的话,便是在挑衅警员体系的威严,在动摇国家的基石,在和领袖对着来了。

楚牧峰,你够阴的,一刀见血,见血封喉。

姚秉是有很多后招没有施展出来,但被楚牧峰扣上这样的帽子后,他知道那些后招都不能再拿出来,最起码现在是不能拿。

只要敢拿,便是在印证楚牧峰的话语,而这个风波要是传到上面,即便是那位大人物出面,都不可能压制下来这个大不敬的罪名。

搞不好紫棠公司都得跟着背锅。

况且还有个梁栋才盯着呢。

真要两败俱伤吗?

紫棠公司的确是有钱有势,但要是说真和梁家对着来,也未必能捞到便宜。

所以姚秉现在只有避其锋芒,退让一步。

不退就要开战,而这样的开战自己首先就理亏三分,因为已经被楚牧峰这个混蛋从一个争风吃醋的风月之事上升到了国家兴亡的大义。

“行,你们给我记着,咱们走着瞧!”

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片刻,姚秉果然撂下狠话,然后转身离开雅间。

啊,就这样走了吗?

傻眼的是方直,他原本想的是让姚秉和楚牧峰这边狠狠的干一架,最好是能够见血,那样他这里就会变得更加出名。

可现在谁想结果竟然是这样的温和,三言两语之后姚秉居然退缩了,这也太不像他的做事风格,就这么怕楚牧峰怕梁栋才吗?

“方老板,这钱是替崔真还你的,你们的协议给我,你们算是两清了!”

楚牧峰是个讲究人,况且也不差钱,所以从包里掏出一沓子美金丢了过去,淡然说道。

“楚处长,这钱就不用了,协议我给您拿来!”

方直不是个傻子,看到楚牧峰居然能力压姚秉一头,哪里还不知道轻重,自然是要赶紧示好。

花个二千大洋能交好这位年轻俊杰和梁家少爷,算算也是值得的。

“叫你拿着就拿着,真当我们是不讲规矩的人吗?”梁栋才在旁边没好气地说道。

哼,这会知道卖人情了,早干嘛去的!

“是是是!请二位稍等,我这就去拿。”方直赶紧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牧峰,这次真的谢谢你!”

从悬崖边缘走回来的崔真,满脸感激地说道。

“没事,大家同学一场,能帮我是肯定要帮的。”楚牧峰淡然挥挥手。

“牧峰,你放心,这笔钱我肯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陈平一直悬着的心悄然落地,紧紧拉着对方的手承诺道。

今天多亏有楚牧峰在,如果没有他的话,陈平是绝对没办法摆平,即便他再怎么闹腾,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

也就是在这时候,陈平心底涌现出一种迫切想要变强的信念。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

你若强,所有人都会膜拜。

你若弱,谁会将你当回事。

方直很快就将合同拿过来,当着两人的面,楚牧峰直接将合同给烧了,然后笑吟吟地说道:“陈平,崔真,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好!”

这个地方是崔真的伤心地,是陈平的噩梦地,两人都不想要留下,起身就跟着楚牧峰离开。

随着他们的消失,这里很快就掀起一股热议。

“你们说楚牧峰怎么会这么强势,竟然能让咱们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服软。”

“你傻啊,哪里只有楚牧峰,没看梁家公子在吗?”

“我现在就想知道,小凤仙会不会就跟着那个穷小子?”

……

梁栋才知道楚牧峰和陈平两口子有的是话要说,便告辞离开。

他今晚也有事情要做,毕竟和董禄山那边还没有打照面,既然楚牧峰提了房子的事儿,他自然是要办妥当了。

秦淮河畔。

楚牧峰他们随便找了一家茶楼走了进去,在雅室中点了一壶碧螺春后,目光扫过两人问道。

“陈平,崔真,我看那个姚秉对你们的情况很清楚,所以要是说方便的话,你们能给我说说毕业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然可以!”

陈平攥紧了崔真的手,没有任何迟疑地说道:“牧峰,你不问我也准备说的,我要说给你知道,也要说给小真知道。”

“我要让你们都知道,这半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小真,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想你想的都快疯掉了。

让你讲经历就将经历,秀什么恩爱嘛!

“你来说吧!”崔真的情绪也已经平复,点了点头。

“那我就说了!”

陈平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的讲起来,随着他的讲述,楚牧峰也逐渐明白了毕业后,为什么陈平和崔真就像是失踪般,销声匿迹掉。

原来他们两人经历了如此惨事。

“毕业后的我们被分配到了华亭警备厅,然后我们也就成家了,日子过得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不错。”

“这一切都在半年前发生变化。”

“半年前我的岳父大人突患重病,那时候想要治好他的话,得需要做手术,还要长时间服用西药。”

“这需要的金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当时我们为了给岳父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不说,还把亲戚朋友能借的全都借光了。”

“可即便是这样,钱都不够。”

“后来实在是没辙,我就去借了高利贷。但也就是从借贷的那时候起,我们的日子便算是完了。我和小真都没想到,放高利贷的竟然会那么丧心病狂,利滚利,根本就成了个无底洞。”

“我们的工作丢掉了,房子被霸占,就连岳父都因为他们的恐吓威胁而意外走了。”

说到这里,陈平的眼中闪烁着的除却悲伤外还有愤怒,一种不想要再压抑的愤怒,一种他想要将所有黑暗邪恶都给燃烧殆尽的愤怒。

“那小真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来?”楚牧峰跟着问道。

“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沦落过来的,而是被放高利贷卖过来的!为此我找到那帮家伙头目,将他打残了,也知道了小真被卖到了金陵城。”

“我也是最近刚打听到的小真的所在,至于她为什么会答应花魁选比,我也知道原因。”

陈平苦笑一声说道:“都是因为小真的弟弟崔鑫,崔鑫已经查出来,患的是和我岳父一样的病情,那种病是遗传病。”

“她只有这样才能赚到钱,只有赚到钱才能够给崔鑫看病。小真,我都知道了,我也见到了小鑫,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崔真听到崔鑫名字的瞬间,眼泪哗啦着掉落。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亲弟弟也没有了吧。

这就是她最大的苦衷。

这就是这个残酷社会的悲惨现实。

遗传病!高利贷!通缉犯!父亲死!弟染病!

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楚牧峰虽然没有经历过陈平的这些悲惨,却也能想象到那是什么样的情形。

单说崔真竟然被放高利贷的给卖了,便是一种最痛苦的折磨。

这种事也是这个年代的一个悲哀。

陈平能不依不饶,坚持到找到崔真,已经是殊为不易。

“唉,真没想到在你们两口子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你们毕竟还要向前看。”

“作为同学作为朋友,我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想要问问,你们两个准备今天怎么办?”楚牧峰看着对方问道。

“怎么办?”

陈平苦笑一声,看着崔真充满感慨地说道:“在没有找到小真之前,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她。”

“现在找到她之后,我暂时没了其他念想,一切都听小真的,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们要赚钱!”

崔真倒不像是陈平这样,她很有主见地说道:“要赚钱还债,牧峰,你拿出来的这笔钱,我们是肯定会还你的。”

“不但要还你的钱,还要想办法挣钱给崔鑫看病。我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弟弟,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对,挣钱!”陈平一拍巴掌说道。

没有钱,他们将寸步难行。

“挣钱吗?”

楚牧峰嘴角斜扬,手指敲击着桌面,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那笔钱你们不用着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崔鑫的医药费。”

“那,要是你们手头紧的话,我可以先帮你们垫上。当然,这可不是施舍,是我借给你们的。毕竟看病要紧,其余的事都好说。”

“牧峰……这怎么使得!”崔真顿时有些尴尬。

“没有什么使不使得,大家同学一场,你们是什么人我也清楚的。”楚牧峰摆摆手道,倘若不是知道根底,他自然也不会当这个烂好人。

“小真,牧峰说的不错!”

陈平握着崔真的手,认真地说道:“咱们都已经欠下牧峰这么大的人情,就不在乎这个了。”

“牧峰,我知道现在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我只说一句,以后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嗨,言重了!”

楚牧峰听到这话后摆摆手,微微一笑道:“陈平,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什么卖不卖命的,别忘了你我之间有共同理想,所以为一个理想奋斗就是了。”

“为理想而奋斗。”

陈平喃喃自语,然后略带几分诧异地低声问道:“牧峰,毕业后我和小真虽然没和大家联系,但也知道你在北平警备厅任职,难道说你们那边的待遇这么好?随便就能拿出来那么多钱?”

“陈平!”

崔真听到这话后立即翻了个白眼,呵斥了一声,然后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袖,冲着楚牧峰略带歉意地说道:“牧峰,你不要责怪,陈平他没有别的意思。”

“牧峰,我……”

陈平被这么一提醒后,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怎么会问出那么愚蠢的问题来,这不是想要打听楚牧峰的秘密吗?

“没什么!”

楚牧峰无所谓的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钱来路都是正的,这点你们放心就成。”

“你们刚才说不知道以后做点什么,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提议。这个提议就是我想着你们两口子为我办事,咱们一起为这个国家做点有意义的事。”

“你们要是说觉得能做,咱们就做。要是说觉得为我做事不自在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不自在?”

崔真自嘲般地扬起唇角道:“牧峰,我这段时间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还能有什么不自在呢?能有份事情做,能帮你出点点力,我们当然心甘情愿。你就说吧,想让我们做什么?”

“对,牧峰,说吧,我们能替你做什么?”陈平也跟着附和道。

“药品生意!”

“药品生意?”

夫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有点疑惑。

楚牧峰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我想让你们做的就是药品生意!我敢说在不久的将来,药品将会成为紧俏货,全国各地到处都需要药品。”

“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你们都可以经营,我的目标很简单,尽可能的搜集,储存,销售所有有价值的药品,要是说咱们能做成囊括所有药品的大药商,那你们两口子就算是立下大功。”

陈平眼前一亮,带着几分自信说道:“牧峰,别的行业我或许不懂,但要是说到药品的话,那是我的本行啊。”

“你也清楚的,就算是在警校就读期间,我也兼修着医学。谁让我们家就是世代从医的,而且我对西药也比较了解。”

“呵呵,这也正是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做药品生意的原因。”

楚牧峰微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喝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就是知道你对这些药品很熟悉,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我可是信心十足。”

“有,当然有!”

陈平就像是从黑暗中捕捉到亮光的旅人,萌发了无穷斗志。

第一次感觉人生找到了目标,感觉在崔真的面前能够挺直腰板说话。

“牧峰,您放心,我有信心做好这事。不过你要做这事的话,前期是肯定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而且这事不只是资金问题,还需要一定的社会关系。”

“我们两人的人脉关系都在华亭,要是说这个公司能在华亭创建的话是最好。毕竟我们对那里很熟悉不说,华亭也有很大的药品集散地,只是……”

说到这里时,崔真看向陈平的眼神流露出一种迟疑。

陈平则无奈地低下头来。

“是你刚才说的把人打成残废的事吧?”楚牧峰心思灵活地问道。

“是!”

陈平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不错,就是因为那事,我现在不敢回去,真的要是回去,那个混账是有点势力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善罢甘休?”

楚牧峰云淡风轻一笑,漫不经心说道:“不就是个放高利贷的混混吗?有什么要紧的!你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

“你们可以放心的回去,我保证没有谁敢找你们的麻烦。而且到那边后,你们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去找华亭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叶相承。”

“叶相承?”

陈平和崔真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烁出一种惊愕光芒。

他们以前好歹是在华亭警察体系干过,自然听说过叶相承的大名,知道那是位手眼通天的实权派。

平常他们想要和人家说句话都很困难,而现在从楚牧峰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种轻而易举的话。

楚牧峰敢这样说,就说明他有着绝对把握能确定这事。

楚牧峰已经混的这么好了吗?

看来在不知不觉中,咱们这位同学已经成为了人上人,再也不是之前在学校里面那个只是学科水平第一的学霸。

“真的可以?”崔真出声问道。

“当然!”

楚牧峰没有遮掩的意思,很坦率地说道:“我现在不是在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进修吗?叶相承正好也在。”

“作为这个班的班长,我和他自然认识,也算有点交情,所以放心吧,他那边没问题的。”

叶相承和梁栋才的关系不错,从进修班开始那天起,也和楚牧峰走到一起,他们已经在无形中结成了一个小圈子。

楚牧峰说话自然管事。

“那真是太好了!”

陈平和崔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楚牧峰这可是又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要知道能回到华亭的话,他们也不想要背井离乡。

在他们心中,华亭永远都是他们的家,只有在家里做事,他们才会做的坦荡安心。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着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虽说有伤痛,但美好之情同样浓。

“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们就暂时住在酒店中,我会给你们安排好房间,还有你弟弟崔鑫不是说要治病吗?他人在哪?”楚牧峰跟着问道。

“在这边,一直都跟着我。”

“那就在这边治疗吧,我相信说到医术的话,金陵城这边应该是全国最好的。我恰好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她应该能帮上忙。”

“真的吗,牧峰,真是太谢谢你了!”

崔真眼底迸射出渴望的光芒来,陈平是中医,他没有办法治好这种病,那么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西医。

可问题是他们对西医体系一点都不熟悉,陌生的很。

如今有楚牧峰愿意帮忙,伸出援助之手,他们两口子自然是欣喜若狂。

随后楚牧峰将两人安顿好后就回学校。

酒店中。

陈平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崔真面庞,感慨万千地说道:“小真,我真的没想到咱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说话。”

“知道吗?今晚过去之前,我就已经萌生死志,要是说不能将你救出来的话,我宁愿死在你面前,也不愿意再这样痛苦的活着了。”

“行了,陈平,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咱们还是说说下面怎么帮着牧峰做事吧,来经营好一个医药公司吧。”

崔真捂住对方的嘴,眼神凝重地说道:“陈平,咱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是一条心,所以有些话我要说给你听,你要用心记住。”

“这个公司不是咱们的,是楚牧峰的。没有楚牧峰就没有咱们的现在,是他给了你我新生。今后谁都不能做出违背良心,背叛楚牧峰的事,我若做,我死无全尸,你若敢做,我会亲手杀了你谢罪!”

亲手杀了我?

听到这么严肃的话,陈平非但是没有感觉到多么难过,反而是很坦然。

这才是自己心中敢爱敢恨,外柔内刚的崔真,历来都是有一说一的性格。

不管是什么事都会摆在台面上讲。

“小真,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将来咱们要是说有钱后会变坏,不会有这种事的!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楚牧峰不仅是咱们的同学,还是我们的大恩人,我就算是再没有脸没有皮,也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陈平肃声说道。

“那咱们商量下,具体要怎么做吧?”

“好!”

……

金陵城一家酒馆中。

“三公子,咱们难道说就这么算了吗?”

“梁栋才明显就是为那个楚牧峰出头的,这个楚牧峰真的那么有名吗?”

“我觉得这事咱们得慎重点,毕竟梁栋才背后的梁家在这金陵城是有点地位的,即便是咱们紫棠公司也应该慎重对待。”

听着身边这群人的建议,端着酒杯的姚秉,眼珠不断转动间,射出几道寒彻光芒。

“哼,梁栋才和我之间的梁子又不是一个两个,有的是梁子要算账。关键还是这个楚牧峰,咱们对他的底细不清楚,必须得摸清楚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才行。”

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不知道楚牧峰的背景底细就贸然去动手,最后只能是给紫檀公司招惹麻烦。

姚秉是嚣张跋扈,那也是看人下菜的。

碰到招惹不起的人是绝对不会招惹,强行招惹只能是自取其辱,自讨苦吃。

“三公子,这事儿交给我,我来打听。”一个手下主动请缨道。

“行,尽快搜集到他的所有情况。”姚秉点头道。

“那咱们要不要对付小凤仙?”

“暂时不用!”

姚秉摇摇头,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冷意来,“只要能将楚牧峰的底细打听清楚,如果他都别想好过了,你觉得小凤仙还能逃掉吗?”

“对对对,还是三公子高!”

……

清晨。

北平警官,学校食堂。

楚牧峰出现在这里后,恰好看到了叶相承也在,便直接端着饭盘过来,坐到他对面后面带笑容说道:“老叶,吃着呢。”

“呵呵,楚班长,你这是没话找话说,绝对有事。什么事儿,说吧。”叶相承扬起筷子点了点笑道。

“嗯,是有件事想要找你帮忙,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楚牧峰点头说道。

“瞧你说话这劲儿,在我这里还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吗?你就直说吧,到底什么事,能办我绝对没二话。”叶相承擦了擦嘴唇后痛快利索地问道。

“是这样的……”

当楚牧峰说完后,叶相承也就心知肚明,“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想要让陈平和崔真平安回去是吧?”

“没错,要是说有可能的话,我想着你帮我运作下这事。那个被陈平废掉的放高利贷的,能摆平的话最好摆平。”楚牧峰坦然说道。

“没问题,这点小事算什么,你楚班长开口了,我肯定是要办妥,你就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叶相承满口应允道。

对他而言,这的确是小事一桩。

“那就多谢了,今晚请你喝酒。”

“我是想要喝酒,但不是因为这事,要是说因为这事的话,你也未免太瞧不起兄弟我喽!”叶相承故作愠怒。

“哈哈,谁说是因为这事?就是小聚而已,别想太多。到时候我会叫上梁栋才他们几个,大家伙一起聚聚,如何。”楚牧峰大手一挥说道。

“好啊。”

这事就这么办妥了。

在陈平那里难如登天,可在楚牧峰这儿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当然他是不会怀疑叶相承的能力,因为换做是他的话,在北平城解决这种事也不费劲。

搞定这事后,楚牧峰就想着尽快将房子的事儿给落实下来。

只有落实了房子,桥本世宗的那些金银财宝才能够有地方存放,否则一直都在那边藏着,鬼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落袋才能为安嘛!

事实证明,梁栋才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当然这也得算上董禄山是真的很缺钱,昨晚又送出去一百个花篮,那都是真金白银得拿出来,没钱可怎么办?

所以这事儿也是没有任何悬念。

早上十点钟,梁栋才笑容满面地找到楚牧峰说道:“老楚,那座房子已经摆平,我也已经先将钱付了,现在那里就是你的了!你要是说没事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瞧瞧。”

“好啊,瞧瞧去!”楚牧峰颇感兴趣。

……

皇胄大街是金陵城无数街道中的一条。

但这样的一条大街却是有着不同意义,因为这条皇胄大街对外的象征就是有钱人的领地。

他们有的是纯粹的商人,有的却是有着深厚背景的红顶商人。

不管是哪种人,只要能住在这条大街上,那身份地位就是毋庸置疑的。

皇胄大街就是一张天然名片。

董禄山要兜售的这处房产原本和董家是没有多少关系,只不过后来董家先辈费了点心思搞到手。

只是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套房产会被董家人再次卖掉。

“嗯,这个房子真不错!”

楚牧峰也没想到这座宅邸竟然这么有格调,里面的装修风格完全就是典型的南方园林风格。

可谓是一步一景,赏心悦目。

“是啊,这座宅子可是有了年头,而且地方也不小,要不然董禄山也不可能说死死的咬住价格不松嘴。”

“这后来还是我抬出来梁家的招牌威慑,他才肯降价!可就算这样,整座宅子下来也花去了三万法币,毕竟里面的东西我可是一件没肯他搬。”

“不过这么多钱,要是换成别的宅子,能买好多了。”梁栋才跟着说道。

“三万法币吗?”

楚牧峰现在是对法币一点好感都没有,这种发行的货币有多少他想要对外抛售多少。

要是说现在能够拿着法币去买金条这种硬通货,他会毫不犹豫去做。

所以别说三万法币能买一套院子,就算是花费十三万,他都不在乎。

“嗯,这次算是咱们占了个便宜喽。”楚牧峰微微一笑。

刚刚得了一笔横财,这区区三万法币,在他眼里真不算个事儿。

“是啊,算是占了便宜,不过这个便宜必须占!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里这么大的地方,不准备雇几个人帮着打扫收拾吗?”梁栋才指了指面前几进几出的院落不由得说道。

“这个事以后再说,现在这里的手续都办齐全了吧?”

“全都齐全,只要你过去签字盖章,那么这里就完全属于你!”梁栋才点头应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

楚牧峰对这里是很满意的,早点将手续走完也能心安理得的住进来。

至于说到三万法币的房款,他自然也少不了梁栋才的。

这一天楚牧峰都没有干别的事情,全都在忙活房子的事儿。

幸好这事有梁栋才牵头,梁家在这里的人脉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换做别人,别说是半天,就算一周都未必能办妥当了。

349、疯了,你们都疯了吗?

夜幕降临,夜色撩人。

金陵城,荣华馆的包厢中。

楚牧峰今天的心情颇佳,不但解决掉了陈平的后顾之忧,还顺利买到了皇胄大街上的房子,这是双喜临门。

现在又有这么多同学捧场,这也算是他的人脉关系。

虽然说这些未必都是他将来的班底,但只要是能利用起来的人脉也行。

进修班三十人在这里坐着三分之一。

不是说其余人不能来,楚牧峰要是邀请的话,他们肯定也会过来。

只是那些人明显不如这些在楚牧峰心中的分量重,谁让这几个人是最初就一直站在他这边的。

其实楚牧峰现在也有点感觉迟了。

毕竟像是这种编织人脉的事,早就该考虑了,自己现在才做,就当做是亡羊补牢吧。

不然真的等到进修班结束,各回各家你才想起来要维持关系,那时就不是迟不迟的问题,而是你笨不笨了。

金陵警备厅的梁栋才。

华亭警备厅的叶相承。

山城警备厅的秦建祖。

津门警备厅的郑穗治。

……

除却楚牧峰外的九个人,就没有一个是无名之辈。

他们都是从全国各个重要省份或者城市的警备厅来的。在各单位中,他们都是掌握着话语权的实权派。

在这里便都围绕着楚牧峰转。

其实像是今晚这个酒局在座的诸位也早就都想要攒。

他们过来是进修的,但在进修的时候多多结交几个朋友难道不好吗?

朋友多了路好走,这以后的事谁说的准,没准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的就是现在认识的人。

前提是你得认识。

不认识还帮个屁。

可让他们感到郁闷的是,楚牧峰好像对这种事没有多少兴趣,三个星期都没有主动提出来,这就让他们坐立不安。

他们自己也可以说有人组织,但既然都是站在楚牧峰这边的,有他出面组织不是说更加名正言顺吗?

幸好楚牧峰没有迂腐到底。

“各位,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所以那些矫情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今晚咱们不谈论公事,就是纯粹的喝酒聊天,一醉方休。”

“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楚牧峰虽然说是班长,但这个开场白也没有说那些官场套话,直接了当很接地气。

这样做的效果显然不错。

其余九个人都流露喜悦之色,全都齐唰唰地举起酒盅。

“干!”楚牧峰先打了个样儿。

“干!”

其他人全都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吃了口菜过桥之后,然后就开始打圈。

打圈是一种很有意思的酒场文化,只要打一圈就能把所有人都给捋顺不说,还能将众人之间的称呼也都确定下来。

第一个打圈的是楚牧峰。

“老梁,来,走一个!”

“好,我陪你!”

楚牧峰和梁栋才碰杯后一饮而尽。

第二个楚牧峰找的是叶相承。

“老叶,我已经收到消息,那个事儿已经妥了。你这速度绝对没的说。那,客气话我就不说多了,我先干为敬,有情后补!”

楚牧峰说着就干掉。

“班长,侬太客气了!”

叶相承也将杯中酒喝掉后,然后扫视全场笑着说道:“你们都很好奇咱们的楚班长为什么那样说是吧?其实原因很简单,楚班长在华亭那边有点小事让我处理了下。”

“我觉得吧,华夏这么大,各位的亲朋好友难免会在其他地方遇到事儿,有事的话千万别客气,一定要说出来。”

“别的地方咱不敢说,可只要是华亭警务系统这块,你们谁在华亭有麻烦,遇到难题的话,都可以随时找我的,我保证帮你们办的妥妥当当!”

叶相承借着这杯酒,将想说的话说出来,这也是其余人想要表达的态度。

“对,老叶,说的没错,我这里也是这个意思。”

楚牧峰面带微笑冲着众人说道:“各位,咱们既然有缘在进修班中认识一场,那自然是要珍惜这个缘分。”

“大伙既然都在警备厅系统内干,要是说有谁遇到麻烦的话,记得知会一声,大家群策群力,总会多点办法,或许你的举手之劳,会是别人难如登天的事。”

“嗯,班长说得有道理,咱们就该这样互帮互助。”

“其实不用是别人的事,咱们自己也可以多多合作,多多交流嘛。”

“守望相助才是发展之道。”

……

大家都是在官场中混迹,有些话既然已经挑明,那么就没有遮掩的必要。

今晚的酒局只有这个目的,搞好关系,加深感情。

这是一个章程。

话说开了,大家都是笑容满面,畅所欲言起来。

在这种闲聊中,楚牧峰将视线放到了秦建祖身上。

虽然说他现在所在的山城还不算多显眼,可今后山城可是要成为新首都。

而且最重要的是,《楚报》如今就在那边打拼。要是说能让秦建祖给照应点的话,章广盛那边的发展将会变得很顺利。

“老秦,咱们走一个!”

“必须的。”

秦建祖是个性格豪爽的男人,他属于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类型。

所以随着一杯酒落肚后,他就和楚牧峰聊起来。

“楚班长,我老秦没有怎么佩服过谁,但对你却是佩服的很,我相信咱们班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毫无线索的人口贩卖案啊,那样的案件,你都能在一天内破案,简直就是神乎其技。还有就是你在北平警备厅那边破掉的案子,我们也都了解过,不服气不行。”

“那些案子要是说交到我手上来,估计就要成为悬案了,你却能快刀斩乱麻的破掉,佩服。就冲这个,我也得敬你一杯酒。”

秦建祖跟着又举起酒盅。

“嗨,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其实就是很正常的破案而已。关于破案的心得,我想咱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下。”

“毕竟咱们都是在刑侦这一块,能想尽办法的将案子破掉才是最重要。”楚牧峰看到其余人也都眼神灼热的看过来,不由微笑着举杯。

“大家一起吧!”

“好,一起一起!”

觥筹交错,包间中气氛十分融洽。

……

几家欢乐几家愁。

有高兴尽兴的,就有郁闷苦恼的。

金陵城,一家医院的病房中,在这里躺着的是金君集。

一个原本在进修班中是有着大好前途的人,却因为非要针对楚牧峰,非要强出头,结果导致现在只能是躺在病床上乖乖养伤。

后悔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金君集偶尔会感到后悔。

但这样的后悔只是偶尔闪现,随后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要是说没有楚牧峰的话,现在所有荣誉都该是他一个人的。

要不是楚牧峰的话,凭借着他和顾十方的关系,难道班长还能是别人的吗?

要不是楚牧峰的话,他现在又怎么会受伤躺在医院,连进修班学业都不能完成呢?

“楚牧峰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都是因为你,我才和进修班失之交臂!”

“你算什么玩意,跟同学下狠手,你根本是德不配位!”

金君集默默咒骂着,他根本没想过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怨恨别人。

吱扭。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金君集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张嘴就想要和医生打招呼,谁让每天的这个时间点,都轮到他换药。

进来的不是医生,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金君集看着走进来的这个陌生男人,不由得略带诧异地问道:“你谁啊?”

“呵呵,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我却知道你,你叫金君集,进修班的那个倒霉蛋吧!”男人站在灯光下从容说道。

“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自己会被调侃成倒霉蛋,金君集心底的怒火轰得就爆发出来,刚才还在咒骂着的怒意,瞬息间蔓延成灾。

“我叫姚秉,外面的人都叫我姚三公子,你听说过吗?”年轻人微微一笑道。

没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姚秉。

这里毕竟是紫棠公司的地盘,他想要摸清楚楚牧峰的底细还是很容易。

在知道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叫做金君集的人后,姚秉就煞有兴致地过来了。

或许金君集能成为自己手中的那把刀。

“没有!”金君集又不是金陵城的人,怎么会认识姚秉呢。

“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要是够努力的话,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会认识我的。即便不认识,也好歹该听说过啊!”

姚秉露出一种很失望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

犹然陷入到这个谜团中不清醒的金君集,双手已经开始攥紧,眼神更是变得辛辣起来。

“我不管你是什么三公子还是三少爷,说说你过来的目的吧,如果不说,就请你离开,别打扰我休息。”

“没想到你还是个急性子。行吧,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直说吧。”

姚秉不再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望过来:“你刚才说不认识我,没听过姚三公子这个名头,那么你总应该知道紫棠公司吧?”

“紫棠公司?你是紫棠公司的人?”金君集眯着眼怀疑地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紫棠公司,只是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里休息,跑来医院和我谈聊天,不觉得辛苦吗?

“对,我就是紫棠公司大老板的儿子,排行老三,我叫姚秉!”

这么一说,金君集知道他是谁了。

虽然金君集不是金陵城的人,但过来的这段时间,也多次听说过紫棠公司的大名,知道这家公司在金陵城中拥有着很强的权势地位。

既然眼前这位是紫棠公司老板的儿子,那自然有这个资格跟自己平等对话。

只是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你找我有什么事?”金君集不由得跟着问道。

这样人绝对不会无事上门,肯定是有所图。

“我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那个楚牧峰造成的,要不是因为他的话,你现在还在进修班继续风光,是他剥夺了你的一切,是他将你打得重伤住院。”

“我还知道,因为你的失败,因为你的没落,就连顾十方都对你开始冷言冷语,另眼相待。”

姚秉的话就像是一根钢针,深深扎进金君集的心里,让他原本就憋屈愤怒的情绪变得更加狂躁不安,眼神里流露出浓烈的怨恨。

“姚三公子,你这是来笑话我的吗?”

“不不不!”

姚秉微笑着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我要是笑话你的话,就不会过来和你说这些,况且也没这个必要,毕竟咱们以往素不相识。”

“所以你过来是做什么的?”金君集漠然问道。

“合作!”

姚秉没有继续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金君集警员可不是蠢货,不是那些随便说两句话,就会热血上头的愣头青。

要是不能将事情说的直白点,他未必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坦白是交流的基础。

“合作?什么合作?”金君集不解地挑眉。

“你和楚牧峰之间有仇恨,恰好我和他也有过节,那么咱们就能够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我说得够简单明白吧?”姚秉笑眯眯地问道。

明白是明白,但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不能因为你说自己是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不能因为你说和楚牧峰有矛盾,我就信了吧。

“你和楚牧峰能有什么矛盾?”金君集跟着问道。

“是这样的……”

姚秉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很痛快地将昨天的冲突简单说了说,然后跟着问道道:“怎么样,行不行你就给个痛快话,不行的话我立马掉头就走,绝对不会再跟你废话半句。”

“行!”

金君集自然能看出姚秉的态度不似作假,况且这事也很好调查,稍微去打听打听就能查证,对方应该没必要欺骗自己的。

“姚三公子,既然你来找我,想必应该已经有了对付楚牧峰的计划,说说吧!”

“嗯,我的计划很简单,既然楚牧峰是你们进修班的班长,既然他在金陵城是因为进修班而出名,那咱们就让他在进修班一败涂地,名声狼藉。”

“这个就需要你的配合,你也不要再躺在这里混日子了,今天就回进修班。”姚秉直接了当说道。

“继续。”金君集若有所思。

“回到进修班,我要你在最后一周想尽一切办法抹黑搞臭楚牧峰,只要你能做到这个,我就会在外面给你敲边鼓。”姚秉跟着说道。

“敲边鼓?”

金君集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姚三公子,你是当我傻吗?”

“我负责来抹黑楚牧峰,你只是在外面敲边鼓,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又为什么要这样帮你做事?”

“我是憎恨楚牧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听你的使唤,你还没这个资格!”

“你想要对付楚牧峰,想要和我合作,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要是说我看不到任何诚意,那你自个玩去吧!”

“呵呵,放心,诚意自然有!”

姚秉微微一笑,拿出根香烟点着,边抽边随意说道:“我会投递楚牧峰的黑材料给你们学校,我保证这些黑材料会闹出大动静。”

“有这些黑材料在,我相信你总能够折腾出点事情吧?不要给我说都这样了,你还是束手无策。”

“黑材料?你确定有?”金君集精神一振。

“当然!”姚秉傲然道。

“要是这样的话!”

金君集低着脑袋思索了下,然后在烟雾袅绕中,眼神狠毒的说道:“只要你真能拿出足够分量的黑材料,我自然会全力出手。”

“他作为进修班的班长,倘若真的做出一些天怒人怨,龌龊不堪的事来,自然应该受到谴责和严惩!”

“行啊,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嘿嘿,合作愉快。”

夜幕中两个人两张脸,在灯光的照耀中格外狰狞,丑陋不堪。

……

周一。

因为叶相承的帮忙,陈平和崔真已经坐火车回了华亭。

他们离开的时候自然不是空手的,还带走了整整五万法币的巨款。

至于说资金来源,自然是桥本世宗的积蓄了。

而剩余的财物,也被楚牧峰转移到了皇胄大街的新家中,妥善安置好。

当然这里也只是权益之地,楚牧峰有空的时候,自然会将所有钱全都存放到米国银行。

现阶段米国银行还是很安全的,就算岛国发动了那场战争,初期都是对老米畏惧三分。

“楚班长!”

就在楚牧峰刚要走进教室时,叶相承从里面走出来,迎面拦住他后低声说道:“你要有点准备,那谁回来了。”

“那谁?”

楚牧峰有些疑惑不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进修班三十个学员只有金君集是缺席的,说谁回来的话自然是他。

毕竟当时进行格斗术的时候,楚牧峰是留有几分余力,没将他打成半死不活。

但即便这样,要是说这么快就能出院也不现实。

难道说是一瘸一拐回来的?

“金君集坐了轮椅吗?”楚牧峰不由得问道。

“没错,还真是这么来的!”叶相承笑了笑道。

“嗯,回来就回来吧,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难道说都快毕业了,还能不让人回来吗?再说进修班也没有开除他,自然是能回来喽。”楚牧峰点点头,无所谓的说道。

“嗯,你讲得没错!”叶相承也是释然一笑。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他金君集没有被废掉的时候还拿楚牧峰没辙,现在更加没戏。

两人就这样走进教室,顿时刚才还有些喧哗热闹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望向楚牧峰。

就连那些围绕着金君集说话的人也都下意识的蜷缩起来脖子,走到旁边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不敢肆意喧哗。

至于说到金君集,还坐在轮椅上,眼神有些冷漠地看着楚牧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冷静得像是一块木板。

“楚牧峰,我回来了!”金君集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没事就好!大伙准备上课吧!”楚牧峰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对方一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嘿嘿!”

金君集坐在后面,看着楚牧峰的背影眼神阴鸷。

……

教育长办公室。

顾十方神情有些激动的拿着几封信快步走进来,站到李五省面前后,语气有些兴奋的说道:“教育长,我这里刚收到几封举报信,都是举报楚牧峰的!”

“举报楚牧峰的?”

猛地听到这个话,李五省有些懵神。

举报楚牧峰?

他有什么好举报的?

“请您过目。”

顾十方赶紧将信件递过去,李五省狐疑的打开后,看到第一封的瞬间,眼皮便不由微颤。

果然都是举报楚牧峰的,而且里面说出来的事情看上去有理有据。只要去调查,应该都是能查出来点什么东西的,这就有些严重。

“是谁给你的?”李五省翻阅着举报信肃声问道。

“是有人送过来的,我问过门卫,只说只知道是一个男人,其余都说不出来。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内容。”

“既然说有人这样举报,就说明事情是真的。没想到啊,楚牧峰在进修班表现的这么优秀,谁想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一个男盗女娼,龌龊不堪的小人。”

顾十方说到这里时,神情严厉。

“教育长,我觉得楚牧峰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在给进修班抹黑,是在丢咱们中央警官学校的脸,应该要严惩的。”

“像是他这样的,要是说不开除的话,怎么能够彰显出来咱们进修班的纪律严明,能为表率呢?”

“开除?”

李五省眉头皱起,声音低沉的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你竟然想要将他开除。”

“别说是这些事情只是捕风捉影的,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是有证据,你觉得将楚牧峰开除的话,是件很简单的事吗?咱们前面刚刚正面宣传了他,现在突然将其开除,这不是相当于扇自己脸吗?”

“那难不成就这么听之任之吗?”

顾十方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这些举报信中可都是说了,希望咱们这边能严肃处理这事,要是说不能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会将这些举报信公开。”

“教育长,倘若一旦被公众所知这些情况,到那时候咱们就被动了,想要再有所作为的话更没戏。”

“这个……”

李五省不由迟疑起来。

顾十方说的这个也很重要,真的要是说不能解决好这事,等待着的便是举报信的公开。

那样的话,整个进修班都会遭受到连累,成为一个巨大的笑柄。

真是活见鬼了,这叫什么事啊!

到底是楚牧峰自己做了这些丑事没遮住呢,还是说有人故意抹黑?

要是前者的话怎么都好说,可要是后者的话,又是谁胆子这么大?

“顾十方,你给我实话实说,这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吧?”李五省站住脚步,眼神锐利望过来,声音冷厉地问道。

谁最有嫌疑?

顾十方自然跑不开。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做的,教育长,请您要相信我,这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顾十方连忙摆动着双手,一脸惶恐地说道。

“真的没有?”

“我向您保证,绝对没有,如有半句假话,任凭你处置!”

“行,那就公事公办吧!”李五省沉声说道。

……

“各位同学,这第四周的进修内容与其说是学习新知识,不如说是复习之前学过的知识点。”

“你们也都知道,最后你们都要递交结业报告书,我希望你们都能严肃对待这事,要将你们这一个月来的学习心得好好的总结出来,这样才能证明你们此次的进修是有价值的,你们……”

教室中杨首隶正在一板一眼的讲话时,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随即便是一群人出现。

为首的是训导处主任张道池,在他旁边站着的是神情肃穆的顾十方。

“张主任,你们这是?”

被打断讲课进程的杨首隶,脸色紧绷,语气颇为不悦地问道。

“杨主任,不好意思,我们要带走一个人!”张道池带着一抹傲然道。

“什么意思?带走谁”杨首隶冷声问道。

“我们刚刚接到几封举报信,举报的是咱们进修班的学员楚牧峰,在外面和人争风吃醋,挥金如土,我想以着他的身份,凭什么拥有巨款,所以说这事要好好了解了解!”

“还有就是举报信还说楚牧峰逼良为娼,行凶杀人,这严重挑衅着咱们进修班学员的声誉。为此,我们训导处有权力带他回去问话!”张道池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

巨额资金来路不明。

逼良为娼,行凶杀人。

当听到这样的举报内容时,进修班的学生顿时一片哗然。

没谁能想到还有人敢来这一出,这摆明就是在抹黑楚牧峰。

这事儿连他们都能看出来有点夸大其词,难道说训导处的人都看不出来吗?你们非要这样装傻充愣不成?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谁都不傻,一眼就看出来这事的古怪。

但问题是,明知道这事是有古怪的,校方还是要这么坚持的去调查,这就不由让人心生疑惑,莫非校方是故意要掺和其中的吗?

梁栋才脸色不屑。

叶相承嘴角冷笑。

楚牧峰则稳坐钓鱼台。

金君集却是露出一抹狠光。

“就这些吗?”

杨首隶听到张道池的话,短暂的愣神过后,神情漠然的问道。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张道池摆出公事公办的神情。

“当然不够!”

杨首隶的表情淡然,无所畏惧的说道:“楚牧峰是谁,他的秉性如何,他的人品怎样,我们政治处比谁都清楚。”

“这些情况我们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都是留有备案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举报信,但靠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信件,就要从我的课堂上带走我的学生,那是做梦!”

“张道池,你如果想要带人走,就请拿着确凿证据过来。如果没有,就请离开,我这边还要继续讲课,不要打扰我们的正常进程。”

“听懂了吗?”

张道池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知道杨首隶是个很强势的主儿,却没想到敢这样强势。

我都已经拿出来举报信,你还不配合?竟然还说出来什么政治处的政审,你这是想要和我们训导处打擂台吗?

杨首隶,你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吗?

“杨首隶,我们也是公事公办,请你不要自误!”张道池带着几分不满道。

“自误?”

杨首隶不屑的挑起唇角,将粉笔放在讲台上,毫不客气说道:“张道池,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自误?你随便拿出来几封信,就要从我这里带人,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你觉得他们会让你就这样带走他们的班长吗?”

“不愿意!”

梁栋才第一个就站起身来,望着张道池毫不客气的说道:“张主任,你说楚班长有大笔金钱来路不明,我想要请问,这事和你们训导处有关系吗?”

“那些钱是怎么得来的,你们训导处管得着吗?那是个人私事,需要向你汇报吗?”

“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我们是过来进修的,不是来接受审问的,更不是被你训斥的!”

“你……”张道池的语气顿时一窒。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吗?”梁栋才满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说的不错!”

第二个站起身的是华亭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叶相承,这个已经准备站到楚牧峰那边的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种表现的机会。

“几封信就能当做证据吗?几封信就能值得你们训导处这样兴师动众的过来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到底有没有证据?”

“逼良为娼?我想你们即便没有了解过楚班长在北平警备厅破获的诸多案件,也应该知道前些时候那起人口贩卖案就是他侦破的,里面那些女子是被他营救出来。”

叶相承眼神蔑视的扫过对方,掷地有声地说道。

“一个尽心尽力破案的警员,你们怎么敢说他会做出逼良为娼的事呢?”

“你……”

张道池被气得脸色有些发白,原以为一个梁栋才就够难缠的,谁想这又冒出来一个叶相承。

你们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都跳出来为楚牧峰说话。

而这只是开始。

“我也有话要说!”

第三个站起身的是山城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秦建祖,他带着几分怒色望着张道池,目光从那些训导处的人身上扫过。

“你们来的倒是够快够整齐的,看你们这番气势汹汹的架势,像是不把楚班长带走誓不罢休。”

“那么我想要请教下,你们给出的第三条罪名行凶杀人,他是杀谁了?又是谁被他杀死了?咱们破案讲究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说杀人了,总该有尸体的吧?那么请问,尸体在哪?”

尸体?

从哪里找尸体?

我们这里就只有举报信,想要找尸体,难不成我们还得从太平间给你鼓捣出来一具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训导处的人都有些傻了眼。

他们是谁?

是训导处的人。

在这中央警官学校中就没有谁敢忽视他们的存在,那些学员看到他们都会天然带着几分畏惧。

可眼前这群进修班的学员们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敢出言挑衅。

他们这是疯了吗?

这是准备拿我们立威不成?

“我也有话要问!”

第四个站起来的是津门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郑穗治,他振振有词地说道。

“三条罪名分别是巨额财产不明,逼良为娼,行凶杀人!我就纳闷了,你们训导处的人到底是相信这些不知道谁编造的莫须有罪名更多些呢,还是说相信自己人更多些?”

“我们是被选送过来进修深造的,我倒想要请教下你们训导处的各位,你们清不清楚我们的作息规律时间表?”

“我们每晚都是要回宿舍休息!我们从第一周到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可能说离开咱们学校的监督视线,虽然不能说每时每刻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但基本上都在掌控之中,你们说楚班长就算是想要做那些事,有这个时间吗?”

“还有作案动机呢?”

“只是凭借几封可笑的举报信,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抓人,我觉得你们训导处的行为需要反思,不要总是觉得你们是高高在上,身为学员就理所当然接受你们的质问。”

“要知道,这里是中央警官学校,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学校的颜面,别自己亲手葬送掉。”

疯了!

你们都疯了吗?

知不知道我们是训导处,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训导处的这帮人都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不轻,脸上全都露出惊愕之色来。

张道池更是傻了眼。

这番话要是杨首隶说出来的,我不会觉得有多奇怪,毕竟杨首隶是站在楚牧峰那边的,谁让他也是叶鲲鹏的人。

但你们这些学员为什么会这样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力挺楚牧峰?

楚牧峰是什么时候拥有了这么高的威望,能让你们这样死心塌地的跟随。

而且要知道,即便是张道池也不敢说对站出来的四位多加苛责。

金陵!

华亭!

山城!

津门!

这四个地方的警备厅地位超然,他只是中央警官学校的一个训导处主任,又不是内政部警政司,得罪一个楚牧峰已经算不错了,哪里还敢一口气得罪几个重量级学员呢!

同样懵圈的还有顾十方。

他原以为只要张道池出马,就能够将楚牧峰给带走,那样的话,只要自己这边稍加运作,就是能够将这盆脏水给扣实了。

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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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不按套路出牌

楚牧峰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星辰,将进修班这些人给紧密团结起来。

这样的团结力量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李五省都不可能轻松压下来。

毕竟说到底,中央警官学校只是学校,永远不可能行使内政部警政司的权力。

而这帮来进修的,也不是普通学员,都是拥有实权的天骄,背后都有背景。

要是因为学业不精被责罚那也就算了,换做其他事想让他们低头,还挺难!

坐在轮椅上的金君集脸上闪过一抹苍白之色。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离开几天而已,进修班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要知道他没有走之前,就算是这个班里面有谁是站在楚牧峰那边的,也不会说表现的这么直白。

现在这几个人竟然没有一点想要遮掩的意思,就这样毫不犹豫站出来,让自己还怎么去兴风作浪呢?

“楚牧峰真能随意抹黑吗?”

此情此景,让金君集陷入到深深怀疑中。

这才只是开始。

随着这四位学员的先后发问,跟着又有几个学员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他们盯视着张道池的目光是那样愤慨和不满。他们都是从刀枪剑影中走过来的人,又怎么会将张道池这种纸上谈兵的人当回事。

你是这所学校的训导处主任不假,但归根到底还是一点,我们在这里你是校领导,我们离开,你又算哪根葱?

真当你是内政部警政司的人吗?

“张主任,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吧?我们虽然是来进修的学员,但我们不受你们管制,你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要带走楚班长,于情不通,于理不明。”

“说的没错,楚班长的为人品行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难道说发生这种事,校方不是应该站在我们这边说话的吗?”

“即便是不站在我们这边,好歹也要调查清楚再说话吧?你们这样做简直就是颠倒黑白,让我们寒心。”

“训导处主任,教务处主任,你们两位联袂而至,应该不只是为了楚班长吧?我就说金君集怎么都这样了还来坚持上课,原来是有原因啊。”

这话说出来的刹那,所有人的眼神全都看过去。

金君集脸色如同猪肝,无比尴尬地坐着。

即便是那些之前跟随着金君集的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流露出几分不满。

要知道他们是想要跟着金君集做事,但这个的前提是做事要光明磊落。

毕竟他们每个人也都是警界优秀之人,你要是说玩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当他们还会心服吗?

张道池摆明是不准备讲道理,无视掉所有人的意见,大手一挥,盯视着楚牧峰直接呵斥道:“楚牧峰,你这是要公然抗拒校方调查,聚众闹事吗?”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又全都投射向楚牧峰。

这件事的主角是他,那么楚牧峰是怎么想的?是准备服软认怂?还是和他们一样强势反抗呢?

服软吗?

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笑容,事情都已经这样,你觉得我还有服软的可能吗?

我要是现在服软认怂,让叶相承他们心里怎么想?又将他们的站起来驳斥的行为置于何处?

所以楚牧峰无所畏惧的回视着张道池的眼神。

“抗拒调查,闹事?”

楚牧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嘲讽着说道:“张道池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调查是执法部门的事,你算是哪门子执法部门?”

“我怎么不记得训导处还有调查学员是否犯罪这项职能呢!”

“至于说到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带着人过来,要将我带到训导处审问,理由竟然是可笑的几封举报信。”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拿几封举报信出来,是不是也能将你带走?甚至我要是抬过来一具尸体,说人是你杀死的,是不是当场就能将你枪毙呢?”

“你……你这是混淆概念!”顾十方脸色冷峻的出声怒斥。

“混淆概念?”

楚牧峰站在课桌前面,语气冷淡地说道:“顾主任,你是教务处主任吧,就算是我真的犯错,也应该是训导处来处置的,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我是你们进修班的副班主任。”顾十方涨红脸说道。

“你这样的也配当副班主任?”楚牧峰想都没想话便跟着冒出来。

“你放肆!”顾十方气得脸色苍白。

“我放肆吗?”

楚牧峰手指慢慢在空中扬起,做出一个一刀切的姿势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身为副班主任,第一要对班主任负责。”

“你觉得你就这样闯进来,是对杨主任负责的行为吗?杨主任之前压根都不知道这事,这是不是你的失职?”

“第二,你这个副班主任是应该对我们学生负责的吧?可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将我带走,这是你所谓的负责吗?”

“在你眼中,宁可相信几封可笑的举报信,都不愿意相信我的人品。我就纳闷了,我会来到这个进修班,可是经历严格审核的,不只是我,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你是怀疑上级呢,还是说脑袋被驴踢了?”

“你说我说的对吗?”

被驴踢了?

这种话说出口的瞬间,就意味着楚牧峰不再对张道池,不再对顾十方有所收敛谦让,彼此间的颜面也在这刻彻底撕裂开来。

李五省,我知道他们是你的人,我之前也想要对他们有所尊重。

可惜啊,现在看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收留这样的人当心腹,自己的格局也强不到哪里去。

与其和你这样的人继续纠缠,倒不如干净利索的放弃。

反正我现在是站在戴隐队伍中了。

我已经算是力行社的人。

“你……你简直是目无尊长!”顾十方气急败坏的抬手指着喝道。

“别岔开话题,你过来好像不是说我目无尊长的事,你不是来想带我走,想要将几封举报信的脏水扣到我脑袋上的吗?”

“咱们先说正经事要紧,你说的不正经的事等后面再说。”楚牧峰这张嘴要是犀利起来,也是颇为了得。

尊敬师长竟然变成不正经的事。

这让顾十方情何以堪?

“你……”

“够了!”

眼瞅着形势就要失控,杨首隶站出来,挡在双方中间的同时,看向张道池和顾十方的眼神充满着怒色,肃声说道。

“张道池,顾十方,我现在正在上课,所以说请你们即刻离开。至于说到你们拿着的举报信,等到调查清楚后再过来吧!”

“杨主任,这事……”

“这事就按照我说的办!”

杨首隶丝毫没有给张道池颜面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语,语气蔑视地说道:“我是这个进修班的班主任,这点小事的主儿还是能做的。”

“那好吧!”

看到这里的形势已经变成这样尴尬和僵硬,张道池也没有说非要继续死磕到底的意思,只能是无奈地转身离开。

顾十方也悻悻地跟随其后。

真要是动强的话,他们也别想讨到好,况且他们也不想以这种方式闹大了。

“继续上课!”杨首隶扫视全场后,平静地说道。

课是继续上着,但有些人却是如坐针毡,这说的就是金君集。

他屁股像是着火般,来来回回的挪动,神情诚惶诚恐。

事情变成这样,已经是完全超出了金君集的意料。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迷糊,在之前的计划中,只要楚牧峰跟随着张道池去了训导处,这盆脏水就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来。

即便是说这事最后被查出来是假的,但也于事无补,楚牧峰的形象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

可楚牧峰怎么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呢?

张道池和顾十方两位主任出马,都没有能将楚牧峰给带走。

这帮进修的学员到底是怎么了,纷纷跳出来给楚牧峰站台!

下课铃声响起。

杨首隶收起课本后,神情冷漠地说道:“金君集,你跟我出来一趟!”

“是!”

金君集自己推动着轮椅,在所有人轻蔑地眼神中,灰溜溜的来到了外面。

他此刻是心神不宁,不知道杨首隶为什么会单独喊他出来。

“举报信的事你是知情的,对吧?”杨首隶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

金君集张嘴想要即刻否认,但到嘴边的话语却在碰触到杨首隶的侧脸时,硬是没有敢说出来。

但他也没有傻到就这样承认,只是一脸呆滞,像只受到惊吓后,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鹌鹑。

“你不说我也清楚你是知道的,甚至你会回来都和举报信有关。你是想要将这样的脏水泼到楚牧峰身上,想要将他的声誉给毁掉,对吧?”

杨首隶的话像一声声雷鸣,轰然撞进金君集的脑子里。

“但我觉得举报信的事不是你做的,你应该只是知情。因为你要是做的话,早就这样做了,也不会等到第三周去挑战楚牧峰了。”

“你的资料我也看过,你金君集是个颇有几分魄力的人,虽然说有时候心胸不算多宽广,但也不至于是个龌龊小人。”

“真的要是小人的话,你也不可能成为江浙省警备厅推荐过来的优秀才俊,你说是吧?”

听到杨首隶的这番话,金君集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下,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

“你也不用紧张,也不用想着我对你是不是说有所企图,因为没必要这样想。我不是张道池也不是顾十方,他们是会私下对付楚牧峰,但我却不会对你如何。”

“我就算是要针对你,也是光明正大的来,你要清楚一点,我是政治处的主任,我手中掌握的权力不比他们逊色。”

杨首隶转过身来,正视着金君集的双眼,沉声说道:“我现在说的话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要是说听不清楚听不进去的话,一切后果自负。”

“杨老师,您说!”金君集使劲吞咽一口唾沫,带着几分忐忑几分不安道。

“老实交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会批准你毕业,如果继续装傻充愣,恶意隐瞒,我现在就开除你,把你打回原籍!”

杨首隶话语冷酷。

金君集颤栗如筛。

“我知道你是得到了顾十方的照顾,而他之所以会照顾你,不过因为你们之间有同乡远亲的一层关系罢了,这样的关系牢固吗?你住院的这几天,他应该一次都没有去探访过吧?”

“而且我熟悉顾十方这个人,他属于那种薄情寡义之辈。你对他有用,那么就是可以亲近之人,你如果没用,那随后都会一脚把你踢开。”

“你说我要是真的开除你,他还会力挺你保着你吗?我想根本不会!”

杨首隶冷冷一笑:扬手虚指道:“说得再直白点,没有背景的顾十方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审时度势的投资,是靠趋炎附势地讨好追随,所以他根本不会做无用功,根本不可能为你去付出太多。”

“金君集,我在内政部警政司可是有关系的,就算不提这个,你也应该知道梁栋才的老爹梁千里是内政部副部长吧?你说我们要是想对付你的话,你有翻身的可能吗?”

金君集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来,这已经不是自己和楚牧峰之间的较量,而是牵扯到内政部的大佬了。

“杨老师,还请您帮帮我吧!”金君集流露出一种彻底服软的眼神,满脸乞色道。

“我刚才的话现在还算数,只要你说出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要你能保证在最后一周不再继续闹事,甚至你要是不再跟随顾十方,而是真心实意地追随楚牧峰的话,我不但会批准你毕业,还会给你一些照顾。”

“金君集,道路千千万,选择只有一次,何去何从,你好好掂量清楚。”杨首隶眯缝着的眼神中迸射出两道锐光。

“我说我说。”

金君集是警界新贵,但越是这样,他才越是明白杨首隶的话没错。

顾十方是学校的领导,但却不是警政司的人。

梁栋才老爹是副部长,分管着警政司,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自己要是继续和楚牧峰死磕到底,后果能好吗?

“其实我原本已经死了和楚牧峰继续斗下去的心,甚至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和他争锋,这都是顾十方让我做的。”

“昨晚,我的病房中来了一个人,他说要和我合作,将楚牧峰搞得声名狼藉,让他灰溜溜的离开金陵城。”金君集如实说道。

“是谁?”

“姚秉,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

紫棠公司姚三公子!

杨首隶比金君集可是熟知金陵城的情况,他是有些意外,这事竟然将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给掺和进来。

不应该啊,他怎么会和楚牧峰对上呢?

难道说两人有什么宿怨不成?可是之前,怎么没有听楚牧峰说起过呢?

不过无所谓了。

就算是有矛盾又能如何?

不就是一个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吗?别说你只是三公子,即便是你老爹出面,都不能奈何楚牧峰!

“说说他们之间的矛盾。”

“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金君集说完之后,杨首隶不以为然的挑起唇角,“我还以为是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这点小事吗?”

“就因为这点小事,姚秉就要这样睚眦必报。都说他是一个没有心胸没有肚量的人,看来果然如此。只不过他这次敢盯上楚牧峰,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老师,需要我做点什么吗?”金君集乖乖问道。

“你?”

杨首隶略作思索后淡然说道:“你这段时间就在班里面好好写报告书吧,要是说需要用你的时候,我会给你说的。”

“金君集,你能迷途知返是好的,要是说继续跟随着顾十方和楚牧峰为敌的话,别说你在警官学校寸步难行,你甚至就连江浙警备厅都未必能回去。”

“多谢杨主任提醒!”金君集后背冒出冷汗。

“就先这样吧!”

等到金君集离开后没有多久,杨首隶就在办公室中将楚牧峰喊来,将他和金君集的谈话内容说出来后,后者这才恍然大悟。

“我说这是谁无缘无故的想要抹黑我,敢情是姚秉这个混账东西。”

“杨主任,那天的事您是没有见到,要是见到的话,也肯定会像我一样愤怒。就这事吧,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是姚秉做的,那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好好的计较计较了。”楚牧峰毫不客气地说道。

“姚秉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紫棠公司。这家公司在金陵城中的地位是超然的,谁都知道老板姚万鑫背后是有人撑腰,不然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规模。你要是说想对付姚秉的话,就要考虑好面对紫棠公司的报复。”

杨首隶手指敲击桌面,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杨主任,您的意思是说让我放弃?”楚牧峰微微挑眉。

“我不是让你放弃,而是让你知进退,懂取舍。”

杨首隶回视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道:“紫棠公司背后到底站着谁,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我也不清楚。”

“你要是说贸然与之为敌,并非明智之举。不错,叶老肯定会庇护你,但只是凭着这事儿,并不能拿对方如何,所以还不如暂且记着,你说是吧?”

“是!”楚牧峰恭声说道。

“你能想通就好,回去吧!”

“是!”

楚牧峰转身离开办公室。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杨首隶喃喃自语道:“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衷,我不是说想要让你忍气吞声,只是让你学会审时度势,要么不去计较,要么就是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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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打铁还要自身硬

训练场。

楚牧峰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看着面前挥洒着汗水,卖力训练的新生们,回想着刚才和杨首隶的谈话内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杨首隶所谓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虽然不是没道理。

但在楚牧峰看来,并不适用在这件事上。

那姚秉都已经不依不饶地出招了,你还让我退让,让我不要节外生枝,这其实是一种怯弱的表现,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怕了,反而还会变本加厉地出手。

杨首隶杨主任,难怪这些年,你所能坚守的地方就是学校,如今看来不是老师不想要用你,而是你太过保守了。

你是有魄力,有能力,却缺少一股锐意。

紫棠公司有人撑腰又如何?

都已经骑到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还要隐忍低调吗?

你所谓的顾全大局,有时候反而是丢失了大局。

谁说亮剑就不顾全大局?

你就敢这么肯定老师心里面没有想过亮剑吗?作为党国的元老,老师麾下门生故吏何其之多。

我作为老师的关门弟子,难道说姚秉没打听到?

就算以前不清楚,现在既然都到警官学校来找茬,多少应该知道点吧。

知道还敢做出这种抹黑的举动,那不单单是在挑衅我的威严,甚至还是在试探老师的底线。

你觉得老师会容忍紫棠公司这种卑劣行径吗?

“杨主任,你的眼光不能总是局限在学校这个圈圈框框中,得学会跳出来,换位思考啊!”

想到这个的同时,楚牧峰还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权势!

杨首隶说什么自己就必须要听什么,为什么?因为他是老师的人,却不是自己的人。

要是换成裴东厂他们,敢这样给楚牧峰说吗?

要是碰到这种事,甚至都不用楚牧峰说,一个个绝对二话不说,撩起袖子嗷嗷和姚秉先干起来。

归根结底就是打铁还要自身硬。

你自己不硬,说任何话都是白搭的。

自己要先硬起来!

要发展属于自身的嫡系力量!

“进修班就是一个最好的舞台,我可不能守着这么多优秀资源而不去利用。所以各位同学等着吧,我会一个个去找你们谈话。”

这刻的楚牧峰就像突然醍醐灌顶般,心性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的他是单打独斗,现在则要形成合力,谋求权势,

……

训导处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内,张道池和顾十方大眼瞪小眼的满脸恼怒,想到刚才的那幕,两人的情绪就都没有办法平复下来。

不管是进修班学员还是杨首隶,竟然敢那样对待他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今日这事过后,整座警官学校还有多少人会尊重他们?觉得他们是不可冒犯的校领导?

“简直太狂妄了!”

越想越气,张道池猛然拍案而起,将桌面上的茶杯都给颠动起来,气冲冲地说道。

“这帮家伙到底是想要怎么样?要翻天吗?还有没有将咱们学校的规章制度当回事?尤其是杨首隶,这分明就是带头闹事,是在挑衅咱们的底线。”

“这事必须禀告给教育长,请他刹刹这股歪风邪气,否则以后学校还怎么教育学生?”顾十方双手紧攥成拳,想到自己刚才被质问的场面就怒火中烧。

“教育长现在出去了,咱们就等他回来后就禀告。”张道池点点头说道。

“对!就这么办!”

要没有李五省的支持,面对那帮身份不一般的进修的学员,他们也不敢随意妄为。

如今就看李五省对此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

外面的姚秉对进修班风波自然是一无所知。

他安排人将举报信送给顾十方后,就开始在外面忙着运作起来。

以着他紫棠公司的底蕴,想要将这种传闻扩散开来,真可谓是轻而易举。

于是乎,金陵城的街头巷尾纷纷出现不少发小传单发报纸的人。

他们手里拿着报纸,频频扬起挥动,喊出来的话可比报纸更加带劲。

光是听他们的喊声就觉得刺激,就让人忍不住要看看究竟。

“号外号外,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楚牧峰竟是无耻采花大盗,被他蹂躏过的女人竟然多达三位数!”

“听说过楚牧峰破获的人口贩卖案吧?知道他怎么破的吗?他杀了人!”

“北平城最有钱的警员,就连家里的茅坑都是用金子砌的。”

……

在任何年代,任何时候,仇富都是一种不用撩拨,就会从百姓思想里冒出来的本能。

尤其是在如此夸大其词的宣传中,很多不知情的老百姓便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一副楚牧峰的新形象。

嚣张跋扈!贪污腐败!奸淫掳掠!

楚牧峰被斐煌报纸报道的正面形象就这样轻易崩塌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楚牧峰竟然是这样一个警员!”

“哼,这还用想吗?你见过几个好警员吗?”

“我算是服气了,做警员做到这种坏得流油的地步,这个楚牧峰恐怕算是第一个!”

“我怀疑当初所谓颇为的人口贩卖案,那几个被枪毙的家伙,是不是他找来的顶罪的,其实压根就没有破案!”

“嗯,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被救!”

……

像这种形形色色的非议开始在街头巷尾冒起来。

虽然说也有人是力挺楚牧峰,但和这种声音相比,力挺的力量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毕竟楚牧峰又不是金陵城的人,他的名气也没有在北平那么响亮,所以百姓自然不会为他说话。

一座茶楼雅室中。

“三公子,现在外面百姓已经都在咒骂楚牧峰,都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将他骂得是狗血喷头!”

“我看这只是开始,要是说等到后面酝酿的更加厉害时,嘿嘿,楚牧峰就休想能够躲过这场舆论灾难,众口铄金,他肯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说话的是个长得宛如大马猴般的丑陋男人。

他脸色一片朱红,长长的头发覆盖在前额,小小的眼睛像是老鼠般滴溜溜地乱转。

他叫魏安,是姚秉的狐朋狗友,也是他的心腹手下。

这次抹黑楚牧峰的事,就是姚秉吩咐,魏安亲自操刀办理。

他做正经事是一塌糊涂,但要是说到这种下三滥的事,那是麻溜的很。

“三少,老魏说得没错,他说的这个方法真不错,那些免费的报纸传单老百姓都争着要。”

紧随着魏安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格外尖锐,听起来非常刺耳,就像是黑夜中猫头鹰在嘶叫似的男人。

他长得虽然说比魏安稍微能看点,但一开口就让人有种掩面而走的念头。

不是不好听,而是非常难听。

他叫岳群,也是跟随姚秉的一个手下,只不过他还经营了一家报社,名字非常有讲究,叫做中和报社。

听着很有味道的报社,可得却都是一些龌龊无耻之事。

只要有钱,中和报社就会为金主无条件地服务。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表功了,知道你们两个出了力,咱们三公子都是看在眼里的,该你们的一分钱都不会少!”

第三个说话的,是个皮肤很白的男人。

样子虽然普通,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是非常有特点,要是盯着看的话,总感觉自己会被迷住。

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就是他的最大特点。

他那能坐在这里,本身便是一种说明。

他叫马觉,也是追随姚秉左右。

谁都知道姚秉姚三公子身边有着三条恶犬,分别是心狠手辣的魏安,虚伪狡诈的岳群,淫邪歹毒的马觉。

眼下算是都到齐了。

姚秉是个残忍暴虐的豺狼,他身边的这三条恶犬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哼,也就是那天晚上咱们没有跟着三公子过去,要不然怎么能够让楚牧峰那么嚣张。”

“三公子,您也真是的,永远都改不了心善待人的毛病,对那帮不懂得尊卑的家伙,就是太过仁慈了!”魏安看似有些抱怨的说道。

心善待人的姚秉?

岳群和马觉听到这话都微微有些脸红:魏安这王八蛋拍马屁真是没底线啊!

“哈哈!”

被这样恭维的姚秉,脸上露出一种很是享受的表情,慢慢说道:“你说的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吧,就是有时候做事太仁慈了,这是一种病,得想办法治啊!”

“三少,您说警官学校里面现在怎么样了?楚牧峰应该已经被训导处的带走了吧?”

“只要学校那边能将他控制起来,没办法露面辟谣,咱们就能够把这事给坐实了,您说是吧?”马觉扬起修长的细指,边拨弄边笑着说道。

“警官学校那边不会出岔子吧?”魏安追问道。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姚秉随意挥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金君集好歹是和顾十方有关系的人,而顾十方是想要收拾对付楚牧峰,咱们既然已经把刀子递出去,他没有道理说不捅出去的。”

“等着吧,那个楚牧峰那个混蛋很快就会倒霉的,这盆脏水洒下来,他得捏着鼻子自全部接着。”

“嘿嘿!”

“哈哈!”

“桀桀!”

三条恶犬三种笑声,声声入耳似鬼魅。

……

临近中午的时候。

外面沸沸扬扬的舆论已经传到了中央警官学校,这时候楚牧峰他们正在食堂吃饭。

当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所有人脸色全都变了。

楚牧峰眼底也闪过一抹精光。

“班长,到底是谁这么拎不清,居然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诋毁你?”叶相承放下筷子满面恼怒的问道。

“就是,搞这种事,真是够歹毒的。”秦建祖挑眉不屑道。

“只是歹毒的话还好说,我想他是一个有背景的歹毒之人,没点背景的话,你们觉得他能搞这么大的声势吗?”郑穗治咽下嘴里的米饭说道。

“老楚,要不要我把金君集拎过来问问?”梁栋才说起这个名字,就感到有些厌恶。

“不必了,我知道是谁!”楚牧峰当着这几位的面,没有遮掩的必要。

“你知道,是谁干的?”

“姚秉!”楚牧峰缓缓说道。

“姚秉?”

叶相承几个人都是露出几分疑惑表情。

梁栋才则是眼神阴翳,满脸戾色道:“不错,姚秉那个王八蛋就是喜欢搬弄是非,鼓捣这些下三滥招数的小人。”

“面对面干一架的本事他没有,就喜欢像只老鼠,躲在下水道里面做着这些阴险狡诈的事。”

“栋才,这个姚秉是什么来头?怎么会盯上楚班长的?”叶相承不由得问道。

“是这样的……”

随着梁栋才的解说,叶相承他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知道的同时,都不由露出满脸的厌恶和愤然。

姚秉这样的货色太没有格局,你说你好歹是紫棠公司的人,难道说做事就这么睚眦必报斤斤计较吗?再说你在出手之前,就不知道好好打听打听楚牧峰的身份背景吗?

“现在怎么办?”秦建祖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他现在不关心姚秉,只关心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平息事端。

“要我说咱们就干脆将这个姚秉绑了得了。”

“只是绑了岂不是太便宜他?”

“现在关键是外面那群愚昧无知的百姓,都会相信他捏造的谣言,因为他们已经在脑海中将楚班长恶补成他们想要讨伐的模样。”

……

这边在低声讨论的时候,旁边的人也都在下意识的看过来。

他们都是这个学校的新生,都知道这个进修班。

说真的,他们对这个进修班的人都是充满着羡慕和崇拜。

毕竟他们就算是日后毕业分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爬到他们这些人的位置。

也许很多人一辈子都别想爬到。

有机会能和这群人在一个食堂吃饭,有机会能够拉近彼此的关系,他们是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只是现在好像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中间的核心人物楚牧峰陷入到麻烦中。

“老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会就准备这么忍气吞声吧?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你要是这样做的话,兄弟可就瞧不起你了。”

梁栋才的视线落在楚牧峰身上,一字一句地问道。

“忍气吞声?你觉得我会吗?”

楚牧峰端起旁边的鸡蛋汤喝了一口,从容不迫地说道:“我也不会说那种什么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咬狗一口的傻话。”

“狗咬你的话,干脆直接将狗打死不就成了,何必要去咬狗一口呢?你们说对吧?”



352、单刀赴会

听到这里,梁栋才是眼迸精光。“所以你的意思是?”

“栋才,你是这里的地主,能不能给我把姚秉约出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这事?”楚牧峰淡然说道。

“没问题,交给我吧!”梁栋才推开饭盆就要走。

“别急,吃好饭再去也不迟!”楚牧峰挥挥手道。

金陵城中突然间冒出来的抹黑楚牧峰事件,在很短时间内就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

他们可不是愚昧的百姓,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眼光,不会被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迷惑。

问题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不是谁都有这种资格,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成的。

是谁如此处心积虑地抹黑楚牧峰呢?

……

中午,梁家。

坐在八仙桌旁正在吃饭的是梁千里和梁栋品。

吃完一小碗米饭后,梁千里就将饭碗放下,悠然自得地喝了口绿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栋品,你对外面的舆论怎么看?”

“二叔,这事应该是紫棠公司的姚秉所谓,您应该也听闻那晚发生的风波,最近也只有姚秉和楚牧峰有矛盾,所以说非他莫属。”

梁栋品听到问话后,也便放下碗筷,神情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这事姚秉做的不对,格局太小,这属于睚眦必报了。”

“那晚的事明明都已经认输,就要输得起,这样做算什么?是不将咱们梁家当回事吗?要知道那晚栋才也在现场。”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楚牧峰值不值得投资,对吧?”梁千里眯缝着双眼,在袅绕升起的茶气中沉声问道。

“不错!”

梁栋品也没有再去解释别的,归根到底还是梁千里的这句话最重要。

楚牧峰如果值得投资,那这事梁家就会毫不犹豫地掺上一脚。

要是说不值得投资的话,就让梁栋才别多管闲事,梁家不会横插一杠。

“二叔,您说楚牧峰值不值得呢?”

“你说呢?”梁千里放下茶杯,含笑反问道。

“我的意见是,有!”

梁栋品当着梁千里的面是不需要有所掩饰的,历来都是直抒胸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毕竟他的前途命运都掌握在这位梁家家主手中。

“第一,根据了解的情况,楚牧峰为人厚道,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和这样的人交往,不用担心会遭受到背叛,会被他从背后捅刀子。”

“第二,楚牧峰能力很强,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我历来都相信,只要有真材实料,只要是块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从他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就能看出来,要不是说有着不容挑衅和质疑的政绩,能坐稳屁股下面的位置吗?”

“第三,就是因为栋才了,二叔,栋才平时是什么样的性格,您自然是最清楚不过。您说一个能让他都无条件去信任的楚牧峰,难道说不值得咱们重视吗?”

“第四,就是我不认为紫棠公司的姚秉这次能扳倒楚牧峰,您不会也当楚牧峰是没有背景的无根之萍吧?”

“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叶老这位党国元老,尽管说这位老人家如今不再掌握实权,但他的门生故吏可都是在要害位置上,您说他要是发话,紫棠公司能够抵抗得住吗?”

说到这里,梁栋品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沉稳地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姚秉是个疯子,但紫棠公司的其余人并不疯,最起码姚江川做事就很讲究,他要是说知道这事,您觉得会纵容姚秉继续闹腾下去吗?肯定不会的。”

“不错,你说的很对。”

梁千里微微一笑,又喝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这事你就去做吧,力挺楚牧峰,别跟那些跳梁小丑客气!”

“是,二叔!”梁栋品心中悬着的那根弦悄然落地。

他现在就怕梁千里为了所谓的大局而不闻不问。

真要是那样做了的话,梁栋品的声望也会受到波及。

毕竟在姚秉的抹黑污蔑中,说到那起人口贩卖案件是有黑幕。

这要是被坐实的话,靠着这个案件晋升的梁栋品岂不是就会变得尴尬起来。

你说要是真有黑幕也算,但偏偏那个案子是再真实不过,是实打实的功劳。

梁栋品想要的就是一个公正。

幸好梁千里的决定是这样的,没有让梁栋品失望。

……

大唐园。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叶鲲鹏没有在书房里面待着,而是在外面晒太阳。

在他旁边恭恭敬敬站着的,是过来汇报情况的杨首隶。

毕竟学校那边发生的事和外面社会上冒出来的抹黑风波是一回事,针对的都是楚牧峰,他自然要过来知会一声。

“叶老,学校里面就是这样,李五省没有表态,张道池和顾十方就算是想要对付牧峰暂时也没有这个胆量。”

“但问题是外面社会上的抹黑舆论!这个事是姚家老三做的已经毋容置疑,要是说不及时加以控制的话,我担心会带来更恶劣的后果。”

杨首隶微微躬身,脸上略带几分担忧说道。

“猴崽子那边怎么说的?”叶鲲鹏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眯着眼淡淡问道。

“牧峰好像对这事很有意见,我说让他学会审时度势,他虽然答应我了,但瞧他的神情,却不像是会那样做的。”

“叶老,我是觉得您老的寿诞就要来临,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有什么事儿,等忙过这个再说。”

杨首隶如实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出来。

“年轻人,就该年轻气盛!”

叶鲲鹏手指敲击着椅子,笑容慈祥地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个猴崽子是个大闹天宫的主儿,你让他忍气吞声怎么可能?”

“首隶啊,你刚才说的很对,我是要过大寿了。你说有些人明明知道我要过大寿,却还敢在这时候来添堵,他们又是怎么想的?”

“你说他们有将我当回事吗?既然他们都没有想着给我足够的尊重,我为什么要去照顾他们的感受?就算我不出手,我难道没有学生了吗?”

“是是是,您老说的对!”

只是这几句话就让杨首隶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来。

他发现自己忽视掉了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叶鲲鹏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着自己的视角来揣度叶鲲鹏的心思。

他有所担忧,叶鲲鹏却无所畏惧。

在这事上,楚牧峰的做法明显是对的,是揣摩透彻了叶鲲鹏的心思。

或者说楚牧峰压根就没有揣摩过,而是靠着自己的心性去做事。

可就是这样的率性而为,反而是叶鲲鹏最为看重的。

“叶老,我好像误导牧峰了!”杨首隶有些愧疚地说道。

“误导?”

叶鲲鹏无所谓地挥挥手,慢慢从躺椅上坐起来,神情傲然地说道:“首隶啊,你要是这么想猴崽子的话那就是想错喽。”

“他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被误导的人。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有时候都没有可能改变他的想法。”

“所以说这事就这样吧,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这事咱们是占着道理的,就算闹大了又如何,谁怕谁?”叶鲲鹏扬眉喝道。

“是,叶老!”杨首隶受教般躬身应道。

“首隶,你要知道有时候一味的退缩隐忍并不是顾全大局,需要你冲锋的时候你就要冲锋在前,这样的冲锋才是顾全大局。”

“而且你要时时刻刻铭记一点,所谓的顾全大局是顾全谁的大局?大局,只有属于咱们的才是大局,属于别人的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吧?”

叶鲲鹏虽然说没有严肃批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透露出一种告诫和训斥。

“多谢叶老指教。”杨首隶诚惶诚恐地回道。

“行了,回去吧!这天塌不下来!回到学校后,要将你的政治处主任身份好好的担负起来,你是负责政审的,只此一条就能够做很多事。”

“我听说你们学校的新生中有些是姓姚的,你要好好的查查他们的品行是不是过关!”叶鲲鹏不经意地说道。

杨首隶脑海中顿时划过一道亮光,恍然大悟。

“明白,我这就回去核查。”

“嗯!”

等到杨首隶离开后,叶鲲鹏摇晃着脑袋,语气似乎有些失望地说道:“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就不应该让他留在中央警官学校中。”

“要是早点外放出去的话,想问题的角度也会变得开阔些,总不至于会像是现在这样,总是瞻前顾后,缩手缩脚。”

“那可未必,老爷,要是说把他外放出去的话,没准是害了他!”

从屋里面走出来的孟江,拿着一条围巾,递过去的同时轻声细语地说道:“杨主任就适合留在学校中做管理工作,最起码一直干得挺不错。”

“全国那么多院校,那么多重要的位置,他都能做的很好,所以对他的安排,我看您其实不必费脑筋了。”

“嗯,你说的也对。”

叶鲲鹏围上围巾后,想到刚才说的那事,嘴角冷笑连连:“紫棠公司的老板叫做姚江川吧,他这是想要纵子作恶不成?”

“嗯,那个叫姚秉的就是个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风评历来不好,所以说在外面都是被叫做疯子!”

“一个疯子的思维是不能够按照正常人来推断的,老爷,我觉得咱们可得防范着点,免得他真伤到了牧峰。”孟江眉头皱起眉头关切地说道。

“疯子?”

叶鲲鹏扬起眉头道:“说的不错,不怕光明正大一较高下,就怕背地里玩阴使坏。这事你去盯着点,我相信这小子是能处理好这事,但是别被他们以势压人。”

“是,老爷!”

……

力行社,金陵工作站。

戴隐正在聆听着陈宣崇的汇报,旁边站着的是情报处处长唐敬宗。

等到汇报结束后,戴隐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意问道:“对了,文山,你这几天老是往我这里跑,怎么着,是不是怕我把楚牧峰分给别人吗?你还真是够上心啊!”

“局长,我今天过来可不是想要给您要人的,而是有事要跟您汇报。”唐敬宗赶紧赔笑着说道。

“什么事,说吧!”戴隐淡然问道。

“局长,那我就先走了!”陈宣崇识趣地转身就要离开。

“别急,云德,这事也和你有关系,你也可以听听的。”唐敬宗这话说出来,立刻就调动起来戴隐的好奇心。

和陈宣崇也有关系?什么事呢?

“和我有关,那我倒要听听!”陈宣崇也略感诧异。

“局长,说真的,我也没想到有人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抹黑党国精英。”

“他们大肆传播小道消息,将楚牧峰说成是奸淫掳掠之辈,说成是滥杀无辜的凶徒,说成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们……”

随着唐敬宗的汇报,戴隐和陈宣崇的脸色都不由变暗。

这事还真的和我有关。

陈宣崇是从学校里面来的,他刚才是有心想要将学校内发生的事情汇报,只是还没有等到他说话,唐敬宗这边就将这事说了出来。

“居然有这样的事!”戴隐眉头微皱,隐隐浮现怒容。

“局长,其实今天在学校里面也发生了一件事,是这样的……”

陈宣崇说完后,神情冷厉地说道:“我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整件事其实就都是姚秉自导自演,金君集不过是想要拿来利用的蠢蛋而已,甚至就连顾十方和张道池也都被利用了。”

“李五省那边呢?”戴隐眯缝着双眼问道。

“没有动静!”陈宣崇摇头说道。

“这个老狐狸!”

戴隐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不屑的说道:“我就说这种事情李五省肯定是不会掺和的,他是一个十分爱惜羽毛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人玷污自己声誉的机会。”

“不过这事他表不表态都不重要,重要的这个姚秉竟然敢针对咱们力行社的人,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局长说的是,李五省也就这点格局,楚牧峰会选择咱们力行社也实属明智之举。”陈宣崇适时地追捧道。

“局长,这事是紫棠公司的姚秉所谓,我想他爹姚江川未必知情。”唐敬宗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沉声说道。

“姚江川吗?”

戴隐站起身,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楚牧峰是咱们力行社的人,就算再怎么样,那也是咱们力行社内部的家务事,就算是他把这天捅破个窟窿,也轮不到他紫棠公司的人指手画脚,更别说是颠倒黑白,栽赃陷害,他们算个什么玩意。”

“局长所言极是。”

唐敬宗和陈宣崇弯腰恭敬应道。

“世人都说姚江川是有后台背景的,没错,我也承认,他是有,可他那个所谓的后台背景不过是个文臣罢了,哼,他老子我都没有当回事,何况是他!”

“文山,这事你去盯着吧,你不是想要楚牧峰加入你们情报处吗?我准了!办好这事,他就是你手下的兵,我准许你们情报处成立特别情报科,科长就是楚牧峰!”戴隐大手一挥说道。

“是,谢谢局长!”唐敬宗顿时满脸兴奋。

从办公室出来后,陈宣崇看着神情兴奋的唐敬宗,颇为羡慕道:“老唐,其实我也想要楚牧峰这个人,但我那边不过就是个学校,要了去也是浪费人才,所以说就没有去争,要不然我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老陈是好人,做兄弟的都记在心里了。不过有件事你要心里有数,省的到时候抓瞎。”唐敬宗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事?”陈宣崇被搞的莫名其妙。

“你很有可能会被调出中央警官学校,委以重任!”唐敬宗压低着声音说道。

“真的假的?”陈宣崇的音调猛然拔高几分,激动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

唐敬宗边往外走边小声说着:“这事也是我偶然间听到的消息,目前还没有定论,你也不要太过激动,更不要去老板那里打听。”

“你也知道的老板的性格,不打听没事,打听的话,没准你的事情就要泡汤黄掉,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瞧你老弟说的,我能干那种事吗?来来来,具体说说!”

两个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迈步离开。

……

关注楚牧峰被抹黑这事的不只是那些大佬们,还有一些和这事有关系的人,比如说斐煌报社。

在知道这事竟然是和中和报社有关系后,主编陈智洞都没有一点犹豫就当场在办公室中骂街。

“中和报社就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疯狗,他们报道出来的事情能相信吗?全都是瞎扯淡!”

“说什么楚牧峰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简直就是放狗屁,我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你们想要抹黑,最起码也要找点合情合理的事吧,这些黑材料听着都让人觉得是个故事。”

此刻,燕清舞就站在旁边,谁让她是负责对楚牧峰专访的记者呢。

“主编,这个舆论的影响是十分恶劣的,要是说被中和报社一味的这么做的话,咱们斐煌报社对楚牧峰的正面报道都会成为一个笑话。”燕清舞咬着牙,满脸愤然地说道。

“谁说不是!”

陈智洞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中和报社抹黑,斐煌报社宣扬,走的是两个极端,那么只能有一方胜出。

要是严格来说的话,斐煌报社是必须要胜出。

为什么?因为你不胜出就意味着失败,失败的结果必然会名声一落千丈。

最离谱的是中和报社根本不在乎输赢。

赢了固然好。

就算是输了,以着岳群没皮没脸的性格也照样会继续开报社卖报纸。

和这样的二皮脸打擂台,这不是纯粹膈应人吗?

“主编,咱们要不要赌一把?”燕清舞眼底忽然间闪过一抹锐利光芒,上前一步说道。

“赌一把?你这话什么意思?”陈智洞挑起眉角。

“我的意思很简单。”

燕清舞眼神清澈地说道:“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赌一把,就赌这件事最后胜出的人是楚牧峰。”

“因为咱们也只能这样赌,总不能说跟着中和去抹黑楚牧峰吧。反正咱们只有这么一条道路,那就不如一条道走到底!”

“赌楚牧峰赢,赌他能够翻牌,到最后咱们斐煌报社肯定会赚的盆钵皆满。不管声誉还是利益,都肯定会比之前要好很多。”

“社长,这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要不说陈智洞也是一个颇有魄力的人,听到这番话后都没有怎么迟疑,便果断点头应道。

“不错,你说的很对,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这次咱们报社就陪着中和报社这个无赖好好玩玩,无条件的支持楚牧峰,去吧,加大正面宣传力度!”

“是,主编,我明白了!”

燕清舞转身就去做事。

看着她的背影,陈智洞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笑容来,自言自语道:“燕清舞,我是知道点你的背景,既然你都这么相信楚牧峰,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你说的话。”

“中和报社的岳群,紫棠公司的疯子姚秉,你们这次恐怕是惹上了要命阎王,要倒霉喽。”

……

中央警官学校。

进修班教室。

梁栋才大踏步走了进来,这里除了楚牧峰外,还有十几个学员也在。

他们都是进修班中选择支持楚牧峰的人,如今看到他遇到这种麻烦,被人如此抹黑污蔑,自然都是义愤填膺的。

“办得怎么样?”

“约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梁栋才冲着楚牧峰沉声说道:“姚秉已经答应今晚六点,就在东华楼中和咱们见面谈判了。”

“谈判?”

楚牧峰不以为然一笑道:“他把这事当成是谈判吗?简直就是笑话。”

“他以为自己是谁,做错事还要靠着谈判来解决,来彰显出来自己的牛逼和正义吗?都说他是疯子,现在看来果然是疯的不轻。”

“行啊,他既然当这事是谈判那就谈判吧,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老楚,你准备怎么办?”梁栋才好奇的问道。

“见招拆招。”楚牧峰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陪你去!”

梁栋才都没有任何迟疑的意思,就在楚牧峰想要拒绝的时候,跟着说道:“那晚我也在场,那事我也有份,你总不能说不让我去吧?”

“何况我是这里的地主,我还是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他姚秉再疯狂,莫非还敢动我不成?”

“我也去!”

“班长,我也跟你一起!”

“咱们哥几个都去!”

叶相承他们几个也都开始嚷嚷起来,而看到他们群情激动的模样,楚牧峰淡然一笑,拱手说道。

“各位兄弟的好意,我楚牧峰心领了,区区一个姚秉不值得各位都过去,他还没这么大的排面,有我一个足矣。”

“这事就这么定下!谁也不准去,就我自己,单刀赴会!”

……

午后五点半。

东华楼雅间。

在这里坐着的虽然只是姚秉和他的三条恶犬,但周围房间中却埋伏着不少人。

他们都在等待命令,只要姚公子一声令下,就会立即冲出来。

“三少,您说这个楚牧峰是一个人来呢,还是带着一群人来,还是说压根就不敢过来?”魏安满脸赔笑地问道。

“呵呵,不敢过来吗?”

姚秉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不会不来的,这个面谈可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要是都不来的话,以后他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我估计这家伙肯定会带不少人来。”岳群提出自己观点。

“那也未必。”

姚秉从桌上拿起烟盒,刚掏出一支香烟,魏安就凑上来利索地打火点着。

在一阵袅袅烟雾的翻腾中,姚秉轻描淡写说道:“他楚牧峰好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说因为这事就带着一群人过来,反而是落了下乘,是会被人耻笑的。”

“嗨,要我说管他呢,只要他敢过来,咱们就狠狠收拾他一顿,敢和咱们三少对着来,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魏安跟着狠狠说道。

“等着吧!”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点。

楚牧峰的身影出现在东华楼外,他抬头扫视了一眼这座建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弧度。

东华楼,这里应该是姚秉的地盘,将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姚秉你是怕我对你动手吗?

“楚处长?”

当楚牧峰出现时,自然有人走上前来询问。

“不错,是我。”

“请跟我来。”

“带路吧。”

楚牧峰慢悠悠地走着,没有丝毫急躁,双眼随着前进不断扫向两边,然后心底泛起一抹嘲笑。

还真是被我猜中了!

这里有埋伏。

姚秉啊姚秉,地方是你选的,时间是你定的,我一个人过来,你都怕成这样,在这里埋伏下一群刀斧手,你这是想要玩摔杯为号的鸿门宴吗?

哼,真是拙劣不堪。

雅间中。

进了门,楚牧峰一眼就看到这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纨绔公子。

“姚秉,咱们又见面了。”

“放肆!”

没有等到姚秉说话,坐在一边的魏安猛地拍案而起,眼珠怒瞪,如狼似虎地喝道:“姓楚的,三少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吗?懂不懂规矩?”

“规矩?”

楚牧峰无视掉魏安的怒喝,十分平静地说道:“为什么不能称呼?名字不就是被用来叫的吗?要是说不能叫,那还起什么名字?”

“再说我现在是和姚秉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姚秉,你是不是不能说话,所以让狗叫唤?”

“你……”魏安眼底迸射出两股杀意。

“楚牧峰,魏安是我的人,不是我的狗,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毕竟今晚的见面是你提出来的,是你想要见我,不是我非要见你!”

姚秉自然是要维护着魏安的声誉,反唇相讥过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善。

“哼!”

楚牧峰鼻腔发出一道不屑冷哼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外面那些针对我的黑材料都是你做的吧?是你在故意抹黑我的声誉对吧?”

“啧啧,楚牧峰,你可是个警员,做任何事都是要讲证据,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谁告诉你那些事儿是我做的?没准是你树敌太多,有人瞧你不顺眼,所以故意让你不痛快呢?”

“不对,人家也未必就是抹黑你,没准你就是那样的人,是吧?”姚秉嘿嘿坏笑起来,笑的是那样猖狂得意。

“三少说的没错,这年头干警员的心黑着呢,能有几个屁股下面是干净的。”

“你又是在山高皇帝远的北平警备厅当差,说你贪污**都是轻的,要我说你徇私枉法的事儿肯定没少干。”魏安毫不迟疑的就拿起块石头狠狠砸过来。

“此言极是,我觉得很有道理。”

岳群拍了拍巴掌,充满嘲讽地说道:“楚牧峰,你身边肯定有很多女人吧?说你曾经玩过那么多女人,是真的吧?”

“要不你给我们分享下你的经验,到底是怎么游走花丛的!要不,我专门给你出本书,就叫做楚牧峰猎艳记如何?”

说完,岳群脸上是布满了阴笑。

“楚牧峰,你的双手肯定沾满了血腥,你就是一个杀人犯!要不是披着警员的外衣,像你这样的暴徒,应该早就被枪毙无数次了吧?”

“你说你自己就是这么龌龊不堪,嗜杀成性,凭什么来见我们三少,还敢这样理直气壮的呵斥?别说这事不是我们做的,就算是我们做的,那又如何?”

马觉最后一个说话,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诛心,一棒槌就将楚牧峰抡死,将他定义成为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就这样吗?”

楚牧峰没有打断魏安,岳群和马觉的话,任凭他们都说完后,才将目光投向姚秉,淡然说道:“这就是你豢养的三条恶犬吧,果然挺会叫唤。”

“你……”

魏安三个人脸色顿变。

他们是三条恶犬不假,但这事他们做得,别人却说不得。

谁敢说他们是恶犬,就会遭受到他们疯狂的打击报复。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他们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恶犬。楚牧峰,你如果说想要靠着这种拙劣的手段挑拨离间的话,那么你失败了。”姚秉立即驳斥道。

“挑拨离间?”

楚牧峰摇了摇头,站立着的他就像是一根标枪般锋芒毕露:“我还不屑于挑拨离间你们的关系,你们是不是走狗和主人的关系,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

“那你来想干嘛?”姚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告诉你要做的三件事!”楚牧峰目光扫过对方道。

“哦,那三件,说来听听!”姚秉一脸戏谑。

“第一,你要当着金陵城老百姓的面收回泼出去的脏水,并且向我道歉!”

“第二,将做事的人交给警方处置;第三,精神赔偿也不能少,不要多,就拿个五万美刀吧!”楚牧峰一口气说道。

公开道歉!

将手下交给警方!

赔偿五万美元!

当楚牧峰的三个条件开出来后,魏安傻眼了!

岳群难以置信。

马觉神情呆滞。

姚秉更是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哈哈大笑起来,魏安他们几个也都跟着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擦掉眼泪,姚秉如同看着一个白痴般扬手说道:“楚牧峰啊楚牧峰,你是不是被外面的舆论给冲昏头脑,你知道自己说出来的都是什么狗屁话吗?”

“让我公开道歉,你算老几!还要我将手下交给警方,还想要五万美元,这叫什么来着,对,精神损失费。”

“你绝对是得了失心疯,要不然怎么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姓楚的,你小子给我听着,你刚才提出来的条件,我一个都不会答应。我这边也有三个条件,你要是答应的话,三爷我或许可以考虑帮你平息事端。”

姚秉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三个手指:“第一……”

“别废话了!”

都没有给姚秉继续开口说话的机会,楚牧峰便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冷漠的说道。

“我今晚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儿,我只给你一晚上的思考时间,明天一早如果没有答复,那我就会采取行动,一切后果你自负!”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要离开。

砰!

姚秉想都没想便直接摔碎一个酒杯,顿时门外面便哗啦着出现很多黑衣壮汉。

他们如同饿狼般盯视着楚牧峰,手上都拎着刀棍。

“姚秉,你还敢动我不成?”楚牧峰慢慢转身看过来,面无惧色道。

“呦呵,你以为你楚牧峰是天王老子,我怎么就不敢动你?”

“在这金陵城的地界上,还没有谁是我不能动的!”姚秉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倒了杯酒喝完,然后一甩手,又给摔碎了。

“楚牧峰,今晚咱们新仇旧恨就一起算算,我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砰!

就在这时,东华楼楼道中忽然有人开了枪。

刺耳枪声响起的瞬间,就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给镇住。

那帮黑衣人都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身后忽然涌上来十来个人。

他们每个都拿着枪,黑漆漆的枪口无所顾忌地指着众人。

“不许动,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最前面的梁栋才杀气腾腾冲了进来,站到楚牧峰身边后,直接塞给他一把美式冲锋枪,傲然说道。

“报告班长,进修班所有学员如数到齐,已经将东华楼包围,请您指示!”

353、你方唱罢我登台

荷枪实弹的进修班学员都来了。

见此情形,刚才还显得气势汹汹的这些黑衣人,顿时怂了。

他们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惊慌失措之色,他们手上那些匕首棍棒跟对面那些枪械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毕竟这年头,灰色组织可没有人人配一把枪的能耐。

意外的不只是姚秉。

楚牧峰也有些诧异,自己之前不是给梁栋才他们交代了,这事自己就能解决,不用他们过来。

可现在他们怎么都来了,而且还都带着枪,而且不少人手里都是美式冲锋枪。

以着楚牧峰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冲锋枪都是进修班枪械训练时用的,要不然就算普通部队里面,也没有这么多清一色的先进装备。

“老梁,你们怎么来了?”楚牧峰不由得问道。

“班长,这事可不只是你的私事,你是谁?你是我们进修班的班长,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抹黑你,就是在诋毁我们整个进修班的声誉,你说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再说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一群做事没有底线的乌龟王八蛋,竟然还想仗着人多势众对付你,我们要是不来的话,你不是就要吃亏了?”

梁栋才的理由就在嘴边挂着,是张口就来。

“你这家伙!”

楚牧峰知道这样做肯定会将事情闹大,可这帮同学们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们离开吧。

况且这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否则就会后患无穷。

拖得越久,就越说不清楚,自己也会越被动。

既然眼下已经掌握了主动权,那也用不着客气了。

楚牧峰转身看向姚秉,和刚才的淡然态度截然不同,这时候的他,眉宇间散发出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姚秉,你是要和我比人多吗?现在我人多,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的条件呢!”

“好,很好,太好了!”

姚秉之所以被叫做疯子不是没有道理的,换做别人看到这幕肯定会示弱,但在他这里,非但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反而是变得更加亢奋。

姚秉眼里微微泛红,看着楚牧峰攥着拳头说道:“我就喜欢大场面,场面越大越好玩。楚牧峰,你现在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要是说像刚才那样仗着人多收拾你,反而没了乐趣。这样挺好,我很喜欢!你说我要是将你们整个进修班都给踩在脚底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呢?”

疯子!

真的是个疯子!

连这种狂妄的想法你都敢有!

踩爆进修班,碾压三十人!

你知道你话中所说的这些人都是谁吗?他们都是国家警界的新贵,就算现在没有人成为封疆大吏,但在将来肯定会有。

甚至就现在的官位来说,也不是你这样的纨绔子弟能随意挑衅的。

可你竟然妄图一口气全部碾压他们。

你绝对是疯了。

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语气充满讥诮地说道:“我原本想着你在金陵城被称为姚三公子,起码是应该有点脑子。”

“可现在看来,所谓的头脑对你来说就是奢饰品。你脑子里面装着的全都是浆糊,你整个人都是荒谬不堪。”

“想想也对,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不顾一切,肆意妄为地做出抹黑我的举动。”

“姚秉,我改主意了,和你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有必要谈了,也不用给你时间去慢慢考虑,你既然想要对着来,那就等着承受后果吧!”

“你这是在恐吓我吗?”姚秉眼神邪魅。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楚牧峰平静说道。

“桀桀!”

姚秉突然间开始阴森恐怖的笑起来,笑声像是恶鬼嘶鸣般刺耳,他抬起手臂指着前面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楚牧峰,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明白,你说的三个条件,我一个都不会答应。你不要觉得自己现在人多势众就能为所欲为。”

“别忘了,你们现在还是警校进修班的学员,身为学员居然敢持枪行凶,恐吓威胁百姓,这算什么行为?简直和土匪一样,只凭这点,我就能让你名声扫地!”

“你这王八蛋是想找死吗?”梁栋才怒骂道。

“吓我,我姚秉是吓大的吗?来啊,我就在这里,你们敢开枪吗?”

姚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着胸脯大声叫嚣道。

“告诉你,楚牧峰,他们要是死一个人,我就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目光从楚牧峰等人身上扫过,姚秉扭了扭脖子道:“楚牧峰,你刚才说你人多枪多是吧?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桀桀,我还要和你再比比!”

再比比?

楚牧峰眉头微皱,就在这时,东华楼外忽然间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队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他们全都穿着警服。

为首的是个四方脸,络腮胡,神情阴鸷的男人。

他刚走进来就吆五喝六地大声喝道:“干什么,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聚众闹事吗?”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携带这么多枪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拼死拼活的战场吗?这里是帝都,是天子脚下,一个个的都反了你们!弟兄们,上,缴了他们械!”

“是!”身后的警员纷纷应道。

“缴械?我倒要看看谁敢?”

呼啦!

随着一阵枪栓拉动声响起,进修班的众人完全无视掉这群警员,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们,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挥之不去的杀意。

他们都是见过血,身居高位,身经百战的警界权贵。

就眼前这群草鸡毛的警员,平常见到他们都得乖乖敬礼,现在居然想要缴他们的械,开什么玩笑?

真要是被他们缴械,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眼看子弹上了膛,对方杀气腾腾,这群警员顿时进退两难,有些坐蜡了。

“哼,我当是谁口气这么大呢,原来是熙园分局的黎局长。”

“怎么?黎杰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准备来趟这趟浑水吗?”梁栋才看到走进来的男人是谁后冷笑道。

黎杰初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也有些懵神。

这里是熙园分局的片区。

自己是靠着紫棠公司上位。

所以今晚姚秉说有事需要自己协助的时候,黎杰初才会毫不犹豫的应允下来。

他看的可不是姚秉的面子,而是姚江川,原本以为就是走个过场吓唬吓唬人就能收队,可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想错了。

姚秉要对付的竟然是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学员。

而且梁栋才居然也在。

梁栋才是谁?他可是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从官位上来说并不比自己弱多少,况且他还有个手握大权老子。

要是说再加上这群副处级的警界权贵,自己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撕破脸,和他们死磕到底。

没错,我是靠着紫棠公司上位,但也不可能没点眼力劲,跟这群人对着干啊。

真要是那样做了,自己在警界内是休想继续混下去的。

我的个姚秉姚三公子啊,早知道你是唱这出大戏的话,我肯定不会过来蹚这个浑水。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事已至此,即便是硬着头也得上,要不然不但是会将楚牧峰他们得罪,在姚秉这边也不讨好,两头都为难。

“蹚浑水?不不不,梁处长,我是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持枪行凶,才带队过来的。”

“这里毕竟是熙园分局,是我的辖区,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梁处长,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你清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黎杰初板着脸,神情肃穆地说道:“现在请你们配合一下,先把枪交了吧,否则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黎局长,是我报的警。你也看到了吧?他们不仅持枪闹事,刚才还威胁恐吓我,要我拿五万美金出来,要是不拿的话,就会要了我的命,还威胁要杀了这里所有人。”

姚秉快步上前,满脸委屈地说道:“你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哪里像什么进修班学员,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土匪恶霸啊!”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好端端在这里吃饭,却被人这样拿枪逼着脑门威胁,这里还是首都吗,我感觉就算在东北,也不至于这么乱吧?”

“黎局长,你来的正好,赶紧帮我主持公道,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严加审问吧!”

姚秉简直就是个戏精。

他竟然将所有事情全都推得一干二净,然后把自己说得那么无助,就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姚公子你放心,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是在我熙园分局的管辖范围内,就断然不会允许这种欺压百姓的恶劣行径发生。”

“不管是谁,都要遵守党纪国法的制约。谁敢肆意挑衅,就是我的敌人,是党国的敌人,是要接受法律的严惩。”黎杰初拍着自己胸脯大声说道。

“黎局长果然不愧是警界楷模!”姚秉竖起大拇指头赞赏道。

哼,都是戏精。

楚牧峰冷眼旁观,他已经看出来,这个所谓的熙园分局局长黎杰初也是姚秉的走狗,没准还有什么把柄被对方拿捏。

不管他心里愿不愿意和自己等人为敌,但既然来都来了,没有道理说就这样拍拍屁股走掉。

真敢那样做,就会遭到紫棠公司的报复。

所以黎杰初没得选择。

“老楚,看来这个黎杰初是想要死心塌地的跟随着姚秉一条道走到黑,他还带了这么多警员,现在怎么办?”梁栋才低声问道。

“外面有警员又怎么样?他莫非真敢开枪不成?”

楚牧峰不以为然的一笑,跟着说道:“栋才,今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虽然看似声势不小,其实还开可控之内。”

“你现在要是带着他们回去的话,应该不会受到牵连。你要想清楚,你们都要想清楚,真要继续留下来吗?”

“我想的很清楚!”

梁栋才紧攥着手中的冲锋枪,脸上表情坦然镇定,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在来的时候就想的很清楚,当兄弟的不是口头说说,而是要看行动的。老楚,那晚的酒不是白喝的,你就放心吧,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咱们兄弟无所畏惧,都陪你一起走。”

“栋才说的没错。”

叶相承犀利的眼神扫视过四周那群黑衣人和警员,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我是华亭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叶相承,今晚来这里是缉拿要犯。”

“有谁再敢拿枪对着我,想要缴我的械,罪同逃犯,罪加一等。”

黎杰初听到这个顿时嘴角发涩。

这特娘的还怎么玩?

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相比不占任何优势,想要下了人家的枪,凭什么下?

要是叶相承没有表露身份,自己还能装傻充愣的蛮干。可现在人家主动表露身份,要是再敢动,那就是不讲究官场规矩了。

黎杰初犯了难,手下那群警员更是彼此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就放下枪来。

缴械?

这还缴哪门子械?

人家是长官,自己要是说再敢缴械,到最后落下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这后果谁能承担?

没看到黎杰初的神情都开始不对劲吗?

管他娘的,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咱们还是听候命令行事吧。

“黎局长,你就这样任凭他们肆意妄为吗?他是华亭的警员,能管的了咱们这里的事吗?不用管他,缴械,让他们投降!”姚秉狠狠瞪视着叶相承怒声道。

“这个……”

“他是华亭的警员,我呢?”

梁栋才抬步走出,眼神冷漠地扫视全场。

“我想你们当中应该是有人认识我,知道我是谁。我叫梁栋才,是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他管不了金陵的事情,我能管吧?你们有谁想来缴我的械?上来让我瞧瞧?”

全场顿时死寂。

没有一个警员敢站出来。

黎杰初的神情也变得阴沉可怕,他有心想要下令缴械,但却清楚不能冲动。

真要是敢下了梁栋才的枪,得罪梁家,他的警界之路也就彻底算送了。

“这位真是咱们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吗?”

“是的,我认识,他是梁处长。”

“这下可怎么办?”

那些警员们都开始惶恐起来,他们通常出去都是耀武扬威,还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

这多尴尬。

察觉到黎杰初的迟疑后,姚秉眼底凶光闪烁,恶狠狠的压低着声音说道:“黎杰初,不要忘记你是谁提拔起来的,我手里还握有你的把柄。”

“你今晚要是说不把他们抓起来带走的话,嘿嘿,我将那些把柄放出去,你清楚后果的。”

黎杰初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着,他是真的很纠结难办。

早知道今日会碰到这样的僵局,对方如此扎手,真不应该亲自来啊!

那些把柄绝对不能外泄,随便一个露出来都足以要了他的小命。那时候别说是什么官场前途,命都没有了,还能指望什么?

“对不起,梁处长,你们这么做不合规矩,我要秉公执法,回头我登门道歉,先得罪了,上,给我缴械!”

黎杰初一咬牙,不再迟疑,挥手下令缴械。

“黎杰初,你还真敢做啊!”楚牧峰冷笑着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们聚众闹事,持枪行凶,原本就是违反法律,我这样做不过是在履行职责而已,这事不管闹到哪儿,我都能站得住脚跟!”

“这里是熙园分局管辖地,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你们这些进修班的学员要是说再执迷不悟,顽抗到底的话,休怪我不客气了!”黎杰初涨红了脸,破罐子破摔地怒声喊道。

“真当我们是菜鸟吗?”

楚牧峰冷冷一笑,面对着黎杰初和那帮蠢蠢欲动的警员,迈出一步,双手后负,傲然无惧地说道。

“我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楚牧峰,你们谁敢动我?”

“我是金陵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梁栋才,你们谁敢动我?”

梁栋才扫视全场,和楚牧峰并肩而站,冲锋枪就那么随意挂着,眼神冷厉中带出一抹浓烈讥诮。

黎杰初心脏砰砰乱跳。

所有警员都是面色惨白。

旁边的姚秉则眼神邪魅阴鸷。

这只是开始。

“我是华亭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叶相承,你们谁敢动我?”

“我是山城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秦建祖,你们谁敢动我?”

“我是津门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郑穗治,你们谁敢动我?”

……

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着,一个个身影果断无畏地站出来,他们面对着身边的众人,眼神轻蔑,神情漠然。

进修班警界权贵的强大阵容就这样初露峥嵘。

雅间中,楼道里,大厅中。

刑侦处!装备处!情报处!行动处!

只要是喊出来的官位,都是副处长级别,每个都有着绝对的优势威慑全场。

这里虽然说不是他们的主场,但那又怎么样?

只凭借着这些官位,难道说你黎杰初真敢造次不成?

就算你黎杰初敢下命令,这些警员们又有谁敢执行?

以下犯上是大忌。

你想死,他们却还都想活着。

此时此刻,黎杰初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是知道进修班这群人都是权贵,但这不是被要姚秉逼得没办法了吗?

现在你们都这样强势的表明身份,我要是再敢继续做的话,都不用等到姚秉拿出来把柄,等待我的就是一颗颗子弹的审判。

我的命真苦啊!

“三少。”

黎杰初可怜兮兮地扭头望过来,姚秉看到他的模样,也不由心烦意乱。

他也想要继续逼迫对方,可看到那些警员们害怕的眼神,颤抖的身体,这个命令下了,有谁会听吗?会执行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在这样往死的逼黎杰初了。

毕竟这颗棋子留着还是有用处的。

“别急,我还有后招。”

姚秉翘起唇角,无所谓地耸耸肩,“黎局长,让你的人都站到一边吧!”

“好好好!”

这下黎杰初可谓是如释重负,要是姚秉还不这样妥协的话,他就只剩下一条路:装病晕倒了!

太难受了!太刺激了!我可承受不住啊。

“收队!”

黎杰初都没有解释的意思就果断下令。

听到命令的这群警员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将枪都收起来。

这要是说谁承受不住压力,不小心擦枪走火的话,那就是人间悲剧了。

“哼,就这点能耐吗?”梁栋才不屑地挑起唇角道。

“别着急!”

楚牧峰察觉到姚秉的神情没有丝毫慌乱害怕的味道,便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这个姚秉应该还有后招的。”

“你说他为了对付我,至于摆出这样的阵仗吗?这都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或者说,姚秉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要敲山震虎呢?”

“敲山震虎!”

梁栋才的神色顿时一变,没错,楚牧峰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对付楚牧峰的话,紫棠公司的这群人就行,根本不必将黎杰初这帮人也安排在周围。

姚秉是疯子但不是傻子?

他这样做显然是别有心机。

敲山是肯定敲的楚牧峰这座山。

但震虎是想要震哪只虎呢?

梁栋才心底忽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因为真的要是说敲山震虎的话,进修班这么多人只有他最有可能。

谁让只有他是金陵城的,谁让梁家是这里的大家族。

谁让自己和韩嫣之前和姚秉是有过矛盾斗争的,莫非这事背后真的另有玄机不成?

东华楼外。

当这里严阵以待的时候,一辆别克汽车忽然嘟嘟开了过来。

车子在门口停下后,从里面走下来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大约三十来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肤色发白,双眼炯炯有神。

他叫陈子明。

陈子明在金陵城政府体系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他虽然只是个秘书,但背后站着的却是市政厅的副市长安荣桥。

谁都清楚安荣桥在市政厅是很强势的人物,掌握着很多领域的大权,属于那种说一不二的角色。

能成为他的秘书,是陈子明的荣幸。

“吆喝,好大的阵仗!”

来到这里后的陈子明扫视了眼门口站着的警员,嘴角露出一抹轻视冷笑,举步就走向里面。

所有看到他过来的警员,全都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天子脚下,国家帝都,你们这样明火执仗的拿着枪支对峙,是想要做什么?造反吗?还不赶紧给我把枪都收起来。”

来到雅间,陈子明看到这里的情形后不由得皱眉不悦地喝道。

“陈主任,您总算来了!”

在看到陈子明身影的瞬间,刚刚还有点忐忑的姚秉仿佛一下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满脸谄媚笑容地走上前来说道。

楚牧峰扫了扫对方。

能让眼高于顶的姚秉这样低声下气对待的人,又会是谁呢?

“竟然是他!”

梁栋才在看到陈子明后,也是颇为诧异。

“这位又是谁?”楚牧峰不由得问道。

“他叫陈子明,是金陵市政厅副市长安荣桥的秘书。”

梁栋才压低声音说道:“以前只是私下听说紫棠公司和安荣桥有来往,没想到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陈子明都能来为姚秉站台撑腰,还有什么事是他们私底下不能做的?老楚,这次的事你要注意点,陈子明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安荣桥有点难搞啊。”

“再难搞还能难住你们梁家不成?”楚牧峰语气玩味。

“那他倒是不够格。”梁栋才立刻抬头挺胸道。

“那就行了,咱们见招拆招吧!”

楚牧峰也是有些无语

我本意只是单刀赴会,跟姚秉摆明车马,如果他不答应,回头再炮制这货!

可谁想到现在却闹成这样,各方人物粉墨登场,这是想要拿着我的事来一场群英荟萃吗?

黎杰初应该是早就过来的,这位陈子明想必也就在附近,那么我的人呢?有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

楚牧峰心思急转。

“姚秉,你这是在闹什么?”陈子明假装没有看到楚牧峰他们,只是冲着姚秉温和地问道。

“陈主任,这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闹事的。但是有些人吧,就非得瞧我不顺眼,非得在这里把我给整死。”

“那,您也看到了,他们这群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学员,竟然敢明火执仗的拿着枪出来闹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带头的是楚牧峰,就这个家伙,不仅想敲诈勒索,还想要我的命。我就纳闷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事,得以死才能谢罪。”

姚秉真是戏精上身,脸上的表情,言语的无奈,都被他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他就是想让楚牧峰死,想让楚牧峰冤死。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这简直就是胡闹!”

陈子明猛然转过身来,这才正视着楚牧峰,语气平静而冷厉地说道:“你就是带头闹事的学员楚牧峰吗?”

“陈主任,请你注意说话的口气,我是进修班学员,不是你的手下。”

楚牧峰眯起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来只是要跟姚秉讨个一个公道而已,至于说到其余的事,只是意外而已!”

“意外?”

陈子明冷冷一笑:“你说这事是意外就是意外?你们这么多人拿着枪出现,何来意外之说?”

“哦,那你想要怎样呢?”

楚牧峰仅仅从这样的两句话就能推断出来陈子明的真实想法,他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妥协和屈服。

既然你是来者不善,我这边给出任何理由,你都不会当回事,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说法狡辩。

那我就干脆不说,听之任之,看你能如何?

“黎杰初,让你的人对他们缴械,然后把所有人都给我带到警局去,这事我要让中央警官学校亲自派人过来带人。”陈子明微微侧身吩咐道。

“是!”

黎杰初现在是心甘情愿的领命。

这样做事多好,省的自己左右为难。

只是就在他刚准备下令时,楚牧峰上前一步,看着陈子明波澜不惊地问道:“陈主任,你就是这样办事吗?”

“对,你有意见?”陈子明声音平淡。

“岂止是有意见,我意见大的去了。”

楚牧峰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都是警员,警员办案讲究的是不能偏听,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你跑过来只是问了姚秉两句,就要把我们一棒槌抡死,你不觉得这样做很片面吗?你就算再不懂事,也应该问问我们情况吧。”

“问你们?不需要!”

陈子明明显是有自己的节奏,他是不会被楚牧峰带偏。

他甚至都没有接茬,随意扬起手指,指着楚牧峰的鼻梁,冷漠地说道:“你敢聚众闹事就是犯下大罪。”

“楚牧峰,这里不是北平城,你在这里要遵纪守法,犯罪就必须接受严惩,谁都不例外。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是!”

“慢着!”

就在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从楼道中响起,随即几道身影便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是玄武分局局长梁栋品。

“梁局长,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玄武分局的管区,你可不要多管闲事!”黎杰初看到是谁后,瞳孔微缩地警告道。

“哥!”

看到梁栋品过来后,梁栋才有些诧异地喊道:“你怎么也来了?”

“一会儿再说你的事。”

梁栋品没好气的瞪视一眼后,冲着楚牧峰微微一笑说道:“楚处长,我来的有点晚,没让你受委屈吧。”

“梁局长……”

“叫什么局长,叫哥!”梁栋品故作愠怒道。

“是,梁哥,您能来我就已经很感谢了,不过这事儿现在有点麻烦。”楚牧峰顺势说道。

“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梁栋品大手一挥,无所畏惧的说道:“我来了,就没有麻烦了。”

这话说的霸气十足。

“你来了就没有麻烦了?”

听到这话的黎杰初心底是不屑的,你梁栋品和我一样的官职,你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

没错,你是梁家人,但我这边也不是单打独斗的。

有陈子明在,我不相信制服不住你。

你呀,这次恐怕是没有办法吹法螺,最后只能灰溜溜离开了。

陈子明在看到梁栋品的时候,也是眉头微皱。

他自然知道梁栋品是谁,也清楚这个梁家的后起之秀对梁家意味着什么。

可以不夸张的说,他的出现甚至是能代表梁家的态度。

难道说梁家想要力挺楚牧峰不成?

就在陈子明迟疑的时候,梁栋品已经是冷眼扫视过来,冲着黎杰初漠然说道:“黎杰初,现在即刻带着你的人退出东华楼,在门外戒严。”

“你命令我?”

黎杰初听到这话,微愣后脸上露出几分怪异的表情喊道:“我说梁栋品你没事吧?你是玄武分局的局长,这里是我熙园分局,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的?你不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晕了吧?”

“放肆!”

几乎就在黎杰初这话落地的同时,一道身影从梁栋品背后闪现出来。

他刚才一直站在后面没露脸,所以说即便是黎杰初都没有看到。

现在猛然看到这位露面后,脸上立刻浮现出谄媚表情来。

谁让这位黄主任可是金陵警备厅的红人。

人家是总部的主任,自己这个分局局长见到自然是要笑脸相迎。

“黄主任,您怎么也在?”

“我当然得在,要是不在的话,哪里能看到你黎大局长这么威风八面。你竟然连梁副厅长的话都不当回事,你这是多大的架子啊!”黄北海讥笑道。

什么?梁副厅长?

黎杰初一下子傻了眼。

自己没有听错吧?黄北海说的是梁副厅长,这意思就是说梁栋品已经提拔成副厅长了!

可是我怎么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呢?

要知道梁栋品之前还是玄武分局局长的话,黎杰初怎么和他对着来都是可以的,谁让双方是平级呢。

可现在人家一下子变成副厅长,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让黎杰初还敢像是以前那样叫嚣?

别闹了,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

官大一级压死人,梁栋品想要玩死自己可谓是轻而易举。

该死的,这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黎杰初现在是真的欲哭无泪。

今晚来这里原本碰到进修班的这群各地警备厅副处长们就够倒霉,现在再遇上梁栋品这个刚刚提拔的上司,让他如何自处?

和如今的梁栋品相比,陈子明的分量就不够看的。

毕竟谁都清楚,警备厅是直接归属内政部管辖,和你市政厅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压根就没有办法领导人家,还想要说别的有的没的,可能吗?

“梁副厅长?什么意思?”

陈子明现在也是有些懵神,楚牧峰刚才一个梁哥就表明两人关系是密切的,要是说梁栋品身上的分量再加重,那今晚的事就要另说了。

“字面上的意思,梁副厅长现在已经是咱们金陵警备厅的副厅长,主抓商业犯罪,刑侦,社会治安等方面。”

黄北海的一句话,像是惊雷之言,一下就让雅间内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露出诧异表情。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警员们,他们都是跟随着黎杰初过来的,原本就已经开始松动,现在听到梁栋品的职务,看到他和楚牧峰的关系后,早就都心凉。

一个个老油条子的他们是打死都不会再对楚牧峰对进修班的这群人动手,谁愿意动谁动,我们可不想被一个副厅长惦记上。

这要是惹得厅长大人一怒,将我们都给开了,找谁说理去?

熙园分局的警员们顿时怂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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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他怕了,真的怕了!

老胡同正文卷354、他怕了,真的怕了!“黄主任,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啊?”黎杰初语气有些颤抖地问道。

“今天内部刚宣布,明天会对外公布。怎么着,你难道还怀疑这个消息有假的不成?”黄北海冷冷瞥了对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敢不敢!”

黎杰初连忙摇摇手,这事谁敢作假?

就算给黄北海和梁栋品几个胆子都不敢乱说吧。

不敢作假就说明是真的,梁栋品真的摇身一变,成为副厅长了。

已经是进入了警备厅的高层序列!

金陵警备厅的副厅长吗?

楚牧峰早知道梁栋品会官升一级,但却不知道会升到哪里,现在看来是到厅里面去了。

这样显然是最好的安排,毕竟梁千里就在内政部,要是说梁栋品也过去占个位置的话,吃相有点太难看。

别人会想,难道说内政部是你们梁家人开的吗?

再说金陵城警备厅副厅长这可是实权,这可比什么虚名高官要来的有价值。

“呵呵,这下更有意思了!”

此时此刻最窝火闹心的是谁?

当然是姚秉。

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拉开序幕唱出的大戏,居然会多出这么多的变数,这也太他娘的假了吧。

我这边精心准备的底牌,完全都没派上用场,就被砸了个稀烂。

眼下就算是陈子明也没有翻盘的能力了。

事实的确如此。

随着梁栋品的身份表明后,陈子明就已经不像是最开始那样耀武扬威。

毕竟金陵警备厅副厅长的职务还是分量十足的,再加上警备厅又不归属市政厅管辖,冲着人家摆谱摆不着。

但这事就这样结束吗?

陈子明也是有些不甘心,依然要努力努力。

“梁副厅长,您来得正好,您也看到了,这里以楚牧峰为首的进修班学生,竟然敢这样明火执仗地持枪行凶,欺压百姓,作为警备厅的厅长,您是不是说应该管管呢?”

陈子明这是不甘心的在试探,想要知道梁栋品对这事的态度和底线是什么。

然而很快他就被毫不客气地羞辱了。

梁栋品都没有正眼瞧他一眼的意思,至于说到的话更是被直接忽视,然后就直截了当的下达命令。

“黎杰初,你是不是耳朵不好,我刚才的命令你没听清楚吗?”

“清楚清楚!”黎杰初打了一个寒颤后赶紧说道。

“还不执行?”

“是!”

黎杰初转身就带着熙园分局的警察离开,他可不敢再留在这里。

这地方已经是变成了魔窟,谁要是掉进去瞬息间都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你!”

看到黎杰初就这样带队走出去,陈子明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自从成为那位的秘书后,他何曾被这样羞辱过,心中仿佛有着一团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但他却清楚自己必须克制住,要不然羞辱会更加惨烈,到那时候自己就真的是别想再在官场中混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梁栋品,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你要干什么?不许动!”

就在陈子明张口想要撂下两句狠话离开的时候,楚牧峰突然怒声喝道。

他眼中迸射出道道寒光,手中的冲锋枪更是第一时间举了起来,瞄向前方,锁定魏安。

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看过去。

魏安呢?

他的右手正在摸向腰间,猛然间被这么多人盯住,神情显得格外紧张。

“你腰里是什么?”楚牧峰大声喝到。

“你们别误会,我只是想……”

说话的同时,魏安就将腰间的手枪掏出来,然后急声解释。

砰!

魏安的话都没有说完,楚牧峰的枪就响了。

一颗灼热的子弹准确命中魏安的眉心,他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身体如抽掉了筋骨,轰然倒了下去,当场毙命。

这还只是开始。

楚牧峰竟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枪口随即转动,又瞄准了对面岳群和马觉。

在两人陡然变得无比恐惧的神色中,他毫不迟疑地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

两人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成为了枪下亡魂。

紧接着,黑洞洞枪口就对准了姚秉。

即便是被叫做疯子,姚秉这时候都感觉一股浓浓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人陡然跳了起来,凄厉地尖叫着。

“楚牧峰,你疯了吗!居然敢行凶杀人!你这个屠夫,快,快来保护我!”

“你们这帮凶徒,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居然还敢拔枪,是想要袭击梁厅长还是黄主任?还是市政厅的陈主任呢?”

“大家刚刚都看到了,那几个家伙身上带了枪,而且刚才就要动手,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发生意外根本无法挽救,所以我必须将危险扼杀在襁褓中,确保诸位的安全。”

“陈主任,你说对吧?”楚牧峰转过头,从容自若地问道。

地上是三具被爆了头的尸体,鲜血如染料般扩散开来,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姚秉此刻是双腿打颤,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杀人和被人杀,这完全是两回事!

他怕了,真的怕了!

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可是金玉之躯,还有几十年的荣华富贵要享受,可不能死在这里啊!

陈子明也强不到哪里去,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文官,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他连死尸都没有见过,何况是这种当着他的面杀人呢?

此刻胃里面早就开始翻江倒海,恨不得就要呕了。

他一手死死捂着嘴巴,努力控制着!

但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哇地吐了出来。

正对着姚秉的他,这刚张嘴喷出来的污秽之物,一下就浇了姚秉满脸,那股恶臭的味道和血腥味夹杂在了一起。

姚秉傻了眼。

大脑出现了片刻呆滞。

这到底是怎么了?

黄北海见此变故,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惊诧光芒。

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多出一种赞叹:杀伐决断,是个人物。

“开枪了!”

“猛,不愧是咱们班长!”

“对,就该这样做!”

进修班的人看到这种情景都有些意外。

他们意外的是楚牧峰真的敢做,毫不犹豫的就开枪射杀掉之前诬蔑抹黑他名誉的这几个无耻之徒。

至于说到害怕恐惧,别闹了,他们都是从刀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又怎么会害怕死几个人呢?

“好小子!”

梁栋品也被这种情景震惊到,当跟着就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刚才真要对亏有楚牧峰,要不是你当机立断的话,我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们打了黑枪,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就是死的最冤枉的警备厅副厅长!”

“哼,他们这些人真是穷凶极恶,当着我和黄主任的面,还有陈主任的面,居然还敢拔枪行凶。”

“这要是说换成普通人,岂不是会被他们眼皮都不眨下就给杀死。像是他们这样的恶徒,就该枪毙,楚牧峰,你做的很好!”

“黄主任,你说是吧?”

“当然,楚牧峰,还是你反应迅速,做的好。”黄北海的脑袋转的多快,梁栋品这边既然已经给这事定性,他要做的就是跟随,绝对不会对着来的。

什么?这样也行吗?

刚刚走出雅间都没有走远的黎杰初听到枪声,回头看到这一幕后,心弦早就绷紧,心脏砰砰的乱跳。

再想到楚牧峰的时候,脑海中已经将其列入特别危险名单,万万不能得罪!

当即赶紧带着自己的手下,忙不迭地走了下楼去。

“哇哇!”

陈子明像是要将心肝肺都给吐出来似的,折腾了片刻,好不容易控制住后,擦拭掉嘴角便的污秽之物,盯视着楚牧峰,眼神充满阴霾。

“楚牧峰,你好,我记住你了。”

“呵呵,陈主任,你难道不应该感谢下我吗?要不是我的话,你现在没准就中了黑枪,命丧黄泉了,你说是吧?”楚牧峰扬了扬枪口,不冷不热地说道。

“你……”

陈子明到嘴边的怒吼话语,硬生生的咽回去。

冷静,克制,这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说再继续对峙的话,就敢说楚牧峰不敢对自己开枪吗?

想到身边的三具尸体鲜血都还没有冷却,陈子明就从心底升起了寒意。

“哼!”

陈子明冷哼一声,起步就向外面走去,他要走,还真的是没谁敢阻拦。

只是他走的有些仓促,竟然连照顾下姚秉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将姚秉给留下来,自己逃之夭夭。

很快,雅间中就只剩下姚秉孤身一人。

这时候的姚秉是狼狈不堪的,被陈子明吐了一身不说,精神上也是高度紧张和万分惊惧。

想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三个手下,转眼间就被人枪杀,而自己身边即便是有一群喽啰在,也没谁敢在这时候站出来保护他,姚秉就面如死灰,背后凉飕飕的。

“梁哥,要不您和黄主任先去外面等会儿,我处理下这里的事,一会功夫就好!”楚牧峰扭头,微微一笑说道。

“嗯……”

梁栋品刚想要劝诫下,但话到嘴边就不由变成,“好!”

劝诫?

没那个必要。

楚牧峰不是一个做事冲动鲁莽的人,魏安三个被杀死是没事的,就算有事也是小事。

他未必会将姚秉给杀了,因为楚牧峰是聪明人。

“咱们出去!”

梁栋品眼神饱含深意的看了楚牧峰一眼,就带着黄北海他们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楚牧峰二话不说,一脚就飞踢出去,当场就将姚秉踢得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张嘴喷出一口浓血。

“楚牧峰,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姚秉嘴角含血声音嗓哑颤抖。

“你说呢?”

楚牧峰扬起冲锋枪的枪口,直截了当地就重重戳在了姚秉的脑袋上,想都没想便扣动了扳机。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哒哒!”

枪里响起的只有撞针声。

这把冲锋枪是没有子弹的。

但姚秉不知道啊,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枪杀,惊恐之下顿时屎尿横流。

一股尿臊味和恶臭瞬间就弥漫开来,闻着就让人呕吐。

“呵呵!”

楚牧峰扫了一眼已经失禁的姚秉,嗤笑一声,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姚秉,记住我刚才的话,将外面抹黑我的舆论摆平,摆不平的话后果自负!”

很快,雅间内就只剩下姚秉。

地面上躺着的是三具脑袋瓜被打爆的尸体。

血腥味!尿臊味!恶臭味、呕吐味!酒味!

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交织,别说是走进来了,就算是在门外,都能被这股味道呛到。

被手下扶起来的姚秉仿若魂飞天外,呆如木鸡。

……

东华楼外。

“老梁,带着兄弟们回学校。”

楚牧峰扫视了一圈后低声说道:“赶紧回去,省的有心人借着这事大做文章。”

“放心吧,我们既然敢出来,就肯定是准备好。你当我们是随随便便出来的吗?不是,我们这趟出来是进行演习,流程上都是符合标准。”

“只是在演习的过程中碰到你有危险,所以说才出手相救。”梁栋才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

还能这样?

楚牧峰顿时无语。

梁栋才的话或许只是个托词,但这个重要吗?

任何事真正的博弈都是在上面,上面不想动你,随便一个理由都能说得过去。要是想动你,你就算是在家里老实坐着都会祸从天降。

“好,那你们先回去吧!”楚牧峰拍了拍梁栋才肩膀道。

“嗯,走了!”

梁栋才带着进修班的学员很快就离开。

黄北海也已经走了。

这里剩下的只有梁栋品,看到楚牧峰出来后,招了招手道:“楚处长,一起走走吧!”

“好!”

两个人就开始沿着马路慢步。

“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一怒之下将姚秉给杀了呢。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还是能够控制住理智。”

梁栋品拿出一支香烟递过去,淡淡说道。

“梁哥,今晚的事让您费心了!”楚牧峰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后说道。

“没什么,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梁栋品随意摆摆手,神情平静地说道:“你能在最后关头还保持冷静,我是挺意外。”

“你要是说真的将姚秉当场杀了的话,今晚这事才会变得有些麻烦。毕竟说到底,姚秉和魏安他们不同,他可是紫棠公司的少爷。”

“我懂,姚秉就算该死,也不能在这时候死在这里。”楚牧峰点头说道。

“你能明白这个理儿,挺好!”

梁栋品扫视了一眼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紧不慢地说道:“魏安他们三个死掉,死就死了,谁让他们该死,理由你也给得很好,能交代得过去。”

“但在姚秉的事上,你最好是有点分寸,别闹得太过过火就成。当然这也不是说让你妥协退让,你问心无愧,咱们就能无所畏惧。”

“是,我懂!”楚牧峰回答道。

“我现在是金陵警备厅的副厅长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梁栋品不加迟疑的就抛出来一根橄榄枝。

“梁哥,您能当这个副厅长比去内政部那边有前途多了。这个位置是实权的不说,最重要的是能规避掉和梁叔叔之间的碰撞,堵住不少人的嘴喽。”楚牧峰点头应道。

“是啊,这个位置是不错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等到快离开的时候,梁栋品语气严肃的说道。

“紫棠公司的老板叫做姚江川,他的后台就是市政厅的副市长安荣桥。今晚这事,我想姚江川未必会忍气吞声,你这两天就留在学校先避避风头吧。”

“至于安荣桥……”

梁栋品停顿了下斟酌着说道:“安荣桥毕竟是置身官场,他做事总得讲究点方式方法,做人也得有最起码的底线。”

“要是说一点底线都没有的话,他也就距离灭亡不远。所以说你先不用去管他的,他就算是想要对付你,也只能是通过紫棠公司。”

“是,我会小心防范,就像您刚才说的,我会留在学校,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楚牧峰点头应道。

“那我就先走一步!”

“梁哥,您慢走!”

楚牧峰目视着梁栋品坐车离开后,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影,脸上浮现出一种深邃表情,自言自语道。

“姚江川的后台是安荣桥吗?那么今晚这事,你们两个老甲鱼会怎么做呢?”

……

入夜。

戴公馆。

情报处处长唐敬宗将今晚发生的风波一五一十的全都汇报后,戴隐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表情。

“不错不错,我没有看错,楚牧峰果然是有勇有谋,不是草莽之徒,他留下姚秉这步棋走的很好,要是一枪也毙掉的话,那就有些棘手了。”

“是啊,姚秉要是死掉的话,虽然说也没有什么大事,但终归会让这事变得不太好处理。”

“至于魏安那三个家伙杀就杀了,反正不过就是三条恶犬,况且他们干的脏事也不少,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够判他们死刑的,死了就当是为社会除害了。”唐敬宗颔颔首说道。

“楚牧峰真是天生就适合干咱们这行,你瞧瞧他动手的杀伐果断,这可不是谁想就能做到,这份胆气就胜人一筹。”

戴隐想到那三枪就感觉很痛快淋漓,一枪毙掉一个社会毒瘤,一枪解决掉一个心头之患,何其快哉。

“是啊!”

唐敬宗也被楚牧峰的雷霆手段而赞叹道:“楚牧峰被抹黑事件虽然说是姚秉主持的,但真正动手的却是魏安,岳群和马觉。”

“我想这点楚牧峰是清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借着魏安掏枪的时候果断射杀,报仇雪恨的同时还能断绝这种潜藏着的隐患。”

“要怪只能怪魏安倒霉,你说他当时为什么要掏枪呢?”戴隐不屑地说道。

唐敬宗也想不通这个。

魏安要是活着的话,肯定会从棺材中蹦出来,冲着戴隐怒吼,“谁说我要掏枪了?谁说我要动手了?”

“我又不傻,怎么会在那种情况中做出那种完全没有胜算的事。我只是痒痒,想要挠痒痒而已,我死的冤啊!”

“局长,我觉得姚江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还有安荣桥那边也肯定会记恨上楚牧峰。”唐敬宗想到隐藏在暗中的两条毒蛇缓缓说道。

“姚江川!安荣桥!”

戴隐说起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不带有丝毫烟火气,很冷静平淡的说道:“你说的也对,姚江川是肯定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瞧着儿子如此受辱的。至于说到安荣桥倒是未必会动,毕竟梁栋品那边也已经插手,他这个老狐狸是肯定会有所顾忌的。”

“这样,楚牧峰不是已经交给你了吗?让他上任的时候和他好好谈谈,要让他明白特殊情报科是做什么的。”

“姚江川要是说够聪明的话就给我咽下这口气,要是说非要不依不饶的话,就让楚牧峰去好好查紫棠公司,看看他们屁股下面干净不干净。”

敌不动我不动。

敌若动我先动。

戴隐就是这样的性格,最好是不要得罪他,不然被他盯上的话,会死的惨不忍睹。

“是,局长!”

唐敬宗恭声领命。

……

大唐园,叶家。

“老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我知道楚牧峰肯定会没事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动起手来会那样迅速果断,不会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

“掀起舆论风波的魏安,岳群和马觉那三个混蛋,就那样被一枪爆头,横死当场。”

“而且牧峰十分沉稳,好像这件事做了也就做了,压根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孟江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幕,犹然觉得佩服。

这样的楚牧峰真是让人赞叹不已。

“不错,猴崽子总算长大了!”

叶鲲鹏是没有看到那幕,但却能想象到那时候的楚牧峰是多么强势凛冽。

被你姚秉这样抹黑,难道还不能出口恶气?

你不想要清理门户的话,我就来做,杀死你的三条恶犬,看你能如何?

最关键的是楚牧峰开枪的理由无懈可击。

三个家伙竟然妄图偷袭暗杀金陵警备厅的副厅长!

这是大罪!重罪!死罪!

“陈子明真的吐了姚秉一身?”叶鲲鹏眼神玩味地问道。

“是的。”

孟江想到那幕也是感觉很滑稽可笑,带着几分轻蔑说道:“陈子明好歹也是市政厅的人,竟然会那么没出息,居然都不能见个血。”

“要我说现在的文官们素质真的很低,他们应该都接受军事训练的。毕竟谁也不敢说将来会不会爆发战争,没有的话就当做是准备,真的要是爆发,难不成这些文官们就都只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嗯,你说得很对!”

这也是叶鲲鹏会提起来陈子明的原因,他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走动,站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神情冷峻。

“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就这事写个条陈。”

“是,老爷!”

……

金陵城李家。

还没有睡觉的李五省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茫茫夜色,回想着刚才听到的汇报,嘴角不由得够了起一抹冷笑。

“哼,姚秉这小子是自作自受,活该吃这个亏,一点规矩都没有,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做的话,金陵城的治安秩序早就乱成套。”

“老李,你不是应该对那个楚牧峰有意见的吗?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很欣赏他呢?”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走出来一位穿着睡衣的美娇娘。

她是李五省的夫人,如今在文化部当差的连桂枝。

在这个家中,李五省虽然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但他很多时候都是会倾听连桂枝的意见,谁让自己娶了一位才貌兼备的贤内助。

“我不是欣赏楚牧峰,只是觉得姚秉蠢!”

“他真的认为楚牧峰是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人吗?还带着三条恶犬来找麻烦,现在倒好,被楚牧峰全都打死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桂枝,从这件事上,你不觉得楚牧峰做事杀伐决断,是个人才吗?”李五省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

“嗯,是很厉害!”

连桂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颇为赞叹道:“这个楚牧峰的确不一般,在那种场合下,他居然敢开枪,本身就是一种魄力的展现。”

“而且在占据绝对优势之后,还没有对姚秉下死手,留了他一条命,将事情把握在可控范围,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是啊!”

李五省现在感觉到很可惜,这样的优秀人才,自己怎么就没能拉拢过来,就这样给推到戴隐那边呢?

“要是说可以的话,我真想将楚牧峰招之麾下效命。但可惜为时已晚,不出意外的话,楚牧峰应该是已经跟随戴隐了!”

“你说戴隐运气怎么这么好?这几年做任何事好像都是顺风顺水,而且还省得领袖信任。”李五省提到这个就一肚子懊恼。

“嗨,老李,你非要和戴隐争一时长短有什么意义?戴隐会拥有现在的地位和权势,自然是受领袖的重视。”

“你也是深得领袖赏识,你们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齐心协力的合作呢?要是说你们都愿意放下成见的话,我相信……”

“不可能!”

都没有给连桂枝说完的机会,李五省就强硬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冷漠道:“你听好了,我和他戴隐誓不两立,想要让我们握手言欢,那是不可能的事!以后休要再提!”

“好吧好吧,听你的!”

连桂枝也没有非要揪着这事不放,而是又将话题绕回来,“现在的关键是,你明天到学校后,准备怎么处理这事?”

“要知道你的态度很关键,如今这座金陵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你的态度,你要是说不能明确下来,会有很多人闹心和不依不挠。”

“我的态度吗?”

李五省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一种沉思表情。

看到他这样后,连桂枝就懂事的退下,将这里留给李五省去思考。

“其实我的态度很简单,要么是严惩,要么是无视,总不能说去表扬。”

“这事梁栋品那边给出来的定性很简单,就是正义之举,是除恶扬善。要是说我这边非要严惩的话,势必和梁栋品对上。”

“别说梁栋品现在已经是金陵警备厅的副厅长,就算是之前,他背后站着梁家,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轻重。”

“可真要是无视的话,张道池和顾十方能干吗?他们早就想要找楚牧峰的麻烦,有这样的大好机会,总不会白白错过吧?”

“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

高门大院的姚公馆。

能在金陵城住得起公馆的人,自然都是有相当身份和背景的爷。

这座姚公馆中住着的自然就是紫棠公司的老板姚江川。

说起来他今晚是要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宴会,可谁想宴会还没去呢,就听到了姚秉那边发生的事。

刚听到下面人上报的时候,他是根本没有当回事的。

可现在呢?

现在他看到的是已经被包扎着像是粽子般的姚秉,就这样遍体鳞伤地斜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跟傻子一样。

看到他这个德行,姚江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真是个混账玩意,谁让你去找楚牧峰麻烦的,谁又让你打着我的名号做事的?你把黎杰初喊过去就算了,怎么还敢惊动陈子明?”

“你又是怎么把他给招呼过去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种做法,我在安市长那边得多被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

姚江川眼神凶狠地瞪视过来,说出来的话语根本没有丝毫同情,破口大骂。

“爸,我错了!”姚秉耷拉着脑袋,因为嘴角裂开,声音有些含糊。

“错了?你何止是错!”

姚江川气得身体直哆嗦,举起手中的文明杖,就恨不得打过去。

旁边站着的老大姚阁连忙拦住他,急声说道:“父亲,您别激动!”

“这事既然已经做出来了,咱们下面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善后,再和老三发火,根本不值得,别气坏您的身体。”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把三少爷抬回去!”

说完这话姚阁就冲着两侧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说道。

“是,大少爷!”

姚秉很快就被抬走,他自始至终都不敢大声说话。

换做以前,肯定会哭着喊着闹着求老爹报仇雪恨,但现在根本不敢嚷嚷。

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理亏,把整件事给搞得一塌糊涂。

姚江川不狠狠抽他一顿已经算好的了,还敢提要求就等着挨收拾吧。

“父亲,您喝口茶消消气。”

姚阁端过来一杯茶水,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事吧,着急不得,咱们坐下来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事,这可不是小事,咱们必须慎重对待。”

姚江川心中虽然还有怒火,但听到姚阁的话后,这股怒火就很快熄灭不少,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后说道:“嗯,你来说说!”

“好!”

姚阁作为姚家的长子,紫棠公司如今的掌权者,自然是有足够城府和眼界。

他也愤怒姚秉的恣意妄为,但就像是他刚才说的一样,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有必要,那纯粹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想着如何善后。

这才是关键。

“老三做的这件事,其实需要向几方面有所交代,但在这个交代之前,我想要问问父亲您的态度。”

“您是准备就这事掀起战火呢,还是准备忍气吞声呢?”姚阁沉声问道。

这个态度很关键,必须先明确这个才能说别的。

“掀起战火?”

姚江川端着茶杯的手略微停顿后,将茶杯重重放下来,怒气冲冲地说道:“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向那个楚牧峰讨个说法。”

“毕竟不管姚秉多混账,他都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只能我来管教,他楚牧峰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做。”

牛逼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跟着,姚江川摇摇头,露出一抹苦涩,自嘲地说道:“这说的是以前,现在却不能这样做了。”

“你也清楚,安市长那边现在正处于最关键的阶段,他是想要竞争市长位置。要是说这时候咱们节外生枝,捅出篓子的话,真的要出大问题。”

“对!”

姚阁悬着的心悄然放下来,他就怕老爹一根筋的非要像是以前那样找楚牧峰的麻烦,那样的话不但是会得罪楚牧峰背后的人,就连安荣桥都会舍弃紫堂公司。

要知道紫棠就是靠着安荣桥才一步步走到现在,要是说没有安荣桥力挺,紫棠能在金陵城这么耀武扬威吗?

在金陵城有权永远比有钱来的更具威慑。

“父亲,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就好说了。”

“因为就楚牧峰目前拿出来的几张牌,真不是咱们紫棠能够抗衡,绝对不易硬碰硬对着干!”

姚阁有条有理地说道:“您说他身边有那么多全国各地的警界权贵,每个权贵都有着自己的人脉网,您说要是这张人脉网融合起来,处心积虑想要找咱们点麻烦的话,能躲得过去吗?”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您说梁栋才背后的梁家是咱们紫棠能随便招惹的吗?梁家是官宦家族,树大根深,真要是舍下脸来,咱们绝对讨不到好!”

“何况现在梁栋品更是成为金陵城警备厅副厅长,可谓是真正的实权派。咱们这时候要是和梁家对上,太过不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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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针尖对麦芒

说到这里,姚阁也有些愤然:老三你这个混蛋东西,非要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情做什么,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你是嫌公司的事儿不够多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胡闹,紫棠会雪上加霜,甚至有可能被人取而代之吗?

“老大,你就说怎么做吧?”姚江川摆摆手说道。

“父亲,我看当务之急有四个:一是向梁栋品示好;二是向安荣桥认错;三是向中央警官学校李五省教育长低头!”

“第四个是先答应楚牧峰提出来的三个条件,要不然对方已然肯定还会不依不饶,揪着不放。”

姚阁的话语仿佛声声惊雷,炸得姚江川是满脸苦涩,不过事已至此,为了大局,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老大,这事由你来全权负责处理,尽快平息事端吧!”

“是,父亲!”

姚阁恭声接令。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气格外阴沉,整座金陵城都被阴冷潮湿的气息覆盖。

街上的行人都包裹紧衣服,神色匆忙地走着,一家家商铺虽然说已经开门,却是门可罗雀。

中央警官学校。

这里却是没有被这种阴冷潮湿的天气击倒,反而是火热喧哗的很。

一帮学员们都在兴致勃勃的聊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都非常亢奋。

“你们说咱们这里进修班的那群处长们,真的那么疯狂吗?竟然全都带枪出去,那场面光是想想就很带劲啊。”

“我还骗你不成,东华楼昨晚都传遍了,说是一群警官们横扫了那里。”

“要我说这都是楚牧峰处长的魅力,不是他的话,换做别人你看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我决定了,从现在起,就拿楚处长当我奋斗的榜样。”

……

这群学生警员就没有一个善茬儿。

想想也是,要是说身体里面没有流淌着一股热血的话,还当什么警员?

见到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冷血淡漠的话,能把警员这个事儿干好吗?

“现在的关键就是看校方了,看看咱们校方会是什么态度。”

“干什么呢?给我训练去!”

就在这时,宁傲春的身影出现,她眼神扫视全场后,毫不客气地喝道:“怎么,都吃饱撑的闲着没事干,在这类嚼舌根子是吧?”

“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致,那好啊,我让你们消耗消耗精力!听着,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先给我跑十圈!”

这帮学员顿时苦着个脸,跑开了。

“楚牧峰,你这次不会有事吧?”

望向行政楼方向,宁傲春带着几分担忧之色自言自语。

同样议论这事的不只是在校生,还有警官学校的老师们。

他们是宁傲春不好随便呵斥的,而且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也不是在校生能相比。

“你们说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楚牧峰竟然在无声无息中就将进修班那么多人给折服了,这事儿咱们都做不到的,他居然能做到。”

“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拥护,这意味着楚牧峰不单单有能力,而且还有人格魅力,他以后的发展绝对会一帆风顺。”

“可是他这次搞的事儿太大了,还开枪杀了人,我看会有麻烦!”

“你想多了吧,我不认为咱们李教育长会有所惩戒。正所谓法不责众!你们说是吧?”

“对,我也这么认为。法不责众,你总不能说将他们全都惩罚了吧?而且就这事,那群进修生们也是有着正当理由。”

“军事演习期间,发现班长被一群社会混混围攻,他们才愤而出手,多好的理由摆在这里,怎么能说他们做的不对呢?”

“谁敢指责他们的行为,就意味着会成为众矢之。而且不要忘记这帮进修学院可不是愣头青,也不是无根浮萍,他们个个背后都是有靠山的。”

“如果非要较真,从而被那么多靠山盯上记恨的话,绝对别想好过。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咱们李教育长肯定不会去做。”

……

一群教师讲习们对这事的态度是乐观积极。

中央警官学校的威严越盛,他们才会获得更加高的社会地位。

从这事上来说,他们希望楚牧峰平安无事。

只要他没事,就说明有事的是姚秉,就说明中央警官学校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是深得人心的,是有价值的。

这是好事。

当然这事的最终解释权还是在李五省手中,他现在就在行政楼的办公室中,十分钟后就是临时会议,讨论的就是昨晚的这个风波。

现在张道池和顾十方就站在他面前,神情兴奋。

“教育长,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咱们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将那个楚牧峰的头给按下来。”

“那样的话,不仅楚牧峰要倒霉,就连戴隐的声望也会受到一定影响。”张道池已经是不准备掩饰自己的意图很坦率的说道。

“哼,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哪里还有警备厅的警官样!”

顾十方没有像是张道池这样直白,他死死揪着的是进修班的行动一事。

“一群人竟然手持着重武器,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肆无忌惮威胁百姓,尤其是楚牧峰竟然敢开枪杀人。”

“教育长,要是说这种事都不严惩的话,助涨这种恶行的话,早晚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说的就是!”张道池跟着附声道。

“那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李五省淡然问道。

“杀一儆百!”

张道池和顾十方对视一眼后,他肃声说道:“我觉得应该拿楚牧峰当做反面教材,将他开除进修班,剥夺他中央警官学校毕业生的资格!”

“同时,还应该就这事上报给内政部警政司,要求他们那边严肃处理楚牧峰,最好是能够剥夺他的北平警备厅副处长的身份。”

“好一个驱逐!好一个剥夺!”

李五省听到这样的话后,脸上的怒意再也没有办法掩饰,当场就轰然爆发出来,指着两人鼻子,毫不客气地大声呵斥。

“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执法机构吗?是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可笑至极!咱们这里只是一座学校,没有任何审判资格,也没有执法资格。”

“你们要剥夺楚牧峰的进修班学员资格,驱逐他,可你们知道吗?楚牧峰如今已经在领袖那边都挂上号了,都是赫赫有名。”

“你们将他驱逐出去,这是在扇谁的脸?是在扇我的脸,是在说我认人不清,用人不明,懂吗?”

“还想要求内政部警政司做事,你们有什么样的资格要求?内政部警政司是你们分管的吗?是归属咱们学校统辖的吗?”

张道池和顾十方被李五省这番话说的顿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不错,我和戴隐是有矛盾的,我们的政见和理念都是不同的,但我也记得和你们说过很多次,我和他的斗争是有前提,那就是不能没有底线!”

“你们要是说这样对付楚牧峰的话,可就相当于把底线彻底的毁掉了。再说拿下楚牧峰就能够影响和恶心到戴隐吗?不可能的。”

“戴隐有公开说过楚牧峰是他的人吗?楚牧峰已经成为他手下一员,这事你们敢确定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五省忽然眯缝起来双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咱们进修班那些人的背景是什么样的,你们比我更清楚。”

“你们说,因为一个姚秉,因为一个所谓的紫棠公司,就得罪这么多权贵家族,值得吗?能做吗?”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

你们现在想要处置楚牧峰,将他开除出去,一时痛快了,但是之后呢,有没有想过剩下的局面该怎么处理。

即便不说那些权贵家族,就单单是梁家和叶鲲鹏的压力,谁能承受的住?

张道池和顾十方的兴奋劲刹那就冷却下来,两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当场透心凉。

他们是没有处在李五省的位置,自然是不可能想到这么多的关头要节。

当李五省说出来后他们就知道所说没错。

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就是说楚牧峰不能动!”顾十方有些懊恼的说道。

“是的,不能动。”

李五省语气平淡的说道:“咱们是不能动楚牧峰,但也不必说非得鼓励这种行为。一会儿的会议上,我会就这事严肃训斥,你们两个帮腔就成。”

“是!”

……

会议室。

临时召开的会议很快就举行,李五省是教育长,自然来主持会议。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身为总务长的戴隐竟然也破天荒的前来参加这种会议。

这让李五省愈发感到一种不安。

戴隐平常的情况下是不会参加会议的,而只要是来参加,他说出来的话就是最明确的态度,是谁都不能随意挑衅和改变的。

楚牧峰被破例要求列席。

“诸位,今天咱们这个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议议昨天晚上发生在东华楼的风波。”

“我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也都收到了简报,那么就这事你们都是什么看法?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李五省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问道。

身为总务长的戴隐是坐在李五省的对面。

长方形的会议桌就这样被分割开来,说话主持的是李五省,但谁就敢说坐在对面的戴隐不是重点吗?

长方形桌子的两个对立位置压根就没有主次之说,也没人敢去分个主次?

面对李五省的问话,戴隐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神色淡然如初,没有丝毫说话阻拦的意思,也没有主动搭腔的想法。

就那么安静,就那样沉默。

戴隐如此。

楚牧峰也如此。

李五省张嘴说出来的这个议题,虽然说讨论的是他,但他却一点动容和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说你就说,你们想要议论那就议论,反正做都做了,难道还怕人说不成?

“那我谈谈我的看法吧!”

第一个说话的是顾十方,作为教务处主任,作为李五省的心腹,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说话,要不然就会冷场。

已经得到李五省底线的他,自然是知道如何表态。

“我觉得楚牧峰同学昨晚的做法是不稳重的表现!”

“进修班所有参加这次事件的同学都是不冷静的!”

“所以这事并不值得赞扬,需要严肃教育才成,否则会影响我们警校的声誉!”

话语强硬,态度鲜明

顾十方的意思,就是要给予楚牧峰一定的惩处。

面对他这样的态度,在场的人竟然没有说有谁意外,就好像顾十方不针对楚牧峰才是怪事呢。

“顾主任,你这是什么道理,此言差矣!”

几乎就在顾十方话音落地的同时,杨首隶便皱起眉头,反唇相讥道。

“我觉得这话说得有失公允,谁说这个风波一定就是楚牧峰的过错,是进修班全体学员的责任?这事的来龙去脉,顾主任你真的搞清楚了吗?我看只是听信了一面之词吧。”

“是吗?”

顾十方是知道李五省的底线,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会对杨首隶妥协,被这样反问的他,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冷意。

“那我倒想要问问杨主任,昨晚事件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什么?”

“当事人楚牧峰就在场,你可以问他啊。”杨首隶淡然说道。

“楚牧峰,那你来说说吧。”

顾十方侧身扫视向会议室的后面,那里正坐着神色镇定,不卑不亢的楚牧峰。

听到顾十方的话后,他站起身来,从容说道:“不知道顾主任想知道什么?”

“你昨晚在东华楼开枪杀人的事,进修班所有学员跟着你后面,肆无忌惮扰乱治安秩序的事。”

“这两件事,你仔仔细细地说,不要有任何隐瞒,被我们发现你敢藏私的话,你知道校规的。”顾十方双手放在桌面上语气冷淡。

“这两件事啊!”

面对着众人投来的眼光,楚牧峰脸上看不出丝毫忐忑不安,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会在东华楼开枪杀人,那是因为魏安,岳群和马觉该杀。”

“他们该杀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故意抹黑我的形象,败坏我的名誉,也就是败坏了我们警校声誉,所以该杀!”

“第二,他们三个是姚秉的走狗,姚秉这些年做过多少违法犯罪的脏事,我不说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略有耳闻,而他们三个就是帮凶,三个人手上都沾染着百姓的鲜血,所以该杀!”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魏安当时是想要开枪偷袭暗杀梁栋品副厅长,当时在场的还有安荣桥副市长的秘书陈子明,要是说被魏安得逞的话,我觉得这是咱们进修班的耻辱!”

“我在场的情况下,如果还能让这种偷袭暗杀发生,那以后还怎么出去说我是咱们中央警官学校培养出来的精英呢?所以更该杀!”

“我不明白,他们三个都罪无可赦了,为什么还不能杀?顾主任,你刚刚的这番话,难道说是想替他们辩解不成?”

楚牧峰言辞如刀,眼神锋芒毕露,看向顾十方如同看着一个罪人似的。

“顾主任,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你……”

顾十方一下子哑火。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楚牧峰竟然会这样牙尖嘴利,自己这边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是多少有点道理的,可现在从楚牧峰嘴里说出来后,好像是自己故意在胡搅蛮缠,颠倒是非似的。

这番话有点诛心啊!

李五省眯起眼睛,深邃的眼眸一瞬间变的凛冽无比。

他知道楚牧峰是会辩解的,没想到竟然会搬出来这样的理由,而且这理由是没有丝毫掩饰,就是直接说出来魏安三个人该杀。

他们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罪行累累的恶徒,凭什么为他们说好话?又有谁敢为他们说话?

楚牧峰当真是一针见血。

“那你解释下进修班的事吧?”顾十方退而求其次。

刚才的问题是不能够继续询问了,再问就是在故意挑衅梁栋品的威严。

难道说我堂堂警备厅副厅长的命还不如三个混混无赖吗?

“进修班的事更好说。”

“还是我来说吧!”

就在楚牧峰想要解释的时候,总队长陈宣崇却是抬起手臂打断,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后,不紧不慢说道。

“昨晚进修班有一个演习活动,所以说我就安排他们全员出动,只是没有想到路过东华楼的时候,碰到了楚牧峰被人威胁的情况,自然要维护班长的安全。”

“我觉得吧,这事他们做的很对,总不能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被一群混混欺负吧?”

“真的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能容忍的话,我想咱们中央警官学校距离关门也就不远了,因为那样的教育理念根本教不出好警员。”

“顾主任,我的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吧?”

顾十方气得胸膛都要爆炸。

能不满意吗?

敢不满意吗?

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说再敢揪着这事不放的话,就好像是在说我故意抹黑咱们学校的声誉似的。

陈宣崇,我小看你了,本以为是一介武夫,没想到也如此能言善辩!

“总之我觉得昨晚东华楼事件的性质是恶劣的,不管是楚牧峰还是进修班的学员,都必须为这次的事件负责。”顾十方将所有怒意全都压制住,愤愤地说道。

这就是他的态度。

你楚牧峰愿意怎么解释就去解释,我根本不需要多加理会。

李五省已经说过他的底线就是不能驱逐不能开除,要是那样的话,我这边只是惩戒却是没任何问题,相信这也是李五省乐意见到的。

“还有没有谁想说的?”李五省看到会议室的氛围陷入到僵滞中的时候,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想问个问题,既然楚牧峰你刚才说姚秉罪行累累,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将他杀死呢?你觉得姚秉该不该死?”张道池接过话茬挖出一个坑来。

“我只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至于说到姚秉是不是该死,那是需要法院来审判的。”

“当然要是问我的态度,我觉得他该死,该死一万次都不够。张主任,我觉得你问出来这个问题就是不对的,难道你觉得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不该死吗?”

楚牧峰瞥视过去,毫不迟疑地反击道:“还是说在你张主任的心中,像是这样的人,只要家里有钱,就能靠着金钱解决一切问题。哪怕是罪行累累,也可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我没有那样说。”张道池自然不会接这话儿。

“杨主任,你的意见呢?”李五省侧身点名问道。

“那我就说说吧。”

杨首隶是肯定不会保持沉默,这种场合之下,他是必须要表态的,要是不然难道说任凭这群人欺负楚牧峰吗?

虽然说他最初是想要劝说楚牧峰不要去招惹姚秉,但后来经过叶鲲鹏的点拨后,他也猛然间惊醒过来。

原来所谓的大局并不是妥协退让。

亮剑也是一种大局。

楚牧峰敢这样无所顾忌的亮剑,难道说自己作为他的后台,就连为他说话的胆量都没有吗?

真要那样,恐怕距离被叶鲲鹏放弃也就不远了。

“我和刚才顾主任的意见是截然相反,我不觉得进修班的学员们是有错的,他们的做法是不对的。”

“恰恰相反我觉得他们是为了咱们中央警官学校的荣誉在战斗,是值得表扬的,是应该嘉奖的,这些都应该写到他们的毕业评语中去。”

“至于说到楚牧峰的话,他的做法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我希望你们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去想想,要是说换做你们是他,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正面形象,后来一下就变成跌落凡尘,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你们的心里能好受吗?我的比喻虽然说有些不恰当,但这就是我的态度。”

“最关键的是,假如说楚牧峰做过那些事也就算了,偏偏他根本没有做过。在没有做过的情况下,被人这样诬蔑泼脏水,你们不觉得这是一种恶意挑衅,肆意践踏?”

“所以他去找姚秉索要说法,合情合理,我双手支持,因为这不单单是捍卫他个人的尊严,也是捍卫我们学校的尊严。”

“至于说到后来发生的事,楚牧峰给出的理由显然无可厚非。就冲三个混混带着枪,想要偷袭暗杀梁副厅长便是死罪一条,根本不需要心慈手软。”

“所以……”

杨首隶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旗帜鲜明地说道:“所以我觉得这事不必大惊小怪,即便校方不奖励和肯定进修班的行动,但说什么惩处,显然也不应该!”

针尖对麦芒。

杨首隶就是以这种最不容拒绝和挑衅的态度宣告着他对楚牧峰的支持,哪怕是和顾十方对立,也是无所顾忌。

会开到这里,已经是没有多少开下去的必要。

“总务长,你的意思呢?”李五省等到所有人都表态后,看着对面问道。

“我觉得杨主任说的很对。”

戴隐从进来后第一次发言,说出来的话就是这样强势和果断,没有含糊其辞,只有对和错。

“那这事就这样吧!”

李五省也没有说非要纠缠着不放的意思,很淡然地说道:“进修班不奖不惩,从现在起,直到毕业,谁也不准再随便离开学校半步,散会!”

李五省起身离开。

戴隐带着笑容走出会议室。

其余人也都五味杂陈地看了楚牧峰一眼走出去。

“从现在起不许再胡闹了,好好待在学校完成报告书,知道了吗?”杨首隶走过来肃声说道。

“是!”楚牧峰恭敬领命。

报告书肯定要完成,有些事也必须要做。

姚秉,给我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苍天何曾饶过谁!

就这样,楚牧峰开始了进修班的最后一周学业。

日子过的单调而丰富。

……

金陵城,一座幽静小院。

这座小院是姚秉的私产,是他平常最喜欢住的地方。

和在家里陪着父亲哥哥他们相比,姚秉更喜欢来这里居住。

在这里,他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当然,虽然说是小院,其实并不小,前后十几间屋子,不只是住着他,还有几个红粉佳人和一群保镖。

所以住在这里,既有温柔乡又有安全感,姚秉会感觉身心格外舒坦。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小院中身陷危局。

宽敞的卧室中。

躺在床上的姚秉看着近在眼前的黑衣人,神色紧张,心中充满恐慌。

他知道现在情况很危险,但越是这样越要保持冷静。

不然只要自己乱了阵脚,搞不好下一秒就得送命。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耀,姚秉瞪大双眼,死死盯视着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使劲吞咽一口唾沫后,声音有些嗓哑地问道:“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的命!”黑衣人冷冷说道。

“要我的命?”

姚秉心脏砰砰急速跳动,双手有些失措地来回摸索,感受着黑衣人的浓烈杀意,他忽然指着对方大声喊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楚牧峰,对不对?”

“你就是楚牧峰!不要以为你戴着一张面具我就认不出来。楚牧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杀我!”

“你有种来,为什么不敢面对我,有本事把面具摘了啊!”

楚牧峰听到姚秉的话,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很痛快的就将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清秀面庞。

然后他挥了挥面具,从容不迫地说道:“姚秉,你很聪明,能认出来是我。但你也很愚蠢,难道你不知道,认出来我的下场只能是死吗?”

“楚牧峰,你少在这里说这种假惺惺的话。你说的倒是好听,就好像我要认不出来你,你就不会动我了吗?”姚秉脸色惨白地喝道。

“嗯,这话也说得在理,你认不认出我其实都无所谓的,反正你都要死。”楚牧峰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浑身都在颤抖的姚秉漠然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我?”

姚秉充满疑惑和不甘地问道。

“我和你之间的过节都已经算清楚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

“你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钱,我的钱全都给你,只要你能放过我,我以后绝对不敢再跟你作对,好不好?”

“放过你?”

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道:“姚秉,你说出来这话,别说别人,你自己能相信吗?”

“你是个什么货色,我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你就是一个睚眦必报,阴险毒辣的小人,从来没有谁在得罪你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我真的不会再跟你作对,我可以离开金陵,今晚就走,以后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姚秉语气急促地辩解道,神情表现得很激动,隐藏在被子里面的右手则是开始向着旁边慢慢移动。

在那里放着一把手枪,只要枪一到手,立即打得面前这个混蛋脑子开花!

噗!

然而楚牧峰是不会给他这样做的机会。

几乎就在姚秉的右手快要摸到枪的瞬间,一把匕首闪电般飞了出去,将他的手掌直接钉在木板床上。

热腾腾的鲜血顿时染红了床单。

“啊!”

姚秉发出一道惨烈的喊叫声,原本就疼痛的身体现在变得更加敏感。

十指连心,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恍如潮水般袭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怎么,还想翻盘?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楚牧峰冷嘲着说道。

“你……”姚秉满肚子的恨意。

“不用做这些无用功,因为一点用都没有。我想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谁能逃出手掌心。”

“姚秉,我说你是睚眦必报之人,你还在这里给我狡辩。我说你抓住机会就会杀死我,你却说不会。”

“你这叫做自欺欺人,你这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其实无所谓的,你拖延时间也没有意义,难道你还认为这里会有谁过来吗?”

“不会有人来了,你的那些走狗已经全都伏诛!”

“他们和你一样都该死!姚秉,我要不是翻阅过你的资料,真的很难想象到你外表光鲜的背后,居然如此残暴冷血,说你是疯子其实不对,你是个彻彻底底的暴徒。”

“你怎么就能因为王朝在大街上不小心撞过你,就将人家的双手双腿全都打断,让他成了一个废人,惨死街头。”

楚牧峰心中的愤怒在这刻仿佛被点燃,看过来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具死尸。

“三年前,你因为看上赵兰芝,就将人家强行霸占,事后不但不想着善后,反而是将过来讨要公道的赵兰芝杀死,抛尸荒野。”

“你难道就不感觉良心难安?不怕死不瞑目的赵兰芝找你报仇?”

“两年前,因为在赌场中和王小波吵架,你就将王小波和他的老娘淹死在湖水中,你敢说没有这事吗?”

“一年前,你纵马行凶,将四个小孩踩成重伤,最后只不过是赔偿了一笔钱就算了事,你想过没有?那四个小孩的一辈子就这样被你毁了。”

“半年前,就在这个小院中,你将伺候你的女佣打成重伤,事后非但是没有赔钱,反而直接撵走,以至于她很快就死掉,这是你做的吧?”

……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楚牧峰调查审判过很多凶手,但却从来没有谁像是姚秉这样丧心病狂。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他简直就将普通百姓当成了猪狗,杀人就好像是喝水一样简单和习以为常。

在他的世界中,只要背后靠着紫棠公司这块金字招牌,就没有说什么事情是摆不平的。

有钱横扫一切。

“所以你来不是想要为自己报仇雪恨,而是想要为那些人讨说法的吗?”姚秉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咬牙切齿问道。

“没错,我和你之间好像应该报仇雪恨的人是你吧?我需要畏惧你吗?真的要是说想要杀人的,也应该是你杀我。”

“不过当我看过那些资料后就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肯定会想方设法杀了我。即便一时半无法得逞,也会一直给我找麻烦。”

“况且你以前竟然如此残暴无道,杀人成性,你就是所有人眼中该千刀万剐的畜生。要不是说有紫棠公司给你撑腰,你觉得你还能活命吗?你早会被杀死千百遍的!”

“所以姚秉,我今天来杀你,不只是为我,还为了那些曾经被你欺负过的穷苦老百姓,为了那些被你折磨而死的无辜人。”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眼神寒彻如刀。

“楚牧峰,你不能杀我,不能!”

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姚秉,突然高声喊叫起来。

“不能?你不能死,那些无辜的人就都能死吗?”楚牧峰嗤笑一声。

“我要是死了的话,会有更多人陪葬!”

原以为会求饶的姚秉,谁想此时此刻冒出来的竟然是这种话。

他双眼布满着血丝,浑然不股手掌传来的疼痛,满脸狰狞地说道。

“楚牧峰,你要是敢杀我的话,我保证,以后死的人会比你说的要多出更多!你信不信,我一旦死了,会有成百上千个人要陪葬!”

“是吗?”

楚牧峰走到姚秉面前,从他枕头下面掏出了那把手枪,然后语气冷漠地说道:“姚秉,其实严格来说,咱们两个人以前是没有仇恨,即便是有小凤仙的事,也是我占了便宜胜出。”

“但你知道吗?我现在要是杀你的话,杀的是这样理所应当,杀的是这样问心无愧,你该死,你这样的人,就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浪费粮食。”

“所以!”

楚牧峰慢慢打开保险,将冰冷枪口对准了姚秉的脑袋,一字一句说道:“为了金陵城那些被你欺压凌辱过的人,为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被你欺凌,去死吧!”

砰!

一声枪响,姚秉脑袋跟炸开的西瓜般,红的白的到处飞溅。

楚牧峰转身悄悄离开。

孤寂的房间中,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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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向生而死!向死谋生!

寒风凛凛,阳光无力

姚秉小院笼罩在一片阴森氛围中

此刻站在这里的人都满脸惊恐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姚秉死了,我的小儿子死了!就这样死了!”

“谁能告诉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姚秉,感受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再扫过那张不成人形的面容,姚江川两眼血红,脸色铁青,身体轻颤,整个人死寂得像块寒冰。

“爸!”姚阁低声道。

“怎么?”

姚江川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过来。

碰触到这样的眼神,姚阁都不由感到有些心颤。

那双眼睛是多么绝望,充满着悲凉。

“爸,我知道您伤心,我也同样难过。但咱们不能让小弟就这样躺在这里,得想着给他善后。”

“您一定要节哀顺变,千万不能出意外,要不然咱们紫棠公司会乱套的。”姚阁轻声劝慰。

咬紧牙关的他,两眼血红,心底也冒出一股疯狂的杀意。

居然敢杀了我弟弟,这就是在挑衅姚家威严。

坐拥着紫棠公司的姚家,在金陵城中虽然说不是最顶尖的家族,但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是谁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

这是在向姚家宣战。

“你说这事会是谁做的?”姚江川强忍着心中的悲怒问道。

“我已经问过外面的那些人,他们昨晚陪老三吃喝过后,就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而唯一跟随小弟的两个保镖也都死了,”

“就在隔壁客房。我查验过伤口,都是一刀毙命,说明杀死他的人要么是功夫高强,没有给他反应机会;要么就是熟人所为,所以他们才丝毫没有防范,被灭口了!”

姚阁冷静的声音中,释放出来一股刺骨的寒意。

“但不管是哪种,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老三绝对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他的死必须有人偿命,敢动咱们姚家人,天王老子都不行。”

“你说会不会是楚牧峰干的?”

姚江川陡然睁开眼,寒光四射。

“楚牧峰?”

姚阁听到这名字后,略作沉吟就摇摇头,略带几分迟疑道:“父亲,我知道楚牧峰和老三是有矛盾。”

“但问题上次的风波中,他姓楚的可没有吃亏,而是占据了上风,咱们也跟他低了头,这个过节算是揭过了。”

姚阁抬手虚空指了指,跟着说道:“况且中央警官学校里面也有咱们的人,根据他们的消息,自从东华楼事件后,楚牧峰就被学校禁足,也的确没有离开过。”

“甚至不止是楚牧峰,所有进修班的人都被禁足,在毕业前谁也不准擅自离开学校,都在准备什么毕业报告书。”

“所以我不觉得老三是被楚牧峰杀死的,因为他完全没有必要杀老三,也没有作案时间啊。”

真的如此吗?

姚江川听到这个解释后,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加无解。

他能想到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楚牧峰,可现在姚阁却说楚牧峰最没有嫌疑。

要不是楚牧峰,会是谁呢?

“给我吩咐下去,彻查此事,只要跟老三有过节的,一个都不能放过!”姚江川狠声道。

“是,父亲!”

姚阁躬身想要再劝说,姚江川却是已经挥挥手:“行了,去做你该做的事,这里不用你管,我要留下来陪陪老三。”

姚阁只能转身离开,他知道认真起来的父亲是没谁能劝说动。

很快,小院中就只剩下姚江川和死去的姚秉。

看着自己小儿子那张跟烂柿子般恐怖面容,姚江川使劲攥紧拳头,眼里布满了血丝。

“老三啊老三,给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做事留有余地,可你就是不听啊!”

“我知道因为你娘死的早,死的憋屈,所以说怨恨爹,想要靠着这样的方式报复爹,但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报复的结果!”

“不是谁都会像爹一样宠爱你,容忍你的。”

“小秉,你活到现在就没有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笑过。希望你在那边碰到你娘后,能每天都笑着,这也算是爹最大的希望。”

“不过你放心,不管是谁,既然他敢杀你,那我就要他死,我要杀他全家,为你报仇雪恨。”

充满着肃杀气息的房间中,一老一小,相视无言。

……

山城。

《楚报》报社。

章广盛现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山城这边想要铺展开来报纸,竟然比在北平城难那么多。

这时候的他才真正意识到,背后有靠山的好处。

在北平城有楚牧峰在,所以说《楚报》才能所向无阻,没谁敢刁难。

可如今在这山城,谁知道你《楚报》算哪根葱!

会议室中坐着的都是报社的高层,有跟随着章广盛从北平城过来的人,也有从山城就地招募。

不管是谁,现在都是报社的领导层。

可他们现在也都是满脸愁色,一筹莫展。

“我就奇了怪了,这山城的新闻报纸怎么就这么多麻烦事。咱们又不是说做别的行业,只是卖报纸啊!怎么三天两头的有人过来找茬。”

“他们提出的那些问题分明就是在恶意为难。可问题是咱们就算是把孝敬交了,他们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事或许有其余报社在背后捣鬼吧。”

“嗯,这话说到根子上了,咱们好歹是过江龙,人家地头蛇是不愿意咱们做大做强。我收到消息,和咱们过不去的是本地一家叫做万青的报社,他们是这里的大报社,自然不会想要有人和他们抢市场。”

……

章广盛听到这些议论,眉角的郁闷之情非但是没有任何消散的意思,反而是变得愈发浓烈。

他翘起唇角,手指敲击着桌面,分析梳理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万青报社。

《楚报》会被针对,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报社。他们差不多垄断着山城三分之一的报纸销售量,可以说是真正的报界巨头。

剩下的那么多报社,瓜分着剩下的市场。可即便如此,万青报社也是想要继续侵占市场,扩大经营规模。

《楚报》的突然出现,不被万青报社针对才怪。

何况章广盛通过别的渠道了解过万青报社的老板,陈万青的底细。

知道那是一个非常有人脉有手腕的人物,在山城的地面上和很多权贵家族都有联系。

简单点说,这里就是陈万青的地盘,要是说没有他的点头,别人谁想要过来开报社,从他眼底下捞钱,做梦吧。

可问题是《楚报》必须在这里扎根。

这是章广盛所想的,也是楚牧峰给出的目标。

“或许这事应该给楚少说声。”

章广盛是真的没有办法,能想到的都想到,可陈万青却是油盐不进。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楚报》想着舍弃山城,不然就只能是另辟蹊径。

“你们继续做好各自的事情,我来解决这个问题。”章广盛起身离开会议室。

其余人面面相觑,对这事谁也不抱希望。

办公室中。

章广盛拨通了楚牧峰的电话,短暂的问候过后,楚牧峰就直截了当地说道:“老章,我这边事比较多,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不必客套。”

“楚少,那我就直说了。”

章广盛就将这边遇到的麻烦说了出来,然后有些愧疚地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们应该自己解决的,但真的,我们没有一点办法。”

“这里毕竟是陈万青的地盘,他想要收拾我们的话易如反掌。我们在这里又是没有丝毫根基的,真的要是被他们下狠手对付的话,恐怕是要落荒而逃。”

“所以只能给您打电话了!楚少,您看……”

原来如此。

其实楚牧峰对这样的事也是有所预料的,毕竟就这么突然间闯到别人的地盘中开报社,想要去现成的蛋糕中分出一块来,别人不着急才是怪事。

但《楚报》的推广是必须进行的。

山城也肯定要拿下的舆论阵地。

“嗯,这事我知道了,我来给你想办法解决,要是说我能让陈万青不找你们麻烦的话,你那边有没有信心在最短时间内将报社经营起来。”

楚牧峰眯起着双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楚少,有信心!”

都已经这样要是说再没有信心的话成何体统。

实际上《楚报》的发展是很快的,要是说没有陈万青的针对,早就铺设开来。

只是楚少真能解决掉这个麻烦吗?你现在不是在金陵学习吗?

还有你的势力范围不是北平城吗?确定在山城这边也能说上话?

算了,既然楚牧峰都这么说了,那就相信他能做到吧。

我就安心等消息就成。

挂掉电话后章广盛就开始去做其余的事,他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傻傻干等着。

依着他对楚牧峰的了解,那位既然说能解决就肯定是有办法,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到事情解决后,赶紧将报社给运转起来,省得到时候抓瞎。

“万青报社的陈万青吗?”

楚牧峰记下这个名字,慢慢悠悠走向教室,刚到门口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后就微笑着走过去。

“老秦,聊两句。”

老秦说就是秦建祖。

想要解决山城那边的问题,楚牧峰要找的自然是山城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秦建祖。

要是说老秦都没有办法搞定的话,别人就更不靠谱。

以老秦在山城那边的影响力,摆平这事应该不算多难吧。

“楚大班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跟我不必客气。”秦建祖接过楚牧峰递过来的烟,两人点着后就在教室外面的小花坛边抽边聊起来。

“嗯,的确是有件事想要麻烦下你。”楚牧峰微微一笑。

“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说吧。”秦建祖豪爽地说道。

“你听说过陈万青这个人吗?”楚牧峰问道。

“陈万青?”

秦建祖有些诧异地挑起眉角,好奇地问道:“我倒是认识一个陈万青,不过那是我们山城万青报社的老板,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没错!”

楚牧峰点点头,笑吟吟地说道:“就是这个陈万青,是这样的,我在北平城有个朋友是报社社长,现在他想要在山城那边开办一家《楚报》的报社,却被陈万青这样刁难,于是便找到我这里来。”

“当然要是说你这边不好办的话也别勉强办,我会找别人再试试。实在不行,就让他去别的城市开办也是一样。”

“这事儿啊,没问题。”

秦建祖摆摆手,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个小事一桩!行吧,我来给陈万青打声招呼,他不会再去纠缠《楚报》的。”

“不麻烦?”

“麻烦什么?山城又不是说只有万青一家报社,还有很多报社那。他陈万青能容忍别人开办报社,为什么不能容忍《楚报》?”

“班长,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保证很快解决掉。”秦建祖拍着胸脯说道。

“那可就多谢喽!”楚牧峰拱手笑道。

“呵呵,你给我客气什么,那份报告你可是帮了我大忙,我还没谢你呢!行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秦建祖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扔掉烟蒂后就匆匆走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楚牧峰脸上露出一种满意笑容。

他在这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别看这是开口请人帮忙,其实这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最好手段。

在你我都有心的前提下,互帮互助是加深关系的最好媒介。

“老章,你的麻烦应该解决了,希望你那边赶紧做事。”

楚牧峰转身走进教室,他现在是有事要忙。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今天是毕业前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毕业典礼,很多事都需要他这个班长去协调去安排。

“栋才,明天的话你来负责咱们班队列,一定要拿出咱们进修班的精气神来。”

“相承,政治处那边有份材料要修订,你现在就去,明天得用。”

“据说明天领袖会出现,希望各位都能做到恪守本分,遵守纪律,不要给咱们进修班丢人,更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

等到每个人都开始各司其职,教室变得空荡荡的。

不,还有个一人在,是金君集。

此刻他依然是坐在轮椅上,看着楚牧峰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我也应该给你派活儿?”楚牧峰倒是没有多少记恨的意思,很云淡风轻的走上前来。

面对坐在轮椅上的金君集,他从兜中掏出来一盒香烟,抽出两根。

“来一根?”

“好!”

抽了两口后,金君集抬头看了看楚牧峰,自嘲般的一笑。

“楚班长,就我现在这种状态,你就算是给我安排活儿也做不成啊!”

“金君集,你怨恨我吗?”楚牧峰忽然间直接问道。

“怨恨?”

金君集猛地被问到这个问题,神情有些错愕后,很快就恢复如初,语气淡然的说道。

“说实话,一点都不怪你恨你的话那是假的,毕竟要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但也恰恰是因为变成这样,所以说我才会想明白一些事。正所谓有因必有果,当初我就不应该跟你过不去,找你的麻烦!”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开始是没有想要和你为敌的意思,都是顾十方怂恿我,他说我是江浙省的骄傲,就应该在进修班为江浙省争光。”

“做什么事呢?自然是成为进修班的第一。他说有他的帮忙和辅助,我是绝对能够将你压倒。”

“也是从那时候起才有了后面的争端,要不然的话,你觉得我和你无缘无故,无仇无怨,为什么非要对着来呢?”

楚牧峰露出一抹释然表情。

金君集嘴角苦笑连连,继续自嘲道:“事实证明,你的确比我强的,你在进修班所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我能超过的。”

“我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向你下战书,还想在拳脚上让你吃个大亏,落得这样是我活该,是我自作自受。”

“楚牧峰,你信吗?要是说我没事,前两天的东华楼事件,我也会和秦建祖他们一样,拿起枪去为你站台。”

“这不是说我的思想境界有多高,而是我觉得与其跟随着顾十方搞内斗,倒不如站在你这边更实在,前途也有保障。”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楚牧峰扬起眉头。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你的个人魅力很强,强到能将咱们班这么多优秀的警界权贵都给征服,你说我为什么非要站在门外面?”

“眼睁睁地瞧着你们拧成一股绳,互帮互助,前途可期!我除非是傻了,不然放着这么多资源为什么不去利用借助?”

“跟随顾十方,我永远都别想实现这个目的。楚牧峰,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再和你为敌,我也知道在你的眼中我这样的人也不配为敌的,是吧?”

这话说得够直白。

那么楚牧峰是怎么想的?

其实在他的心中金君集还真的就是和姚秉不同。

姚秉恶贯满盈,罪无可赦,自然是要杀之而后快。

金君集则不同,除了在挑战的时候,金君集想要下狠手外,更多时候他表现的只是想要争名夺利。

这种同学之间为了名气的争斗,难道非得整死吗?

要是不对付的同学有朝一日突然来赔礼道歉,说希望得到谅解,通常来说,都会选择原谅。

当然,也可以不原谅,不过那都是未成年人会做的幼稚选择。

真的要是成年人,就会做出最符合利益的事,要从长远来衡量事情的取舍。

毕竟说到底金君集也是有背景,有能力的。

江浙警备厅,这可不是谁想就能进去,何况他在里面还担当副处长的角色。

杨首隶有句话说得很对,得饶人处且饶人,眼光和格局都要放得长远。

“金君集,你能这样想我很意外,但不得不说你说得挺对。和我做敌人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而作为我的朋友,我都愿意为他们两肋插刀。”

“再说咱们也算是有缘分,才能够在进修班多了一份同窗情分,能够互帮互助总胜过老死不相往来吧。”

说到这里,楚牧峰平静的伸出右手。

“我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的所言,你以后会不会找我的麻烦,但最起码现在咱们是同学,明天就要毕业,作为咱们班的班长,我很高兴你没有掉队,能顺利完成毕业。”

“金君集,欢迎你归队!”楚牧峰眼神温和。

“谢谢,谢谢你!”

金君集眼底闪过一抹湿润,毫不迟疑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对方,大声说道:“学员金君集,向楚班长报到,请安排任务。”

“不要以为你坐着轮椅我就拿你没辙,就不会给你派活儿,走吧,训练场那边的确是有点事要安排你做,必须给我做好。”楚牧峰说着就去后面推他。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我来!”

楚牧峰坚持,金君集也就没有再推辞。

然后在所有人眼中看到的一幕是,原本应该是仇敌的楚牧峰和金君集,竟然能够和睦相处,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出现在训练场上。

教务处长办公室。

顾十方恰好在这时透过窗户看过来,当他看到这幕的瞬间,眼皮颤动,眼中带着几分怒色,语气阴森地自言自语。

“金君集,你这是选择了背叛是吧?你这是想要站到楚牧峰的那边是吧?你真的当我拿你没辙吗?行啊,咱们走着瞧。”

这刻的顾十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无形中已经落得下乘。

为了所谓的意气之争,就这样为难楚牧峰,不觉得很狭隘吗?

就连想要扶植起来的金君集都选择了熄火不为敌,他还非要死扛到底,这样的格局太没品相了。

同样看到这幕的还有杨首隶。

他嘴角是浮现出笑容的,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很肯定,喃喃自语,“叶老,还是您高明,看人的眼光够准。”

“您怎么就能知道楚牧峰会有如此胸襟和格局,这倒显得我之前的吩咐有些多余。楚牧峰啊楚牧峰,你真的是带给我太多意外和惊喜,希望将来的你,越走越远。”

……

山城《楚报》报社。

咚咚。

就在章广盛这边正抓耳挠腮的处理各种文件时,办公室的房门从外面敲响。

“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后,用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社长,陈老板来了。”

“谁?你说谁来了?”章广盛有些愕然地抬起头道。

“陈万青,万青报社的老板,现在就在会议室那边等着您呢。”

“怎么不早说!”

章广盛在吃惊过后,很快就清醒过来。

直觉告诉他,这事肯定是和楚牧峰有关系,毕竟自己只给他打过求助电话。

但这个办事效率也未免有点太快吧?我这边刚打完都没有一个小时,这边陈万青就登门拜访。

难道说楚牧峰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厉害?都能辐射到山城来?

会议室中。

在这里坐着的的确就是陈万青。

这是个穿着皮大衣,留着板寸头的男人。

四十来岁的模样,肤色偏黑,容貌硬朗,双眼仿若鹰眸般犀利有神。

能够执掌山城最大报社,陈万青自然是有着他的能耐和手腕。

“陈老板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多多海涵!”

“呵呵,章社长客气了!”

看到章广盛满脸笑容进来,陈万青也站起身。

两人简单含蓄了两句,分别坐下来,都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陈万青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章社长,你我都是经营报纸的,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商业伙伴,我那作为山城报界协会的主席,欢迎《楚报》加入进来这个大集体,你意下如何?”

“当然愿意!”

章广盛已经调整好情绪,面对这个意外消息坦然镇定,笑容温和地说道:“我很乐意加入到协会,成为陈主席手下一员,紧紧跟随陈主席的脚步!。”

“章社长言重了,大家都是朋友,不分上下,那就这么定了!”

“对了,今晚正好有个饭局,来的都是咱们报界的一些老板们,章社长要是有空的话,就一起过来,到时候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你觉得怎么样?”陈万青翘着二郎腿说道。

“有空有空,多谢陈主席提携了。”

达到此行目的后,陈万青就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有意无意地问道:“章社长,你和咱们警备厅的秦处长认识吗?”

“我早就想要拜访秦处长,却一直都没有机会。”章广盛微微一笑回道。

“哈哈!”

陈万青听到是这个答案后,便点头笑着离开。

秦处长是谁?

看来这应该是让陈万青主动过来的大人物,只是到底得多大的人物,竟然能够让陈万青这样做。

只是一般的处长能有这么大的威望吗?

莫非这个所谓的秦处长还有别的身份?

不管如何说,看来得给楚牧峰再联系下,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汽车中。

“老板,咱们需要这样做吗?咱们只要说不找《楚报》的麻烦,就够他们感激涕零的,您还这样亲自过来登门拜访,我觉得是多此一举。”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是陈万青的心腹手下梁世根,他有些很纳闷自家老板的这种做法。

又不是礼贤下士,何必这样客气呢?

“多此一举?”

陈万青望着窗外的山城,眼神深邃地说道:“这件事我必须亲自过来,因为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了。”

“谁啊?”梁世根好奇地问道。

“秦建祖。”

“秦建祖!”

梁世根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是知道秦建祖的,山城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据说现在正在金陵中央警官学校进修。

等到他回来后就会立刻提升为刑侦处的处长。

在山城这片地方,秦建祖绝对是声名显赫,没人敢忽视的实权派人物。

最最重要的是秦建祖背后的秦家,可是山城的名门望族。

和秦家相比,陈万青勉强能提个鞋。

难怪陈万青会亲自过来做这事,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

换做是自己处在陈万青的位置,估计做的会比他更加急切。

“这么说这个章广盛的背后站着的是秦家秦建祖?”梁世根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倒未必。”

陈万青摇摇头,对这事是不置可否

“章广盛要是真和秦建祖认识的话,早就会请他出手相助,何至于会等到现在。我想,这应该是章广盛找了别的关系。”

“至于说到是谁在帮助他,我不太清楚,不过这个也无所谓,以后总有机会知晓。秦建祖的面子咱们不能不给,所以就不要再针对《楚报》出手了,反正他们的理念和咱们的也不矛盾,就听之任之发展吧。”

“是!”

……

第二天,中央警官学校。

今天是进修班毕业的日子,从各省选拔的三十个警官全都顺利毕业。

这样的成绩单是足以让校方和各地警备厅都感觉到光荣和高兴的事。

要是说有谁淘汰掉,比如说金君集,那终归会是一种遗憾。

主席台上坐着的是校方所有领导,教育长李五省和总务长戴隐坐在最中间,他们就是这座学校的灵魂和信仰。

遗憾的是领袖没有出席。

台下坐着的是所有学生,有进修班的也有普通学员。

随着毕业典礼开始进行,很快就轮到李五省讲话。

在这样的场合,讲话的历来都是教育长李五省,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你说咱们这位教育长会讲出什么花团锦簇的话来?”梁栋才小声问道。

“这话什么意思?”楚牧峰不解地问道。

当然,说归说,两人都是嘴唇微动,目不斜视,没有敢交头接耳。

“你还不知道吗?咱们这位教育长可是历来都以做这种冠冕文章出名。只要是经他之手的演讲稿,都是文采四溢。”

“所以说,我觉得今天他的讲话肯定会很精彩,也绝对会在学校内流传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梁栋才翘起唇角道。

“是吗?那我倒是想要洗耳恭听。”楚牧峰露出期待神情。

会演讲不是什么坏事。

有时候言语的力量是最鼓舞人心,是能变成一把把利刃刺向敌人胸膛。

要是说李五省的演讲稿真的能有梁栋才说的那么精彩,楚牧峰是想要从其中学点东西。

什么本领学会了都会有用。

李五省神情安然地站在话筒前面,咳嗽了一声,没有拿任何演讲稿,就那样扫视全场后,不温不火地开始了。

“各位同仁,各位同学,今天是咱们中央警官学校第一期高级警官进修班毕业典礼,我们共济一堂,共同见证这个历史时刻。”

哗哗。

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这时候都是要鼓掌。

为什么?因为这真的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从中央警官学校从初建到现在,这是第一次举办进修班:意义非凡。

戴隐稳坐钓鱼台,古井无波。

看到台下掌声如雷,李五省脸上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

他抬起手臂随意推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等待了片刻后,挥了挥手,然后继续说道。

“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释,你们都应该知道,咱们现在所置身的这座学校是什么来历,学校又有着什么样的历史底蕴,在全国又扮演着什么样的领导角色。”

“没错,中央警官学校是全国警界体系的最高学府,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个毕业生,都是最优秀的学员,都是将在全国警备系统发光发热,为党国效命,为领袖做事的精英人才。”

“你们是党国的希望,而进修班的人则是希望中的希望。”

“进修班的学员都是什么样的身份,相信大家伙都已经心知肚明。其实这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没有什么不能说。”

“他们都是从全国各个警备厅挑选出来的最优秀人才不说,还是各个警备厅的佼佼者,以后也会步步高升。”

“他们将会是你们的目标。你们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跟上他们的进度,追上他们的脚步,努力成为他们的同时争取超过他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的就是你们!”

话说到这里,李五省有所停顿。

然后所有在校生又开始面色振奋地鼓起掌来,他们的热血已经成功燃烧,激情完全被调动起来,眼神中都流露出亢奋的光芒。

“你说的没错,咱们这位教育长洞察人心的功夫真不错。简单的几句话,就将这群警校学生的热血点燃,你瞧他们的眼神,一个个的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我敢打赌,他们心里想的绝对不是说成为咱们,而是超越咱们,说的再夸张点,没准还有人觉得我们并不算什么,他们必然会做得更好,比我们更强。”楚牧峰望着李五省的面庞,轻声细语的说道。

“班长言之有理!”

“这就是人心啊!”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啊!”

站在楚牧峰身边的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抿着嘴唇低声说道。

“全都闭嘴,认真听讲。”楚牧峰无语地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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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双重身份

对于全校学生的表现,看到他们脸上涌现出来的那种亢奋神情,李五省满意的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的就是将进修班当做一种催化剂,催化着每个警校学生奋勇向前。

因为他们都是我的门生,不管将来走的位置多高多远,都得尊称我为一声老师,叫我一声教育长,亦如当年的黄埔那样。

“今天的毕业典礼是为进修班的学员而办,他们三十个人才是主角,坦白说,我不知道你们从这里毕业后,还会不会回来。就算是会回来,又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回来。”

李五省微微倾身,颇为煽情地说道:“是纯粹的想要过来看看母校?还是说想要携带着荣耀而归,让母校见证你的成功呢?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们愿意,这里永远都欢迎你们。”

“中央警官学校是你们的母校,是你们人生旅途中的避风港,这里随时随地欢迎你们回归,欢迎你们回家。”

李五省的话说的很坦诚,态度很真切。

楚牧峰他们进修班的所有人都在听到这番话后,纷纷鼓起掌来。

“你们今天就要毕业,就要从这里离开,回到你们之前的岗位上去,我希望你们在各自的岗位上,都能时刻铭记住在学校中所学到的知识,都能够拿着这些知识报效党国……”

“要是说你们真的能够学以致用,成为党国的栋梁精英,那么我也就问心无愧,对得起领袖的信任,对得起党国的委任!对得起你们每个人……”

李五省是声行并茂地发表长篇大论。

戴隐听着嘴角扬起冷笑。

其他老师则满脸肃然之色

所有学员都听得新潮澎湃不已。

楚牧峰听到这话,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这李五省的确是善于做表面文章,看看他的这番演讲,刺激着每个警校学生,让他们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

对于进修班学员的赞赏,让他们是充满了荣誉感!

最关键的是吹捧着领袖,时时刻刻将领袖放在嘴边!

“说得一套一套,的确值得学习学习!”

楚牧峰心底暗暗念叨。

这以后要是需要演讲的话,倒是可以仿效下李五省的方式,简直是溜须拍马的最好模板。

当然,李五省也没有长篇累牍,眼下这种程度是刚刚好,再说的话,就是过犹不及了。

“好了,各位学员,该我说的已经说完,下面就看你们的行动了!”

哗哗!

当李五省离开主持台,如雷般的掌声就这样轰然响起。

这刻的李五省在每个警校学生心中的形象是格外高大伟岸。

“收买人心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不过李五省,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所谓的收买人心只能是收买一时,到最后还得靠着利益说话。”

“你能给他们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学校中的名誉,无非就是警校的头衔,你能给他们该有的权力吗?你不能的。但我能!”

戴隐心底涌现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这就是他的本钱。

永远都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敌人,你都要给予最高的重视。

楚牧峰望着李五省的面容,心底这样想着。能够被领袖相中并且委以重任,统率全国警校,李五省能是简单之辈吗?

不管他之前表现得如何,自己都要时刻铭记,这样的人不能小觑。

随着李五省的讲话结束,按照常规流程的话,是应该戴隐发言了。

但自从接管力行社后,像是这种场合的讲话,戴隐就很少去做了。

只要是能避免曝光的事,他一律都不会去做。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戴隐不说话,那说话的就只能是进修班的代表楚牧峰。

主持台前。

“各位师长,各位同学,作为进修班的班长,我代表进修班全体所有学生向在座的各位老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感谢你们的栽培,感谢你们的无私付出。”

“没有你们的传道解惑授业,就没有我们现在的顺利毕业,自然也不会有未来的光辉前程。所以你们是我要第一个感谢的!”

“第二个感谢的是李教育长!”

楚牧峰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扫过主席台,从戴隐身上不经意划过后,这位总务长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动容。

其实这事楚牧峰是提前做过报备,说的是到时候会感谢李五省,而戴隐也是表示没问题的,谁让这是标准流程。

但楚牧峰就是有些担心,怕戴隐会不满,因为先感谢的不是他。

“咱们中央警官学校能有这个进修班,都是李教育长的功劳,不是他的话,是不会有现在的进修班,自然也就不会有我们这群来自五湖四海人的聚会。”

“所以感谢李教育长,谢谢你,是你让我们得到这个机会,是你让我们能迅速成长。”

哗哗。

进修班的掌声适时的响起来。

李五省面带笑容的颔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样的赞赏和感谢。

“第三,我要感谢的是进修班的每个同学。我们来自全国各个警备厅,大家都有着自己的脾气性格,能在这短短一个月内大家互相融合,让咱们的进修班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集体,取得良好成绩,作为班长,我要谢谢你们!”

楚牧峰这番话说得颜真意切。

进修班的每个人也都投过去钦佩的目光。

坐着轮椅的金君集也是心情坦然。

“第四,我要感谢学校后勤服务人员,是你们让我们能在这里安心的求学。”

“第五!”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语气有些停顿,但却是没有任何想要妥协和更改想法的意思,依然自顾自地坚持说道。

“第五,我要感谢我的敌人们!”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进修班的人露出兴奋神情,就说楚牧峰不可能这么索然寡味的来一阵感谢之词,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果然优秀的人都是有性格。

其余普通警校学生都被楚牧峰的这句话刺激到。

感谢敌人?

楚牧峰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感谢敌人呢?

这位进修班的第一名,不会是膨胀了吧?

坐在讲台上的老师们也都愕然。

李五省面露诧异。

戴隐微愣后笑容玩味。

“这小子……”

杨首隶无语的摇摇头,但却没有干涉的念头意思,楚牧峰既然想放开了说,那就让他说吧,不说出来怎么能痛快呢?

“之所以要感谢我的敌人,是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想我也不可能迅速成长,从而走到今天这步。”

“有他们当我的敌人,是我的运气,因为我每击败一个,就意味着距离成功的目标更接近一步。”

“我感谢来到金陵城后的敌人,感谢青红,不是破获掉这个人口贩卖组织,我也不可能说成为进修班的第一名。”

“我感谢紫棠公司的姚秉,不是他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见证到进修班的团结一致。”

“不见识到这种团结一致,各位学员又怎么可能知道原来在学校的栽培下,一个月的进修班就能拥有这么强的团结力,那么你们将在这里学习几年,又会拥有何等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全场俱静。

没谁能想到楚牧峰会这么直白,你说青红就算了,毕竟那只是一个人口贩卖组织,而且已经被你打掉。

别说是这样说,就算是再肆无忌惮的批评指责也没谁怪你,找你麻烦。

但你怎么敢拿紫棠公司的姚秉来说事儿!

人家死都死了,你还这样肆意评价,就不怕紫棠公司的人来找麻烦吗?

将所有人的神情全都收在眼底后,楚牧峰没有丝毫动容,不急不缓地说道:“这番感谢就是我想说的,至于表态,我更愿意用今后的行动来说明,谢谢大家!”

说完,楚牧峰敬了个礼,然后大步离开了发言台。

短暂的愣神过后,全场爆发出了震天的鼓掌声。

因为这刻的他们突然间都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

紫棠公司是什么?那就是一个灰色组织罢了。难道说自己当警员的要害怕他们吗?就算他们是家大业大,又能怎么样?

违法就罚,犯罪就抓,何须忌讳!

楚牧峰就是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你们是警员,要无所畏惧!

随着杨首隶最后一番总结性话语,进修班毕业典礼就算是成功的结束。

“戴总务长,你觉得楚牧峰的发言妥当吗?”李五省往外走的时候忽然间冲着戴隐问道。

“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戴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没有,我就是想要随便问问。”李五省呵呵一笑。

“李教育长,你是这所学校的教育长,不管是考虑任何事情,都要时刻铭记这一点。楚牧峰刚才的演讲或许有点夸大,但我觉得他的出发点没错,他是想要为咱们学校添一把火,让这群学生们都变得无所畏惧,都知道警员的职责是什么。”

“所以我觉得他说的很好,我认为你也会这么想,是吧?”戴隐眼神如炬般的射出,语气凛然的问道。

“嗯,的确如此!”

“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前面并肩走着,很快分道扬镳。

背后是那群意气风发的进修班学员,他们在兴高采烈的宣泄着心中的快意。

紧张充实的进修班生活,总算结束了。

他们毕业了!

……

总务长办公室。

楚牧峰在散会之后被叫到这里来,见到戴隐后,他站直了身子,大声说道:“总务长好,楚牧峰奉命报道。”

“牧峰啊,你现在就不该叫我总务长了,你和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戴隐笑眯眯地说道。

“是,局长!”楚牧峰的称呼改得特别快。

“你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去金陵警备厅报到,届时会有人安排你的上任事宜。”

“等到明天报到结束后,你可以回北平警备厅交接工作,时间的话,给你七天。还有,你要是有什么用的顺手的人,也可以顺便带过来。关系安排在警备厅或者说你的特殊情报科都行。”

戴隐给出来的条件和待遇已经是很宽厚的。

“多谢局长,那这个人数有没有限制?”楚牧峰问道。

“人数的话,目前来说先安排三个吧,以后有需要再增加吧!”戴隐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

楚牧峰恭声领命。

“那就去做事吧!”

“卑职告退!”

……

北平警备厅。厅长办公室。

阎泽此时此刻的心情是不爽的,理由很简单,楚牧峰这么一个优秀人才,竟然就这样被调到金陵警备厅去。

你说要是官升一级的话也算,可偏偏是没有升职。

难道说就因为金陵城是帝都,所以说就能这样不守规矩的做事吗?

我培养一个优秀人才出来容易吗?

“你说内政部警政司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这样把楚牧峰给调走?”

“咱们送他过去是去进修的,回来后是要重用的。可现在倒好,变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你说咱们去哪里找谁说理去。”

阎泽端起桌面的茶杯,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后,重重拍在了桌上。

“厅长,您别动怒。”

站在旁边的曹云山赶紧上前来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颇为无奈地说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郁闷。”

“牧峰是咱们北平警备厅培养出来的,只要他在这里,应该还能将北平城剩下的两个间谍小组挖出来!他这么一走,不是说咱们就挖不出来,只是感觉会有些吃力。”

“说什么吃力那,当着我的面不用这么掩饰。要是说没有楚牧峰的话,我怕那两个间谍小组到死都找不到。”阎泽没好气地说道。

曹云山呵呵一笑。

这话阎泽能说,他可不能说,说出来好像北平警备厅这边多无能似的,只能是依靠楚牧峰办事抓获间谍组。

“但这个安排咱们也没辙,调令是内政部警政司下发的,是必须要执行。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也是有点回旋余地的!”曹云山眼睛眨动缓缓说道。

“什么回旋余地?”

“调令说的很清楚,就是暂时性的交流过去,这要是说交流结束的话,还会给咱们还回来的不是。”曹云山抓住这个字眼说道。

“这你也相信?”

阎泽看着曹云山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来,懊恼地说道:“这算是照顾咱们的情绪,所以用的是交流,要是说直接下调动过去的命令,你又能怎么样?”

“你呀,不要太天真了,不要将人家给咱们留的台阶太当回事,心态平稳点!”

我心态很平稳。

其实曹云山真的不像是阎泽这么激动,为什么?因为金陵城毕竟有老师在,有老师罩着的楚牧峰,可比在这里要轻松多了,更加重要的是升迁起来的速度也会是很惊人的。

他不妒忌楚牧峰这个,他们师兄弟谁发展的好,都是对彼此的一种帮助。

阎泽会激动却是因为和他的切身利益相关。

如果不能抓获另外两个隐藏的间谍小组,让阎泽如何再能够得到天大政绩?

“楚牧峰要回来交接工作的,对吧?”

“对!”

“那等他回来咱们和他好好聊聊。”

“是,厅长!”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

这一晚,进修班齐聚金陵一家饭馆,庆祝毕业。

不管之前是有什么矛盾的,都在今晚的一杯杯酒中解释清楚。

相逢一笑泯恩仇。

“老金,我给你说,你就是有点要强,你说这里的人谁不是有性格的,他们谁不想要去挑战楚班长,可谁也没戏啊!就是你,非要去玩格斗术,玩脱了吧?”

“你呀的老叶这是故意恶心我是吧?是往我的伤口上撒盐是吧?”

“嘿嘿,不提了不提了,来,喝酒喝酒。”

“我跟你喝,就算是喝醉喝吐,也得把你喝趴下。”

酒局热闹而欢乐。

栏杆处。

望着外面有些清泠的黑夜,梁栋才和楚牧峰在抽烟,在烟头的一明一暗中,梁栋才出声问道:“你不回北平警备厅了?”

“不是我不回,而是我回不去,你也知道的,咱们是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上面调令是那样写的,我只能是无条件的遵守。”

“怎么着,瞧你的意思,好像是不欢迎我过来。怕我过来,抢走你的风头是吗?”楚牧峰扬起嘴角,调侃着说道。

“就你也想要抢走我的风头?”

“我是班长!”

“我告诉你,我在金陵警备厅的高大形象可不是你想就能击垮的!”

“我是班长!”

“金陵警备厅这潭水很深,我那作为这里的老人,和很多部门都是认识熟悉的,你觉得他们在你我之间会选择谁?”

“我是班长!”

“得,聊不下去了!”

梁栋才转身气呼呼地离开。

望着头顶皎洁的月光,楚牧峰眼神里一片深邃,暗暗念叨:“金陵城,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碌碌无为的度过。”

“哪怕是知道你即将面临灾难战火,我都会倾尽所有,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全都抓出来,拿他们的鲜血弥补你日后的创伤!”

……

金陵警备厅。

作为帝都的暴力机构,这里掌握着很强的力量,整座城市的治安秩序都得由这里进行保护。

每个警员都像是一颗钉子,钉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处。

楚牧峰现在就在这里,接受副厅长万方的谈话。

万方是金陵警备厅负责人事管理的副厅长,像是楚牧峰这样的人员调配都归他管理。

走程序的时候,他亲自接见楚牧峰。

必须亲自接见。

作为主管人事的副厅长,万方比谁都清楚楚牧峰的人事档案是什么样的,而且他也清楚楚牧峰的底细,知道他调过来是怎么回事。

“楚牧峰,你的履历很丰富,我也相信你有着足够的经验和能力坐稳这个位置,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下你,这里毕竟是金陵,不是北平,你今后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

“”在这里随随便便站出来一个人,都可能有着大背景,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万方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厅长,这个道理我懂!”楚牧峰深以为然的颔颔首。

金陵好歹是帝都。

这里缺什么却是不会缺底蕴雄厚,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想要以之前在北平的眼光看待这里的人,的确是会有些偏颇。

“你在中央警官学校能够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我也希望你能在金陵警备厅再创辉煌。”万方又嘱咐了几句后笑着说道。

“谢谢厅长!”

谈话很快结束。

万方没有说什么过分苛责的话,楚牧峰也是认真仔细的回答着,一问一答都是非常讲究和规范。

等到楚牧峰离开这里后,流程也就走完。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是金陵刑侦处的副处长。

当然,因为他一星期后才要正式报到,所以说就没有先去刑侦处的意思,他这会儿去的是面见梁栋品。

毕竟梁栋品是这里的副厅长,分管的又是刑侦,他前去拜访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谁能挑出毛病来。

办公室中。

简短的寒暄过后,楚牧峰笑吟吟的说道:“梁哥,您说我要不要去拜见一下汪世桢厅长呢?”

汪世桢是金陵警备厅的厅长,是这里名正言顺的执掌者,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行事,而他也是党国内战功赫赫的功勋。

梁栋品都必须给予足够尊重。

“他出公差了,不在厅里面,就算回来,也得四五天之后,所以不急,等你从北平回来后再说吧!”

“好的!”楚牧峰点头应道。

“呵呵,真的是世事难料啊!”

望着楚牧峰,梁栋品有些感慨地说道:“原以为咱们是没有机会共事的,谁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我成为这里的副厅长,你从北平调到金陵。”

“牧峰,我知道你对破案很有一手,所以就放心大胆去做吧,有任何麻烦我给你兜揽着。”

“多谢厅长!”楚牧峰连忙道谢。

“叫哥!”

“是,梁哥。”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对了,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是金陵警备厅的基本情况,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这对你今后的工作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份资料,就没有必要留着,阅后即焚。”梁栋品微笑着从办公桌的桌兜里拿出来一个袋子,递给楚牧峰。

“谢谢梁哥,我一定认真看完。”

楚牧峰缺的就是这个东西,现在得到自然是非常高兴。

毕竟他想要在这里工作下去的话,对这里的人员情况和背后关系自然需要多多了解。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挺好。

“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闲着没事的话,多去家里坐坐,我二叔也想要和你聊聊。”梁栋品毫不掩饰的递出来一根橄榄枝。

“我肯定会去叨扰的!”楚牧峰想到二叔说的就是梁千里,便点头应道。

“那你准备下就走吧!”

“是!”

……

从北平警备厅出来后,已经是临近中午时分,楚牧峰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后,下午就前去了另外一处地方。

他去的是力行社的总部,拜见局长戴隐。

“局长好!”

“是牧峰啊,来,坐下说话!”

戴隐招呼着楚牧峰坐下来后,看着正襟危坐的他,淡然一笑,语气温和地说道:“金陵警备厅那边都已经安顿好了吧?”

“是,今天已经走完流程,明天我就会回北平警备厅交接工作,等到完毕回来后就可以正式报到。”

楚牧峰半个屁股是悬空的,当着戴隐的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表现得多么随意。

他现在能有位置坐,除却和戴隐有着师生的关系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叶鲲鹏。

因为清楚这个,楚牧峰自然就更加不敢托大。

“很好!”

戴隐满意的点点头,抽着一根香烟,翘着二郎腿慢慢说道:“你要知道警备厅的工作只是你的掩饰,你真正的身份是咱们力行社的特工。”

“咱们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抓间谍,打击所有叛国和威胁国家安全的人和事,当然情报处这边会定期给你罗列出来任务清单,你从里面随意选择就成。”

“你现在的身份是力行社的上尉军官,你的职务是特殊情报科的科长,归属情报处直接管辖,你的直属长官就是情报处处长唐敬宗。”

“鉴于你的这个部门是特别成立出来的,所以你的办公地点并不在总部这边。这里只有你的一间办公室,剩下的所有设备都在你们的办公地点,这个敬宗会和你说清楚的。”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你只要清楚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就行。”

“是!”

楚牧峰立刻站起身来,双眼炯炯有神的说道:“局长,卑职明白,卑职的首要任务就是抓间谍,不管是在哪里,都会将这个当做头等大事。”

“嗯!”

戴隐挥挥手,示意楚牧峰重新坐下后,声音平淡的说道:“金陵城和北平城的情况是不同的,这里隐藏着的间谍不只是岛国的,还有其余国家的。”

“这些国家对咱们都是虎视眈眈,都想要从咱们国家窃取利益,所以你不但是要抓岛国间谍,像是这些国家的也要都抓住揪出来。”

“只要能确定他们间谍的身份,咱们就能处于不败之地,就能和他们国家好好谈判。”

“局长,在我抓捕间谍的过程中,要是说有谁阻扰怎么办?”楚牧峰安静的问道。

“有人阻扰?”

戴隐眼底闪过一抹狠光,“你在北平警备厅抓捕间谍的时候,难道说有人阻扰过吗?”

“没有!”楚牧峰摇摇头。

“这就是了,你在北平警备厅的时候都没有人阻扰过,难道说来到金陵,进入力行社,会有人敢阻扰吗?”

“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只要是秉着公心,只要和抓间谍有关,那就不必有什么顾忌,谁敢阻扰,直接抓捕,性质恶劣严重的,我准许你先斩后奏。”戴隐傲然说道。

“卑职明白了。”楚牧峰立刻释然。

“去见见唐敬宗吧,他会给你安排任务的。”

“是,局长,卑职告退!”

……

情报处处长办公室。

唐敬宗就坐在这里办公,作为力行社中排名第一的部门,情报处的地位是毋容置疑的。

没谁敢轻视情报处的力量,即便抛开唐敬宗是戴隐亲信的身份,都没谁敢忽视他。

手中执掌着情报处生杀予夺的大权,唐敬宗就是名副其实的大人物。

“处长好,楚牧峰前来报道!”楚牧峰进来后恭敬的立正敬礼。

“牧峰来了,好好好,赶紧坐!”

唐敬宗站起身来笑脸相迎,招呼着楚牧峰在会客区落座。

是不是觉得唐敬宗很亲切,可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他会这样对待楚牧峰是有原因的,其余下属想要在他这里见到一丝笑容都很困难。

谁让楚牧峰是特殊情报科的科长。

谁让这个科室是戴隐亲自负责。

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唐敬宗很看重楚牧峰的个人能力,想着对方要是说也能发挥在北平警备厅那种抓间谍的本事,他这个情报处处长自然就会颜面有光。

丰厚的功劳就会落到他的头上来。

“见过局长了?”唐敬宗笑眯眯的问道。

“刚刚见过!”

楚牧峰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态度非常恭敬端正,丝毫不会因为唐敬宗面露笑容,自己这边就表现的多么持宠生娇。

规矩是必须遵守的。

何况力行社执行的又是军队制度,他怎么敢在这里过分随意。

“局长说让我过来听您说说办公地的事,然后听您安排任务。处长,请您指示!”

“嗨,不用着急!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北平吗?你先回去,这边的任务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再说。”

“咱们这边积累下来的案子多的是,希望你的到来,能帮着咱们解决下陈案旧案。”唐敬宗面带笑容的说道。

“是,卑职一定竭尽所能!”楚牧峰恭声道。

“来,我给你说说办公地点的事……”

午后四点钟。

该去见的人都去见了,下面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那就是拜访老师叶鲲鹏。

他以后就要留在金陵城,自然是要跟老师知会一声。

大唐园,叶家书房。

在将自己这一早上到现在为止所办过的事全都详细的汇报一遍后,楚牧峰脸色灿烂的说道:“老师,我这以后就又能听您老人家耳提面命了。”

“你现在是两个身份,金陵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为明面上的,力行社情报处科长的身份是暗地里的。”

“很好,拥有着双重身份的你,对抓间谍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说起来,后者的权柄是要远远超出前者。”

叶鲲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神情波澜不惊的说道:“力行社所要监管的是军警宪,权柄之大,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可即便这样,我也希望你能够秉持着本心做事,绝对不要倚仗权势就胡作非为。那样就算是我在这里,都未必能保住你。”

“老师放心,学生明白!”

楚牧峰认真地点点头,肃声说道:“老师,我是不会做出任何违背良心和道德底线的事,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抓捕间谍内奸,扫荡肮脏污垢。”

“对!”

说起这个,叶鲲鹏脸上的神情是坚决果断的:“咱们金陵城有很多间谍蛰伏,这里的间谍数量比北平要多得多,而且他们隐藏着的身份也很复杂。”

“蛇组,蝎组和蛛组再如何说都是有迹可循,但这里更多的是没有一点线索。”

“你刚刚加入特别情报科,想要立功的心情我是能理解,但你也不能因此就乱了阵脚,做出那些乱扣帽子的破事,要是被我知道,看我不收拾你。”

“老师,我不敢的。”楚牧峰连忙站起身恭敬道。

“不敢是好事,心里有些敬畏对你的发展是有好处。人的心里要是说一点敬畏都没有,那是非常危险的!”叶鲲鹏耳提面命。

“是!”

一老一小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楚牧峰就起身告辞离开。

叶鲲鹏的岁数毕竟已经大了,该休息就要休息。

“牧峰!”

就在楚牧峰即将离开的时候,孟江出现喊住了他。

看到是谁后,楚牧峰没敢有一点不敬的意思,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孟老!”

“我送送你吧。”孟江笑眯眯的说道。

“不敢当。”

“走吧!”

两人就这样往外面走着。

“牧峰,你能调到金陵警备厅任职,并且担任力行社的情报处科长一职,老爷很高兴,他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孟江边走边随意说道。

“我明白,我会更加严于律己,争取做出成绩来。”楚牧峰保证道。

“不用太紧张,我出来不是想要教育你的,我只是想要给你说声,叶老不是很快就要生日了吗,当你从北平回来时差不多就要举办寿宴。”

“这次寿宴,你的八个师兄都会过来,到时候你可要和他们多多交流交流。”孟江特意吩咐道。

“多谢孟老指点,我会的!”楚牧峰道谢。

“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谢谢孟老关照!”

孟江目视着楚牧峰离开才转身回去。

楚牧峰在离开后,脑海中回想着孟江刚才的话,越琢磨越有味道。

我的八个师兄都要回来吗?这么说老师的寿宴肯定会很精彩。

“师兄们,别来无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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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三个人选

深夜。

紫棠公司所属的一座茶楼雅室。

在这里喝茶聊天的是副市长安荣桥和姚江川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落到了楚牧峰身上。

安荣桥把玩着青花瓷茶盏,眼神深邃。

“我知道你和楚牧峰之间有过节,也猜想姚秉是不是被楚牧峰所杀,但我想说的是,如今的楚牧峰已经是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你就算咽不下那口恶气,想要对付他,也要注意点方式方法,最好现阶段保持冷静,别打他的主意,等过了风头再说。”

“安市长,您算是说错了,我还真不认为是楚牧峰杀死姚秉的。”姚江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声音嗓哑的说道。

“为什么?”安荣桥好奇的眨眼。

“理由是这样的……”

将姚阁和自己说的那些理由重复了一遍后,姚江川缓缓说道:“我是和楚牧峰有矛盾不假,但他应该不是凶手。”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要是说最后有证据证明,姚秉就是他杀死的,我是会让楚牧峰偿命的。”

“安市长您放心,眼下我是不会随随便便动他。我也知道现在是您的关键时期,是不适合节外生枝,我就算是动他,也得等到您的事情有眉目再说。”

“话说回来,您的事情有信儿了吗?”

“我的事!”

说起这个安荣桥就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情绪,摇摇头缓缓说道:“我是市政厅这边最有利的竞争者,但却不是唯一竞争者。”

“何况现在又有消息,说是会从上面空降一个市长,也有说法是从外面调个过来,不过在尘埃落定之前,没人敢打保票这个位置到底花落谁家。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心里有数的。”

“好,预祝您能如愿以偿。”

说到这里的时候,姚江川就将一个皮箱推过去:“安市长,这里面是我的一点孝敬,您想要成事的话,总得跟上面多打点打点,这算是我的一点绵薄之力!”

“嗨,这怎么好意思!”

安荣桥说着不好意思,却是连打开皮箱的意思都没有,便直接给收下来。

又不是第一次,难道说姚江川敢拿自己寻开心不成?

“对了,我手里最近有一个项目,是和岛国冈田商会洽谈的,他们想要和咱们金陵城做生意,我觉得你们紫棠公司不错,很适合做这事,要不你就去和冈田商会的冈田太郎聊聊这事?”安荣桥跟着话锋一转说道。

姚江川顿时满脸笑容。

就说这孝敬是不会白拿出来的,只要舍得花钱,终归是会有所回报的。

“安市长放心,我会亲自和冈田太郎会长打电话说这事的。”

“嗯,喝茶。”

“是。”

……

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

楚牧峰坐上了回北平的火车,当火车缓缓开动后,他心情也是颇为感慨。

一个月前过来的时候,他虽然有过很多想法,但根本想过自己居然会就这样留在金陵城。

但现在这事却变成了现实。

真是人生在世,世事难料啊。

趁着现在有空,还是先好好看看梁栋品给我的金陵警备厅资料吧。

想到这个,他就坐在床铺上,安静地开始翻阅起来。

金陵警备厅的厅长叫做汪世桢,是一个对权力**不算多热衷的老人。

是的,他就是一个老人,也恰恰是因为年龄原因,所以说他不想要再争权夺利,只是想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安心退休享清福。

副厅长万方是主抓人事的,也算是老资历了。

刚刚提拔的副厅长梁栋品是分管刑侦的,绝对的警备厅新贵。

副厅长董国超是分管后勤工作,也算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

最值得关注的人是刑侦处处长曲慈,毕竟这位是楚牧峰的同僚和直属处长。

可有意思的是,最近有消息说曲慈很有可能会被调走,因此他的心思和精力都不在刑侦处这边。

一页页翻过,楚牧峰深深记下里面的每个人

……

次日中午。

北平火车站。

出站口中站着几个人,他们神情都有些焦急和期待,想着总算能见到楚牧峰,便没有谁还能保持冷静。

苏天佑和王格志在这儿等着。

裴东厂和华容自然也在。

黄硕更是每隔两分钟就看向出站口,抬起手腕焦虑的看着手表,嘴里一直嘀咕着。

“不是说十点就能到吗?这都眼瞅十点了,为什么还没有出来?你们说这趟火车不会是晚点了吧?真要是晚点,咱们处长就要多受累了。”

“我说老黄,你消停点吧,哪里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就算是火车晚点,咱们处长也是有卧铺,累啥。”华容撇了撇嘴说道。

“那在火车上颠簸不是是受罪吗!”黄硕理直气壮的挑起眉角。

受罪!

得,你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那处长还真是受罪了!

何况每个人也真的迫切想要见到楚牧峰,要知道他不在的这一个月,虽然说偶尔也能打电话联系,但这群人总感觉是少了主心骨,破案的话,也感觉没有以前那样充满激情,也挤压了好几个悬案。

这说明什么?

说明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离不开楚牧峰的指挥。

是的,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楚牧峰要被调离的消息,而这事目前来说,在北平警备厅还保密,知道的人很少。

要是说提前知情的话,他们肯定比现在表现得还要激动。

铛铛!

随着钟表准时敲响,在裴东厂他们的等待中,出站口总算是有人出来。

其实按照他们的意思,直接将车子开到站台迎接得了。

以着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做到这个毫无压力。

可楚牧峰却不想要这么高调。

得,听处长的,那就出站口迎接吧。

“快看,处长出来了!”

裴东厂眼尖手快,指着前面的一个身影大声喊道,喊叫的同时整个人便开始移动脚步冲向前。

其余人也不敢落后,赶紧跟随。

“处长!”

看到这群人走过来拎包的拎包,打招呼的打招呼后,楚牧峰脸上露出舒心之色,微微一笑说道。

“嗨,不是说让你们不用过来接站的吗?你们都过来,工作不要做了吗?简直就是胡闹,还不赶紧让开道路,让别人过去。”

“嘿嘿!您放心,咱们处里乱不了!”

“处长,想死我了,您总算回来了。”

“走走走,去全聚德,给处长好好地接风洗尘。”

一群人就这样前呼后拥着楚牧峰离开了出站口。

这样的规模和阵容当然是没有办法遮掩的,很多旅客都看到了。

这些人看到这幕后,都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那个后生是谁?架子不小啊,能让这么多人前来迎接?”

“我认识右边那位,那可是警备厅刑侦处的苏科长,他居然也来接人了,而且瞧他的模样,很是恭敬啊。”

“等等,我想起来了,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楚牧峰,是咱们北平城警备厅的神探!我就说的吧,谁能够有这样的排场,原来是楚神探!”

“他就是楚牧峰啊,怎么好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

“那是因为他去金陵城中央警官学校进修了,你们就瞧着吧,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刑侦处的副处长,这次进修回来肯定会再往上走两步。”

“都已经副处长了,再往上不就是处长吗?我滴个乖乖,这么年轻的处长,前途无量啊,唉,可惜我家没个姑娘。”

“算了吧,我说刘老根,你就算养个姑娘,人家楚处长也未必看得上啊!”

……

出了车站,楚牧峰自然不会跟着裴东厂他们先去全聚德大吃大喝。

他既然回来了,自然要第一时间去见阎泽去见曹云山。

要是说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懂,还混什么官场呢。

假如说楚牧峰不去面见阎泽,而是呼朋唤友地花天酒地,就会后者一个膨胀自大的印象。

你是要调离北平警备厅,难道说这就能够无所顾忌吗?就连阎泽都不放在眼里吗?

至于曹云山可是你的师兄,你就算不见谁也得拜见他吧?

所以自然不能先去全聚德接风洗尘。

裴东厂他们自然也清楚这事,所以说没谁敢非要拉扯楚牧峰过去,一行人就这样在有说有笑中回到了北平警备厅。

在即将下车的时候,楚牧峰忽然间叫住了他们,神情有些凝重。

“有件事刚才就想给你们说的,可一直都没有机会,现在你们听着,我这次回来是进行工作交接,交接完后,就要去金陵警备厅任职。”

轰!

石破天惊之语。

苏天佑傻眼。

王格志呆滞。

宋大宝愕然。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刺激的当场懵了。

处长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不是进修完就回来的吗?为什么又有变故了!

处长刚才说什么,工作交接,要去金陵警备厅任职,这是真的吗?我们没有出现幻听吧?

“老宋,快,你掐掐我的胳膊,我没听错吧?”王格志扭头说道。

“没听错!”

宋大宝现在哪有心情去掐他胳膊,从愣神中清醒过来后就急声问道:“处长,您没跟我们开玩笑吧?您真的要离开北平城,前往金陵警备厅任职吗?您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想要离开北平城,但是没办法,这是内政部警政司下达的调令,咱们只能是服从调令,听从安排!”

楚牧峰知道就这事必须很严肃的说出来,绝对不能嘻嘻哈哈,不然会寒了这几个人的心。

“顺便跟你们说下,我这次被调往金陵警备厅任职,能带三个人过去。这三个人的名额,我会从你们中间选出来。”

“当然,这不是强迫性的,是自愿的,毕竟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是太熟悉,刚过去也未必能像在北平这边安逸。”

“那还用说,当然……”

一抬手,楚牧峰止住了众人的表态,继续说道:“这事儿别急着回答,你们回去好好考虑后再说,毕竟此去金陵,也算是背井离乡,重起炉灶,开始肯定不会太顺畅。”

“所以你们不管跟我走,还是留下来,我都能理解,放心,虽然我走了,但我师兄还在,所以还能关照到大伙。”

楚牧峰显然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所以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那,我现在要去见阎厅长,你们现在就回刑侦处,把我的意思告诉东厂他们几个,然后召集所有人,我会在会议室给你们开个简短会议,详细说说。”

楚牧峰目光扫向王格志:“老王,你来负责吧。”

“是,处长!”王格志重重点头。

……

厅长办公室。

知道楚牧峰今天会回来的阎泽,特地待在办公室等着,即便是有其他安排,也都暂时先推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楚牧峰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别看他调到金陵警备厅是平调,但毕竟顶着进修班班长的头衔,没准过去就会官升一级!

真的要是再升一级,那就是警备厅刑侦处的处长,距离厅长这个级别也只有一步之遥。

虽然说这一步迈起来有些困难,但那是对别人来说的,对楚牧峰困难吗?

他才多大?都已经是刑侦处处长,厅长的位置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指日可待。

这样的人物,已经不单单需要自己侧目,还需要拉拢。

其实阎泽的心里是颇多感慨的,因为他是看着这个年轻人一步步成长起来。

要是楚牧峰从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结束,还回北平警备厅的话,那么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自己的属下,自己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占据优势的。

可现在楚牧峰是调到了金陵城,那里毕竟是帝都,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比北平这边做起来要利索和方便的很。

这时候再像是以前那样对待楚牧峰,就显得有些托大了。

只要是首都出来的官员,无形当中都大了一级呢!

“要是楚牧峰这小子真能在金陵城那边闹腾出来点风雨,我也颜面有光。”

这时候的阎泽是不知道楚牧峰的真实身份,要是知道楚牧峰已经是力行社情报处特别情报科的科长,会更加吃惊。

“厅长,卑职楚牧峰向您报道!”

敲门走进办公室后,楚牧峰面对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阎泽敬了个礼,大声说道。

“嗯,回来就好,来来来,这边坐!”

阎泽招呼着楚牧峰在会客区落座。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曹云山都没有在。

毕竟如今的曹云山也是副厅长,不能像是以前那样,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牧峰啊,你这趟回来是办理交接工作的吧?”阎泽声音温和地问道。

“厅长,您都知道了?我还准备跟您汇报呢!”楚牧峰有些讪讪说道。

“我能不知道吗?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行公文的,也就是说我还没有给下面的人说,不然整座警备厅都会喧哗起来的。”

“你怎么好端端就留在金陵警备厅呢,难道在咱们这边干得不顺心吗?你要知道,五毒组才抓住三个,还有两个等待你去抓呢。”

阎泽言语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遗憾,这种心情是没有遮掩的,就是有感而发。

听到这话,看到阎泽的模样,楚牧峰也是没奈何。

但这事真的和他的意志没有关系,纯粹是戴隐一手操办的。

“厅长,我也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居然上了个进修班就被调到了金陵。正如您说的那样,这里还有五毒组的两个间谍小组没有被挖出来,我走都走得不安心。”

“但我身为一名警员,只能是服从上级安排。不过我相信就算是我离开,刑侦处的兄弟们也能开展好工作,毕竟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也算是有了丰富经验了。”楚牧峰沉声说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这事哪里由得了你做主!咱们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得服从安排。”

“行了,这事儿算是木已成舟,不说也罢,说说你在进修班的情况吧。”阎泽也是个很看得开的主儿,调令都来了,何必还纠结不放呢,反而是落了下乘。

难道整座北平警备厅离了楚牧峰就玩不转吗?

“阎厅长,这次在中央警官学校的进修让我学到了很多以前没有机会接触的崭新领域,对以前学过的知识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比如说其中的指纹学……”

楚牧峰就这样简明扼要的讲着。

阎泽则好不厌烦地聆听。

差不多十来分钟后,阎泽便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说道:“真的很想让你来给咱们这里的人都上上课,增加下他们的理论素养。”

“厅长,这个没问题!”

楚牧峰点点头,沉声说道:“我到金陵城后就开始安排这事,看看那边学校的教习讲师们有没有谁有空。”

“方便的话,就请他们来一趟咱们北平城,来为咱们这里的警察都上上课。不过暂时可能不太方便,毕竟我也是初去乍到,对那里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

“你说的对,不要太操之过急,按部就班展开工作好了。虽然说金陵是帝都,但你毕竟是警备厅的老人,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也清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会在很短时间内就打开局面。”阎泽微笑着说道。

“卑职一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厅长您的厚望。”

两人又随意闲聊两句后,楚牧峰便起身离开,说是要去面见曹云山。

阎泽自然是点头应允:曹云山毕竟是楚牧峰的师兄,两人的关系摆在那里,自然是要走一趟。

副厅长办公室。

见到曹云山的时候,楚牧峰的心情立刻是变得放松不少。

毕竟曹云山不是阎泽,要是说当着自家师兄的面都表现的多约束,那反而是见外了。

曹云山也是颇为随意。

“刚去见过厅长吗?”曹云山丢了根烟过来后笑着问道。

“刚刚见过了!”

楚牧峰先给曹云山点上,然后笑着说道:“师兄,我这次过来是办理交接手续的,刚刚已经给厅长说过这事,现在轮到您。您这边应该收到公文了吧?”

“那还用说!”

曹云山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师弟,颇为感叹地说说道:“牧峰啊,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被调往金陵警备厅。”

“我曾经就这事问过老师,老师说这是你的选择,让我不要去管。那我就干脆点别去管了,等到你回来帮着完成交接就成。”

“师兄,我的事就那样,被征调就征调,到哪都是干。倒是老师寿宴的事,您可要当回事,这距离寿宴也只有一星期的时间而已,您到时候可千万不要缺席。”

“听孟老说,其余几位师兄都会过来参加寿宴的,应该会很热闹。”楚牧峰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这事,我和几位师兄都联系过。到时候咱们师兄弟几个正好能凑一桌!”曹云山想到那事儿也是满脸喜色。

“你在进修班的情况我也一直关注着,只是没有想到你到最后竟然能将那么多人都给征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了你,做出那种事来。”

“牧峰,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一个特别有能力有人脉有人缘的人。”曹云山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个桥段就不由感慨万千。

换做是他的话,绝对做不到楚牧峰那样。

紫棠公司,好歹是金陵城的一个大家族,楚牧峰就没有任何迟疑,便果断跟他们扳起手腕,甚至最后还逼迫着紫棠公司的人道歉服软,真是让人佩服。

“嗨,纯属侥幸而已!”楚牧峰谦虚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侥幸的事!”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交接吧。你的位置现在还没有人顶替,所谓的交接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你要做的就是跟追随你的那些弟兄们好好聊聊,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好好工作就成。”曹云山说起来正事时神情严肃。

“师兄,那就多谢您了。不过说起来这事,我是有件事想要给您说下。那就是这次我前往金陵城,是能够带走三个人的,您这边可得给我放行啊!”楚牧峰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希冀说道。

“你要带走三个人?”

曹云山略作沉吟后便痛快的回答道:“应该的,毕竟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老师在那边,你手里也得有自己人用才行。说说吧,你想要带走谁,只要是你提出来的名单,我都会照准的。”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到一会儿见到他们再说吧。毕竟这也不是小事,不是说非得强迫谁跟着我去的。”

“抛家舍业,离乡背井,这种事总是要照顾当事人的情绪,强扭的瓜不甜!”楚牧峰坦然说道。。

“嗯,言之有理,总不能勉强人家,这事你去做好就成。不过我想他们应该都会心动的。”

“为什么?跟着你过去肯定是前途一片光明,谁还没有个拼的劲头?像是裴东厂,像是黄硕,我觉得这两个家伙肯定是会第一个报名!还有苏天佑也可能会意动!”曹云山端起茶杯慢慢说道。

“嗯,等会儿见到他们再说。”

……

北平警备厅,刑侦处,会议室。

苏天佑等一帮人全都坐在这里,作为刑侦处目前的骨干,他们都可谓是仕途得意。

只是现在每个人都是有些懵神,犹然没有能从楚牧峰即将调到金陵的消息中清醒过来。

“咱们处长真要调走,没得改了?”宋大宝依然是满脸诧异地说道。

“千真万确。”

苏天佑手指敲击着桌面,沉声说道:“处长不会拿这种事儿和咱们开玩笑,况且厅长办公室已经对外宣布这个消息:楚牧峰处长因为工作需要,将调往金陵警备厅任职。”

都有了正式消息,那就是确凿无误。

“我是真的不想处长离开啊,可这事咱们也没辙,难道说还能让上面收回成命吗?不能的!”

“再说处长这次去金陵那算高升吧?虽然说现在还是平调,可好歹他从中央警官学校进修过的,靠着这样的履历,加上咱们处长的本事,问鼎处长的职位绝非难事。”

裴东厂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来。

“金陵警备厅刑侦处处长,啧啧,那可是肥差啊!帝都要职,这可不是咱们北平城能相比。”

“要是处长答应的话,我愿意跟着他一起过去干前!”

这算是最明确的表态。

既然知道楚牧峰手里有名额,裴东厂自然想跟着过去。

他别的不清楚,只清楚一点,只要跟随着楚牧峰就有肉吃。

留在北平警备厅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可这算什么,作为一个男子汉,能没有点野心吗?有野心就要去实现。

何况裴东厂不像王格志和宋大宝这样的,他们毕竟是拖家带口的,要是说跟随着楚牧峰过去的话,还有点麻烦,需要考虑到老婆孩子。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裴东厂的优势。

也是黄硕的优势。

还有华容的优势。

就在众人都在暗暗琢磨的时候,会议室的房门从外面推开,楚牧峰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看到他进来后,全都赶紧站起身来迎接。

“处长好!”

“处长你可算回来了。”

“处长您赶紧坐。”

各种各样的问候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着,每个人看到楚牧峰出现,就如同找到了精神信仰似的。

甚至就连刚才琢磨的要不要跟随着去金陵城,都好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这种事自己操心做什么,相信楚牧峰肯定有所计划。

“行了,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套,都坐下说话吧!”

随着众人全都落座后,楚牧峰眼神扫视全场,嘴角浮现出一抹淡然笑容。

“诸位,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咱们已经一个月没见。说真的,我总感觉也就是几天没见,大伙儿都没有变样。”

“是啊,时间过得飞快,但是处长,您怎么好端端就要调往金陵警备厅呢?”宋大宝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语气有些懊恼的问道。

这话算是开了个好头。

“说的就是啊,处长,您不是过去进修的吗?他们怎么还把您给留下来呢?”王格志很是想不通地问道。

“您是咱们北平警备厅的处长,为什么要去那边任职啊。谁不知道金陵的情况很复杂,水太深啊,哪里像在这里,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苏天佑一针见血的说道。

“处长,能不能不去啊?”

“要不跟厅长说说,就说这里五毒组有最新情况了,您不能离开。或者说就算是要走,也得等到破获掉五毒组。”

“只要咱们这边拖下去,我估摸金陵那帮大老爷没准就会忘了这一茬!”

“嗨,老宋这话说得有点道理啊。”

……

不管他们说的什么,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楚牧峰能继续留下来。

楚牧峰也感受到他们的这种真性情,但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就不可能再另行更改!

军令如山的道理你们能不懂吗?

“行了,这事你们就不要再说了,不可能出现变数了,是内政部警政司直接下达的命令,是咱们的直管部门,由不得咱们评头论足,服从命令就是了。”

“况且我过去是交流,没准过个一年半载又回来了,所以你们也不必想太多。”

楚牧峰挑了挑眉,抬手一指说道:“你们这帮家伙都给我听好了,好好干,要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还都是这样原地不动的话,那就是给我丢人,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们!”

这话说出,便没谁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都是跟随楚牧峰的老人,岂能不清楚楚牧峰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板上钉钉不会更改。

他能容许你们喊叫会儿,可谁要是说一直嚷嚷不懂礼数,那就等着挨批吧。

“处长,我要和您去金陵!”裴东厂蹭地站起身来恭声道。

“处长,我也要去!”黄硕紧随其后。

“还有我!处长,带我一起走吧!”华容也不甘落后第三个站起身来。

眼瞅着其余人也要站起身来表态,楚牧峰赶紧摆摆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停停停,我说你们这是闹什么?”

“就算是表决心也不至于这样,我之前就说过,让你们好好想想这事的,谁都不要头脑一热想干嘛就干嘛。”

“处长,我没有头脑发热,我是真想要跟随您后面干事,反正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啥惦记的!”

“无论是在北平去金陵,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只要能跟着您后面就行。”裴东厂语气果断,态度诚恳,关键摆出来的理由也是无懈可击。

“处长,您一个人过去,在那边人生地不熟,总得有两个用得顺手的人吧?您说我过去多好,正好能给您跑跑腿,打打下手对不?”

“只要您给我点时间,保证把金陵城里里外外都给他摸透彻了”裴东厂跟着拍着胸脯说道。

这话在理。

“处长,我想说的都被东厂说了,他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反正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家室,不像是王科长他们,要是说想要过去的话有点麻烦,我们说走就能走,拎起包就能杀向金陵。”

黄硕双手放在桌面上,掷地有声地说道。

“处长,我……”

华容刚想要说话,就被楚牧峰摆摆手打断。

他眼神扫过华容和王格志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金陵警备厅那边是准许我带三个人过去,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就琢磨过这事。”

“也考虑了几个人选,这个人选名单上的跟我过去就成,其余人就不要凑热闹了,先留在北平好好干!”

“处长,名单上有我吧?”裴东厂眼神可怜兮兮地问道。

“有你!”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嘴角一翘说道:“你小子排第一!”

“哈哈!”

裴东厂悬着的心立刻放下来,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满脸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有我,处长,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我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

“处长,那我呢?”黄硕也露出期待的眼神。

“你排第二。”楚牧峰慢慢说道。

“好嘞!”

黄硕二话不说就直接坐下来,只要我能跟着处长走就成。

金陵城啊,嘿嘿,那可是帝都,是华夏如今的政权中心。

要是说能在那里折腾出点动静来,相信绝对能一炮走红。

要是说我能成为审讯界的头一号,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处长,我呢我呢?”

华容指着自己的鼻子,毛遂自荐道:“我也是单身啊!”

“你是单身?”

楚牧峰有些错愕地看过去,“我说华容,你就别跟着瞎琢磨了,不能因为想要跟着我去金陵城,就非要说自己是孤家寡人吧。”

“处长,我没有骗您。是,我之前是有家庭的,可我早就分居了,严格地说我们之间就没有过感情,只是因为老人的决定,才不得不结婚。”

华容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别扭和尴尬的意思。

本来没有感情,都想着分,那就分呗。

以前不分是因为双方都有老人,这不双方老人都去世了,那就没有谁约束着他们,正好可以各奔东西。

“这样的话!”

楚牧峰略作沉吟,便当场拍板。

“第三个名额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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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调嫡系!遇熟人!入帝都!

(感谢书友徐江龙的五万币打赏支持)

第一裴东厂。

第二黄硕。

第三苏天佑。

这就是楚牧峰原本考虑的名单,至于说到其余人的话,因为有家室的原因,所以就算是想到也不会强求。

不过没想到华容现在是孤身一身,那倒是方便了,正好一起。

“处长,我也可以过去的。”苏天佑肃声说道。

“我知道!”

楚牧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是跟随我过去的最好人选,但我不能一口气把你们都带走吧?”

“那样的话,别说是金陵警备厅那边没这么多位置安排,就连咱们阎厅长都会骂我白眼狼,挖墙脚喽。”

“况且你们都是有家有室,有老有小,没必要跟着我这样去金陵。毕竟去的话,暂时只能是你们自己去,安置老婆孩子是个麻烦事儿,所以说就留下来吧。”

“而且这里也必须有人留着,不能说我在这里经营起来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到最后没有一个看家的,全都跟着我走吧?对不?”

说到这里时,楚牧峰看向苏天佑,语气坦然的说道:“天佑,你是他们当中最有背景的,尽管说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的背景是哪里,但我觉得只要你在这里,就没有谁能够摘桃子。”

“你是最有希望顶替我位置的人选,我会给阎厅长和曹厅长都招呼一声。你呢,就安心的留在这里,稳步经营着咱们的基业。”

“是,处长!”苏天佑恭声道。

他也确实不能随随便便离开,毕竟真的要走,不符合家族利益。

“处长,我……”

眼瞅着王格志和宋大宝就要说话的时候,楚牧峰微微一笑,抬手打断他们的话,缓缓说道:“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不能全都走,你们就先留下来。”

“放心吧,等我在那边站稳了脚跟,以后不是没有机会!”

“是!”

听了楚牧峰这句话后,王格志他们便没谁再多言。

“今晚我在全聚德摆一桌,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好!”

……

安顿好北平警备厅的事情后,楚牧峰就回到景阳胡同的家中。

他这次回来不是两手空空,而是将桥本世宗藏的那些文物也带回来不少。

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列车是直接负责托运。

箱子刚好送到家中来。

密室。

楚牧峰在将所有文物都井然有序的存放好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不会将这些东西留在金陵城,即便他在皇胄大街有院子都不行。

谁让那里注定会被灭城。

“你们都是祖国的瑰宝,不能说就这样被毁于战火中,还是留在这里安静的等着新天下的到来,到那时你们都会大放异彩。”

这处密室很隐秘,而且又是在地下,根本不会有人想到。

对此楚牧峰很放心。

“既然要离开,那么有些事总要安顿好,章广盛在山城那边已经稳定了,不必再操心,不过在离开前要找时间见见马武和徐大冲。”

虽然说楚牧峰要走了,但不是说就放任不管了。

两人要是敢忘本,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楚牧峰都有绝对信心收拾他们。

回到北平城后的第二天。

楚牧峰在茶楼雅室中见了恭候已经的马武,如今的马武和以前相比,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任谁看到他都不会觉得他以前是拉黄包车的,看这一身穿着打扮,摆明就是个富商,言谈举止也有了几分大人物的味道。

可即便是这样,见到楚牧峰的时候,马武都是姿态放得极低,没有丝毫不敬。

太平车行是谁的?

是属于楚牧峰的,没有这位就没有现在的太平车行。

凭着这位爷的能耐,自己只要敢有任何三心二意的念头,想有所欺瞒的话,估计就会被立刻打回原形。

所以必须恭敬,小心伺候着。

“楚爷,听说您就要调往金陵警备厅了,真的吗?”马武见楚牧峰坐下了,神色有些忐忑地问道。

“哦,这事你也知道了?”楚牧峰眉头一挑,颇感意外。

“岂止是我,很多人都知道了。楚爷,您难道还不知道自个儿如今在这北平城中的分量吗?您的事儿,可不是小事喽。”

“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调您去金陵啊?楚爷,咱们太平车行很快就能扩展到全城,到那时这个摊子真的大了,可眼下您要是走了,我怕……”

马武有些话没有明说,但脸上的忧虑之情已经很说明问题。

他不是故意夸大其词,而是真的怕,有没有楚牧峰这个后台罩着,差别很大。

“放心吧,你这边我已经安排好,有任何麻烦的话,都可以去警备厅找王格志王科长,他会帮你处理的!”楚牧峰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说道。。

“是是是!”马武赶紧应道。

“还有,我虽然去了金陵,但是北平这边的事也不是不管了,马武,除了发展好黄包车业务外,还有活儿交给你!”楚牧峰指了指对方。

“楚爷,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我马武一定给您办妥当了!”马武立即拍着胸脯表态道。

“你要做的就是在发展好太平车行的同时,在城里面其他行业中安插眼线。这么说吧,你只要能将北平城中发生的大事小事,第一时间知道就成了!”

“至于说到资金的话,你这边的收益就不必给我了,都花在这个上面吧!”楚牧峰将心中的设想说了出来。

“您是说要建造一个情报网吗?”马武神情微愣。

“对,就是一张情报网!”

楚牧峰很满意地看向马武说道:“看来这些日子你是没有白混,连情报网这种事都知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目的。我要你将这张情报网尽快组建起来,当然你要知道情报网最大的特点就是隐秘,不能太高调。”

“我明白我明白!”马武顿时精神振奋。

他不怕楚牧峰给他安排事儿,就怕楚牧峰不安排,那样就说明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这事除了你之外,不用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格志,明白吗?”

“是是是,您放心,我口风严着呢!”

“等我那边稳定了,会给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汇报!”

同样的对话,在第三天出现在楚牧峰和徐大冲之间。

徐大冲自然也是唯楚牧峰马首是瞻。

第四天。

楚牧峰将手头方方面面的事都安排好后,再次拜见了阎泽,说是要动身了。

后者自然是好生勉励一番,预祝他在南京大展宏图,步步高升。

北平火车站。

“师弟,你先去金陵吧,等到老师生日的前两天,我肯定会到的。”前来送行的曹云山拍拍楚牧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在这边离得远,你离得近,那么老师六十大寿的事你就要多费点心,每天都去老师那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做。”

“放心吧师兄,我会的!”楚牧峰颔首应道。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在那边多多保重!”

“师兄,您也是!”

“嗯!”

曹云山侧身看向裴东厂,华容和黄硕,语气陡然间凌厉起来,“你们都是咱们北平警备厅过去的,都是跟随着你们处长的老人。”

“都给我听好了,如果有谁敢跟你们处长作对,千万别客气,要拿出我们北平警备厅气势!”

“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的官场前途,就算是在金陵城丢了,在北平城我也会给你们找补回来!”

“是!”

裴东厂昂首挺胸,大声说道:“厅长您就放心吧,我这条命已经交给处长了。”

“在金陵城那边,我就是他手里的枪,谁敢动处长一下,我就跟谁拼命!谁想要为难处长,除非是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东厂说的没错!”

黄硕和华容也同样应道。

“好样的,要的就是你这种魄力!”曹云山满意地说道。

“师兄,走了!”

楚牧峰无语地瞪了裴东厂一眼,转身就走向检票口。

“一路顺风!”

曹云山挥了挥手,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

列车平稳地开出了北平城。

就在楚牧峰他们刚刚安顿好后,一道身影忽然间出现在门口。

看到楚牧峰的瞬间,当场有些愣神,使劲揉搓了下双眼,确定没有看错后,这才吃惊喊道:“楚处长,真是您啊。”

裴东厂看着来人,本能地戒备起来。

不认识!

“是你!”

楚牧峰看了对方一眼,有点眼熟,不错,认识的,他跟着略带诧异地说道:“你是东华区侦缉队的副队长李维民吧?”

原来是同行。

裴东厂他们心中的戒备之意稍微减弱些许,不过仍然是选择着三角形的站位,将楚牧峰拱卫在中间,以免出现意外。

“楚处长,您竟然还记得我?”

这下轮到李维民惊讶了。

他刚才叫出声后是觉得有点唐突,估计楚牧峰早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

可谁想到楚牧峰非但是认识,而且还能叫出自己的姓名和职务。

“当然,咱们在燕青山可是一起抓了个杀人犯呢,怎么会忘了。”

“对了,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出公差吗?”楚牧峰随口问道。

“楚处长,我已经不在北平警备厅当差了!”李维民摇头说道。

“是吗?那你现在在哪高就啊?”

“我在金陵教育部任职!”

教育部?

楚牧峰微微扬起眉头。

李维民之前是北平城东华分区侦缉队副队长,就算是调到金陵去,那也应该是继续老本行才对,怎么会调到教育部呢?

两者差得有点远啊!

当然楚牧峰不是说教育部就不好,而是觉得专业不对口,有点浪费人才。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方便说说为什么会调到教育部吗?”楚牧峰也不是说非要询问,但想到这次去金陵城就要在那里扎根,而李维民好歹是认识的熟人,多认识个人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就会有用。

一回生两回熟,交情不都是这样聊出来的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

李维民倒是表现的很坦然,直接说道:“我会前去教育部是因为我家里的安排,楚处长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地道的金陵人。之所以会来北平城东华分局当警员,只是我的个人理想。”

“现在家里的父母年龄都有些大,他们希望我能回去工作。正好我媳妇家里在教育部那边有点关系,所以想将我调回来工作。”

“我想老是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所以说就答应了。”

“虽然我这个选择可能会让上司失望,但没有办法,我总不能让爸妈老来没有人奉养,不能让我媳妇孩子一直在金陵这边苦等。”

“楚处长,您要是觉得我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担当的人,您就笑话我吧,我能承受得住。”

说出这话的李维民神情是有些低沉和尴尬的。

“笑话你?怎么会?”

楚牧峰微微一笑,摆手说道:“我为什么要笑话你?又凭什么笑话你?因为你要孝顺父母而笑话你吗?还是因为你要照顾家庭笑话你吗?谁要是因为这个说你没担当的话,那他才是真没担当的人。”

“你的选择并没有错,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你选择忠还是选择孝,都是对的,根本没有任何不妥。”

“谢谢楚处长理解。”李维民衷心的感谢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想这么放弃当一名警员吗?”楚牧峰眼神认真问道。

“我……”

李维民到嘴边的话语又咽回去,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想放弃,但是人力有限,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办到的。”

“当初我也想是不是能调到某分局还干老本行,哪怕没有职务,只是一个小警员都成。”

“可即便这样都办不到,找的关系只能去教育部,在那边干个打杂的闲置。”

原来是门路不够硬。

想想也是,能将你从北平城这边调回去已经是够可以的,还想要奢求高位什么的,可能吗?

不是谁都是楚牧峰,能拥有这么好的机会。

看到李维民这副落寞的样子,裴东厂他们的神情是颇为感慨。

他们相信只要跟着楚牧峰到金陵警备厅,肯定会被委以重任。

可要是没有楚牧峰这层关系的话,就凭他们还想要有所作为,可能吗?

甚至他们都未必有李维民这样好。

人家还能到教育部混个闲职,自己恐怕办都办不成。

“嗨,不说我这事了,没啥好说的,倒是楚处长,你们这是去办案吗?”李维民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忍不住问道。

“那啥,如果是保密行动,那就当我没说!”他跟着又补了一句。

“你确定想在金陵警备系统干?”楚牧峰眨了眨眼问道。

“当然想啊,可是办不到啊。”李维民悻悻地说道。

“看来你一点都不关心其他事吧?比如说中央警官学校那边。”

楚牧峰随意点了点,可李维民还是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

“楚处长,我还真是不太清楚,最近都在忙活这个,还真没关注其他事儿。”李维民摇头说道。

“我和你一样,也被征调金陵,我是要去金陵警备厅任职。”楚牧峰也没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金陵警备厅!

李维民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和意外。

楚牧峰在北平警备厅这边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调到金陵呢?

那边虽然说是帝都,但高官云集之地,未必就有北平这边干得舒心。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是知趣的不去多问,问了也白问。

要是这么说的话,眼前这一幕他倒是明白了。

裴东厂他们应该是陪同楚处长过去的。

“那楚处长应该是高升了,恭喜恭喜!”李维民双手做拱说道。

“平调而已。”楚牧峰神色淡然。

“查票!查票了!都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去!”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列车员的喊叫声,李维民便主动告辞离开。

等到他从眼前消失后,楚牧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老华,李维民的底细你清楚吗?”

“处长,我知道这个人。”

作为在北平警备厅警员体系工作多年的老资格,虽说因为不会溜须拍马而不能上位,但跟各个分局之间有名有姓的主儿还是很熟络的。

“李维民在东华分局是个非常务实并且很有破案经验的老侦缉队长,我以前曾经看过他的破案报告,真的是总结得非常到位。”

“他最擅长的是细节见真章,不管是多小的细节,都能够借此机会延伸出去,琢磨出来有价值的线索……”

等到华容说出很多后,楚牧峰也就有所决定。

“咱们去金陵的最大短板就是人手不够,既然李维民在那边,既然他有能耐,那么我不妨给他一次机会。”

“老华,你留点心,到那边后找他聊聊,探探他在教育部那边的底细,看看他所谓的背景是什么。”

“是!”

……

隔壁车厢中躺下来休息的李维民心情也是很波动的。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楚牧峰,更加没想过楚牧峰竟然和自己一样,也都调到了金陵。

只是人家很显然有背景有身份,调入的是金陵警备厅。

不像自己,只能在教育部那边任人驱使。

“我要是找楚处长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帮忙运作到警备厅去,应该可以吧?”

“算了吧,李维民,你可太高看自己了,你和楚处长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吗?人家凭什么帮你?你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楚处长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想要帮忙也未必能做成。”

想着想着,李维民就不由心烦意乱地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还是赶紧睡吧。

睡醒了没准心情就能好点。

……

金陵警备厅刑侦处。

作为执掌这个部门的处长,曲慈最近的心情是跌宕不已。

有消息说他要被调离,而且说得是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可问题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要被调走,又是谁想要调走他。

被这个小道消息困扰的他,已经有段日子睡不踏实了。

“难道说我被谁惦记上了吗?或者说是谁惦记上我屁股下面的位置?要是那样的话,这事倒是要好好查查,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要是说在刑侦处,谁最有可能接替我的位置呢?

梁栋才?不可能,他刚刚被破格提拔,根本没有任何资历可言。

杨高武?也不可能,他可是我提拔上来的。

那个来自北平的楚牧峰吗?简直就是荒谬之谈,他都还没有上任,何来阴谋夺权。

要都不是的话,那只能是郑宝坤那个老油条了了。

想到刑侦处目前四个副处长中,最有权势的就是郑宝坤,而且这个家伙还有背景有靠山。

想到这里,曲慈就眯缝起来双眼,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你吗?”

郑宝坤,我和你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要是说被我查出来,我被调离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就给我等着吧。

曲慈眼底寒光闪烁。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楚牧峰倒是有点意思,显然是个非常有潜力的主儿。

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第一名,深得政治处主任杨首隶的信赖,而且据说还和总务长戴隐关系不错。

要是这样的话,楚牧峰的到来才是日后最有威胁的存在。

倘若他这个过江龙能和郑宝坤这个条地头蛇对上的话?

曲慈心底闪电般的冒出着一个个念头,但很快就被他掐灭。

不行,不能做得太贸然了,被别人看出来就落了下乘。

嗨,其实这事压根不用我怎么样撩拨,就郑宝坤那种小心眼,能够容忍一个像是楚牧峰这样优秀的人过来一起共事?

我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将分工权限重新划分一下,相信郑宝坤就会迫不及待地蹦跶出来,像条疯狗般去咬楚牧峰。

“呵呵,郑宝坤,接下来就看是你魔高一尺,还是楚牧峰道高一丈喽。”

曲慈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开始打理起自己那几盆绿植,嘴里悠然自得的哼唱起来小曲儿。

……

金陵城中一家茶楼。

外面阳光正好。

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看上去便很温馨。

但温馨的雅室中,坐着的却是一群粗犷之人。

“我觉得咱们刑侦处很快就会变的热闹起来。”

“谁说不是那,梁栋才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又是在北平立功,又是在进修班培训,提升为副处长也是有情可原,咱们也不能说别的。”

“可是冒出来的那个楚牧峰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北平警备厅的,来到咱们这里,过来就是副处长,能服众吗?”

“谁说不是,据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样的都能当上副处长,那咱们郑处长就该扶正了。”

扶正?

没错,坐在这里的那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就是郑宝坤。

刑侦处的副处长,最有权势和最有野心的一个。

他梳着个中分头,长得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个善茬,那双三角眼宛如狼眸般,时不时迸射出道道寒光。

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金陵警备厅刑侦处总共分为六个科室,每个科室各自有三个侦缉队。

眼前坐着的这些人,便是科室的正副科长们,他们都是跟随郑宝坤混的,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

在刑侦处这里,郑宝坤的命令有时候比曲慈来得好使。

“这个楚牧峰原本就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副处长,又在中央警官学校进修过,他来咱们这里担任副处长,不管是于情于理还是规矩都能说得通。”

“其实这次去进修班的名额原本应该有我一个,可惜被梁栋才给拿了!”郑宝坤语气有些遗憾和抱怨。

“唉,谁让梁栋才背后站着的是梁家,那可是通了天的关系呢。”

“哪怕不说梁家,单单在咱们警备厅,他背后还有副厅长梁栋品撑着,梁栋品分管的又是咱们刑侦处,咱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侦缉六科的科长侯俊宁皱着眉头说道。

“嗯,你说的很对!”郑宝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对梁栋才也是没有任何想法,别看他背后也是有人撑腰,但那人毕竟不是警备厅的大佬。

何况梁栋才背后还站着梁千里这个内政部的副部长老爹,自己除非是傻了痴呆了,才会傻乎乎地去和梁栋才叫板。

真要那样做,手下都没人愿意干。

鸡蛋能和石头碰吗?

“处长,其实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那个楚牧峰过来的话,曲处长那边会怎么安排分工!我就担心,他会将处长手里掌握的三个科室分出去一个!”

这话说出,所有人都不由愣住。

对啊,这才是最关键的。

“咱们不用在这里琢磨了,一切很快就会见分晓。到时候先看曲慈怎么安排,你们再听我命令行事。”郑宝坤阴恻恻地说道。

“是,处长,咱们都听您的!”

“没错,您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他楚牧峰算个屁啊!”

……

金陵火车站。

当楚牧峰他们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两点钟,刚刚走出来,李维民就从后面快步追了过来,冲着楚牧峰恭声说道。

“楚处长,这是我的工作地址和电话,您要是说有任何吩咐的话,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的,我保证随叫随到。”

“好!”楚牧峰接过纸条后颔首道。

“那您慢走。”

李维民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跟着转身离开。

“呵呵,一个有意思的人!”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纸条后递给了华容吩咐道:“给苏天佑打电话,让他尽快将李维民的详细资料发一份给我,不要那种档案资料,要实事求是。”

“是!”华容恭声道。

“走吧,先给你们找家客栈住下,等到你们报到后,厅里面会安排住所。要是能住就住,住不惯的话就在外面租个房子。”

一边说着,楚牧峰一边从包里拿出三个信封。

“这笔钱你们先拿去花。”

“处长,这钱我们不能要,我们有钱……”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哪里这么多废话,跟着我,难道还能让你们没钱花吗?赶紧收好!”楚牧峰没好气地呵斥道。

“是,谢谢处长!”

裴东厂等人也就不再推辞,满脸笑容地接了过来。

跟着处长就是好,对咱们就是关照。

“走吧!”

将三个人安顿好了,楚牧峰就给恩师叶鲲鹏打了个电话过去,汇报自己已经抵达金陵,明天就准备到厅里正式报到上班。

叶鲲鹏那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让他好好干。

时间一晃而逝。

次日。

金陵警备厅,刑侦处会议室。

在这里坐着刑侦处的所有中高层领导,每个科室的正副科长都被要求出席,而职位最高的自然是副厅长梁栋品和副厅长万方。

梁栋品分管刑侦处,过来是理所应当。

万方负责的是人事,过来则是宣布任命。

处级干部的任命,自然是要副厅长级别的来宣布。

当然也可以是分管人事处的处长来做,但万方这不是为了给梁栋品一个面子,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各位,经过内政部批准,金陵警备厅审核,特任命楚牧峰为金陵警备厅刑侦处副处长,此令宣读之日即刻生效。”

哗哗!

随着万方声音落地的刹那,曲慈他们就都开始鼓掌欢迎起来。

有两位副厅长坐镇的情况下,即便是谁心里不爽,也都得藏着掖着,

谁要是说敢流露出任何不耐和蔑视,那就不是针对楚牧峰,而是在向两位副厅长甩脸色看,那是会倒大霉的。

楚牧峰站起身敬礼。

“现在有请梁副厅长讲话。”曲慈扮演着临时主持人说道。

掌声又起一波。

“各位,我今天过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送楚牧峰楚副处长上任。你们当中应该是有认识他的人,也应该有很多不认识。”

“认识的是因为他在中央警官学校进修期间表现优秀,荣获第一名,并且在咱们金陵城破掉人口贩卖组织案件。”

“不认识的自然就不必多说,但我想说的是,你们不管认不认识的都可以去找来斐煌报纸,那上面有很详细的新闻,报道过楚副处长在北平警备厅所破获的案件,立下的累累功劳。”

“我希望咱们刑侦处能因为楚牧峰处长的到来,变得更有战斗力!你们也能够在他的帮助或者说带领下,破获更多的案件,保金陵百姓平安,就这样!”

梁栋品倒是很干净利索,没有丝毫拖堂的意思。

他也没有说拖泥带水地搞什么长篇大论,就是这样简明扼要的阐述完毕后便宣告结束。

演讲如同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那下面有请楚牧峰副处长讲两句,大家欢迎!”曲慈微笑着率先鼓掌。

掌声响起。

但这次的掌声明显有些敷衍了事,稀稀疏疏,有气无力。

梁栋品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万方是面色如常,含笑不语。

曲慈则嘴角微微斜扬。

楚牧峰呢?

他仿佛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个情形似的,很自然地站起身来,就在原位上双手扶着桌面,眼神温和,淡定从容地说道。

“两位厅长,各位同僚,能来金陵警备厅任职,我感到很荣幸,我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也不想要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就只说一句话。”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破案的!除了破案之外的任何事,我都不想掺和过问,希望各位能支持配合,就这样吧!”

就这样?

所有人都被楚牧峰的演讲给刺激到,这也未免太简短了吧?

而且你说出来的都是什么话?让你讲两句,你前后加起来,还真是两句啊!

你来就是为了破案的。

刑侦处的工作就是破案,不破案做什么?来玩啊?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番话,很容易树敌。

“是个个性鲜明的主儿啊!”曲慈听到这话就不由给出判断来。

“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这是想要把他在北平警备厅的那套拿过来用吗?哼,真的要是原封不动的照搬,我敢说你在这里待不住!”

郑宝坤心底是不屑的。

破案?你要是说只管破案不管其余事的话,你在这里就别想编制人脉网,会很容易就四处树敌。

“牧峰处长说得很好!”

梁栋品扫视过这种死一般的静寂氛围后,率先说道:“刑侦处的任务就是破案,你们只要能破案就算是立功,只要立功就会有奖赏。”

“希望你们刑侦处今后能多多的破案,多多的立功!万副厅长,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万方笑道。

“那咱们先走一步吧?”

“好!”

曲慈把两位副厅长送出去后,就要离开的时候,梁栋品突然漫不经心的说道:“曲慈,你也不用在这里跟着我们了,去忙你的事吧。”

“楚牧峰刚刚过来,要让他尽快熟悉刑侦处的工作,要适当的给他加加担子,千万别浪费上面特意从北平挖过来的人才啊!”

“我明白我明白,我这就回去安排分工。”曲慈心领神会地说道。

“嗯!”

梁栋品点到为止,没有多说下去的意思。

他知道曲慈要是个聪明人的话,就应该知道下面怎么做。

要是不然,自己也不介意挪挪他的位置,让他好好反思反思。

以着梁栋品现在的身份调整刑侦处处长的位置,简直是易如反掌,而且没谁敢多说半句话。

谁让这就是他的分管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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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篇正式拉开,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方便每天看完给个票吧!

360、给我盯死他

刑侦处,会议室。

当曲慈送人离开后,这里的氛围明显是变的轻松起来。

毕竟刚才有两个厅长坐镇,谁都不敢说过分造次。

“小楚副处长,认识下,我叫郑宝坤,是咱们刑侦处的老牌副处长了。”郑宝坤侧身看过来,冲着楚牧峰笑呵呵地伸出右手来。

“你好!”楚牧峰正襟危坐,丝毫没有去握手的意思淡然说道。

“呦,小楚副处长很有性格嘛。”郑宝坤收回右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郑宝坤,你想做什么?”

楚牧峰还没有发飙,旁边的梁栋才却是已经脸色阴沉,眼神如炬般射过来,冷漠地喝道:“不会说话就闭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话。”

“我怎么就阴阳怪气了?”郑宝坤抬头挺胸地坐好后傲然问道。

“你张嘴闭嘴带着一个小字什么意思?怎么着,是不是觉得你年龄大,所以说想要倚老卖老吗?”

“我告诉你,收起你的那一套,我们兄弟两个这里,你那套不好使!”坐在楚牧峰身边的梁栋才语气嘲讽,浑然没有给郑宝坤留颜面的意思。

你自己把路走绝,还想要怨谁?

“我可没有不尊重楚副处长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样称呼亲切而已。楚副处长,你可不要多想!”郑宝坤瞥视过来一眼心不在焉的解释道。

楚牧峰漠然扫了眼对方,根本没有接腔搭话的意思。

你既然不把我当回事,那我何必跟你客气!

被对方如此视若无睹,郑宝坤心中怒意翻滚。

就在这时,曲慈推门进来,察觉到会议室的氛围有些异样后,眉角微微翘起,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现在就剩下咱们刑侦处的人了,那么就先简单介绍下,也好让楚副处长认识认识大家!”

“楚副处长,这位是咱们刑侦处的副处长郑宝坤!”曲慈做事有着自己的节奏,不会被谁给带偏,自顾自地说道。

“郑副处长好!”楚牧峰似乎浑然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微笑道。

“楚副处长好!”郑宝坤压制着心中的怒意冷漠以对。

“这位是梁栋才副处长,你应该认识的。”

“这位是杨高武副处长。”

简单寒暄过后,楚牧峰已经认识了坐在这里的几个上位者。

就是处长曲慈,副处长有四位,分别是郑宝坤,杨高武,梁栋才和自己。

至于说到其余人,都是科级,只需点点头就成了。

“行了,都认识了是吧,那咱们就说点正经事。现在咱们刑侦处的基本情况是这样的,刑侦处总共有六个科室,全都是负责处理案件。”

“在这六个科室中,郑副处长分管的是第一,第二和第六科室。杨副处长分管的是第三和第四科室。梁副处长之前是第五科室的科长,所以说现在第五科室继续由他分管。”

“这点大伙都清楚?”

“对,处长说的没错!”

杨高武作为曲慈的人,听到这话后自然是不会继续保持沉默,而是主动搭腔,笑着说道。

“这个是处长您先前分配好的,不过现在既然楚副处长过来了,自然不能说让他没有科室领导,要不这样,将我的第三科室交出来吧。”

“楚副处长,你来分管第三科室怎么样?”

“我听从曲处长的安排!”

楚牧峰表现的非常淡定,对这样的分工没有一点干涉染指的意思。

反正我人已经来了,你们愿意怎么分工就怎么分。

这里有我的分管科室最好,即便没有的话,我还是力行社情报处特殊情报科的科长,在那边组建起来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件难事。

“你原本就分管两个科室,肩上担子不算重,你就继续分管吧!”

曲慈当场就将杨高武的意见否决,然后侧身看向郑宝坤,笑吟吟地说道:“郑副处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之前给我打过三次报告,都是休的病假对吧?”

“是的,不……”郑宝坤刚刚应答,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想要张嘴辩解下的时候,谁想曲慈已经是毫不迟疑地打断他的话头。

“老郑啊,身体是本钱啊,可不能太过操劳!”

“我觉得吧,咱们刑侦处的工作尽管谈不上是日理万机,却也是要处理很多复杂案件,你就是太辛苦了,这样吧,我给你减轻下负担好了!”

“你手里不是监管着三个科室吗?要不你就留下第一科室,将剩下的第二和第六科室都交出来,给楚副处长分管,这样也能让你缓口气,好好休息休息。”

曲慈的话说到这里后,就看向楚牧峰道:“楚副处长,你就帮着郑副处长分担分担,没意见吧?”

“一切听从处长安排!”

楚牧峰当然是想都没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这种事自然是不能错过,不管这些科室怎么样,先拿到手再说。

“曲处长说的对,作为同僚,我觉得理应帮助郑副处长分担压力,要是说让工作将他的身体压垮,那便是咱们刑侦处的失职。”

“那好,那这事就这么……”

“等等!”

眼瞅着曲慈就要宣布工作调整,郑宝坤哪里还敢迟疑。这要是被曲慈说出口,自己再想要讨价还价的话,就会变的很困难。

“处长,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好,没什么压力可言,继续管理第一,第二和第六科室没有任何问题,还是让楚副处长先熟悉熟悉,分管科室的事儿日后再议?”郑宝坤一口气说道。

“日后?没这必要!”

曲慈微笑着翘起唇角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既然郑副处长这么说的话,那这样吧,第一和第二科室继续由你分管,第六科室就交给楚副处长吧,从现在起,刑侦处的第六科室就由你来分管好了。”

“是!”楚牧峰恭敬领命。

“这个……”

郑宝坤依然有所迟疑。

“怎么?难道说郑副处长还有其他意见不成?”曲慈表情平淡地问道。

“没有没有,就按处长说的办好了。”

郑宝坤心知肚明,这算是曲慈给自己台阶下了。

要是说自己还这样坚持着不松嘴,一个科室都不肯放手的话,没准曲慈就会直接动用处长的权力分工。

到那时,或许就真的是要交出来两个科室。趁着现在还没有到最不可挽回的地步,先答应下来吧。

这也是郑宝坤为什么拼命都想要成为处长的原因的。

谁是处长,谁就占据着大义,就能随心所欲的调整分工。

自己这个副处长在处长眼里,想要随便安排都不带眨眼的。

有意见?想抗拒?

没用的,他要是敢这样做,到最后只能证明自己是个不遵循官场规矩的人。

一个不守规矩的人,是不会得到任何支持,注定会被抛弃。

再说不就是交出去第六科室的分管权吗?

就算那样又如何?

整座第六科室都是我的人,科长侯俊宁更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谁还敢背叛我不成?

只要我不发话,楚牧峰的命令在第六科室就不管用。

哼,想要夺我的权,你们想得美。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曲慈目光投向楚牧峰,肃声说道:“楚副处长,从这刻起,第六科室的大权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带领着第六科室创造出咱们刑侦处的辉煌。”

“我一定全力以赴。”

楚牧峰点点头,然后翘起唇角说道:“曲处长,您也知道,我这次是带着三个人过来的,他们是我在北平警备厅的下属。这事也是汪厅长亲口应允过的,您看我能不能将他们安排在第六科室。”

“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

曲慈点点头道:“楚副处长,你是咱们刑侦处的副处长,安排人的事情你能做主。”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第六科室的所有权力都是你的,你愿意安排谁进去,愿意免除谁的职权,都是你说了算,这也是咱们刑侦处的规矩。”

“这个规矩还是当初郑副处长申请立下来的,因为他说要绝对的分管权,才能更好做事,对吧郑副处长。”

“呃……是!”

郑宝坤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这个规矩的确是他立下来的,不过当初立规矩的时候,是他想要做点文章,是他想要对手下几个科室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所以才会那样做。

可谁能想到,这个规矩竟然会在这时候在这里被曲慈提起来。

这意思就是说楚牧峰能随意左右第六科室的人事大权,真要那样做的话,侯俊宁的位置就难保了,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但让他现在出尔反尔也是不可能的。

他这会儿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行了,就这样,散会!”

该说的都说说了,该做的都做了,曲慈挥挥手说道。

按照以前的章程,像是楚牧峰这样的副处长上任,曲慈按例是要组织庆祝下。

可这次却是没有,他得赶紧确定被调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他没心情的话,杨高武自然不会去。

郑宝坤会去吗?

郑宝坤现在想要掀桌子的心都有,自己分管的第六科室就这样被轻轻松松拿走了,而且还没有任何争辩的机会。

所以说到最后这事就变成楚牧峰和梁栋才的庆祝。

坐在梁栋才的办公室中,看着四周的奢侈装潢,楚牧峰不由微微挑眉。

“我说你搞得这么高调,就不怕被调查吗?”

“老楚,你是说这里的布置吗?我怕什么,这些布置又不是我的,全都是上任留下来的。再说你不要把北平警备厅那套代入到这里来,这里没你想的那么清贫。”梁栋才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知道咱们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吗?是金陵城的警备厅,全国警备系统的核心,这里搞得大气点,也能体现出来咱们的地位不是。”

说到这里时,梁栋才察觉到楚牧峰还是那样不喜,就略带无奈地说道:“你不要瞧着我这里是这样的,其实别人那里也都是这样的。”

“我要是不如此,别人反而会看低几分,觉得咱们这边不行。你的办公室也是这样,不信咱们去瞧瞧。”

“算了,你还是先给我说说第六科室的情况吧!”楚牧峰摆摆手,没有揪着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不放。

“第六科室吗?”

梁栋才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扬手虚空指道:“这个第六科室最开始并不是归属郑宝坤管辖的,他分管的就是第一第二科室。”

“这个第六是他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那个人就是我说的上任,也就是这间办公室的前主人,副处长陈思睿。”

“辛辛苦苦在警备厅干了半辈子的陈思睿,前两年后台倒下了,跟着就因为一件小小的过错就被调离了。”

“郑宝坤也就是那时候趁势将第六科室抢在手中,很快就都换上他的人。如今的第六科室科长侯俊宁就是他的心腹嫡系,你想要彻底掌握第六科室,这个人是必须要拿下!”

“第六科室的整体人员素质还是不错的,虽然说有一些靠着裙带关系走进来的家伙,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做事本本分分的人!”

……

随着梁栋才的细说,楚牧峰对第六科室的情况也清晰了。

说到底他需要做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摆平侯俊宁,最好是一次到位的拿下,因为梁栋才说的很明确,这人是不可能为楚牧峰所用,既然如此,那就趁早拿下。

第二就是尽快掌控住第六科室,要将第六科室的三支侦缉队都掌握住,只有这样,办案的话才能有人可用,不会变的缩手缩脚,或者被人拖后腿!

说得再直白点,楚牧峰不必客气,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你跟我说说这个陈思睿吧!”楚牧峰端起茶杯若有所思。

“你想知道他的事?为什么要了解他呢?”梁栋才好奇地问道。

“说说吧。”

楚牧峰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个陈思睿说起来……”

……

在另外一间副处长办公室中,六科科长侯俊宁正脸色发暗的站在郑宝坤面前,神情悲愤地说道。

“处长,这好端端的怎么我们六科就换了旗帜呢?那什么楚牧峰算什么玩意,居然一下就成为我们的分管副处长,弟兄们还有好日子吗?”

“听说他可是年少气盛,心狠手辣的主儿,没事估计都会找事,真要是有点事情的话,还不被他往死的整啊。”

“你是怕自己挨整吧?”

郑宝坤眼神玩味地瞥视过来,碰触到这种眼神,侯俊宁就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哪里还敢遮掩,直接了当地说道。

“是啊,处长,我就是怕自己挨整。谁都知道我是您的人,他楚牧峰上位后能不收拾我吗?”

“我丢掉这个位置不怕,怕的是丢了您的面子。处长,您可得想个办法,不然的话,我恐怕扛不住啊。”

“你说的我都懂,但这事吧,现在还只能是这样等着瞧着。总不能那个楚牧峰都没有出招,我就给他来一记狠的吧?”

“你只要好好做事,他要是敢乱来,我就会为你出头说话。”郑宝坤的这话说出来,让侯俊宁多少安了点心。

“是是是,我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

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空降下来一位副处长,这事很快就传遍整座警备厅。

够资格知道这事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收集到了楚牧峰的相关资料。

当然这些资料多数都是明面上的,至于说到暗地里真正有价值的那些,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打探得到的。

“呦呵,没想到啊,咱们这位副处长竟然是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第一名!”

“不只是第一名,还当了班长呢,不简单啊!”

“啧啧,他原本就是北平警备厅的刑侦处副处长。那么这不能说高升,只能算是平调。”

“咦,不对啊,像是他这样的,不是应该被提拔提拔吗?毕竟是有着进修班的事情在,你们看梁栋才不就是靠着这个再被破格提拔的吗?”

“嘘,小点声,你这是想说楚牧峰能取代曲慈处长的位置吗?你不知道这事犯忌讳吗?不要祸从口出哦。”

“不过这个楚处长真是年轻啊,跟他比起来,咱们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上了!”

……

楚牧峰虽然说也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却没有当回事。

他毕竟是空降下来的,想要立刻就将威严树立起来也不现实。

尽管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火怎么烧,烧到哪种程度都是有讲究的,贸然动手,反而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所以他这些天来也没急着搞事,而是先摸清楚底细,将资料和实际一一对应。

捋顺刑侦处的关系。

捋顺警备厅的关系。

自己捋顺的同时,让裴东厂他们也都熟悉情况。

到了金陵的第四天。

上午上班后,楚牧峰冲华容招呼了一声:“老华,安排车,跟我出去一趟。”

“是!”

在手下暗暗侧目中,两人从容离开了警备厅

……

金陵教育部,教材管理处。

今天天气有些阴冷潮湿,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张张嘴都会感觉一股寒潮冲进体内。

这样的天气,最好的就是留在家中。

烤着炉火,喝着小酒,聊着人生。

但很多人都不会过得这么惬意。

像是李维民。

“嗨,我说李维民,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之前说的让你去把教材全都给我搬过来,你就是这样搬的吗?”

“你搬错了知不知道?真是个木鱼脑袋,什么事情都干不好!你说咱们这里要你算是怎么回事。”一间办公室中,传来阵阵尖酸刻薄的话语。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肥胖如猪的女人,她穿着的深颜色衣服非但是没有让她看上去很苗条,反而是愈发显得臃肿不堪。

她叫黄桂娥。

职务的话就是这间办公室的副科长,分管的就是教材这块,也是李维民的直属上司。

只是已经到更年期的她,瞧着李维民左右不顺眼。

想想也是,李维民现在的位置是她早就为亲戚盯上的,却没想到被李维民给截了胡,她能有好心情才怪。

唰唰。

办公室中其余人的眼光都看过来。

只是他们眼中更多的是一种戏虐,没有谁想要站出来替李维民说句公道话。

原本就是外面调过来,又没有什么背景的李维民,哪里值得他们得罪黄桂娥。

“我没有拿错。”

李维民心中的怒火已经开始翻腾,他真是憋不住。

好歹也是曾经执掌过侦缉队的警员!

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老爷们!

因为家庭的原因,屈居在这个部门就算够能容忍的,你黄桂娥还像是疯了般,一个劲的找我麻烦,犯得着吗?

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你这种总是喜欢没事找事的做派,我早就忍够!

还有你们这群人,全都一群没有同情心的冷血动物。

我李维民耻与尔等为伍!

“没有拿错?你还敢顶嘴了是吧?我说你拿错你就是拿错了!”

黄桂娥叉着腰,气焰嚣张地喊叫,那种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泼妇,哪里有半点在这种部门上班的人该有的模样。

“李维民,你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这里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你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追狗你不能撵鸡。”

“你要是敢和我对着来,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保证收拾得你死死的。”

黄桂娥竟然连丝毫掩饰自己目的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喊叫出来,眉宇间释放出的那种跋扈神情异常浓烈。

“黄桂娥,你觉得是我抢走了你侄女的这个位置是吗?”李维民眼神冰冷的望过来。

“我可没说!”黄桂娥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你说不说都是这回事,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无非就是因为这事记恨我。觉得是我的到来,抢走了你侄女的位置,所以变相的给我制造麻烦,想尽一切办法的侮辱我,欺负我。”

“可你知道吗?我原本就不屑于这个位置。在你眼中这个位置是个宝,在我眼中就是一无是处。”

“我岂能和你们这群人一样,胸无大志,碌碌无为!”

李维民心中已经拿定主意,所以看过去的眼神是那样嘲讽。

他不但是将黄桂娥算在内,就连其余几个人也被他冷漠以对。

这根本就是惹众怒啊。

果然。

其余几个人立刻不干,站起身来冲着李维民就开始喊叫起来。

他们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这个一亩三分地上却表现得像是永远不会输的斗鸡。

“李维民,你疯了吗?你竟然敢这样说我们。”

“就是,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们。”

“每个位置都是重要的,你说我们这里是混吃等死的,你这是在挑衅咱们部里的安排吗?”

……

大帽子可劲地扣过来就是。

一盆盆脏水想都没想便使劲泼过来。

早就瞧李维民不顺眼的他们,都没有商量便自然而然的抱成团,站在了黄桂娥身边,看过来的眼神是那样冷漠和不屑。

“我错了!”李维民扫视全场后淡然说道。

“现在知道认错了是吧?晚了!”黄桂娥叉腰喊道,脸上的肥肉不断抖动。

“我说我错了,错就错在和你们争辩,我真的是没有这个必要,和你们争辩个什么劲。”

“你们的思想已经腐蚀了,我说再多的话,你们都不会听进去的。何况和你们这群人争辩,本身就是一种掉价,我何苦这样!”李维民摇摇头自嘲般一笑。

“你……”

众人满脸怒色。

“说的好!”

谁想就在黄桂娥想要发飙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喝彩声,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

当看到是谁的时候,李维民面露惊喜表情。

黄桂娥他们却是怒气冲冲。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楚处长,您怎么来了!”李维民早就转身迎上前,语气恭敬地说道。

“不错,总算是没有丢掉这身血性之气!你要是说还像是这样一直隐忍着的话,那我是不会出现,我会让你自生自灭。”

“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李维民,你辞职吧,我在门外面等你!”楚牧峰温和一笑,淡淡说道。

“是!”

李维民听到这话精神振奋的大声说道:“我这就辞职!”

“门外等你!”

楚牧峰转身就和华容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他们的时候,黄桂娥有些傻眼地看过来,“李维民,你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是辞职吗?你确定要辞职离开这里吗?”

“对,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辞职,我就是要离开这里!你们这几个人的品性我真的是很难苟同,既然你们喜欢窝里横,那就随便横吧。”

“黄桂娥,你不是想要给你侄女找工作吗?我现在辞职了,你看看你能得到吗?我就不信,我屁股下面的这个位置,就算我不要了,你就能抢到手!”

李维民狠狠撂下一番话后,转身就离开。

他走的义无反顾。

走的斩钉截铁。

这间办公室压根就没有任何值得他惦记的东西。

教育部外。

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李维民就从里面走出来,这时候的他是神清气爽,一扫之前这么多天的阴霾心情,恍如新生。

“楚处长!”李维民恭敬的站在汽车旁边说道。

“先上车再说吧!”

楚牧峰微微一笑,等到李维民坐上车后,华容那边就开车离开。

坐在车后排,李维民心情有些激动的说道:“楚处长,您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就是过来找你的。”

楚牧峰侧身盯视过来,很认真地说道:“李维民,我过来就是找你的,我想要让你加入到金陵警备厅刑侦处来,你意下如何?”

“我愿意!”

李维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心情激动的说道:“楚处长,我真的很想要重新做回警员,只要是能让我继续破案,哪怕只是做一个小警员都无怨无悔。”

“小警员?”

华容瞥视过来,嘴角一裂笑道:“咱们处长都亲自过来找你了,只是想找个小警员回去的话,你也太小瞧咱们处长了吧。”

“我反正一切行动听处长指挥。”

谁说李维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没有听到吗?这不动声色间就改变了称呼,楚处长就变成了处长,听着就很亲切。

“你就暂时担任我的助理吧,关系就落在警备厅刑侦处,等以后做出成绩了再说。”楚牧峰早就想过这事,所以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好的!”李维民喜上眉梢地躬身应道。

跟着,楚牧峰话语陡然一转,望着窗外的繁华街道,不紧不慢地问道:“李维民,你说你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那么对这里的情况应该很熟悉吧?”

“当然!”

李维民不假思索地回道:“处长,我在去北平之前,在这金陵城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穿街走巷,因此只要是城里面的地方,差不多都去过。”

“嗯,不错。”楚牧峰点了点头。

车辆继续前进。

很快就一条河前面停下来后,楚牧峰扬起手指指向外面的一栋建筑,淡然说道:“你知道这条河,知道这座建筑是干什么的?”

“当然知道,这是金陵城最负盛名的秦淮河啊!”

李维民对这里当然是熟悉的很,秦淮河要是说都不知道的话,那才是怪事。而当他看向那座建筑的时候,眉角不由扬起。

“怡红酒店!不对啊,这里以前不是叫做怡红院的吗?怎么变成怡红酒店了?对了,肯定是怕被查封,所以说才变成酒店。”

“其实这里应该是没有变样,以前经营什么,现在还是照样。处长,您问这里干什么?”李维民张嘴就来。

“这么说在你前去北平之前,这座怡红院就有了,那是有些年头了吧!”楚牧峰眼神玩味地问道。

“对!”

李维民的大脑高速转动起来,思索着这个年限,然后很肯定地说道:“的确是这样的,没想到怡红院在这秦淮河畔是长盛不衰。”

“我是四年前去的北平,在那之前,怡红院就开着,不过具体开了多少年却不知道,最起码五年开外。”

“那你知道这家怡红院的老板方直吗?”楚牧峰紧随其后问道。

“方直?”

李维民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尴尬的神情来,刚刚说的自己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现在一下就露馅了。

随便说出来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还怎么好意思在楚牧峰面前吹嘘呢。

“处长,我不清楚。”李维民实话实说道。

“不清楚的话没事,现在知道他就行。他是怡红酒店的老板,我现在交给你一件事,你从现在起,就和华容盯着他,你们两人轮班倒,给我盯死他。”

“你们两个都是干侦缉的老手,该怎么盯梢不被发现,相信不用我说,要是说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将裴东厂给你们派过来。”

“对这金陵城,你们都是陌生的面孔,所以说不会惹起谁的注意。但即便这样,你们也要小心谨慎的防范。”

“因为我觉得方直是有危险的,这个人身上有秘密,你们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要是说真的遇到事情的话,以你们的安全为第一考虑。”

“毕竟只要人活着,咱们就有机会抓住任何狐狸的尾巴。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想做事都没机会了。”

“听清楚没有?”楚牧峰看向两人,沉声说道。

“是!”

李维民和华容心头泛起一股温暖,涌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处长,什么时候开始?”华容问道。

“就现在吧!”

“是!”

楚牧峰是想要报复方直吗?

因为方直当初将崔真给当做花魁来对待,从崔真身上压榨走很多价值。

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原因,那件事已经结束自然就是结束,楚牧峰自然不会心胸狭隘到要秋后算账。

那就是为无数被方直欺凌过的女人仗义出手?

这理由也很虚,站不住脚跟的。

因为眼前这座怡红酒店已经和以前的怡红院不同,这里虽然说有那种接客寻欢的事发生,但未必都是被逼。

这事没有经过调查楚牧峰是不会妄下结论。

毕竟就算是当初的崔真,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和方直签的协议。

严格意义上说,是方直给了崔真一次机会,她才能靠着花魁的事赚钱,从而去救她弟弟。

那是楚牧峰此举是为什么呢?

理由是桥本世宗。

楚牧峰想要调查方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从桥本世宗那里得到的那个铁盒,里面装着的信件中就有一封是方直的。

虽然说那封信件中并没有明确的传递什么情报,但直觉告诉楚牧峰,那不是没有传递,只是他没有破解掉信件的密码而已。

每一封信件都被桥本世宗视若珍宝的存放在铁盒中,而每一封信件的内容又都是千篇一律的闲话家常,这正常吗?

显然很不正常!

这便说明信件应该是有着一个或者说多个密码本。

桥本世宗现在死了,那么就只能从方直身上找线索。

方直就是楚牧峰进入金陵城后瞄准的第一个目标。

只要能确定他的暗藏的间谍身份,楚牧峰自然而然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其余线索出来。

所以楚牧峰才会将李维民招揽进来。

毕竟李维民是土生土长的金陵城人,而且素质过硬,值得信任。

楚牧峰心里暗暗念叨:方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361、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感谢盟主艺欣秋月的万币打赏!)

金陵城,皇胄大街,楚牧峰新家。

房间里,楚牧峰面前摆放着的便是从桥本世宗那里得到的铁盒。

他已经仔细的研究过铁盒的每一处,确定铁盒本身是没有任何机关的。

真正有价值的是藏在里面的信件。

每一封信都很重要。

楚牧峰将这些信件分门别类的筛选出来后,发现这些信件虽然说都是和桥本世宗有关系的,但具体说起来互通信件的就只有四个人。

怡红院的老板方直。

江南皮革的老板朱奋进。

西华粮店老板何秀才。

史记铁铺老板史锤。

“每封信内容看似都是在聊家常,说的都是很普通的事,但这里面肯定是暗藏玄机。”

“在这四个人中,我认识的只有方直,其余三个是素未谋面。想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摸清楚桥本世宗和他们之间关系,只有先从方直入手。”

楚牧峰眯着双眼,站起身来,在房间中慢慢走动。

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后悔那样痛快地杀死桥本世宗,要是说能留下来的话,现在未必就会这么麻烦。

当然他也清楚,即便是不杀,桥本世宗也未必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

那么问题来了,桥本世宗真的只是高达商会会长那么简单吗?

蛛组组长织田武平会无缘无故的就来找桥本世宗?

他就算是不清楚桥本世宗的真正身份,那么也应该知晓底细,所以才会上门求助。

莫非桥本世宗也是个间谍?

只是这个间谍当的却不是很专业,或者说这个间谍做的并不是执行秘密任务的那种,只是负责收集传递情报的?

“真要如此的话,高达商会就算是被查封,财产就算是被充公,这里也应该会有人过来善后。”

“来的人或许不会接管高达商会,但却会借着高达商会的事做文章。最起码是会将桥本世宗负责的那些人,都给接盘过去。”

对!

肯定是这样的。

楚牧峰眼底闪烁着精光,他不相信桥本世宗要是间谍的话,会有人舍得放弃他所经营的情报网络。

不放弃,就肯定会有人过来重新接管。

“那现在的思路其实很简单,第一盯着那四个人,借此能够知道他们和桥本世宗到底什么关系,有没有被策反;第二就是严密监视高达商会,看看有没有谁过来接盘。”

眼下自然不易打草惊蛇,要以不变应万变。

“看来明天我要重新做出布局了,这初来乍到,人手匮乏也挺无奈的。李维民和华容盯着的是方直,那么剩下的三个人就要由最少三个人盯梢,裴东厂和黄硕可以分别盯着一个,还有一个缺口。”

“为了不走漏风声,眼下还是我亲自上比较好,盯谁呢?”

楚牧峰看着桌上的几个名字,暗暗琢磨。

……

同样的夜晚。

金陵城一处很普通的四合院。

这里就是李维民的家。

当初他去北平任职的时候,媳妇朱秀琳是跟着过去的。

只不过后来在那边住得不习惯,尤其是冬季北方的干冷和南方的湿冷差别很大,便又带着孩子回来了。

等待了两年后,这才好不容易将李维民给调了回来。

原本应该是其乐融融的这里,却是愁云密布。

过来兴师问罪的岳父岳母就那样板着脸,冷冰冰地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我就是来找事的架势。

李父和李母则是神情尴尬的赔笑着。

“亲家母,来,喝点茶水。”

“亲家公,我这里有瓶好酒,咱们一会儿好好喝两盅!”

“你们两位也别着急,你们也清楚,维民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这事儿没准另有原委!”

……

在旁边抱着孩子,沉默没有说话的是朱秀琳。

想到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朱秀琳也是感觉很愕然。

她真的想不通,丈夫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然会辞职。

难道说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难道他不清楚他屁股下面的位置是耗费多少金钱和门路,好不容易才换来的?

他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这年头,找个安稳的工作,容易吗?

因为心中气恼,所以就算是平常性格温顺的朱秀琳都板着个脸,任凭李父李母在那边不断赔笑说话。

“老李,你也不要在这里忙活了,我们今晚过来就是想要问问维民是怎么想的?到底要干嘛呢?”

“你说我们老两口只有琳琳这么一个孩子,我们能害她吗?不可能的吧!我们费尽心思,花费了那么多钱,才将维民从北平那边调回来,给他谋到了教育部的这个安逸差事,你说我们容易吗?”

“是,我们也知道李维民的志向是干警员,当初我们也是支持的。要是说可能的话,我们也希望他回来后干老本行。”

“毕竟家里有个警员在,也是很方便,但这不是没有门路吗?能在教育部谋个差事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就别挑三拣四成不成?”

“可你们现在看看,他竟然二话不说就将教育部的差事辞掉了,你们说这是想做什么?哪里有他这样办事的!”李维民的岳父满脸恼怒,语气充满失望地说道。

“知道知道,亲家公,我们都知道。”李父赶紧赔笑道。

“知道?你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老两口刚才因为这事,已经被刘主任狠狠数落了一顿,人家嫌我们丢了她的颜面。”

“想想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帮忙谋的位置,就这样被李维民当做垃圾丢掉,他有将人家刘主任当回事吗?”朱父想到这事,就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脸色阴沉可怕。

“亲家公,您先别急,等到小民回来后咱们问清楚再说不迟。”

“父亲回来了!”

就在这时,李维民女儿突然间指着门口喊道。

顿时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看过去,李父更是蹭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就窜过去,指着李维民的鼻子就痛声呵斥。

“李维民,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教育部的工作给辞了?”

“是啊!”

李维民没想着遮掩,很干脆地点头道:“对,我是辞了。”

“我原本还想要回来告诉你们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爸、妈,应该是刘主任告诉你们的吧?”

这里的爸妈喊的是岳父岳母。

刘主任也就是岳父的门路。

“没错,就是刘主任给我们说的。李维民,你今晚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放着好端端的工作不做,非要辞职,你这是搞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咦!”

原本满腔怒火,要好好训斥训斥这个不听话女婿的岳父,随着李维民忽然间扬起来的一个证件而戛然而止。

他双眼紧紧盯着证件,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气恼转化为吃惊,到后来变成止不住的惊喜。

“这……这是真的吗?”

朱父一把就将证件抢到手中,打开来仔细看了看,“没错没错,还真是警备厅的证件,金陵警备厅刑侦处,小民,你又成警员了?”

“警员?怎么回事?”岳母傻眼了。

“警员?不能吧!”李父到嘴边的话语也咽回去,急匆匆走上前来询问。

“不会是假的吧?”李母也靠过来。

就连神情很冷漠的朱秀琳,在听到老爸喊出“警备厅证件”后也抱着孩子走过来,伸出脑袋,满脸疑惑地望过去。

是真的!

自己丈夫竟然真的又成警员了!

不是北平警备厅颁发的证件,而是金陵警备厅,是货真价实的!

“你小子快给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父将证件递给朱秀琳后急声问道。

“是啊,快说说!”李父也赶紧催促着。

“爸妈,其实我早就想要辞掉现在的工作,我是很感谢你们帮着我找的这个工作,让我们一家能够团聚不再两地分居。”

“但你们知道我在那边是怎么过的吗?承受着多大的羞辱吗?他们根本看不起我,整天找茬羞辱我。”

“我的位置原本是给副科长黄桂娥侄女准备的,但就因为我的到来给抢走了这个位置,所以她一直暗暗记恨着我,三番五次找麻烦,我都容忍了。”

“可容忍并不意味着我就心甘情愿地愿意接受这一切。”

说到这里,李维民发现岳父岳母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神情,透过他们的神情,李维民知道他们应该也是知道的。

知道却不说,是想要让自己继续留下来。

倒是朱秀琳听到这里后,眼神是惊愕的,她惊讶地问道:“真的有这事吗?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起过,我以为你在那里干得挺好的。”

“挺好?”

李维民嘴角露出自嘲笑容,略带苦涩地说道:“能好吗?就算再不顺,再受羞辱,我也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表现出来。”

“我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就够了,要是说让你们也都跟着承受,那还算什么男人!不过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我现在已经是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警员,而且我有着绝对信心,我一定会干好,会重新成为侦缉队的队长。”

“你到底怎么会当上警备厅警员的?”李父好奇地问道。

“是楚牧峰处长给我的机会,你们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吧?他就是破掉人口贩卖组织青红的那个人,就是之前在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的那位北平神探。”

“他也算是我的老领导了,现在调到咱们金陵城警备厅担任刑侦处副处长,所以给了我这次机会。”李维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这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在那边干的不顺心,在这边还能继续当警员,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吗?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父亲,我会的!”李维民斩钉截铁地说道。

“亲家,咱们为了这是得好好的庆祝下,我去拿酒,咱们今晚好好喝一顿。”李父恍然大悟后高兴地喊道。

“喝,必须喝!”朱父不再恼怒,兴奋地说道。

“敞开喝,喝多了今晚就在这边住下!。”

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李维民的工作操心,就算是刚才红过脸,难道说还能真的变成仇家不成?

朱父这边就只有朱秀琳一个闺女,李维民知道自己这位老泰山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他们一家着想,这点亲疏远近还是能分得清楚。

一场延迟的晚饭吃得是津津有味,其乐融融。

朱父和李父全都喝醉。

将两人都安顿好后,李维民这才简单洗漱了下回到房间,朱秀琳并没有睡着,她在等着李维民回来。

外面是静寂的黑夜,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宝贝闺女是跟着奶奶睡的。

“维民!”朱秀琳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嗯!”

抚摸着朱秀琳的秀发,李维民满脸的宠爱之色。

“睡吧……!”

瞧着朱秀琳那张忽然变得羞涩的面庞,李维民紧紧抱着对方,然后一把抱起她就扔到床上。

天雷勾地火。

缠绵过后,朱秀琳身体软绵绵的躺在李维民的怀抱中,小声呢喃着说道:“维民,我以前是真的没有想过你在教育部那边干的这么不顺心。”

“你不说,爸妈也不说,我还以为你在那边做的挺好的。这事都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勉强你回来的。”

“傻不傻?我要是不愿意回来,谁也别想勉强的。我愿意回来,那是因为这里有你,有咱们两人的爸妈。”

“他们都老了,我应该尽尽孝心,所以为了你们,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呢。不说这些了,好在现在苦尽甘来,我又重新回到了警界。”

李维民搂着朱秀琳,脸上布满着幸福笑容。

“是啊,现在的结果是好的,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遇到贵人。”

“你说的没错,楚处长就是我的贵人。”

“我也听说过这个楚处长,在中央警官学校进修班的时候就是第一名,那时候我真的想过,要是说咱们能和他是认识多好,你也能走走他的门路,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不是你让我回北平收拾东西,恐怕我也碰不着楚处长。”

“那是,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两人就这样随意的闲聊着,就在李维民都要犯困的时候,朱秀琳忽然间的一句话,就让他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知道吗?我的那个姐妹,就是你也认识的许婉柔,她偷偷的给我说,自己被人包了,成了别人养在外面的妾室。”

“你说这年头,许婉柔家里也很困难,她愿意这样做也就做吧,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可就算是找,找个实在点的也好啊,怎么能找怡红院的老板呢。”

“怡红院的老板?”

睡意陡然间消失掉的李维民,蹭的就坐起身来,一把就将朱秀琳抓住,语气急促的问道:“你刚才说许婉柔是被谁包养的?”

“啊,你轻点啊!”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

李维民连忙松开朱秀琳的双臂,重新把她搂在怀中,控制着激动的心情,跟着问道:“好好说说这件事。”

“你怎么这么激动?难道说你对许婉柔有什么想法?”

朱秀琳眼神狐疑地看过来,女人在吃醋这件事上是天生的,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明明是你提出来的许婉柔,就因为李维民询问便变成这样。

“我?”

李维民指着自己的鼻子无语的说道:“你觉得可能吗?我和许婉柔虽然说也认识,关系也不错,但那都是因为她是你的姐妹,我怎么会对她有想法?”

“以前没有,以后更没有,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啦,你是我丈夫嘛!。”

朱秀琳自己小声嘟囔着,然后便说道:“就是前两天我和她吃饭的时候,她心情不好,然后喝多了跟我说的,是这样的……”

等到朱秀琳这边说完后,李维民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各人有各命,咱们就别去管她的事情了。有那个方老板在,还有什么事情能难住许婉柔吗?好了,赶紧睡吧。”

“嗯!”

……

次日。

金陵警备厅刑侦处。

华容,裴东厂,黄硕和李维民四个人站在楚牧峰的办公室中,他们都已经互相熟悉了。

就算和李维民是刚结识,但既然楚牧峰准备用他,裴东厂三个人也会清楚该怎么做。

他们过来是帮着楚牧峰做事的,而不是给他添堵闹心的。

“处长,我昨晚无疑中听到一个消息,我想应该会对咱们监视方直有用。而且吧,要是说您同意的话,我甚至可以和对方先接触,或者说让内子去帮着咱们打听消息也成。”

李维民身体站得笔直,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哦,是什么消息?”楚牧峰颇感意外的问道。

一夜之间就有消息?

还牵扯到李维民的媳妇?

“是这样的……”

等到李维民说完后,楚牧峰他们也都明白,敢情是真有价值的消息。

的确,方直就算是在外面表现的多谨慎,可回到小妾家的时候,防线终究会松弛下来。

很多话不能对别人说,对自己的枕边人却会无意中漏了口风。

就算是不可能全都说出来,偶尔透露点的也应该很有价值。

“许婉柔是什么情况?靠谱吗?”楚牧峰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桌面沉声问道。

“许婉柔其实也挺惨的,她的情况我也算是清楚的,因为我和她还有我媳妇朱秀琳都是同学,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许婉柔很小的时候她妈就不要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她的父亲也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出了意外走了,她是跟随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毕业后她爷爷奶奶也分别离世,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她做过很多工作,但每个工作都做不长。像是西餐店的服务生,百货店的售货员,最后都因为红颜祸水丢掉了工作。”

“她应该也算是看透了这个社会吧,知道自己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总会惹来是是非非,要是说没有人撑腰罩着的话,是很难混下去的,所以她就去了怡红酒店当驻唱歌手。”

“也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方直,这不才有了变成方直妾室的事。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密切,但方直对她挺宠爱的。”

“听我媳妇说,自从收了她之后,方直也不让她再抛头露面,就是整天在家里,像是一只金丝雀那样养着,霸占着。”

随着李维民的解说,楚牧峰他们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变成藏在深闺中的金丝雀。

她是获得了吃喝不愁的物质生活,但精神世界呢?

她被禁锢,失去了自由。

“这事我觉得咱们还是得慎重。”

楚牧峰眉头微皱,谨慎地说道:“你想想,许婉柔要是说心甘情愿的跟随方直,要是说没有任何所图,就是爱上了方直,你觉得她还会帮你吗?”

“你觉得要是让你媳妇去打听消息,探查口风,许婉柔会守口如瓶吗?她只要说给方直听,要是方直真的是间谍,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李维民脸色微变。

“会全盘皆输的!”

楚牧峰慢慢翘起唇角沉静的说道:“我要是方直的话,最干净利索的做法就是抽身就走,不管任何人的死活,消失在金陵城中,让谁也找不到。”

“但这种做法虽然说最安全,也是最不可能的。毕竟方直在这里还有基业,他未必舍得全部丢下不管。”

“而且在没有确定自己暴露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这么做,但是会对朱秀琳对你进行监视的。”

“只要这么一监视,就会发现很多蛛丝马迹,会发现你在监视着他,甚至会发现华容的行迹,这都是很危险的信号,会引发很多变数和意外。”

“处长,是我考虑不周。”李维民主动承认错误,脸色讪讪。

“是啊,咱们既然是做情报工作,那就要将所有细节都考虑到,要知道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造成满盘皆输不说,严重的话,你还有可能会丢掉性命,甚至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命。”楚牧峰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

四个人全都恭声应道。

“不过这的确是一条线索,而有这条线索在,咱们就不能不去利用。按照你的说法,方直包养着许婉柔的事情现在还是隐秘,对吧?”楚牧峰跟着问道。

“对,是个秘密。”

“那这事你就去亲自盯着,要在暗中监控着方直,绝对不要露出一丝破绽。”

“是!”

“至于说到你们的话,也有任务。”楚牧峰抬头看向裴东厂和黄硕。

“裴东厂,你去负责盯着玄武区史记铁铺的老板史锤。”

“黄硕,你去负责盯着鼓楼区西华粮店的老板何秀才。”

“你们要记录他们的所有行踪,但绝对不能被发现,要是说看到他们跟谁接触频繁的话,一定要留意下来。”

“是!”

裴东厂和黄硕顿时精神亢奋起来。

他们过来是干什么的?

是为了破案子的。

听着楚牧峰的意思,要盯梢的人肯定是有古怪。

要是说能够通过他们再发现潜藏的奸细,破获一起间谍案的话,那他们在刑侦处就算是站稳脚跟了。

金陵警备厅又怎么样?这里的刑侦处同样没听说过有谁能抓住那些间谍。

而抓间谍这事,嘿嘿,恰好是咱们楚处长最擅长的。

一旦真的有所发现,查获潜伏在金陵的奸细,那绝对是大功一件,即便是这里的厅长汪世桢也会另眼相看吧。

楚牧峰做什么?

他自然也不会闲着,他要盯梢的人是江南皮革的老板朱奋进。

这四个人既然都和桥本世宗有关系,那么就在跟踪监视中找出他们的真正身份吧。

跟踪行动正式开始。

……

刑侦处副处长办公室。

郑宝坤现在是有些奇怪,一连几天了,楚牧峰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发布任何一道命令,甚至就连侯俊宁都没有动。

这有点不对劲啊。

难道说楚牧峰就是过来纯粹镀金的吗?镀完金拍拍屁股就会走人?

不对,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如此反常的状况,让郑宝坤有些意外。

“你说楚牧峰他们几个人又出去了?”郑宝坤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处长!”

侯俊宁这个六科科长也有些疑惑不解,满脸疑惑地问道:“处长,您说楚牧峰这是搞什么那?是不是暗中有什么事儿?”

“就算是有事儿也不对啊,您说他要是想要破案之类的话,不用我们,只靠着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可能吗?”

“行了,咱们就静观其变吧!”郑宝坤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

等到侯俊宁离开后,郑宝坤眯缝着双眼,自言自语道:“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这是准备憋着一股劲给我们制造惊喜吗?”

……

方直那边有华容和李维民盯着,楚牧峰还是挺放心的。

裴东厂和黄硕的办事能力也是毋庸置疑。

当楚牧峰这边亲自跟着朱奋进的时候,不是说以着原本的面目出现,而是经过简单易容。

他穿着件破旧的黑色夹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带了个鸭舌帽。

和那个雷厉风行的刑侦处副处长相比,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很普通,普通的如同一抓一把的上班族。

跟踪要的就是普通,要的就是放到人群中,转眼间就会被忽视掉。

要是搞得太过张扬,频频引来别人的关注,那还能行?

“朱奋进,你今天会露面吗?”

楚牧峰坐在路边的一个茶摊上喝茶,眼睛却是时不时的扫视向对面的江南皮革公司。

他手里是有朱奋进的基本资料,只要对方一露面就能辨认出来。

但要是说他肯定会出来,会出去和谁接头,那就没准了。

跟踪盯梢这种事原本就是需要足够的耐心。

“你们大伙听说没有?咱们那位朱老板昨天又出新招了。”

“是吗?赶紧说说,这一天不听点他的消息就觉得闷得慌。”

“朱老板昨天竟然将整个巴比伦餐厅给包下来,只是为了给他的夫人过个结婚纪念日。”

“嚯,那可是西餐厅,贵着呢,都吃什么牛排,喝那红通通的洋酒,一顿就要几块大洋呢!”

“没得办法,谁让他有钱呢!”

……

当这样的议论声响起来的时候,楚牧峰不由扬起眉头,没想到在这里还有意外收获。

其实对于朱奋进的消息,他是不会随便去问的。

为什么?因为要是莫名其妙地逢人打听,万一遇到好事者,肯定会惹来麻烦。

现在有人主动说起,那就另说了。

随着这群人的闲聊,楚牧峰知道了这个朱老板对妻子真是格外宠爱。

经常会捣鼓一些意外惊喜出来!

放烟花!送玫瑰!请戏班!包西餐厅!

像是这样的事对朱奋进是司空见惯的。

果然是有钱任性啊!

“咦,你们快看,朱老板出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江南皮革的大门说道,楚牧峰也顺势看过去,果然发现朱奋进走出来了。

朱奋进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穿着一身黑溜溜的貂皮大衣,戴着一顶厚实的帽子,走出来的同时,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

以着他身价,有保镖跟着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他却没有坐车,而是选择步行。

“瞧见没有?朱老板这会肯定是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然后赶回去给媳妇做饭吃。”

“你们说说,谁能够像是人家这样,一年到头风雨无阻的做着一件事。啧啧,当他媳妇,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有人醋溜溜地说道。

去菜市场买菜吗?

楚牧峰放下钱后就起身跟过去,当然他走的很是随意和自然,不会显得刻意。

毕竟大街上这么多人,只要融入其中,是没谁察觉出来意外的。

桥头堡菜市场。

“朱老板,您这是又来买菜吗?我给您预留着最新鲜的小白菜那!”

“朱老板,早上刚送过来的大螃蟹,都是半斤出头的,膏肥着呢,要不要来几只回去尝尝?”

“朱老板,这是您叮嘱要的土鸡蛋,都给您准备好了。”

……

朱奋进在这个菜市场就没有谁不认识,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所有菜贩都会格外热情地打招呼。

每个人看上去都和他很熟悉的样子,而卖给他的菜绝对都是最好的。

朱奋进呢?

只要有谁和他说话,无一例外的都是笑呵呵地打招呼回应着。

从他的身上,根本不会感觉到豪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平易近人,和气生财说的就是朱奋进。

也就短短二十来分钟吧,等到朱奋进走出菜市场的时候,两个保镖手里已经是拎着很多新鲜食材。

有一网兜螃蟹,有嫩绿的菠菜,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有上好的羊排……

保镖变成了拎菜的伙夫。

“老板,咱们还是坐车回家吧?这么多东西拎着不方便。”

“我说你小子就是偷懒偷惯了,不就是这点东西嘛,难道说还能累死你不成?”

“得,瞧你们两个那苦瓜脸,那就坐车吧!”朱奋进笑骂了两句后,就坐进汽车内离开。

楚牧峰倒是不着急,随手拦下一辆黄包车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往前拉吧!”

“好嘞!”

楚牧峰不会说出来跟上前面那辆车这样的话,毕竟这里还不是他的地盘,你就敢说这些黄包车夫没问题吗?

北平城的那些黄包车夫就都是他的眼线,这里自然也可能是别人的。

低调谨慎点做事终归没错。

楚牧峰亦步亦趋的跟随,目视着朱奋进回到家中后,就自己随便找到一处饭馆,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浅酌慢饮起来。

现在手里没有谁可用的情况下,只能是自己亲自上阵。

他就是憋着这股劲,我要让你们这群金陵警备厅的人都看看,就算是在这里,没有你们帮忙,我也能照样抓到间谍。

你们就都等着跌破眼珠子吧!

下午三点钟。

朱奋进才从家里出来,这次他没有让保镖跟着,甚至都没有坐车,随便叫了一辆黄包车后就出发了。

第一站去的是一家古玩园。

第二站去的是一座小公园。

第三站去的是一条繁华的市场街。

就这样游逛到午后六点,差不多天都要大黑的时候,朱奋进才回到家中,然后就闭门不出了。

楚牧峰也没有说非得这时候还继续盯着,要是说他不出来的话,自己难道还要在这里守夜不成?那明天怎么办?

当然这也是因为手中没人可用。

要是说真有人用的话,楚牧峰自然也会安排人继续蹲守!

“或许我应该去特殊情报科转转!”

可就算是过去又能怎么样?唐敬宗的话说的很清楚明白,特殊情报科是刚刚成立的部门,除了办公设备都齐全外,人员编制都是空着的。

这需要楚牧峰亲自去选拔,当然人是有的,总不会让楚牧峰再满大街瞎找人。

看来这事儿要赶紧提上日程了。

楚牧峰心中已经拿定主意,等到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就去找唐敬宗,让他陪着自己去选拔人。

这手里面没人,做事太不方便。

何况这里面有个事是不需要楚牧峰多想的,那就是选拔出来人的忠诚度。

他是可以怀疑金陵警备厅这边的警员素质和忠诚度,但对力行社那边选拔出来的人,是不用多想的。

力行社的特务也没谁敢轻易背叛。

“就这么着,尽早组建起来特殊情报科,这样才能大干一番。”

362、一刀切、立威

第一天的盯梢行动就这样结束。

第二天

当楚牧峰刚刚来到办公室,都没有来及翻阅华容他们递过来的报告资料,就被曲慈喊过去。

等到楚牧峰走进去后,曲慈就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坐下来。

“楚处长,你来咱们警备厅上任也好几天了,感觉如何?”曲慈将一杯茶水放到桌面上后问道。

“很好啊!”

楚牧峰微微一笑,用很公式化地语言说道:“我觉得咱们金陵警备厅刑侦处是一个特别有包容性的地方,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氛围。”

“那你看看六科那边是不是也该安排点任务了?要知道你这好几天一个任务都没有下达,甚至都没跟下面人开个会,见个面好好聊天,他们会心里发慌的。”曲慈神情和善地说道。

“发慌?”

楚牧峰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笑容。

自己就是故意要晾着六科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就连曲慈这边都开始发话,难道说是侯俊宁来打小报告吗?

不可能,侯俊宁可是郑宝坤的人,是不会傻乎乎过来告状的。

要不是侯俊宁的话,难道是曲慈故意这么说的?

对,应该是这样的。

曲慈这是想要让自己赶紧去找六科的麻烦,确切的说是借着侯俊宁去和郑宝坤斗法。

那样的话,他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到时候帮谁不帮谁,都得看他心情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

楚牧峰心底暗暗琢磨的同时,脸色却是保持不变,微微一笑说道:“处长说的对,我这就准备去六科。正好我也想要和他们见见面,安排下近期工作。”

“这就对了,六科是你分管的,总要让他们知道你是重视的。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做,也可以安排他们嘛。”曲慈点点头说道。

“是!”

“话说回来,你这两天在外面是忙什么那?要是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直说。”曲慈话锋一转就聊到这上面来。

“随便瞎逛逛。”想要探我的底儿吗?

楚牧峰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好,那你去忙吧!”曲慈端起茶杯说道。

“是,处长,卑职告退!”

楚牧峰站起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曲慈那张脸在袅绕升起的茶气中显得阴晴不定,“楚牧峰啊楚牧峰,你果然不简单,谁要是因为你年轻,就敢轻视你的话,恐怕就要倒霉喽。”

从曲慈这边出来后,楚牧峰就回到办公室中。

华容三个人如数到齐。

李维民没有出现,他要继续盯着方直。

“处长,这是昨天的跟踪情况。”

华容三个人分别拿出整理的资料递过去,楚牧峰接过来后放在桌上,手指敲击着封面,淡然说道。

“刚才曲慈处长把我叫过去,提醒我应该多多的去管管六科的事,说六科毕竟是我分管的,要是说我一点都不关心的话,会让下面的人有别的想法。”

“既然这样,你们说说,我要怎么管呢?”

“处长,要我说干脆直接安排他们干活得了,这样就能看出来谁是听话的谁是刺头。”

“咱们毕竟是来破案子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和他们耗费着,听话的就留下,刺头就拔掉,就这么简单。”裴东厂继续扮演着敢打敢冲的角色。

“处长,我觉得是时候亮剑了!”黄硕眼神锐利的说道。

“华容,你说呢?”楚牧峰扫视过来。

到底该怎么办,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但就是要问问。

毕竟自己带着三个人出来,不只是说想要让他们帮自己做事那么简单,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班底,今后随着自己的升迁,都会一步步走向更高的位置。

不趁着现在好好的调教调教,让他们增长格局的话,难道以后外放出去,全都变成惟命是从的磕头虫吗?

“处长,不能都是您冲在前面,我觉得应该对我们三个任命了!”华容挑起眼角沉声说道。

裴东厂无语地看过来。

黄硕唇角抽搐。

老华啊,你这要官要的也未免太直接了吧!

好歹含蓄点成不,你说的稍微委婉点都行,这么一张口就要好处啊。

“哈哈!”

谁想楚牧峰听完这个后非但是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反而是十分高兴,蹭的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爽朗地说道。

“嗯,老华说的很对,是该对你们任命了。黄硕,你去召集人,就说十分钟后,我要在会议室开会,所有人都必须到,不得缺席。”

“是!”

……

会议室中。

楚牧峰下达的命令很明确,那就是所有人今天都必须到场,不管你有什么样的任务,全都要给我先丢在一旁。

但有些人就是不信这个邪。

通知下达后,六科科长侯俊宁倒是过来了,但却还是有人没过来。

谁没过来呢?

三个副科长两个没来,只有一个过来了。

三支侦缉队的队长都没来,来的都是副队长。

他们都在会议室中随意说笑着,丝毫没有一点庄重严肃的意思。

“科长,这样做合适吗?”紧挨着侯俊宁坐着的是副科长王明军。

他最开始接到的命令也是不来,但向来胆小的他却还是过来了。

而过来后看到这里的情景便不由有些紧张。

知道你侯俊宁这是想要示威,想要让楚牧峰知道这六科是谁说了算的。

毕竟你背后站着郑宝坤,是可以为你撑腰的。

但你这样做真是有点不靠谱。

楚牧峰好歹是分管六科的副处长,人家是名正言的上司,你这样和分管的直属领导对着来,难道说就不怕捅出篓子?

我是不知道楚牧峰的性格,但就算是性格再好的人,遇到这事,都应该是会恼怒吧?这样做完全一点面子都不给,实在是过分。

“我做什么了!”

侯俊宁听到问话后,却是满不在意的摇摇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无所谓地说道。

“别人手上都有事,难道说都还得不执行任务非得过来开会吗?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再说他们也不是说不来,只是会来的有点晚而已。”

“没事的,我想咱们这位楚处长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要是说这都没有办法容忍的话,嘿嘿,他的格局也就那样。”

“好吧!”王明军不再多话。

只是他心里仍然感觉到不对劲,心跳莫名加速。

几分钟后。

楚牧峰带着华容他们走进会议室,而看到这里的情形后,华容三个人眼底顿时闪烁出冰冷光芒,看向侯俊宁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这是给脸不要脸的意思啊!”裴东厂冷漠斜视。

黄硕露出玩味笑容。

华容扫过全场后神情冷漠。

楚牧峰却没有生气愤怒的意思,神色波澜不惊,很淡然从容地拉开中间的椅子,慢慢地坐下来,然后左右看了一圈,挑起眉角淡淡问道。

“黄硕,让你去通知六科的人开会,你都通知到位了吗?”

“全都通知到位。”

黄硕双腿并立,大声说道:“我是亲口传达的您的命令,科长侯俊宁,三个副科长,六个正副队长当时都在场,他们都听到的。”

“这样啊!”

楚牧峰手指卷曲,摸着鼻子,看向侯俊宁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侯科长,那你现在能给我解释下,其余人为什么都没有过来吗?”

“楚副处长,不是他们不来,而是这会都有任务。”侯俊宁正襟危坐地说道。

“有任务吗?”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语气加重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执行任务,所以说就连过来开会的时间都没有?”

“我是十分钟前通知的,他们都还在,就算是有什么任务,难道说不能开完会再去执行?”

“再说我的通知应该是很明确的吧?我说的是所有人都必须到场,这话你能听懂,他们听不懂吗?”

“这个……”

侯俊宁刚想要解释,楚牧峰却是没有给他机会,而是侧身就扫视向王明军,“王明军,你来说说他们都有什么重要任务?”

王明军一下傻眼。

他哪里知道这个?关键是压根就没有任务啊!

六科现在正在办的案子都是以前的陈年旧案,都是办了好长时间没个结果。

你让他现在说出执行任务,执行哪个任务?办的哪个案子?

这事前没有对过话,他可不敢胡编乱造。

说不知道没事。

说错了那他今天估计也就要跟着倒霉了!

瞧着楚牧峰这架势,分明是想要摆出一副现场对峙的架势来。

他真非要去弄清楚任务是什么吗?不是的,他这是想要杀鸡儆猴。

我可不想要成为那只被宰割的鸡。

“怎么?你是六科的副科长,你连自己分管范围内的侦缉队是去执行什么任务,破什么案子都不清楚吗?王明军,你回答我的问题!”

楚牧峰音调陡然拔高。

“报告处长,我不知道。”王明军哗啦着站起身来,脸色尴尬的说道。

“不知道?很好!”

楚牧峰斜斜的扬起唇角,看向侯俊宁淡然问道:“侯俊宁,你是六科的科长,那么应该知道他们都是去做什么的吧?你来说说吧!”

侯俊宁倒是没有像王明军那样胆小怕事,他像是早就安排好似的,胸有成竹的说道:“他们都有各自负责的案子在破。楚处长,那些案子都是厅里面催促的急案重案,不能拖延的!”

满嘴谎话,信口雌黄。

刑侦处侦缉六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当科长?

楚牧峰之前是没有见过侯俊宁,但通过梁栋才的资料已经知道了很多,现在看来资料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家伙压根就不是一个合适的科长。

这样的货色趁早该踢走。

“嗯,你说的挺有道理,要是厅里面督促的案件,确实是应该抓紧去办。”

“那按照你的说法,他们都应该去办案了,早就离开了警备厅是吧?”楚牧峰轻哼一声假装随意地问道。

“对!”

侯俊宁看到楚牧峰这样,心里面美滋滋的,楚牧峰这是服软了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你就算是副处长又能如何?

六科毕竟是我经营起来的科室,哪里会被你三言两语就瓦解掉,你想要成为这里的主宰,得拿出点真本领来。

“他们早就去办案了!”

“所有人都和我走!”

就在侯俊宁这话刚刚落地的瞬间,楚牧峰便猛然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华容三个紧紧跟随,侯俊宁和王明军有些懵神不解,不知道楚牧峰这是想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追过去。

“科长,不会出事吧?”王明军低声问道。

“能出什么事?”

侯俊宁有些鄙夷的瞥视一眼,“老王,你就这点胆子,做事一点都不靠谱。这事要不是有我力挽狂澜的话,就你刚才那种表现早就没戏了。”

“你给我等着,这件事结束后,咱们再算账。”

王明军顿时满脸悲催。

老子里外不是人,这叫什么事啊!

刑侦处所属的一个屋子内。

此时此刻有五个人正坐着抽烟,他们脸上有的是有些担心,有的干脆就是满不在乎。

他们也都知道外面正在开会的事,但既然这事是侯俊宁安排下来的,他们照做就是,还需要去想别的吗?

再说不就是稍微晚点进去吗?又不是不去。

以着惯例,就楚牧峰这样的人上位,总得在会议室中讲半天吧,自己等到他讲完的时候进去装模作样地鼓鼓掌,多应景多好。

“时间差不多了吧?”

“说的就是,咱们该过去了,去得太晚点,也不太好吧。”

“我说你们就这点本事吗?让你们坐着就坐着,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听到三个队长都在那边嘟囔着,坐立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副科长杨万峰就不屑的挑起眉角来。

他狠狠抽了口烟,大大咧咧的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就坐不住了。”

“告诉你们,这事才刚开始,咱们就在这里坐着就成。再说咱们都是出去执行公务的人,要是说贸然露面的话,科长那边也不好交差不是。”

“所以都别急,坐着吧,稍安勿躁!”

砰!

就在杨万峰话音刚说完,房门便从外面推开,楚牧峰他们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看到这幕的瞬间,杨万峰他们赶紧站起身来,扔掉手中的烟蒂,满脸涨红,神情局促不安。

五个人都看向侯俊宁,眼里充满着不解。

怎么搞的?

不是说在会议室开会吗?怎么好端端的楚牧峰会带着这么多人都过来?而且瞧着楚牧峰的架势,摆明过来找事的。

“楚副……!”

杨万峰刚张嘴想要说话,楚牧峰便直接抬手打断,然后转身冷漠地看向侯俊宁,毫不客气地喝道。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他们都去执行公务?都去破什么大案要案了?侯俊宁,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糊弄蒙蔽长官。”

“梁副处长不是那样的,您听我解释,我!”

侯俊宁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话到嘴边,硬是解释不出来,急得是满头大汗。

解释?

解释什么啊!

你拿什么来解释?

你刚刚都振振有词说他们都出去破案了,这就是破案吗?

事实摆在眼前,胜过一切雄辩。

“我在上任之初就听说六科是一个喜欢做虚假之事,搬弄是非的科室,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侯俊宁,你这个科长就是这样当的吗?你当着我的面都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欺骗,要是说背着我的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违纪事来。”

楚牧峰脸色阴沉的扫视过去,冰冷的眼神扫到谁,谁就不敢说话,全都乖乖地低下脑袋。

“我现在给你们一次解释的机会,说,你们为什么接到命令后不去开会,而是要躲在这里,还带着出去办案的名义。”楚牧峰转身冷漠地问道。

“我……”

杨万峰刚想要解释,但看到侯俊宁递过来的眼神后,不由得立即闭嘴。

“你没有想说的吗?”

楚牧峰冷哼一声,看向另外一个副科长郑前列。

这位也是一样的情形,低着脑袋沉默不语,意思很简单我就是不配合。

“好,既然你们都做出选择,说不出缘由,那就别怪我秉公办事了!”

楚牧峰懒得再看这群人的丑恶面孔,语气斩钉截铁。

“从即日起,我宣布暂停杨万峰,郑前列的副科长职务,厅里会重新安排你们的去留。”

“我宣布免除钱大龙,黄风车,郑子强三人侦缉队队长的职务,从现在起,立即给我卷铺盖走人!”

“我宣布暂停侯俊宁科长的职务,反思己过!”

全场俱静。

所有人都被楚牧峰的强势手段震慑住,没谁会想到楚牧峰不做是不做,一做竟然是如此雷霆万钧。

上来就是直接宣布侯俊宁停职,拿下两个副科长三个队长。

王明军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他现在忽然感觉很庆幸,庆幸自己是去了会议室的,庆幸自己没有撒谎。

不过即便这样,自己也没有及时站到楚牧峰那边,没有说出来人家想要听到的答案。

看来今后必须想办法弥补了,该死的侯俊宁,你这下是没话说了吧?

这还只是开始。

“我现在宣布任命华容,裴东厂,黄硕,李维民为六科的副科长,华容暂时接替侯局宁的职位,统领六科所有事务。”楚牧峰紧随其后又宣布。

“是!”

华容等人恭声应道。

“楚牧峰,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免除他们的职务,就让我停职反省!”侯俊宁从吃惊中清醒过来后大声喊道。

“呵呵,你说我凭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楚牧峰双手后负平静问道。

“你……”

侯俊宁脸色涨红,却说不出来理由。

“说不出来吧?那我给你说说。我是刑侦处的副处长,分管的是第六科室,你要说其余科室的人员任命我是管不着,这话我认。”

“但要是说到第六科室的话,按照规矩,那就是我楚牧峰说了算!你觉得第六科室的人事任命有谁能干涉我吗?”

楚牧峰指着侯俊宁的鼻子就不屑喝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清楚,我只是懒得说而已!”

“还有你们几个,真的认为今天的事情是你们能扛下来吗?真的以为我初来乍到,就不敢动你们吗?”

“今儿个我就这么直接调整你们的任命,我倒要看看有谁能指责?谁敢指责,让他来找我,我和他好好的理论理论。”

楚牧峰目光轻蔑地扫过众人,扬手一指:“好了,现在我给你们时间,你们去找能为你们说话的人,随便谁都行。”

“这事就是我的处理决定,你们服从就服从,不服从也得服从。还有你们六科的其余人都给我听着,有谁再敢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这就是下场。”

“谁要是觉得六科这个科室,你们待着不舒服,没问题,你们随时可以走人,你们打报告,我批!”

说到这里,楚牧峰无视掉这群人的羞愤、难堪、惊恐、忐忑纠缠的表情,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今日之内,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该反思的反思,该办事的办事。”

“明天我要是说看不到一个全新的第六科室,我会继续调整。谁不服,那就碰一个碰试试!华容,你留下处理!”

“是,处长!”

华容目送着楚牧峰离开后,转身看向侯俊宁他们,漠然说道:“各位,处长的命令你们都听到了。”

“我只想简单跟大家说几句……最后,我要郑重提醒大家,今日之内有谁不执行者,一律会交给督察处处理,请各位如果还想在六科待着,就不要自误!”

说罢,华容也转身离开。

其余人都满怀心事的赶紧走掉。

这里留下的只有被处置的几个人。

被停职反省的科长侯俊宁,被拿下的杨万峰和郑前列,被调走的钱大龙,黄风车和郑子强三个侦缉队队长。

至于说到副科长王明军早就在第一时间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说到底,王明军可不是侯俊宁提拔起来的,人家是早就在这里担任着副科长的,杨万峰和郑前列是跟随着你侯俊宁混的,但我可不是。

就眼前这事,摆明楚牧峰的大腿是要比你粗得多,我不去抱着人家的还要死守着你等死吗?

你们爱谁谁吧。

房间中一片悲惨哀戚戚的氛围。

“科长,您不是说这事万无一失的吗?现在这算什么?我们就这样被免除了职务,他楚牧峰为什么这么狂啊!”杨万峰满脸愤然说道。

“科长,这事是你让我们做的,你可不能撒手不管。”郑前列焦急地喊道。

“早知道这样的话,就该像是王明军那样来着,这也不没事吗?”杨万峰抬起头嘟囔着抱怨道。

“说的就是啊科长,楚牧峰这话丢出来了,我们怎么办?真的要来开侦缉队吗?我们这辛苦这么多年,都白白干事了?”

“我不服气,我要上诉,我要去找曲处长理论,我要去找梁副厅长告状。”

“告状?你告的赢吗?这事严格说来就是咱们做错了,你拿着错事去告状,觉得能赢了才是怪事,你就别瞎琢磨了。”

两个副科长,三个队长,都在那里肆意的抱怨,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在说,这就是你侯俊宁办下的错事,不是你的话,我们根本不会这样。

你要是说抬抬屁股就想要走,不管我们的话,那咱们肯定也要拖着你一起下水,你不管我们的死活,我自然也无需在意你的感受。

反正我们职位都被撸下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够了!”

侯俊宁现在是最郁闷的,我的心情你们谁能理解?

我这边还没有说话那,你们就开始一个劲的闹腾,你们凭什么闹腾?

他***,以前我正红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溜须拍马的不清楚吗?现在我坐冷板凳了,你们就开始这样,有你们这样的吗?

何况老子现在还没找靠山出来呢!

“这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楚牧峰的话不算是命令的,他能把你们都开除吗?我就是不信这个邪。”

“俗话说的好,法不责众,咱们这么多人在,他楚牧峰是不敢一下就把咱们都得罪死的。”

“真的要是那样,你们就都回去给我召集你们的人一起去上面闹腾。妈拉个巴子,要是说整个六科全都停摆的话,我看楚牧峰怎么向厅里面交代!”

侯俊宁也是准备破罐子破摔,恶狠狠放下这话后,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我去找郑处长,你们现在都各自回去联系你们的人等待命令。”

“是!”

杨万峰和郑前列对视一眼,谁也说不出来话,只能这样做事。

……

六科发生的风波,很快就传遍了整座警备厅。

所有听到这件事的人,全都露出惊愕之色。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楚牧峰做事会这样雷厉风行,而且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架势。

我要立威,就要立在明处。

我要杀鸡儆猴,就要杀得你们屁滚尿流。

什么钝刀子割肉,什么温水煮青蛙,这种事情我都不屑为之。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刀切,就要手起刀落,脑袋落地。

“这事吧也不能怪人家楚牧峰,你瞧瞧侯俊宁那个蠢货是怎么布局的。竟然敢在人家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就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来,这换做是谁能够容忍?”

“要是我的话,做的恐怕比楚牧峰还要狠,我会将侯俊宁也给一脚踢走。”

“谁说不是那,就算是布局,你也得布的周全点吧?两个副科长,三个队长,被人家一锅端掉,而且你们还不掩饰自己的行踪,这是得多狂妄才能做出这事。”

“时间!侯俊宁哪里有时间布局,我听说了,十分钟就要开会,他们怎么都得稍微商量下吧,抱怨几句,然后就开始做这事,哪里有时间串通。”

“我怎么觉得咱们警备厅这是引进来一条过江龙呢?”

“等着瞧吧,刑侦处肯定会热闹起来的。”

……

副处长办公室。

“处长,您说他楚牧峰这是想要做什么?上来就将两个副科长,三个队长全都拿下,他还想不想要六科正常运转了?”

“他就这么任人唯亲,肆意提拔自己的亲信,跟着他过来的四个人全都清一色的提拔成副科长不说,还都享受着正科长的待遇。”

“眼下每个人还都分管着一个侦缉队,这是想要把我们好端端的六科往死里整啊!”侯俊宁满脸悲催地喊道。

“这能怪谁?”

谁想听到侯俊宁这番话的郑宝坤,非但是没有帮着说话的意思,反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怒声喝道。

“你说说,这能怪谁!我是怎么给你说的,我说让你做事长点脑子上点心,你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你明明知道楚牧峰新官上任会烧三把火,你还屁颠屁颠的把自己脑袋递过去让人家砍。”

“两个副科长,三个队长全都敢缺席会议,你是怎么想的?你是猪脑子吗?就算是全都缺席,你找到点合理的理由行吗?”

“说是去破案,结果那?五个人全都窝在一间屋子里面抽烟,你们难道就不能真的出去吗?”

“他们就算是被拿下,也是因为你!”

“侯俊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亏你还好意思过来让我帮你,我怎么帮?这事说破天,我也帮不了你。”

“你给我记住,楚牧峰现在是副处长,是你六科的直属领导,他想要调整六科的领导架构,完全有这个权力,而且谁也不能指手画脚。”

“谁要是敢指手画脚,就是在挑衅整个官场的潜规则。你今天这样做了,明天别人也就能这样对你出手,谁会这么白痴做事?”

“更可笑的是,人家还没有错,师出有名的情况下,你就更别想别的有的没的了,老老实实先忍着吧!”

被这样劈头盖脸训斥着的侯俊宁,心情是低沉的,脸色是难堪的,他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和恐慌,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处长,那他任人唯亲的事情怎么说?难道说就任凭他这么随便做事吗?带来的人全都安排上副科长的职务,咱们刑侦处没有这样的前例啊。”

“随便委任?”

郑宝坤失望的摇摇头,语气苦涩的说道:“你呀,难道说就不能做点工作吗?谁给你说楚牧峰是随便委任的?”

“你觉得他会将这么明显的把柄递到你的手上吗?你给我听清楚,楚牧峰委任的华容,裴东厂,黄硕和李维民,在这之前在北平警备厅那边都是有着相对应的职务。”

“这种任命已经算是平调了,要是换做别人,没准早就委任成正科长了。”

还有这事?

这么说楚牧峰的操作完全是合法合规,这样再想要挑刺的话,是挑不出来的,总不能说人家是胡乱提拔的吧?

“那我……”侯俊宁满脸苦涩。

“你最近就老实点吧,先看看风头。”郑宝坤心烦意乱的说道。

“是!”侯俊宁算是看出来了,就郑宝坤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帮着说话。

他现在自己都有点自顾不暇的意思。

这个楚牧峰真是一条过江龙啊!

“侯俊宁啊,你自己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你能够坐上这个位置,那完全是因为靠着裙带关系。”

“要不是你姐姐跪倒在老子面前求情的话,你当老子会给你这个位置?麻痹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一头猪,一头没有继承你姐姐那点精明心思的蠢猪。”

郑宝坤心底恶狠狠咒骂的同时,唇角浮现出一抹冷漠弧度来。

“楚牧峰,你倒是够快准狠的,上来就将六科的布局给我搅乱。你可以啊,这招出其不意的安排,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六科或许会被你掌握,但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掌握了六科就能够在刑侦处耀武扬威吗?哼,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这里还是老子说了算。等老子成为处长,非得整得你没脾气不可。”

……

副厅长办公室。

梁栋品和梁栋才这对兄弟相对而坐。

梁栋才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道:“哥,你看到了吧?我就说楚牧峰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主儿,那就是一条过江龙。”

“谁要是说敢对他龇牙咧嘴的话,他不但会把你的牙全都打掉,还会直接给塞肚子。”

“啧啧,就侯俊宁那块破料,居然也想要和楚牧峰对着来,他真的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这事楚牧峰做的有理有据有节。”

梁栋品沉默了一会儿,开怀大笑着说道:“他提前就找我要走了任命,也就是说从他上任的第一天,华容几个人的任命便是确定下来的。”

“但他就是隐忍不发,为的就是等待这种一击毙命的机会。可笑的是侯俊宁还跟傻子般地往上凑,真的以为背后靠着郑宝坤就能为所欲为,就能随便找出一个理由来,便给楚牧峰来个下马威。”

“愚蠢!”梁栋才满脸讥笑。

“是啊,确实够愚蠢的,不管做任何事都得有对应的身份和资格,他的身份算什么?不过就是一只跟屁虫而已,像是这样的跟屁虫还想要挑衅长官的威严,这不是作死吗?”

“算了不说他了,没劲。何况我压根就没有怀疑过楚牧峰的能力,六科迟早会被他彻底掌握的。”

“而且你就等着瞧吧,我觉得六科肯定会成为刑侦处最强的力量。”梁栋品眼中充满着一种期望。



363、苏月柔、东方槐、西门竹

“哥,虽然这话让我听着不舒服,但我觉得挺对的。”

梁栋才打了个响指说道:“楚牧峰的到来,肯定会给咱们警备厅带来一番新气。哥,你就等着他带来的惊喜吧。”

“他惊不惊喜的以后再说,倒是你,你手里的那个案子赶紧给我侦破,要是再破不掉的话,我都要顶不住压力了!”梁栋品没好气地瞪视过来。

梁栋才顿时尴尬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行行行,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督促破案。”

“赶紧去吧!”梁栋品挥了挥手。

这金陵警备厅地儿说小不小,说大也就这么大。

楚牧峰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很快就会传开的。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地立威,事无不可对人言。

谁来找我都行,我可以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随着楚牧峰这话传出去,还真的是就没谁敢过来自找没趣。

谁都清楚楚牧峰如今是金陵警备厅的权贵,没必要因为一群不值当的人去得罪他。

就连惟一能说情的郑宝坤都选择了观望。

你的人你自己不去出头,想要让我们去出头,可能吗?反正最后损失的又不是我们,他楚牧峰爱怎么做怎么做。

日落之前,这事终归会有定论。

……

力行社总部。

楚牧峰在外面绕了两圈后,确定没有谁跟踪便一个拐弯走进这里来,很快就见到了唐敬宗。

看到这位情报处处长的瞬间,楚牧峰都没有来及说话,唐敬宗就笑着抬起手臂来。

“牧峰,可以啊,这种杀伐决断简直是深得力行社的真传,也就你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执掌特殊情报科,好好干,我看好你呦。”

“处座,您严重了,我这哪里叫做杀伐决断。您也是清楚我的情况,我要是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打开第六科室的局面。”

“就第六科室那要死不死的模样,我看着都来气!再说主要我这不是有特殊情报科撑腰的吗?即便是在那边闹腾的再大,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谁还能奈何我不成?”

楚牧峰微微一笑,实话实说道。

“嗯,你这话够坦诚!”

唐敬宗笑过之后,不紧不慢地问道:“说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想要把你的特殊情报科给架起来?”

“是的,处座果然英明。我是想我既然已经正式过来了,那么就必须赶紧做事才成,只有拿出点成绩,才对得起处座的信任,对得起局座的栽培。”

“处座,您看我特殊情报科人员的编制什么时候能有?我这边着急用人。”楚牧峰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

“这个嘛……”

唐敬宗略作沉吟后,缓缓说道:“其实特殊情报科的成立是一个例外,是我当时向局座提请的。”

“为什么会在情报处这边有着情报科的前提下,还要成立一个特殊情报科那?那就是因为我想要让你们的任务变得单纯点,在人员最精练的前提下,开展情报收集和间谍抓捕工作。”

“这点是我的初衷,也是局座默许的。”

“毕竟情报处这里的情报科就算人脉广阔,可做事毕竟有些掣肘的。这里人员关系相对复杂,很难做到绝对信任化管理。”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的特殊情报科人员编制不会很多?”楚牧峰若有所思。

“对!”

唐敬宗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拿起来递过去说道:“你想要的人员编制我已经全都准备好,他们也都整装待命,随时都能前去你的部门。”

“只是这个人数的话,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贵精不贵多的原则下,你能指挥的人数上限是三十人。”

三十个人?

楚牧峰眉头不由微微挑起,人数果然是不多。

好歹是一个科室,好歹是一个成建制的科室,只有三十个人的话,根本不算什么。

要知道在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时候,随便一个科室都有几个侦缉队,光是一个侦缉队的人数都不止三十。

而且这些人还包括留守特殊情报科,处理电文和其余琐碎事情。

要是说把他们都排除掉的话,估计能够真正在一线作战的人数不到二十。

果然,唐敬宗紧随其后说道:“这些人中,真正负责情报搜集只有十八个人,他们该怎么分配那就是你的事。”

“至于说到剩下的十二个人,他们将会充斥到特殊情报科里面,为你将最起码的架构组织起来,确保你的部门正常运转。”

“谢谢处长!”

楚牧峰想了想后,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很痛快的说道:“处长,您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我安排这么多人,已经很好了。”

“没事,这些人就够用了。其实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搜集情报,抓间谍,铲除汉卖国贼,又不是在正面战场作战,所以人数太多的话也没有必要。”

“能这样挺好的,我很满意!”

“你能这么想最好,那些人已经全都被我安排到特殊情报科里面,他们现在就都在那边等着,你要是说没事的话,随时都可以到你那边报道。”唐敬宗笑吟吟地说道。

“他们都认识我?”

“那是当然!”

唐敬宗点了点头:“你要是说现在过去的话,江声会陪伴着你一起过去,他们原本都见过你照片了。”

“牧峰,去吧,做事吧,尽早的给我将特殊情报科运转起来,将潜伏在咱们金陵城中的那些间谍全都挖出来。”

“是,卑职一定竭尽所能!”楚牧峰恭声领命。

……

前往特殊情报科的路上。

楚牧峰和江声都坐在车子后排。

开车的是唐敬宗的司机,忠诚度自然是毋庸置疑。

当着他的面,有些话江声也是没必要遮掩。

“呵呵,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你我能成为同僚。楚科长,现在咱们可算是真正的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喽!”江声语气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话透露着一种亲切的示好意味。

面对这种示好,楚牧峰自然是要含笑以对。

实际上他有着前面和江声合作过的情分在,现在这种拉近关系的事更应该去主动去做。

毕竟江声是情报处下属的行动科科长,你这边要是说有什么大规模行动需要支援,是绝对绕不过江声。

所以这份关系当然要维持住。

“是啊,江科长,我也没想到。”

楚牧峰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拿出来两根,分别点着后,两人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楚牧峰微笑着说道:“今后我做得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江科长多多指教啊。”

“嗨,你这话言重了!”

江声摆摆手,伸手弹了弹烟灰后,面带笑容地说道:“其实是我要多跟你请教请教,毕竟连抓捕蛛组你都能顺利完成,那相信你来咱们这里,一定会大显身手,大有作为!”

“楚科长,今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通知兄弟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一定一定,到时候肯定会劳烦江科长的!”

“大家都是为了党国效力,理所当然!”

江声自然是愿意帮忙出动,只要出动,自然会分到功劳。

毕竟说到底,他这个行动科的科长是有些鸡肋,谁让力行社里面有行动处。

在有这么大的部门专门负责行动的前提下,江声这个行动科科长的位置就显得很尴尬。

这要不是说唐敬宗不想要让情报处裁撤掉这个部门,不想要给行动处那边甜头的话,江声早就要换位置了。

当初楚牧峰在北平干的那些事儿,在力行社这边可是引起不小轰动,还让他多出一个外号:叫做间谍杀手。

想一想,只要楚牧峰继续保持在北平的风头,有抓捕间谍的行动都带上自己的话,那以后的升迁之路是指日可待。

楚牧峰想要得到江声的支持,江声何尝不想要得到楚牧峰的友谊?

有着共同的诉求,双飞是一拍即合。

……

特殊情报科。

当江声陪着楚牧峰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全都在会议室那边候着。

当他们看到楚牧峰进来后,不用吩咐,就立即鼓起掌来。

简单介绍过后,楚牧峰就弄清楚了这里面的人员构成。

他们分成三组,由三个人管理。

分别是副科长苏月柔,副科长东方槐,副科长西门竹。

这三个人都是唐敬宗提前安排好的,楚牧峰没有任何能拒绝的可能。

想想也是,就算楚牧峰在北平警备厅那边是抓捕过很多间谍,但毕竟没有从事过任何特工训练。

这么重要的一个部门交给他掌管,未必那么放心。

当然这也不排除唐敬宗是故意安插自己的人。

甚至就算是明知道这样,楚牧峰都不可能说什么。

谁让他对这一块是两眼一抹黑呢。

他想要培养出来自己的嫡系力量,也得慢慢的发展。

苏月柔是个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一头短发显得倍儿精神。

白皙的肤色,姣好的面庞,笑起来可以看到两个小酒窝,让她走在哪里都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美丽不可方物说的就是苏月柔。

“科长好!”苏月柔声音清脆宛如百灵鸟般。

“嗯,好!”

楚牧峰微微颔颔首。

有美女在特殊情报科,总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而且仅仅只是看第一印象,楚牧峰就能感觉到苏月柔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目光错过苏月柔,楚牧峰看向旁边。

东方槐,西门竹。

楚牧峰不是说没有遇见过复姓的,但像是眼前这两位全都是复姓,而且隐约间名字还很对仗的还真得很少。

穿着军装的两个人都是器宇轩昂,身材高大魁梧,棱角分明的脸庞,透露出简单干练的气息。

非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东方槐霸气,西门竹傲气。

左侧的东方槐就像是一头人形巨兽,皮肤偏黑,须发浓密的他,就像是古代三国的猛张飞,像是水浒的黑旋风。

右侧的西门竹肤色白皙,容貌清秀,嘴角始终有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双眼里隐隐带着几分冷傲之色,似乎写着四个字:生人勿扰。

这两人都是特殊情报科的副科长。

唐处长啊唐处长,您这是不是给我安排过来的都是刺儿头。

我现在怎么感觉,不管是美艳绝伦的苏月柔,还是人形巨兽东方槐,亦或是神情高傲的西门竹,都不像是一般人物。

他们是不是在你的情报处那边不好与人相处,才都被你丢我这边。

楚牧峰心底这样琢磨的时候,东方槐和西门竹同时敬礼。

“科长好!”

“你们好!”

楚牧峰扫视过两人后,翘起唇角缓缓说道:“各位,咱们能有幸共事,也算是个缘分,下面,我先简单的说两句话。”

“是!”

三十个人全都齐唰唰的站好,恭敬聆听。

军事化管理就是这点好,做任何事都透露着一种纪律性。

“咱们特殊情报科今天就算是挂牌正式成立,至于说到咱们的性质是什么,很简单,你们只要给我记住,这金陵城外就没有说我们特殊情报科不能调查的人,不能批捕的人,不能处决的人。”

“只要发现谁有通敌嫌隙,是奸细特务,那坚决一查到底,绝不客气!只要你们拿出来的证据确凿,捅破天我给你们兜揽着!都听明白没有!”楚牧峰扫视全场傲然说道。

“明白!”

三十个人全都下意识地呆滞了下,但很快就齐声呐喊起来。

看向楚牧峰的眼光也从最初开始的怀疑,多出了几分认可。

这话听着多带劲多提气!

就连江声在旁边听着也热血沸腾的很。

“苏月柔!”

“到!”

苏月柔迈步走出,挺起饱满的胸脯。

“从现在起,你带领九个人,负责特殊情报科的所有内务事宜,上和处里联系,中和外界接触,下和同僚相处,都由你统一负责。”

“你要确保一切都按照正常轨迹运转,不能有任何疏漏之处!”楚牧峰爽快地就将权力委任下去。

“是!”苏月柔恭声领命,后退归队。

“东方槐,西门竹。”

“到!”

两人齐唰唰的同时出列。

“你们两个带领其他成员,负责处理搜集情报,执行任务,有没有问题。”楚牧峰严肃地说道。

“没有!”两人恭敬应道。

“很好!”

楚牧峰三言两语就将工作分配好后,便直接宣布散会。

然后每个人就都开始各司其职起来,大家都不是菜鸟,都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科长办公室中。

“老江,你来给我说说,我感觉咱们处长好像丢过来的都是一些刺头呢?”

“他们三个的资料虽然说看着都很光彩亮丽,但给我的感觉却很不对劲,似乎根本不应该来我这里吧。”楚牧峰斜靠着办公桌,望着对面的江声,语气玩味。

“没有,你想多了,他们都很优秀!”

江声心虚的低下脑袋,然后赶紧抬起来,猛地拍了下额头说道:“你瞧我这记性,我还有任务,就不在这里陪你闲聊了。”

“你不是着急要组建起来特殊情报科吗?那肯定是有案子要查吧,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的,我先走了。”

说完,江声就挥挥手,赶紧开溜。

“还说没问题,瞧瞧你都心虚成什么样了!”

看着江声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楚牧峰翘起唇角来,眼光扫过桌面上的档案,自言自语道。

“我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是不是刺头,有没有什么背景,咱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你们只要真的有能力,我这里随便你们折腾。可要是你们华而不实,那不好意思,不管你是谁,一律走人。”

心中拿定主意后,楚牧峰就直接将西门竹喊进来。

“你听说过江南皮革的朱奋进吗?”楚牧峰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朱奋进?”

西门竹微微翘起眉角来,“科长,您说的是那个特别溺爱夫人的朱奋进朱老板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这下是楚牧峰有点意外。

他刚才的问话是没有想着西门竹能答出来的,毕竟江南皮革这样的厂子放在金陵城中真正不能算是什么大规模的企业,朱奋进即便是个商人,有点钱财,那也是看和谁比较。

就他那样的,只能用成功的生意人形容,算不上大商家。

可就这样的人,西门竹竟然说认识。

这难道不奇怪吗?

“是的,我还真的知道他。”

西门竹表情一如既往的骄傲,当着楚牧峰的面,都没有表现的多谦逊,“我会知道他也是前些时候在一个聚会中碰到,然后听身边的人是这样介绍的。”

“说真的,我是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对媳妇那么好的人,朱奋进肯定是在做表面文章。但我也没有去调查他,小小一个生意人还不够资格我去盯着。”

“那现在你真的要去盯着他了!”楚牧峰微笑着说道。

“盯着他?”

西门竹眼神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若有所思的问道:“科长,莫非这个家伙有古怪?他是不是岛国安插进来的间谍?”

楚牧峰无语的撇撇嘴。

你倒是够干脆,都没有任何调查,就这么先入为主的下结论。

你要是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去做事,会很容易走错路。

这种想法必须纠正。

楚牧峰表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朱奋进是不是间谍,暂时还不能妄下结论,他的事情必须调查清楚后才能给出最终定论。”

“西门竹你听着,我要你去跟踪朱奋进,是要你把他每天都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全都详细的记录下来。”

“我要你每天都递交一份报告,这事你要低调保密进行,除了你和带着的人外,谁都不要告诉。”

“是!”西门竹立刻肃声应道。

“去吧,这事很重要,关系着咱们特殊情报科能不能有开门红的案件,所以你是重任在肩,一定要全力以赴,千万不能暴露。”楚牧峰再三叮嘱道。

“明白!”

西门竹原本有些随意的心情一下就变得认真起来,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他是不觉得朱奋进有什么好监视的,但这个和他要严肃对待是两码事。

他对待工作历来都是很严谨,都会当做头等大事对待。

“这就算做是一个考验吧!”

楚牧峰等到西门竹出门做事后,心里面暗暗想着。

他从来没有和苏月柔,东方槐,西门竹共过事,但只要说把任务交代下去,看他们的工作态度和完成情况,就能够分析出来一个人的秉性和能力。

希望西门竹不要让我失望。

北平警备厅刑侦处那边有华容盯着。

特殊情报科这边有苏月柔主持。

楚牧峰将两个工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后,就准备趁中午有空,去一趟大唐园。

老师的六十岁寿宴就要来临,自己得主动去帮衬帮衬。

希望能在老师过寿宴的时候,将桥本世宗留下的这个间谍案侦破掉,要是那样的话,这应该就是送给老师的最好礼物。

方直!朱奋进!何秀才!史锤!

看看你们到底谁会最先露出马尾呢!

……

大唐园,叶家。

见到恩师后,楚牧峰就将今天发生的两件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详细汇报。

叶鲲鹏安静的聆听,等到他说完后,神情没有丝毫动容,缓缓说道:“你做的很对。”

他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如今的金陵警备厅已经是腐烂了,变质了,很多人做事都不讲究规矩,都不注重礼数,靠着裙带关系进去的人。”

“他们进去的目的就是不纯洁的,就是为了权势,就是想要捞钱的。对待这种人,不下狠手能成吗?”

“其实要我说,你调整第六科室的行动不应该成为个例,应该在全警备厅在体系中推广开来,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警界的风气焕然一新。”

“你就瞧着吧,这事你做的占据着道理,没有谁能指责的,也没谁敢站出来说话。”

“你既然这样做了,就要在最短时间内肃清所有反对声音,要将第六科室牢牢的掌握在你手里。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去见见前任副处长陈思睿。”

“陈思睿?”

楚牧峰眼前一亮。

陈思睿是楚牧峰没有上任之前的刑侦处副处长,在警备厅更是兢兢业业干了二十来年。

就因为没有背景靠山,所以说在发生意外后就被迫提前退休。

也是因为他的退休,所以说第六科室才会被郑宝坤抢在手中。

第六科室之前就是归属陈思睿分管的。

要是说能够从陈思睿那里得到些帮助,甚至不能说是帮助,只是和他有所交易的话,对楚牧峰在刑侦处的发展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个在刑侦处工作二十年的副处长,能没有一点人脉关系吗?

即便退休,那些人脉应该还都在。

“是,老师,我会找时间去见见那位陈处长。”

“给!”

叶鲲鹏说话间就拿过来一份资料,递过去后笑着说道:“等到你去找黄花菜都凉了了,我这里有一份陈思睿的详细档案,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你只要知道陈思睿是一个很正派很尽职的警员,值得信任就成。你和他应该会聊得来,相信他在了解你的情况后,应该会选择帮助你的。”

“谢谢老师!”

楚牧峰赶紧接过资料满脸笑容说道。

真的要是这样的做派,他自然愿意结交。

“还有,我举办寿宴的事儿,你就不用分心来管了,这边会有人来操办。”

“何况有孟江在,什么事都能处理好,倒是你小子,可要尽快拿出成绩,你的成绩就是给我的最好礼物,知道吗?”叶鲲鹏淡然说道。

“学生明白!”楚牧峰顿时倍感压力。

等到从大唐园出来后,楚牧峰没有立刻回警备厅。

他看到路边有家咖啡馆后,就走了进去,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开始翻阅起陈思睿的资料。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事儿才被迫离开的啊!”

看完之后,楚牧峰是暗暗感慨。

他真没想让陈思睿被迫离职的事,竟然是因为秉持公正,仗义执法。

他侦破了一起权贵害人案件后,惹来其背后家族的不满报复。

这个权贵家族也真是够狠,一点都不给陈思睿翻身的机会。

因为换做别人的话,或许会调离刑侦处,然后再有其他任命。

但陈思睿却不行,直接被逼退。

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以后都别想在警界混了。

后来这事被公众知情后,引来广泛关注,那个权贵家族才没有继续盯着陈思睿往死里打压。

不然陈思睿别说是没了工作,搞不好命都要没了。

“这还真是够冤枉的。”

楚牧峰想到这事带给陈思睿的伤害,不由暗暗摇摇头。

这事换做是他的话,也肯定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但站出来是要讲究方式方法。

要是只凭着一股鲁莽之气站出来,而没有掂量自己的能耐,最后结果必然是凄惨的,就像是陈思睿这样。

你讲究才能活得久,活得久才能做更多的事。

没那个能耐,被打压针对了,还想要翻身不成?简直就是笑话。

“或许我该去见见这个陈思睿。”

楚牧峰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桌面。

他知道第六科室现在正处于乱糟糟的阶段,即便是有华容坐镇,那些人也都未必会臣服。

就算是臣服,他们会诚心实意做事吗?

这样一支心口不一的力量,能在将来派上用场的吗?

对,想要解决掉这种隐患,必须去见陈思睿。

就这么办。

……

金陵城玄武区,一条偏僻的青石小巷。

这条小巷非常破落不堪,到处都是废弃的垃圾,浑浊的污水沿着墙角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仿若烂冬瓜般的难闻味道。

即便这样,仍然有很多孩子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在奔跑玩耍。

因为天冷,他们的脸被冻得通红,却依然没有回家的意思。

沿着小巷往里面走,有座布满爬山虎藤蔓的小院子。

小院子只有一间卧室,一间柴火房,院里面堆积着煤渣,烟筒往外冒着烟。

一条灰黄色的土狗懒洋洋地卧在墙角晒太阳,即便是看到有人进来,也只是看了看,然后继续趴着,都懒得叫唤。

房间里面有人在说话。

“老领导,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说话的居然是刑侦处六科副科长王明军。

而他所称呼的老领导,是一个穿着棉袄,手里捧着一个白瓷茶缸,正在喝水的男人。

尽管看着有些落魄,头发有些斑白,但他的精气神却非常高昂,一双眼睛没有半点浑浊的意思,透露着丝丝精光。

听到王明军说出的这番话后,他脸上浮现出几分赞叹的神情。

这个男子就是陈思睿。

“明军啊,按照你说的这样,这个新上任的楚牧峰果然是个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十分果断铁腕的人,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啊!”陈思睿点头说道。

“老领导,您也知道他?”王明军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陈思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不屑的说道:“我现在虽然不再警备厅工作了,但我告诉你,只要是警界内的新闻,我都会留意关注。”

“从楚牧峰进入中央警官学校进修起,我就开始收集他的相关消息。”

“能四周进修全都占据第一名,这说明楚牧峰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员!”

“三十人三十案的时候,他竟然第一个破案不说,破掉的还是让人头疼的贩卖人口案,将青红连根拔起,啧啧,这说明什么?说明楚牧峰绝对是个破案能手。”

“再有后来斐煌报纸报道了楚牧峰的新闻,我才知道原来他在北平警备厅那边也是名声显赫,破掉那么多案件。”

“我也想过他这是不是故意有人吹捧,是报社瞎编乱造的。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找了在北平警备厅那边的关系知道,报纸上报道的那些案件还是少的,被誉为神探的楚牧峰破掉的案件要比那些还要多得多。”

话说到这里,陈思睿喝了一口茶水,眼神深邃地说道:“其实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刑侦处能有一个真正懂破案,敢破案的人来当副处长。”

“这是你们刑侦处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你幸好没有听着侯俊宁的话跟着他后来瞎胡来,要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老领导,您是知道我的,从您离开后,我那就是在六科瞎混的,我就是一个摆设。我根本不像是那两人一样,是侯俊宁的心腹,侯局宁对我也是多有不满。”

“也就是我从来不争权夺利,所以说他才会容忍我的存在。像是这次的事,我哪里敢跟着他后面来,去顶撞一个副处长,给我天大的胆子都不敢那样做啊。”

王明军眼底闪过一抹后怕的光芒。

“然后幸好我没去,咱们这位新上任的楚副处长太猛了!您是不知道,现在科里面是乱成一团糟,每个人都在找关系,我是懒得再掺和其中,就向华容请了个假来您这里求真经了。”

“你呀你呀!”

陈思睿一针见血的说道:“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但其实也错过了最大的机遇啊!”

这话说的王明军竟然无言以对。

咚咚。

“请问这是陈思睿的家吗?”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从外面敲响,陈思睿露出一抹疑惑表情:“你的人?”

“不是啊!我自己过来的,不过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王明军抓了抓下巴,有些疑惑地说道。

“哦,是吗?”

陈思睿也不知道是谁,就起身走向外面。

“来了来了!”

王明军随后跟着也掀开门帘出来,而当他们看到是谁站在院内的时候全都愣住了。

“楚处长!”王明军满脸惊愕。

“楚处长,你就是楚牧峰?”陈思睿也不由错愕。

他是知道楚牧峰,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因此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楚牧峰,而且还会来到自己这个偏僻居所。

“不错,我就是楚牧峰。”

楚牧峰扫视了一眼王明军后,露出一抹了然神情:“没想到你王明军也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警备厅吗?”

“我……”

王明军刚想要解释什么,陈思睿却是已经帮着他搭话,“楚副处长,你是明人,那咱们就不说暗话。”

“明军会过来也是因为不想要留在六科,谁让现在的六科是那样乌烟瘴气,他想要找我聊聊而已,楚副处长,这应该不犯法吧?”

“犯法?”

楚牧峰表情淡然地说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没有想到王明军竟然是你的人。”

“王明军,你身为六科的副科长,明明知道现在六科闹腾的厉害,你难道不应该回去帮着维持稳定吗?你这是想要彻底撒手不管吗?要是这样,我成全你。”

“是是是,处长,我这就回去帮着华科长。”

能混到今时今日的位置,王明军自然也不傻。

楚牧峰虽然说是在呵斥,但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那就是想要让他帮着华容稳定局面,这说明楚牧峰是没有想要动他的意思,最起码现在是没有。

这样的话自己不就是有机会了吗?是能够继续安心留在六科。

跟两人高伺候,王明军很快就离开。

这座小破院便只剩下楚牧峰和陈思睿。

“楚副处长,你既然来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去屋里坐坐?”陈思睿邀请道。

“当然可以。”

楚牧峰没有丝毫厌恶之色,点头走了进去。



364、陈思睿的发现

进了里屋,楚牧峰扫视四周的简陋,忍不住说道:“陈处长,难道说那件事对你的影响这么严重吗?”

“楚处长,你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陈思睿丝毫没有意外这事,毕竟自己的事情只要稍微调查就能知道的,对方既然身为副处长,张嘴就说出来,很意外吗?

“你大驾光临,应该不是为了调侃我的吧?”

“调侃?”

楚牧峰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陈处长,你是怎么被逼走的,我是心知肚明的,说真的,我对你只有钦佩和可惜的心情,绝对没有丝毫调侃。”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请你相信我!”

瞧见楚牧峰神情这样严肃后,陈思睿也很认真地说道:“楚处长的为人做派,我已经有所耳闻,自然不会如此无聊。”

“那让我猜猜你过来的目的,是想通过我,迅速掌控六科三支侦缉队吗?”

“不错。”

楚牧峰点点头,实话实说,

这事没有任何藏私的必要,都是聪明人,要是藏着掖着的话反而落得下乘。

“我就是想要通过拜访你,看看能不能将六科尽快掌握住。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全力以赴来破案,不必去考虑下面那些勾心斗角。”

“陈处长,我相信你在刑侦处应该是留有后手,不可能说就这样无牵无挂的走掉,对吧?”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想你可以把你的那些人交给我来带领,我绝对会给他们机会的。只要能证明他们依然是想要做事的,没有那种杂七杂八的坏心眼歪心思,那他们立功我就会该奖赏的奖赏,该提拔的提拔,绝对不会打压。”

“那他们要是因公惹上麻烦,你会怎么呢?会不会像是当初厅里面处置我那样,放弃他们!”陈思睿双眼直勾勾地盯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问道。

“放弃?”

楚牧峰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的说道:“陈处长,只要是我的人,只要他们所做的事情问心无愧,那么不管犯下多大的事情,我都会为他们一力担之!”

“这点请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放弃任何一个弟兄的,除非他们是真的犯错!犯法!有罪!”

“你这么空口白牙的说我就该信你吧?凭什么来保证?”陈思睿翘起唇角步步紧逼的问道,双眼灼热如炬。

“保证?”

楚牧峰坐在椅子上,表情淡然,浑然没有被这话问住的意思,神色安然如初地说道:“陈处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会被逼走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那件事情吗?不全是吧。”

“你真正会被拿下的原因其实说穿了很简单,那就是没人替你说话,你是没有背景的无根之萍。”

“你在金陵警备厅的死活,没有谁会关心,你能走一步步到副处长的位置也不是说谁提拔起来的,而是靠着你的功绩和声望上位的。”

“这也就意味着,你只要出事,只要想动你的人有足够权势,那么便没谁会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为你仗义执言。”

“简单点说,就因为你没靠山,所以权贵家族才敢动你,你才会黯然离场,对吧?”楚牧峰一口气说道。

“对!”陈思睿脸色黯淡,充满无奈。

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无人莫做官,这个道理从古到今都一样。

“但是我有!”

楚牧峰指着自己的鼻子,傲然自信地说道:“我就算是不来找你,想要摆平解决六科的问题也不算多困难,无非就是耗费点时间而已。”

“真的要是那样的话,你就敢说你留下来的那些人,我会重用吗?我不会像是对待侯俊宁那样对待他们?”

“我找你,就是想要加速这个进程,不想要将时间白白耗费在内耗上面。”

“我在刑侦处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没谁敢管我,没谁敢指责,甚至就连厅长都保持沉默,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做的对吗?别天真了,你我都清楚,事情对错是要看对待谁的,在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绝对的事,只有利益的取舍。”

“我会安然无恙,是因为我的老师是叶老!”

“叶老?”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陈思睿蹭的就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神炙热地问道:“你说的叶老,莫非是叶鲲鹏叶老?”

“对,我的恩师就是他老人家,我是他的关门弟子!你如果不信的话,大可去了解了解,这事也很好查证!”楚牧笑吟吟地说道。

“我信我信。”

陈思睿点头应道,慢慢坐下来,神情和刚才相比已经是缓和许多,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也变得多出一种感慨和欣慰。

而且以着楚牧峰的身份,他也绝对不会随便乱说,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难怪了,原来你是叶老的关门弟子,我就说的吧,只有叶老这样的人,才能调教出来你这样的人。”

“楚处长,既然你是叶老的弟子,既然你心中有百姓,愿意为民破案,那么我就愿意把在六科的下属全都交给你调配。”

陈思睿沉声说道:“我会就这事给王明军说,给我的那些老部下交代,他们会配合你做事,会无条件的听你调遣。”

“你放心,他们不是说相信我才愿意做我的人,而是因为我们都有着一个坚定的信念,都拥有着一样的目标,所以才会走到一起,所以我才敢说,只要你是真心破案,真心为民的,他们就肯定会听命令,辅佐于你。”

“多谢!”楚牧峰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拱手说道。

“你稍等。”

陈思睿起身走向书桌,拿起纸笔,,如行云流水般写下了满满一张纸的名字,递了过去:“这些就都是我的人,你有事要做,吩咐他们就行。”

“好!”

看到这些名字和对应的职务后,楚牧峰心底是颇多感慨的。

谁说陈思睿废了?

你要是说看到这份名单的话,绝对不会这样想。名单上的人虽然说官位都不算高,但每个都是实打实的实权位置。

只要能够得到他们的全力配合,做起事情来绝对会事倍功半。

达成共识后,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

随着闲聊,两人都有着一种感觉,就像是叶鲲鹏所说的那样,两人真的是一路人。

都是那种满腔热血,非常实诚的想要为民做事的类型,都是说只要有案子在,就是不破掉绝不罢休的性格。

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楚牧峰做事会更加周全和圆润,陈思睿则是一根筋到底。

这种发现让楚牧峰惊喜的同时,也让陈思睿倍感欣慰。

总算遇到个志同道合的人!

“对了,楚处长,你真的查封了高达商会的烟土生意?”陈思睿忽然忍不住问道。

“不错!”

楚牧峰微微颔首,云淡风轻的说道:“那是因为青红组织牵连出来的,就在朝天观里面,我将高达商会藏着的烟土全都查封烧掉。”

“敢在咱们首府搞这种明修客栈,暗度陈仓的花招,赚取黑心钱,可能吗?你也知道了吧,高达商会已经覆灭了,现在是名存实亡。”

“是的,我知道,活该如此。还有高达商会的桥本世宗也死了,他死的倒是有点可惜。”陈思睿摇摇头略带遗憾地说道。

“可惜?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和桥本世宗还有交情?”这下倒是让楚牧峰有些意外,这话说的有点歧义,莫非陈思睿和桥本世宗有来往?

“我和他有交情?”

陈思睿眼底冒出一股狠辣光芒,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和他有的只是血海深仇,有的只是国仇家恨,何来交情可言?”

“我说他死的有些可惜,是因为他就这么死掉,让我之前调查的案件也就断了线索,不然的话,我没准能查出来他这个间谍,到底在金陵城中策反了谁,也正好能将他们一锅端掉,为咱们金陵城铲除掉毒瘤。”

哗啦。

这话说出来的瞬间,楚牧峰顿时神色一变,十分凝重地说道:“你说什么?你说桥本世宗是间谍?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这事绝对是秘密。

陈思睿别说已经是离开,就算是还在刑侦处,都未必能知道。

可他现在张嘴就说出来这个,你能说里面没有点猫腻吗?

这个猫腻就是楚牧峰最关心的。

没准今天来见陈思睿,除了搞定六科的事情外,还能有意外收获!

想到这些,楚牧峰深吸一口气,跟着继续追问道:“陈哥,你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情况?”

“怎么,勾起你的兴趣,心里痒痒了?想要抓间谍了吧?”

陈思睿拿起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我会把这事说出来的,因为现在只有你才能调查清楚这事,将那些卖国贼揪出来,全部枪毙!”

“楚老弟,你知道我是怎么得罪刘家的吗?”陈思睿点燃了一根香烟后,抽了一口,缓缓问道。

“知道!”

楚牧峰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你会得罪刘家,是因为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阻力,硬办了刘家的刘金律。而刘金律当时应该是调戏良家妇女,恶意伤人,对吧?”

“你知道的只是报告上的,是对外公布出来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陈思睿对这事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是烙印在心中的,想到这事,他就感觉胸中有股火焰在翻腾。

“只是纯粹的调戏良家妇女,我是会办刘金律,但却绝对不会说办成死案,我会那样顶着压力办事,是因为刘金律根本就不是调戏良家妇女,他是将看中的女人采取暴力掳走的。”

“掳走的目的便是送给高达商会的会长桥本世宗享用,借此换取高达商会的支持和帮助。”

“你说我能够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咱们金陵城百姓家的一个个黄花闺女,就这样被桥本世宗这个乌龟王八蛋给糟蹋了,你说我身为警员,能容忍吗?”

“我恨桥本世宗,我更狠刘金律。不是他这种帮凶的话,桥本世宗能够这样嚣张跋扈?不可能的!”

“全都是刘金律这样的卖国贼,才让桥本世宗觉得咱们华夏的女孩子就是他随便能蹂躏的玩偶。”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思睿呼吸急促,拿着香烟的手臂也开始抖动,眼底更是冒出浓浓恨色。

“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还会这样做。但我没想到的是,刘家竟然会那么力挺刘金律,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家也是知道这事的,刘家已经烂了。”

“但可惜的是,就算刘家烂掉,也不是我能抗衡的,他们就这样把我从警备厅刑侦处赶走。只是他们没想到,就算如此,我也没有被打趴下。”

“我暗地里开始调查,发现了桥本世宗的一些秘密,他竟然做着搜集情报的工作,这不就明摆着是一个间谍吗?”

“稍等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抬手打断陈思睿的话,挑眉问道:“你说桥本世宗做的是搜集情报的工作,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说桥本世宗是间谍吧?

“我敢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我的证据就是江南皮革的老板朱奋进。”陈思睿的这话说出来,楚牧峰瞳孔不由微缩。

还真的是有证据啊!

自己这边是从桥本世宗藏着的铁盒中得到那些信件,才锁定江南皮革的朱奋进。而陈思睿敢这样说,说明他也是掌握了一些线索。

“继续说!”

“好!”

陈思睿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嗓子后,接着说道:“其实我能知道这事也是很巧合的。”

“因为我最初盯着桥本世宗是想要搜集他有什么违法的事儿,可没想到在这种监视中,朱奋进就给跳了出来。”

“曾在短短二个月内,朱奋进和桥本世宗就碰面六次。你说要是一两次的话,能是巧合,一连六次都在同一个地方,在清风茶楼,这还能说是巧合吗?”

“我就从那时候起就觉得这个朱奋进不对劲,我是不方便去接触桥本世宗,但我能调查朱奋进啊。”

“这么一调查,您猜我发现什么?我发现朱奋进竟然在搜集咱们金陵城城防军的后勤情报,他借着江南皮格厂当做掩护,有意无意的在搜集后勤各个领域的情报。”

“比如说粮食供应,军服供应,军饷发放等等情况,他调查这些的时候,我也在调查他,所以说才会知道这事。”

“之后我借着一次机会,就让几个小偷给我将他带着包偷了,果不其然,就是这样的,他怀揣着那种情报在清风楼见到了桥本世宗,两人进行了交易。”

“所以说我是有证据的!我能证明桥本世宗就是岛国派过来的间谍,为的就是搜集咱们金陵城的情报。”

“他策反的人员中就有朱奋进,至于说到还有没有其余的人,我不敢肯定,我正在调查。原本想着还能再深入调查下,谁想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桥本世宗突然死了!”

陈思睿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遗憾表情。

“你说他早不死晚不死,非在这个节骨眼上死掉,这让我还怎么调查。朱奋进也没有办法和他接头了,我就算是将朱奋进抓住,又能审问出来什么?他完全能推得一干二净。”

原来如此。

这下楚牧峰算是彻底清楚陈思睿的事情了,敢情当初刘金律只是一个引子,他真正愤怒的是桥本世宗。

在知道桥本世宗是岛国间谍后,又想要想方设法的将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揪出来。

第一个被瞄准的就是江南皮格的朱奋进。

这个朱奋进是在搜集后勤情报,这种情报可谓是至关重要的很。

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是说你这边的粮草布置都被敌方搞得清清楚楚的话,还打什么仗?

朱奋进该死!

楚牧峰心里是挺感觉庆幸的,因为他没想到这个意外收获的价值这么大。

这将能够节省掉他很多时间,就算将朱奋进抓住后审问,也能做到有底气。

“楚处长,我知道你在北平那边就抓过很多间谍,所以说在听到这时候,你肯定会意动。”

“相比较破案而言,抓住岛国间谍更是大功一件,所以说这事我希望你能担负起来,要将所有和桥本世宗有牵连的卖国贼全都抓住,不能让他们这么猖狂!”

陈思睿说着就又站起身,走到墙边后,拿下了挂在墙上的一面镜框,从后面的墙壁中掏出来一块青砖,然后拿出了里面藏着的一个小盒子。

“楚处长,这里都是我搜集的朱奋进的通敌情报,都很详细的,凭此来拿下朱奋进是没有一点问题。”

“要是说你那边的调查真的是陷入到困境,没有办法破局的话,完全就可以将朱奋进逮捕,拿着这些证据,问出他的口供来。”

楚牧峰接过盒子后,感觉手里捧着的铁盒沉甸甸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北平那边抓住过间谍的?”

楚牧峰没有否认这事的意思,但想到这事就算在北平那边知道的都没有多少人,没有道理说陈思睿会清楚。

“我也有我的渠道。”

陈思睿说完这个后,看到楚牧峰犹然很疑惑不解,便很干脆的说道:“你抓间谍的事,在北平那边或许是秘密,但在金陵这边,却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其实没有绝对秘密可言。”

楚牧峰焕然大悟。

这或许就是帝都的做事风格吧。

秘密?

除非是下达杀头的封口令,不然谁会死命保守?

再说蛛组都能逃走,这事影响也挺大的,稍微有点背景和门路的人,能不会打听清楚是谁将蛛组端掉的吗?

在他们知道是楚牧峰端掉的,现在又是他将蛛组重新抓回来时,楚牧峰想要再保持低调都不可能。

“谢谢你,我一定会将这个事调查个水落石出!”楚牧峰做出了郑重承诺。

“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也只有你才能让我相信,我也只能对你孤注一掷,毕竟凭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无法去撼动他们了。”陈思睿眼神恳切的说道。

楚牧峰点点头:“你放心吧,这事我会当做头等大事去抓的,你就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吧,那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我先走一步。”

“好,我送送你!”

陈思睿将楚牧峰送出小巷后,望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喃喃自语的说道:“楚牧峰,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从陈思睿这里离开后,就回到警备厅的楚牧峰,是忙不迭的翻阅着那份有关朱奋进的资料。

不得不说,陈思睿做事果真是很细心谨慎,搜集的资料都是很详细。

这里面包括朱奋进搜集每个情报的时间和地点,是通过和谁的谈话得到的,甚至有的就连他拿出来的具体数额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思睿在离职后,肯定通过一些手段逼迫和朱奋进交易的人说出来这些情况。

由此可见,为了得到这份情报,陈思睿也是真的拼了。

“有这样的证据在,其实就能够将朱奋进逮捕归案了。”

但这事吧还得稍安勿躁。

你将朱奋进他们抓捕是没有任何难度,但抓捕他们后,剩下的事怎么进展?

而且桥本世宗也死了有段时间,难道说他背后的组织就没有说想要将他的这摊儿给兜揽起来的意思吗?

要是说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自己将朱奋进他们都抓了,肯定会打草惊蛇,还怎么去找到这个继承者呢?

和接替桥本世宗的人相比,朱奋进四个人的价值很小。

“那就放长线钓大鱼吧!”

楚牧峰想到清风楼这个地点后,就暗暗记住。

等到晚些的时候,可以通知给西门竹,让他把那里重点监控起来。

临近下班的时候,楚牧峰的办公室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求情的人,他就是副处长郑宝坤。

毕竟说到底,侯俊宁都是跟他后面的,其余两个副科长也都是听他之命行事。

要是说发生这样的事,他却一直闭门不出,装傻充愣的话,今后还如何服众?还有谁会愿意跟着一个不肯为下属出头的人呢?

所以哪怕是知道这次谈话注定没有结果,郑宝坤也必须过来一趟。

来就来吧,难道还怕楚牧峰给自己脸色看吗?

楚牧峰看着满脸笑容,实则内心充满怨恨的郑宝坤,表情如初地招呼道:“呦,郑副处长,这眼瞅就要下班了,你来我这里有事?”

“楚副处长,的确是有点小事。”

郑宝坤察觉到楚牧峰的神情没有任何说软话的意思,也没有一点说要通融的态度,便很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过来是为了六科的事!”

“六科的事儿?”

楚牧峰放下手中的笔,眼神有些凛冽地看过去,“郑副处长,我要没记错的话,六科是我分管的吧?所有人事安排是我全权做主!”

“是,六科是你分管的,但你也不能刚上任就将六科的科长停职,将两个副科长,三个队长全都拿下吧?”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是容易让下面人心惶惶,作为刑侦处的副处长,我觉得有义务提醒你这样做的坏处,你最好能改变这个错误决定!”

郑宝坤看到楚牧峰充满不屑的神色后,心中的窝火再也没有办法掩饰,轰然间爆发出来。

“错误的决定?”

楚牧峰扫视过满脸怒容的郑宝坤,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脸色淡然中多出一种肃杀气息。

“郑副处长,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你是分管第一,第二科室的,我第六科室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你也不用打着人心惶惶的招牌来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你听清楚,六科的大小事务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你没有任何权利来干涉六科的事。”

“当然,等你以后当上处长,调整我的分工,那就没问题了。”

“你……”

听了这番充满讥讽的话语,郑宝坤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几乎要喷火。

你怎么敢这样说话?你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我好歹是这里的第一副处长吧,我是争夺处长的第一后备人选,你就不怕我成为处长后,让你去坐冷板凳,没好日子过吗?

“行,楚牧峰,你狠,你给我记着,我现在就去找处长说这事,看他会纵容你这样乱来不成!”

郑宝坤说完就满脸怒意摔门离开。

“呵呵!”

楚牧峰笑了笑,继续研究起来桌面上的文件。

六科其余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他们都有些吃惊。

没谁想到楚牧峰竟然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对郑宝坤的求情置若罔闻。

“咱们这位楚处长真是够强势啊!”

“不是咱们楚处长强势,是郑处长总是自以为是。毕竟咱们六科是归属楚处长分管的,他郑宝坤还以为是以前吗?还想要对这里指手画脚,你觉得可能吗?”

“说的有道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觉得咱们六科要变天了。”

“以后还是得跟紧楚处长的步伐,不然那几个就是前车之鉴啊!”

“是啊是啊!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入行前!”

……

六科那些真正有能耐能干事,却因为不会吹嘘拍马,一直都没有升迁的警员,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都冒出无数小火苗,机会是不是要来了!

真的要是如此,那简直就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处长办公室。

“是,我清楚了,谢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曲慈这时候刚刚放下电话,脸色阴暗的如同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天气。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是谁在散布他要被调离的谣言。

没想到真是郑宝坤。

为了能够接替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郑宝坤竟然就敢这样肆意的造谣生事。

你说这是造谣,那就没事,其实不是这样的。

有时候造出来的谣要是引来上面人的意动,搞不好就会借话说话,顺势而为。

该死的郑宝坤。

你就这么觊觎我的位置吗!

你是有背景,但我就没有吗?我要是没背景的话,能够调查出来这件事?

行啊,你这是想要和我斗法,那我就好好的陪你斗斗。

我还就真的不相信,在刑侦处,你一个副处长能够翻腾出多大的波浪来。

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处长,您在吗?”郑宝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曲慈眼底闪过一抹冷峻后,淡然说道:“进来!”

郑宝坤推门走进办公室,面对着他颇为恭敬地说道:“处长好!”

“郑副处长,你来有什么事吗?”曲慈语气漠然。

听了这话,郑宝坤心弦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发现曲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到现在的曲慈和以前有些不对劲。

以前的曲慈见到自己时,终归会表现的很客气的模样,有时候说话还很讲究,但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厉呢?

对,就是冷厉。

之前是宝坤处长,现在是梁副处长,称呼的变化就能推断出来一些东西。

难道说?

郑宝坤心底忽然间冒出一个心虚的念头来。

要不说这混官场的就没有简单的,没有一等一的头脑,在官场中想要一门心思往上爬,迟早是会被碾压得骨头渣都不剩。

当然这都是他的猜测,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郑宝坤就暂时性的压制住这种猜测,带着几分义愤填膺地控诉道。

“处长,您应该知道六科的事了吧?您说他楚牧峰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敢刚上任就兴师动众,让六科科长侯俊宁停职,就因为他要开会,别人没有到场吗?”

“还有两个副科长,三个侦缉队队长全都拿下,开除出了六科,这让六科今后的工作还怎么做?这简直就是要将六科变成他楚牧峰的后花园吧!”

“您是不知道,六科的队员们现在是怨声载道,他们都对楚牧峰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慨,都在想着要来您这里请愿告状。”

“对,还有他二话不说就任命了四个人当副科长,这分明就是官权私授,搞裙带关系,他这是没有将咱们警备厅的规矩当回事,这是对那些兢兢业业工作的人的一种羞辱。”

“处长,像他这种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助涨,要打压!要严惩!要让他知道咱们金陵警备厅不是他以前所待着的北平警备厅,能任凭他为所欲为!”

郑宝坤是故意夸大其词地说道。

“你说完了?”

曲慈没有打断郑宝坤的话,任由他霹雳巴拉的说着,等到他说完后才慢慢开口问道。

“呃……说完了!”郑宝坤愣了楞,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走了!”曲慈抬起手指指向房门,淡淡说道。

走?

猛然间被这种待遇刺激到的郑宝坤,有些愕然的看着曲慈,满脸诧异地问道:“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纵容楚牧峰这么胡来吗?”

“我是刑侦处的处长,该怎么做事不用你教,干好你自己的事。”曲慈低下头继续看起文件,不再抬头。

无视!

曲慈就这样完全无视掉了郑宝坤。

羞辱!

郑宝坤感觉一股羞辱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从自己和曲慈搭档以来,对方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那事暴露了?

总不能说曲慈是为楚牧峰着想的,是想要和楚牧峰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吧?

不可能,就曲慈这种人的性格做派,断然不会那样做的。

这事麻烦了。

“希望曲处长能秉公处理。”郑宝坤满脸涨红地撂下一句这话就匆匆离开。

“哼!”

曲慈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来,“秉公处理吗?我会的,你给我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公平!”

……

晚上,八点,金陵城已经被浓浓夜幕包裹。

华容前来和李维民交接班。

“哦,你的意思是说,处长今天对六科的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整,将侯俊宁给停职,然后拿下了两个副科长和三个侦缉队队长?”

听了华容眉飞色舞地介绍后,李维民有些诧异的问道。

“对,要不然的话,我是早点能过来接你的班儿,但这不是说因为要留在处里面解决这事,所以说给耽搁了。”

“呵呵,维民,你是没有见到,咱们处长的果断霸气,像侯俊宁这样的货色,也敢在咱们处长前面蹦达,耍花招,活该他倒霉,正好杀猴给鸡看!”华容嗤笑一声说道。

“是啊,这是他自寻死路。”

李维民不再去想这事,而是将今天的盯梢内容简单叙述了下,特别重点说道:“现在能肯定的是方直每天都会去一趟黄蜂巷。因为这两天的其余路线虽然说也有重复,但他每次进入黄蜂巷的时候,都会停留很长时间,去是那里面的梵音庙。”

“哦,又去梵音庙了?”华容皱了皱眉头。

“不错!”

李维民点点头,神情严肃的说道:“两天都去梵音庙,这事必然是有古怪的,我现在怀疑梵音庙应该就是他和上线联系的地方。”

“只是咱们目前还不清楚梵音庙里面有没有谁就是他的上线,或者说他进去只是因为和上线约好在那里见面。”

“这样,明天继续盯着,要是说他还去黄蜂巷,梵音庙的话,咱们也想办法进去转一圈,探探虚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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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都有异动了

第三天。

通过接连两天的盯梢,楚牧峰已经从华容他们递交上来的报告中分析出一些东西来。

现在能肯定的是,方直,朱奋进,何秀才和史锤绝对是和桥本世宗进行着情报传递的事。

现在随着桥本世宗死掉后,他们经历过最初的彷徨不安后,现在都在寻找着新的联络人。

建东区的朱奋进因为有着陈思睿给的情报资料,所以说他是最先能锁定的,他每天看似都很随意的路线,实则也是有着一个共同点的,那就是清风茶楼。

朱奋进每天都会去清风茶楼喝杯茶。

秦淮区的方直,经常去的是黄蜂巷的梵音庙。

鼓楼区的何秀才,每天都会去祥泰戏院转一圈。

玄武区的史锤,每天是雷打不通,会去玄武湖边散步。

“清风楼!梵音庙!祥泰戏院!玄武湖!”

楚牧峰现在已经是能锁定住这四个地方,没有猜错的话,桥本世宗之前和他们联系的时候,就是在这四个不同的地方。

桥本世宗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将他们四个都安排在一个地方,那样的话彼此间就会暴露,这可是干情报工作的一种忌讳。

“桥本世宗,你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他们难道说真的舍得完全放弃高达商会吗?那可是一块肥肉呢!”

“你们四个听着,还是我之前说的话,你们锁定的地方是能够进去近距离盯梢,但切记暴露行踪,暂时不着急动手抓人,要给我将和他们接头的人找到。”

楚牧峰将面前的报告书全都收起来后,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是!”

“做事吧!”

他现在用的还是华容他们几个,至于说到六科这边的人,在没有完全确定可以为己所用之前,他是不会调动的。

……

日出日落,又一天过去了。

楚牧峰今天还是照旧前去跟踪监视朱奋进,只不过是去接西门竹的班儿,他倒是没有从早就开始盯着。

等到黄昏时分,确定朱奋进回到家后,他便交代了一声:“安排人继续蹲守。”

“是!”

点了点头,楚牧峰悄然离去。

“科长,您说就一个朱奋进能有什么好监视的,一连这么多天也没有什么异常动静。要我说,咱们不如干脆就将他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吧。”

“闭嘴!”

听到手下这样嘀咕后,西门竹便毫不留情的呵斥道:“你知道什么?楚科长这样安排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你就敢确定逮住朱奋进后,咱们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吗?”

“让你蹲守就蹲守,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是!”

后者蜷缩了下脖子不敢再胡言乱语。

楚牧峰是走了没有听到这番言论,要是说知道有人敢怀疑他的命令,会更加严肃处理。

特殊情报科要的是绝对无条件执行命令的人,你们如果说做不到的话,就赶紧趁早离开。

“算上今天,已经差不多一周了,要是说再加上桥本世宗死掉那几天,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对方有所安排。”

“我有种直觉,要等的那条鱼很快就要露面了。”楚牧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心无旁笃的琢磨着这事,身边来来回回的行人好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先生,要不要香烟?”

“不要!”楚牧峰摆摆手。

“先生,要不要买书?”

“不要!”楚牧峰摇摇头。

“先生,我这里有点好玩意,你要不要瞧瞧?”

“不要!”楚牧峰直接回绝。

“先生,我请你吃桂花藕!”

“不要!”楚牧峰想都没想答道。

“可是我说的是请你吃,不是要你买啊!”

呃,好熟悉的声音!

楚牧峰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猛地转身,看向旁边路灯下,卖桂花藕的小摊旁边,在那里站着一道脆生生的倩影。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有位伊人,笑颜相见。

恍如星辰般灿烂的双眸就这样对视上。

江怡!

竟然是江怡!

楚牧峰做梦都没想到江怡竟然会出现在金陵城的街头,她穿着一件纯白色大衣,笑盈盈地望过来,恍如仙女下凡。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牧峰快步走了过去,带着几分惊喜几分诧异地问道。

江怡不是应该在北平的吗?

怎么会在这里?

“我过来出公差。”

在柔和灯光的背景中,江怡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温婉,如明月般的双眸直勾勾的盯视着楚牧峰,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我上次回北平交接工作的时候,本来想要找你的,结果你没有在,说你出去了,说的就是来金陵吗?”楚牧峰笑着问道。

“不是。”

江怡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柔声细语的说道:“那时候去的是东北,没有来金陵。我后来回来后也知道了你调离的消息,所以说这次才会来金陵城出公差。”

“原本想等忙好了,去金陵警备厅找你,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

这就是缘分。

金陵城这么大,竟然就让两人在这样的地方,在这个华灯初上的灯火阑珊时相遇,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你最近瘦了。”楚牧峰随意抬起手臂,为江怡拨了下鬓角有些散乱的发丝。

“哪有啊,是你的错觉吧!”江怡面颊有些羞红道。

“不管错觉不错觉,走,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嗯!”

蟹皇楼。

楚牧峰来过这里两次,都是梁栋才请客的,所以说他知道这里的螃蟹宴做得可谓是一绝。

楚牧峰麻溜地点好了几道招牌菜,然后拿起茶壶给江怡倒了一杯茶水后笑着说道。

“来金陵吃过大闸蟹吗?”

“当然。”

江怡捧着茶杯应道:“我可是个美食家,怎么能没吃过呢?”

“俗话说的好,九雌十雄,现在这个季节应该是吃雄蟹的,雌蟹九月份吃最好,这个月份再吃的话,味道口感都会差很多。”

“呵呵,还挺懂行啊!”

楚牧峰自然也是知晓了其中的门道。

农历九月前后,雌蟹性腺成熟,蟹黄丰盈。农历十月之后,雄蟹性腺成熟,蟹膏饱满,所以这时候公螃蟹更好吃。

“一盘蟹,顶桌菜,看来你真的是很有诚意的请我吃饭。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之前的过错了。”江怡莞尔一笑说道。

“呃?过错?”楚牧峰眨了眨眼。

“当然,咱们是不是朋友?”江怡昂起头问道。

“是啊!何出此问呢?”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你调到金陵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等我回来说一声呢!”江怡嘟着嘴说道。

“你说,你是不是有错!”

“呃……”

楚牧峰无言以对,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恰好这时,一盘蒸得红灿灿,热气腾腾的大螃蟹被店员端了上来。

“来来来,吃螃蟹吃螃蟹!”楚牧峰赶紧招呼道。

雌蟹成金黄,雄蟹如白玉。

这蟹腿、蟹钳、蟹黄、蟹肉,各有一番滋味!

配上一套专门工具蟹八件,讲究的食客吃完了螃蟹,壳子还能拼凑出一只完整螃蟹来!

热腾腾的蟹肉蟹膏,只需粘上少许香醋,送入口中,螃肉的鲜美在舌尖完全绽放,简直就是最好的享受。

另外还有嫩抖抖的蟹黄豆腐,肥而不腻的蟹黄狮子头,都是以特制蟹油为底料烹饪的菜肴,都是让人吃过以后赞不绝口的美味!

三下五除二干掉一只大螃蟹后,楚牧峰擦了擦嘴,喝了口茶后问道。

“江怡,你这次出公差是要干嘛?《楚报》要在这里发展什么业务吗?我之前怎么没有听章广盛提起过呢?”

“你又不是我们《楚报》的老板,你当然不会知道。”

江怡翘起唇角,很是理所当然般地说道:“我们这次是过来采访几个做生意的大商人,已经采访的差不多,再搞定最后的两个后就能回京。”

“你不用担心我的差事,都是事前安排好的,这里也有我们的合作报社,他们会在中间牵线搭桥帮忙。”

就说的吧。

不可能说你随随便便一个报社过来,说是要采访人家,人家就会给面子满口答应下来吧?

这中间肯定是得有中间人,而以着如今《楚报》的地位,负责帮忙的报社地位应该不低。

“哪家报社?”楚牧峰随意问道。

“斐煌报社!”

“斐煌报社?”楚牧峰这下有些意外,是燕清舞所在的斐煌报社,这也未免有点太巧合了吧?

“怎么?你也知道这个报社吗?”江怡放下手中的蟹爪,舔弄了下嘴唇,目光落在楚牧峰脸上问道。

“呵呵,是啊!说起来,我和这个斐煌报社还真的是有点渊源,当初在中央警官学校的时候,就是他们采访的我,报道出来我在北平警备厅的很多消息。”

楚牧峰这么解释,江怡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你不说我差点都要忘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没错的,也是那时候斐煌报社联系上我们楚报,其实他们的很多新闻都是我们提供的。只是没想到,我们两家报道的都是你。”江怡笑颜如花地说道。

“你这次过来能待几天?”楚牧峰跟着问道。

“撇开来去,还可以待上四天。”江怡竖起四个手指头说道。

“这样吗?”

楚牧峰是有心想要跟章广盛说说,给江怡多争取几天游玩时间,但以着江怡做事认真的性格也未必会同意留下,就暗暗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等你采访结束后,我陪着你转转这座金陵城吧。”

“好呀,你楚处长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地主呢!”江怡打趣地说道。

“那是当然。”

两人是边说边聊,消灭了桌上的螃蟹和几道美味之后,江怡忍不住打了个饱嗝,面颊有些羞红地说道:“我吃撑了!”

“嗨,这螃蟹去了壳,能有多少肉,还吃撑了,别逗我了吧?”楚牧峰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吃了,楚大哥,咱们出去走走吧。”江怡指了指外面说道。

“成!”

离开了蟹皇楼,两人沿着金陵城的马路随意散步。

其实这游玩就和吃饭一个道理,大老远的从北平跑到金陵来,真觉得这里的风景就要强过北平吗?真的觉得这里的美食就是天下第一吗?

其实未必。

不管是游玩还是吃饭,需要的都是一种心情。

和对的人哪怕走在乡间小道,都会充满快乐的气息。

和对的人即便啃馒头吃咸菜,都会有种幸福的滋味。

这说的就是现在两人的心情。

“江怡,赫连夫人最近还好吧?”走了几步,楚牧峰随口问道。

江怡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笑盈盈地说道:“师父现在很好,不过这段时间都没有在北平城,出去有事了,不过她前一阵子还问起你来着,说是有机会的话,想要到金陵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楚牧峰嘴角一翘道:“你师父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呢?”

“我哪里知道,她要真是来金陵了,你问她啊。”江怡娇嗔着说道。

“呵呵,你师父还真是个闲不住啊!”

两人就这样一边散步金陵街头,一边天南地北随意闲聊。

最后,楚牧峰一直将江怡送到住宿的酒店门口,才在对方的凝视中挥手离开。

他乡遇故知,这样的愉快心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体会。

和江怡在一起聊天,楚牧峰没有任何拘束和变扭,有的只是舒服和随意。

一个会让自己舒服说话的好友,最为难得。

“等这丫头忙完了,就陪她好好转转吧!”

楚牧峰心底这样想着。

……

深夜。

高达商会。

两道身影站在街道对面,看着眼前已经颓废衰败,灯火俱灭的高达商会,神情都很凝重。

高个子男人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眼神冷厉地说道:“桥本世宗的死亡原因到现在都没有调查出来是吧?”

“是的!”

矮个子男人点点头,肃声说道:“这件事很奇怪,凶手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没人知道高达商会到底是被谁灭门的。”

“这事在金陵警备厅里面也是个迷,虽然我也想接手这事去调查,但没办法,以我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去随便插手。”

“至于对外公布出来的原因,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他们也根本不想全力去调查真相。”

“哼!”

高个子男人鼻腔中发出一道冷哼声,语气明显有些不悦地说道:“我们花费了大量物力财力才帮你走到现在的位置,你竟然说这个位置没用,关键时刻居然派不上用场。”

“你觉得这样的交代我会满意吗?还是说你有了别的想法?”

矮个子男人额头顿时冒出几道汗水来,急忙跟着说道:“我知道该做什么,您放心,我回去后就会着手严查这个事儿。”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知道桥本世宗死亡的真正原因,到底是谁干的,他到底为什么死的!”

“你最好能给我个答案,不要让我失望!”高个子男人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碾碎后傲然说道。

“只要这个案件在警备厅内有结论,我就一定能找到。”矮个子男人也没敢说打包票,而是很巧妙地给自己埋伏下一个伏笔。

高个子男人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事,话锋一转说道:“高达商会是我们桥本家族的产业,那么就算桥本世宗死掉,这个产业也不可能就这么荒废了。”

“这两天我就会入主高达商会,届时我会让商会重新运转起来的。属于你的那份,我会照样给你,但是高达商会的所有麻烦,你也要负责摆平,明白吗?”

“明白明白!”

矮个子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雀跃,却借着低头的时候很好地遮掩住。

“您放心,我会全力保证高达商会的安全,保证不会有人敢来惹是生非。”

“这样最好!”

高个子男人沉默不再说话,矮个子男人见此情形后,就弯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桥本世宗,我来接管家族产业了,你这个蠢货,竟然就这么被人给杀了,你知道家族为了你耗费了多少心血吗?你就这样一死了之,你如何对得起家族的栽培!”

“蠢货就是蠢货,你死就死吧,我会让你知道,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家族的企业就会兴旺发达。”

高个子男人双手后负,神情充满自负。

……

盯梢第四天。

楚牧峰是直奔特殊情报科而去,在这里见到了西门竹,听取了他的简单汇报后,沉声说道。

“我有种直觉,这几天应该会有变数,所以说你亲自盯着朱奋进。”

“他今天要是说再去清风茶楼的话,你就跟进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注意他的神色变化情况。”

“是,科长!”西门竹恭声道。

“西门竹,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会不会觉得就朱奋进那样的家伙,只要抓起来严刑审问就行,何必这么麻烦盯梢呢?让弟兄们白白受累?”

楚牧峰打量了对方一眼,忽然语出惊人地问道。

“卑职不敢!”

西门竹脸色微变,急忙说道:“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科长吩咐的事,肯定是有道理的,我照做就是。”

“最好是这样!”

楚牧峰稳稳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是怀疑你,也不是怀疑你带领的小队,而是在给你们打预防针。”

“我不想说因为你们某种自大自负想法,而将跟踪监控朱奋进的事给搅黄。真的要是那样,我还不如动用刑侦处六科的人那。”

“你们可不要让我觉得,就专业能力这块,你们还不如他们在行。”

“是!”西门竹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楚牧峰的这番话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说出来,要不是说察觉到这种苗头,楚牧峰会这样敲打吗?

谁说科长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有这样的菜鸟吗?

人家成功抓捕间谍的时候,你们还跟没头苍蝇般乱转悠呢。

“做事去吧!”楚牧峰抬手淡淡说道。

“是!”

西门竹转身就走出去,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他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眼底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说真的,他是一个很自傲的人,被调到这里来,对楚牧峰不是说多尊敬。

当然楚牧峰在北平城抓住间谍的事情他是清楚的,毕竟他是力行社的人。

可那又如何?

或许那只是楚牧峰运气好而已。

想要让西门竹这种人乖乖臣服,仅仅靠监控跟踪朱奋进就想做到,那是休想,除非这种盯梢有足够的价值。

“楚牧峰,你吩咐我做的事我会做,你也最好能证明这种盯梢是完全有意义的,否则的话,这第一炮打不响,以后再想树立威信可就不容易了。”

西门竹眼神凛然,自言自语。

“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东方槐,看到是这位搭档后,西门竹眉角扬起一抹弧度,玩味的问道:“我说黑无常,你这是闲着没事干吗?”

“呵呵,白无常!”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西门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似的,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炸锅,声音有些尖锐的喝道。

“我觉得你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不然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样叫那。”东方槐耸了耸肩,语气慵懒地说道。

“你才喜欢!你全家都喜欢!说吧,找我什么事。”西门竹没好气的瞪视。

“找你就是想要问问你那边的盯梢有什么进展没有?”

东方槐这话刚刚落地,西门竹眼底就闪过一抹寒光,再看向东方槐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随意,多出几分凛然肃杀。

“你从哪里知道我负责了盯梢任务?”

“这个……”

感受到西门竹的冷意和质疑后,东方槐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下,然后坦然说道:“我说我猜的你信吗?”

“你最好是猜的,不然你是知道情报处的规矩。东方槐,在咱们情报处,谁的任务就是谁的任务,其余人别说你我只是同僚,就算上下级都不能随便干涉。”

“你猜出来的我没辙,但就算是猜出来,也要将这事闷在心里,绝对不能泄露半句。”西门竹毫不客气道。

“规矩我懂!”

东方槐也收敛起来自己的嬉笑随意,沉声说道:“我真的只是猜的,毕竟你们要是说执行抓捕任务的话,早就将人带回来审讯了不是。”

“这事吧,出我口,入你耳,听过就算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多说半句这个任务的事。”

“最好如此。”

西门竹拿起桌上的帽子,起身就往外面走去:“我要出去了,就不陪你了!”

“慢走!”

东方槐目视着西门竹离开办公室后,眼神深邃,自言自语道:“白无常,看来你是被咱们的这位楚科长镇住了,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听话?”

“谁不知道你白无常是最孤傲怪癖的人。话说回来,是什么任务能让你变成这样神神秘秘呢?”

……

日上三竿。

方直打着哈欠从家里出来,刚刚和许婉柔温存过后的他,是一脸的满足之色。

他最近真的是很陶醉在许婉柔的温柔乡中,感觉以前那些日子都白活了。

没想到这个小妖精,竟然能将闺房中的那点事,鼓捣出那么多的花样来。

想想也是,自己虽然说经营着怡红酒店,却从来不碰那些卖身女子。

幸好遇到了许婉柔,这个天生的尤物。

尽管说现在他也不清楚许婉柔为什么会答应自己的包养要求,毕竟条件比自己不差的还有好些人,他们也都对许婉柔有所觊觎。

但既然这朵花被他给摘了,自然是要好好浇灌呵护才成!

不知道那个地方今天会不会留下记号呢?

看了看高悬的太阳,方直暗暗嘀咕。

他做事很谨慎。

但再谨慎也有稍稍松懈的时候,毕竟现在桥本世宗死掉了,没谁会想到他和桥本世宗是有关系的。

何况这些天都没有见到有新的联络人出现,也让他有些懈怠了。

黄蜂巷,梵音庙。

这座寺庙就是方直和桥本世宗联系的地方,也是桥本世宗说过他要是出事的话,就让方直来这里等待新联络人的地点。

这些天方直表面如常,其实心里面一直有些忐忑。

桥本世宗无缘无故地就这样死了,你让他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继续逍遥自在?

桥本世宗并不是他的债主,更不是约束他的人,只是一个联络者而已。

真正将方直策反的是桥本世宗背后的组织。

所以即便桥本世宗死掉,方直也不会说就能放飞自我,他必须和新的联络人接上头,要不然被那个组织知道他有别的想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梵音庙是座有了些年代,香火还算鼎盛的庙宇,据说这里的佛祖挺灵光,所以来这里烧香拜佛的百姓不在少数。

“呦,祥婶,你是过来还愿的吗?”

“对啊,我就是来还愿的,这里的佛祖真的很灵,我们家已经抱上孙子了。”

“那我也要赶紧许个愿。”

像是这样的对话声此起彼伏的在这里响起着,每个人都是带着十分虔诚的神情进来。

即便是说话聊天,谁也不敢在话语里带有半点不敬。

不敬佛祖,业障缠身。

方直一如既往的进来,送上香火钱后就开始烧香。

他习惯性地选择最右边的蒲团,趁着没有谁留意他的时候,右手便摸向蒲团下边。

他心里是没有抱有任何希望。

但是!

手刚摸下去,他的神情微震,右手赶紧抓住蒲团下面的东西,慢慢攥在手心中拿出来,然后又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等来到一个偏僻角落后,方直连忙松手看过去,发现手中多了个纸条,上面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联络信号:一张画着红色莲花的白纸。

白纸红莲。

方直眼底露出狂喜,但却很好地控制住情绪,四下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谁跟着后,便赶紧转身假装若无其事的匆匆离开。

就在方直离开的同时,李维民的身影从正前方的一座偏殿中转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望远镜,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白宣纸,红莲花,方直,这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着的信号吗?”

李维民将望远镜放进皮包后,又尾随上去。

多日的盯梢,总算有动静了。

……

建东区。

临近中午的时候,朱奋进按照惯例从江南皮革厂出来,沿着一直以来的固定路线,慢慢悠悠地走着,抬头看到清风茶楼后就不由自主的拐进去。

“朱老板来了,里面请!”

“嗯,老规矩。”

“好嘞!”

只要是清风茶楼中的伙计都知道朱奋进是这里的常客。

他所说的老规矩也很简单,就是二楼靠窗位置,一碟瓜子,一碟果仁,一壶普洱茶。

老三样。

今天照旧。

朱奋进挥挥手让小二离开后,自己就开始倒茶,等到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谁留意着他这边后,右手就摸向茶桌的背面。

像是这样的动作,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做,只是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这次他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

就在他右手摸出去的刹那,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惊奇光芒。

随即便冷静镇定的将背面那个小纸条揭下,趁着没谁留意的时候放到桌上。

纸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只猪!

等的就是你。

朱奋进赶紧将纸张攥住后放进兜中,神情悠闲的开始喝起茶来。

一壶普洱喝完后,他起身便走出清风茶楼。

“科长,我刚才看的很清楚,朱奋进是从茶桌的背面拿出一张纸来,纸上有什么我不知道,但瞧他的模样应该是联络暗号,咱们要不要直接控制住他?”

“不用!”

听到下属的话,西门竹摇摇头,望着朱奋进的背影眼神玩味的说道:“不管暗号是什么,只要有暗号,他就肯定会行动。”

“老鼠都已经露出尾巴来,难道说咱们这群猫还怕不成?给我先死死盯紧他,等待后续命令!”

“是!”

……

玄武区,玄武湖边。

史记铁铺的老板史锤每天都会来这里转一圈,所有经常在这里散步的百姓都认识他,都知道史锤过来也是锻炼身体的。

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能打好铁呢?

“我说史老板,你还有什么好跑步的,每天打铁还不够锻炼身体吗?”

“呵呵,那不一样的!”

“没的说,我就佩服你这种坚持到底的人,有毅力!”

史锤就在这种闲来无事的聊天中,慢慢的向前跑着,很快就走进一片小树林,在里面压腿扭腰活动起来。

这时候的这里没有其余人,他很自然地就来到一棵格外粗壮的槐树前面。

“咦!”

当他以为还会和以往一样失望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这棵树树身上面竟然有一个标记,一个两柄小剑叠加的标记。

史锤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

他谨慎地扫视向四周,确定没有谁跟着后,便赶紧掏出一把小刀来,很快就将这个标记划掉,然后控制住情绪,一如往常地离开了树林。

几乎就在他从玄武湖边消失的时候,裴东厂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现了。

他是远远尾随着过来的。

“前几天史锤离开时都慢慢走的,今天走得却有点匆忙,而且在小树林里待的时间也比往常少了十分钟,看来处长说的没错,这条大鱼要上钩了。”

……

鼓楼区祥泰戏院。

“何老板,今天来的有点早啊。”

“早什么早,这不是喜欢这口嘛。”

“对啊,只要喜欢,再早来都不算早!”

何秀才走进这座戏院后,就有很多票友和他打招呼,他那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说话的,都是笑脸相迎。

毕竟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要是说见到谁都板着一张脸的话,有谁会去找你做生意呢?

“何老板,老地方?”

“老地方。”

戏院跑堂的利索的将何秀才给领到他的位置上去,刚刚坐下来,何秀才便下意识的望向左前方,在那里有一排木架,架子上面摆放着一盆盆绿植。

第九号是空的!

看到这个的刹那,何秀才身体微颤,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欣喜,随即就将这种表情缓缓散去。

自己没有看错,那里就是空着的。

总算等到想要等的暗号了。

这场戏何秀才是美滋滋地听着,听完后摇头晃脑地离开戏院。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黄硕看在眼里。

“这老家伙看样子很高兴,难道说游戏要开始了吗?”

北平警备厅。

临近下班的时候,负责盯梢的都分别回来,除了西门竹是去特殊情报科外,其他人自然还是要来这里。

他们将今天的盯梢情况简单汇报过后,发现出奇一致。

都有异常情况发生!

“我现在是能肯定方直是从梵音庙中带走了一张白纸红莲的画纸,他在带走这张画纸的时候神采飞扬,说明桥本世宗背后的人应该是联系他了,那张画纸就是恢复联系的暗号。”

“没准这两天,方直就要去和新的接头人见面。当然也有可能说那张画纸本身就是线索,就有说明着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类的,但是咱们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破解出来。”

华容肃声说道,眼中精光闪烁。

“处长,方直是处于咱们的严密监控中,他是别想逃走,要不咱们就继续放长线钓大鱼,看看到底是谁和他联系,毕竟那个能接替桥本世宗的家伙,才是咱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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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全面收网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裴东厂点头附议道。

“同意继续监视。”黄硕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都已经盯梢到这种程度,要是说现在就直接收网,那还有什么意义?

真想收网的话早在盯梢的时候就可以做,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呢。

“你们说的没错。”

楚牧峰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地说道:“现在他们都已经开始暴露出来,都已经和新的联络人搭上线,那咱们就继续监视着就成。”

“不过估计我的推测,他们四个的新联络人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以说抓捕的时候我会统一安排,你们千万不要私自行动。”

“是,处长!”

“去做事吧。”

等到他们都离开后,楚牧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之色,总算是等的有价值。

要是说一直这样盯梢,却迟迟都没有人出现的话,那也只能是无计可施。

现在只要将新的联络人抓捕,这条间谍线就能连根拔起,一切就算圆满解决。

“替代者,我会等着你露面的。”

眺望窗外,楚牧峰眼神深邃,充满期待。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寒风凛冽,金陵城飘起了久违的雪花。

漫天飞雪如鹅毛般落下,给这个古老的城市裹上了一层白色外套,显得格外端庄圣洁。

十点,李伟民家中迎来了一个意外来客。

她就是许婉柔。

短暂寒暄过后,许婉柔看向朱秀琳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试探的意思问道。

“秀琳,前两天听你说,你们家维民已经不在教育部那边干了,而是去了金陵警备厅刑侦处,还当上了副科长,是吗?”

“对啊!”

朱秀琳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跟你说,他呀,也是走了运道,正好碰到了以前在北平警备厅认识的老领导楚牧峰楚处长,是人家把他给调出来的。”

“你也知道的,维民以前就是很喜欢当警员,在教育部那边一直做得很不开心,现在重新穿上了警服,每天都是高高兴兴回来。”

“楚牧峰!”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许婉柔,眉宇间闪过一抹惊奇光芒。

放下茶杯,她跟着说道:“那他现在应该很忙吧,中午也不回来吃饭吧?”

“嗯,你也知道的,警备厅可不比教育部,整天早出晚归,忙得混天黑地。”

“不过他今天中午应该回来吃饭的。”朱秀琳嘴角扬起一丝甜蜜笑容道。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李维民还真的回到家来。

他今天中午会回来是因为朱秀琳过生日,怎么都要一起庆祝下。

方直那边有华容接着盯梢,他也能缓一缓,暂时休息下。

只是没想到,当他刚进来时,就看到了许婉柔也在,他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毕竟他现在是连许婉柔也顺带监视,在自己家中看到监视对象,任谁都会会感到意外。

“维民,你回来了,看看谁来了。”朱秀琳连忙走上前接过雨伞。

“咦,是婉柔啊,你怎么有空过来呢?”李维民微微一笑,压下那份惊讶,十分客气地问道。

“我今天在家闲得慌,就来找小琳聊会儿天。”许婉柔站起身说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午饭。”

说话间,朱秀琳就走向厨房。

这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人,反正都是同学,也没有什么生疏客套。

在李维民刚刚落座的瞬间,许婉柔忽然间直勾勾的盯视着他,语出惊人。

“维民,你现在跟着上司是叫楚牧峰吧?”

“对啊,他是我们刑侦处的副处长。”李维民坦然说道。

“那……那你能不能安排下,我想和他见一面!”许婉柔紧随其后轻轻咬着嘴唇说道。

“哦,你要见我们楚处长?”

这下轮到李维民有些吃惊。

他目光扫了扫对面这个娇艳的女同学,嘴角一翘道:“婉柔,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你要是说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给我说,能办的绝对给你办。”

“你这么冷不丁地说要见我们楚处长,我不是说不能传话,但你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总不能贸贸然就去汇报吧,毕竟他是我的领导。”

“维民,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你就这样给他说吧,我要钱,我要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他能给我钱,我就将这个消息卖给他。”

许婉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扶着桌面语气有些急促。

“情报?”

李维民心里猛得一咯噔,难道是……

“什么情报?”

“维民,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个消息真的关系重大。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跟着怡红酒店方直的,我是被他包养。”

“这个消息就是我昨天晚上从他嘴里听到的,我觉得这个很重要,所以说想要卖掉。”

话说到这里时,许婉柔略作停顿,语气迟疑。

“当然,我也可以卖给你的,可你肯定没有那么多钱。而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所以说我要卖给一个出价高的人,这个人就是楚牧峰!”

“他买得起,也是最合适的人,你就帮我传话吧,最好下午就能安排我们见面,不然我担心会有意外。”

还真是关于方直的。

李维民一下就兴致高昂起来,他知道昨天方直是得到了联络暗号,要是说在兴奋激动之中说露嘴也是可以理解。

只是许婉柔不是方直包养的人吗?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贩卖情报,这是不准备跟着方直的意思吗?

想到这个,李维民就站起身望了一眼厨房,发现朱秀琳还在那边忙活着,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婉柔,咱们是朋友也是同学,所以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做被方直发现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你吧!还有,你既然是跟了方直的,又怎么会选择背叛他,出卖他的秘密呢?”

“背叛?”

许婉柔像是被这话刺激到,眼底闪烁着一抹冰冷寒彻的光芒,漠然说道:“维民,既然你问起来,我就给你说实话吧。”

“我当初之所以会答应跟了方直,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被逼的。我有喜欢的男人,他叫李崖,我们都已经要谈婚论嫁,可方直硬是从中作梗。”

“他威胁我,要是说不答应他的条件,就会将李崖整死。实际上我当时是不相信的,可后来你猜怎么着?”

“先是李崖家养的那条狗被汽车撞死,后来是李崖养着的那只猫被吊死在院里面的树枝上,李崖当时都吓傻了。”

“我是真的很爱李崖,我也知道李崖是很爱我的,但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崖因为我而受连累。”

“所以我就答应了方直,成了他的女人,而且还拼命的讨好他,为的就是能保住李崖的性命,希望他今后能过得快乐。”

“李崖吗?”

李维民默默聆听着。

他知道现在的许婉柔是最清醒的,她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他只需要安静的听着就成。

“但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我和李崖偷偷见面了。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方直说话不算数,他压根就没有想要放过李崖,竟然悄悄派人将李崖家给烧了。”

“幸好李崖那天不在家,不然非被烧死不行。李崖找到我,就是想要带我离开,我们惹不起方直,总躲得起吧?”

“这和你要见楚处长有什么关系?”

李维民眼珠微转,嘴角翘起,“莫不是你们想要私奔,手里却是没有钱,所以说想要拿着一个所谓的情报来换取盘缠吧?”

“对!”

许婉柔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很痛快的承认了这事,眼神清澈的说道:“我就是想要拿着情报换取盘缠,这年头没钱能跑到哪里去?”

“还有就是,我也想要拿着这个情报给方直添堵,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心情和时间来对付我们了。”

“你确定你的情报值得交易吗?”李维民双眸迸射出锐利光芒。

“绝对值得!”

许婉柔深深呼吸一口气,将刚才愤怒的情绪调整过来后,很认真地说道:“昨晚方直喝醉了,这个情报就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很着急上火,都是在等待这个情报,如今等到,还喝醉了,你说这个情报有没有价值?”

“至于说到我会想要告诉楚牧峰,也是因为方直以前提起过这个人,说他最痛恨的就是他,我想方直既然这么痛恨,那找楚牧峰办这事总没错。”

“这不正好我又听小琳说起你现在就是跟随着楚牧峰,所以就找上门了。”

“维民,你现在最好赶紧去联系你的上司,这个情报绝对有价值,我相信对他而言肯定有用。”

“不过有时间限制,要是说再迟点的话,等到情报失效,那就不能怪我了。”

李维民蹭地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地问道:“你过来的时候没有人跟着吧?”

“没有!”

“方直不会突然回去吧?”

“他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今天不会回去。”

“那好。”

李维民一咬牙,没有再迟疑不决,直接说道:“你现在就和我走,咱们这就去见楚处长,只要你的情报真有价值,你会得到想要的报酬。”

“行!”

两人饭也顾不上吃,打了个伞就这样匆匆离开,搞得朱秀琳是满脸无语。

……

北平警备厅门口的一座茶楼雅室。

楚牧峰也很意外许婉柔会见他,在过来前他已经从李维民的口中知道了许婉柔为什么会这样做的原因。

说真的,楚牧峰对她是有点可怜和同情。

谁让这个年代就是这么黑,有钱有势就能欺男霸女,为所欲为,普通老百姓在那些权贵面前,没有丝毫尊严可言。

“我就是楚牧峰,听维民说你找我?”楚牧峰坐在椅子上淡然问道。

“是的!”

许婉柔虽然说也吃惊于眼前这位楚处长的年轻,但却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她知道李维民不会骗自己,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就是楚牧峰。

“那你说说吧,是什么事?”楚牧峰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想要拿方直的一个重要消息换钱,这个消息应该能值五百法币!”许婉柔咬了咬嘴唇说道。

“五百法币?”

李维民听到这个数字后不由微微挑眉,颇为不悦地说道:“婉柔,你也真敢狮子大开口,你知道那得多少钱吗?”

“我……”

“没关系!”

楚牧峰却是随意地扬起手臂,打断两人的对话说道:“我只看情报有没有价值,如果有价值,我会给你这笔钱,如果没价值,那我一分钱也不会出。

“你自己选择吧!”

“我相信你。”

许婉柔听到楚牧峰的回答后,也不再犹豫迟疑,很干脆地说道:“我昨天听方直喝醉酒后嘀咕着说,总算等到了,今天下午五点钟,要在黄蜂巷口的天和堂和新的联络人见面。”

“我当时就随口问了一句,谁也不认识谁,怎么见面,他说没关系,到时候就认识了。”

“楚处长,我听方直迷迷糊糊的还说了什么桥本家族,高达商会这样的字眼,我虽然说只是怡红酒店的一个歌女,也知道高达商会的事很敏感。”

“所以我就趁着方直今天早上离开,便去找小琳了,我想要通过维民联系上您,将这个情报卖出去。”

“五百值不值?不行的话,三百也成!”

许婉柔似乎也觉得自己要多了,退而求次道,毕竟这种消息对于尽职的警员而言,是个重要线索,对于混日子的警员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

这能节省楚牧峰很多时间和精力。

没错,方直是有华容和李维民盯梢着,但这样的盯梢,就敢百分百确定找到新的联络人吗?

他就算是走进了天和堂,再出来,就敢肯定天和堂里的谁谁是联络人吗?

退一步说,敢确定他进去就是为了和联络人见面吗?这些都是未知数。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有这个情报在,楚牧峰就能范围圈定在天和堂,就能够全面布控,就能够将新的联络人确定下来是谁。

甚至方直会将见面的地点定在天和堂都是值得琢磨,

这个天和堂是完全没有嫌疑的吗?没准这个天和堂也是一处秘密据点呢?

“你说的这个情报很有价值,你再仔细想想,方直还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什么事?”楚牧峰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的神情。

“别的事吗?”

许婉柔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回忆了片刻,又陆陆续续说出了一些事来……

“楚处长,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方直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次要不是说因为这个情报高兴的话,估计也不会喝醉跟我说这么多。”

“其实他今天早上醒来就问我,昨晚上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我就装傻充愣,我说我也喝醉了,比他还先睡着,他知道我的酒量,所以才没有多想。”

啪!

楚牧峰听到这里,从兜里直接拿出一沓子法币甩在桌上,光看厚度也绝对不止五百法币。

他盯视着许婉柔沉声说道:“这是你情报的报酬,你可以拿着这笔钱离开金陵城,但不是现在,从现在起到今晚五点前,你是绝对不能离开我的人视线半步。”

“你可以选择待在这里,或是回家,总之不许走!”

“你……你要监禁我?”许婉柔花容失色地问道。

“监禁?”

楚牧峰摇摇头,淡然说道:“我还没有必要那样做,让你留下来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现在突然逃走的话,会引起无法预料的变数。”

“楚处长,是不是五点后我就能走?”许婉柔低声问道。

“对!”

楚牧峰很肯定地说道:“五点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开金陵城,到时候你们愿意去哪里都行,他们会护送你们离开。”

“好,我相信你,我回家等着!”许婉柔没有再犟嘴,她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保密起见。

“维民,你亲自送她回去。”

“是!”

等到李维民将许婉柔送出去后,楚牧峰就叫了车,直奔自己的第二办公点。

现在时间还早,刚刚过了正午而已,既然方直说的是下午五点和新的联络人见面,那么自己这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

天和堂!

你这个地方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件事看来只能动用特殊情报科的力量来办,毕竟刑侦处六科这边的还没有捋顺,就算是捋顺,这种行动楚牧峰也不会说假手这群人。

谁知道这群人的素质和能力怎么样?要是说被新的联络人逃掉,再想抓住就很困难了。

专业的事就该专业的人来做。

特殊情报科。

过来的路上,楚牧峰脑海中一直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全面收网。

最后决定:收!

只要这边能够一举将方直和新的联络人拿下,其余三个人那边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根据前面掌握的情况,应该不至于说安排四个新的联络人。

毕竟之前这事就是桥本世宗独自一人做的。

东方槐第一时间被叫进来。

“科长,您找我?”东方槐走进来后大声问道。

“你知道秦淮区有家商铺叫做天和堂吗?”

楚牧峰还没有收集到这个商铺的情报,所以说就问问东方槐,看看他这边有没有线索。

“天和堂?”

东方槐翘起眉角,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倒是知道有家商铺叫做天和堂,只是不清楚是不是就是您问的那家。”

“哦,是做什么的,在哪里?”

“我知道的这家是做古玩生意的,就在秦淮河畔。我知道这家商铺,是因为以前曾经光顾过那里,那里生意还不错,东西也不少。”

“古玩生意的?”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缓缓说道:“给我准备这家商铺的详细资料,里面每个人都不能拉下。还有带着你的人,准备布控天和堂,今天有行动。”

“是!”东方槐眼皮一跳。

有行动?

为什么自己压根就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楚牧峰这边就说有行动。

问题是,行动的内容是什么,他也一概不清楚。

但他却知道,这些事楚牧峰要是想说的话,肯定会说,要是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这点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有点奇怪是吧?”楚牧峰扫视了一眼对方问道。

“是的。”

既然楚牧峰这么问,东方槐坦然说道:“科长,我想知道任务到底是什么,咱们到底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抓间谍!”

楚牧峰盯视着东方槐的双眸,一字一句说道:“咱们要做的就是抓间谍!”

抓间谍!

东方槐的脸色顿时绷紧了,真是抓间谍!

我滴个天,这特殊情报科刚刚成立起来,位置都还没坐热乎,彼此之间还不算太熟悉,你科长大人一开口就说要抓间谍。

你当间谍真那么好抓吗?

都说你是间谍杀手,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不动声色之下,就已经有了目标!

如果真是有的放矢的话,能够拿下潜伏在金陵城的间谍,别说是情报处,就算是整个力行社都会被惊到。

想到那种情景,东方槐都不由有些热血沸腾。

要知道他当初被差遣到这里来,在谁看来都是被流放,要是说刚到这里就能做出功绩,能狠狠扇那群人的脸,何乐而不为之?

“基本情况是这样……”

楚牧峰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后,跟着叮嘱道:“所以说现在西门竹那边也等待着收网,咱们这边的任务是重中之重。”

“只要能将新的联络人抓住,将这个暗藏的间谍活捉,他们那边就都能同时收网。”

“东方槐,这件事是不是一桩大功劳,想必不用我多说,所以你应该很清楚下面该怎么做事,不用我再交代了吧?”

“不用!”

东方槐昂首挺胸,斩钉截铁,气势如虹地说道:“科长,我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瞧好吧,要是说出现差错,任凭您军法处置!”

“好,抓紧安排!”

“是!”

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悄然张开。

……

天和堂。

下午五点。

这个时间点,金陵城的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有些阴沉的天气像是一块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他们都有种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

但方直却不会。

想到即将见到新的联络人,他心中就充满着一种期待。

作为被策反的奸细,他竟然会有这种迫切感,还真是可笑可悲。

可就是事实。

有些人天生软骨头,唯利是图,毫无气节可言。

当他走进天和堂时,恰好是五点整。

这里虽然说有几个顾客在,但他扫视一圈后,很快就锁定住想要靠近的对象。

一个正在博古架前,欣赏一件青花瓷瓶的中年男人。

“先生,喜欢瓷器?”方直缓缓靠近后,随意问道。

“我喜欢青铜器。”男人淡淡说道。

“你喜欢哪个朝代的青铜器?”

“商朝!”

没错,暗号全对。

方直强自压制着心中的惊喜,往旁边走了两步,将其余人的眼神全都挡住后低声说道。

“先生,我是怡红酒店的方直,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可以!”

男人说着就将瓷瓶放下来,起步便向外面走去,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迟疑的意思,走的是这样干净利索。

方直紧随其后。

“他们对上暗号后就这样离开了天和堂?科长,咱们现在怎么办?是抓捕还是不抓?”

就在天和堂对面的饭馆包厢中,将监听耳机摘下来,东方槐沉声问道。

他是在天和堂下了不少功夫。

天和堂的老板倒是身家清白,所以说东方槐才能够在店里面安装上***,只是没想到这才刚见面,两人就要走。

这样一来,所有***都将成为摆设。

“不用着急!”

楚牧峰眯缝着双眼,在茶楼中来回走动,余光扫视向窗外的时候,眼神凌厉。

“现在要是抓捕的话,没有办法确定那个男人就是所谓的新的联络人,假如说是联络人推出来的一个假冒货呢?”

“所以先缓一缓,继续盯着他们!跟着他们动起来!”

“是!”

东方槐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而他之前也准备好了备选方案,这时候听到楚牧峰的命令,自然是没有任何迟疑就开始执行。

一场盯梢战役在无声无息中开始。

街边一家咖啡馆中。

方直和男人径直走进去,随便找到一处位置后就坐下来,刚刚坐下方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你新的联络人,我叫桥本世祖。”

桥本世祖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也不用掩饰,自己过来就是要让方直知道自己是谁,要是说掩饰身份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桥本世祖。”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方直的心就彻底放下来。

桥本家族的人,这是没错的。

不是桥本家族的人,又怎么可能说知道在哪里通知,知道白纸红莲,又能在天和堂说出接头暗号。

“桥本先生,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到来,都快急死了。我能不能问问,世宗会长是怎么死的?”

“他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这样被人杀了呢?他这么突然死了,我这边做什么事都没有头绪,幸好有您来了,才能找到主心骨啊。”

方直压低着声音,脸上浮现出按捺不住的喜悦之情。

“不错,你很好!”

桥本世祖微微点头说道:“你的表现我很满意,至于说到桥本世宗的死亡真相,我是会调查清楚,下面这也是你要做的事情。”

“给我去查,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杀死他的,要是说这事不查出来的话,我决不罢休。”

“是是是,我回头立马去查!”方直赶紧应道。

是啊,这事不调查清楚的话,你让桥本世祖如何能够安心?

万一哪一天,他也步入后尘,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要问你。”桥本世祖慢条斯理地开口。

“您问您问!”方直连忙说道。

“桥本世宗在的时候,曾经收藏过一批古玩,你知道他藏在哪里吗?”桥本世祖问出这话的瞬间,双眼便如同火炬般直勾勾盯视过来。

方直被这种眼神吓了一跳,赶紧头摇得跟拨浪鼓般说道:“这我哪里知道,我根本就不清楚,他怎么会告诉我呢?”

“那你就当还不知道吧!”桥本世祖漠然说道。

“是!”

两人就开始聊起来。

咖啡馆外。

“科长,现在差不多已经能肯定,那人应该就是新的联络人,因为附近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咱们要不行动吧!”东方槐站在咖啡馆对面的一条小巷中低声说道。

楚牧峰微皱着眉头。

这人到底是不是新的联络人那?要是说是的话那就万无一失,可要是不是的,自己这边放弃抓捕,再等着他去和朱奋进他们联系,不照样还是找不到正主吗?

或许自己是想多了,他既然能和方直接上头,就说明他是真的。

桥本世宗背后的组织做事已经这么周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再安排个假冒伪劣的家伙出来。

对,动手!

“准备行动,同步开始抓捕!”楚牧峰眼神寒彻。

“是!”

东方槐顿时精神振奋,热血沸腾。

十分钟后。

桥本世祖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窗外,确定外面没有跟踪者后,这才慢慢说道。

“我既然过来,就会扎根这里,会将这里的情报网络做大,方直,你是第一个效命我们桥本家族的人,你的忠诚我能感受到,希望你能再接再厉,继续为我们桥本家族收集有价值的情报。”

“请桥本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方直连忙低头说道。

“你听着,接下来要重点搜集金陵城的城防图,我要知道这座城市的所有军事布置,你可以一步步来,但是一定要确保情报的真实性,只要是真实无误,那我会给你足够的回报。”桥本世祖肃声吩咐道。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方直颔首应道。

“那就先这样,我先走,你后走!”

“您慢走!”

桥本世祖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来到外面后就喊过来一辆黄包车。

“去高达商会!”

“好嘞!”

拉车的黄包车夫就开始跑起来,他刚跑出咖啡馆的视野范围,就拐进了一条小巷。

没有给桥本世祖任何反应的机会,黄包车车夫便抓住把手使劲往后一掀,整辆黄包车便轰然倒地。

坐在车里的桥本世祖哪里会想到这个,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摔得是头晕脑胀,浑身上下传来阵阵疼痛,张嘴就开骂。

“混蛋,你会不会拉……”

砰!

刚刚从黄包车下面爬出来的桥本世祖都没有能骂完,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拳头。

拳头狠狠落在他脑袋上,当场就将他给砸晕过去。

“拷起来,带走!”东方槐魁梧雄壮的身躯出现在黄包车旁边,冷冷说道。

“是!”

咖啡馆。

目视着桥本世祖离开后,方直心里是美滋滋的,心里的一块石头悄然落地,金主又来了。

后面只要能搞到有价值的情报,就能从桥本世祖这里得到丰厚奖赏。

想到那些丰厚的奖赏,想到能日进斗金的日子,方直就忍不住哼唱着小曲走出咖啡馆。

“方老板,请留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间从背后响起。

方直本能的转身去看,发现是楚牧峰后,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妙的念头。

难道说是刚才的见面被发现了不成?

不对,我这边做事很隐秘的,楚牧峰是断然不会知情。

那就是偶遇。

对,只能是偶遇。

想到这个后,方直就调整好心态,笑容满面的说道:“呦,是楚处长啊!”

“咱们还真是很有缘分,在这儿都能碰上。您来这里有何贵干呢?喝咖啡吗?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个啊!”

“方老板,我是出来巡逻的,只是没想到会撞到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随便走走聊两句?”楚牧峰云淡风轻地说道。

“改天吧,今天不方便,家里有点事。您瞧,这天色都快黑了,我还是赶紧回家吧,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方直言辞恳切地说道。

“改日?”

楚牧峰眼神陡然凛冽起来,沉声说道:“我看没办法改日了,你还是乖乖的和我走吧,你怡红酒店涉嫌一起逼良为娼的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逼良为娼?

方直心思急转,楚牧峰果然不是为了桥本世祖的事情来的,只要不是这事,其他的都好摆平。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应该是嫌我没有给你掏孝敬的份子钱是吧?没事,我懂,等到你的地盘后,我会好好和你说说这事的。

孝敬我肯定一个子的不少拿给你。

“楚处长,您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怡红酒店可是正规经营的地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逼良为娼的事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吧?”

方直自然是要辩解几句。

“误会?”楚牧峰嘴角斜扬。

“有没有误会,跟着我回去当面对质不就知道了,走吧,方老板!”



367、真的碰上高手了

傍晚六点。

华灯初上,被银装素裹的金陵城别具魅力。

街道上,一个个身影在匆匆走动,有着急回家,有的奔赴酒宴,也有刚刚出来准备摆夜市的。

热闹繁华,欣欣向荣。

朱奋进也刚结束一天的活儿,准备从江南皮革回家。

他今天的心情是不错的,想到清风茶楼总算等到的答复,整个人就愈发精神。

“今儿个回去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心里这样想着的朱奋进,刚刚坐进车内,车门都还没有来及关上,两道身影便唰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不许动,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朱奋进满脸诧异地看着这两个陌生面孔,充满不安地说道。

“当然知道,朱奋进,朱老板嘛!至于想干什么,跟我们走你就知道了。”

说着,两柄黑漆漆的手枪便捅在了他的腰眼上。

“朱老板,你最好识相点别乱动,要是不配合的话。嘿嘿,我们得到的命令,就算带着你的尸体回去也没事!”一个人冷冷地说道。

就是这话,朱奋进一下子老实了。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真怕对方一枪崩了自己。

朱奋进这条鱼,落网。

……

西华粮店。

由于今天大雪,加上此刻天色已晚,不会再有人过来买米,何秀才便早早给工人放了假。

想到今天得到的好消息,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了。

“这位先生,您要买点什么?”

就在何秀才正在盘点算账时,黄硕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有客人进门,何秀才赶紧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迎上前来笑着问道。

“我要买大米。”黄硕扫了扫周围说道。

“没问题,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大米,都是今年的新米,您……”

何秀才转身就要介绍店铺里的大米时,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跟着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栽倒在地。

何秀才这条鱼,毫无悬念地被拿下。

……

史记铁铺对面的面馆。

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红汤面端上桌来,几个留着短寸,膀圆腰粗的男人们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都是史记铁铺的工人,都是跟随着史锤讨生活的。

“你们说咱们铁铺明天会不会有订单?”

“你还想要订单啊?就现在的活儿,这个月都干不完。”

“说的就是,消停点吧,最好能歇几天,马上都快过年了。”

“哥几个小声点,这话要是让老板听到,肯定没个好脸色。赶紧吃吧,吃完回去干活儿,今天还得继续加班呢!”

一阵哀鸿顿时响起。

作为被讨论的主角,史锤现在正在接待一个到访的客人。

他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裴东厂,客客气气地问道“这位先生,您是要打什么东西吗?我这里只要是你能拿出来图纸,都能给你打造出来。”

“我要你跟我走一趟。”裴东厂淡然地说道。

“走一趟?去哪儿?”

史锤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裴东厂,略带几分不满地问道“你谁啊?”

“我是金陵警备厅刑侦处的,有一起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因为凶手使用的凶器就是你史记铁铺打的。”

“我想要你跟着我过去说明一下情况,那起案子和你有没有关系,同时辨认下其他凶器是不是也是你们铺子的。”裴东厂说着就拿出工作证晃了下。

“警官,我可是个老实人,从来没干过违法的事儿,我只管打造不管别的用处啊!”史锤似乎有些慌张地辩解道。

不过只要不是间谍的事情被发现,其余的都不算事。

“所以说只是让你过去辨认下凶器。”

“好好好,我和你走。”

就这样,裴东厂直接带着史锤走出铁铺。

史锤这条鱼,还带着满脸不以为然地落网了。

……

七点没到,整个收网行动就宣告顺利结束。

所有该抓的人都已经被抓,其中方直和朱奋进是被东方槐和西门竹抓捕的,关押在特殊情报科。

何秀才和史锤则分别被黄硕和裴东厂带到警备厅,自然是关押在刑侦处的审讯室中。

在没有宣布特殊情报科科长这个身份前,楚牧峰自然不可能自己去说,即便对裴东厂他们也要有所保留,尽可能地在规矩框架中做事。

审讯即时开始。

楚牧峰亲自审问桥本世祖。

从昏迷中醒来的桥本世祖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木桩上的时候,心情是绝望的。

他虽然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什么环节出现了差错,但却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想要全身而退肯定没那么容易,那么摆在眼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投降合作。

要么宁死不屈。

他会怎么选择呢?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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