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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泪》


第一章年三十

年三十,天蒙蒙亮,黄友文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他慢慢的翻了个 身,缓缓地睁开沉沉的眼帘,瞅了瞅挂在对面墙上的那口老钟,一看:哦,怪不得呢!都快七点了!好做早饭了啊!

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老太婆秋菊,他实在不想把她叫醒,虽然自己今天是那么的不好受。 唉!也不知是老了还是前些日子那场重感冒,反正这几天自己是浑身的不舒服,老觉得没力气,心脏突突的跳得厉害。难道是昨天劈木头累的吗?知到在外边工作的孩子们会回家过年,昨天白天自己愣是坚持着劈了一天的柞木桩子,好预备着烧炕用。可是那样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啊!…

黄友文穿好衣服,颤颤的穿上鞋子,刚迈了一步,就觉得浑身发软,眼冒金星,不过倔强的他还是扶着墙壁站稳了,然后慢腾腾的来到了厨房,拿了个小木头凳子坐下。先是用烧火棍捅了捅锅底的火,到底是柞木,就是抗火,都一宿了还有火星子,然后往东西两个锅底各填了几撮子花生碎皮,看着那火苗忽隐忽现得着了起来,他才站直了身子,打开了门,门一开,一股尖溜溜的冷风就夹着鹅毛般的大雪扑面而来#蝴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大的雪啊!院子里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他看了看,拿起了放在门旁的小铁锨费力的铲了一条通往茅厕的小道,就进去解急。此时,秋菊被老头子铲雪的声音也惊醒了,透过满是冰花的窗户一看,只见调皮的雪花在寒风的带动下,打着旋的漫天飞舞,煞是好看。于是就穿上了衣服准备下来做饭。以往两个人在家时,早上都是老头子做饭,不过自从自己20天前从二儿子和小儿子家回来后就一直是她做,因为她发现老头子的身体是大不如以前,老咳嗽,也不发烧,让他去医院看看也不去,只是吃点感冒药及消炎药之类的硬扛着,自己也犟不过他。唉!老头子哪都好,就是老犯犟,不愧为是属牛的!

和爷爷奶奶睡在一铺炕上的校猴子听见奶奶起床的动静,也挣开了眼,调皮的他问奶奶要小尿钵子要尿尿,正要下炕的秋菊故意板起了脸说:“都十一岁了还要小尿钵子,也不知害羞,自己出去尿!”

看奶奶的脸色不好,校猴子连成也就不再坚持,吐了吐舌头,又钻进了被窝继续睡。看孙子又要憋尿,秋菊马上把他身上的被子给掀了起来,连成死死地抓住被角,赖着不起,并咯咯咯的嘻笑着。笑声吵醒了睡在东炕的父亲晓东,待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晓东板着脸厉声对儿子喊:“赶紧的起床出去尿,再不起来就要挨揍了!”

小连成是知道父亲的厉害的,于是朝奶奶做了个鬼脸,做投降状的松开了手,起床到院子南面靠近茅厕处的大尿桶里撒尿,刚刚撒完尿,就看见推开茅厕门出来的爷爷一头栽倒在院子里那厚厚的积雪上,小连成一边喊爷爷,一边哭着想把他扶起来,可是力气太小,他哪能扶的动爷爷!无论他怎么用劲,爷爷还是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小连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小连成的哭喊声惊醒了父亲,惊动了正往锅里拿饭的奶奶,奶奶赶忙奔过来嘴里喊着:“你这怎么了老头子?”想扶起来,却被急急跑来的晓东止住了:“妈,你别动,我来!”

他蹲下后,把父亲的头拨正后,没有搬动父亲的身体而是急掐父亲的人中,不一会,昏迷的老父亲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晓东看父亲醒过来了,这才抱起了他。抱起父亲的那一刻,晓东感到怀里的父亲是那么的轻,轻的就象是一层薄纸,没有了重量。他心里一酸,赶紧把父亲抱进了屋,放到了炕上,待父亲躺好后。他才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给在镇政府丈母娘家的二哥商量着拉父亲去医院,刚要拨号,一直闭着眼躺着的父亲拦住了他:“不要惊动他们,我没事,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歇歇就好了。”

“可是爸,我刚刚抱你时,都感觉不到你的分量了,你都廋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病,不行,今儿说什么也要去医院看看!”小儿子红着脸急急地说。

“晓东,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气,我说怎么地就怎么地,就是要上医院检查也得过了年再说。”

“可是爸,你的身体允许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我媳妇冬梅就够让我操心的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啊?”晓东哀求着父亲。

晓东的媳妇冬梅昨晚没有回来,一年前她患了淋巴瘤,接连的几次化疗使她的身体越来越弱,天气稍稍冷一点,就会感冒,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一些,这么冷的天家里也没有暖气,烧了这么多的木头还是冷的要命,怎么敢让她回来过年呢?不过今天就是年三十了,即使病再重,黄友文也不想在医院里过那个年!孩子们好容易回家一趟,不能因自己使这个年过的没个年样!于是他一直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对小儿子说:“东,道理你爸都懂,不过呢,看病也不在一时,等过了明天,初二我就上医院,听你爸的啊!”

“可是爸—”晓东的话还没说完,父亲就摆摆手,示意不要多说了,自己主意已定,多说也没用。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晓东看着廋弱的老父亲,心想,反正一会二哥他们也要回来,回来再拿主意吧!也就没有再打电话了…

刚9点,二哥和二嫂就领着侄子佳城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家门,这时候住在隔壁的大哥听到动静也过来了,大家看到躺在炕上的老父亲,一致哀求他去医院,可是任孩子们怎么哀求,黄友文就是不同意,他坐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胸脯,夸张的说:“看看,你们的父亲一点事也没有,身体结实着呢!都不要争讲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哪也不去,都赶紧的忙年吧,我躺一会就好了。”看父亲气色尚可,脸上也恢复了红晕,儿子们没有再坚持,不过说好了,初二就上医院看看。于是大家都忙活起来,老大晓辉回家贴对联了,老二晓刚负责贴父亲住的房子和西街那边的老屋的门对,老三晓东就忙着弄菜,老二媳妇海萍打下手。老婆子在厨房帮着拿这拿那的。孩子们都到大媳妇家玩电脑去了。晓辉回家不久,大媳妇彩霞也过来了,看晓东和海萍在忙着弄菜,也赶紧的拿起一棵葱扒了起来,一大家子和往年一样都投入到喜乐的忙年的氛围当中。

躺在热炕上的黄友文听着来自厨房的和谐的谈笑声,心里一阵温暖,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年代…

第二章出生

1937年的农历正月十八的早晨,胶东半岛的一个小山村,一农户家里不时地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凄叫声,声音来自东厢房的炕上,只见一位满头是汗的小妇,挺着高高的大肚子光着下身,两手使劲的抓着身旁的被子,正大声的呻吟着,一看就知道她正在生产。 在她下身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也是满头大汗的忙碌着,只见她一边用手轻轻地按压着小妇的大肚子,一边柔声的安慰她说:“放松,别紧张,一会就生出来了啊!用点力,再用点力,好,看见了一点头发,继续,坚持住媳妇…”

小妇在她的“指令”下,用尽毕生的力气,忍住疼痛,使劲的往下用力,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下体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顷刻间瘪了下去,疼的满头大汗的小妇终于松了口气,疲惫的低低的问了句:“妈,是男是女?”

“我看看啊,吆,又是个带把的!瑞真,你真给咱们黄家争气啊!”婆婆一边说,一边提起那个小肉弹的腿,朝屁股拍了一下。“哇—”一声洪亮的啼哭声从房子里飘到了院外,只见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的满脸着急不安的高大男人顿时面露喜色,敲了敲门,把脸紧贴在门板上,朝屋里喊:“妈,我媳妇生了吧?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马上就好啊,你等等,我给她大人孩子收拾好你再进来啊!”妈充满喜乐的声音传了出来。

屋内,满身疲惫的瑞真,当听到婆婆说是个带把的后,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带着微笑昏睡过去。深经此事的婆婆看了看媳妇,没有惊动她,任她睡去。一切都弄好后,扯了个小包被把孩子抱住,就下了炕给儿子开门。看妈打开了门,黄林赶紧的接过孩子往炕那间走去,妈在后边低声嘱咐他:“不要惊动瑞真,妈知道生完孩子的那种滋味,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让她睡会啊。”

“嗯。”黄林一边答应着,一边把孩子放在炕上,小心地解开了那印着几朵绿牡丹的小包被,细细的打量着那个小小的人儿。或许是父子之间的关系吧,那个紧握着拳头,蜷着两条廋腿的小人儿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朝黄林咧了咧嘴,那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孩子不胖,细腿细胳膊的,浑身的皮肤松松夸夸的,不过肤色倒挺好,白白粉粉的像了自己。这也不错了,比大儿子出生那会的样子要好看得多,大儿子那会正好赶上旱灾,一年也没几个收成,媳妇带着他时经常半夜被饿醒,所以出生的时候黑黑邹邹的像个小老头似的???

就在黄林聚精会神的端详着二儿子时,三岁的大儿子拉着爷爷的手蹦蹦跳跳的进了屋,看着粉白的新生儿,眼里满是惊奇和喜悦。已是耆耆之年的爷爷颤巍巍的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心满意足的直夸这孩子面相好,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大儿子也喜欢的不时地用手碰一下弟弟的小腿,一家人围着这小小的人儿高兴地不得了,二儿子的出生给这个寒冷的正月平添了几许的喜气…

孩子满月那天,家里请了几桌客热闹热闹,当大家看到瑞珍抱在怀里那白白嫩嫩的小人儿时,一个劲地夸这孩子福相,长大了一定能有出息的,特别是刘婶,喜欢的简直就是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抱在怀里好一个端详,也不顾的吃饭,一个劲的逗孩子,那孩子也很是听话,看着刘婶咧着嘴笑。刘婶笑着对瑞珍说:“这么点就知道讨好人,长大了定是不凡,对了你们可得给孩子起个好名字啊,人都说,起个好名字有个好福气,你们起好了么?”

瑞真笑着说:“我公公早就给起好了,公公说大的叫友学,小的就叫友文吧!”

“呵,好名字!二子连起来就叫有学问!没想到你公公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给孙子起起名来倒象是蛮有学问的!”刘婶咯咯的笑开了,一屋子人都被刘婶给逗乐了…

第三章童年·少年

春去秋来,一青一黄是一年!

转眼间几个春秋过去了,而那一出生便被众人称赞的聪明伶俐利宽耳阔嘴的黄友文此时在日本横行中国的年代里,毫不影响的长成了一个俊俏廋削的好小年!八岁的他此时已经正式的上了村里的那所破旧的小学,开学第一天,他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勇气来!

由于是第一天上学,几乎所有入学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的陪伴下来到村子最南面的校园外边排队等候的,村子不少,但新入学的孩子却不多,也就是十来个吧!刚开始孩子们出于对上学的好奇或者是渴望,每个天真的小脸上都充满了喜悦之情,像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不时地和家长或者前后的小朋友们说话,那种场面就像是社员开会的前奏似的。 不过等老校长宣布:孩子到院里等待点名,家长可以离开时。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哭闹着不准家长离开,只有黄友文大人似的对前来送他的父亲说:“爸,我进去了,你回家吧,中午记得来领我啊!”说完不等父亲回话就第一个跨进了校园,规规矩矩的来到一年级老师指定的位置站下。看到黄友文走进了校园,老校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满含期待的对剩下的孩子说:“好,现在有一位同学勇敢地离开了父亲跨进了校园,还有谁能够像他一样勇敢地迈出自己**的第一步呢?”

“老师,我!我!我!我 !…”孩子们抹了抹眼泪,争先恐后的勇敢的跨进了学校的大院…

由于表现出色,黄友文理所当然的成了一年级新班的班长!为了当好这个班长,他不光在纪律上认真负责,对于个别同学的生活也很是关心,当他看到同桌的小宝 没有纸写字时,就偷偷的把自己的黑草纸分一些给他;当他看到那人高马大的狗剩一副永远也吃不饱的病态样,还会偷偷的把母亲偶尔塞给他的那个鸡蛋给狗剩,尽管自己也是那么的馋,常常是看着狗剩吃自己馋得偷偷地使劲的咽唾沫!…

就这样品学兼优的他得到了老师同学们的一致称赞,从上学到高小毕业,他一直是班里的班长及优秀学生,他的优秀不仅表现在班级里,就是对左邻右舍的叔叔大妈,爷爷奶奶也是见了就叫,有难就帮!一时间黄友文成了那个村庄的小名人,有谁家孩子不听话或者是不好好学习,他家的大人就会说:“你看人家黄友文,从小就尊敬父母长辈,爱护同学,严于律己,品学兼优…”末了千篇一律的说:“你一定要向人家学习啊!”等等 …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却在1951年的高小毕业后,因春天染伤寒严重的父亲的不幸去世而不得不辍学!一时间他成了大家惋惜的对象!那个一直教他的老师得知这个消息后,曾专门登门造访,老师苦口婆心的劝他道:“友文,作为贫穷的农村人来说,唯有好好的读书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看以后考个清华北大不成问题啊!你不能因眼前的一点困难而放弃自己的目标啊,没有钱老师先替你想想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上了初中后,你还可以申请助学金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啊…”恭敬地站在老师面前的黄友文先是感激的看了老师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了坐在那张八仙桌另一边的母亲身上,他在等母亲发话。可是许久母亲也没有说什么,当然了除了那一声长吁短叹外#蝴看了看母亲抱着的二妹,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也是啊,父亲走了,一家五口的重担都落在了大哥的身上。要不是一年前就外出打工的大哥不时地往家里捎点钱,他哪还能念到现在呢!作为家里的老二,他有责任帮着大哥担负起养家的重担来。于是绝望的他忍着内心的悲痛对老师说:“我意已决,老师您不用劝我了,只是学生愧对您这几年对我的苦心栽培啊!…”

那年过半百的老教师听着学生口是心非的话,没有再说什么,是啊,国不富民不强,有多少天才埋没在内忧外患的时代大潮中啊!…

虽然黄友文从此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机会,但是只要是一有空,例如雨天或者是冬天队上没活的时候,就抱着以前的书籍反复的看,因为他心里一直希望着有一天能重返校园继续完成学业,他一直在悄悄的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第四章朦胧初恋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1956年,在队里跟着大人干了几年活的黄友文,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那已调到公社教语文的就要退休的老教师推荐到公社的那所小学里教语文,这一教就是七年!

和他一起教那三个班的还有一位数学老师,她叫郝灵,是一位年方十八的女教师,不过她可不是刚来的,黄友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教了有一年了!郝灵如她的名字一样活泼大方声如银铃,记的当老校长介绍他们认识时,是郝灵第一个伸出了友谊的手,黄友文才无比惊慌的握住了她的手,眼睛却不敢直直的看她!因为刚进门时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被她的端庄典雅所吸引。倒是郝灵很大方的握着他的手,笑着说:“欢迎新同志!新同事!”黄友文这才恢复了常态,赶紧应道:“谢谢,以后请多多关照啊!”就这样两个人就算认识了。

在以后的教学中,出于对工作的热爱,对学生的负责,他们经常利用课后在一起探讨学生们最近的学习态度或者是成绩落后的原因,共同分析问题出在哪里,是学生个人的原因还是教学方法上的问题,别看他才教了不久,但对这些问题总是会有独到的见解,听得郝灵连连点头称是。?慢慢的,两颗年轻的心愈走愈近,经过一年的了解,爱情在两个人的心中悄悄地发着芽。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住在学校教职工宿舍的黄友文经常莫名其妙的想起家在公社大院的郝灵来,想象着她此刻是睡着了还是像自己一样正睁着眼睛想心事呢?他曾经无数次的想鼓起勇气找个机会向姑娘表白,可是一想到双方家庭上的差异就泄了气。也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民办教师怎能配得上公社领导的千金呢#葫以一直也没敢对郝灵表白。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郝灵的心里也装满了友文的音容笑貌,在郝灵看来,虽然友文长的不像自己的父亲那么高大,但他的相貌也是端端正正,浓眉大眼的很是惹人喜爱,而且他不像自己所认识的那几个公社里的年轻人那么浮躁,他是有思想有主见有抱负的青年,不过出于女人的矜持,她也是一直把这份爱恋藏在心里,她在等,一直在等友文开口,这一等就是一年多。

后来郝灵的父亲要调到大连去工作,作为家属,郝灵和母亲不得不跟随。当黄友文得知这一消息后,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心有些微的痛,不过当着郝灵的面,他没有流露出太多,只是很诚恳的请郝灵下班后一起到公社那唯一的小饭馆里吃顿饭,算是给郝灵送行。

当两个人分别在那靠窗的旧桌子旁坐定后,服务员拿着菜单来到了他们跟前,把菜单递给了友文,友文看了看,把菜单又递给郝灵说:“今天你是主角,你来点吧!”

郝灵推辞了一番,见实在是推辞不过,也就不再客气的点了两个比较便宜的菜,黄友文看她才点了两个菜,十分过意不去,一个劲的催促她再点几个,郝灵笑着说:“够了就好,我们要遵守**的教导,坚决杜绝不必要的浪费现象!其实点再多的菜,要是吃不好也白瞎,你说是吧?”说到这儿,郝灵不再往下说了,她那强装的笑容掩盖不了心中的那份惆怅。

善于察言观色的黄友文见状也就不再勉强她了,自顾自的加了一个海鲜汤,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服务员走后,黄友文主动地给郝灵倒了一杯茶水,郝灵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接过去。在等菜的空当,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喝着热茶,相望着,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菜就上齐了,友文要了一小杯老白干酒,给郝灵要了一小杯红酒,两个人把酒对酌起来,喝着酒话也多了,郝灵调皮的问友文:“后天我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做纪念的吗?”

“当然有啦!你看—”黄友文说着,从上衣靠近胸口的口袋里拔出了一支英雄牌钢笔递给郝灵:“送你一支笔,祝你以后的教学生涯更顺利顺心 !”郝灵激动地接了过去,看着那只外表已经有些褪色的钢笔,眼泪禁不住的流了出来,因为她深深地知道这只笔对于友文的重要性。友文曾经给她讲过为买这只笔自己付出了多少的辛劳才征得父亲的同意,所以他十分珍惜此笔。现在他把如此珍贵的东西给了自己,可见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位置的。

郝灵十分珍惜得把那支笔收好,然后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黑色的新英雄金钢笔递给友文:“给你的,做个纪念吧!”

友文一看,惊了半天才说:“这也太贵重了吧!不行不行,本子我留下,笔我不能收!”

“怎么,你是嫌弃我的礼物不够深情是吧?”郝灵故意嘟起了嘴。

“不是啊,只是礼物太贵重了,要是普通的笔也就算了,金笔我可不敢收!”

“哎,你知道珍贵就好,这样你才不至于很快的把我忘掉,收下吧,希望你能懂我的心。”郝灵幽幽的说。

友文怔怔的望着郝灵,心里一热,终于鼓起勇气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郝灵,反正你后天就要走了,我也不怕你笑话,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被你的气质所吸引,随着我们的深入了解,我竟慢慢地爱上了你。我曾无数次的想向你表白我的爱慕,可是一想到我们之间的差异就打了退堂鼓,你的家庭是那么的优越,我知道,你早晚会飞出这个穷山沟的,而我呢,只能是一辈子守在这儿,所以我只能把对你的那份爱深深地藏在心里。…郝灵,从今往后,就让我们像亲兄妹一样的以书信的形式互通有无,祝你在以后的道路上幸福康健!…”

“别说了!”郝灵打断了友文的话,“你真傻!要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我怎能辞了这份工作呢!其实我的心里也一直有你,只是出于女人的矜持,没有表白罢了!我一直在等你的话,可是尽管我望穿了秋水也不见你说出来,于是迷茫的我绝望了,只想随父亲调离此地,慢慢地把你忘却,…你的表白太晚了友文!”说着,郝灵呜呜的哭了起来。

友文爱怜的拍了拍郝灵的肩膀,说:“或许这就是缘分,有缘无份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差的太大了,我会把这份爱藏在心里一直到死…”

夜深了,喝的跌跌撞撞的友文牵着同样有些跌跌撞撞的郝灵的手,像大哥哥一样把郝灵送回了位于公社大院的家…

郝灵走了,是跟随着她的父母坐船离开的,友文因工作的关系没有去送她。不过郝灵的走使黄友文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似的,空落落的,有那么几天连精神都有些恍惚,上课也不那么专心,有时候听着同学们朗朗的阅读声,会不自觉地想起郝灵来。是啊,朝夕相处的朋友一下子离开了,这辈子也许再也不会相见,搁谁身上也不是好受的事情,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呢!

走后一个月,郝灵给黄友文写来了一封信,信中诉说了自己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窘况,语气中无不流露出对友文的深深思念。看着郝灵的信,黄友文不禁心疼起来,马上给她回了一封信,叮嘱她不要着急上火,要慢慢的学会接纳新环境,新同事,等等,每句话每个字无不体现出对郝灵的关心。他们的信一直来往了一年多,到1958年秋天,因为黄友文的母亲托媒人给他介绍了一个邻村的姑娘,而郝灵也在大连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两个人才慢慢地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断了音讯。

第五章秋菊

母亲瑞真看好的姑娘是邻村庄园村的秋菊。 说起秋菊姑娘,三里五村的人们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先从秋菊的家庭条件说起吧!秋菊的父母解放前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地,再加上一家人的省吃俭用辛勤劳作,慢慢的买下了几十亩土地,租给周围的佃户耕种。农忙时,她的母亲总是把馒头做成黑白两样,上山出大力的男人和佃户们吃白面馒头,母亲奶奶和秋菊姐妹几个吃黑面的,但即使这样,也没耽误秋菊长个子,这姑娘从少就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几分,十六岁时就长成170的大个子!或许是知道自己长得高,懂事的秋菊从8岁开始就成了母亲的好帮手,因为是丫头片子,父母也没送她去学堂,所以小时候无所事事的她一看见母亲做饭,就赖在旁边不肯离开,见她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慢慢的母亲允许她动手做一些简单的菜或面食,久而久之,她把母亲做大锅饭的那点技巧都掌握的滚瓜乱熟的了,所以 在58年大跃进运动盛行时,她成了庄园村村食堂的掌勺师傅#糊带领几个煮饭能手把全村上下二三百口人的生活调理的熨熨贴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一时间尚未出阁的她成了周围诸多小伙子们的竞争对象!

黄友文的母亲也是从庄园村的亲戚那知道秋菊的,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找来村里的媒婆王大妈,请求她无论如何也要替儿子把这门婚事说成了,王大妈看着瑞真着急的样子,笑着拍了拍瑞真说:“他婶子,秋菊妈我认识,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我看那,这门亲事准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别说友文这孩子还是教书先生,就是在家里种地我也保准儿给他把秋菊说来!你趁早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故意一扭一扭的晃着腰肢踮着小脚走了。

送王大妈走后,瑞真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有眼,一定要促成这门姻缘啊!…

第二天在大食堂吃完饭后,瑞珍刚走到家门口就被王大妈给叫住了,看她那美滋滋的表情,瑞真心里就有了数。果不其言,王大妈亮着高嗓门说:“他婶子,人家姑娘妈说了,可以考虑,星期天友文来家,领过去看看人就行。你看,我就说么,友文这么优秀的孩子肯定能说个好媳妇的!”

瑞真满面笑容的接过话茬:“这多亏您的功劳啊#蝴大妈,你放心,等他两个结婚了,一定好好谢谢您这个大媒人。”

“吆!还客气起来,为友文办事,我乐意!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好了,一会又要上山了,我也得回家准备准备…”王大妈说完,不等瑞真回话就转身朝自家门口走去。瑞真在她身后传话:“他婶子,有空过来坐坐啊!”也美滋滋的用钥匙打开了自家的街门……

说实话,友文没想到凭媒约之言能找到这么当意的媳妇!相亲那天,由于心里老有个郝灵,只是碍于母亲和王大妈的面子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看看的,当走进秋菊家的大院,他的心里就凉了半截:那青砖白瓦的四间正房比起自家来要气派得多,院子左右各盖了几间厢房,都是用那种细瓦青砖垒成的,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进得屋来,一个端庄高雅的女人正坐在炕上,王大妈赶紧把友文拉过来,介绍给那个女人:“妹子,这就是黄友文,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人家可真是一表人才啊!你可找了个好姑爷喽!”转过身来对友文说:“这就是秋菊的妈。”

友文拘谨的叫了声:“伯母好!”

秋菊妈赶紧下炕招呼他们坐下,并吩咐秋菊的妹妹去菜园喊秋菊回来。

这边秋菊妈刚把茶水冲好,秋菊就被妹妹给拖回来了,看来菜园离屋子不远。见秋菊回来,她妈妈赶紧迎出去,在灶间和她嘀咕了一阵子,秋菊这才走进去。见了秋菊,友文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秀美淳朴的姑娘#轰然个子很高但不显笨拙,两条黑黝黝的大辫子码在脑后,可能是走得太急或者是跑着回来的,白皙的脸颊上抹了一层红晕,一双忽闪着灵气的大眼睛毫不羞涩的看着友文。见秋菊过来,王大妈笑着说:“友文,这就是秋菊!”

友文忙站起来,搓着那双细长的大手说:“你好,秋菊!”

“你好,友文!”秋菊落落大方的应着,并把脸转向王大妈说:“姨,您们来的好早。”

“相亲能不早吗?呵呵,看你,就知道干活,这么早就去菜园。闺女,我和你妈到那屋说说话,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啊。”王大妈说着就下炕和表妹去了西屋。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刚认识的年轻人。

空气沉闷了那么几分钟,秋菊拿起了茶壶给友文斟茶,友文忙端起了水杯,给友文斟满后,秋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两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的聊起了家常。

在西屋的表姐妹两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听着东屋的动静,只见不时的从那屋传出秋菊的笑声,王大妈哝了哝嘴,对表妹说:“听,两个人很谈得来嘛!我看有戏!”

秋菊妈也乐呵呵地说:“嗯,姑爷不错,又有文化,我看秋菊有福了。”…

那天后,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就算是定下来了,到秋天,又按规矩看了看家,经两家老人协商,把婚事定在1959年的农历2月。

第六章娶亲

1959年2月16日是黄友文和秋菊大喜的日子。

才早上五点钟,黄友文家里就点起了煤油灯,母亲瑞真悄悄的拿着煤油灯来到了灶间,把灯放在锅台后边那堵墙上的窝窝里,就开始生火做饭。听到母亲下炕,在西屋的友文也坐起来穿起了新裤卦。一边穿一边不断的打着呵欠。也是,哪个男人在新婚的头一夜不是兴奋的一宿都睡不好呢!这毕竟是自己单身的最后一夜嘛!黄友文也不例外,昨晚他想了好多好多,朦朦胧胧中好像看到自己的新娘正巧笑娇媚的朝自己走来,可是当自己迎向前要抱她的时候,她又调皮的躲开了,呵呵,累的友文那个汗啊,最后才好不容易抓住了秋菊的衣衫…

正在烧火的妈妈看到友文也起来了,疼惜的说:“起这么早干嘛,不多睡会,今晚有你熬夜的时候。”

“妈,不知怎么了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友文打着呵欠说,:“对了,妈,我大哥和叔辈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看你,要结婚了高兴的什么也记不住了啊!昨晚不是说好了吗?六点就过来吃饭,吃完饭,等那帮吹鼓手和抬轿的来了你们就走。”瑞真笑着说。

友文这才像刚醒过来似的嗯了一声,舀了一牙缸子水,拿着牙膏和牙刷,抬腿走出了灶间。

六点钟,大哥友学和大叔辈哥友强及嫂子们都过来了,大家说说笑笑的吃完了早饭。吃完后,嫂子们忙着帮瑞真择菜,洗菜,其实也不用太忙活,昨天大家都已经把那些猪下货都煮好了,鲤鱼什么的也已经洗好了就等着上锅蒸了,该切的肉也切了满满的一大盆。今天就是把那些青菜择择洗洗就可以了。厨子是现成的,友文大妈家的老二友亮就跟着公社的刘大厨学的厨子,手艺还不错。看着大家都在为自己忙碌着,友文满面喜色的到自己所在的西屋打扮起来,他先是把那套刚做的中山服穿好,用手扯扯衣服的襟角,确信熨贴了,才放下手,然后拿起那把大红色的梳子,对着镜子梳起了头,大妹黄娟挑着门帘进来找东西,看见了,嘻笑着说:“哎吆!二哥,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又精神又潇洒,还是结婚好啊,精神就是不一样!”

“小丫头,再说,看哥不揍你!”友文做样的握了握拳头。

黄娟伸了伸舌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壶就走。…

8点钟,迎娶秋菊的迎亲队伍就吹吹打打的到了秋菊的家门口,媒婆王大妈率先进了屋。秋菊家的亲戚朋友听到声音后,一下子都从院里涌了出来,急着看新姑爷。在众目睽睽下,友文气宇昂然的,微笑着朝众人做了个揖,然后在秋菊妹妹的带领下走进了秋菊家。

秋菊家的东炕上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友文他们一进屋,便被安排就坐开席。大家象征性的吃了些,就催促着新娘子上轿。王大妈一边说着急啥,一边引着早已梳妆好的秋菊从西屋走了出来。到底是新娘子,今天的秋菊就像那下凡的仙女一样,身穿红色旗袍,娥眉淡扫,略施薄粉,捋着那两根黑黝黝的粗辫子,满面红光的款款而来。一刹那,吸引了满屋人的眼球,“哇!好美!”那个吹小号的少年忍不住叫了起来!今天的秋菊别说是外人看了感到惊艳,就连友文也看呆了,多亏王大妈提醒:还不快领媳妇上轿!友文才回过神来。

秋菊上轿后,抬轿的蹲下身子颤悠悠的抬起了轿,众吹手们吹吹打打的紧跟在后边,一行人踏着喜庆的吹鼓声往回返。

新娘到了婆家村后,在距离婆家有200米的胡同口被看热闹的人给拦下,一些半大不少的小伙子要友文把新娘子抱回家,这可难为了友文,因为按规矩,在抱新娘子回家的这段路上,友文不能让新娘子的脚落地,要是秋菊像别的姑娘一样,小巧玲珑的,使使劲还可以一口气抱回家,可是秋菊可是170的高婆娘,这对于才174的友文来说,确实是一道难题!最后还是友文的大妹给哥哥出了个主意,从家里拿来了一个木椅子准备着,要是哥哥支撑不住,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就这样,200米的距离,友文歇了3次才把秋菊给抱到了家门口。

在友文抱新娘子回家的当口,大哥在家门口已经放起了鞭炮,等友文和新娘子到门口时。已经是10点钟了?,媒婆王大妈已经先进了屋,安排瑞真在院中间坐下,才把一对新人让进门,进门后,王大妈高声唱到:一拜天地,秋菊和友文双双面朝南的拜了一拜。王大妈再次亮嗓:二拜高堂,夫妻二人转过身来对着秋菊拜了下来,王大妈特意把手绢一甩,高声唱道:三夫妻对拜——,小两口各自退后一尺,对着面的拜了下来,谁知离得太近了,两个人的额头一下子碰到了一起!秋菊和友文的脸唰的红的像三月的桃花一样,红到了脖子根!看热闹的人也哈哈大笑起来。进内屋门时,还有一道礼节,吃莲子和大宽面!仪式结束后,秋菊才终于规规矩矩的盘腿坐在东炕的被子上坐福。一时间来看新娘子的人一哄而入,不大的小屋挤得密不透风……

12点钟,酒席开始,吃了几道菜后,友文在大哥的带领下各个桌子敬酒,从新娘子这桌开始,一直敬了12大桌,待全部敬完,已是下午4点钟了,道远的亲戚开始陆陆续续的要回家了,不过本家的那几个嫂子哥哥妹妹弟弟婶婶大妈的可不能走,他们带晚上这顿饭也要在一起吃,吃完了又来了一些要糖吃的闹洞房的,这一闹就是大半夜,一天下来,全家人已累得精疲力尽。待人们都散尽,瑞真把秋菊从娘家带来的小个肉饺子给他们煮了吃了,然后又让大嫂把大侄子晓辉给抱过来,把他们的枕头放平,让侄子左迈两下右迈两下,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早生贵子什么的,待一切仪式结束后,瑞真才温和地对一对新人说,早早睡吧,说完轻轻地带上房门离开。

热闹了一天的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看着满面娇羞的新娘子,兴奋的友文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温柔的替秋菊解开了衣衫,这一夜免不了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第七章决定

一周后,一切进入了正轨。 黄友文离开家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秋菊也像在娘家一样跟着婆婆和社员们一起上山干活挣工分。虽然公社离村也就是十几里的路程,但由于晚上还要批改学生们的作业,所以友文不得不像婚前一样平时住在学校里,只有周六晚才回家一趟,星期天下午又要赶回学校去。不过这种聚小离多的日子并没有影响小夫妻两人的甜蜜生活,相反的他们的感情随着时日的增长而越发的亲密。

本来秋菊和婆婆住在一起的,但自从60年正月,大嫂生二侄子晓峰时,因为没有一个月,便下地洗尿布做饭,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在以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躺在炕上不能下地,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娘三个,婆婆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把他们接过来住,秋菊看了不过意,愣是把自己的正房让给了大嫂。从那以后,一家七口(不算友学友文两兄弟的话)的日常饮食起居就落在了秋菊身上。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她就的起床做饭,晚上从队上回来再和婆婆一起做晚上的饭,秋菊的勤劳赢得了婆婆的赞赏,看看大媳妇,再看看秋菊,婆婆背地里直抹眼泪,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小媳妇。这种情景一直持续了约一年,到61年,秋菊生了大儿子晓辉后,婆婆觉得不能再连累小儿子了,就和两个儿子商量着分家,把以前大儿子住的三间房子分给友文他们住,大媳妇自己照料着,反正两个妹妹已经都有了心上人,不久就要出嫁了,两下都不亏。俩兄弟都没意见,就这样,在秋菊满月后,他们搬到了东街那三间比较小的老房子里起灶单过。

62年秋天,秋菊怀上了女儿,经过了三年自然灾害,此时的秋菊已没有了先前的体魄,本来就廋消的她更干瘪了,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大家都知道,孕妇的饭量都是惊人的,特别是在饥恶的年代里,这种现象更是明显!秋菊也不例外。所以带着身孕还上山干活的秋菊经常是饿的眼前发黑,浑身无力,她常常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一头栽倒在什么地方,果不其然,那个星期六的傍晚,从山上干活回来的秋菊,因饥饿难忍,刚迈进家门,就两眼一黑的一头栽倒在灶间!

不一会儿,从学校走回来的友文带着从瑞真那儿领回来的大儿子也到家了,看见街门开着 ,他高兴地对儿子说:“你妈回来了,一会给你做好饭吃啊!”儿子高兴地挣脱了他的手就往屋里跑,谁知刚跨进灶间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儿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友文赶紧的跑前几步想扶起儿子,可是刚到门口,就看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秋菊!

顾不得扶儿子,友文赶紧抱起秋菊的头,一边探着她的鼻息,一边着急地喊:“秋菊,你怎么了?怎么了?秋菊!醒醒啊…”

此时正捂着眼大哭的大儿子 也停止了哭泣,摊开手一看,原来绊倒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妈妈!此时的妈妈脸色铁青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晓东吓坏了,停止了哭泣,把脸凑过去,一边摇着母亲的手一边哭喊着:“爸爸,妈妈怎么了?妈妈妈妈,你醒醒啊…”

可是任凭父子两个怎样哭喊怎样摇晃,秋菊 还是一动不动的紧闭着眼。见状不妙,友文赶紧的把秋菊放平,使劲的掐她的人中。一边掐一边呼喊着秋菊的名字。泪不知不觉的从友文的脸上淌下……

许久,秋菊才幽幽的睁开了眼睛,朦胧中觉得有个人正在使劲的掐自己的鼻下方,一阵剧痛使她忍不住的叫了起来:“干什么呢,疼死了!”

听到妻子的叫声,友文才从悲痛中惊醒,看着失而复得的媳妇,友文赶紧把眼泪抹干净,咧了咧嘴,也不管儿子还在旁边,猛地抱住秋菊的头,狂吻着。 觉察到儿子的小手正捏着自己的手,秋菊使劲的推开了友文。看看跪在秋菊身边的儿子,友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赶紧的把儿子拉开,然后扶起秋菊,半推半搂着把她弄上了炕。

“刚刚可吓死我了!你怎么就晕倒了呢?”看着秋菊,友文怜惜地问。

秋菊舔了舔 有些发干的嘴唇,苦笑着说:“其实也没啥,就是觉得有些饿,打开房门,突觉眼冒金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呀,怎么这么不知道疼自己呢!饿了就多吃点,特别是带着孩子!”友文一边给妻子倒热水,一边埋怨着:“多亏今天我回来的及时,要是放到平时,你还不知怎样了呢!”

从来没有受过埋怨的秋菊听着听着,气不打一处来,她委屈的哭着分辨:“就会埋怨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涵不想吃饱啊,可是你一个教书的一年能拿回多少钱来?我一个老娘们既要上山挣工分还要照顾着孩子,你以为我容易啊!…”

秋菊的话不多,可是听在友文心里却句句有分量:是啊,秋菊对于这个家付出的太多太多,而自己呢?…

夜里,看着熟睡的秋菊和儿子,友文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哎,秋菊自从跨进这个家门那天起,受了多少的苦啊!一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才几年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干瘪的妇人啊!而自己除了教书,为这个家做的太少太少!心里觉得亏欠秋菊的太多太多。泪再一次涌出眼眶,友文暗暗的下了决心:回去后就辞掉教师的职务回到他们身边来 !尽管自己是那么的喜欢那份工作,但是什么能够比得上一家人团团圆圆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呢!

第八章弃师从农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黄友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秋菊一听急了:“不行友文!你千万不要那么做,前几年日子那么艰难我们都过来了…”

“我意已决,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而置老婆孩子的生命与不顾!昨晚我想了一宿,每每想起你铁青着脸闭着眼的样子就后怕。 我失去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失去你!”友文斩钉截铁地说。

“这么做,你会后悔的!”秋菊涨红了脸。

“不会的,我从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当初我爸去世后,我放弃了学业都没有后悔,现在更不会后悔。”友文故意很淡定。其实心里如滴血般在疼!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当初我看上你就是因为你是教书的,有文化有抱负的人,可是你看你,遇到一点小事就退缩了。你的远大理想,你的宏伟目标哪去了啊?或许昨天我说的有些过分了,但那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你还不让人家发泄发泄吗?呜呜…”秋菊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媳妇,友文叹了口气:“哭啥哭啊,我只是不教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我不能为了自己而不顾我的媳妇和孩子,你想想,昨天要是你和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怎么活啊!”

“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吗?你看,我和孩子好好的呢!以后我听你的话,多吃点行不?”秋菊抹干净眼泪,定定的看着友文的脸。

友文怜惜着地看着媳妇,目光移到了她的尚未隆起的腹部,摇摇头:“不用劝我了,昨晚想了一宿,只有我守在你的身边,你和孩子才不会再有任何闪失了,再说了,做教师也不比农民拿的多些。你说什么是幸福?光有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确连老婆孩子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这能算的上是幸福吗?”

“我说不过你,文化人!老犟牛!你这么做以后肯定会后悔的!”秋菊气的拿起碗筷就去洗了,不再搭理他。

友文默默地把那张吃饭的小炕桌子搽干净拿了下去,也不再搭话。…

星期一早上,校长前头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后头黄友文就跟了进去,老校长觉察到了有人进来,一看是友文,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友文抢先一步开了口:“刘校长,有个事想和你说说。”他停了一下,好像是再一次的下了决心似的说:“我想辞职!”

“啥?”校长很是惊讶,因为在他印象当中,友文是那么的热爱这份工作,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弃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的!

“我不想干教师了,我要回家!”见校长好似不明白,友文又解释了一遍。

“哦,为什么?我没听说你和哪位老师不和啊?说说理由吧!”校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没什么说的,我家属病了需要照顾。”友文低着头说。

“家属病了可以请假啊,那也用不着辞职啊!”校长舒了口气。

友文抬起了头,用慌乱的眼神看着校长说:“不,不,或许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的第二个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我家属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很是辛苦,家里需要人,我不得不回去…”

“哦,我明白了,你是下了决心的要回家是吧?友文啊,教师这个职业不是你最喜欢的吗?你舍得离开吗?回到班上看看你的那些学生,你舍得离开他们吗?友文啊,凡事要三思啊!有些困难是暂时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你不必忙着打辞职,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校长用惋惜的口吻劝说着。

“校长,您说的都对,可是我不能为了自己而不顾家属的安危,你不知道上周六我回家……”黄友文快速的把周六发生的事重述了一遍。

校长听着听着眼泪溢满了眼眶,听完友文的讲述,他深沉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友文,你是好样的!快上课了,你去吧,下课后把报告交上来,我尽快的请示上级尽早安排一个合适的教师来接替你!”拍了拍友文的肩膀,示意友文上课的时间到了。

友文使劲的憋住刚刚激动的情绪,整了整衣襟,拿起邻桌的教科书就大快步的迈出了办公室。

一周后,友文给学生们上了最后一节课就离开了他热爱的工作岗位回到了家。当看到他背着铺盖卷满脸落魄的回来后,秋菊忍不住的大哭起来:“你个冤家!怎么就那么倔呢!我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说回来就回来了,以后怎么办啊?”

“事已至此不要哭了,老婆,古人说得好: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以后你老公就守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劳作,恩恩爱爱的,不是也挺好的吗?”友文故作轻松的说。

“你个傻蛋!以后你会后悔的!”秋菊趴在了他的肩上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的后背。

受秋菊的感染,友文那憋了很久的眼泪也“哗哗”的流了出来,他紧紧地抱住妻子,久久的舍不得离开。…

第九章弃师从农(二

教了七年书的黄友文重新踏上养育自己的那片土地时,一开始竟感到有些许的陌生!这种陌生表现在干活的把式上,有一次跟着大家伙上山锄地,好久没拿锄头的手竟歪歪扭扭的连玉米苗带草一起锄了个干干净净!当他发现时为时已晚!没办法,只得从别处捡几棵苗子过来补上。 弄的当时的老生产队长王保国直摇头叹气,又不好意思多批评,毕竟友文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嘛!不过有几个干得不错的小青年却在背后叽叽咕咕的,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其实队长不说,友文的心里也不好过,他在心里暗暗埋怨:友文啊,友文,你说你,才教了几年书就忘本了啊!竟然连最基本的活儿也干不好,这怎么可以呢?于是暗下决心,以后干活一定要仔细点,好好干,多向那些农活的好把式学学。

经过一年的实践学习,友文干活终于像模像样的了,不仅干得好还干得快!弄得当初在背地里暗暗取笑他的小青年个个自叹不如。所以那年冬天重新选生产队长时,他以差一票通过的成绩当选。(他不能自己投自己的票啊!)这个结果是老队长王保国早就预料到的,选举结束后,老队长郑重的拍拍友文的肩膀说:“友文,祝贺你!我们三队能有你这样的好接班人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卸任了!好好干,一定要超过一二队,不要辜负社员们对你的期望啊!”

“嗯,你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和社员们对我的信任!我们三队一定能超过他们的!”友文信心满满的说。

老队长带着欣慰的笑容离开了队部,新上任的友文连夜和会计一起把全队的账目核查了一遍,心里大约有了个框架,下一步他盘算着怎样才能带动社员把全队的生产和生活搞上去…

回到家,秋菊已搂着出生刚半年的闺女晓华在东炕头睡熟了。大儿子晓辉也在西炕头靠窗处酣睡着,看着这一幅温馨的家庭画面,友文觉得自己放弃教师的决定是正确的,给儿子掖了掖被子,他悄悄地脱了外衣,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七点了,友文才在秋菊的喊声中醒来,他使劲的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朦胧着睡眼问:“几点了啊,就吃饭?”

“都七点了呢!你没听到老钟当当当的响了好几下吗?”秋菊一边给女儿穿衣服一边说:“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很晚啊?”此时,她只知道昨晚丈夫代表自家去队里填选票去了,还不知道丈夫当选了呢!

“是啊,等社员们都散了后,我和会计一起把全队的账目看了一遍,唉!我没想到咱们三队把社员们的工资发了后,除了那个漏粉条的作坊几乎也没剩下什么钱。”友文边说边穿好了衣服:“你说,三队为什么这么穷啊?”

秋菊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似的:“老天,该不是你选上了吧?”

“是啊,新队长就是我啊!这回你该高兴了吧?”友文自豪的说。

秋菊把嘴一撇:“哼,你以为三队的队长就是那么好当的吗?你不是问我三队为什么这么穷是吧?我说给你听听啊,第一,三队的人没有一二队的人心齐,积极性不行!第二,三队的水利条件不行,你看啊,西沟那么一大片地竟然连一个水塘都没有,能长好庄稼吗?第三,三队…”

秋菊列举了三队不如一二队的种种原因,最后她幽幽的说:“友文啊,也怨我,昨晚你临去的时候也忘了嘱咐你,千万不要当那个队长,这下可好,烫手的山芋弄到身上来了,你有那个把握收拾好这个乱摊子吗?”

“有!这个冬天我准备好好地在那个粉厂上做文章,今年好在我们队上的地瓜大丰收,我预备把那些剩余的地瓜全部漏成粉条卖出去,弄点钱明年开春就带动社员大修水利,多挖几个水塘,修几条水渠,以保农业商情,再有我们队东旺的那片果园也管理的不太好,我预备让技术员二狗这几天到外县去学习学习人家的经验,你说这样可以吗?”友文一边叠着被子,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

秋菊抱起女儿,沉默了一会才说:“嗯,就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女儿咿咿呀呀的好像在重复秋菊刚说的话似的,口水都流了出来,看着她的憨态,友文用手给她搽了搽,满是信心的笑了笑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嘛!你们娘俩等着瞧好了!”

“还有我呢,我也要看嘛!”刚从茅厕拉完屎的儿子进来听到后也争先恐后的直说要看。

“这孩子,啥都要有份!”友文笑着在儿子头上打了个响,说:“好啦好啦,你们娘三等着看我的成绩吧!”

“妈,你看爸,欺负人呢!”晓辉搂着妈妈的腿嘻笑着说。

秋菊把女儿放到了炕上,对晓辉说:“好啦,你爸又不是真的要打你,你怕啥呢!饿了吧?看好你妹妹,我拿饭,你爸爸赶紧洗脸,吃完饭该干啥干啥。”

饭后,友文对秋菊説,我到队上去了啊,就离开家往队部办公室走去,他一路走一路思索着…

第十章上任的第一天

来到队部,会计王树兵和副队长黄文革等都还没到,友文扫视了整个屋子,越发觉得空荡荡的冷得要命。 他看了看安在屋子中间的那个冰冷的火炉,想了想,转身走出屋子,在院子南边找了几块劈好的木头和一些去了粒的玉米棒子抱进屋子,然后找了几缕干枯了的茅草放进炉膛内,上边加了几个玉米棒子点燃,那茅草噼里啪啦的忽的一下子冒着青烟串起老高,把友文给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退,定了定神,趁着火势猛烈,友文也顾不得理会那烟熏火燎的,赶紧拾了几块小木头丢进了炉膛,见那火星子呼呼呼的直往上串,友文赶紧拿起火钩子,勾住炉盖盖上去,那烟和火星子才被捂住。

经过这一阵子折腾,友文被那烟呛得满眼是泪,就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摸脸的时候,王树兵和黄文革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当看到友文的样子,他俩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弄的友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直到他们道出原委,友文才弄明白:原来他光顾抹眼泪,竟忘了拿火钩时弄了一手的黑灰,这一抹,可不都摸到脸上去了!白白净净的脸蛋瞬间成了大花脸了!

友文嘿嘿笑了笑,快步走到墙角那口大缸处舀了一瓢水倒进脸盆洗了起来,趁这功夫,会计王树兵已经把那把破水壶灌满了水,走到炉前,用火钩子把盖子拿掉,把水壶放到了火炉上。

友文一边搽着脸一边看着会计娴熟的动作,不禁赞叹起来:“王会计,你很会利用资源啊!既解决了取暖问题又有热水喝!”

“呵呵,习惯了,以前我都是这么干的,你没上任时,生炉子都是我的活儿,你看你一上任就把我的活儿给抢去了!”王树兵咧着大嘴笑着说。

“我说王会计,不好意思啊,没想到我无意当中竟抢了你的活儿!现在我宣布:从今天。不,从明天起,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又是您的了!”友文嬉笑着走到了他的座位坐下。

“文革,友文这是欺负人呢!你可得给我做主啊!”王树兵故作冤枉状。

“哈哈,我看你是自讨苦吃啊!你不说你以前干过,队长能赖着你吗?”文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啊,文革,友文刚上任你就拍起马屁来了啊,以后你们联合起来哪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啊?”

“你看你说的,好像吃多大的亏似的,用你是俺瞧得起你,在俺心里把你当成俺学习的模范呢!你看你账目算得叭叭响,活儿干的漂漂亮亮的……”

“得了得了,我的大队长!你就别净给我戴高帽子了啊,我接受您的安排行不行啊。我这个人啊,就听不得别人说好话,一听好话心就软。”王树兵拱着手笑着打断了友文那酸不溜秋的恭维话。

“好啊,好啊,听见没有文革,你看人家那个觉悟,高!实在是高!”友文故意竖起了大拇指。文革被他俩的对话逗得合不拢嘴,哪还顾得搭话呢!

小倾,队里其他几个党员也陆续来到队部,见人都到齐了,友文扫视了一周后,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主要是想听听大家对我们队部的工作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建议,希望大家积极发言。”

大家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没有一人发言。就连王树兵和黄文革也没有一句话。会场显得很静。等了十分钟后,见大家都不发话,友文不得不再次鼓动:“看来大家对咱们三队的现状都很满意啊!不过我说一句啊,难道你们就心甘情愿的永远当老三吗?看看人家一二队,年年收成比我们队都要高,他们凭什么!我希望大家好好的想一想。”

友文的话不多但很有分量和鼓动力,他提出的问题大家不的不正确对待,认真思考。

他的话音刚落,老党员黄玉和就开腔了:“我说几句啊,我觉的咱们三队也并不比他们两队差,我们之所以年年比不上他们,一个是水利跟不上,一个是干活安排上不太合理,误工……”

他的话音没落,其他的人也你一嘴我一舌的讨论开了,会议进行到高涨处几个人竞挣的脸红脖子粗的。看到干部们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黄友文欣慰的微笑着,倾听着。

最后,大家统一战线,第一,过了正月十五就动工修建西洼的水利,每家最少出一个劳力,以挣工分制来完成这项任务。第二,明年调整人员分配,做到根据每个队员各人的能力合理安排劳动。第三明年来个劳动大比拼,调动社员的积极性……

第十一章激情岁月(一)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奏响了修建西沟水库的前奏!只见威力十足的火药掀起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块和冻泥,藏在灌木丛中的麻雀被这突然而至的炮声所惊动,惊叫着纷纷振翅逃窜。 ……炮声平静之后,沉寂了一个冬季的西洼沸腾了,三队100多户的劳力扛着铁锨和镢头,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向那片洼地。

看着热情高涨的社员们,友文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多好的人们啊#涵说三队的人心不齐?当年复一年的希冀被贫穷所笼罩,无论怎么努力的付出也走不出现状。当对于生活的前景感到绝望及迷茫时,谁的热情也会被消怡殆尽的!除非是看到新的希望来临,那深藏在内心的悸动才会被激发出来。就像现在,炮声激起了人们心底尚存的希望,以至于不用队长的号召,一窝蜂的参与到修建水库的劳动中去!没有一个人偷懒,没有一个人计较谁干的多与少,看,就连那平时干活懒懒的二愣子也一反常态,铺下身子**着双手往篓子里搬石块。搬满后,用双手使劲的拎起,脸憋得红红的,步伐踉跄着挪到指定的位置倒掉。然后又返回装满再倒掉……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友文抡起了镢头费力的刨了下去,砰地一声,镢头和冰封的土地的碰撞波振得他的胳膊都痛,不过他顾不得那么多,咬咬牙,再一次抡起了镢头刨下去,一边刨,一边大声的唱起了一曲即兴的歌:

嗨吆吆——

嗨吆嗨——

三队的人儿啊

抡起镢头儿来

拿起铁锨儿来

把个坚硬的土地哦

早早来唤醒

嗨吆吆——

嗨吆嗨——

三队的人儿啊

就像那笨笨的鸟儿

早早飞吆早早飞

把那幸福的日子哦

盼呀盼到家……

听着友文的歌声,会计王树兵最先响应了起来,紧跟着凡是会唱几句的人们都跟着唱了起来,一时间整个西沟的上空都回荡着响亮的歌唱声。惊得那些灰头土脸的刚刚返回不久的麻雀不得不扑愣愣的振翅再一次飞向远方,人们的劳动热情更加高涨,每个人都觉得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在涌动……

那天的午饭谁也没有回家吃,因为还不到散工的时候,各自的家里人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纷纷结伴挎着篮子拿着暖瓶有说有笑的赶来送饭。她们的笑声远远的飘了过来,不知是谁最先听见了,大声欢呼了起来:“饭来喽!”这一声欢呼,使正干得热火朝天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各自手里的工具,眼巴巴地在那群女人当中找寻着,找寻着自己的那一位。

不用费事,友文就看见了那高挑的秋菊,她走在最前排,一手提着个暖瓶,一手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上边用花毛巾盖着,虽然还没走到跟前,但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毛巾底下是鼓鼓的,看着那篮子,友文仿佛闻到了那饭菜的香味,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友文赶紧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只见大家的表情几乎是一样,有惊喜有期盼,唯独那二愣子眼里满是寂落,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友文知道,二愣子家里是没人给他送饭的,因为他爹娘死得早,由于贫穷,三十好几的他至今还是光棍一条。友文想了想,拍拍手上的泥巴,走过去对二愣子说,“愣子,和叔一起吃吧 !”愣子不好意思的扭捏起来:"不了叔,我还是回家吃吧。”“听叔的话,不要来回跑了,我看你婶拿的挺多的,肯定带着你的,就不要推辞了啊,吃完饭好有劲干活,再说了大家都在这儿吃,你自己回家又耽误时间又麻烦,……”

正说着,秋菊来到了跟前,把篮子放下,接过了友文的话茬:“二愣啊,婶儿带着你的饭呢,婶在家深思来深思去就你没人送饭,所以特意多带了些,你看——够你俩吃的吧!”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花毛巾掀开,二愣子一看:哇!满满一大沙碗炒白菜,上边还放了几片油滋滋的肥肉,旁边用包袱包了几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闻着香喷喷的饭菜,二愣子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液。看着二愣子的表情友文不由的笑了:“愣子啊,你婶子做的饭可好吃了,闻闻那味道香的叔都快流口水了!快过来给叔倒着水,咱两把手洗了,好快点吃,吃完了还得干活呢!”

听友文这么说,二愣子没有再推辞,赶紧的蹲下来拿起地上的军用水壶,把盖子拧开,给友文倒水,友文蹲下身子,就着那细细的水流赶紧的洗了几把手,然后接过水壶给二愣子倒水洗手。旁边的秋菊看他俩都洗完了,赶紧把那个花毛巾递给他们,他两个一人抓着一头搽了搽手,然后两个人就那么围着篮子蹲着,一手拿着个馒头,一手夹着菜吃了起来。或许是干活累的,也或许秋菊今天做的饭菜放了几片肉,友文觉得今天的饭菜比任何时候都要香。那二愣子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挺大的嘴此时张得更大了,一口咬下去,能咬出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馒头印来!那馒头和菜在他嘴里胡乱嚼两下就咽下去了,友文不时地夹一块肉给二愣子,二愣子赶忙又给拨拉到友文那边,两个人你尽我让的。那年头,人们平时哪还能看见一丁点肉星子啊,那几片肉此刻显得是那么的珍贵……

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会,二愣子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篮子要装石块,友文拉了他一把,指指周围的人群说:“愣子不忙,等大家伙都吃完再干也不迟,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叔都记在心里,大家伙也看在眼里,放心吧,今天让会计给你记满工10分!”

“叔,我不是为挣工分才这么干的,从知道要修建水库那时,我就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活力,真的叔,古人有句话说的好:要想农业好,要先兴水利!叔一说要修水库,咱队的人没有一个不赞成的,出点力没啥,主要是以后西沟这百八十亩的土地的商情有保障了,一亩地多打几十斤粮没问题……”

“愣子说的没错,叔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号召大家大正月的就开始动土啦,一开始还怕大家伙反对,不是老古语说,二月二才可以动土吗?可是没想到一开会,大家都赞成早早的修建水库,叔的心里啊高兴啊!…”

看大家都吃完了饭,友文提高了嗓门:“大家都吃完喝足了啊,老娘们回去,男劳力继续开始吧!”

“我们不回去,我们也要干!”秋菊和浩东家的异口同声的说。

“是啊,我们老娘们也不能闲着,不给工我们也要干!我们搬不动大的,可以搬小的,老娘们也顶半边天,是吧,队长?”风云的婆娘彩红大着嗓门喊。

看着跃跃欲试的婆娘们,友文和会计商量了一下说:“好吧,愿意留下来的到会计那儿报个名,每人记五分,每天中午送完饭留下来干半天。”

“好啊,姊妹们走着!”彩红第一个跑到会计跟前报了名,秋菊和其他的婆娘都争先恐后的把名报上后,不用吩咐,跑到那堆被炮轰起的泥土跟前捡拾着石块。男人们看婆娘们都动手了,也不甘示弱,拿起自己的工具抡开胳膊大干起来。

友文看着壮大了的劳动军,心里一暖,清泪盈眶…

在大家伙的共同努力下,一个月后,西沟水库修成了!收拢那天,全三队的人,老的少的都赶来了,大家伙儿围着那十几亩见方的水库有说有笑的,合不拢嘴。友文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三队的父老乡亲,他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第十二章激情岁月2

水库修成后,接下来就进入了旖旎而繁忙的春播季节,今年的播种一改往年吃大锅饭的现象,经友文及队部干部的一致协商,把全队112户人家按劳力多少分配,除了那些年老体弱的另有他用,其他的人共分成2个小组,每组60个人,并尽量做到男女劳力搭配均匀,然后把三队准备耕种的土地也分成了两大片,一个小组选出一个正组长两个副组长,由正组长出面抓阄来分配那两大片土地,抓完阄,又按此方法把队里的牲口农具也分配到各组去,两个小组同一时间开始耕作,每周日各组长到队部汇报一下工作,碰碰头,期间的环节完全由组长自己安排,到秋收时哪个小组收获的最多,质量最好就算获胜,年底时那个小组的所有成员都会获得2斤的粉条奖励!2斤粉条呢!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这个奖励的诱惑可不少呢!

友文还把那些还有劳动能力的老年男人召集起来也参加了这个会议,全队共有17个这样的老人,本来友文想把这些老人也分配到两个组去,可是十七个人再怎么也分不均啊,于是索性把这些老人组成一个小组,由老队长王保国带领,专门负责喂养队里的牲口,当友文把这一切都宣布完毕时,老队长开口了:“友文啊,你把牲口都分到各组去了,我们这个后勤队该怎么做呢?”

“哦,哥明白了。”不解的表情一下子从保国那满是沟壑的的脸上滑落,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

“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友文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大家伙。

“没啥了,那就散会!回去各组长好好的讨论一下具体的部署,争取早早把土地耕完,特别是有些小地块,也不要漏了,都要深耕,不行就用镢刨,再一个就是一定要施好肥,每块大地的地头的大粪都腐熟了,到时候一定要均匀的撒到每一块地,保证每棵庄稼都有养分。可不要肥了这棵廋了那棵啊!”

大家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任务分配下去了,友文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哎!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蝴不禁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起来!但愿自己的计划能够实现!

好在不几天后春耕就开始了,大家伙都积极地投入到繁忙而快乐的劳动中去,看着自己组社员们的高亢情绪及干活的热情,友文那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忧郁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那年三队的每一寸耕地都得到了深耕,每一寸泥土都喝足了粪水,到夏天满山的庄稼泛着从没有的褐绿,一阵风吹来,那长势喜人的玉米叶子沙沙的舞动着,就像那朝气蓬勃的孩子刷刷的串着个子,抽着穗子。

那年的雨水也特别的充足,老天像是鼓励友文似的,隔几天就下一场雨,也不太大,细细润润的雨丝均匀的撒在土地上,滋润着这个小山村的每一株草,每一棵树,以及每一个人的心……

秋收完毕,会计把报表算出来后,友文乐的差一点蹦起来!经过两个小组的共同努力,今年的收成比往年整整高了三成!地还是那些地,人还是那些人,一分组积极性就上来了!收成就高了那么多!当然了也与今年的雨水匀溜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三队的玉米产量比一二队高了不少却是板钉钉的事。

当时听说了三队的分组劳作这件事,起初一队和二队的队长刘轲和王浩军当面没有说什么,不过背地里没少说风凉话,在他们看来,友文想改变三队的落后面貌那简直就如同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可能的事!可是当各队的报表都报上来一比较,他俩一下子傻了眼了!妈的,好一个黄友文!凭啥把我们一二队给甩到了后边!想想自己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一辈子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怎么就会被一个曾经的文弱教书先生给打败!他俩不服啊!看着跟着自己干了多年的刘轲和王浩军那两张惊讶及不服气的脸,书记黄玉江意味深长的说:“根据今年各队的收成来看,有些老方式是应该好好的改一改了啊!以往都是三队排在最后,为什么仅仅一年的功夫就翻身位居第一了呢?希望一二队多向人家三队学学啊!”说着,把目光转到了友文身上:“友文啊,干得不错!你不是承诺:优秀小组一家分2斤粉条吗?我看两个小组都不错嘛!都应该给予奖励!干脆这样分:三队有一户算一户,家家都有份算了!”

“呵呵,还是村长的主意好,我正愁的不知怎么奖励社员们呢!”受到书记的鼓励,友文的心里美啊!三队终于可以翻身了啊!以往三队的社员都是看着别的队多分粮和油的,那眼里啊满是羡慕!今年三队的人也尝尝被别人羡慕的滋味!

交了公粮后,三队的社员专门开了个表彰大会,会上友文用高亢的嗓音宣布:“今年经过全体社员的努力,我们队取得了全村第一的好成绩!经村里商量。奖励每家每户2斤粉条!玉米每人比往年多分5斤,花生米多分2斤,地瓜多分10斤…”

听了友文的汇报,社员们使劲的鼓掌起来,那掌声是那么的欢快,阵阵掌声呵,听起来是那么的舒畅……

那年年三十,三队家家的小院里飘出了欢快的笑声和粉条炖白菜猪肉的香味。那个年啊,过的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喜庆。晚饭后,把女儿和儿子都哄睡了后,黑暗中,友文悄悄地钻进秋菊的被窝,一边用那双已经变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妻子,一边贴着妻子的耳朵问:“老婆,今年这个年过得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当家的你是好样的!你说得对,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咱队的人没有不夸你的。”“吧唧”一个香吻吻在了友文那泛着红光的脸上。一股暖流霎时传遍了友文的全身,久藏在心底的那种**拼搏而出,昔日的雄风再起,夫妻两个酣战起来……

第十三章年三十2

窗外风夹着那鹅毛般的大雪在院子里狂舞,那敞开的街门被风刮得咣当咣当的直响,正在灶间择韭菜的彩霞赶紧放下手里的菜走出去关门,正巧去老屋封门对的晓刚回来了,他那拿着浆糊的手冻得红红的,见彩霞出来,赶紧把那碗递给了她,一边搓着手一边跺了跺脚,那粘在皮鞋上的雪溅了一地,一边说:“哎呀,这个天冻死人了啊!好容易才把那边的门对给封上。 ”

“可不是嘛,别说你在外边,我在家里择了点韭菜就冻得手都不好使了,今天可是零下十多度呢!好几年过年没有这么冷了啊!”彩霞把浆糊放在门墩上。

进了屋,再拿起那韭菜竟觉得浑身哆嗦,海萍看见了笑着说:“嫂子,怎么还哆嗦起来了啊?”

“在俺家没觉得冷,出来就穿了个薄棉袄,没想到咱妈家这么冷,你不觉得冷吗?”

“怎么不冷啊,多亏提早就看天气预报说春节这几天降温,俺把羽绒棉袄穿上了,要不肯定也会像你一样冻得乱哆嗦。咱爸也是,老早晓刚就说给家里安个土暖,他就是不听,你看今年多冷啊!哎,还是晓东有数啊,知道天冷没敢让冬梅回来过年。”看了看低头切菜的晓东,接着说:“要是有暖气,冬梅哪能不回来呢,谁愿意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年啊,哎,别说今年这么冷,就是往年回来过年也冻得要命,咱爸老说炕烧得都烫人哪冷啊,他们习惯了没觉得,可是我们整天都在有暖气的屋里呆着,猛的回来哪受得了啊!”然后压低声音说:“也不知两个老的怎么过的这日子!”

“也是啊,我看反正咱爸还睡着,炕上咱是上不去了,要不这样今年到我家去做吧,我家的暖气烧的怪热怪热的,虽然比不上你们城里的热,但也有19度了,还有那炕,今早你大哥也烧得烫人,锅底填了好几块粗柞木桩呢!”彩霞提议。

“我看行,晓东你说呢?”海萍附和着征求晓东的意见。

晓东知道要是父亲醒着绝不会让过去的,可是这天也太冷了,别说二嫂从小娇生惯养的,就是自己也觉得冷的要命啊,更何况还有那几个孩子呢!想了想说:“也行,反正两家隔壁,也不远,菜我已经切的差不多了,还多亏冬梅,知道今年冷,把那些猪肚舌头大肠都提前煮熟了,海物都洗好了一袋袋也装好了回来用水一冲就ok啦,要不还真要遭不少的罪呢!”

“可不是嘛,冬梅心真细,什么都打算好了,你说要是家里暖和她能不回来过年吗,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那边,晓东啊,。没打个电话问问她中午打算吃什么啊。”彩霞有点过意不去。

“吃得不成问题,咱这有的她那也不缺,其实不回来过年一个是今年的天确实太冷,再一个就是她打算初三回医院去做化疗,本来我要陪她在那过年的,她执意要我回来,说咱爸妈都七十多岁了,做儿子的不能不回家过年,就这样,一句话说的我没话了,还多亏回来了,你看咱爸今早的状况还真是让人担忧呢!”晓东一边把菜板收拾干净一边和两个嫂子说。

“是啊,咱爸的身体我看确实不太好,这几年一到冬天,咱妈就去了你们两那儿,把他自己撂在家,吃一顿不吃一顿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年前感冒老不好,我和你大哥说让他去看看也不去,自己买了点感冒药吃了事。”

“嫂子,也不能这么说,俺也不是没叫他去,晓东家面积小,他不能去,俺家大他又不想去,老找理由说怕地窖里的地瓜冻了,家里不能没人。”没容嫂子说完海萍就插上了嘴。这个海萍嘴头上也不肯吃一点亏。

“嗯嗯,俺没怪你们,都是他自己不好死犟的,这个家也不知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轻易地他不肯离开半步。”

“好了好了两位嫂子,赶紧把菜端过去吧,都十点半了,过年的饭宜早不宜迟啊!”听两个嫂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叨叨父亲的不是,晓东不耐烦了。

“好吧,那我们先过去了啊!”知道晓东的脾气,大嫂赶紧的推了一把海萍,妯娌两个一人端了两个盘子就往外走,走到灶间,和正在烧火的婆婆打了个招呼就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两个媳妇都走了后,婆婆撂下烧火棍推开灶间的房门来到小儿子跟前,埋怨道:“你们怎么也不商量商量我和你爸就要过去做菜,这下倒好,你弟兄两个拿着菜给你大嫂大哥装脸了啊,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两个那么孝顺呢!”

“妈,今天是过年了啊,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啊,他俩是不孝顺,老惹您们老两口生气,不过今天也太冷了啊,谁叫你们也不安暖气的,以前就让你们按你们老是犟,我们也是没办法嘛,是老天让我们过去的啊。”小儿子劝着母亲。

“哎,都大了娶媳妇了嫌家里冷了啊,你们小时候那天比现在还要冷都能过,现在反而不能过了啊,再说了,你爸都那样了怎么过去啊,真是的也不替他想想。”

“妈,不要说了啊,我们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你想想我们大人能受得了,你两个孙子呢,我刚刚看了我爸,打着呼噜呢,看来睡一觉还真的没有事,这样吧,我先把剩下的菜端过去,等做的差不多了再回来把我爸叫醒。”正说着,二哥也封完门对进了屋,他一边搓着双手一边说:“我看海萍她们端着菜过去了,今中午上嫂子那边去吃吗?这个天也真是的,下刀子吗,这么冷,过去也好,我嫂子那边暖和,省得吃个饭喝个酒的冻得乱哆嗦。”

“哥,快别说了,妈刚才还说我呢!怪我们没商量爸就做主过去做菜呢。”晓东打断了二哥的话。

“是吗,妈,埋怨老三干嘛呢,这个天确实冷嘛,我想爸醒着也不会反对过去的,咱家也太冷了啊,坐都坐不住呢,还吃饭。妈,你也别光想着我嫂子的不是,人啊,上去岁数什么毛病都好了,过日子知道往一块拧了就好啊。妈,我看这样,你就在家把米饭和鲤鱼蒸熟,一边看着我爸,我们先过去忙活,等做好了再把爸叫起来过去吃。”二哥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晓东一起走。

“好吧好吧,菜都端过去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些年来,要不是你爸和我一直忍着,哪还能和这样每年都凑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呢。你们赶紧把菜都拿过去,早早做好好吃饭,中午就不要劝你爸喝酒了啊,他那个身子骨,经不起酒精的刺激啦。”事已至此,秋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由着孩子们的意思。

“妈,那俺俩过去了啊。”晓刚端起两盘菜就要走,晓东赶忙把盛在塑料袋里的大黄蛹和大虾递给了二哥,自己先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香肠和海蛎子提上,然后把剩下的那两盘菜端起来,末了还叫母亲把洗好的大葱和姜也塞到自己的手里才紧跟着二哥走出了家门。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秋菊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往锅底添了两块木材,灶膛里的火苗欢快的忽闪忽闪的舔着黑黑的锅底,一会功夫那大锅就呼呲呼呲地冒出了白色的蒸汽,透过虚掩的房门,被孩子们吵醒的友文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米香和鱼腥味,闻着这温馨的味道,友文叹了口气,哎,自己从教书到干生产队长再到领导社员把地分产到户,所有的事情村里人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因为自己做事的原则是宁肯亏了自己也不能对不起别人,要不也不会在85年那年被一起承包果园的王树兵给算计的分文不进!那家伙背着自己与老客串通好把收购价压低了3分钱!卖完果子后一算账一分没赚还倒赔了50元!看着当时自己惊讶的表情,王树兵那小子还算识相,赶紧陪着笑脸说自己抓的不严,苹果质量不好价格才这么低,赔的那些钱自己承担,友文才没有揪根刨低的查下去,不过心里明白,肯定是王树兵在背地里算计好了的,自己是哑巴吃黄连——干吃亏啊!不过也不能怪别人,谁叫自己太相信人了呢!好在第二年那果园就又从新归队,从新分配到每家每户,自己才没有继续吃亏。不过单干后,也不知王树兵那小子用的什么方法,愣是把自己多年的成产队长给抢了去,愤愤不平了好些日子才释然:队里不用再操心了也好,孩子们都大了,也该为他们好好打算打算了!本想着给大儿子张罗上媳妇后自己就会少操一分心了,可是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跟着大儿子操一辈子的心!哎!友文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长叹!热热的火炕使友文极不情愿的再一次迷糊过去

第十四章家有儿女(一)

时光如梭,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友文至今还记得一家人第一次谈论彩霞也就是以后大儿媳的事情。

“老婆子,今天看着大哥都娶儿媳妇了,我心里那个美啊,好像也看到咱大儿子也娶上了媳妇似的,晓辉和晓涛俩个就差一岁,你看人家就—哎,都怪咱们太由着孩子的意了,他说没感觉就吹了,一连两个都没中,你说急不急死个人的了,说实话咱这三儿一女中,就数大儿子长得不咋地,个子不高不说,皮肤还黑,书也没念多少就下来干活了,像了他那个小舅了啊!就连那干营生也那么像,还好手巧,这几年跟着他小舅学瓦工也像模像样的了啊,应该说娶个媳妇也不太难,每次我上东街咱那8间新房子跟前一站,心里就嘀咕起来:这房子什么时候能住上女主人啊!”黑暗里友文睁大着眼睛幽幽的说。

躺在炕头的秋菊听了,知道老头子又在为大儿子的婚事犯愁,忽然想起今天在大嫂家坐席时二婶说起的那个姑娘来:“哎,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天坐席时王敏二婶说前几天她妹妹到她家来耍说她婆家村有个姑娘,不但手巧,而且还长得水灵灵的很漂亮,前几年还在城里工作过,不知为啥年初回来了再也没出去,闺女她妈请她妹妹给闺女说个婆家,二婶说,那年纪和咱大儿子差不多,你看要不明早问问咱儿子,要是愿意的话就先看看人。”

“还用明早,现在就问问,这种事要抓紧!晓辉,晓辉—睡着没有?”友文急的探着身子朝里间喊了起来。

其实不用爸大声喊,晓辉也听得到,今天看着叔辈大哥都有媳妇了,少人一岁的他心里怎呢没有想法呢!哪还能和小时候似的一沾那热乎炕就睡着呢!父母的话他一句不漏的都听见了。听父亲叫自己,赶忙答应着:“爸,什么事这么大声?”

“啪!”的一声,友文已摸索着把那电灯拉亮:“哎,没睡就过来,爸有话和你说。”

晓辉看了看紧挨着自己睡的正香的三弟,庆幸爸爸的喊声没有惊醒他,于是轻轻地撩起被子穿上棉袄棉裤趿着鞋就来到外间父母炕上。

友文把王敏二婶说的那件事重新说了一遍,末了说:“晓辉啊,你也老大不少了,咱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我和你妈为了你们几个省吃俭用的过到现在,我们这么奔挣,图个啥,不就是盼着你们都成家立业了,我们才能安心享点福吗?我看这次只要是人家不嫌弃咱,你就认了吧!啊。”

“嗯,看看人再说吧,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再急也马虎不得。”

“孩子说的也是,娶媳妇可不像是买件衣服,不合适就扔,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老头子,要不明天我到二婶家去说说,让她早点去姑娘家说说,选个好日子先看看人,看好人咱再托人给打听打听老家的情况,合适再应当下也不迟。”秋菊把枕头扶起来依靠在墙上。

“嗯,你说的也是,不过眼看着孩子们挨个的都大了,我能不着急嘛!你说晓辉今年都26了,晓华24,晓刚20,就连最小的晓东也14了,晓东不结婚,你说晓华怎么结?今天不说起儿子的事,我差一点忘了闺女的事。前天我到乡里赶集,你猜我碰到谁了?碰到山园村的老书记了,你不知道老书记看见我那个热情啊,嘘寒问暖的,老弟长老弟短的,你猜为啥,末了我才知道,原来咱闺女和他侄子于勇谈的火热呢!”

“啊?就那个于勇,满脸疙瘩的那个?咱闺女能看好他?说破天我也不信!凭咱闺女170的个头,俊俏的模样能看上他?不信不信,怕是他叔搞错了吧?”秋菊坐直了身子,一副惊讶样。

“开始我也不信,我说:老哥啊,您是弄错了吧?我怎么没听我闺女说啊?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老弟,错不了的,我是听俺村的郝军说的。我问郝军是谁啊?他说郝军就是你闺女的领导啊,是我侄子亲自托他问你闺女的,你闺女说先谈谈看看再说。老弟啊,你可别小看了我那个侄子,我那个侄子别看模样不咋地,那可是满腹文采,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以后啊,准是当官的料子!我那个侄子虽然现在家里穷点,不过过日子也不是和老家过,你闺女那么能干,以后啊,他两个的日子肯定差不了哪去。”

“哼,就那小子也想娶咱闺女,等闺女这个礼拜天回来我得问问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咱闺女跟着他,他家里姊妹七八个,穷的远近闻名,人长得也疙疙瘩瘩的,咱闺女要是真跟了他,村里人不笑话咱才怪呢!”秋菊愤愤的说。

看父母两个光顾的说妹妹了,晓辉赶紧的下了炕。

“你跑什么,听听也不错,找媳妇瞪大眼,找个差不多的,省得让我们操心!”友文趁机教育起儿子来。

“困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说,我明天可得早早起来,跟着帮头黄海到林昆家盖房子呢!”晓辉故意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溜进了里间。

“这孩子,好了,咱也不说了,睡吧,明早你早早去二婶家把这个事说说。”友文把灯拉灭,躺了下来。

“嗯。”秋菊也把枕头放平睡下了。

夜深了,窗外除了一轮皎月静静地爬上树梢,连一声狗吠也没有,整个小山村笼罩在静谧的黑幕里

第十五章家有儿女(二)

三月的春风就像那巧手的织娘手中的剪刀,剪出了绿意和花红,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生机勃勃的万物。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季节里,晓辉和彩霞见面了!只一眼,晓辉的心里就波澜荡漾:好一个俊俏的姑娘!一对桃花眼流转顾盼,白皙的脸颊上镶嵌着桃树上的那最艳的一瓣!高高的鼻梁下边是那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没化妆胜似化妆!一只马尾辫随意的扎在后脑勺,窈窕的身材在一身暗红的小西服的衬托下更显妩媚!这姑娘简直不像人间的尤物。晓辉不敢再看下去,心想:咱这辈子恐怕是只有看看人家的份喽!

倒是彩霞,很大方,不时地问问这问问那的,银铃般的声音自那樱桃小嘴里吐出来,是那么的动听,别说是晓辉,就是友文和王敏二婶听了也喜欢得不得了,友文当时就想:要是这姑娘真的能嫁给儿子,那咱一定得像人家姑娘的父母一样好好的对待人家,啥事可不能屈了人家。不过人家姑娘长得这么好不知能不能看上儿子……

你还别说,有时候这姻缘说来就来,哪管他什么般配不般配的呢!第二天傍晌,王敏二婶就乐颠颠的带来了好消息,还没进门,话就先进来了:“秋菊啊,不知您家哪辈子积下的德,姑娘那边传过话来了,说愿意和你儿子处对象。”

“啊?!太好了!这门亲事要是成了,那可都是二婶您的功劳啊!”正在烧火的秋菊听了二婶的话高兴地眉开眼笑,也顾不得做饭,赶紧把二婶让上了炕冲上一壶热茶,给二婶沏上这才说:“您先喝着,我把锅底再塞上块木头就来啊。”

“快去快去,可别耽误了做饭啊,我又不是外人。”二婶乐呵呵的端起茶抿了一口。

秋菊赶紧到灶间弄了块粗一点的木头塞进锅底,饭是现成的,玉米白面大馒头,不过那菜可马虎不得:锅里蒸着咸鱼干呢!

弄好后,秋菊在围裙上搽了搽手,坐在炕帮上和二婶聊起来:“二婶,昨晚吃完饭,友文还说,我看这件事够呛,两下的长相差的太大了,人家姑娘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俺儿子模样一般,个头一般,家景也一般。你说二婶,姑娘怎么就能看上俺儿子呢?”

“其实别说你,当时看到那姑娘我的心里也打了个哏:能成吗?咱家晓辉虽然咱看着还不错,但和人家姑娘比还是有差别的啊。就连刚才我妹妹来电话说,姑娘那边没意见,愿意处处看时,我都有点不太相信!呵呵,叫我说啊,准是你家好几辈子积下的德!才会有这么好的姑娘来上门。听我妹妹说,这姑娘不但长得俊,那手也巧得很,昨天你没去,昨天那姑娘身上穿的小西服就是人家姑娘自己做的,做的那个俊啊,就像是被服厂(以前的服装厂)里做出来的似的!秋菊啊,等晓辉回家,你可得叫他抓紧点,争取年内把彩霞娶回家,免得夜长梦多,这么好的姑娘就是在他们自己村里也是香菜饽饽。”

还没等秋菊回话,刚进院门的友文透过窗玻璃看见二婶坐在炕上,就一边撂下镢头一边说开了:“二婶来串门不是坏事就是好事!”

“哈哈,兄弟啊,你猜猜。”二婶把头调转,朝着窗外的友文说。

“呵呵,猜就猜,二婶的脸啊藏不住事的—准是好事!”友文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乐呵呵的说。

“还是兄弟会察言观色的,一猜就中!”二婶笑着说。

听了二婶的话,友文胡乱的洗了把手,顾不得搽手就过来了:“呵呵,我就说么,咱二婶办事准成!二婶啊,兄弟先谢谢您了啊。”

“谢什么谢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弟啊,咱自家孩子的条件咱都清楚,我看那这门亲事可得抓紧点,最好年内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二婶说的对,等晚上晓辉回家,我好好给他上上课,让他主动点,多往姑娘家跑跑。”友文乐颠颠地说。

“哈哈,秋菊啊,看来孩子的事不用你操心,友文自己就搞定啦!好了,话儿俺传到了,俺家那口子也好回来吃饭了,俺的走了。”王敏说着就下了炕。

友文赶紧拦着:“二婶,今儿就别走了,我过去把俺叔叫过来,一起吃吧!”

“不了兄弟,饭俺早就热好了,昨天俺蒸的萝卜丝包子。”说着话就往外走。

友文和秋菊知道留也留不住,只好由着她去。

晚上晓辉回家,友文把此事告诉了他,把个晓辉美得满口答应就是瓦工活儿不干也不会怠慢彩霞的。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着怎么把这媳妇娶到家讨论了半宿。末了还是那最小的晓东直嚷嚷困死了,一家人才发觉夜已经深了,晓东明天还要上学呢!才各自收住话头睡下。

躺下后,从没有失眠的晓辉第一次失眠了。满脑子里净是彩霞的影子,实在是太兴奋了,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会看上相貌平平的自己,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见彩霞正款款的一路巧笑着朝自己走来,他慌忙的张开双臂迎过去,刚要抱祝糊,彩霞一个转身就躲开了,害得他左扑一下右扑一下的,急了满头的汗……

第十六章晓辉的婚事

两天后的上午,在林昆家放鞭炮庆祝新房完工的时候,晓辉赶紧和工头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家。 家里友文已经把点心水果等礼品准备好了,见儿子回来,赶紧催促着儿子好好地洗漱打扮一番,利用这功夫,友文到院子里把那辆大金鹿自行车打足了气,并用抹布把车子上上下下搽得锃亮,搽完后,儿子才提着礼物走了出来,见父亲在帮自己搽自行车,晓辉感动的直说:“谢谢爸!谢谢老爸!”要知道,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鼓励自己凡事亲自动手,父亲亲自为儿子搽自行车,今儿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友文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看儿子收拾得还算挺妥,便没吱声,只是默默的接过儿子手中的礼品挂在车把上,叮嘱一句:“去了后,要做到三勤:眼勤,手勤,腿勤!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听你二奶说,她家里正在给她弟弟收拾新房子,你去了,主动些,看着缺帮手就留下,家里不用挂念。”

“爸,您就放心吧!我走了啊—”说完,晓辉就急急地跨上车子一溜烟的骑个没影,看着儿子着急的样,友文会心的笑了,摇摇头:这小子这回还真上心了呢!看这样子,要是女方家没意见,年内还真说不定能把婚结了?。

你还别说,这人啊到了走运的时候想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晓辉在彩霞家一住就是7天!直到给彩霞弟弟把婚房刮完大白才回来。那天,晓辉是哼着小曲满面红光的骑着自行车飞进家门的,说是飞进一点也不为过。因为那速度简直神了!快的差一点撞上刚要出门的友文!还多亏友文躲得快才没落得个人仰车翻!

待看清进来的是儿子,把个友文气的直骂:“你个小子,去了趟丈母娘家,回来差一点把你爹撞死!”

“爸,对不起啊,儿子不是有急事要告诉您嘛!”说到这,晓辉故意憋住了嘴,自顾把自行车放好,然后不紧不慢的解后车座的绳子,友文这才看到后车座上还绑了个小纸箱。他忍不住的问:“那是啥?”

“是彩霞妈给您的酒和我妈的点心。爸,走,咱进屋说话。”说话的档口,晓辉把绳子已经解开了,把纸箱拿进屋放到了炕上。打开一看,两瓶竹叶青酒一包桃酥一包点心:“看,爸,我丈母娘够意思吧!”

“够意思够意思!不过也太贵重了点,咱没拿什么好东西给人家,人家倒—”没容父亲说完,晓辉就打断了父亲的话:“爸,看把您给美得,还有更美的事呢,我告诉您啊,彩霞妈说了,因为她弟弟的对象提前怀了孕,原本打算年底的婚事只能提前到五一了,她妈还说了,按照咱农村的规矩,一个家里老大不结婚,弟弟是不能先结婚的,所以我和彩霞的事也要提前啦!”晓辉满眼是笑的说。

“啥?这么快?”友文不太相信地张大了嘴巴。

“千真万确!爸,您把耳朵凑过来—”晓辉神神秘秘的看着父亲,满眼的期待。友文只好茫然地把耳朵凑过去。

晓辉把嘴巴紧紧地贴着父亲的耳朵上说:“爸,真的,这几天儿子已经把彩霞给搞定啦#糊已经是我的人了。”

“啥?你个小子,这么快就把人家给—”

“儿子回来啦,你们爷俩在说什么呢?”刚从西河洗衣服回来的秋菊透过窗户看见爷俩贴的那么近的说话,顾不得

晾衣服就进了屋。

“问你的宝贝儿子去!”友文既喜又气。

倒是晓辉,很自然的朝妈妈笑笑 :“妈也没什么,就是儿子给您们提前找了点事干:准备忙活儿子的婚事吧!”

“你说啥?刚到人家家住几年就要结婚,哪有这么好的美事?你把你妈当成啥啦?弱智还是缺心眼子?!”

“你呀,不信了吧,儿子说的没错,五一之前有我们忙的了!”看着秋菊那惊讶的样子,友文把儿子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秋菊这才确信假不了。

本是好事,不过这么急,老两口还真有些毛了手脚,好在去年秋后准备给大儿子的那四间新房已经铺好了水泥地刮上了大白 ,房子不用愁,他俩愁得是那彩礼钱!现如今年轻人结个婚,光那彩礼钱就要4000块,还有那衣服钱?侍候客人钱最少也得6000块吧。这不是个小数目,这个钱要放在年前还可以,如今这春天正用钱的时候上哪去借呢?

还是先数数自家有多少吧,秋菊把那放钱的红匣子从大柜里拿出来,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 ,一共是1800,钱匣子最底下还有一张存折,那张存折是女儿的,考虑到孩子这么多,老两口老早就让参加工作的闺女和二儿子还有做瓦工的大儿子个人挣的钱自个儿存着,大儿子挣的钱年前收拾新房子用上了,二儿子挣的钱一分也没交,也不知赚了多少,估计没有多少。只有女儿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赚了2800.都在存折上呢!一共加起来才4600,还差1400!到哪儿去借呢?

看着老两口害愁的样子,晓辉开了口:“爸,妈 ,彩礼钱偏要给那么多吗?听说晓涛哥才给了2800呢!”

“可是现在一般的人家都是给4000的,咱不能掉那个架子,再说了,人家姑娘长得这么好,咱不能亏了人家。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爸就是一家借一百也给你借够4000!” 友文斩钉截铁的说。

看着两鬓有些白发的父母亲,晓辉的眼睛湿润了,他暗暗下定决心:成家后一定会好好孝敬父母的

第十七章家有儿女四—晓辉的婚事

经一番紧张而有序的准备,婚礼终于定在四月二十六这天。

一大早的,位于东街的晓辉的新房那儿已是张灯结彩的,漆黑的大门早已贴上了喜庆的红对联,只见左联是万里长征欣比翼 右联是百年好合喜同心,门顶上是横批花好月圆!红红的底色衬得那遒劲有力的正楷更加端庄雄伟!婚房的对联一共是三幅,那可是友文用了一小时的时间才誉写成的,为了儿子的婚礼,他仔细地一笔一划的誉写着每一个字,他把对孩子的祝福与爱都溶于了几幅对联的字里行间,对联写完,他已累的手腕都发软,把晓辉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父亲毕竟是50岁多的人了,这些日子,为了自己的婚事,从不问家务事的父亲里里外外的奔波着,操劳着,才几天功夫啊,那一头黑发已白了两鬓!4000块的彩礼钱凑齐了,后经亲家和媒人商量,彩霞那边留下了2900的衣服被褥椅子钱,剩下的1100由晓辉这边买家具。

这么急,按理说买现成的比较合适,可是父亲去家居市场看了回来直摇头,说什么买的家具好看不中用,不如木匠做的结实,谁劝也没用,一天时间跑了临近三个村,好不容易找了两个木匠来,把家里的两块楸木拿出来,木匠把板一破,计算了一下,做个电视柜,大衣柜,再加一个梳妆台和一个碗橱,菜板和面板还差几块木料,父亲急了,时间紧迫,上哪去买这么好的木料呢?想了一宿,第二天天不亮,晓辉就听见父亲在外屋和母亲说话:“哎,老婆子,我考虑了一晚上,咱村是没有这么好的木料了,咱屋前那棵楸木还没成才,再说了,现伐的树也干不了,我深思来深思去,还真深思到了,孩子他大舅家去年不是伐了一棵楸木吗?卖了没有啊?”

“不知道呢, 嗯,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呢!”

“你呀,还不如我这个外人,天也快亮了,起来做饭吧,早早吃了饭,你上娘家去一趟问问,只要没卖 ,不管贵贱咱都要了啊。”猜得出,父亲的眼睛肯定是亮亮的……

还好,舅舅那块木料还没来得及卖,正好给派上了用场,父亲那张紧绷了好几天的脸才有了一丝笑意…

看着那大红的喜字 ,晓辉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整理着笔挺的西服:哎,能够娶到彩霞这么美的女人真的不知是福是祸,彩霞真的如她自己所说,不见红是小时候做劈腿撕裂的吗?心里嘀咕着,不禁想起那天与彩霞偷吃禁果的时刻。

彩霞弟弟的新房经过6天的粉刷装饰终于看见地头了,只剩下一点尾活了,晓辉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帮忙,那天彩霞的父亲和她弟弟一起上亲家家送彩礼去了,家里只剩下彩霞妈妈,彩霞和晓辉,10点多,彩霞妈妈回家做饭了,新房里只剩下他俩。干了一会,彩霞把抹布一扔,正好扔到了水盆里,嘟起了小嘴:“累死了,活也不多了,我妈真是的,也不叫咱们回家歇歇。”

“呵呵,就是因为不多了,阿姨才想着让咱们一鼓作气的干完,我也好早点回家啊。”晓辉笑着说。

“早点回家,你就想着早点回家!”彩霞故意嘟起了嘴。

看彩霞的表情,晓辉知道她舍不得自己走,这几天彩霞明显对自己有了好感,从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刚来那天客客气气的,第三天就像一家人似的,有说有笑的了。于是就故意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怎么了彩霞,难道你还舍不得我走吗?”

“才不呢 。”彩霞故意把嘴一撇。

“还不呢,你的眼睛早就告诉我啦!”晓辉也把抹布扔到盆里 ,他用水瓢舀了一瓢水,洗起抹布来。

“是是是,我就舍不得你了,怎么了,这下你没话了吧!”彩霞天真的歪着头,一双桃花眼故意色眯眯的盯着他。

看着彩霞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晓辉忍不住心旌荡漾,胡乱的洗了几下抹布,搽了搽手,过来就抱住彩霞亲吻起来:“彩霞,我更舍不得你,我巴不得马上把你娶回家,天天与你厮守着呢!”

“讨厌啦!羞不羞啊!”彩霞口是心非的说,一双巧手却忍不住的搭在了晓辉的后背,摸索着。

晓辉的**在彩霞的摸索下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大手不老实的在彩霞的身上游走,吻也顺着唇往下延伸,最终两个人没有把持住最后一道防线,晓辉一下子陷入彩霞的柔软里,奇怪的是彩霞没有喊一声的痛!事后,彩霞在晓辉的疑惑的目光里道出了原委:“三年级时,一次体育课上,我一个大劈腿,裆部血红一片,当时我都吓坏了,回家告诉我妈妈,我妈妈流着泪说,没事,没事…”

“大哥,车都来了,你还没打扮好吗?”二弟晓刚急乎乎的进了屋。

“啊,马上就好。”晓辉赶紧收回思想回到了现实。

看着大儿子西装革履的被两个弟弟拥着从新房走出,友文的心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从今儿个起,儿子就是有家的人了 ,单飞了,也不知日后咋样 。紧紧地一念一掠而过,他赶紧上前叮嘱儿子:“今儿个你们弟兄两个陪大哥一起去迎亲,可得讲究点规矩,昨晚我对你们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爸,您就放心吧!”二儿子晓刚信心十足地说。

其实对于二儿子的外场,友文是最不担心的,二儿子高中毕业后就被乡政府挑去给乡长做秘书 ,至今已经三年了,在待人接物方面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乡长每次出差都要儿子陪同,可见儿子还是颇受重视的。他最担心的就是才14岁的小儿子晓东。这个孩子小时候发过一次大烧后,双眼有点斜视,自卑的很,怕见了生人乱了方寸。

晓东见父亲一直盯着自己,心里虽然觉得毛毛的,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 :“爸,我也记住啦。您放心吧!我就是忘了,还不会看二哥的眼色行事吗?”

“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就快走吧,早早把你嫂子接回家。”友文挥了挥手。

弟兄三个这才快速地离开。

第十八章家有儿女五——晓辉新婚之火

眼看着三兄弟上了车,迎亲的车队自视线消失后,友文才乐滋滋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回了家,为了方便座席,友文听了老二晓刚的建议,于二周前把紧邻晓辉新房的老二的婚房也刷上了石灰水,并于一周前把家从西街搬到了这里,呶,一抬脚家就到了。

院子里厨子早就把大锅支了起来,生旺了火,这时候锅里的水已噗噗噗的打着滚的和唱着,正在剥大蒜的秋菊听见水开了,赶紧的把靠南墙根的那一溜暖瓶拿过来,用铁勺往里灌开水,一大早就赶来帮忙的大嫂于红也放下手里的大蒜过来帮着拿装满水的暖瓶,本来友文想过来帮忙的,见大嫂插上了手便站住了。他喜滋滋的看着大锅旁边的长桌子上那一盆盆已切好的猪下货泛着油滋滋的亮光,地下的大红塑料盆里那已刮好了鳞的红鲤瞪着一双无奈的大眼睛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儿,锅的另一边的小凳上还放着一盆昨天就煮好的大块鸡,今天只等着加上木耳和作料下锅即可,靠近东边厢房窗下放着一个用麦秸秆扎成的大笼屉,里边放满了一兜兜的糖果香烟和点着红点的大饽饽,这是留着客人走时好带回家的喜礼。四间房的小院放的满满当当的,一派喜庆。

正看着,见大哥友学来了,友文赶忙笑着招呼着大哥进了屋,沏上一壶茶,兄弟两人就开始安排起客人的名单来。兄弟俩很默契,只一会就把桌单写好了,友文让大哥喝着茶,自己乐颠颠地跑到街口迎接客人去了。

家里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边迎亲队伍可不是那么顺利,话说这迎亲的两骄一面包播放着月亮代表我的心一路颠簸,四十分钟后就到了新娘彩霞的村口,刚停下车,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几个小伙子围着新郎不让下车,嚷嚷着要香烟抽,好在早有准备,老二晓刚从西服布袋里掏出了几盒软红双喜递给大哥,大哥打开一盒,推开车门笑着分给大家,并给他们点上,刚敬完烟,那些刚赶来的媳妇孩子们又吵吵着要喜糖,老二把糖包递给大哥,晓辉打开喜包抓了满满一大把使劲的散开,看着人们欢快的哄抢着喜糖,摄影师赶紧催促三兄弟趁机往村里走,拐了几个弯才到了彩霞的家,彩霞亲戚老远看到新女婿来了,把街门从里边一插,挡住了新郎进门的路,怎么办?摄影师出招了:隔着门多叫几声爹妈吧!可是任凭晓辉提高了嗓门叫了n声,里边就是不开门,到底是咋回事呢?摄影师也急了眼,还是晓刚在政府见多识广,他小声的提醒大哥:“大哥,你先别叫了,还是问问嫂子这边今儿有什么规矩吧!”

于是隔着门,晓辉极不情愿的求开了:“妈爸,有什么规矩就告诉女婿声吧,家里等着看媳妇呢!”

“女婿女婿莫着急,要想领走媳妇,快快献上66顺来!”听声音?不是丈母娘。

“门里的人儿是谁人,狮子张口愁女婿!”

“哈哈,我是彩霞的姑姑,这是我们的规矩,没有660,今儿就甭想见新娘!”

“可是我们没带那么多钱啊,不能少点吗?”

“ 一分都不能少!没有,回家拿!”对方一点都不让步。

“你?—”见大哥要动怒,晓刚赶忙捂住了大哥的嘴。

怎么办?就连摄影师也愁得不知所措,在80年代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再说了一点准备也没有。晓刚说:“你们在这儿呆着,我问问开车的师傅们带没带钱,看看能不能凑点。”

看着二弟一路小跑地离开,晓辉有种想哭的滋味:妈的,什么破规矩啊!分明是乘着机会诈钱!彩霞也是,就不能替自己说说情吗!

哎!把个晓辉愁得抽出一根红双喜就抽了起来,十五岁的晓东看着大哥脸色铁青着,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依在前边谁家的后墙上,眼巴巴的瞅着二哥远去的方向。摄影师趁机给晓辉拍了几张抽烟的照片,笑着说,这是最好的纪念。几个看热闹的也被逗笑了。

一刻钟功夫?,二哥晓刚手里拿着一摞的钱,跑回来了,见大哥抽烟,很不高兴:“就知道抽,让嫂子村的人看见多不好,呶,三个开车师傅好不容易凑了400元,我兜里还有120,还差140,摄像师傅,您有吗,要是有的话先借借,回去就还给您!”

“我看看啊,差不多!”摄像师傅把摄影机放下,掏起了布兜。拿出了一摞的钱,然后一五一十的数着: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一百,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一百三十五,一百四十!好了!

三兄弟终于听到了那令人振奋的数字!特别是晓辉,兴奋地一个高从地上蹦起来!拉着摄影师傅的手连说谢谢。

“甭谢我,快点把钱给人家吧,早早把新娘接回去才是正事!”

“嗯嗯,爸妈,女婿把钱拿来了,快开门啊!”晓辉贴着门大声喊。

门一下子开了,把个晓辉晃了个趔趄,晓刚眼疾手快的拉着了大哥才没丢丑!

那个自称叫姑姑的穿戴时尚的站在晓刚面前,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晓辉,把手一伸:“拿来!”

晓辉赶紧把手里的钱塞进她的手里,她优雅的一张张的数着,生怕数错了似的。看她数钱的模样,晓辉感到有种受侮辱了的感觉,要不是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晓辉决不会这么就妥协的!

“一分不少一分不多,好,新女婿,请—”姑姑像换了个人似的,满脸堆笑的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弟兄三连同那摄影师赶紧进了屋,屋里彩霞已打扮停当,盘腿坐在东炕上,今天的彩霞是身穿红旗袍,脸上略施胭脂,头戴绢花,烫着的大波浪盘在头顶,就像一朵盛开的大牡丹花一样的高贵典雅,看见美丽的彩霞,晓辉的气儿一下子消了一大半!接下来两个人交换着吃了校寒饺,摄影师从不同角度给两人拍了照,另一炕上的晓刚和晓东正被热情的招待着喝茶吃东西,刚才的不愉快仿佛没发生似的,被人忘在了脑后。

9点半,当彩霞的亲人们把被褥椅子箱子盆子等物件搬上面包车时,迎亲队伍载着新娘及送客的两个叔叔一起开始往回返,路过东岭大坝时,两个新人下来互拥着拍了几张亲密的照片,十点多钟,新娘子被迎进了家,这时候家里的客人已差不多到齐了,满屋满院净是客,晓刚抓住机会把嫂子那边要钱的事说了,友文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堵得慌:亲家那边这不是特意难为自己这边吗!还好,凑齐了,要是凑不齐那人就丢大喽! 晚上8点,客人们都散尽后,友文让晓刚把大哥叫回家,把礼钱算了算,一共是1200,除去那660,还有540,按规矩,一家一半,270分了。听父亲这么分,晓辉很不好意思:“爸,我不要,今天彩霞家也太那个了,欺负人么?”

“拿着孩子,要不彩霞那儿不好交代,她娘家人是有些过分,不过彩霞是无辜的,咱不能亏了人家。”

“好吧!爸。”

“快回吧,别让彩霞等久了!”

“嗯。”晓辉拿着那270元回了隔壁自己家。家里彩霞已经把那大红色的窗帘放下,累了一天的她正倚着那个大鸳鸯枕头打瞌睡,见晓辉回来,赶忙睁开眼,脉脉含情的看着他。

晓辉把钱扔给她,把分钱的事说了一遍。听了晓辉的述说,彩霞有些不情愿的嘀咕着:“爸怎么能这样分呢?那660不应该扣除的啊,你呀,也不知道挣讲,以后过日子看你靠什么!”

“好了好了,你家做的就对了吗,冷不丁的张口就是660,丢我的丑吗?”

“哼,丑就丑呗,还怕人看啊!”彩霞嘟起了小嘴。

“不可理喻,好了,我困了,不和你说了,睡觉!”晓辉烦烦的把衣服脱了,关上灯就呼呼的睡去,新婚之夜,只留下彩霞一个人瞪着大大的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的流泪:哎,自己可是把全部的幸福都压在晓辉身上了,可是就今天的事情来看,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不知他日后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会有啥反应,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使他服服帖帖地听从自己的才是…

第十九章初婚的日子(一)

四月的夜很短,想着心事入睡的彩霞一个梦还没做全,曙光就透过大红色的窗帘强挤了进来,本就浅睡的彩霞不得不睁开朦胧的双眼迎接早起的那缕光,揉揉眼,转过头,看身边躺着的那个男人睡得正酣,不过好像有心事似的,连睡着也是双眉紧蹙。

看着那血红的泛着亮光的凤凰戏牡丹的绸缎被子,她才记起昨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洞房花烛夜的激情,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景,才恍然大悟:昨夜本就无事!这个男人怎么了?居然一夜无动静!难道自己这么快就失去魅力了吗?新婚之夜他竟然连动都没动过自己?!

正不知该怎么办,忽见晓辉翻了个身,脸正好对着彩霞的,那手从被窝里伸出,有意无意的打在彩霞的胸口,尽管隔着被子,彩霞还是感到一阵悸动,她就势搂住了晓辉的脖子,可能是已经睡足了,也可能是感到了彩霞的碰触,晓辉那紧蹙的双眉终于舒展开了,紧闭的双眼慢腾腾的睁开了,一眼就看到满脸红霞的彩霞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那红嘟嘟泛着诱人色彩的小嘴就在自己眼前,晓辉兴奋地一把揽过她,用自己的大嘴压了上去,彩霞热烈的回应着,带着香气的小舌自那樱桃小嘴里吐出来,如游蛇般滑进晓辉的大嘴里,轻轻地吮吸着缠绕着,藏在心底的**一旦被唤醒将一发不可收拾!晓辉的大手粗暴的划过彩霞的高山,平原,一直追踪到那茂草丛生的湿地,他放肆的摸索着,按揉着,一会功夫,那里已是一片汪洋。

被晓辉挑逗的彩霞也不甘示弱,她的手放开了晓辉的脖子,一路向下,直奔中心,隔着小裤裤一把握住那早已高高昂起的物件疯狂的律动着。热浪在两个人心头升起,他们翻滚着,缠绕着,律动着,最后终于在彩霞的娇吟声中归于平静。

经过昨天一天的忙碌,友文感到身心疲惫,这不,一觉竟睡到太阳照屁股的时间!要不是梳妆柜上的那口老钟当当当的响了好几下,估计即使睡到中午他都不会醒来。睁开眼一看:妈呀,都六点了!身旁的秋菊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这时候恐怕已经把饭热好了,提着拖把到河里去洗了吧,院子里没人,只有昨天办事支起的那口大锅静静的立在那儿,还有昨晚没来得及刷的盘子筷子啥的一摞摞的躺在地下,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大狸猫惬意的舔着盘子上的菜渣:多亏剩菜昨晚都分了一些给大哥和邻居们一些,剩下的秋菊都放在厢房里,要不还不都成了这大猫的口中物了吗?

孩子们还没醒,看来昨天都累得够呛,晓刚和晓东把彩霞接回来后,就帮着端盘子上茶什么的,女儿晓华一直帮着厨子打下手,老婆子和帮忙的洗菜洗碗的也忙得不轻,昨晚客人们都走后还要刷那些盘子碗啊什么的,要不是自己的劝说,还不知要忙到几点呢!

穿好衣服,友文把炕上收拾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边,用那个刚买的塑料小笤帚扫了扫炕,穿上鞋来到了院子,那大猫看到有人出来,嗖的一声逃了出去,左手边猪圈里的那头小猪听见门响,嗷嗷嗷的叫着,好像在说:我饿了,快点赏饭啊!友文探头看了看猪圈边上的猪槽,干干净净的,连点汤都没剩,笑着拿起猪圈旁边的棍子,轻轻的敲了敲那小猪的脑袋说:“好你个家伙,还真贪吃啊,昨天就加了那么点剩菜汤就吃的那么多,以后可不能装熊,有好的就多吃没有好的就给我剩!”

那小猪仿佛听懂了似的,嗷嗷的点了下头,昨天的菜汤还有一大桶,友文提着个小桶先舀了一瓢花生饼水,又舀了一瓢地瓜蔓粉成的猪饲料,用棍搅了搅,有些厚,又舀了一瓢菜汤拌上,正好,不稀不厚的,那猪儿听见主人在为自己弄饭,等不得的一个劲的往猪圈上爬,猪圈墙不高,眼看就要爬上来了,友文赶忙用棍子敲了敲猪的头:“看把你急的,一边等着。”一只手把那和好的猪食快速地倒进了猪槽里,看见饭来了,那小猪欢快的呱嗒呱嗒的吃起来,耳朵有节奏的忽闪着,友文满脸带笑的放下了桶,心里说:小伙计,快快长大啊,年底还指望着你卖个好价钱呢!

6点半,孩子们都起来了,今天是星期一,晓刚和晓华还得上班,晓东还要上学,再怎么累都不能耽搁了,秋菊也已经拿着拖把回来了,听听隔壁还没有动静,秋菊左右为难,按理说吧,这新媳妇进门第二天应该不用叫就早早回家吃饭的,免得街上笑话,可是现如今的年轻人都兴睡懒觉,不饿不起床,等还是不等?秋菊没了主意,友文也急的走来走去的,三个孩子都收拾完毕,见父母还没有开饭的意思,晓刚急了:“妈,再不开饭,我上班可就晚了啊!”“是啊是啊,我也快到点了!”晓东也愤愤的说。说实话,昨天接嫂子,嫂子娘家平白无故的要660元,已经让俩兄弟对大嫂有了成见,今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吃饭更让他们心里不舒服。

沉吟片刻,友文打发闺女晓华过去叫一下新婚的夫妻俩,一边让秋菊往炕上拿饭。饭上来了,晓辉夫妇还没有回来,孩子们时间有限,已不能再等了,友文决定不再等了,让孩子们先吃。7点半,晓辉夫妇俩才相挽着回了家,秋菊把重新热好的饭菜拿了出来,见妹妹及两个弟弟都走了,晓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妈,爸,以后你们就不要等我们,你们先吃,给我俩留在锅里就行了。”彩霞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不用管我们的。”

“哪能不管你们啊,今天也实在没法才让你那几个弟妹先吃了,以后啊,尽量起得早点,晓刚和晓华都住厂没什么,晓东上学等不得,再说了,以后地里的活也等不得啊,你看这时候了,谁家还不上山啊?!”秋菊一边数落着,一边拿起了一块饽饽吃起来。

听婆婆这么说,彩霞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无话可说,只好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吃起了饭。

饭后,友文拿着镢头上了山,彩霞和婆婆洗刷着那一摞摞的盘碗,晓辉负责把借来的盘碗按记号分开,一家家的给送回去。一家人有条不紊的做着一切,表面上看一片祥和,可是心里边却个个打着小九九,就宛如天空那片看来平静的云,谁知道云层顶上是闪电还是雷鸣呢?

第二十章好事成双

日子过得飞快,新婚夫妇还没来得及享受过多的甜蜜,一个小生命就在彩霞的体内安家落户了,婚后俩月不到,彩霞就茶饭不思,上医院一查:有喜了!听到消息后,把友文老两口美得整天合不拢嘴,特别是秋菊,不光不让彩霞上山,还变着花样的给彩霞改善生活,那阵子彩霞简直就像是老黄家的一个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了适当的运动之外,就是刷碗热饭这种家常活也不用彩霞干。

爸妈对嫂子的宠爱,最看不惯的是晓东,他常常问母亲,嫂子不就是怀个孕嘛,凭什么母亲忙完山上的活还要回家变着花样的做饭啊,看别家的媳妇,有几个不上山的,即使反应大不上山,那家里的活可是全包了的。对于小儿子的诘问,秋菊往往是笑着回答:“小孩子,大人的事不用管,你懂啥呢?”

把个晓东气的有好几次赌气不吃饭就上学了,背地里说母亲:等着瞧吧!早晚会惯出毛病来的!对于小儿子的任性,父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他去了,殊不知这件事竟成了小儿子日后数落父母的把柄。

俗话说,祸不单行好事成双。也不知是沾了大儿媳的喜气怎么的,在乡政府做秘书的二儿子晓刚也谈起了恋爱,姑娘就是乡长刘江的闺女刘颖,说实话,当儿子第一次把刘颖带回家时,友文并不怎么看好,这姑娘虽然面带微笑落落大方,但比起以前儿子在学校时的那个追求者来说,那模样差了远了,那个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就是家境差了点,儿子死活不同意,害的在自家住了俩天的姑娘讪讪的落荒而逃,至今友文还记得那姑娘临走时满眼的失落与泪痕,可是婚姻是孩子自己的事,作为老家也不好插手。

如今倒好,儿子竟领回来个个子才160,小眼睛单眼皮,模样普普通通的乡长的女儿。哎,也不知儿子是咋想的,不过既然孩子领回家,做父母的只管好饭好菜的招待就是。

那天是礼拜天,正碰上村里赶集,趁姑娘和秋菊聊得热忱,友文拿了个篮子就出了门,来到集上割了一斤肉,买了两条鲅鱼,一斤小桑蛹,一斤猪头肉,一斤松花蛋,一个午餐肉就回了家,刘颖看见了,一个劲的说,自己也不是外人,叔太破费了。友文笑笑说:“也没买啥,家常便饭,不要嫌弃就好。”言外之意,家是穷家,比不得你乡长家啊。

姑娘哪能听不出话味来,她笑了笑:”叔,俺又不是娇贵人,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啊!”

秋菊打圆场道:“是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烂要吃一锅的饭,好了好了,来,老头子把彩霞叫来陪着刘颖,咱俩也好忙活做饭了啊。”

隔着墙头,友文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彩霞老二领媳妇回来了”,不一会,彩霞就过来了,见着刘颖很熟络的问寒问暖的拉起了家常,晓刚见嫂子来了,打着上厕所的借口来到灶间,悄悄地问父亲:“爸,你看儿子给你领回的媳妇咋样?”

友文往灶里添了把火,思考一下才说:“模样一般,礼道可以,不过儿子啊,你不觉得你俩相差太远了吗?人家可是乡长的千金啊,你爹是什么,老百姓一个!老实说,她爸同意你们交往吗?”

“爸,她爸那还不知道我们的事,不过刘颖说了,她爸很欣赏我的才能,回家老夸我有眼色,会办事什么的,我想他不会反对吧?再说了,人家刘颖可是铁了心的要跟着我呢!您就放心吧!”晓刚低声说。

“哦,既然这样,爸也不说啥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自古以来,门不当户不对就难成事,你心里可要放明白了啊!以后吃苦时可别怪爸没告诉你。”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那些。对于刘颖我很有信心的。”晓刚一副自信的样子。

“那就好,你能攀龙附凤的我们没意见,快去陪刘颖吧。”友文催促着。

儿子笑了笑推开房门进去了,友文心情沉重的对秋菊説:“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老二这媳妇有点悬呢?”

“别想那么多了,老二能给乡长当女婿,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想想啊,当了乡长女婿,日后那乡长不提拔他还会提拔谁?你就等着看吧,咱儿子发达的日子很快就会到的。”秋菊满脸的笑意。

“嗯,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友文嘀咕着,自顾烧他的火去了。

从那天起,每隔一个星期,刘颖就跟着晓刚提着菜酒大包小包的就来了,看他俩谈的火热,友文那悬着的心慢慢的就放下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一帆风顺吗?乡长真的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吗?那就得看日后的发展喽!

第二十一章儿子念技校

日子在不紧不慢的走着,晓刚和刘颖的交往也快有小半年了 ,虽然刘颖跟着晓刚回家也有几回了,但是却从没听说她跟她父母提起过两个人的事,晓刚心里不禁产生了怀疑:刘颖对自己是认真的吗?为什么这么久还没跟父母透露过?他决定试探一下。

星期六晚上,在乡派出所做记录员的刘颖和往常一样,下了班就来到乡里那最偏僻的小面馆坐下,也不忙着点菜,要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她在等晓刚。果不然,一会儿,那路的拐角处,晓刚骑着自行车就赶来了。到了门口,支起车子,习惯的看了看靠窗的包间,与刘颖四目相对,好不欢喜。因为基于刘颖的工作性质,大多时候是晓刚在等她,今儿刘颖能够先来真的是喜出望外!

点了两菜一汤,晓刚才坐下来,虚寒问暖了一番,菜也上来了,看刘颖大口的吃着那盘鸡胗,晓刚觉得是时候了,他故意饱含深情地说:“刘颖啊,我多么想天天看着你吃的这么香啊,什么时候把我领回家呢?”

刘颖愣了一下,只一下便笑了:“还用往家领吗?我父亲和你是那么亲密的上下级,我母亲也见了你好多回,在他们眼里恐怕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家人啦!我只是找个机会和他们打声招呼而已!”

“好颖颖,那抓紧点啊,不得到他们的认可,我心里很不踏实呢!你看我今年也有25了,你呢也22了,都不少了啊。”

“好好好,听你的,今晚我就回家说去,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看晓刚真的急了,刘颖只好应当下来。

饭后,晓刚一直把刘颖送到楼下才回到了宿舍,一夜忐忑不安,傍亮才睡着,好在第二天不用上班。

再说那刘颖蹑手蹑脚的回到家,本以为父母已经睡下,可谁知一开灯就看见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那灯光一闪,母亲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刘颖赶忙走过去安抚母亲:“妈,没吓着你吧?你怎么不回卧室睡呢?”

“我回卧室睡?你们爷俩都不回来,我自己睡得着吗?说,这么晚了和谁在一起的?”刘颖一回来,母亲的睡意全无。

“我的好老妈,你不问我也想和你说呢。”刘颖就势搂住母亲的脖子坐了下来,对着母亲的耳朵宣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女儿我恋爱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和谁?”母亲瞪大了眼问。

刘颖嘿嘿一笑,故意卖着关子:“有半年了,他就是——老爸的得意助手—晓刚!”

“你怎么能和他谈,不行不行,你好歹也是吃国家粮的,他只不过是农民的儿子,虽然说这小子待人接物没得说的,可是毕竟不是铁饭碗啊!”听刘颖一说,母亲立刻给否定了。

“妈,铁饭碗有啥好的,你看咱大院王科的儿子在经贸委工作,那是铁饭碗,可人还不是窝囊废一个!除了写写画画还会干啥,整个木头人一个!你再看看晓刚,跟着我爸走南闯北的,到哪都吃得开。妈,反正我不管,我这辈子就认了晓刚!你们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吆,还反了你不成?好好好,就是妈答应了,那也不见得你爸会答应啊!”看女儿如此坚决,母亲软了下来。

“爸那儿再想办法,你先答应我嘛!”刘颖顺着杆子往向爬。

拗不过女儿?,母亲只得先应了下来,不过告诉刘颖,不解决晓刚的户口问题想要她爸答应,门都没有!

这可急坏了刘颖,她一个劲的请母亲帮着想想办法,最后母亲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俩的事先瞒着父亲,让晓刚先挂着秘书的职,到技校念他两年书,户口不就解决了吗?

好主意!刘颖搂着母亲亲了又亲,拿定主意第二天就找晓刚商量一下。

对于刘颖的主意,晓刚一开始不太乐意,要知道上技校那可是要花钱去的,要3000块呢!可是经不起刘颖的软硬兼磨,只好同意了,并在心里暗暗的安慰自己:为了与刘颖拉近距离,适当的做出一点牺牲是值得的。可是怎么和刘颖的父亲交代呢?晓刚决定撒一次谎。

等刘颖通过同学的关系替晓刚把技校联系的差不多时,晓刚在乡长面前撒了个谎,他说:“领导啊,听说县里每隔一两年就会提拔一批乡里的干部到县里上任,要是您正好提拔上了,到那时候,以我现在的样子—农民身份,恐怕是跟不上您的步伐的,为了日后能继续留在您身边工作,我决定先到技校把户口给解决了,乡里的职位先挂着,您看行吗?”

对于自己最贴心的下属的请求,乡长刘江是左右为难:答应吧,日后的工作靠谁?不答应吧,也是万一有那么一天,晓刚跟不上自己怎么办?工作这么多年,难得有这么当意的秘书啊!

看领导的颜色,晓刚揣摩出了他的心事,他心有成竹的说:“领导是怕我的工作没人接替是吧?这一点您不用愁,我早就想好了,临走把工作交代给司机李鹏就可以了,李鹏的办事效率您还不放心吗?”

听晓刚这么一说,刘江茅塞顿开,是啊,自己身边不是还有个得力助手吗?只是平时一切有晓刚打理,倒把李鹏的光彩给弄没了。立刻让晓刚把李鹏给叫来,交代了一番,让两人把工作交接了一下,就把晓刚的请求给批准了。

儿子在政府干得好好的,忽然又要上技校,友文的心里郁郁寡欢:为了攀上人家,儿子这么做真的行吗?可是事情已成定局,他也不能说什么,和儿子合计了一下,念技校的钱还差2000快,他赶紧的到嫂子及孩子他舅那儿?借了给儿子拿着。儿子临走那天,友文目送着儿子上了车,直到那车没了影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知儿子走的这一局究竟是对还是错?谁也看不清前边的路是坎坷还是平坦啊。他的眼睛迷茫了……

第二十二章彩霞生了

第二年正月十八,在县医院,彩霞给老黄家生了个漂亮的小公主,是顺产。产房的门打开时,正焦躁不安地在外边等候的晓辉和妹妹晓华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身子射向那张刚推出来的床。床上的彩霞看见他们,疲惫的笑了笑,就沉沉的睡去。护士把用包被包着的孩子递给了晓华,然后和他们一起把母子送回病房。

看样子嫂子彩霞一时半会还醒不来,晓华怕家里着急,于是拐着弯的对沉浸在无比喜悦中的哥哥说:“大哥,你看孩子的小模样长的多像我嫂子啊!秀气白净,活脱脱的仙女下凡啊!你说要是咱爸妈知道了,还不得高兴地直蹦高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晓辉呵呵一笑,对妹妹说:“你不说我还忘了,是应该让他们早早知道你嫂子生了个俊闺女!要不依咱妈那脾气还不得急死啊!”说完赶紧的来到医院外的小商店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开小卖部的二叔黄友敬接的,晓辉让二叔告诉父母媳妇生了个女孩,母子平安,医生让观察几小时,要是没事的话,傍晚就能回家。当黄友敬把这一大喜讯告知时,友文高兴地满脸是笑:“没想到这么快!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兄弟,谢了啊!”

秋菊洗衣服回来知道了,顾不得晾衣服,把衣服递给友文去晾,自己进屋就把前些日子赶集买回来的几套小衣服找了出来,先把那两套棉线大襟内衣拿了出来,又把那套黄色的和粉红色的外套挑了出来,把另两套适合男孩子穿的外套叠好又放在包袱里。接着又翻箱倒柜的把以前孩子们穿的旧了的棉线秋衣秋裤找了出来,咔咔咔不一会儿就剪出了二十多块的尿布出来!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这些事本想着今晚来完成的,可是没想到媳妇今天刚住院就生了!真是顺!好在知道媳妇正月底的预产期,去年冬就把新种的小米给脱了皮,要不,大正月的还真是忙得够呛!

吃了午饭,友文立刻把院里那只还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哼着小曲把鸡给收拾干净了后,交代秋菊马上炖上,并把前年在东北安家的姑表姊妹给的那棵野山参也拿了出来放进去一起炖着。

半小时后,小院里就飘出了炖鸡的浓浓的香味,可是友文却顾不得闻这香味,因为他现在正推着大推车到西街的老房子那儿拿木头呢!拿了满满一推车才蹒跚着往家推,路上有人问拿那么多木头干啥,他喜滋滋地说:“媳妇生了,多拿点木头烧烧炕,现在大正月的天冷着呢,小月孩和产妇都不能受凉。”

推到家门口才放下车子,顾不得休息,拿起手锯就哧哧的锯开了,足足忙活了一个小时才把那车木头锯完。接着回屋里把儿子那边的钥匙找出来,打开儿子那边的街门,把所有的木头都搬进去码在院子里。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刷锅添水烧炕。看着那红红的火舌欢快地舔着锅底,友文也喜滋滋地哼起了沂蒙山小调: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青山那个绿水哎——多好看…

傍晚彩霞回来了 ,喝完婆婆熬的人参老鸡汤和鸡蛋小米粥,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看着身边娇弱的新生儿,她感到心里暖暖的,藏在心底的刚结婚时的不快彻底的抛到了九霄之外!一大家人围着这个小生命有说有笑的,笑声从那并不隔音的玻璃窗缝飘出来,跌进了朦胧的夜色里。

日子在孙女的一颦一笑中溜走,转眼已到了 金秋十月!那天傍晚,劳作了一天的秋菊和友文前脚刚到家,后脚在技校烹饪专业学习的晓刚就回来了。进了家也不说话,把背包往炕上一扔就跑到里间炕上趴下了。把个友文和秋菊弄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第二十三章晓刚失恋失了

很阳光的儿子今天怎么了啊?带着满脸的疑惑,友文悄悄地走进里间。

只一眼,他就知道儿子一定是哭了!因为此时的儿子整个趴在床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双手压在枕头上,托着下趴的脸。他哭的是那么的专注,以至于连父亲来到跟前都没有觉察到。

犹豫了一下,友文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怎么了晓刚,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会好些。”听到父亲的话,晓刚停止了哭泣,用袄袖擦干了眼泪才满腾腾的转过身来。看到父亲询问的眼神,他面无表情地说:“爸,我被人给耍了,我不去那个破技校了!”

“啊?怎么回事,说清楚些。”晓刚的话使友文越发迷茫与不解。

见父亲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晓刚急得眼泪又落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维,抽噎着说:“我被刘颖给耍了!她曾亲口对我说,只要是户口的问题解决了,他父亲就会答应我们俩的事的。可是昨天她那个乡长父亲亲自来到我的学校告诉我:做他的秘书可以,但要想成为他的女婿,门都没有!爸,你不知道当时我听了有多难受!看到乡长来学校找我,我心里那个美啊!可谁知等来的却是要我和刘颖分手的话!当时我如同从天上一下子掉进冰窟窿的一样!连死的心都有!要不是想到你和我妈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我真想那么地。”

“傻孩子,看你过不来过不去的样子,我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呢!就这么点事你就不能过啦!有没有点出息你说。是个男人吗?!”接着友文故意用一副毫不在乎的口气对儿子说:“就刘颖那模样,我和你妈还没看好呢!这下拉倒了好,去了我们一块心思!”

“爸,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哪有你这样的父亲啊,儿子失恋了你不劝不说,还净说风凉话!”晓刚皱着眉埋怨着父亲。

“儿子啊,爸没文化,不懂大道理,不过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十有**得泡汤!所以你和刘颖现在的状况是爸早就预料到的,不奇怪。倒是你不想念书了爸才觉得有点意外!”友文挨着儿子坐下。

“有什么好意外的,念书带户口就是为了刘颖,现在我俩的事黄了,这书还有啥念头?”晓刚幽幽的说。

友文拍了儿子一下说:“看你整天溜精八怪的,没想到也是蠢货一个啊!要我说,这件事越是黄了,你越要把书念完!有句话不是说:不蒸馒头挣口气嘛!你想想,将来你的户口出去了,还愁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媳妇?”

听着父亲的话,心里憋着的气慢慢的也喘顺溜了,晓刚也暗暗为自己的所想所为而羞愧,他用眼角瞥了一下父亲,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爸,我听你的,明天就回学校,反正再有半年也就到了实习的时间了,政府那的工作谅乡长他也不能把我怎么地,念完书后,我还得回去,我一定要干个样子给他看看,不拔这口气我誓不罢休!”

“好!这才是我的儿子!走,你妈也快把饭做好了,去把你嫂子他们叫过来吧,对了你嫂子问怎么回来了,你就说没钱了来家拿点啊。”

“好唻,爸!”看着儿子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友文暗暗松了口气。

晓刚回技校不到两天就收到了刘颖的来信,信中说,那天她看父亲心情挺好的,就把他俩的事告诉了父亲,本希望父亲能够成全,谁知父亲却暴跳如雷地警告她说:你们俩做朋友可以,但做夫妻是不可能的事!刘颖没想到深爱自己的父亲会有此反应!信中刘颖流露出很无奈很抱歉的意思。末了,刘颖说,父亲的爱就是我这辈子的笼牢,无论我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他的手心!看他整天为了乡里的事而操心,心里实在不忍与他对抗,所以自己只有和母亲一样顺应他的意愿,不过这样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是我一辈子的痛!今后我会努力做一个最好的朋友的!想你念你却不能拥有你,我的心好痛…

看完刘颖的信,晓刚沉默了:心痛的何止是刘颖!这几天自己虽然回来了,但哪还有心事上课呢!昨天在实践课上,自己竟把盐当成了糖一个劲的往锅里加,可是加了好多也熬不出做拔丝的糖稀来…

自己与刘颖谈恋爱,也并不是别人所想象的那样,想巴结乡长往上爬,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办事说话干净利落的刘颖了!可是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自己是出生在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可是想当初父亲也是响当当的人民教师呢!乡长怎么了,还不是靠着念书受着师恩才考上大学的吗?凭什么看不起自己?哎,难道说千百年来的门不当户不对真的成了阻碍真爱的魔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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