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顺便把我的脖子切一切(bl) - xp1024.com
《老板,顺便把我的脖子切一切(BL)》


1 情书

永泉楼A栋男生宿舍305号房,整栋楼最吵的一间。

房门开着,也不算完全敞开。

就男生宿舍嘛,你有的他也有,只要没有女生,就没有害羞。当然也不至於裸体走来走去,妨害风化触法呀。

「那是什麽?」

季子衡上衣脱到一半,露出部分还算结实的腹肌,看着我。

我讨厌他吊人胃口的换衣服方式。

「没。」

我撇撇嘴角。

把信封撕成两半,扔向垃圾桶,可惜没进。咖哩我需要你。

啧,不说还好,否认反而勾起季子衡的好奇心,一个箭步拿出那个被当成垃圾的废弃物,贴纸还黏得紧紧地。看到这一幕的我,呆愣在一旁,我赌五包旺旺,这小子上辈子一定是猫。

一拆开,满满的无形爱心充斥房内,瞬间领悟的他,提高嗓门大喊:「情书?!」没跟他罗嗦,我躺在床上,随手把书摊开遮住眼睛。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这代表我想休息。

还是该买耳塞的,等下他又要乱叫了。

比捷运磨轨声还吵。

不过看他生气也挺好玩的。

对,你说对了,我喜欢季子衡,全身上下都喜欢。

2 棉花糖

唔嗯,那叫什麽?

我想起来了。

同志或gay、69、酷儿、彩虹……等,一些可以代表同性相爱的字汇及符号,很早以前我就在网路充实内在知识了,没啥好丢脸的,还不是一样活着,成绩也很罩得住,当然,我不会主动告诉别人,并非怕人歧视,而是知道了又怎样?能给我啥帮助吗?

没法子就给咱闭嘴!

我的菜在这里,跟我同寝室。

他叫季子衡。

真要说什麽时候看上眼,我也说不准,应该不是日久生情。他确实有很多吸引人我的地方,先说好,你别跟我抢。

唉,现在讲这些也没用。

既然喜欢了,他做什麽、说什麽,我都好、好、好,本宅……啊不,朕看人很准,就是眼光太好了,以至於常有些不识相的特意绕过来看季喵喵换衣服,不然就是算准时间,他妈的真的很准!分秒不差的闯空门进来,饱了眼福後速速道歉离去,虽然说男生宿舍没半个女孩子(也没所谓「半个人」吧?你想想看嘛,真要有「半」个人,那还算是人吗?吓都吓死了,你说是吧?),永泉楼A栋的男人们个个都很孬呀(不小心骂到自己),不敢偷渡女友进来,只好在外面……

嗯,你们知道的(电脑萤幕前的「你」知道些什麽呀?说来听听),这不重要啦。

没什麽好羡慕的,不过是先後顺序而已,不是有《先别急着吃棉花糖》这本书吗?是的没错,聪明的动物懂得等待。

朕很聪明。

拜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所以到现在还在等。

「一年级的欸,不够正吗?」

季子衡换上黑色短T,扯开一包蚵仔煎口味的洋芋片,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靠,我也要吃。」

闻到香味的我从床上跳起,伸手要拿零食,想不到季猫咪居然给朕拿翘,把太空包拿得高高的。

「要吃可以,说你为什麽不要她。」

3 守门员

「对她没感觉,拿来!」

他就是这样,所以我说他是猫,猫咪就是这样,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都不把朕放在眼里,那箱零食我也有掏帝雉(备注:新台币壹仟元上的图样)赞助啊。

北骂!(备注:源自於台湾俚语,是形容搞不清楚状况、不识相、乱说话、自作聪明的人。「白目」直白的解释就是「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睛」,这样的眼睛当然看不到东西「看不清眼前的状况」,而衍伸出「不识相」的涵义。」)

本皇今儿个绝不退让,就算全身沾满泥巴。心一横,我扑了过去,像极了足球守门员。

球没进网,赞!

季子衡缩了一下,哇咧,我压在他身上,这不是电视剧里常出现的画面吗?要是真在拍戏现场就好了。现实情况是,他在我身下,样子有点待宰羚羊,是该开膛剖腹了,我盯着他并咽下口水。

啧,欧阳睿,你还真色呀。

怪不得人,虽然我每天看他换衣服,上半身的肌肉分部情况早就牢牢记住了,即使每晚想像触摸他的肌肉纹理的生理刺激,但身体没什麽感觉。反倒是现在,嗯,身材穠纤合度的季子衡锁骨看来十分诱人,T恤掀起一角,若隐若现的肌肤让人想更进一步,谁在勾引谁呀?

好菜,不吃吗?

4 女朋友

有时候瞬间的迟疑会决定一切。

哈,学人装什麽文青呀。

不知道,或许硬来会比较好,至少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满足一些需求。

先给我等一下,你那是什麽脸?啊,看来你似乎有所误会,不只是身体慾望,试着想想看,要省点钱不就是双手万能,想找人陪一晚,在这男生宿舍并非难事,gay比你想像中还要多,我们本来就不是完整的异性恋,但看你偏哪儿罢了。

对了,有种漫画类型叫「耽美」,里头大多是没几页就做了,充斥着性爱画面,让人脸红心跳,我倒是没感觉,我欧阳睿又不是配种公牛,整天只想着那档事,同志也是人,也需要被爱。

光是十指交扣这个牵手动作,就和试图找到曹操真正的陵墓有同样难度。如果你瞧不起我,那你现在就跟你情人这样牵手出去逛传统市场一圈,没被碎念或斜眼青你的话,我叫你声大哥。

「啊呜。」

忽然自下腹传来一阵痛楚,靠,季子衡这豪洨,居然朝我肚子踹了一脚,妈呀我的胃!

各位,我在此郑重呼吁,毛小孩的教育不能等。

「这已经是你几封情书了?乾脆以後都转送给我好了,」他看着我,样子看来很认真,接着又说:「……我到现在都没交过女朋友。」

5 碎成两半

哈。

可怜的季喵喵,其实他是有几次艳遇的机会,是我给人挡下的。

说来真不要脸,宿舍里的三五好麻吉都知道我对季子衡有意思,义气相挺下自然会帮我,季猫咪人缘不错,好啦,是非常不错,偏偏身边有些人有邪念,这我一看就知道,因为我也是,他们呀,常常没课本、借笔记,小动作超多,怎麽不像Green直接一脚定胜负呀。

这时候好朋友就派上用场啦,他们帮我把那些女孩们刻意塞在季猫咪课本里的情书,在还给本人前都先行抽走,赞!

内容极尽恶心、下流!

嗯,是有些夸大了。

好吧,我承认其中有些写得还不错,文笔之好,都可以去当作家了。这要是真给季子衡看了,我看隔天,不,当天欧阳睿本人就要瞎了吧。哭瞎或闪瞎。

还有,我的心会碎成两半。

於是,欧阳睿本人我为了顾全大局,存了点小钱逛了西门町、五分埔韩去了贵桑桑的东区,找人帮忙穿衣搭配、发型设计等等,反正就是从宅男变帅哥就对了,让那些把情书拜托管理员转交的学妹、学姊,看到我之後,立马变心,情书收件人涂改为「欧阳睿」。

就是我。

努力会有收获。真心不骗。

* * *

趁他一个不留神,我抄了那包洋芋片,用姆斯的眼神说:「No,你别肖想。」

季子衡舔舔手指,

「哼,跩什麽啊?我自己也可以交到女朋友。」

这动作让我更加确信他上辈子一定是猫,再加一包乖乖。五香口味。

「废物们,打球啦!」

篮球热爱者遥哥在门外运球,乒乒砰砰的有够大声。

啊,到时候楼下那些不打球不运动的苍白幽灵又要跟管理员告状了,真他妈烦,不是歧视啊,他们整天在房间不就是在看迷片?听说是萝莉(注:「萝莉」通常指的是实际年龄介於3到12岁的女童)版本的,藉此知道他们是异性恋没错,不过,那看久了会心理变态吧。

「来了!」

问题是我现在想休息呀,这团不想跟。

才刚这样想,眼前舔完手指的季喵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进浴室,只听见「啪」一声,水龙头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衣装整齐地走了出来,连忙对着共用的穿衣镜,整理蓬乱的军绿色头发,左耳戴上星形镂空耳环,换上球鞋冲了出去。

这只猫是怎样?

不说一声就走了,搞得遥哥揪的这团我非跟不可,即使身体吃不消。应该就在老地方吧,连镜子也懒得照,钱包手机分别插进左右口袋,穿着夹脚拖,一铲一铲地走出门外,样子还真像铐上脚镣的受刑犯。

唉,他绝对有一种神秘的魅力。

才会搞得我这麽累。

烦啊,晚餐要吃什麽。

6 我不是酒鬼

打球啦。

NBA是我们的粮食,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得了一种不打篮球就会死的病,坐在电脑前的你也该找时间试试。篮球的触感很好,男人得天独厚有双大手,光是一只手掌抓起球这个动作就可以让你把到好几个学妹。

喔,我不是说女孩好骗,啊感情就是这样啦,瞬间感觉对了,彼此看了顺眼,就代表喜欢上啦。至於交往与否,那也是以後再说,至少有个人让你在寂寞时可以思念,减少美工刀在手腕划伤的次数。

我坐在篮下,吃着微波过的「咖哩猪排欧姆蛋烩饭」,哈。NBA冠军赛那天我打从心底希望骑士赢得冠军,只是胆小的欧阳睿不敢看直播,毕竟勇士气势正强,但是越不可能成功的事,就越希望能翻盘。

爱情不也如此?

场上几个人在对战,篮球是湛路遥的,他有钱该再去买个两三颗,好篮球打起来才爽。话说,今晚怎麽这麽多Kobe呀?打死不传,又狂打铁,篮球可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啊。

「嗯。」

硬塞了几口饭,真难吞。

只好猛灌罐装微醺调酒,我不是酒鬼,宿舍有个学弟常说跟人团购喝不完,硬是塞给我,大多是酒,起初觉得怪,问题是我酒量好。也没跟他计较。

季子衡控球有一套,假动作骗过两个人,眼看就要灌篮,韩越这大个要盖他火锅并非难事,季传球给遥哥,无人防守的他,一记准确投篮,三分入袋。

两人默契真不是盖的。朕的御猫最棒。

「阿睿你心机很重,喜欢就直接上呀。」坐在我右手边的风擎说话了。

「啥?」

回他的同时,调酒溢了出来,滴到腿上。

啊,好浪费。

「同性相爱本来就是这样,不是『全部』,就是『零』。」

7 水呢

「同性相爱本来就是这样,不是零,就是全部,倒不如直接上。」

「总有一天你会被杀。」

风擎一肚子坏水,认识他真是我三生不幸,说到底,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他是哲学教授的地下情人,这是公开的秘密。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虽然这篇小说分类是耽美,但现实生活哪来这麽多思想开放的人,是呀,所以这是虚构的小说内容,他妈的你还真相信,没出国过啊(其实我也没有拍谢),见的世面太少啦。

什麽事都有可能。

中秋节嘛。

季子衡他们还在战,汗水浸湿上衣,啊,年轻真好,不……我也才几岁,把塑胶饭盒随手一扔,随即加入这场混战。大家都这麽熟了,没什麽架拐子的小动作,自然也没什麽黑哨,只是各自展现自己偷练的成果。

「磅!」

韩越一个灌篮,赢得附近女孩们的掌声加尖叫。

他大概是我们这群里面不用耍手段就可以受到异性欢迎的人了,偏偏这家伙迷恋慢跑和篮球,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或许不想让人知道吧,他算是低调的人。

「哈,好饿,休息一下吧。」

「渴死了,水呢?」

8 无限加饭续饮料

「吃『冰糖』吧,想玩桌游。」

遥哥拧了拧衣角,还真有水滴下来。

啊,是汗才对。

以前有个怪僻,会搓脸上汗水乾掉的结晶,舔过几次,真的是咸的!

欸,他刚说冰糖对吧,不知道钱够不够,毕竟一餐一百二起跳,虽然可以无限加饭续饮料。可是不好吃呀,大哥!

有人说要跟女友聚聚先闪人,哈,真够嘲弄,确实是「闪」人呀。什麽时候我也能把那只猫咪给拥入怀里呢?

「啊。」

季子衡走路一个踉跄,遥哥随即扶住他,反应真够神速的。啊啊,又是那块人行道砖头搞得鬼吧。投诉几次了,东整西整就是不把那块铺平。

「小心一点。」

「谢啦。」季吐舌微笑。

吃醋?

这倒不会,不知道为什麽,如果是别人,我会不爽,可是遥哥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他跟我们同届,比我和季子衡大几个月,却有大哥的风范。可能是因为季子衡和我都没哥哥吧。

讲到我妹。甭提了。

嘿呦,别说我没有妹妹这句傻话。

你才罗莉!

你全家都萝莉!

9 爽

无聊的咖哩饭,特大杯的饮料。

一群瘪三在玩UNO,我向来不爱这玩意儿,所以也不知该怎麽取胜。索性不参与,在旁看看漫画,适时插花边话。不过今晚感觉不错,除了汗臭味以外,傍晚的气温不高,加上这家店有冷气,没给人限时间,总归一个字──爽!

「欧阳睿。」

「干嘛?」

不是季喵喵,也不是遥哥,不用理。

还有,跨页漫画正精彩,我连头也懒得抬。

当然季子衡叫我就另当别论,从新庄冲去台北101我也愿意。

10 笑声和尖叫

隐约感受到轻暖呼吸,转过头才发现韩越正盯着我,那副不友善的眼神,分明要干架。啊是怎样?是哪里惹到他了吗?要打吗?

「欧阳睿。」他又叫了一声。

「干嘛?」

UNO尾声,胜负也差不多了。有些人先回宿舍去了,这时间,狂罐饮料的遥哥去厕所,季子衡去别桌凑和。就说他人缘好啦。这方桌上就剩我和韩越。

我真不想理。打搅人阅读兴致还真够缺德的,避免突如其来的一记直拳,我姑且将食指夹在漫画第52页,回敬个不屑地眼神给他。

「你在不爽什麽?」

他没应声,还是直勾勾瞪着我。

我心想:要是真打起来怎麽办?妈呀,他个子一百八十几,蹲着也比我高,比现场每个人都高,天生篮球人,肯定跟遗传脱不了关系,这时候又能哀怨谁呢?

「干超强!」

笑声和尖叫、掌声像点燃的鞭炮炸裂开来,啊啊,想必是季子衡的冷门牌赢了那桌的锄大D,整桌欢声雷动,我偏过头,找了缝看看,还真的赢了。他开心,我也开心。

「哈。」

我把书丢桌上,准备参一脚,给他说声恭喜。

11 有趣

才正要起身,天晓得那高个儿韩越忽然一把揽住我,脸贴超近。

吓死人了,他看着我,我瞪着他,感觉真恶,像要上演亲密戏码,剧本对了,可惜人不对,无奈的尴尬存在我俩之间,万万不可误会,不是小鹿乱撞,因为一点儿也不罗曼蒂克啊!!

本能感觉到危险,此事非同小可,没多想,我扳开他粗糙的手,赶紧逃了出去,硬是挤到对面那桌去。

不免惹来几句抱怨,那又如何?

处在刚才那样剑拔弩张的情形下,究竟会发生什麽事,谁也说不准。

「就是这样才有趣。」

12 不够

一路打闹回到宿舍,其实韩越那事儿我早忘了,没辙。实在不想追忆些想不起来的事情,如果真不爽,他应该会直接开口,要不就是找遥哥告状。

「明天第一节要上吗?」

「有种就翘啊。」

魔鬼巷人行道窄得很,以前用三字经埋怨,也没见改善。正因如此,现在季子衡和我并肩走着,我很满意,可是心中却有个日渐壮大的窟窿,空洞的风声,徐徐吹着,欧阳睿,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因为不够。

我们只是朋友,只是住在一起的朋友。

还不够,我想要更多。

偷觑着季喵喵的侧脸,真美味,啊不,真是俊美。总之,即便是五光十色的店铺招牌,一堆身材姣好,看上去像只穿上衣,透出白皙大腿的女生,我可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能让挑动我心跳加速的人也只有你了,季子衡。

13 现在几点

晚上十点多回到宿舍,季猫咪洗了个比平常还要简略的澡,别乱想!我没偷看,只是时间明显缩短很多呀。

「啊,好困。」

头发湿漉漉,没吹乾就睡了。

「欸你头发──」

我本来想玩个逃生游戏,看到他倒头就睡,到时候感冒就不太好了。打呼声超猛,嗯……他睡得很熟,想必是累了。

我偷偷拿条毛巾替他擦乾。

真幸福呀。我心想。

* * *

「哇。」

刚刚那是什麽?便当盒里有两颗沾血的子弹?

就叫你不要看恐怖片啦。

现在几点?

14 善心人士

五点,要睡吗?

其实我脑子清醒得很。

实属难得。

教授是谁不重要,自己爽比较重要。

走廊黑漆漆,不过这儿我熟得很。我踮步走到公用客厅,好像小偷。饮水区总有善心人士准备一些吃的喝的,随手拿了纸杯和一条三合一咖啡,这才发现──

「啊我的手机。」

先不管了,赶紧把粉倒进杯里,呜哇!咖啡粉和热水相遇,传出阵阵香味。很烫,想喝咖啡的慾望战胜理智,忍不住小啜一口,呸,烫到舌头了。

皇上,这事儿可千万急不得呀。

「你喜欢季子衡吧。」

15 晨跑

跟我想的差不多,是韩越。说真的,刚才的问题我不觉得困扰,只是不关他的事,所以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你还没睡?」我说。表情应该很欠揍。

「白痴,我晨跑。」

韩越拿着印有拉拉熊图样的毛巾擦汗,有点娘耶。

「喔。」

我小心翼翼捧着咖啡,坐在沙发上。

「你这麽早起来干嘛?」

他走了过来,汗味超重。

我拧着鼻子,像十二生肖里的某种动物,声音扭了角度,说:「干先去洗澡好吗?都闻不到咖啡味了。」

等着他回我脏话,没想到韩越退了一步,竟然安静的走了。

16 单身

五点四十分,墙上的时钟会夜光耶。炫。

咖啡剩下五分之一。

哈,三合一终究是三合一,取代不了现磨咖啡的效果和地位。逃生游戏到了第十三关,行星的推理,还不想看答案,我,欧阳睿正认真思考着。

「玩什麽?」

韩越坐在我旁边,歪着头。这个味道,应该是海X仙度丝。

「别吵啦。」

我需要白纸和笔,这样会比较容易破解。

他拿出手机用手指摸摸碰碰,应该是在传Line或是玩游戏吧,随便怎样都好。

就快要解出来了。

「我有女朋友了。」

「喔很好啊。」我低着头。

靠。

这些暗号到底是怎麽想出来的啊?後面有些关卡要付钱,想办张信用卡。

「你有女朋友?」

「没有,我是黄金单身汉。」

烦啊,什麽海王星符号,还是需要纸和笔才行。脖子好酸,抬头一看,天色亮了,六点半了吧。我转头看韩越,他看着手机在笑,SXNY好用吗?很想换六寸呀。

「骗你的,」他看向我,吐吐舌头,「我没有女朋友。」

「有病。」

我骂了一句。

本来就是啊,早上把人当白痴耍,虽然我是没差,但是别在朕面前班门弄斧,无聊,我宁愿旁听海事法。

「欧阳睿,你有喜欢的人吗?」

17 放手

「这里没人要鸟你。」

我把剩下的咖啡倒进饮水机滤网,嗯,看样子还是需要搅拌棒啊。

「靠,没种。」韩越语带不爽。

呿,随便他说,要上楼去叫季子衡起来,今天是必修科目,教授绰号──「小李飞刀」。

这样你明白了吗?

* * *

阳光照进室内,天气不错,什麽时候我才能跟季子衡大大方方地出门去玩呢?不仅是以「朋友」的身分。

「我蛮喜欢……不对,我 很 喜 欢 你。」

韩越看着我笑,唔,笑容挺帅,可是内容阿杂。

这句话我没感觉,什麽打动人心、涟漪啦,啥米都没有,心理倒是有些不爽,我到底哪里得罪他啦?反正二十分钟内去叫那只猫咪就行了,今天韩越发疯,我决定整他,所以搬出嘲弄的语气说:「真可怜!早上晨跑,回来变智障。」

「干你才是。」

韩越火了,爽啦。心理得意之余,没想到一阵「咚、咚、咚」类似打鼓的声音逼近我,靠杯,他冲过来架住我脖子。

还是不放手。

「咳、咳……」

他右臂可媲美健身教练的二头肌压住我气管,完全发不出声音,快不能呼吸了。可恶啊,当初也该练个坐姿哑铃二头弯举的,操你……

18 杀人凶手

「欧阳睿、欧阳睿!你没事吧?」

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模糊的人影。天堂。

那瞬间真的会以为这里是天堂。

「……嗯?」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吃力地起身,喔,还活着呀。左侧一个男人在哭,眼泪都滴到被单上了,季子衡不会这样,遥哥也不会。

「原来是韩越啊。」我看着他,没有喜怒哀乐,又说:「……杀人凶手。」

他妈的,他连坐着都比我高,巨人後代是不是呀。快看,韩越眼角闪着泪光,哇靠,见了就倒弹,像个披麻带孝的孙子。

我给了超没力的一拳。

「干哭屁呀。」

他抱住我,全身的力量都在我肩头上,「对不起。」

真没诚意,我已经想好要去哪家餐厅让他请到破产。

「啊对!」

季猫咪的必修!我推开他,感觉全身充满力量,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呀。

「季子衡已经去上课了。」

我歪着头,他怎麽知道?

「你喜欢他吧。」

他一脸不以为然,老子看了就不爽。

「怎麽?」我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不行啊?」

19 呱呱

没有後悔,不过……

这里是哪儿啊?

不是健康中心,不是医院,不是我寝室,哇哩咧,墙上NBA球星的照片,我了了,是他的房间,

老天呀,这八坪左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本皇最看不惯有钱人。

「欧阳睿呀。」他笑了,露出小虎牙。

青蛙,青蛙男。

胃袋空空的青蛙男。

眼前有只好大的青蛙阴影。来不及计算面积。

救命。

「韩越,你疯了吗?」

他没说话,只是笑。饥饿的笑容。

我以前也对季子衡的睡脸露出过那样邪恶的笑。

20 粗糙的手

天杀的!

房门一定上了锁,我像只可怜的水黾,被他一把攫住,狠狠地在本人左边大动脉给了一记下马威,没什麽好推开的,因为韩越像面水泥墙,不知道在坚决什麽的威吓眼神,加上两只不安分的手在我身上乱窜。

「靠,滚!」我大喊了一声。

「我们今天都没课。」

他不为所动,完全不怕,唉,看来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不一会儿,青蛙擅长的舌头狩猎本能浮现,曾经我品嚐过的酸甜苦辣被他强硬的掳获。

喇舌。

去你的飞机大炮,一点也不好。

「欧阳睿,我喜欢你。」

他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随即用他粗糙未保养的手指抚摸着,虽然朕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也可以感觉到韩越是个门外汉,缺乏技巧地寻找诱发欢愉的敏感部位,真没意思。仔细一看,发现他的手在颤抖,哎,就当作噩梦一场吧。

决定宽恕他的我,轻轻捧起他的脸,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并且故意用魅惑的方式说:「越,你是直男吧?」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再次试图吻我,但这次我轻易逃开他的唇。

「那个,我只喜欢季子衡,到此为止吧。」

韩越愤恨的表情,让我隐约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原来言语才是杀人於无形的利器啊,真是好用。没有上演什麽道歉、原谅的琐碎戏码,我跳下双人床,拉齐身上的衣服,打开门的同时,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21 开心就好

「刚刚的画面我都录下来了,就算你跟他告白,也不可能成功。」

删掉。

我想讲,但我迟疑了。

如果你问我原因,恐怕我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回答你,有时候就是会这样,有点像莫名的浮动,内心有个人阻止你,或是预期心理。

就……

冥冥之中的注定之类了,好啦,我在乱解释。

也许该像电视一样,等着他的威胁,然後不甘心的屈服,任他为所欲为。但是很可惜,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无趣的内容大纲,哈!有时我真希望自己能当个编剧或指导一部戏的拍摄。

我有天份。

「随便,你开心就好。」

我侧脸看他,嘴唇弧度完美。是呀,我在笑。

欧阳睿,你疯了。

姑且不论他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影片传给全宿舍或全校该怎麽办?不是无节操,但要是真中了计,那麽往後也别想跟那只猫咪住了。我是这样认为的。

「等───」

答案远远超出预期之外,韩越不知所措的表情还真可怜,咋,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当坏人,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唉呀,想传就传吧,他是小说里爱留证据的犯人,要是哪天他真的让我成为众所皆知的人物,那我就顺势告他。这罪名可不轻呀。

相信季子衡会懂。

22 记得锁门

被蛇盯上的青蛙。

别误会,青蛙是他不是我。

我是蛇,他的天敌,因为「喜欢我」,所以我是皇上,他是贱民,这是他的选择,至於他真正性向是啥我不想知道,韩越真是天生贱命的可怜虫,好死不死遇到有虐待倾向的朕,你可以说天注定,我不在乎。

今天下午的哲学语言解读课暂停一次,说是教授参加国外研讨会,没办法准时赶回来,讲义挂网,让学生自行下载,听他在屁,真是糟糕透顶,风擎FB打卡的位置就在教授办公室,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又能搞出什麽花样?

研讨会地点在上海,美丽的不夜城,手机通讯弥补不了寂寞难耐的心,所以前阵子风擎像只男魂,给人飘飘然的诡异气氛,现在可好了,不回家,选在铭德楼二楼的办公室里亲密,这样好吗?

哈,我并非自命清高,只希望他们记得锁门。

好啦,欧阳睿你想太多了,没人说情侣见面就只看得到吃的,说不定他们真的在聊课业问题也说不定,唉,超无言的自我安慰。

我走在校园里,看着情侣放闪,说实在早已麻痹,不就是搂搂抱抱,亲摸搂靠,比统计学的公式还制式化。好吧,我承认我有时候会忌妒他们。

後颈突然被拍了一下,是季子衡,他冲着我一笑。

「嘿,下午要上课!」

「不是停了?」

「助教来上,而且要点名。」

虽说本皇阅人无数,自小到大见过男人笑容不下千万次,其实也不算多,呿,到头来还是他最可爱。看着这猫咪笑容总有疗癒的效果。

我撇过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喔,是那个黄毛丫头吗?」

「应该吧。」他伸了懒腰,打了哈欠,全身懒洋洋的样子,「你早上去哪里?整个宿舍都在找你吔。」

23 榻榻米

整个宿舍!?

那麽也包括你吗?子衡,只要我曾经在你心中占有三张榻榻米的大小就够了。超白痴的。

「因为告白的学妹来了,」季子衡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我,神秘兮兮地说:「她说你是她的男朋友,楼下那群『白面』很羡慕呦。」

「干我没说!我没答应好不好?」

现在的年轻女人到底在想什麽啊?是哪个智障说有贞操观念的女人是废物,脑补很恐怖呀。情书里面写了什麽我根本不知道,因为根本没看就扔了。

学妹耍花痴,递给我一封信,所以我没多作他想,就当作一般告白啊。如果有机会,学长会给你会面时间,就像投履历一样,乱枪打鸟总会有中的一天,可是石沉大海的案例也不少呀。现在的年轻妹妹社会经验真的太少了。

时常说谎的人,小心舌头会烂掉喔。仔细想想,应该要看看她到底写了什麽,真靠背,居然敢无中生有?大胆!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是哪个女的,让季子衡误会我有女朋友。

让我查出是谁,绝不宽贷。

「……也帮我介绍一下吧?」

24 紮紮实实的胆小鬼

「季子衡我喜欢的是你……」

被破坏殆尽的草坪,杜鹃花丛被迫搬迁,没人知道它的最终去向,不间断的榕树,飞舞的小黄粉蝶,永远只有三片的幸运草,拒绝使用落健的蒲公英,没有暧昧情愫,外头清爽空气让我异常清醒,平凡人始终是平凡人,我也是平凡人,也有弱点。站在季喵喵身旁的我像挂在墙上的鲜艳标靶,红心圆又大,随便抓个路人都可以丢飞镖把欧阳睿这笨蛋一击毙命。

是秋天了。

「唔?你刚说什麽?」

他转头看我,今天的蓝色POLO衫很衬他。呵。

季子衡头发染成墨绿色,嗯,他说那叫做军绿色。总之,跳跃篮框是他众多兴趣之一,肤色比小麦色再浅些,没有刻意防晒。有时宁愿淋雨也不愿撑伞,我曾经拿着雨伞追着他,水花四溅,自然也喷到不认识的人啦,雨像水盆翻到似的倾泻而下,又不是在瀑布下练功,我说帮他撑伞,不知怎麽地,这猫咪就是不领情,对我摆了张任性的脸,然後在雨雾中越跑越快,害我也一身湿。

我喜欢这样的季子衡。

「我说,我喜欢你的个性。」

「什麽啊?」他搔搔头。

我们继续走,气候宜人,要是可以,我希望这是一场约会。也可以说,我擅自把这段到教室的散步小径,其中属於我和他的单独时光,当成一场约会。

欧阳睿,你是个紮紮实实的胆小鬼。

25 二复合正三角形

「你喜欢怎样类型的女生?」我说。

他比出手势,今天还是一样在左耳戴上星型镂空耳环,两个黑色正三角形颠倒叠在一起的六芒星,好像有人叫「大卫之盾」、「所罗门的封印」之类的,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二复合正三角形罢了,重要的是,季喵喵喜欢这样的图案吗?

「一般的,不要太高,大概就这样。」

简单到爆的条件,路边随便捡随便挑都有,不用等到店长跳楼自杀。我乱说的。

「男的咧?」

「欸我又不是那个……」他嗫嚅着。

啊哈,季子衡害羞了,好可爱呀,欧阳睿,这机会可不是天天有,要把握住才行啊,天降甘霖,滋润我心中的那株树苗,让它枝叶茂密、日渐茁壮才行。

「胆小什麽啊?如果男的咧?」

我眨眨眼,抛给季子衡一副自认帅气的表情,在他耳边低喃:「我怎麽样?又帅又温柔,哈哈哈!」

明明很脆弱,硬是要在他面前装出自大、无所畏惧的样子,彷佛天不怕地不怕,我希望他是这样认为的,认为我高大坚强,在他需要协助的时候,我就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无论谁都好,至少在季子衡面前不想露出软弱的一面,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欧阳睿。

26 还阳

旁边的学生脚步加快了,甚至有人拎着小皮包用跑的,看来快敲钟了。不过我不在意,被当再重修就好啦。

经过一丛鬼针草,欸还是咸丰草,不记得了,当时我们都说「鬼针草」,童年的记忆涌现,说实在有点怀念耶。季子衡这呆猫还在想,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折了几枝带有黑色夹子的瘦果,准备来整整笑容甜死人的猫咪。

「你──」

他扁着嘴,模样看来有些苦恼。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即使随便搪塞着答案给我,我都会欣然接受。然而季子衡棕色的瞳孔注视着我,这举动像是连续打上来的波浪,潘朵拉赠与的礼物,打开之际,我的魂差点被吸了进去,赶紧逼自己还阳。

甫回神,只见季子衡咧着嘴对着我笑,然後说:「当然好啊!」

「……啊?」

可恶。

想亲他。

想脱他的衣服。

却办不到。

马的。

27 帅到爆炸

一个吻和一句「我爱你」,拜托!

季子衡,我欧阳睿这辈子就要求这麽多了,不然我还能希冀什麽?

努力想追上季猫咪的脚步,不论用尽任何办法,可是我动不了,只能远远望着他向前奔去,留我一人在原地,眼眶热热闹闹,价值低廉的男儿泪落下,没有心痛的感觉,就算只是玩笑,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犹如钻石樱珞般珍贵。

「蠢货。」我压低声音。

「一大早哭什麽?」

欲求不满的韩越从背後叫住我,我没理他,也不打算遮掩泪痕,自顾自地走着,他应该到教室了吧。我也走快点好了,今天穿的FXCK很酷,Leo设计的衣服总是帅到爆炸,穿在身上感觉很屌,就是有点高价位。

「喂!」

大概是我傲慢的态度惹恼了韩公子,他拐了弯,挥了我一巴掌,完全不痛,因为他根本没使力,被爱情冲昏头的公蜘蛛。

欧阳睿,说不定他真的很爱你呀。

「耳聋啊?」

韩越一手提着银色背包,另只手勾着我脖子,友善的重量配置。等等,早上这家伙不是个变态吗?不是说都录下来了,为何我不怕呢?

很简单啊,因为欧阳睿你也是变态。

我想也是。

28 白天

韩越胸膛贴近我左肩胛骨,心跳有些不规律,真是疯了。我真希望季子衡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勾肩搭背像哥儿们般走着,我没什麽压力,不过他应该很紧张,要是天天这样,有天韩越会猝死在路边,先说好,我可不会叫救护车。

他算什麽?

在我心中一点也不重要。

目前在我欧阳睿的人生中,只有季子衡最重要,如果说将人生比拟一座金字塔,季喵喵一定位在顶端。

TOP!

没有阻止韩越靠近我,让他这样勾着一起走在路上,这样的自己也挺犯贱的。唉呀,他真的很高,肩膀又宽,我想成为季子衡依靠的对象。忽然一个问题飘过心头,於是我问道:「你几公分?」

韩越憋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现在是白天欸。」

29 秘密

教室里,季猫咪贴心的帮我占了个位置,哈,心里简直乐呆了,铁定是本皇的文火打动了他,请注意,这可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咱们认识以来,他第二次主动替朕留了个空位,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掀起木板椅子,坐在上头的我开始思考,方才韩越究竟想表达什麽,我问他身高,这白痴青蛙给朕顾左右而言他,真是切实的「狗坐轿子」───不识相。

几公分?

风擎在前头跟一群打扮时髦的男女聊天,季子衡在玩手机投篮游戏,我便不吵他了。於是朕故作风雅的走近那群靠杯靠木才能如此称头的富家第二代身边,看着风擎,露出假惺惺的笑容,说:「你几公分?」

他颔首,接着展露挑逗笑靥,要是给哲学教授一定按耐不住,随便找间厕所亲热,啧,可惜我不是。赶着上课时,连六十秒的红灯都使人烦躁。我摆出干架的脸看着他。

「秘密。」

「身高也不能说吗?死gay!」

30 欠扁

系上容易被看透的人其实不少,前提是你眼睛够「利」。啊,就是「锐利」的意思。

朕自认并非驽钝之人,亦非绝世奇才,或可说是中庸之辈,无论如何,有时可以接露一些小小险恶伎俩,但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真他妈谦虚。

季子衡坐在靠近走道的那侧,我坐在他隔壁,这堂课的内容想必也听不进了,正当我沉醉在妄想和迷蒙甜腻的美好之际,粗鲁的碰撞声把我拉回现实,真是有够没教养的。定睛一看,韩越把背包丢在前排的座位,我的正前方。

他真的很欠扁。

前世欠他,今生来讨?

31 最毒妇人心

原本说停课,又说助教来上课,怕场子冷,面子挂不住,居然狠心对一群准备挥霍人生的大学青年说「要点名」!?

果然,最毒妇人心。

人潮稀稀落落,本来就是呀,大学二年级,当也当过了,翘也翘过了,点名没到掰个理由,要不就是尽全力在期末考拿下跌破眼镜的高分,分数是人在打,就算你表现一副认真的样子,教授对你没好感,照样可以给你62分,超扯。

这就是人生呀。

好啦,当然分数不代表全部,想想,有次明明可以拿到全班第三名,领到书卷奖过过乾瘾,偏偏杀出个程咬金,硬是把我挤到第四名,关在方盒子里的殿军。

那个人就是当时的四眼田鸡(看吧,我就说他是青蛙),韩越。

32 竹蜻蜓

钟响後,学生渐渐多了,问题是助教还没到,我有点後悔了,虽然季子衡就坐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挤眉弄眼,讲些专属於我俩的悄悄话,像对情侣般说着几句便开怀大笑。哈,眼前的一切看来是如此美好,不过神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别忘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青蛙男坐在我前方,挡住我的视线。悲哀,我为此由衷地感到悲哀,朕清楚明白自己要什麽,那个人就是季子衡,我愿意奉献所有,只要能得到他。当然,性命除外。

然而韩越不是,我觉得啦。

宿舍都是男人,他是知名男校毕业的学生,太久没接触女性,对於异性会产生莫名恐惧,有时候甚至不敢踏出那一步。泄慾对象转了弯,走错路,他就是其中之一。有天他会为此大哭一场,痛骂自己的傻。

浪费时间。

「欸,都过了二十分钟了。」季子衡放下手机。

「塞车吧。」我说。

听到我们的对话,韩越转头看我,我可不想跟他搭话,撇过头,我瞄到一张笑脸。

唉,在内心深深叹气,这种爱情,算爱情吗?他迷失其中,要怎麽跟他说清楚,讲明白呢?那不过是一种模糊而强烈的可怕感觉,与性无关,快要无药可救。

如果说竹蜻蜓真的飞得起来,那麽我想对它许个愿。

33 青苹果果汁

青蛙男双手十指交扣放在後脑勺,没有刻意理他,应该说没想管他,可,人就是贱。出乎意料的,我对韩越的脖子感兴趣。

欸,正确来说是对他的第二颈椎感兴趣。

穿刺出来血流不止的样子想必也不错。

从登山包拿出青苹果味的果汁笔戳他的後颈,不会痛啦。我觉得。

他没鸟我,完全没有。

往前挪了一下,啊啊,原来韩越正专注於「Can You Escape 」第一代的第七关,天呀,第一代简单的要命,好吧,我承认最後一关那个钻洞处有点难找,忍不住上网找破解。

别骂我。这不是我愿意的。

没办法这堂骗人的课实在太无聊,比白开水泡饭还淡然无味,就为了两学分,枯等那个不一定会来的助教,她有一千种理由说自己为什麽会晚到,不要质疑,即使助教是别脚演员,但千万别戳破她,这种小巧女人心机很重,嘴上说「不在意」、「没什麽」,等到成绩公布时你就会知道摩羯座有多贱。

34 剧本

这个世界。整个人生。你的生命。燃起希望。

一些无聊教你加油打气给你希望从深渊爬出的书籍,想来觉得可笑,我自己都可以写出一卡车了,倒不如听歌吧。

正准备将耳机埋进耳道内,忽然黑板前出现穿着清凉的辣妹,好啦,就是白色短袖上衣,刷白牛仔短裤,只够遮住臀部的那种,真够省了。

是哲学教授的得意门生,助教。

我从来就不记得她的名字。

「同学,sorry!」

名为现实的布幕拉起,看台上坐满了不很期待的观众,也就是我们这群大学生,我们对於剧本清楚得很,就等着这跑龙套的发挥演技啦。

35 良心

「同学,sorry!」

她半弓着身,道歉诚意只有一半,不及格的分数,别忘了研究生的及格标准是七十分啊!

夹脚拖显示她可能在办公室打线上游戏,听说这届实习生特爱连线游戏,另方面的团体凝聚力,学生自信心过剩,傲气重,教授沉迷危险的爱情游戏,无力分身管与情爱无关的事,代价是谣言,教授名气没以前那麽响亮,但是他不会在意,只要上锁的十二个抽屉里,还有三个S牌的保险套,对他来说,就不算世界末日。

真是没良心。

大夥装乖,等着这记不住台词演员出糗,没有任何诅咒,我们都是专业的评审,推推鼻头上的眼镜,露出毫无破绽的职业笑容,俯瞰整出舞台剧,所有人莫衷一是,除非圣蹟出现,否则不会有善心满溢之人愿意施舍满分。

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是不会有同情心的。

她急忙发下讲义,像只嗡嗡作响的小工蜂,这间坐满两百人的教室像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蜂窝,我们倚着脚,托着腮,女王蜂的化身,孤高而冷淡。没几个人有学习的慾望,当然我也是,不过对於统计学有股莫名的崇敬之心,不到膜拜的程度,只用卑微的心,渴望牢记公式,不用惧怕试卷上无情的数字排列。

36 废渣

无聊。

整个就是无聊。

我到底在这里干嘛?是呀,明明季子衡就在旁边,我内心却寂寞的很,想对他做的坏事太多了,却开不了口,孬种。我说我自己。

茫然看着乾净整齐的黑板,大学的黑板很长啊。大学生不会让清洁人员没饭吃,抽屉不忘留下口香糖锡箔纸、宝特瓶空罐、腐坏的三明治和打翻的莫可咖啡。

这样的善心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韩越举了手,看来助教点名很慢啊。何不传张点名单下去,她轻松,我也可以快点回去休息。我好困。早上经韩公子这样一闹,身心俱疲,要是季喵喵上课打瞌睡,不小心倒向我这儿,相信本人立刻就醒了。

快呀!你还在等什麽?

我装作没事样,朝季子衡看一眼,他正在看课本里的附录小故事,啊,要是能凑过去亲他一口,感觉一定像在天堂。

好吧,我太废了。

37 蒜

我的心比我想像中还要沉静,看来统计学在我欧阳睿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韩越右边插个长发女学生,完全是个「背杀」(注:背影杀手),他还是适合被女人追。女学生向他借了笔、课本习题,哈,就是来倒贴的呀。

韩越好像没注意到,肢体语言很准呀,毕竟身体不会撒谎,每一个手势和动作都清晰地传达出你的真实感受。

他有时会双手放在头後方,身体往後倾斜,撞到我的厚重的统计学课本,从上课到现在,已经撞了五次,还是不断犯错。女生的手悄悄靠近他的大腿,嗯,我挪了位置,真的不想看到接下来的色男慾女调情画面。

我宁愿从台北车站搭公车回家。

这时,拯救众人的钟声响起。

别说我省略课程内容,因为根本记不得,之後找时间复习就行了。在大学两年,扪心自问,究竟学到了什麽?

学习执迷不悟,学习不思长进,学习作贱自己。这三项指标我自认是顶尖好手,别嘘我,颓废是一种美德,也需要勇气,有人说要力争上游,才不会被社会淘汰,其实是心理因素居多,人只能活一次,目前看来是这样。既然如此,何不放纵?在大家面前装乖,在师长面前装乖,在父母面前装乖,按部就班过生活有什麽意义?

也许你不赞同我的观点。

但这根本不重要,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烂苹果理论罢了,还有,你是哪根葱?哪根蒜?老子开课还有顶嘴的空间?妈的是活腻了是不是?

38 填满

如果没意外,再七分钟左右,篮球狂热者───遥哥,会召集一群人准备去球场干架,啊,是去打「暴力篮球」,季子衡会去,可是我不想过去,因为我需要地方思考接下来要做什麽?

幻想好累。

当然,跟他住同一个寝室很棒。

但是名不正言不顺真的不好,必须想个方法,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是独特的,你可以说我在耍心机,爱情本来就是这样,我本来就是这样。

「今天有事。」

湛路遥蹦出这麽一句话。

不少人纷纷发出哀号,有些听得出来很假,季子衡没答腔,只是明显看出眼神有些落寞。我毫不犹豫,搭上他肩膀,说:「我请客。」

本来还想接着说些鬼话唬唬他,没等到我耍贱,只见他对我笑,那个笑容很特别。好啦,你猜对了,我的确专注於那令人纸醉金迷的弧形,脑子将画面私自转换成诱人的嘴唇。

「好饿。」

我需要填满些什麽,或被什麽喂饱。

39 够了

「没空。」韩越说。

果断拒绝那个背影杀手,挺没人性的。不是有句话说什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简单来说就是「倒贴」比较容易成功嘛,更何况,对他来说,认识个女孩子,其实也不错,可以让韩越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没时间搭理眼前这对差点成功的男女,我推着季猫咪,催促他快走,要不然便宜的餐厅就要客满了。

「一起吃吧?」

韩越朝我们喊着,眼看高个儿追了过来,妈呀,谁理你,我拉着季子衡一路往外冲,他脚步跟着加快,实际上他在配合我,因为这只猫跑得飞快,才会在篮球场上跟遥哥搭配。季子衡语带不解,说:「干嘛跑啊?」

总不能对他说韩越喜欢我,但我想避开他吧?

所以我随意编个理由搪塞。

「我没带那麽多钱。」

理由有够烂!

不过他没回嘴,真的很温驯。

下楼下楼下楼下楼下楼下楼,有点喘。

回头没瞥见疯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抓到了!」

有个变态露出八重齿(就是俗称的虎牙)。

韩越出现在沙拉油桶混合水泥制作的柱子旁,够了真是。

40 约会

男宿没女人,基本上啦,这点让人很安心,原本是这样想的,後来才发现,根本不是这麽一回事,是遍地猛兽的超危险地带。

想请就请啊,乾脆连旁边耳朵大如原生贝的女人,一起找来算了,刚刚的背影杀手还在,身旁又钻出几个嫌裤子贵的,哇咧,一件史努比睡衣当连身裙穿。

可是,没锻链过的大腿到底哪里吸引人?要怎麽遐想?

「学长,一起吃嘛!」

喔喔,荷尔蒙加上卵巢,女人真的不简单。她们真的是超强卖酒妹,就是推销酒的那种,没有歧视意味,在下钦佩。汝等勿忘,使人酥麻的坐台小姐,嗓音可是一级棒呐。

我是没差。

「哥请客。」他一脸爽样。

白痴什麽呀。

被女人包围的感觉很好,他是这样想的吧。我真的想提醒韩越,韩少爷,请问你可以快点决定要去哪里吃,不,应该说他要跟狂送秋波的女人吃,还是打扰我跟季子衡的午餐约会呢?

41 金斧头

「下次一起请!」韩越说。

真是狡诈的男人,暧昧是求欢的灵药,你不说清楚,搞得人家一头雾水,偏偏又喜欢这般若有似无的感觉,什麽?你说太复杂你听不懂?简单,「暧昧」的中文意思就是模糊不清的样子。肥皂泡泡在空中飘到一半就破了。

没有一丝眷恋。

你甚至不会为它悼念。

「为什麽?」

女孩请求韩越垂怜。

多麽希望今晚翻到的木头牌子是自己。

喂喂!

再来就是宫廷剧了。

八点了吗?

这所大学,不,范围应该再缩小一点,现在这里没有高尚的冰山美人。如果你愿意继续升学,顺着阶梯来到成人的世界,更正:成年人的世界。大学就是为了在友情与爱情间摆荡,至於课业,放着让它烂,等到毕业前再管就好啦,前提是你有脑子。交友圈一贯的风气,有了另一半不是全赢,还要比他的长相,家世背景,男友像她们脸上的妆容,身上的配件,在这方面,韩越炙手可热。

你掉的是金斧头?

还是银斧头?

42 烤肉

「吃什麽?」我看着他。

「烤肉。」

季子衡拿出手机查地点,我想握住他的手,觊觎的心。我们坐在石阶上,我的下巴捱在他肩膀上,再平常不过,能填饱肚子就好,能止饥就好。

「随便一家就好了。」

我倚着他。

伴随邪恶的重量下沉,不料他纹风不动。啊,季喵喵的身体比我想像中还要强壮。

「有个叫『田季』什麽的,要用木炭,不要找铁板烧来打混。」

他在这里显现倔强,就是一些关於「吃」的坚持。

季子衡,我越看你越饿。口水直流。

43 两栖类

男人女人天生拥有不同的染色体,为了生殖,於是求偶并交配,这样也挺好的。没有摇摆的意思,纯粹就是在等那位韩公子,正确来说是那只青蛙。以下简称「青蛙男」,青蛙男咯咯笑得好开心又得意,原本想说,能免费赚一餐也好,难得我愿意大方请客来安慰季喵喵,弥补今天没能打球的缺憾,手感很重要啊。

为什麽我要等青蛙男啊?

两栖类了不起喔?

「吃烤肉吧?」我拗着季子衡转身,用背影抛下一句话:「那个,下次有机会再吃饭吧。」

我们两个像回防般快速往反方向跑,篮框就在前方。他想吃田季,烧烤?是田季X爷吗?不管了,出校门再说吧。

「喂!欧阳睿───!!」

青蛙男的两个声囊产生共鸣,放大叫声。

我只听到呱呱。

我看到警卫在跟大白(众多校狗之一)玩「左手右手」的游戏。

电子看板萤幕!校门口!再一步!

「Yeah!」

相对於我的欢呼,季子衡则是呆愣在一旁。

可爱度依旧不减。

被放鸽子的感觉很好。

嘿,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鸽子。

44 田鸡

有时候生活还挺无趣的,如果没有在男人或女人身上寄托爱情,怕是随时心情转灰。人其实很脆弱啊。

没人说异性恋就会幸福。

跟性向无关。

啊──

讨厌作业。

讨厌学校。

讨厌出门。

连假总会有这样的念头浮现,而倔强地不想出去,只可惜我家没钱没靠山,对了!学贷!等下去买履历表吧。

好啦,为什麽我会在这里发表长篇大论呢?因为我们在点菜。既然说了要请客,季猫咪想吃啥就点啥,朕没有意见。

瞧了一眼菜单,没有仓鼠,却有「田鸡」耶!

青蛙又称田鸡,听说吃起来像鸡肉。哈,乾脆来点这道好了,最近都快被他烦死了,有钱有闲还来找人麻烦,世界上怎麽会有这种人呀?

「点好了,」季子衡抬头看着服务生,「要先结帐吗?」

「要『田鸡』吗?」我小声地说。

「没吃过,好吃吗?」

我的表情一定很怪,这是个好问题,只可惜我不知道答案,只好向服务生求助。

「那个,请问田鸡好吃吗?」

「好吃喔!」

服务生不假思索地回应,搭配完美的职业性笑容。我顿时开悟。

一定很难吃。

45 可以刷卡吗?

就跟你想得一样,我们没有点田鸡。

午餐只有黯淡无光的腌渍五花豚。

啧。

也许你会问为什麽季子衡或我没有点牛排,第一,当然是钱的问题,没多久,主修课程的教授就会开始随机小考,为了避免考试拿不到纸条(你没看错,这可以帮助答案导向正确的方向),所以季猫咪说不能吃文昌君的坐骑,即使我苦言相劝,希望突破他小小的信仰城墙,不料将士忠诚度突破盲肠,我这半路程咬金根本没缝钻。

「就这样?不点牛肉?」

我试着刺激他的唾液腺。

「禄马得得跑,官位步步升。」

「啥?」

他还是罗嗦个没完。

「OK!OK!别说了。」我低下头,挥手示意投降。季子衡,别多费唇舌,我承认我输了,很早以前就输给你的笑容和你的身体了。

请别误会,这并非吵架,起因只是因为烤网共用罢了。不想听到马头、骡身、牛蹄、驴尾的故事,赶紧拿了菜单去柜台。

服务生接过菜单,欢天喜地的开始点选萤幕,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以刷卡吗?」

我回头。

瞧瞧这麽嚣张的话是出自谁之口。

韩越走到我身後,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靠着我。

46 鸭子

那动作,那态度,那眼神,或可说是「过於熟练」,不禁让我联想到一个职业———

男妓。

我脑海中浮现的字。

印象中是指从事色情行业,提供性服务的男性,或称「牛郎」、「鸭」,最受顾客欢迎的人,则称为「鸭王」。

韩越很适合从事这种行业,不丢脸,一点也不丢脸,比外面一些怪人庆祝生日的羞耻PLAY好多了,更何况这并非新兴职业,是历史悠久的传统行业呢!

什麽余桃、龙阳啦,还有汉哀帝和他的男宠。印象中姓董,我历史不强,说来惭愧,倒不如说不愿着墨在过往,毕竟,无论好或坏,时间仍照自己的步调前进,没什麽好留念的乍看之下无情,但缝隙中充满理性。

如果钻研得够深,会发现以前国文课本提到的古人之中,属断袖者不在少数。楚辞,诗人屈原的不甘心,有学者说他和我有着相同的性倾向,姑且不论是否为真,因为,对於文学这方面,我本身就没什麽研究,更别提王阳明的哲学,我没兴趣。

「一起吃饭吧?」他在我耳边呼吸。

呱呱。

青蛙呱呱,鸭子呱呱。

47 夏日限定

好吧,为了一顿免钱的饭,我欧阳睿还是低头了。

请大家尽情责骂我。

为了亲眼目睹刷卡的那一刻。磁条磨损的感觉很酷。

内心风雨交加,强风不间歇地吹,我彷佛看到白雾在风中强烈且迅速的移动,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不大,水珠在空中摆荡,冷风咻咻地吹拂过我的脸。

呿,虽然成年,可是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任何一张信用卡,民国八十一年就发行的塑胶货币,除了金融卡,我没这麽近距离靠近过信用卡,更甭说摸上一把了。开户、办卡,你听听看,多麽吸引人的词语,对於钱味,天下间,又有多少人认其淡而无味呢?

正当我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後面窜出一个鬼影,是个男的,长得还不赖,应该说是美丽?娈童之类的那种形容词就对了。

怎麽有点眼熟呀。

「学长。」他看着我。

无故装熟的感觉不好耶,这……这我也不是出生在什麽名门世家,这家伙满脸堆着猥琐的笑(好吧,我看来就是很恶的那种笑容),实在很适合从政,根本生来就是这块料呀!努力回想脑子里仅有的记忆,我还在想。

「嗯?」

我还在回想。

喔!

e on!

饶了老子吧!

他一脸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在害羞个什麽劲,唯唯诺诺的开了口:

「就……学长,六箱『夏日限定』,你不记得了吗?」

48 三个愿望,一次满足?

夏日限定?

只有在夏天才能做的事?话说回来,这个夏季我到底做了什麽意义非凡的事呢?

想不起来了。

「『HOROYOI』(注:ほろよい,ほろ酔い/译:微醉)呀。」他又补了一句。

微醉?

喔,那个甜甜的饮料,话说我的白色沙瓦跟麝香葡萄呢?

迟到很久了喔!

依稀记得在宿舍看过他,记忆碎末中的残影。

八月底那个被骗来先占好房间的笨蛋,全宿舍的人都看过他,那个没有钥匙的人,靠在打不开的门,齐浏海和平整衬衫,模样看来很像蠢蠢的好学生,某科系的新生,听说餐旅系(备注:餐旅管理学系)今年录取进来几个高材生。其中一个身怀绝技。

哈!

我很好奇餐旅高手是擅长什麽?咖啡拉花还是调酒?服务生端盘?大厨煮菜?

好啦,我知道自己很肤浅。

可能是科系迎新想出的新花招,由於此事过於驽钝,以致宿舍上上下下没人肯相信他是拥有超多证照的高材生,那些证照考试名称听来很跩,像是什麽「餐旅服务技术士」、「调酒技术士」、「中餐烹调技术士」,以及「烘焙食品技术士」和「饮料调制技术士」。

wait!

所以现在站在韩越身旁的那个「娈童」(注:美少年,「娈」是容貌美好的意思。在史书里往往特指提供男性显贵性服务的年轻貌美男子),郑板桥先生的椒风弄儿之戏,这下看来,岂不是三个愿望,一次满足?

健达出奇蛋4ni?

49 做菜

大学宿舍不是育幼院,登记程序自己查,除非你喜欢被瞪。

「开学再来登记。」

「可是……」

一群人看他可怜,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猜拳准备英雄救美,别误会,大家各有心之所向,是男是女都无所谓,这根本不重要,说到底也就是「无聊」二字罢了,我赢了,被拱去救人兼搭讪,别这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们不过就是想省点晚餐钱。

「同学那个……305有空床,一起住吧。」

我鼓足勇气,向未来的米其林大师致上最高的敬意。

他瞅了我一眼。

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才刚被人骗,对人有戒心亦在所难免,若在平时,我绝对不会做出勉强人的举动,只要对方不是季子衡,都提不起本人兴趣。

「听说你很会做菜。」

我倚着墙,整个人像根斜放的晒衣杆。笑脸是歪的。

「没错。」

新生回答的声音充满自信,眼睛如PS加工过的锐利有神,可是不帅,倒不如说很正。

他身高不到一百七,白衬衫配藏青七分裤,S牌休闲鞋看得出来经历过不少事。估略打量,此人身材纤瘦,顶着一头咖啡棕发、圆圆大眼、樱桃唇色,脸跟张白纸一样,在我看来,他像悬疑小说里等着被变态凶手杀掉的美女。

50 冰箱

「你想干嘛?」

他说。

语气充满不屑。

呦呼,人心险恶,他八成把我当成同系学长,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耶稣,无法抗拒的报复心态下,这位大眼睛王子/公主心底肯定在盘算等会儿该怎麽整我。

真是自讨苦吃呀干。

「唉呦,这麽跩,露两手来瞧瞧。」

面对跩的二五八万的美丽男人,我尽量保持微笑。快变蜡像了。

「厨房在哪?」

姜太公感谢您。

总算有机会让我摆出前辈的姿态带他去宿舍共用厨房,前进个几公尺就到了。唔,算是难得一见的乾净,尽管流理台有一、两条硬掉的泡面,绿色抹布上两只小蟑螂一如往常的假寐,水龙头上缠绕布胶带,不悦地撇过头,瓦斯炉有两个哔哔壶,爬满水垢,说穿了,不过是镁(Mg)和钙(Ca)罢了。

新生,不,餐旅高材生没有被这点日常小事吓呆,嗯,加十分!哇哈哈!男生宿舍就是要脏兮兮的啊!

走到了有着大型箱体、压缩机、冷凝器、毛细管或热力膨胀阀和蒸发器,以及少不了的电气系统组成的机器。好啦,说到这儿,大家也差不多知道是什麽了吧?

对!

就是P牌的「智慧节能变频三门冰箱」,基本作用是制冷。

别怕,冰箱塞满食材,不就之前大家去逛大卖场,一群野男人天晓得要卖什麽回去煮,於是鬼鬼祟祟的跟着一对小情侣采买,这不重要啦。

甫开启,水气氤氲,我平着唇,撂下一句话:

「里面材料你都可以用。」

「知道了。」

漂亮男人看着处於休眠模式的玻璃棚架与双层蔬果保鲜室,严正以待。

我好高兴,午餐有着落了。

51 菜,好吃吗?

宿舍的厨房没门,采拱门开放式走道设计,来去匆匆,方便盗取他人宵夜,隔天当作没这回事。

在我准备踏出厨房的时候,未来的餐饮大亨开了金口:

「言唯曦,这是我的名字。」

「喔……我叫欧阳睿,叫学长就可以了。」我礼貌性的伸出手。

我不在乎他的称呼,会煮菜就好了。他主动提了名字,本人内心忍不住评论一番。他刚说他叫什麽?言唯曦?好怪,好娘,谁取的?

言唯曦这男人居然先跑去洗手再过来跟吾人握手,是有多爱乾净?不过他不若外表孱弱,交握的手强劲有力,想必拿菜刀的样子绝对气势十足!

那天,我想想……

後来他的确端出几盘拿手菜,其中两道料理添了不少米酒,有些人吃得迷迷糊糊,後来不省人事,这还不打紧,偏偏这狗腿学弟不知打哪儿暗渡陈仓弄了几箱啤酒,男宿像是「开趴」(注:party,派对,或称联欢会,通常是社会中的人们聚在一起打算主要用於庆祝和休闲的一种方式。)似的,乱七八糟,大夥醉的醉、倒的倒,不过欧阳睿我酒量好,像爹,号称「千杯不醉」,但我越喝越不爽,他们吃饱喝足了就睡,搞得杯盘狼藉,妈的我一个人收?

「你是故意的?」

我用asahi的橙汁伏特加浸湿嘴唇,趁酒意犹存,摆出老鸟姿态,打算好好教训这只不知死活的过境菜鸟,不是没事找事,是他欠揍。

面对地上、椅上、沙发上的人蛹,他一副道貌岸然、无所畏惧的样子,看了就讨厌。

「学长,菜,好吃吗?」他咬着下唇,看着我。

52 解酒药

「是不错啦,还差遥哥一点。」

无聊的三明治理论。

我拿起住在斜对面303室呆比先生最心爱的鲸鲨马克杯,管他里面是什麽饮料,二话不说,兑了一口。

「那就好。」

看样子,他松了一口气。

言大厨离我有两张餐椅及一瓶横躺玻璃酒瓶的距离,即使如此,我仍然清楚潜伏其体内的魅力,那种媚惑君主、扰乱国家的妖姬。此时问题来了,为何言唯曦没跟着倒卧在地?

解酒药?

干,真的欠打!

我盯着他,散发不友善的气息,野生动物一定都能感觉得出来,何况是人?不一会儿,我睁大眼睛对上这城府深沉家伙的倾城笑靥,瞪视着他,说:

「你故意的?」

他看向一边。

哈罗,这位小弟,沉默不是好事喔!

言唯曦轻挑眉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态度分明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或许这一切都是魔鬼的故作姿态。总之,他抬头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不大自然的微笑说:

「……如果我是故意的呢?」

53 哇听哩咧ㄅㄨㄣ

喔喔,有人不要命罗!

搞屁呀?时间没有像小说里写得一样停止不动,什麽「空气凝固」、「冷冻在那瞬间」,那是什麽鸟?全都是骗人的!

「自找的。」

他看起来泰然自若,面色红润。

「哇听哩咧ㄅㄨㄣ(台语翻译:我听你在吹,意指吹牛、吹嘘;胡说八道等),这里没半个餐旅的,餐旅都在秉成楼C栋呀干!不信就算了!」

我希望他感到痛苦。这想法很特别。

「那你干嘛帮我?」

「看你可怜」,我原本可能这麽说,却绑住自己的舌头,转个弯,决定撒个小谎,但脑容量不就一丁点儿大,思考又能有多周全?

掺点花言巧语吧,电视上的主厨都爱被人吹捧。应该是吧。

讲什麽呢?

啊!

有了!

由於内容实在太难为情,所以即使并非真心吐露,也不愿爽快发话,只能匆促地偷窥一眼。

「……因为我想吃你做的菜。」

言唯曦坚定地凝视我的脸,让我觉得非常不自在。

「你那麽喜欢我吗,学长?」

54 沾酱

「我喜欢你吗?言唯曦,你竟然还要问?我……我崇拜你!」

就这样,我说出来了。

伴随胃酸逆流。

我快吐了。

哇咧,超恶的!欧阳睿!

幸好大家都醉了,就算有人听到,我也可以说是因为酒精使然,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尽管我们谈的是并非前进而是後路。

谁喜欢你呀。

本人心里只有季子衡一只猫仔而已。

「要焦了。」季子衡补了一句。

我面前的沾酱小碟震了一下,里头多了片肉。季子衡边咀嚼边拿着夹子翻动蔬菜和肉片,好比医疗人员检查伤患似的。

「谢了。」

後来那件事怎麽解决的?

55 神功

「学长,为什麽你不会醉?」对面的漂亮男人发了话。

想到以前那段鬼扯淡的丢脸对话,靠,真想找地方把对方给埋了。咦?你觉得怪吗?是啦,一般都说「真恨不得找洞钻」,问题是哪来这麽多洞钻,倒不如一次解决来得痛快。

一不作二不休。

「我神功附体。」

只能用轻浮语气来挽回颜面了。

「哈哈哈。」

又是那个腼腆的笑容。

我才懒得理他,漫不经心放上急速退冰的肉片,这时我感觉到某人(不管是谁,绝对不是季子衡)的鞋底轻缓地擦过我的小腿。再一次试试看。

糟糕,我想起来了,在季子衡跟风擎待在违法租屋处打LOL,顺便打包行李的那个礼拜,常遇到他——酒鬼学弟?!

微醉。

冰凉凤梨和杏桃。

56 Yaoi

我天呐!酒鬼学弟?

这漂亮学弟,双瞳亮晶晶的男孩,等等!我不是卫灵公好吗?

没钱养什麽象姑、男宠之类的小狼狗,勉强维持生计,还不至於吃剩菜剩饭,自然而然也不吃半颗桃子,拜托,各位好哥哥、好姊姊,唾液没有你想像中的那麽诱人,可以选择比较浪漫的方式交换体液,好吧,也许是我想太多,自恋如我,唔,我承认帅是一种罪,颜值高不一定每天都有好事发生,他一头拿铁发色,看来顺性而柔情,是801(注:腐女,从「山なし(や)、オチなし(お)、意味なし(い)」,没有高氵朝、没有结尾、没有意义转变而来)眼中的最佳受君,可惜不是我的菜,不过认识倒是无妨。

四个男大生并一桌,季子衡对面是本皇,有默契的相视而笑,韩越和酒鬼学弟坐内侧,突然间,我发现自己喜欢限时餐厅。

服务生准时又专业,仿桧木桌面很快堆上菜盘和主体肉盘,我好饿,身体内外交困。救急物资来得恰到好处。

也许我会成为回笼客。

季喵喵精神集中在公正分菜,看他特地去拿公筷和盘子,哦!我心之所属,他真的很可爱,不是吗?

「你叫什麽名字?」

我看着学弟,摆出礼貌笑脸,顺带把一片带血丝的肉片放上烤网,听着牠滋滋作响。

唉唷,真他妈正,可惜这辈子投错胎。

「……言唯曦。」

他低着头,光线让他看来像颗水蜜桃,两颊通红。

「好怪!」

我脱口而出,啊啊,以後没有免费又新颖口味的酒精饮料喝了。背面转色,熟了,火势很旺呀,赶紧夹起翻面,这时,季子衡放上属於自己的青椒。

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抱歉。」

我说。

参杂愧疚和自责的声音,听来很孬。

「学长为何要道歉?这名字困扰我很久了。」

57 闭嘴

这顿饭吃得比我想像中还要安静。

不是我不想讲话,而是求最大效益,这里价位不算高,难得有吃到饱活动,不吃个够本,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再加上「限时」,这说明什麽?

乖乖闭上嘴,专心吃你的饭就好了。

我爱男人的胃。

我爱我的胃。

OK,

let me see,桌上有什麽呢?

我和季子衡之间,隔着米血糕、地瓜麻糬、炙烤葱抓饼皮、照烧豚肉片以及乳酪饼和香芋起司,左手边的韩越则是有着更多的阻碍,炙烤白虾、白羽鸡腿肉和海鲜,其中柳叶鱼死不瞑目地盯着我,我自认无愧天地良心,放胆品嚐。

「这不是你点的吧,别乱夹。」韩越抗议道。

「呿。」

「学长,请。」

言唯曦对我微笑,并向我推了一个盘子,上头叠满照烧鸡腿肉和大洋洲花枝。我暗吃一惊,他真的很会拍马屁耶,再过两年就可以参选里长了。

「喔,不用啦。」

「我请你。」他做了一个鬼脸。

「3Q!」

说完,我立刻接过沉重的餐盘。唉,欧阳睿,你真是不知羞耻。这也不能怪我,「本我」(id)和「自我」(ego)在那边天人交战,没有「超我」(super-ego)插话的份,更何况,

马斯洛(注:Abraham Harold Maslow,美国心理学家,提出需求层次理论)也说啦,要是做为基础的生理需求不填满,怎麽达成自我实现?

还有一个钟头。

58 柚子

诡异的是,季子衡面对我这种吃软饭行径并未多做评论,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他应该指责些什麽。

「喏,这里有羊排、棒棒腿、烟燻培根、四季豆和烤洋葱,想吃什麽自己拿。」言唯曦像是畜牧场老板。只差墨镜和雪茄。

「谢啦。」

季子衡说,嘴里有几粒玉米。

这次换我撇过眼,看着季子衡,他立马报以微笑,因为我逮到他出尔反尔的罪行,为此我们双双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几个月来,我不断告诉自己,有天他会和一个女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强迫我恭喜他,而我会被迫和另一个女孩一起,甚至幻想自己感到幸福快乐。现在,即使他只愿意给这麽多,我也接受。

就算是怜悯也好,如果怜悯能让他身边空个位子,让我伸出一只手搂着他。也许有天我们能成为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

对他的身体为所欲为。

「欸我帮你装冰淇淋,你要吃什麽口味?」

我回过头。

在这种状况下,我需要抽离,这是我目前想到最安全的方法。

「柚子。」

言唯曦回看我。

季子衡唇微张,这代表他要说的时候被人打断,而且是无预警、无法预料的,像只受惊吓的猫,惹人怜爱的家伙。我望着季喵喵,瞧他一脸憔悴,或许是烟燻造成的。

在他发呆时,我悄悄接近季子衡,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我往他耳後偷亲了一下。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微微发颤,但仍坐在原位。眼前两位男士都看到这一幕了,但因为爱,让我无所畏惧。

「那个……」他脑子现在一团乱,连话也说不清楚。

我爱他的单纯,他的直率。

「不要『瑞士巧克力』,其他都可以,对吧?」

59 鼻息

「嗯。」他点头。

跟公共利益无关,纯粹是我的思维与自私心作祟,我佯装为了甜点从这个密闭空间逃了出去,留下尴尬的季子衡,那两个男人──韩越和言唯曦会对他投以怎样的目光?是同情还是不屑一顾?是欺负他还是可怜他?

而季子衡在想什麽?悲伤或感到恶心?满面愁容还是暗自窃喜?无论如何,我自是管不着了,也不想管,好累。

完全无话可说,爱情自私的天经地义。

「芒果、乳乐……」

让我瞧瞧,明X冰淇淋,口味比我想像中的还少,我比较想吃X根达斯,你知道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Curiosity killed the cat,英国谚语,警告不必要的调查或实验带来的危险,警戒人们不要过分好奇,否则会给自己带来伤害)。我拿取两个塑胶杯,或许该选酥杯,他肯定吃得下,我等不及看到他的笑脸。

还剩下三十分钟。

就算等会儿被他冷落、忽视也好,我可以跟他说只不过开个小玩笑,吐舌头装傻,惺惺作态不就好了?人生不就是这样?我想起了大幕老师的一本漫画,他是个画技高超的人。

听到微弱的鼻息,肯定有个人在我後头踌躇,就让他等吧,这次我打算挑战五球的高度。

60 极致死亡

从装满水的钢杯温柔地拿起冰淇淋挖杓,身体紧贴低温冷冻柜,拉开镀膜强化玻璃,从融化的部分挖起,毕竟以前吃过太多次闷亏了,挖冰淇淋也有技巧。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真心希望季子衡得到幸福,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当然这个想法一直被我藏在内心最深处,除非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然有个名叫欧阳睿的男人会就此一命呜呼。

犯错,原谅,再犯错,再原谅,算一算,都过了十几年,至今依然不知悔改,究竟什麽时候才能给人一巴掌打醒,亲眼看到螃蟹咬破了钳呢?是呀,这辈子投胎做人,就该知足,不该贪心,不应该幻想有天我们会在一起,以情侣的身分。

是男人又怎样?

61 好奇心

怎麽?怎麽?

你想穿调教军官的网袜吗?

不间断的友谊,写成小说倒也挺美的。没办法,古早味文化充斥,两个生理性别相同的人,在公开场合展现亲密举动,就像徒手拿狮子鱼(注:正名为「魔鬼蓑鮋」,体色鲜丽,为观赏用鱼,硬棘有毒)一样危险,你可以戴上高级不透光眼罩。

嗯,我目前还不想玩这不会赢的游戏,但我刚才的确做出惊人之举,下次不敢了。

我怕他为此而疏远我。

尽管知道爱情不是只有性,但我内心深处依然渴望着。

呜呼哀哉!

自融化处慢慢挖至圆整,再按下手柄挖勺,冰淇淋盖上酥杯。毫无破绽。

回过头,看到一个死娘炮。

原来那个在後头大声呼吸的人,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欠人教训的美丽男人。好啦,没有捧他的意思,就是刚刚那个让季子衡莫名心惊的臭家伙──言唯曦。

他脸上带着一抹挖苦的微笑。

「你还好吧?」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

(Curiosity killed the cat)

但满足了就没事。

(but, satisfaction brought it back)

62 白酒天使

「没有柚子口味。」

我没想搭理他。

这个衰神。

接收到冷漠回应的言唯曦没有露出我期望的表情,也没有拿盛装容器,有点像「到此一游」的浩呆游客,当然我可以解释成他是为了确认冰淇淋的品牌与口味故做出此行为,反正我们都达到彼此目的。

我突然有点想吃白酒天使虾。

没多做留念,我走回十号桌,盘子堆叠方式还算整齐,实在很难想像这是男大生的桌面。季子衡跟韩越有说有笑,但言谈举止仅仅只有礼貌和运动话题,这样很好。

才这麽想的时候,韩越竟然做出惊人之举!

唉,有些人就是不能夸。

「啊——」

他夹起芋泥里肌,筷子尖端正对季子衡沾到沙茶酱的嘴角。

想怎样?

「啥?」

「嘴巴张开就对了。」

我的天!这里没大人吗?为了避免季喵喵被肉失了魂,上演你浓我浓的戏码,我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欧阳睿,爱情究竟值多少钱呢?

我迈开大步走过去,以食物链上位者之姿,啃掉那块别有所图的里肌肉。

「呃,好难吃。」我作势呕吐。

63 可笑

其实味道不错,但我无法忍受有人对季子衡施展柔情攻势,即使是我想太多,我也不准!一切不过是蜿蜒曲折的小径,我手持镰刀砍伐杂草丛生的山路,前进着,即使这一路浑沌不明,我还是认为自己是对的,这就是我所相信的。

「又不是给你的,来乱什麽啊?」韩越闷哼一声。

我幻想着季子衡他冲上斜坡朝我跑来,我有这种感觉已经好一阵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作梦很美好,只是人还是活在现实呀,不仅仅是我,伴随而来的痛苦,折磨进骨子里了。

有时候自己以为早已忘记,不经意地浮现在脑海里,让我困扰。

与他之间美好的回忆,季子衡的微笑和他说过的话,想永远记在心里,反而转身就忘。变态老师,每间学校都有,或许是我想太多,但有时就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反刍记忆,咽不下,无法释怀。

直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小学三年级时,那时做观察之类的实验,大夥穿着体育服,靠近停车场後门,自然老师临时要用笔,他看了看,问也没问,直接从我胸前的口袋抽走一只红笔,吓我一跳,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他什麽也没碰到,但是我就是觉得很恶心,觉得某个部分被侵犯了。

是呀,多麽可笑。

如果真的不在意,又为什麽会一直记着呢?

64 黑色月光

「借吃一下会怎样?」

好了,我胡诌一个理由,藉口瞒混过去。今天的我格外在乎时间,但时间根本不在乎我。

可惜,可悲,可叹。

「你的。」

我将冰淇淋交到他手中,彷佛奥运圣火传递。但他不会给我一个吻当作回礼。

「哦,谢谢。」

季子衡舔了一口,那是他的习惯。

哈雷路亚!

我诚挚的希望我们可以再靠近一点,殷殷期盼自己能成为他的沙发和他的床。

总有一天。

那一天能否就是今天?

我回到原位,言唯曦装了四人份的饮料回来,哇靠,他真的适合走政治这条路,不然当秘书也行,他知道什麽时候该做什麽事。

服务生四处流窜,丝毫未见职业倦怠的脸,这点倒是令在下十分佩服。远远望去,各桌一家大小皆吃得非常尽兴,看来,一间店的服务等级,会因为价位,而有所不同,好吧,我落伍了。

「韩越,听说你今天告白?成功了?」

我招手示意要服务生来换烤网。

「真假!?最新八卦!」

季猫咪兴奋的拿出手机打卡,接着点击LINE app,看来有狗仔队的潜力喔。

「当然成功啦!」

他看着我笑,笑得我心里发寒。

65 异性

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是我不好。

看呐,韩越那家伙凝视着我,彷佛要将我永远烙印在脑中,那超乎我能承受的极限。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欧阳睿是个很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正确来说,容易施加压力在自己身上。啊呀,讲到「压力」,就不得不提一提高中写作,不,应该说是高中一年级的国文老师了,她是个女人。

有没有人留意到国、高中的老师大多以女性为主?

我对异性没排斥,只是当时的自己很会给自己找事做,杞人忧天的典型案例。这东西多少会留下後遗症,不然季猫咪早就是我的人了,我给自己设下界限,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

那篇作文,嗯……忘了题目,只知道我在文中提及「希望没有压力」还是「毫无压力」之类的,那是我当时的心愿。经批改後的作文发下,不记得分数,反正高中作文分数一向不高,唯一记得的只有国文老师的评语。

"不可能没有压力"

当下不爽全写在脸上,或许她说的是真的,例如大气压力等诸如此类的,但是我很不高兴,因为自己着实希望能像一些放弃自己的同学一样,整天无忧无虑的玩,你可以解释成堕落,我不在乎。每天承受莫大的压力早晚会使人生病。

好痛苦。

腰间挂着通讯器的服务生走近。

「客人,用餐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喔。」(微笑声)

我点头当作回应。

「和你交往的那个女的是谁?」

66 太阳

「和你交往的那个女的是谁?」

女的。

和男人交往的会是女人。

啊,

是呀。

这句话完全没有任何错误,换作是我也一样,我也会这样想的。

「对呀对呀,那个女生是谁?」

言学弟噘嘴问道。

「佛曰:『不可说』。」

韩越煞有介事的拿起湿纸巾擦擦嘴巴。

哇哩咧,那不是有毒吗?

「这样就更想知道了,」神厨学弟翻搅着碗里食物,「……该不会是系花吧?」

「呵。」

笑屁呀?

他就是想整我,这可恨的家伙,私下在我面前情话绵绵,把自己塑造成不可多得的好情人,幸亏我没动摇,急速升温的恼怒让我想打人,这样下去不行,赶紧向烤网扔了几根杏鲍菇,尽管不愿意,还是看到韩公子有眼神不断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有点像砧板上死不瞑目的白鲳鱼。

说真的,我不在乎他的答案,他可以随便抛个人名,甚至是哪个邦交国的公主,除了惊呼声之外,韩越无法从我这里夺走什麽。

「真想看看你脑子里究竟装些什麽。」

「哈!有很多色情下流的东西喔,」

韩越手指轻戳太阳穴,露出猥琐的笑,又说:「怎麽?要看吗?」

67 国王谷

呱呱。

我只听到呱呱。

什麽都看,就是不看青蛙男。

本皇动作流畅又优雅,甚至很专业。

季子衡把手机放在桌上,萤幕朝下,彷佛想隐瞒什麽。厂厂,当然有九成以上的机率是我想太多。解谜、看电影、学接线,就是不想念书,明明考期将近还是一脸毫不在乎。

「未来是你的。」

季喵喵看着我露出笑容。

啊,他刚在看FB。

「可以把我放进你的未来吗?」他又补了一句。

「干你真的是……」

我毫不迟疑伸手,作势给他一拳,但还是下不了手,只是拽着季子衡的头,嗅着他发间那股熟悉的风铃草香味。即使高毒性。

「放开啦。」

每次在我内心空虚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纯真的闯入我空虚又脆弱的心,一举一动牵动着我,渐渐的,我全身关节无形中被季子衡给系了绳,成了一具易於操弄的木制人偶,等着他随手按下一个琴键,响起一声清亮的中度音,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随之起舞。

现在还在跳,我心脏狂跳。

左心室将血液打入主动脉,经由大动脉及其分枝而流到身体各部的细胞和组织,供应氧气和营养後,带回代谢产物及二氧化碳,经上下腔静脉、大静脉而後回流入右心房。

我看着他摇晃身体,主宰一切。

68 自由泡泡

没有尴尬场面,有人当东道主其实也不坏。

哈哈,我才不想付钱咧!

这摊韩越当潘仔,模样很帅很适合他,随便怎样都好,别缠着我就行了。嗯,接着去哪儿呢?应该说,我还不想这麽早把自己关在宿舍,相信季喵喵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要回去了。」他说。

我不信。

平常这时候他会问第二摊去哪,今天怎麽变了?这不是我认识的他,这不像他,也许发生了什麽事,挂念在心头的重要角色……

我的老天鹅呀!

啊啊,是湛路遥对吧?百分之百!绝对多数!说得也是,遥哥没挟持人质去打球,一反常态抛下一句话就闪人,光是这点就足以构成「要件」,暗地里一定有鬼!

我又能如何?

没啥吃醋忌妒的,遥哥对我来说没有利害关系,从以前就这样认为,现在也不例外。与自信无关,生活中太多零碎琐事,要是每件都在乎,无疑是徒增烦恼罢了,我承认我是个会胡乱牵扯的人,无形中给自己压力,那种感觉很不好受,而且有害健康。虽然我不抽caster。

「怎麽样?」

韩越这阿呆把右手腕凑近我脸颊。

更正:是鼻孔。

「干嘛?」

「吸一口看看。」他吟吟地笑。

靠北,讲得神神秘秘的跟吸毒一样,量他光天化日也不敢做些饿鬼举动,本皇姑且相信,对着他尺动脉深呼吸。

喔,是义大利柑橘和黑胡椒,八角精油混含羞草,我承认我讨厌这自恋男,但是Dunhill的香水味还不错。

「好闻吧?」

他露出迷恋自我的眼神,应该说完全陶醉其中了。有够变态。

「还好。」

我左顾右盼,发现季子衡正往回走,急忙跟上前去。怎料学弟一个踉跄往我爱人同志(备注:即将成为我爱人同志)身上扑去,干这骚货一定是故意的。

「啊!抱歉。」

学弟装柔弱,恶心死了。

我操,马路平坦、平坦再平坦,究竟哪儿来的碎石子来给你绊脚?你倒是说说呀!

「……你没事吧?」季喵喵扶起酒鬼学弟。

看到这画面,我心不由得惆怅:唉!这可爱男人,自己被吃了好几块豆腐都不知道。

「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青蛙男朝我微笑说着,轻柔地伸出手顺一顺我翘起来的头发。

哇咧……

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说谎者。

69 病态绅士

白痴加三级。

嘿,你有这样骂过人吗?

世上总是有这种需要被铲除的人,有些人就是该死,只是我没想要杀人,正确来说,从活着到现在,杀人的想法在我脑中转了无数回圈,但最终打消念头,不是罪行重大,而是我怕剪刀插入时给肋骨挡下,失去乐趣。

「你完全不理我,令我好兴奋。」

韩越露出猥琐微笑。

好吧!我承认他只是在笑,但不知为何很恶心,我觉得很恶心,或许我本身时不时在想一堆情色的事才会这样。

不、不、不!

光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就已经够下流了。

他表面上看来眉清目秀,双眼炯炯有神,是让女生主动接近的类型,易言之,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异性恋,终其一生都不应踏入这个圈子。有人总说不要用异样眼光看待同志,但是每个人生活圈本来就不同,先管好自己吧。

「我是喜欢让人着急,但是我讨厌别人让我乾着急啊……」

韩越说完便摀住我的脸,妈的手掌超大,什麽也看不到。

呃……

我感觉到手指被套上类似金属的东西。猜忌、不确定性,不健康的举动,真材实料,心跳变得急促。甚至听到怦怦作响。

「……欧阳睿。」

他在我脸庞轻声呼唤。

雄性独到的低沉嗓音。

啧,声音向来跟睾丸脱不了关系。

神呀!

我究竟做错了什麽?

70 神经病变态疯子

脑中塞满此类讯息。

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变态疯子神经病

移动?

我在移动,被迫移动。

「操你妈!放手啦!」

我忍不住大吼,希望能引起路人注意,也希望季子衡能听到我的求救声,跑回来救我,拜托。不要只是听众效应,这样未免也太残忍了。

「嘘─── 别怕。」

「FXXK!」

唔,体能需要下功夫磨练,而不是专注於花式运球。对不起,我错了。

要是早知道,就不会像现在,一个名叫欧阳睿的男人,在颇具知名度的大学巷口附近,被一个身形高大、有着迷雾黑瞳、将栗色浏海上梳露出额头的狂妄家伙给遮蔽双眼,还惨兮兮的被限制人身自由,哎呀!我猜旁人看来,定是一脸囧样。

我在哪里?

谁可以告诉我?

喔,原来我的观察力还挺好的,呿!我以为自己只看得见季喵喵。等等,他抓起我的右手,强行向上,引导我触碰着不明物体。摸到了,这是什麽东西?温热又柔软,甚至有些湿润。

不对,手指感觉黏糊糊的。

啊,我知道了,刚刚是嘴唇,现在是舌尖。

干!

所以……韩越在舔我?

舔我的手?!

等等!

他在摸哪里?!

救命!

71 蜜汁叉烧

嗨,各位大家好,我是欧阳睿。

成年男性,未受监护宣告且信用纪录良好。

记得以前有段时间打工成瘾,不、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应徵成瘾症候群」,印象中是从升上大一那年暑假开始,究竟是哪儿来的勇气,如今也记不得了。

总是习惯写十张履历表,强制自己要在一天内找到工作,不然不准回去。成功率百分百。後来我才发现自己很擅长面(ㄏㄨˇ)试(ㄌㄢˋ),而大多看来精明的老板,其实比你想像中还要驽钝。

然而当薪水和尊严正式进入我的生活,才发现有些事开始不对劲──

工作不到一个月左右就腻了。

觉得不好玩了。

想走了。

啊……

那时候认识了谁呢?

「没有过去,只有现在。」那个声音说。

是韩越!

脸上的沉重感消失。我睁开眼睛。

「棍!」

哇咧!

这是什麽不堪入目的画面呀?

是忘了安太岁吗?

不然怎麽就在巷内就这样给人强行按在墙上?让我看看,欧阳睿你左手沾满这个男人的DNA,当然我是指口水。两只手被迫高举,像投降般。他妈的,这家伙力气异常,以我鼠辈之力根本没办法逃离这个暗黑深渊。

「干放开啦!」

「你很吵耶。」韩越瞅了我一眼,伸出舌头舔舐我的胸锁乳突肌,露出蟒蛇般的笑容,「从以前到现在,当我『想要』的时候,没有女人会推开我。」

「我是男的。」

「我知道。」

「烂人!」

「我知道。」

「……你真的很烂。」我说。

「我知道。」

72 放荡娃娃

令人咋舌的答案。

「喂等下……」

靠!他妈的膝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擦着我的五里穴※(备注:X!就是鼠蹊部下方约五、六公分的部位。咳咳,简单来说,就是军事要地。)

呸!好恶。

他还在磨蹭,发不时发出呻吟,把我当什麽?真人比例的充气娃娃?还是小叶榄仁?※

(备注:使君子科。落叶大乔木,株高可达约15公尺,枝条轮生,干直挺细长,树型整齐细致。)

我承认自己还算好看,而且是大部分人承认的那种帅,可我不是传播弟,不是这块料,所以无感。

「荡妇。」我啐了一口。

真羡慕呀!

看看他那具淫乱放荡的身躯,看样子韩少爷确乎是入了幻境,醉得晕头转向,我知道那爽感,因为我也曾经尝试过。

「啊,糟了……」

「怎麽?硬了?」

他不安分的手攀附上来,仿盲人般摸索着什麽。

73 爱与美的战士

冰箱的牛心柿饼今天到期。

「睁开眼睛,好戏才正要开始。」他说完便放声大笑。

这北烂仔!

如果月野兔(欸欸,其实我觉得金星仙子比较强也比较正,我喜欢她大喊:「金星爱我神链!」)不会在白天彰显正义,那麽,就由我来替他疏经活血,做做凯格尔运动,让韩越的阴囊直到死亡都不会忘记我的鞋码。

就是现在!

「磅─── 」

我挣脱一切,顺势给了他一拳。

他的左颧骨多了道伤口,隐约渗血,喔喔,这麽多年没打架,没想到真耍狠起来,倒也不逊色,以後也不怕结构性失业啦。

嘿,别误会,会这麽做只是希望韩越安静别乱动,当我将手从他嘴巴拿开,我手上有血。有点温热、黏稠,好像美劳作业用的糨糊。高尚点好了,彷佛封蜡似的。

看呐,欧阳睿,瞧你瑟瑟发抖的孬样。

「操。」

韩越倒在地上,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很清楚他意识清醒,一定是这样。因为他又开始喃喃自语。维高斯基(Vygotsky,心理学家)说得没错,语言可以引导一个人的学习。

「……接下来要玩什麽呢?」

74 法克鱿鱼

欧阳睿!

笑呀!

快笑出声呀!

有个男人被你打趴在地上耶。

解离药性,朦胧且痛苦,忍受身体熟悉场所,习性扎根後,便不易拔除,我渴望着。天蓝色的水瓶侧身看着我,地上徒留水渍,映照出自我意识的赤裸。

干,好想抛下这一切。逃离这里。

哈罗,帅哥!

我可以拔掉你的眼睫毛吗?

* * *

我看着他。

欧阳睿,早叫你订双系带高筒靴,不仅外型亮眼,前端更是坚硬爽俐,踢起人来肯定带劲。

马的杂种,哪儿冒出来的疯子,颠覆我平凡人生。哎呀呀,生命中充满无奈,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了,我恨不得逃离这一切,污秽的空气,菸灰缸、焦油、尼古丁,工作场所一堆自命清高的同性异性第三性男女,恶心龌龊,我瞧不起那些虚伪的嘴脸,优秀的再社会化教育,腐朽的师长同侪。

尤其是女人。

总是可以为了一点小事在那里又叫又跳,一双奶子上上下下,有碍观瞻。

厌恶感涌了上来。呕。

「……睿,你很棒,跟我想得一样。」

眼前的男人边说边褪下破洞牛仔裤,掏出不乾净的东西。

直娘贼,他想吓唬谁呀?

「你以为用这个能满足谁?」

75 番茄九层塔

在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漆黑发色别有一股魅力。回想过去,我总是看着造型刊物发呆,面对染剂却无所适从,棕色太普通,粉色我无法驾驭,金色过於土气,当然还有许多选择,只是价位不低,长年屈服於金钱足下的欧阳睿,就这样不烫不染、拖拖拉拉直到今日。

重获自由的我是该离开这里,跟上季喵喵的脚步,但是人性本贱,眼前的景象虚无飘渺,彷佛置身在摄影棚内,情色官能的剧本,非人情感的监制,演员独挑大梁,公开调教随身步枪,从慵懒到觉醒。

「你以为用这个能满足谁?」

「我自己。」

我和韩越有七步之遥,动作依然清晰可见。哇呜。

他低着头下巴紧缩,肩膀紧耸着。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男人躯体灵活,对武器装备呵护备至,即使如此,也不会改变我对他的公羊印象,青蛙男喜爱挑衅的个性令人讨厌,不时还有粗俗的行径出现。深邃眼神与俐落短发掩盖不了什麽,我只知道性慾可以被控制,身边有很多事情需要优先完成。

等等,所以韩越没穿内裤?

喔耶!这是令人振奋的消息。要是偷拍好像可以捞一笔。当我还在研究恐吓威胁利诱之时,这脊索动物门 、哺乳纲 、灵长目人科人属,直立行走物种开始发骚,他的指腹加速摩擦枪管,身体有节奏的鼓动,面容羞涩。拿出手机,解锁後对对时间,唔,照理说,是该叫床的时候了,是说挺少男人在展现雄风的时候会娇喘吧?

「爽吗?叫几声来听听啊?」

我俯瞰整个他。整个韩越。

没啥好兴奋的,唬烂两句也好,叫床不也就是声带利用振动,将肺部气流转换成疏密波,产生声音罢了。一切不过是生物力学现象。

「嗯睿欧阳干死你」

7 6 假掰的呻吟

干!

所以我是他的性幻想对象吗?

操!

他绝对是故意的!

听听这假掰的呻吟声!!!

「睿…干你……啊嗯……」

他的双手包覆并搅动着。那张倒胃口的脸。

喂、喂!人客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这里有个男人在安抚小弟喔!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最扯的事了,我在不知名巷口看着一个比我高的男人抚慰空虚寂寞。呜呼哀哉!韩越,我服了!同样身为男人,欧阳睿我没有个人神话的勇气,高中时,班上不时谈论着女优番号,我站在一旁傻愣愣地陪笑。

忘了在哪间图书馆随手翻了本医疗期刊,有篇提到规律的自慰和性生活却能防止勃起障碍,不仅可以有效的锻链盆腔肌肉群,还可以增加勃起硬度。

真是一石二鸟。

想到这里我试图微笑,第一次觉得嘴角很重,深沉的疲惫,妈的。管他去死,用歪斜的嘴角仰望着我和季子衡的共通点───天空,我们生活同一片天空。

曾经如此。

鳞片或球状细小云块组成的云层或云片,原来屏除「相同科系」和「同为雄性」这两项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以前我总是欺瞒一个名为欧阳睿的男人,告诉他事情会和你预期中的一致。呵,比教务主任在司令台上公然猥亵数学老师更加可笑。

嘿嘿嘿,你看过校长在健中※(备注:健康中心)追赶达菲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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