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癞蛤蟆 - xp1024.com
《老子是癞蛤蟆》


第1章 关门放狗

对李青瓷和宋雅女来说,生活给她们上演了一场比三流电影还要荒诞的场景,先是最坏结果地跟两位异性乘坐一辆动车组的同一个房间,然后跑出来一位能把狗带上火车的大侠,丝毫不顾及两位美女的感受,跟她们下铺两位应该早就熟识的家伙大谈他是如何跟乘警斗智斗勇,如何冲破重重防线最终得以胜利会师,绘声绘色,唾沫四溅,还不忘没有丁点儿公德心地在公共场合抽烟,关上门后四人房间顿时烟雾缭绕,把两位乖乖女熏得不轻,联想到这位百分百没有买票的好汉脚底下躺着条土狗,李青瓷和宋雅女连出声抗议的**都没有,生怕下铺三个无法无天的陌生男人一怒之下把她们给那个啥了。

李青瓷天生逆来顺受,韧性出色,否则她一个对理科毫无兴趣的女孩也不可能只是因为父辈的要求就考上**数学系,可她的同伴做惯了千金小姐,忍了长达10分钟的煎熬后终于偷偷给准男友发了条求救短信,男人嘛,不用来英雄救美就太可惜了,宋雅女喜欢称之为资源最大化利用。

不到3分钟,她那位校草级别的准男友就带着三个死党一起杀将过来,拉开房门,他就狠狠皱眉,因为处处顾及在宋千金的感受,他这杆从小学就抽上中华的老烟枪硬是没敢在交往后说自己抽烟,结果现在一看到烟雾翻滚妖孽无数的房间,把他气得不轻,那感觉就像这三个王八羔子把他连小蛮腰都没搂上的女人某个第一次给夺去了,感觉很玄妙,也很糟糕至极,他打架不擅长,毕竟得有斯文公子哥的风范,但身后几个死党之所以能跟他一起厮混到今天,除了差不多层次的家庭背景,最主要靠的就是他们不计后果的跋扈,从小到大都张扬惯了,初高中时代也没少跟专业混混痞子取经,打架是拿手活。

宋雅女悄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松了口气,说实话虽然跟两位异性“同居”将近十个钟头并不美妙,但她心底对他们第一印象还不错,其中一个属于在她视野一辈子被自动过滤的角色,这类男孩既不能靠脸蛋吃饭,也不至于长得太对不起党和人民,至于另一个,连眼界极高的宋雅女也承认那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异性,起码他的皮囊比她众多玩完暧昧就丢的准男友们都来得扎眼,躲在被子静观其变的她现在还清晰记得他第一眼看到她们时候的警惕和冷漠,就像一头骄傲的雄孔雀在审视两只小母鸡,这让宋雅女当时就一阵不舒服,她内心祈祷差不多能算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才拿到准男友资格的韩鲲可以狠狠揍他一顿,把他的皮囊给戳气球一样戳破了,否则宋雅女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对“美”的追求,最后沦落到倒追那头可恶的雄孔雀,那她十几年积累出来的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韩鲲之前来过一回,意思是跟下铺两位哥们换位置,因为他一想到有两个爷们要睡在她们下铺就浑身不自在,一个是他正在苦苦追求的未来女朋友,另外一个更是被他偷偷视作性幻想对象的校花,这里头玄机太多了,奈何下铺两个中长着一张软饭脸的家伙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折了他不少面子,现在一肚子怨气怒火杀过来,竟然发现还有个叼烟逗狗的疯子,韩鲲被局长父亲熏陶得相当灵光的脑子也呆滞了好几秒,然后冷笑道:“滚出去抽烟。”

除了跟土狗玩耍的牛人,宋雅女心目中气质阴柔的美型男在抽完一根烟后就此罢手,只是偶尔弯腰摸一下土狗的脑袋,那条不起眼的草狗也有灵气,每次都会抬起脑袋亲昵地愉快出声,宋雅女刚好睡在他斜对面的上铺,无意间看到他看狗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跟他看她们两位美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让感觉比狗还不如的宋千金气得牙痒痒。而搁哪儿都引不起风波的某男则悠闲地翻阅一本封面不太雅观的杂志,时不时啧啧称叹,估计是为杂志里某位胸器堪比凶器的花瓶女喝彩,这厮长相平平,戴着一幅很土老帽的黑框眼镜,配合浏览18禁画面的神情,很宅很猥亵,不过身材匀称,穿从头到脚着没啥可以为形象加分的名牌,但还算干净清爽,咧开嘴偷笑的时候牙齿雪白雪白,让人误以为一天要刷七八次牙,他见到韩鲲一伙人气势汹汹赶过来,逗狗的大侠继续砸吧砸吧那根两毛钱一根的中南海,睡下铺对面的家伙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好笑着放好宝贝杂志,起身道:“兄弟不好意思了,我们这就去洗手间抽。烟瘾上来了扛不住,见谅个。”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假,可韩鲲来这里就没打算息事宁人,没有点硬背景,绝不可能在9月初浩荡学生潮中给身边朋友都安排在同一辆动车组邻近的软卧,再说了他来自藏龙卧虎的首都附近的一个市,好歹也是京津圈子里的一员,韬光养晦没学会,京津大少们众多的事迹倒是听了不少,好不容易出了京津圈子,那见到的还不都是外地人?他凭啥占着理的事情还要隐忍不发?于是韩鲲没有丝毫善罢甘休的意思,趁胜追击道:“呦,还能带这么大只的宠物上车,哥们您真牛-逼,老子怎么也是省部级的大官吧?”

“真会开玩笑,我们这就撤。”一照面就退一步想要息事宁人的家伙仍然笑着人畜无害的脸,起身踹了把狗带上火车的猛人,然后给坐着纹丝不动的死党使了个眼色,想要把退让的低姿态做足。

“顺便把东西搬了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否则你们又是抽烟又是带这种烂草狗的,后果会很严重的。”韩鲲语气不善道。

本来已经起身的家伙听到韩鲲的威胁后笑脸不变,只是又坐了下去,然后躺到床上继续翻看杂志,气定神闲。

韩鲲一时半会没能领会这个软蛋的意思,愣在当场,最喜欢凑热闹的宋雅女已经坐起来,唯恐天下不乱,起先她对下铺那位貌不惊人的同志相当不满,一个男同志咋可以如此懦弱呢,正失望没有好戏可看,没料到韩鲲出言威胁后反倒爆发出一点火花,她朝对面的闺蜜李青瓷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准备看好戏,却发现这妮子睁大水灵眸子往下斜视,如果宋雅女估测没错,正是平庸男位置,宋雅女愣了一下,青瓷这位唐一中所有学弟眼中的仙女学姐莫非下凡了?

“关门放狗!”把狗带上车的彪悍人物笑眯眯道,显得有些阴沉刁钻。

其实跟魁梧一点都不沾边,一米六出头的残废身高,头发锃亮,跟上海滩30年代的流行发型一样,在宋雅女和韩鲲这伙千金小姐公子哥眼中眼前这三人是分别三个世界的货色,一个肯定是能让不少花痴癫狂的大校草,一个是估计还没牵过女孩子手更别说摸过女人胸部的宅男,剩下的遛狗哥则是十足的混混圈中不显眼的散兵游勇。

“放你妈-的狗!”韩鲲身后一个身高很鹤立鸡群的家伙怒道,玩世不恭那是他们这种富家少爷的专利,哪轮得到这种不入流小痞子在两大美女面前乱蹦乱跳。

“我既没抽烟也没带狗,你们要打要闹随便,乱磕坏我床底的行李就成。”看**杂志的家伙很不仗义道。

李青瓷微微皱眉,重新缩回被子。

优渥的物质生活没有养成她自负的性格,只是让她亲眼见证许多市一级权贵们深刻鲜明的闹剧,很多例子让她明白一个道理,男人的薄情和寡义是一对双胞胎,对兄弟寡义的男人不管表面上如何对女人关怀备至,在危难关头都会暴露出薄情的本质。她当然没有对下铺那位应该也是赶去南方上学的男生一见钟情,她只不过是感兴趣一个并不惹人注意的同龄人如何能看懂一本德语杂志,李青瓷一直在思考他能否看懂文字还是只在跳跃式关注**图片,现在一看他的寡义,李青瓷连用来打发时间的仅剩一丝好奇也烟消云散。

“对,今天这事跟八两叔没关系,狗是老子带来的,烟是小草给老子的,这事我们两个扛下来了,你们也别跟老子废话,一起上,老子一只手掀翻你们全部!”站起身比韩鲲矮半个头的瘦竹竿极有担当,口出狂言,朝韩鲲一伙人比了比中指。

两伙人互相对骂半天最后散伙那是校园最常见也是最不成气候的对峙,这种无聊事决不可能当着两个美女的面发生,所以韩鲲一伙很干脆利落地冲上去,而那位满嘴跑火车一开始就吹得差点让宋雅女以为他是中国版007的仁兄,非但没有让宋雅女刮目相看地一只手干倒全部人,反而被韩鲲一伙给轮了,唯一能端上台面的就是他被人踩的时候咬着牙一声不吭,可见本事没有,幸好还算有些骨气。

而某位不仗义不厚道到了极点的家伙甚至很“善解人意”地帮忙关上了房门,然后继续在李青瓷的鄙夷眼神中老神在在地阅读杂志,似乎连起码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天真以为不会殃及池鱼,单亲家庭长大的李青瓷尤其憎恶薄情寡义又没脑子的男人,所以她翻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终于,很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某个人物身上的宋雅女观察到那家伙轻轻卷了卷袖口,有动手的意思,她似乎跟睡下铺的男人是一路货,根本没有要提醒“自己人”的意思,只是没心没肺静静等待某人的一击。

“别嫩出血。”宋雅女听到下铺平庸男说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话,接下来也没有给她咀嚼琢磨的时间,就看到相貌和气质都出类拔萃的雄孔雀突然出手,一把将躺在地上挨揍的可怜虫往后一拖,然后面对出手最狠的一位哥们就是一记很漂亮的膝撞,动作迅猛这点宋雅女不是瞎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力道恐怖宋雅女瞧是没瞧出来,可在学校打架从没听说吃亏的高壮校友一下子就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宋雅女立即明白下铺这只公孔雀不是绣花枕头,对于学生来说已经绝对是练家子级别的棘手角色,第二个想要替同伴出头的倒霉蛋很不意外地被他格挡住勾拳,然后还以肘击在脸颊,整个人就跟荡秋千一样侧面耍过去砸在宋雅女床铺护栏上,吓了她一大跳。

四个人一下子不行了一半,韩鲲后退几步,面子苦苦支撑着他没有跑出房间,但他再傻也知道就算把自己搭上也塞不够对方牙缝,他怎么能预料到这个长得比小白脸还能吃软饭的人妖是个扎手货,现在进退两难了,一肚子苦水啊。就在韩鲲骑虎难下的紧要关头,和事老又出现了,那个总是一脸如沐春风憨厚笑脸的家伙放下杂志,先踹了一脚遛狗男**,道:“没死就爬起来。”然后笑着望向韩鲲,道:“你看,我们的人在地上给你们踹了半天,你们气也出了,是不是大家都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怎么样?不打不相识,就当交个朋友,这事就此了过。”

韩鲲涨红着一张脸也不吭声,带着伤兵残将退出去,寻思着正面冲突不太能占便宜,就走背后捅刀子路线,可就在此刻,那个笑面虎又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是在隔壁车厢的04房间吧,有空我会带着这条来福去你们那串串门,你们可千万别让乘务员知道我有条狗。”

韩鲲心一紧,知道这是他在用潜台词敲打自己,无比羞愤却束手无策地耻辱性撤退,自我暗示这仅仅是战略性转移,等下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再来个东山再起一雪前耻。

“操,我果然在没家伙的状态下只有百分之十的战斗力,要是有家伙在手,早灭了他们。”遛狗男也就后背和**被踢得多一点,所以并没有鼻青脸肿,他坐在地上,揉了揉土狗的耳朵,一点没事儿模样地自我陶醉道:“幸好我及时护住了脸,英俊潇洒的容颜才得以保全~”

“你个煞-笔,不嫌丢人?”武力值和相貌呈现惊人正比的公孔雀没好气道,语气不善,却还是丢给那草包一根烟。

“别抽了,有女孩子在,都识相点。”笑面虎和平庸男双重身份的年轻人不温不火道。

而他浅浅淡淡一句话,武力值哪怕放到真正大混混世界也算不俗的孔雀和抗击打能力同样变态的遛狗好汉竟当真毫不犹豫地停止抽烟动作,一个把火机放回口袋,一个把香烟夹在耳朵上。

李青瓷和宋雅女都是一惊,她们都不笨,否则也不可能以全省前400名的优秀成绩考上国内名牌学府,终于知道原来这个看上去最平庸也是人品最垃圾的家伙才是三人团体的真正核心。韩鲲之所以能成为他那个圈子的核心人物,靠的不仅仅是他在首都任职每次回到ts市都能让市长级别官员嘘寒问暖的父亲,还因为他有名列前茅的成绩,不错的脸蛋和极佳的体育天赋,可见任何一个圈子,不管是凤头还是鸡头,都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宋雅女是胆战心惊,生怕下铺那头笑面虎迁怒于她,而李青瓷则重新恢复对他适度的好奇,当一个年轻人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城府和隐忍,像她这类心智早熟的女孩都会格外感兴趣。

宋雅女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那个深藏不露的家伙站起来,轻轻敲了敲她的护栏,她情不自禁缩了缩,心中念头竟然是如果逃不掉被侮辱糟蹋的结局,还是让那头骄傲的公孔雀来吧。

“美女,对不住了,抽烟是我们不好,也不怪你搬救兵喊人。这条来福是我养的,是不该带上车,我就想问一下你们,你们要是能忍受是最好,不能接受我就让豹子带洗手间去。”年轻人依然是略带讨好的含蓄语调,根本谈不上侵略性,甚至还有些跟美女讲话的腼腆拘谨。

宋雅女背部紧贴墙壁,起初如临大敌,可等她鼓足勇气正视那张刚好高出床铺一个头的脑袋,不知道为何他每说出一个字宋雅女就轻松一分,也许是他实在长得太有安全感,跟穷凶极恶的危险分子太不搭调,完全就是她众多暗恋者中默默无闻的一位,仿佛好不容易今天逮着一个机会能够跟心目中的女神吐露心扉,紧张而青涩。

所以宋雅女恢复校园女王本色,妩媚一笑,很诚实道:“不能接受!”

“滚去洗手间。”他挠挠头,低下头又踹了遛狗男一脚,可怜被兄弟为女人被插两肋一刀的哥们只好灰溜溜打开门,观察有没有敌情,在出门前重色轻友的家伙终于还是有点良心,朝幸灾乐祸的公孔雀男道:“给豹子两包烟。”

“谢八两叔!”那家伙欢天喜地揣着两包中南海,带着土狗一溜烟飞奔出去。

“叔,我今晚候着他们。”公孔雀男沉声道。

“不用,他们没阴我们的胆量。一群好孩子,跟我们不一样的。”不敢再多看宋雅女一眼的年轻人轻笑道,在不用面对美女的时候,他的表现要沉稳得多。

“恩,他们是喜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好学生类型,跟叔你是不一样。”孔雀男笑容迷人道。

“死远点,别仗着学习成绩好就跟我划清界限,我那所大学虽说只是上海市三流,但好歹也是野鸡大学中战斗鸡。”年轻人躺在床上翘着腿笑骂道。

“听口音,你们也是ts人啊?”宋雅女讶异道,“还有,那个谁,他们怎么都喊你叔?”

“恩,我们是曹妃甸那边的,是你们肯定没听说过的一个小村子。至于为什么他们喊我叔,都是辈分的关系,我家这方面在村子里比较占便宜,很多结了婚的大叔见我一样得喊叔,害我过年的时候少捞很多红包。”他微红着脸笑着解释道,他这个伪乡镇出身的标准宅男对一般美女都是敬畏如虎,不过超出美女平均线的水灵白菜,他偶尔也会鼓足勇气发挥出同样超出水准线的实力,至于能侥幸碰上个可以让他一见倾心的极品,他甚至能爆发出令人发指的作战水平,很可惜,上铺斜对面那个两女中更水灵一些的文静女孩,离这种让他天雷勾动地火的境界还差了点,否则天晓得一个被床上战争片和**影视小说毒害出“有码也如**,纯情等同放浪”境界的宅男精-虫作祟下,会对良家妇女做出啥勾当。

“你好,我叫宋雅女。”宋雅女大大方方探出身子朝下铺伸出手。

“我叫赵甲第。”他犹犹豫豫伸出手,口齿含糊不清,宋雅女百分之百没听出赵甲第这么个不常见的名字,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天人交战,最终羞涩道:“我绰号八两,朋友都喊这个。”

宋雅女其实也不是真想知道赵甲第的名字,只是表个态而已,不过总算听清了“八两”这个绰号,又是一笑,躺回被子望着天花板道:“第一次听说这个外号。”

八两兄憨憨一笑。

“叔,转性了?今天一点都不狂野奔放呐。”孔雀男无比纳闷地发了条短信。

“也不是在村子里,没主场优势,不想被打脸就得扮猪吃老虎,现在网络上主流著作里主角都这么干的,想要三妻四妾就得能装能骗,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不管用。”赵甲第悄悄回复一条。

“这两妞需要那么复杂吗,你上铺那个甩点钱,我上铺那个整出些您最擅长的沧桑故事,还不就手到擒拿了?”孔雀男撇了撇嘴又回复过去。

“叉你妹,老子没你那张人妖脸,而且老子的故事也不是随便拿出手的,那是杀手锏!现在我们身上加起来扣除学费和生活费也就四五百的闲钱,你倒是甩甩看?”赵甲第咬牙切齿地按键,他手里头是一只有些年数的破诺基亚,丑是丑,但经摔,跟小强一样生命力顽强,就算丢茅坑里捞上来晒一晒照样还是一条能发短信能打电话的好汉。

公孔雀一阵无语。

赵甲第突然抬头,见到李青瓷若有所思的精致脸庞,等她察觉到他也在打量她,便立即缩回去。

赵甲第摸了摸脸,轻声自言自语,该不会这闺女识破咱的真面目了吧,那可就别怪咱败类一回了,在赵家村,咱那可是响当当刨绝户坟、爬寡妇墙、碰上对头管杀不管埋的大恶人啊。

第2章 风骚八两叔

熄灯后齐青瓷和宋雅女都没有睡踏实,大概还有七八个钟头的车程才能到达目的地,如果不是赵甲第长相谈吐都过于人畜无害,齐青瓷和宋雅女一定选择硬撑一个通宵,到了凌晨一件衣物都没脱去的齐青瓷已经睡去,江湖人称夜店小女王的宋雅女熬不过吃宵夜的惯性,就轻轻爬起床,没敢开灯,生怕让下铺两位雄性牲口见到她穿睡衣的水灵模样就变禽兽起来,套上外衣,拿上钱包和手机,悄悄下床,打开门,却看到辛辛苦苦不去惊扰的两位牲口就坐在走廊椅子上,那个拽得跟太子哥一样的帅哥在很有味道地吞云吐雾,而那位没有啥杀伤力的八两兄则继续捧着那本德语色-情杂志,一脸津津有味,等宋雅女出房间,骄傲孔雀男依然抽着一根三毛钱不到的中南海,斜眼都没瞥一下加上幼儿园已经在学校“傲娇”了整整15年的宋雅女,倒是赵甲第赶紧把杂志收起来,友善打招呼,充满解释意味:“怕豹子嫌烟少过来讨烟抽,吵到你们,加上我和麻雀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睡不着,就干脆在这边聊天了。”

宋雅女内心感慨这位八两兄真是憨厚小伙子啊,于是强行把破坏她形象的打哈欠**压下,问道:“车上有卖宵夜吗?”

“有,8号车厢,离我们这节车厢不远。”赵甲第笑道,视线迅速在眼前美女身上扫描了一遍,甚至没敢在她娇好的胸脯和修长的美腿上多停留一秒钟,不敢说校花级别,到了大学最不济好歹也能混个系花头衔,赵甲第内心给出评估分数,能有75分了。

对八两兄来说,及格线以上的美眉都是值得呵护的,75分以上的白菜都是需要尊重的,至于85分以上,则是需要不顾死活不顾差距也要上去啃一口的,在赵甲第自认为不沧桑不故事的21个春秋里,只追求过一个85分以上的女神,然后在别人看来堪称鸿沟的巨大差距面前,那个英语永远是年纪段垫底的傻子被甩得七荤八素,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经典反面事例。

字典里从没有谢谢这个词语的宋雅女望了眼长长的走廊,以及一扇扇仿佛等她走过来就会伸出一双双大手的房门,她心里一阵发毛,跟孔雀男和平庸男共处一室就已经让喜欢裸-睡的宋女王乖乖穿上睡衣,平时喜欢看一下**恐怖片的她一想到自己被拖进车厢后的场景,一身鸡皮疙瘩,所以她使出美女才能奏效的撒娇,望向不敢正眼打量她的赵甲第,弱弱道:“你能跟我一起过去吗?”

“没问题。”赵甲第豪爽道,将杂志丢给身边的死党。说实话他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有种熟悉的感觉,这种小秘密小细节,麻雀和豹子这种一根筋的家伙是不会理解的,所以他也懒得废话。

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赵甲第停下脚步,两轻一重极有规律地敲了敲门,门立即打开,宋雅女立即捂着鼻子后退,浓重烟雾缭绕中探出一颗脑袋,疑惑道: “八两叔,啥事?”

然后这个出场华丽下场却凄凉的溜狗好汉就看到赵甲第身后的白菜,一下子回神,自以为抓住主要矛盾,悄悄伸出大拇指,贼笑道:“叔是想借房间做那个事情吧,果然还是八两叔牛掰,才上车没几个钟头就搞定一位,我这就给叔和婶腾位置办好事。”

“办你大爷,我是过来提醒你少抽点烟,顺便问你要不要宵夜。”赵甲第抬手就要抽这个没眼力劲的家伙,第一时间想到美女就站在身后,立即缩手,万一留下暴力倾向的印象就完蛋了。

“要个蚯蚓的宵夜。”海拔这辈子都没指望能到达160的溜狗大侠裂开嘴笑道,与赵甲第截然相反,因为抽烟酗酒过度,牙齿暗黄,而且由于打架殴斗牺牲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牙齿,惨不忍睹。

“滚回去,吓到半夜上厕所的小美眉我扇死你。”赵甲第压低声音道。

那家伙老老实实关上门,蹲在里头抽烟,揉了揉饿瘪了得肚子,乐滋滋道:“八两叔太拉风了,这还是在车上,到了上海,那得糟蹋多少良家妇女和黄花闺女啊。”

宋雅女在卖宵夜的地方捣鼓了一份土豆牛肉饭外,要了两份矿泉水,车上有送,可她觉得还是花钱买的东西更靠谱一点,赵甲第要了4份快餐,豹子嘴上说不要,是因为怕耽误了他好事,赵甲第当然不会真傻到让豹子挨饿,那家伙煞-笔归煞-笔,但义气这玩意还真没半点水分,敢冒着被爷爷打瘸腿的风险偷溜出来,还不忘带上那条他最喜欢的来福,所以赵甲第特地给他一个人买了两份饭。

等赵甲第赶在宋雅女前头付帐的关键时刻,却无比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钱,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吗,就在赵甲第难堪的时候,宋雅女也发现他的困窘,对这方面倒是极好说话的准女王掏腰包,玩笑道:“就算你护送本小姐到这里的报酬。”

“我回去拿钱。”赵甲第嗖地一下窜出去,那速度让人惊艳,就跟泥鳅一样从一个迎面而来的家伙身边滑过。

“还真回去拿钱了,太憨了吧?”宋雅女哑然失笑,不过她还是把帐付了,猜测那家伙会在几秒钟后回到这里,结果最多一分钟左右,他就揣着一张百元大钞冲过来,在女服务员的错愕中拍在柜台上。

“好啦,我已经付过了。”感到有趣的宋雅女微笑道,心情愉悦,她看得出来眼前平庸前要加上憨厚这个前缀的家伙,是一个比较自尊又不太阔绰的同龄人,虽说一开始双方有摩擦,但不打不相识嘛,再者她对钱这方面从来不敏感,一来家境优越,二来被男生当公主捧着习惯了。

赵甲第略加思索,就收回钱,也不拖泥带水。主动拿过所有东西,陪着宋雅女一起走回车厢,途中豹子也被他喊出来吃东西,宋雅女拿着属于她的快餐和饮料,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睡觉?”

“不睡了。”赵甲第毫无城府地笑道。

宋雅女神情不变地关上门后,立即做了一个胜利手势,爬上床打开电视,很开心很欢乐地吃着只能起到果腹作用的牛肉饭,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将赵甲第一伙人晾在车厢外的于心不忍,她就知道自己抛出这个问题后,憨厚可爱的八两兄便会选择在门口当守夜的“门神”,宋雅女嘿嘿笑道:“好人呐好人,可惜姐姐我只对腹黑英俊男感兴趣。”

其实很符合宋雅女刁钻口味的孔雀男一言不发吃着确实难吃的快餐,豹子狼吞虎咽的同时不忘把肉都给土狗来福,赵甲第继续边看杂志边吃饭,这是他的老癖好了,车上床上厕上餐桌上都有看点杂书的毛病,所幸吃饭一直不快,温吞吞,细嚼慢咽,跟他的真实性格实在有不小出入。

“叔,这妞不地道啊。”豹子脚上踩着双比冒牌还冒牌的名牌皮拖鞋,含糊道,他学习成绩历来一塌糊涂,可不笨。

“咋不地道了。”赵甲第心不在焉道。

“知道叔是实在人,就别嫩出些妖蛾子玩叔啊,不就是想独占车厢嘛,直说啊,叔还会不答应?可她这么嫩,咱心里替叔不痛快。”豹子心有怨气,他喜欢把“弄”读成“嫩”,所以有他参与打架的团战,最多一句话就是“老子嫩死你”或者“今天不嫩残你菊花老子就不是八两叔的侄子”,然后ts某个圈子的江湖上就有一个“八两菊花”的传说了。

“女孩子,谁没有一点小心思,你计较个屁啊。她算好的了,起码我们现在吃的东西都是人家花钱买的。”赵甲第继续把心思放在杂志上,对此显得漫不经心。

“叔你这是厚道,咱小学思想品德就没一次合格过,木有那思想境界,要是在ts,我非嫩她一回。”豹子小声嘀咕道。

“跟你说多少次了,弄谁都可以,别弄娘们。”赵甲第叹口气道,继续吃饭,顺便将杂志翻页。

豹子不吭声,不管八两叔说什么,只分两种,听明白的和没听明白的,反正永远都是对的,至于没听明白的那种就不说话,反驳是绝对不敢的。

“有一类贱货就得弄,不把她们弄明白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一直沉默的玉树临风大帅哥开口道,眼神阴沉。他显然不是针对宋雅女,齐青瓷和宋雅女这类女人优秀是优秀,但绝不可能让他咬牙切齿。

“麻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赵甲第那张一直挺和煦的脸庞略显黯淡,将快餐吃得一点不剩,然后跟豹子要了根烟。

“那贱货刚好在上海一所艺术类学院,可惜不跟我们在一个大学城,要不然我今天就给她破相。”绰号麻雀的男人显然不认为那是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

“够了没?!”赵甲第怒道。

豹子手一抖,一块递给来福啃的肉掉在地上,来福立即低头脑袋。

“麻雀”依旧一口一口“咬”着米饭,气质阴柔到了骨髓,就跟九千岁一样让人浑身不自在。

意识到失态的赵甲第扬起头,叼着烟,自嘲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其实这事情根本就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不就是被一个娘们甩了一次吗,我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的啊,屁大的事都给你们整玄乎了。麻雀,豹子,咱们都不是什么精贵的少爷公子哥什么的,就小老百姓,为了这种事情闹出大阵仗也不嫌给人看笑话,所以说到了上海后,麻雀你老老实实在复旦找那些个不在乎相貌金钱的伟大知性美女,手头有资源后就介绍给兄弟们,至于豹子就混着吧,别死了残了就成,到时候把上海所有实惠的桑拿洗浴场所都摸清楚了,到时候哥几个进去就直接点小姐的牌子号码了,省得我们花时间踩点,老子干不来神农尝百草的壮举!”

麻雀和豹子相识一笑,这才是他们熟识的那个风骚的八两叔啊。

第3章 文艺片皇后

早上5点多齐青瓷就在生物钟驱使下清醒过来,确定身上衣物完好无损后她笑了笑,默念几遍“我是第一”后起床,因为家境缘故,她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一直就读于ts最顶尖的学校,竞争也激烈,她也一直在争第一,到后来哪怕高考完毕按照水准发挥地拿到交大入学通知书,暑假里她也按照惯性地去预习大学课程,早起后都会先在绿化面积大到让开发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小区里跑上两圈,打开灯,发现竟然只有酣睡的宋雅女,睡衣也凌乱不堪,一条白嫩大腿架在上铺围栏上。

齐青瓷赶紧下床帮她盖好被单,拿上几样洗漱用具,打开门后看到异常骄傲的男生双手抱胸小睡,而让她更在意的男生则“阅读”那份不堪入目的德语杂志,只不过他只是在对口型,并不出声,齐青瓷对德语只知道一些皮毛,所以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滥竽充数,她礼貌问道:“你们刚起床还是没有睡觉?”

“马上要到大城市了,太激动,根本睡不着。”赵甲第这次没有掩饰他有一本黄色杂志的事实,也许是因为再过两个钟头就要分开,已经没有那个**去遮掩,毕竟以齐青瓷这类女孩的气质和姿色,除非瞎了眼,才会对赵甲第一见钟情。

齐青瓷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套近乎,就去洗脸刷牙,回到车厢后,宋雅女被她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道:“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齐青瓷坐在上铺,拉开窗帘,看了下时间,恰好是5点半,望着一身黑色丝绸睡衣的闺蜜,笑道:“真要做什么,他们也第一个朝你下手,拜托你下次乘车的时候换一身不要这么性感的睡衣。”

“姐姐从不刻意隐藏自己的美丽。”

宋雅女做了一个撩人姿势,翻白眼道,“如果不是那个冤大头吃错了药,自作主张帮我们买好车票,我才不会坐火车跑上海,从ts到上海,十个多钟头啊,我进火车站的时候见到那人山人海,那一刻就真觉得自己疯了,幸好有你陪我一起遭罪。”

“喊他们进来吧,最起码让他们在床上躺一会儿,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在外面硬扛一个晚上?”齐青瓷好奇道。

“天机不可泄露。”

宋雅女神秘兮兮道,穿好衣服,打开车门,笑容灿烂道:“早上好。”

门被宋雅女打开后,麻雀第一个走回去,很不客气地倒头就睡,豹子则一脸失落地望着两位穿着整齐地美女,蹲在地上逗狗玩,赵甲第回到床铺后也先去洗脸刷牙,最后坐在下铺笑道:“宋雅女,我还是把钱给你吧,我有零钱的。”

宋雅女乐了,趴在床上探出脑袋望向一脸诚恳的赵甲第,“就不怕姐姐说你俗气?”

赵甲第呃了一下,腼腆傻笑。

既然宋雅女不肯为几十块钱纠缠,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的赵甲第也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精明过头,就从杂志撕下一片,掏出一支圆珠笔,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以一种类似递交国书的严肃态度递给莫名其妙的宋雅女,后者疑惑道:“联系方式?你直接报给我,然后我存在手机上不就完事了?”

赵甲第愣了一下,解释道:“这样显得心诚一些。”

宋雅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张不伦不类的“名片”,勉强塞进她那只用了有些年数的gucci经典款钱包。

齐青瓷轻轻偷笑,这家伙认真起来也太一丝不苟了,看来这家伙对韩鲲那样的家伙一点都不怵,倒是对闺蜜这样的美女没什么免疫力。齐青瓷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错,经过一场闹剧后,她觉得这个赵甲第还不错,准确来说就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看似纯良其实有心机但起码在底线之上的伪宅男,她心底有点期待这位八两兄能够与死党发生点什么,毕竟宋雅女这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女孩子看似放浪,其实还是需要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依靠,至于这个男人是否出众,就是其次了。

说到底,齐青瓷还是看中了赵甲第的安全性,间接说明赵甲第在陌生女性心目中是多么一位没有存在感的升斗小民。接下来宋雅女跳到齐青瓷床铺上说悄悄话,赵甲第麻雀和豹子三个人则三颗脑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赵甲第小心翼翼拉出任何一个小商品市场上花一两百块钱就能买到的行李箱,摸索一下,掏出一叠钱,大概在两千块左右,交给一脸不解的豹子,赵甲第想了想,又抽回一部分,只留下四五张,轻声道:“这五百块是我和麻雀加在一起的闲钱,都给你,怕你等下溜出火车站后饿死街头,之所以不把另外那些给你,是怕你手痒,一不小心就全拿去诈金花了。”

“叔,不用,我在上海有哥们有路子,就等着我熟了后带叔和麻雀吃香喝辣,哪有拿你们钱的道理。”豹子挠挠头道。

“你那帮狗屎哥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渣啊,前年我们跨校揍人那次,五个人被对方整个篮球队和田径队五六十号人围困在操场上,混战了大半个钟头,你那帮朋友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平时酒桌上打屁的时候倒是让人觉得个个是叱咤北方的黑道大佬,草,狐朋狗友就是说你们啊。”赵甲第对那起事件记忆犹新,倒不是说纠结于后援背叛导致被围殴长达半个小时,他们这个人数始终不超过两位数的小团体做多了以少挑多最后被挑翻的壮烈事迹,而是豹子这些没半点道义可言的酒肉朋友实在让他蛋疼得厉害,所以赵甲第耐心讲解道:“退一步说,不管你朋友能不能帮上忙,第一次到别人地盘拜山头,头一次见面总得兜里有包像样的烟吧,你真打算给几毛钱一根的中南海?”

“那又咋了,爱抽不抽,哥给他们那是给他们面子。”豹子嘴硬道。

“煞-笔,现在你手里这烟是给兄弟抽的,给你那帮渣滓朋友抽的,还得顾及面子。”赵甲第骂道。

豹子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明白没。

赵甲第抽完一根烟,缓缓道:“以前在ts,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能认识一批靠谱的兄弟,以后在上海,你多几个心眼,越是大城市就越多漂着的人,没根的货色,做起狠事坏事来都特别顺畅,这就跟我们在曹妃甸以外的中学读书就能特别跋扈是一个道理。”

比公孔雀还要漂亮的麻雀直截了当道:“煞-笔,叔的意思就是让你别在上海对人掏心掏肺,得精明一点,多占便宜少吃亏。”

“这个没问题,不混出人模狗样打死我都不回ts。”豹子信誓旦旦道。

“把钱收好,没钱了就去我那边,或者麻雀学校,大不了就跟我们一起吃食堂,还有几百号美眉给你看,不丢人。”赵甲第笑道。

豹子使劲点头,将那几张钱放进贴身口袋。

在上海,就是五千万五个亿往黄浦江打水漂,也未必能折腾出声响,这就是共和国骄子城市的特有骄傲,迎接赵甲第他们的,是一座远比ts广阔和复杂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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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第并没有和齐青瓷她们一同下车,豹子已经带着土狗来福继续与乘警们大战三百回合,以他的敏捷身手想必脱困并不艰难,这种家伙是能够一个扎猛子下江或者钻池塘逮出大草鱼的疯子,赵甲第和麻雀走出车站后,先买了一张上海地图,赵甲第让麻雀去买早餐的时候就开始研究繁密地图,力求花最少的钱最少的时间到达杨浦大学城,赵甲第的数学一直不错,确切说是很变态的那种,所以在麻雀拎着茶叶蛋走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已经搞定最佳路线。

啃完茶叶蛋准备动身的时候,诺基亚铃声响起,赵甲第掏出人生中唯一一只破手机,是一个陌生电话,接起后,听了几句话后就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

挂掉电话一分钟后,铃声再度响起,赵甲第拿起手机平静道:“放心吧,我会帮你跟赵鑫解释。”

“叔,何方神圣?”麻雀笑问道。

“赵三金那家伙安排的司机,一尊大菩萨,我可供不起,而且人家据说一直对我这种人不感冒,我就不拿热脸去惹人厌了。”赵甲第自嘲道。

“还是自力更生好。不过叔你还是给小爷爷发条短信说明下情况,省得老人家担心。”麻雀点头笑道,八两叔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怕麻烦,绝不给自己找膈应。不过他更了解那位爷爷的脾性,最爱麻烦,是无聊就找点乐子或者捅点娄子的神仙级牛人。

“出发。”赵甲第站起身后,带着回头率比他高出无数倍的小弟走出火车站。

齐青瓷这批人因为有韩鲲“罩”着,所以并不需要理睬出租车或者校车公交,直接有在上海的ts公子哥专车接送,一辆奥迪两辆宝马比邻停在停车场,不过这对于ts哪怕是老百姓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要知道ts是一个街道上每隔百米必见豪车的奇特城市,ts的富裕和爆发特质一直被外地人津津乐道,所以齐青瓷一伙人上车后并没有大惊小怪,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不远处的一辆红色奥迪r8,懂车的都知道四个轮子的家伙要想红得很正点,很难,法拉利的大红色能算一种经典,而那辆r8也算一个,这还不是关键,最致命的是里面坐着一个没有化妆的女人。

在当今社会,敢不化妆就出门的女人,要么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那类,要么就是没钱去折腾脸或者懒得出奇的女人,只有那么一小撮人,才是真正当得 “天生丽质”四个字,而更少的就是这小撮人中不化妆比化妆还要漂亮的奇葩了。

齐青瓷和宋雅女这批人就幸运又悲剧地遇上了这么一位大美女。

不化妆,不戴墨镜,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绝不可能撞衫的冷僻服饰,却不晦涩,清淡端庄,与她的容貌气质十分熨帖,就那么安静祥和十分清爽地坐在 r8车内,而且还是驾驶席。

“青瓷,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宋雅女和齐青瓷比较有特权,两个人挑了辆奥迪坐后排,韩鲲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席,一个在上海混着的ts富二代青年亲自开车。宋雅女一直在观察对面r8内的美女,一直在寻求瑕疵,可惜最终结果是无可挑剔,富有不沾半点暴发户或者金丝雀气息,端庄宁静却不给人自负的感觉,于是宋雅女心服口服地承认她的确是一位能让同性绝望的公敌。

“有点。”齐青瓷点头道。

“是不是很像我们ts曹妃甸区走出去的陈皇妃?我们在这边等你们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来得比我们稍晚一点,开车技术没得说,倒车那叫一个顺溜,估计有些车龄了。”那位ts富二代笑道。

“果然很像啊。娱乐圈没什么好角色,陈皇妃是极少数让我能接受的演员,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小丑。”宋雅女讶异道,ts曹妃甸是一个石油等资源充沛的区域,所以盛产资源性富人群体,不过大概五年前冒出一个文艺片御用演员陈皇妃,与一切绯闻绝缘,所以很小众,因为她只参演一些艺术性极强的冷门影片,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大约只有七八部,加上她从不接受报纸杂志采访,据说连中央台的影视同期声等栏目都被她拒绝,所以知道她的人并不多,但一旦接触过她的影片,就极少有能抵挡她奇异魅力的人,因此在她的长长一大串铁杆粉丝中,不乏各个领域年过半百的巨大成功人士,宋雅女是ts人,所以也知道陈皇妃这朵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花。

“我们没敢上去问,怕万一不是就糗大了。”富二代笑道,启动车子,显得有些遗憾。

他这辆奥迪和后面的两部宝马离开停车场,r8还是纹丝不动。

连续被同一个人挂掉两个电话,能让一切御姐控男人发疯的女人拿着手机,不恼不怒,笑了笑后收起手机,车内在放枪与玫瑰乐队的《don'tcry》,脍炙人口几近泛滥的地步,可一张精良正版碟通过顶尖车载音响播放出来的音效,绝不是普通人能够体会。

她就是陈皇妃,从曹妃甸走出去的演员,她也一直以演员自居,一个演员该做事情之外的任何应酬,她都不会理睬,她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甚至不能给签约公司带来实质性收益的角色,除了给公司带来一些纠纷,就只剩下一些所谓的口碑了,如果不是那个老板足够宽容,陈皇妃绝没有今天的成就,毕竟不是每个老板都肯为手下员工不惜与京津圈子内的一些无聊富人大打出手,所以陈皇妃即便不喜老板一些过激的商业手段,也不否认他是一个有魄力也有手腕的商人,陈皇妃喜欢感恩,这才坚持到今天,甚至哪怕那个喜欢带金项链的ts暴发户老板让她亲自来火车站接送太子爷,她也破例答应了。

唯一让陈皇妃诧异的也许就是那位赵家太子爷的拒绝了。

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庸俗伎俩吗?

如果是,那只能说明演技不错,陈皇妃撇了撇嘴,如果不是,那说明怪胎遍地的赵家终于出现了一个正常一点的家伙,到现在她还清晰记得赵家那个一见面就骂“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老奶奶,以及一个一见到她就喊着姐姐我要喝奶的小鬼,而该死的是那个小鬼当时已经读初中!如果陈皇妃没有记错,那个小鬼就是赵甲第的弟弟,赵砚歌,很古典的名字,可惜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色-情狂。

启动她自己购买的r8,直接返回浙江东阳的横店影视城,她在那里还有工作,足以见得姓赵的老板确实在她心目中还是很有份量的终极boss,驶入沪杭高速后,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给老板回复一个电话,歉意道:“董事长,您儿子没有同意我送他去大学城。”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笑声豪迈,“预料到了,不愿意就算了,兔崽子,这么好的艳福白白给挥霍了,后悔死他。”

陈皇妃很干脆地挂掉电话。

她知道这个老板一直有兴趣把她介绍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氏企业太子赵甲第,不过她一直很排斥,她也知道这个一直看不透的老板家底深厚,资产雄厚到连她都无法估量的地步,但陈皇妃的价值观里钱是一种最佳状态是点到即止的东西,太多了就成负担,再者她根本没信心去跟一帮怪胎角色打一辈子交道。

不过途中收到的一条信息让她会心一笑,“我已经到校,无须担心。谢谢你。”

她今天心情本来很糟糕,此刻却突然明亮许多,天人交战一番,决定还是把这个号码保存下来,加上赵甲第三个字。在她的手机里,从来只保存有寥寥数个号码,父母亲人加上屈指可数的死党,再无其他。

第4章 二世祖弟弟

在齐青瓷踏入**没多久,赵甲第和麻雀也差不多时间分别走进一所上海二三流大学和上海第一学府复旦大学,先前在火车上跟宋雅女闲聊,也提起过有关高考成绩,赵甲第中规中矩的570分在同样是理科生的齐青瓷651分和麻雀669分面前就显得无比寒碜,就连只肯花一半心思在学习上的宋雅女也有文科 609分的高水准,所以当时齐青瓷很善解人意地一笔带过,并没有深入展开这个话题,生怕刺痛了赵甲第其实很坚韧的神经,当时麻雀想要解释什么,被赵甲第一个瞪眼给强行咽回肚子,最后这方面两颗白菜只含糊知道赵甲第是一个英语很蹩脚拖了点后腿的二本选手。

到了那所只能在上海称得上中线水平的地方性野鸡大学,金融经济性质,很不出意外的印象平平,赵甲第对此倒没什么反感,毕竟自己母校再烂再不入流顶多就是自嘲一番,怎么也轮不到外人来挖苦讽刺,他的护短在熟人看来是出了名的不可理喻。

踏入校门后给大牌司机发了条礼节性短信,这有关家教问题,距离感最清晰的赵甲第对待陌生人一向很礼貌。他之所以不打算跟那位大牌人物发生点交集,是因为有传闻她是无良大叔赵三金的首席小蜜,不管真假,赵甲第都对此没有胃口,再者最疼他的奶奶念叨了一辈子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人家最大的乐趣就是苦口婆心劝村子的90后少男少女们千万别追星,那是给祖辈丢脸,所以老太太成了赵家村90后集体心目中公认的老巫婆。

赵家村听上去很破落寒酸,其实不然,它是曹妃甸甚至是ts数一数二的现代化村庄,就土地规模和人口数量而言已经完全等同于乡镇,所以赵甲第还是很早就通过电脑接触过大量床上文艺片的。

办完并不繁琐的入学手续,几位负责相关工作的学姐也都毫不出彩,赵甲第的宿舍楼离教学楼大概有十分钟路程,一路上也没有看到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清纯美眉或者熟-女姐姐,估摸着好语气都在旅途上给齐青瓷和宋雅女给一股脑挥霍一空了,赵甲第悲凉感慨道:“果然这是一个科学严谨的世界,处处严守能量守恒定律。”

赵甲第是一个生存能力媲美手中诺基亚手机的小强,一方面遗传老赵家的优良传统,老太太总说三金也就是赵甲第他老爹的太爷爷是叱咤绿林的山东大响马,抢了两位压寨夫人,一个是清朝镶黄旗的格格,一位是貌美如花的苏州千金,所以后代基因出众,赵甲第对此一直持有严重怀疑态度。

另一方面当然归功于在赵甲第面前永远没有父亲风范的赵三金,这个除了赚钱买金条其余所有事情都懒散浑噩的家伙很早就把赵甲第丢出曹妃甸,大概把**岁的儿子扔在ts偏远区域学校,开始寄宿生活,一直到高中,被外地人打过骂过白眼过,赵甲第也打过踹过外加拿刀砍过,后来随着麻雀和豹子等死党近卫军的加入,他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打群架也是胜多输少,赵甲第就这样怀着一肚子怨气地茁壮成长。

唯一好处就是至少赵甲第没有染上像弟弟赵砚歌那样一身的公子哥气焰,那小王八蛋在赵家村号称头号公害,长大了绝对是能横行跋扈欺男霸女的畜生,刚上幼儿园那会儿那龟儿子就开始筹备将漂亮的幼儿园老师连同班上小萝莉一同划入他后宫了,每天上学不忘骚包地从别人小区院子里采摘几朵月季花,穿着小西装、梳着上海滩三十年代很流行的发型,一本正经地送给哭笑不得的女老师,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败类弟弟,赵甲第唯一的评价就是趁早打死在家里别放出去祸害好人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赵甲第在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接到活宝弟弟电话,赵甲第懒得接,铃声就阴魂不散,一直到赵甲第走到3楼宿舍门口,赵甲第才烦躁地接通电话,那头不识时务的家伙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道:“哥,我刚通过一哥们在ts一中给你物色到一位准嫂子,绝对漂亮,36d,**也大,父亲那关肯定能过啊,家境也不错,奶奶不总嚷着门当户对嘛,这下肯定也没问题,哥,要不我把她打包送到上海,对了,哥你读的是啥鸡-巴大学啊,我怎么上网都找不到地址。”

“说完了?”赵甲第平静问道。

“啊?哥对这个妞不感兴趣?那好,哥你放心,我帮你盯着她,保准她给你守身如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碰她,我废了他三条腿。”

那头的渣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继续雀跃道,“那咱换个话题,哥,我已经一统赵家村周边几个据点了,现在那边的混子见到咱赵家村的那帮自己人都得绕着走,因为我放出话说,哥你从河北白沟那边搞到手几条硬货,子弹那是一箱一箱往家里搬的,结果平时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家伙全部怂了,哥,这是不是就是孙子还是老子说的那个啥,不战而屈人之兵?咱真他妈有文化,这都懂!草,那为啥语文我老是不及格,没王法啊,迟早我要把教我们语文的教导处老徐的女儿给弄翻。哥咋不说话啊,呃,那我再换个,哥,《战神3》没你指导我根本没办法通关啊,老子想让奎爷叉死赫拉那大婊子啊……”

赵甲第干脆把手机放进口袋,也不挂掉电话,就让那个跟屁虫尽情吐苦水。赵家也许并不算庞大,但挺复杂,各种关系也极为微妙,赵甲第虽说一直都不像处于赵家核心位置,但终究他头上顶着赵三金大儿子的头衔,表面上论成绩轮光彩,当然无法媲美在英国帝国理工惬意生活的赵家大小姐,论宠幸,外人看来自然也是小公子,也就是这个大肆骚扰赵甲第的兔崽子胜出无数筹,可赵家老太太是极有发言权的角色,她只要一天没躺进棺材,赵家众多蠢蠢欲动的偏支和依附在赵家大树上的吸血虫就没谁敢对赵甲第明着不给好脸色,再者,赵家也就只有暴怒下的赵甲第敢跳脚骂赵三金不是个东西,这一点哪怕是赵砚歌也是万万做不出的骇人举止。

寝室内就一个人,看来赵甲第是第二个到达,那家伙正忙着打扫寝室,他的床铺和书桌也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就跟洁癖差不多,赵甲第一阵头疼,看来以后脏袜子积攒一脸盆的美好时光是一去不复还了,那家伙长相跟赵甲第差不多,普普通通,跟帅哥型男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不寒碜别人的视线,就是比赵甲第矮一点,也还算白白净净,戴了副半框眼镜,地道的南方人,他见到赵甲第后停下手中工作,热情道:“我叫李峰,上海人,你是?”

“赵甲第,河北ts人。”赵甲第笑道,原本听说上海人都喜欢把外地人当乡下人,看来也不尽然,起码这位李峰室友的热情不像公关性质,赵甲第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毕竟他在高中时代就开始每个假期都在赵氏企业一家子公司基层打杂,接触过社会层面的一部分,加上家庭耳濡目染和整个中学时代的浪荡厮混,对人性的认知成熟与否不好说,起码不幼稚。

“很有意思的名字,很好,我们从现在起就是上下铺了。”李峰乐呵呵道,“那你放行李,我先把卫生间清理干净,就快大功告成了,我刚到这里就跟猪圈差不多,上届的学长实在太没素质。”

赵甲第行李并不多,除了在学校领到的草席和被子,全身家当就只有一只塞进口袋的落伍手机,一只装有三套衣物、两双帆布鞋外加一双凉拖的廉价行李箱,行李箱内的大头是七八本被翻烂了的德语书籍,大块头,分量不轻,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台ibm的笔记本电脑,跟那只掉进茅坑拎出来都能晒一晒就安然无恙的顽强手机一个德性,他的老旧ibm电脑不花哨,但实在,一些专业功能即便到现在还一样流畅,这一点跟他苹果发烧友的弟弟又是另一个极端。

“李峰,宿舍楼附近有超市吗?”赵甲第打算下楼去买点锅碗瓢盆,内裤什么的也都随便找点便宜货应付一下。

“有啊,下楼往右拐笔直走,那边有一片微型商业街,什么都有卖,就是太坑人,宰猪比谁都狠,最好还是自己带。”李峰从卫生间探出脑袋,一脸忿忿,看来他现在还在为忘了带牙膏只得去黑心超市被痛宰一顿的失策而自责,显然他已经自动将睡他上铺的赵甲第划入战友行列,“我还是陪你一起下去,好帮你砍价,省得做冤大头。”

“你忙好了,我可能还得随便逛逛。”赵甲第笑道,对于自来熟份子他一直抱有先天性警惕,当然,这位李峰确实是位好同志,不过他实在忍受不了为了几毛钱几块钱与人讨价还价以至于面红耳赤,他一直是个很习惯被精明人占小便宜的家伙,只要心里有数就行,被蒙一点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蒙在鼓里,生意场上,退一小步,进几大步,是很普通入门的手腕,具体拿捏,赵甲第一直在冷眼旁观,也始终在孜孜不倦地琢磨和钻研。

李峰也就重新收拾将会陪他度过四年时光的新战场,赵甲第放好几样东西后就下楼去找超市,走出宿舍楼掏出手机,发现赵砚歌那家伙还在自顾自扯蛋,不过这位才刚上初二的标准二世祖已经扯到他的人生蓝图,无非就是一些要跟他的八两哥一起并肩作战打下一片大大的江湖,赵甲第终于忍不住笑骂道:“小鸡,你妈要是知道你跟我打电话套近乎,你就别指望这个月有零花钱了。就这样吧,你嘴巴也休息下,去喝杯茶,然后老老实实玩你的《战神》,或者跟你的脑残女友们去煲电话粥,你不总嚷着她们哭着喊着要求你开-苞吗,我没时间跟你谈理想。”

本来赵砚歌绰号“鸽子”,赵甲第就喊他小鸡,也算形象生动。

兔崽子停顿半天,估计也确实说累了,实在没多余的唾沫可以使唤,最后用孩子气的无限伤感轻声问道,“哥,上海可比我们ts热多了,我听说大学宿舍都没空调的,要不我偷偷给你邮寄过去一台?”

赵甲第叹息一声,他其实是几乎看着赵砚歌一点一点长大的,但一个冰冷事实是从赵砚歌诞生第一天起,那个聪明却野心的女人就自然而然将他视作心腹大患,而赵甲第在她第一次以女主人身份踏入赵家起就视她为敌人,这十多年,就那么互相不对眼地走过来,于是谈不上什么城府的赵砚歌就成了夹在中间的牺牲品,赵甲第到现在都还是对他不冷不热,对他远不如对那个疯癫姐姐亲近,这就是所谓的“株连”了,不过没心没肺的小赵纨绔似乎一直不在乎,一直粘着赵甲第,鞍前马后的,让他老娘气得不轻,为此小败家子没少挨骂。

赵甲第轻声道:“别添乱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不管你在外头怎么闯祸,回家对赵三金和奶奶都孝顺一点,奶奶唠叨是多,但你别嫌烦,每次她牢骚都老老实实听完,都是为你好。对不起外人无所谓的,也没谁奢望你能做个好人,但你要是敢对不起老赵家,我见你一次抽你一次,听到没。”

小崽子嗯了一声,异常温顺道:“哥,我听你的。那我先去下载几部经典h漫,回头qq上传你邮箱啊,千万记得接收。”

赵甲第挂掉电话,无可奈何。

第5章 英语零分

报纸就只有相对正统标杆的《中国经营报》和《经济观察报》,前者在报刊亭也是很难买到的,《经营报》的文风务实,角度微观,比较能满足赵甲第的挑剔刁钻胃口,至于更多赢得学院派经济人和党政机关群体青睐的《经济观察报》,是赵三金执意要求他定期阅读的报纸。

买《经济观察报》的时候发生一个小插曲,拎满锅碗瓢盆大杂烩的赵甲第刚想去拿报纸,刚好有一只涂满猩红指甲油的白嫩玉手想要去拿一本《昕薇》,两只手无意间轻微触碰,芊芊玉手的主人瞥了眼土老帽赵甲第,立即感染瘟疫一下躲了一下,与貌不惊人的赵甲第刻意拉开一段距离,赵甲第瞥了眼化妆有点浓重的美女,也许是学校内太多绿叶烘托,让她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也难怪她“矜持”,赵甲第付钱后就没再在意,对待不化妆就见光死的女性生物,他一向敬而远之,这点齐青瓷就做得很好,恰到好处的淡妆,导致现在赵甲第还会偶尔附带念想一下她的身体曲线。

回到宿舍楼下,一辆银白色的宝马530和红色的宝马320扎堆在一起,格外显眼,尤其那辆530是很典型的国内长轴距版,中国人对车就跟对女人的胸部一样,就喜欢大的,越大越好,所以宝马7系更加离谱得登峰造极,赵甲第对此一直不感冒,这一点赵三金也一直被他狠狠鄙视。

宝马5车主是一对父母,应该是宝马3年轻主人的家长,有钱人啊,赵甲第忍不住多瞧了眼那位英俊潇洒的校友,从头到脚的名牌,拖着一只能让赵甲第行李箱羞愧致死的lv拉杆箱,戴着遮去半张脸的prada大墨镜,气场十足,一些个途经此地的美眉们都忍不住侧目,赵甲第对这些东西没怎么上心,倒是一个细节让他小小刮目相看了一番,看上去气场差不多能有麻雀一半在这种学校已经很了不得的青年进宿舍后,跟宿管大叔问了下宿舍地址,第一时间笑眯眯递出一根大中华,还帮忙点上,让受宠若惊的宿管升起无上限的感激涕零,就差没激动到要亲自带路。

赵甲第跟着这家子一直走到3楼,然后走进同一间宿舍。

这是不是叫做孽缘?

赵甲第再度汗颜,跟这么个富家大少共处一室,能和谐吗?不过很快会做人的一家子就打消了他的顾虑,给赵甲第和李峰又是拿江浙一带的土特产又是邀请一起吃午饭,不是一般的平易近人,赵甲第还好些,李峰也是跟宿管大叔一样涌现无穷的自豪感,仿佛拥有一个牛掰的室友就等于自己无敌了,最初的寒暄客套和互相介绍后,名字比赵甲第还稀罕叫马小跳的家伙掏出笔记本电脑就开始玩fifa,而他父母很满意李峰收拾妥当的寝室后就去阳台打电话邀请辅导员和校领导吃顿饭。

赵甲第不太玩足球,十足门外汉,李峰倒是个马马虎虎的伪球迷,就搬椅子坐在马小跳旁边做智囊,很有狗头军师的意味,理论知识那是一套接一套,连马小跳都被忽悠得很快将李峰视作值得信赖的盟友,经过这么一折腾,寝室氛围真正开始融洽起来,赵甲第就掏出圆珠笔在最角落的书桌上圈圈画画那份《经济观察报》。

“兄弟们,你们已经被我沈汉大元帅包围了,速度放鞭炮欢迎!”一个壮汉扛着行李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灿烂阳光的笑容,憨憨傻傻的,见三名室友全瞪着自己没反应,壮硕家伙把行李往唯一空着的床铺上一丢,就开始发烟,不忘很冷笑话地自我介绍,“鄙人姓沈名汉,沈汉的沈,沈汉的汉,东北爷们一条,哈哈,以后大家就是同一个战壕的盟友了,多多关照。”

比较狂野,赵甲第对这个哥们也比较佩服,太生猛了,一点不生疏,简直一照面就把他们三个当成了一起嫖过霸王鸡的战友,他们三个也都各自报上家门,沈汉一见马小跳笔记本就两眼放光,来不及收拾行李就搬椅子坐在一边,欣赏马小跳的熟练操作,一边自言自语道:“高中我是篮球校队的主力,本来有机会进省队的,可惜黄了。高二学校足球联赛,客串了一把守门员,简直就是彪悍得无法无天,一球未失,绝对的门神啊,我看大学里还是混足球队好了,你们知不知道系足球队虎不虎?”

“垃圾学校能有什么虎的。”马小跳玩着游戏随口道。

沈汉一愣,然后急了,不过碍于马小跳的气场过于彪悍,只能欲言又止,微微涨红着脸。

赵甲第重新阅读《经济观察报》,对沈汉大致有一个印象,貌似粗神经,其实很敏感,以后交往决不能把他当做一个表面上钝感的家伙看待,否则绝对会酿成没必要的矛盾。似乎眼前这个东北汉子能考进这所大学并不轻松,事实上赵甲第也不是那种视高考如游戏的猛人,总分都是150的数学和语文,300的理科综合,他都尽力去做到发挥正常水平,事实上数学和理综都差不多达到他的预期目标,只有语文比他预想少了大概5分,至于英语,这玩意对赵甲第来说一直就是不存在的混蛋学科。

果然,随着马小跳父母通过关系搞定辅导员和校领导,很快话题就自然而然聊到高考成绩上,一个寝室四位牲口文理科刚好对半,赵甲第和李峰是理科,马小跳和沈汉是文科,不过因为来自不同省份,高考难度和标准不太一样,像浙江和黑龙江就是自主命题,不过聊了半天马小跳父母印象较深的就是李峰的数学考了 139分,再就是沈汉的文综有239分,如果他们其它科目都有这样的水准,是绝对不可能“沦落”到这家财经学院的,至于赵甲第的570分只能算不错,没太多值得推敲的东西,加上李峰都在那里吹嘘他学校某某是如何牛-逼,也就没有人在乎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很规矩乖孩子的赵甲第。

中午整个寝室都被马小跳父母拉去食堂3楼包厢吃饭,到场的还有一名刚刚分配到学校的博士生辅导员,很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并不比老气横秋的马小跳成熟多少,重量级人物是一名分管学校党委组织工作的常务副书记,还有一个负责考核和绩效评估的校领导,两个大腹便便不失书卷气的老书生,饭桌上其乐融融,马小跳父母估计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气氛拿捏很熟稔,主要当然还是给花大钱买进来混文凭的宝贝儿子做铺垫,也不忘让赵甲第几个人混个熟脸,没见过大世面的李峰和沈汉两个青年自然无比忐忑和荣幸,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赵甲第则很乖巧含蓄地坐在角落慢腾腾进食,免费的大鱼大肉没理由不多吃一点。

吃完饭,赵甲第三个外人当然就识趣地返回寝室,路上李峰感慨道:“马小跳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夸张啊,第一天报道就能召唤出两位学校巨头,看来以后逃课是没问题了。”

“大学才是人生转型的关键期,逃课可耻。”沈汉皱眉道。

“大学不逃课不挂科就跟高中不早恋不破-处一样,都是不完整的人生。”李峰笑道,不忘打量四周的美眉。

“歪理邪说。”沈汉翻了个白眼道。

“晚上7点有个学院里的集体晚会,这个肯定没什么意思,过两天的新生典礼和迎新晚会才有趣,我听学长说现在大三大四的学姐里还是有美女的,而且我们学校的女生普遍素质在杨浦大学城也在中上水准,每年都能冒出几个很正的新生,拭目以待啊。”李峰镜片后的眼神无比犀利,看来这厮的人生意义几乎就是全部围绕女人展开的。

“大学里的恋爱就没几个能修成正果的,浪费时间也浪费金钱,还不如多干点正事。”沈海嘀咕道。

赵甲第并没有跟李峰和沈汉直接回寝室,而是找学长买了辆二手自行车,80块钱,然后问好去复旦的路他就开始慢悠悠骑向那所一直与浙大掐架,甚至能喊浙大是剩饭大学的骄傲学府,对于这些巨人学府之间的争执,赵甲第一直很理解那群学习骄子们的心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嘛。

路上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鸳鸯,看得赵甲第也心有戚戚然,联想自己高中时代介于初恋和暗恋之间的悲壮情感,赵甲第就忍不住想笑,真是不要命的年少轻狂,到了复旦大学正大门,看到连一般本科大学侧门规模都比不上的校门,赵甲第第一时间就觉得这复旦很靠谱,起码面子工程不会跟一般二流学校那样摆在脸面上,他没进去,打电话把麻雀喊出来,不过出来的不止麻雀一个人,还有个跟齐青瓷气质相仿的美女,赵甲第对她不陌生,麻雀的追求者一直是如同过江之鲫不计其数,不乏像眼前这样外貌和智商一样出众的高档花瓶,没有水分的一米七身高,出色的三围和身材曲线,精致脸蛋附加放在上海也属一流品味的穿着,果真清纯又妖娆,在赵甲第打分标准里也能有70+,麻雀大概被赵甲第知道的追求者中大概就有四只这样的候补花瓶,剩下几位大多在北京名牌大学高就,因为麻雀选择复旦而义无反顾杀向上海的有两位,眼前是其中一位女侠。

见到赵甲第,麻雀有些尴尬,本来就很反感这位花瓶的殷勤,碍于同乡身份不好撕破脸皮,一进复旦就被缠上,直到现在都没有脱身,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她介绍赵甲第,总不能说这位就是我的八两叔,麻雀不觉得她有这个资格认识八两叔,一怒之下脸色阴沉道:“韩伶,你现在也确定我不是找借口摆脱你才要来这里,所以你是否可以立即从我眼前消失?”

韩伶楚楚可怜,笑容牵强。

“赵甲第,辈分上是麻雀的叔,不过你喊我绰号就行,赵八两。”赵甲第对这个韩伶印象不坏,挺水灵一妞,就算站在麻雀身边,那也是蛮般配。

麻雀?赵八两?

韩伶看了看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又瞧了瞧神秘人物赵甲第,不知所措。

麻雀真名叫商雀,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稳居ts市前五名,那还是建立在他花大量时间跟赵甲第这帮人厮混的前提上,典型的少年天才,很早就展露出多方面的天赋,高考前一个星期陪豹子去打群架,英勇负伤,高考的时候右手打着石膏绑着绷带,所有学科考试是用左手写的答案,把寄予厚望的校领导给弄崩溃了,可最终还能考出将近670的高分,其彪悍程度可见一斑,这疯子本来有机会进入中科少年班,奥数考卷就跟玩一样,所以对他这种变态角色来说,一般的所谓复旦高材生根本就不入法眼,加上人长得阴柔古典,又不是书呆子类型,完全是混混里的考试王者,在学校怎么可能不引来花痴无数,麻雀这种不入流的绰号当然不被外人熟知。

“你也得喊叔。”麻雀脸色依然不好看。

“叔。”韩伶还真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叔。

这就是她的聪明了,别说站在她面前的赵甲第现在平平凡凡,就是个乞丐,能让完美男人商雀重视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庸人,这就是根据逆向思维轻松推导出来的显而易见的结论,韩伶乐得卖个乖赢取印象分,能考进复旦,并且死缠商雀,当然需要不俗的资本。

“有漂亮室友一定要介绍给叔。”赵甲第哈哈笑道。

“一定完成任务。”韩伶也欢快笑道,一口应承下来。

“我要和叔谈点事情,你先走吧。”麻雀不耐烦道。

韩伶皱了皱漂亮小脸,然后笑容迷人地跟赵甲第道别。

“她父亲是ts滦县挺有名的一个煤商吧?”赵甲第望着韩伶的背影轻声道。

麻雀点点头。

“多伶俐的一个千金小姐,你小子怎么就瞧不上。”赵甲第笑道。

“太精明了,所以不够聪明。”麻雀轻轻松松一句话无形中就判了韩伶死刑。

“就你要求多,你应该和虎子综合一下,省得一个性冷淡一个**狂。”赵甲第打趣道。

“叔,别拿虎子那头种马跟我放一块,那货迟早要死于梅-毒。”麻雀恶毒奸笑,意识到两个人站在校门口也不是个事,问道:“叔,不去我寝室坐坐?”

“不去,我今天就是熟悉一下地形,等下还要去其它学校转转,以后我会常来复旦听讲座的。你室友怎么样,有没有不太正常的家伙。”赵甲第扶着自行车问道,视线却在经过校门的那些穿着清凉的女生身上流转,夏天真是一个流汗也值的季节啊。

“三个本地人,叽叽歪歪,也没个限度,我嫌烦,就骂了一句,然后就有家伙陆续跳出来,然后我就全给掀翻了,估计已经告到学院辅导员那里去了。反正到时候万一被警告或者劝退,离开复旦之前我一定让他们爹妈都认不出他们是谁儿子。”麻雀轻描淡写道。

“叉你妹,你走了,就等于我少了一个根据地,以后怎么看复旦美眉。”赵甲第怒道。

“那咋办?”麻雀为难道。

“草,立即滚回去,告诉你室友,谁敢告就弄死谁,谁不信就玩到他信为止啊,老子平生最恨你们这帮成绩好还长得比我帅的畜生。”赵甲第恨恨道,一脚踢在麻雀**上,“滚。”

麻雀乐呵呵地屁颠屁颠跑回去。

也不觉得是给了一个馊主意的赵甲第就开始继续在大学城转悠,在他的朴素认知中,一个男人能解决事情的手段无非是相对高级的钱权和最简单的拳头,除非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否则就都会陷入零和博弈的唯一性境地,不是你死我是我挂,所以把苗头强行扼杀在摇篮才是王道。

当赵甲第转身离开复旦,背对那扇校门,也许没有任何一个同龄人知道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家伙,是一个高考英语零分还能考出570分的神经病,更是一个中学时代能够使得所有数学和理科老师对英语同事心生怨言的疯魔人物。

简单来说,这位仁兄是整个ts市或者说hb省,唯一一个能够在数学和物理化全部死死压住商雀一截的怪胎。

第6章 半斤和八两

赵甲第骑着那辆吱吱作响的自行车行驶在杨浦大学城,天色昏暗,现在的赵同学终于离开了ts市,走出了赵三金巨大的阴影,不用再去解读那个笑里藏刀女野心家的一言一行,也能在奶奶的溺爱中稍微喘口气,更不用去头疼给二世祖弟弟擦**,也不需要手把手教那个小畜生如何把一款没营养的**游戏打通关,虽然也等于见不到一大帮花了十多年时间积累出深厚友情的死党,总体上来说赵甲第心情还是很不错,所以叼出一根烟,骑着破车抽着上海人称作小中华的红双喜,含糊不清哼着当年楚留香现在郑叔叔的那首《笑看风云》,丫感觉倍儿拉风,在大学城路上风驰电掣,就差没在拐弯处来个高难度的自行车漂移了。

果然是风一样的男子啊。

可惜就是没麻雀的脸蛋,否则还是有一定回头率的。

赵甲第,绰号赵八两,一枚19岁前从未踏出过ts市的牲口,身高175cm,体重135斤,视力优秀,并没有被海量的两性艺术片和床上战争片摧残成眼镜男,伪宅男,数据控和设定党,不太擅长与女人尤其是美女打交道,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神控御姐控制服控萝莉控美腿黑丝眼镜娘控。

赵甲第在青春热血的少年生涯砍过人也被人砍过,小时候梦想做大侠,后来见几个武力值比较变态的家伙也不过是给赵三金做打手后,就彻底放弃了。在他自己看来,少到可怜的优点也就是体力好点,没办法,中学时代因为稚嫩的江湖义气不是去单挑一群悍匪式痞子就是被人围殴,跑路不快就会缺胳膊少腿。再就是有丁点儿绘画天赋,最大的梦想就是给名义上是“童养媳”的轻熟-女姐姐人体彩绘,为此间歇性坚持过几段时间的基础临摹,理工科方面自认为一直凑合马虎,应付考试是绰绰有余,不过也没想要去拿什么奥数竞赛金牌。最后能勉强拿上台面的就是给他一本艰深的德语哲学专著,他花点时间,也能翻译过来,除此之外,八两兄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在白菜面前吹嘘的资本,当然,如果等赵三金入土为安了,他大概也能继承到一笔能让拜金女癫狂的财产,不过八两兄14岁后就没再跟暴发户赵三金要过一毛钱,所以赵八两说没钱的时候,就一定是真的身无分文了,这种从懂事起就不知死活跟赵三金划清界限的傻子,绝不是那种赵砚歌那种没心没肺没道德没理想天生是一等一纨绔的金钱宠儿。

他之所以绰号八两,是因为有一个昵称半斤的姐姐,疯疯癫癫,典型老北京里这一代皇亲国戚的生活作风,犀利得让旁观者泪流满脸,她目前在帝国理工混着,她的圈子当然不是赵甲第和赵砚歌这两个小屁孩儿可以媲美的,她的座右铭是:老娘3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30岁就去做尼姑,30岁之前都是一只肤浅庸俗的花瓶,所以别他妈跟我谈什么鸡-巴理想,老娘听不懂。想泡我的,官二代的怎么也该是省部级子弟吧,你要是自己赚钱的,先上福布斯混个熟脸,几年后没进局子再来找姐姐,否则就给我滚蛋,老娘敷个面膜不需要时间?

而这个疯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挑逗可怜的厚道人赵甲第,没事情就大半夜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一朵花儿似的去骚扰赵甲第要求**视频,所以赵八两比谁都更怕这个王半斤,至于为什么赵甲第跟着赵三金姓赵而王半斤却姓王,就又是一部传奇了,通俗一点说,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是赵三金当年做了回陈世美,抛弃了已经订婚的女人,娶了一个出自老北京红色血统的寡妇,确切是是入赘王家,后来又离了,跟痴痴等待陈世美回心转意的初恋也就是赵甲第母亲重归于好,后来呢就更加戏剧性,估计是嫌原配人老珠黄了,飞黄腾达就特别四十一枝花的赵三金又摊上一个年轻漂亮的金丝雀,有了赵砚歌这个计划外的崽后就把那个处心积虑的漂亮野心家带进了赵家,所以整个ts坊间和上层圈子都一直流传着赵三金同志的彪悍发家史和情史,也就是说赵甲第名义上有三个妈,亲妈已经移民加拿大,与世无争。大妈也就是姐姐王半斤的母亲对赵三金恨之入骨,但对赵甲第一直不错,当半个亲生儿子对待,至于后妈,那就是势同水火了,赵甲第一直视作是一场持久战。

所以说赵甲第偶尔自嘲自己是个有故事的沧桑男子,麻雀和豹子这群很瓷的哥们那绝对是使劲点头的。

“老天爷,砸个林妹妹给我吧!”在一条僻静却宽阔的学区街道上,赵甲第发神经地嘶吼道,这鸟人在ts,好歹还能见着一些个能产生点旖旎念想的雌性生物,到了上海,麻雀还没有在复旦根据地扎根,韩伶那妮子估计帮忙找的美眉也不会太着调,自己学校乍一眼看过去顺眼的白菜也不多,估计很悬,所以还是纯情处男的赵甲第着急啊。

然后他就在空旷的马路上猖狂大笑起来,酣畅淋漓。

不过等他经过一个公交车站,一头冷汗地发现一座雕塑旁边坐着位目瞪口呆的美眉,一脸把他当神经病加变态看待的惊恐神色,她见赵甲第也留意到她,似乎怕被先圈圈叉叉再给杀人灭口了,赶紧捧起一叠书就要撤退,也许是因为走得急,加上等公交车有一段时间,腿有些酸,一下子一个踉跄就很不淑女地扑在地上,看得赵甲第那叫一个愧疚,乘坐公交车一定会给老人让座的赵甲第可是当之无愧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于是立即停车,准备礼节性地问候一下,看需不需要帮忙,结果他不停车还好,一见他从破自行车上下来,美眉脸色刷一下惨白,挣扎起身后就开始小跑起来,奈何摔倒后并不严重的小擦伤在奔跑状态下便显得十分刺痛,让没遭遇过什么风吹雨打所以细皮嫩肉的美眉眼睛一红,边跑边哭。

赵甲第一看慌了,以为自己真把那女孩给怎么着了,一开始也知道她把自己没当做好人,他下车后也就没敢走得太近,原本只是想象征性询问一下,结果看到她跟撞见露-阴癖份子或者电车痴汉一样一瘸一拐地跑远,还一脸梨花带雨,估计疼得不轻,赵甲第把自行车停在公交车站边上后,就一个冲刺过去,眨眼就追上一脸绝望的女孩,他身为理科生的优秀理性思维立刻就凸显出来,也不废话,第一时间双手奉上学生证和身份证,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坏人。”

美眉不惊艳,脸蛋只能算清秀温婉,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也没夸张的s型,不过初步目测一下比较符合美腿控份子的口味,扎染小碎花裙下是一对很精致的小腿,踩着一双简单的帆布鞋,对赵甲第来说,这是一个乍看不会让男人就要上去搭讪的女孩,但很耐看,属于很适宜养成的优质潜力股,就像他在03年就开始重点关注的紫金矿业,总有一天会爆发出该有的潜质。

女孩拿着赵甲第硬塞给她的学生证和身份证,没去看,还是一脸惶恐,漂亮的眸子里充满迷茫和恍惚,用赵甲第资深宅男的评价就是她不是一个可以调教成傲娇女王的公主式女孩,更适合青梅竹马的邻家美眉,不过赵甲第内心镇定,可脸上还是忍不住汗水淋漓,一小半是骑车太卖力,谁让他把一辆自行车当玛莎拉蒂 gt折腾了,不过更多还是忐忑,他甚至没敢去擦拭汗水,生怕把她给吓到了,又误认为他有所企图。

两个人对峙了几分钟,赵甲第纹丝不动,像公交车站旁那尊青铜雕塑。

女孩终于回过神,看了下赵甲第的学生证,微微错愕,也如释重负,破涕为笑,把两样证件都还给赵甲第,淑女文静地擦了擦泪水,柔声道:“我们是一个学校一个学院的。”

赵甲第一阵无地自容的汗颜,这还没正式上课,就给同院女生一个糟糕至极的印象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他尴尬地挤出一个笑脸,充满愧疚,他本以为这条街就他一个牲口了,所以表露得稍微狂野一点,没想到还有个胆子很小的乖乖女。

“是我太胆小了,因为暑假里被朋友怂恿看了很多恐怖片,今天刚从二军大同学那边出来,自己随便逛了一下买了点书,我是一个路痴,本来以为可以自己走回去,结果就迷路了,在这里等车,脑子里都是恐怖片场景,然后你就出现了。”女孩红着脸道。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自行车水平不错的,小学1年纪就能骑那种很大的自行车了。”赵甲第毛遂自荐。

女孩明显在犹豫,虽说已经将赵甲第从恐怖分子黑名单划去,但她这辈子还没坐过男生的自行车,总觉得太别扭唐突。

“7点钟我们院就要开会了,你难道一直等下去?”赵甲第笑道,终于能心安理得地擦拭汗水。

女孩子点点头,跟着他走向自行车,赵甲第走得很慢。

让她坐上后座,赵甲第也骑得很慢,他的计算能力和逻辑思维一向不错,以一种能让女孩不需要抱着他腰部都能感到安全的速度匀速前进,从这里到达学校需要24分钟,他倒没有多想,因为从小就习惯了用超大自行车载人,王半斤最爱他暑假骑自行车带她在滦南县南部瞎转悠,那抛开疯癫性格不说美艳到一种境界的疯婆娘成天撺掇着赵甲第去抓蛇逮鸟,所以赵甲第也没觉得载着一个女孩有如何出轨,不过慢腾腾回到学校后,坐在他身后的女孩显然对偶尔将他们视作情侣的视线比较羞涩,对于赵甲第这种比较能够在自己世界里自娱自乐的伪宅男来说,还是比较享受这类视线的。

“谢谢你,我下车了。”女孩赧颜道,悄悄扯了扯赵甲第t恤,很水灵很清纯的模样。

赵甲第停下车,挠挠头,没有说什么,甚至忘了问她名字,她也没说,就这么分道扬镳,路上也一直是互相沉默着,赵甲第撇撇嘴返回宿舍楼,他并不打算参加那个生硬刻板的学院领导讲话会,回到寝室,马小跳三个人都已经去教学楼那边,赵甲第就打开电脑,习惯性研究大盘走向,因为有无线网卡,并不担心大一新生不许带电脑和开启端口的条例。

烧了点水,再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拿出杯子,泡了杯安溪铁观音,他喜欢喝浓茶,对咖啡或者香烟都没有瘾,茶瘾倒是不小,茶叶罐子很普通,但里面出自一位老茶农之手的安溪铁观音却是赵三金都垂涎的好东西,这还是赵甲第奶奶也就是那位赵家老佛爷的私货,在这方面也只有赵甲第有这个待遇,不过茶是有价无市的上品茶叶,但赵甲第泡茶却很暴殄天物,把茶叶丢进从超市买来的廉价杯子,用烧开的水倒进去就敷衍了事,以往在家都是由那位以童养媳身份在赵家生活了 27年的神仙姐姐帮他料理这种琐碎小事,所以赵甲第一直是个不拘小节的家伙。

喝着极品铁观音,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对待众多繁琐头疼金融衍生工具如同女优一般感兴趣和感性趣的宅男,王半斤曾经戏言期权是咱家八两的正房,期货是二奶,远期是小蜜,互换是情妇。

空手套白狼出身的赵三金暑假里找了几位香港方面的精英分子给他上课,说到金融衍生物环节,偶尔在书房找本工具书的赵甲第听了十几分钟夸夸其谈,然后抛下一句“你们理解的capm和apt理论就是渣啊,定价数学建模的对冲、差分与二叉数也不是你们这么玩的,你们拿一大堆术语忽悠赵三金是没意义的,从他口袋掏不出半毛钱,跟这个文盲扯蛋什么布朗运动首次溢出时间,还不如跟他谈桑拿套近乎来得靠谱。”

一群头顶光环鲜亮的金融骄子就当场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年轻身影面面相觑,最喜欢花钱附庸风雅的赵三金则哈哈大笑,笑得肆无忌惮。

第7章 低眉顺眼老狐狸

赵甲第喝茶很快,大概一杯滚烫的铁观音喝干净只需要7分钟,一般碧螺春或者龙井茶还要快,一杯铁观音他都会泡5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然后就换茶叶,一般来说手头工作都能够在两到三次更欢后结束,今天赵甲第只换了1次,因为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最后特地找了相关视频,这跟他一期不落阅读《经济观察报》一样,都是赵三金给他硬熬出来的习惯,久而久之就习惯成自然,等临近尾声,他接到李峰打过来的电话,“赵甲第你小子太胆大包天了,第一次开会就敢不来,辅导员刚才让临时班干部点名了,你估计要被请去办公室喝茶,节哀顺变。”

赵甲第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挂掉电话后骑上自行车去操场,跑了整整十圈,速度不快,不过跑完后脸不红心不跳,当时已经差不多9点,操场上人并不多,多半是散步的情侣,卿卿我我,跑完后赵甲第就又接到李峰电话,这一次李峰如临大敌,紧张报告战况,“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学院教务处的大叔要树反面典型,就把你拎出来了,我们辅导员本来想保你,可没成功,现在那猥琐怪蜀黍正派遣小喽啰召唤你去教学楼办公室,兄弟,一路走好啊。”

记下李峰报给他的办公室地址,赵甲第重新骑上自行车慷慨赴死。

那位领导端坐在宽敞办公室一张椅子上,捧着一只茶杯,中午一起吃过饭的年轻辅导员则站着,似乎在帮赵甲第说好话,赵甲第进去后也懒得解释,直接等着判刑,他对太把自己当个人物端着架着不肯下来的哥们一直不待见,眼前这位院领导显然就在这个范畴内,赵甲第当然也没虎到要扇他一巴掌,老师在职权内做点不太符合“蜡炬成灰泪始干”风范的举止,赵甲第还是能够接受的,比如因为一个“博爱”的老师突然发现一个漂亮女生竟然跟一个男生亲昵撒娇,心里不痛快了就拿撞上枪口的倒霉蛋出气,万一自己是这个可怜虫,赵甲第不介意被当做出气筒,这就跟他当年玩篮球被篮球场上的骄子盖帽后,看到篮球帅哥的得意和场外花痴的尖叫,就会故意去多被盖帽几次,那时候赵甲第看着那帮人拼命乐呵,自己也挺乐呵。

赵甲第从来都是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他人的,因为他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不去失望。

所以眼前院领导的批评教育赵甲第都虚心接收,频频点头,不过就是没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状况。赵八两同学对待底线之上的事情都是一个好说话到夸张地步的家伙,但绝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随波逐流谁都可以揉捏的软柿子好孩子,哪个好孩子会像麻雀说的那样在床底下藏西瓜刀,还是整整一麻袋?

“赵甲第,这是个好名字啊,别浪费了。”中年院领导靠着椅子缓缓道,训了半天,他也口渴了,突然想到什么,喃喃自语,“赵甲第,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敲门声响起,然后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慢慢踱步进来,笑眯眯,像极了那种不得志的江湖骗子,不过在赵甲第辅导员面前也架子极大的中年招生办负责人也猛然起身,将茶杯放到一边,就跟篡位的猴子见到了真正的山大王一般慌张,赶紧把位置腾出来,尽量神情自然但骨子里难掩谄媚地笑道:“老校长,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找人。”眼睛一直在赵甲第身上转悠的老头依然是一副随时准备拐骗无知小萝莉或者揩油良家妇女的笑眯眯神色。

“是找小黄吗,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青年人才梯队的佼佼者,浙大的博士生,年轻有为啊。”中年人道行显然比那看上去跟学校大门管理员的老头浅很多,见风转舵,立即隆重推出赵甲第的辅导员黄志强,一个刚进学校的年轻人。

没后台没背景的黄志强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校长为何要来办公室。

“不是,我找这小子。”老人双手负后,下巴点了点更加莫名其妙的赵甲第。

黄志强一阵头痛,难道这个看上去很听话就是有点不谙世事的赵甲第闯了大祸,以至于惊动这所学校威名在外的太上皇?杨浦区其实一直没能打造出真正的大学城,其中的猫腻余味很多,不足为外人道,不过局内人都知道一所在上海只能排在20名后的最普通本科学院,却有一个破格享受副部级待遇的校长意味着什么。

“是赵甲第吧,听说英语考了鸭蛋,还能拿下570分,有气魄啊,是不是觉得来我们学校委屈了?”老头像减肥了的弥勒佛,永远笑容看似无害其实城府得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赵甲第警惕道。

黄志强和那位仿佛矮了一大截的中年大叔一阵脸部肌肉剧烈抽搐,不敢置信。尤其是负责一部分招生工作的后者,很早就听说过学校来了这么一位大菩萨,甚至整个招生处一开始都怀疑是分数记录出现了问题,否则一个数学能考出满分理科综合交出296分答卷的高考机器,怎么可能犯下英语零分的致命失误,就是个小学生随便在选择题上全部选c,好歹也有二三十分。

“数学轻轻松松考了150,听说无聊了就在空白位置把两道考题用大学微积分解析出来,把那帮阅卷老师给弄无语了。理综296分,比你们省高考状元还要高几分吧,语文124分,貌似比你的平均成绩低了四五分,英语嘛,一如既往地吃鸭蛋,说实话,来我这种垃圾学校,我都替你打抱不平。”老人没有坐下,只是走到窗前,望着灯火通明的校区,把赵甲第招到身边,“不过这所学校垃圾归垃圾,还是每年都能出一两个栋梁和鬼才的,所以这么看来你来这里混四年也没错,宁**头不做凤尾,跟我这个老头子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老校长朝那名学校中层领导和年轻辅导员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办公室,前几分钟还在赵甲第面前大谈人生观价值观的中年人立即离开办公室,守在门口,生怕有后来者打搅了老校长的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等两人离开办公室,老头立即收敛偶尔爆发出来的高人风范,重新恢复脏老头气场,笑眯眯压低嗓音道:“其实你爸跟我一个学生是熟人,也跟我打过招呼,说务必要关照你,也不瞒你,你爸砸了半栋图书馆给我们学校,所以我是肯定要盯着你的,以后你要还是不愿意碰英语课,不去就是了,我帮你跟任课老师通融一下。”

“校长,你,太耿直了。”赵甲第想了半天,最后才给出“耿直”两个字。

“耿直其实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变相的圆融,成本低,收益却也不低,是聪明人才知道的诀窍。”老人随和笑道,没什么威严的他伸手指了指那片教学楼, “对外说这里是什么金融家的摇篮,都是虚的,我自己也脸红,不过人老了最大的优势就是脸皮也厚,脸红了也没人看得出来。”

“很有哲理。”赵甲第憋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蹦出这么个评价,主要是没吃准身边老人的性格,他不好无的放矢。他没强大到能够与一位见面不到几分钟的老狐狸相见如故,他那点在同龄人中也许还是牛掰的资本在阅尽沧桑的老人眼中,也许就是滔滔长河中的小水花而已,赵甲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全国海茫茫的市县都有各自的高考状元,加上一大批直接绕过高考独木桥的保送生,哪一年不是虎人辈出。

赵三金也许什么都没额外交给赵甲第,但最起码给了他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和起点,让他有一个格外开阔的视野,让他由一只井底之蛙变成一只蹲在井口上的癞蛤蟆,使得他深信一味高调者迟早死翘翘的铁律。

“我当然不是只因为那半栋图书馆就对你大开方便之门,我其实也希望你有一天还是能够拾起英语这门课程,毕竟与主流国际金融打交道,还得用到大量专业英语,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让学校以你为荣。”老人语重心长道。

“我还是懂一些英语单词的。”赵甲第汗颜道,不过明显有些心虚。

“你都不急,我一个老头子当然更不急。”老校长笑道,然后老人就保持沉默,仿佛陷入对往昔的追忆,赵甲第也就识相地告辞,老校长也适时地回神,没忘把赵甲第送到办公室门口,这立即让守在门外的两尊门神对赵甲第愈发刮目相看,尤其是刚刚从学子身份转为教师的年轻辅导员,本来就对自己班上的赵甲第印象不坏,估摸着也知道以后该何种限度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都在江湖上职场上混着走着,也都在辛辛苦苦经营各自的人脉和投资潜力股,人之常情,无关高雅庸俗。

老校长慢悠悠踱出办公室,跟两位下属吩咐了几句,然后就伛偻着身体,一贯笑而不语的姿态,偶尔碰上热情而敬畏地打招呼,也只是轻轻点点头,丝毫不曾停下缓慢却坚定的脚步。

好一个看似低眉顺眼实则高深莫测的老头子啊。

赵甲第走出办公楼,觉得以后还是争取少惊动这尊弥勒佛为妙,不过他选择这所大学第一天起就没打算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顶多就是能够保证几件早早规划好的正经事不被打断的大前提下,能够跟美女姐姐老师谈谈人生聊聊理想,赵甲第没癫狂到要左拥右抱甚至三线四线操作,那样赵八两会害羞腼腆的

第8章 全家福

(封面还在找,我印象中有张很风骚的,是一位轻熟-女美眉照镜子的图,穿礼服,礼服春光乍泄,背部曲线玲珑,很不错的s型。希望帮忙找下,发在论坛,万分感激!)

赵甲第拖着自行车行走在校园,这一次没敢再让老天爷打赏给他一位林妹妹,老老实实走回有些距离的宿舍楼,一声不吭,这就是他接下来要呆四年的学校了,有一个看上去比较能通融的辅导员,接着又冒出一个被赵三金打通关系的老校长,三位室友也都比较有特色,生活估摸着不会太枯燥。

与王半斤人生观截然相反,自认为没有大沧桑却有小故事的赵八两走在长长街道上,路灯将他身影拉长,人来人往,莺莺燕燕的唧唧喳喳,雄性牲口们的高谈阔论,那一刻赵甲第觉得要是能有个看得上他这只癞蛤蟆的女朋友就真人生圆满了,最近他的口味开始从校花控转为清纯邻家控,这么一想,他就情不自禁想起那位跟他挺有缘分的女孩,越琢磨越对口味,联想到她受惊吓小鹿般的逃窜画面,赵甲第笑得憨憨傻傻,自个儿一路乐呵到寝室,把几个担心他会阵亡在办公楼的室友给糊涂了,以为他受到太大刺激,李峰打趣道:“甲第,我正和沈汉商量着怎么分割你财产,都认为你没办法活着从办公大楼出来。”

“我没值钱的家当,这台用了五六年的ibm你拿去当废品卖都没人肯要,也就床上新铺盖能值点小钱。”赵甲第乐了,不过ibm本身不值钱,电脑上一些加密文件如果落在有心人手上,还是可以折腾不少钞票,ts离京津也就一步之遥,所以赵甲第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太多猪在跑,所谓资源性富人群体,一方面就像赵三金,靠着实打实的煤炭和石油资源成为ts第一批崛起的商人,另一个群体就是北京城里那些红色子弟,官二官三代,靠着倒卖批文淘金或者凭借内部消息玩股票捞钱,也许正是因为见过太多野猪跑路甚至是大象跳舞,赵甲第才能如此淡定地泡了一份康师傅泡面,脱去长裤,穿着一条四角短裤埋头收拾面条。

“真没事?”沈汉关心问道。

“不痛不痒训了一通,后来校长有事进办公室,就放我走了。”赵甲第酝酿了几秒钟给出解释,这个答案有水分,但起码离真相也**不离十,至于室友如何理解,是否被误导,赵甲第就不管那那么多了。

马小跳见没事,就安心玩游戏,这家伙把一个学生能够接触到的高科技玩意都带了过来,李峰正用他的psp玩一款《最终幻想7》,赵甲第对这些游戏本身没太大兴趣,主要是在赵家村经常被赵砚歌纠缠着帮他通关,要是赵甲第不鸟他,那小子也不下跪磕头也不闹,一个已经十四五岁的孩子就是躺在地上不停打滚,滚过来滚过去,直到滚到赵甲第扛不住为止,到今天为止,赵甲第已经帮他通关类似《战神》系列、《大蛇无双》《皇牌空战》乱七八糟加在一起已经有20多款经典psp游戏,身为一名偏执的设定党,赵甲第也是看中一些游戏中的有趣设定,才肯浪费时间,当然例如《**》这种情趣小游戏,宅男赵甲第本人也是相当有爱的。

吃泡面看报纸的时候,一个临时性班长进来发课程表,以豪迈著称的沈汉当然没忘寒暄客套一番,就差没从大抽屉端出那瓶黑龙江白酒龙宾老窖跟瘦猴似的班长干一碗,那位“干部”估计也希望趁这段时间拉拢一下各个寝室,笑脸灿烂的模样,马小跳对此嗤之以鼻,李峰倒是也陪着和和气气,坐在最角落位置的赵甲第则笑着点了点头,不像沈汉那般热情也没跟公子哥马小跳那样冷漠。

沈汉这个酒虫现在手头上两瓶白酒,一瓶龙宾老窖,一瓶玉泉方瓶,前者藏着掖着,后者当茶水喝,痛快了郁闷了都会去倒一杯,一饮而尽,马小跳和李峰已经见识过这位好汉的酒量。

赵甲第研究完毕课程表后就洗了个澡,第一时间把衣物洗掉,晾在阳台,以前他没这么勤快,在高中时代都是跟豹子这伙人一起积攒了大概一个星期,满满几大脸盆,然后周末诈金花,谁输最多谁去洗衣服,还不能是花钱丢学校一个理发店的洗衣机,必须是手洗,赵甲第玩诈金花这类涉及到概率的心理游戏,精明得咂舌,所以除非运气极差加上那帮牲口运气极好才会去捂着鼻子洗衣服。

至于在赵家村,有童养媳姐姐在,就算赵甲第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也完全可以,神仙姐姐就差没勤快到要亲自帮赵甲第换短裤了,不是赵甲第不想吃掉她,只是家里老佛爷千叮呤万叮嘱他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对不住冬草这个苦命孩子,赵甲第最听奶奶的话,而且也知道一些冬草姐姐的家世遭遇,也就果真忍着憋着熬着扛着,不让自己化身畜生,不过私下他还是偷偷摸摸揩过几次油,那感觉简直妙不可言,抱着她感觉就真跟抱着历史上柔若无骨的大尤物杨贵妃一样。

也许冬草姐姐在容貌美艳程度上逊色“ts高跟鞋女王”王半斤,但论肌肤水润程度,以达到阅尽av破千有码也**境界的赵甲第来看,也敢拍胸脯说这世上就没比齐冬草更如羊脂暖玉的娘们,要不然,赵甲第也绝不会硬着头皮断断续续学了好多年绘画,就是为了心中一个能给童养媳姐姐人体彩绘的远大理想。

寝室并不规定熄灯时间,所以李峰玩psp到了11点钟,沈汉也看一本《金融工程学》到了11点,赵甲第大概花了半个钟头将全部书籍的目录浏览了一遍,然后再花半个钟头将几块感兴趣的内容消化了一下,大致钩钩画画,最后就将这些书全部竖立在书桌角落,开始研究那本从报刊亭买来的《新发现》,专注阅读一篇有关弦理论和熵力的《第三枚苹果》,然后在李峰上床睡觉的时候,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接起后竟然是一个声音柔柔弱弱的美眉,自我介绍后原来是那位免费乘坐赵甲第自行车后座的女孩,赵甲第精神一振,跑到阳台。

“没打扰你睡觉吧?”历尽曲折最终通过朋友从赵甲第班级花名册找到联系方式的女孩温柔笑道。

“没有没有,我是标准的夜猫子。”赵甲第害羞道。

“今天谢谢你。”名字叫周小蛮的白菜酝酿半天才诚恳道,估计她也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交际花式孩子。

“应该的,我不发神经病也不会吓到你。”赵甲第苦笑道。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周小蛮貌似没词了,赵甲第也就耐心等着,他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共同话题,最后还是周小蛮说了声晚安,赵甲第才意犹未尽地挂掉电话。他的语文如果光看成绩一直不错,高考也有124分,但那都是由优异理性思维支撑下的产物,就像他可以轻轻松松倒着背出水浒108将,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像文青们那样对水浒进行大篇幅人性上的感性剖析,所以他在花言巧语油嘴滑舌方面一直有待进步,这一点赵三金经常嘲笑是虎父出犬子,而赵家老佛爷则会第一时间出来护着赵甲第说那是八两厚道,说这才是老赵家的种,顺便尖酸刻薄地旁敲侧击一番最后踏进赵家大门的那对母子,老人家一直觉得赵甲第年轻继母是想要把赵家败干净的小偷,是要祸害心疼孙子孝顺小八两的恶人,所以也一直看小孙子赵砚歌不顺眼。

“这微积分也太难了吧,看不懂瞧不明白啊。”沈汉在位置上叫苦道,捧着一本《微积分》上册,他是那种典型因为畏惧数学才选择文科的孩子,文综和语文才是强项,所以微积分在他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

“没事,有大爷在,辅导费一天一顿饭就差不多。”已经躺到床上的李峰幸灾乐祸道。

沈汉没搭理李峰的趁火打劫,一个人坐在那里愁眉苦脸。

“上课的时候仔细听老师讲就是了,除非授课水平实在太烂,否则以你高考数学105分的基础,考试一定能及格的。”李峰安慰道,也不忍心再打击这位性格不坏的东北哥们。

沈汉叹了口气,没有吱声。

“沈汉以后跟我共同进退好了。”赵甲第回到位置上后笑道,沈汉继续没反应,赵甲第也不以为意,他比李峰更清楚沈汉的心思,这汉子绝不是那种考试只拿及格就满足的学生,说不定人家入学第一天就开始盘算着奖学金了。李峰现在还是名义上寝室里数学最拔尖的角色,赵甲第自然也就不发出类似沈汉你数学包在我身上的话。看了下手腕上一块有些年数的双秒追针计时表,已经快11点半,赵甲第就抽出一本厚重德语专著,泡了一杯铁观音,开始干正事,他手上那些经典书籍跟时下国内动辄一年出几十万字作品的学术大师“巨作”截然相反,后者是刚出的时候最能卖钱,然后逐渐贬值,最后一文不值,放书柜都嫌占位置,而赵甲第手里的书哪怕是再过一百年,依旧是不朽的经典,听赵三金说最近圈子里开始流行看《资本论》,那个庸俗暴发户让秘书买了本,随手翻了几页后就扔了,说头晕,赵甲第对此一直无话可说。

“小跳,沈汉,要不要喝茶?我从家里带了点茶叶过来。”赵甲第问道,那只茶叶罐就放在桌子上,方便想喝的人自己动手,也许那位悄悄将龙宾老窖藏好的沈汉根本不会想到这个破茶罐里存放着的茶叶一两就需要将近8000块钱,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马小跳摇摇头,忙着玩游戏。

“随便给我来点。”沈汉递给赵甲第茶杯,赵甲第就帮他泡了一杯,不懂茶的沈汉喝了几口也没喝出啥滋味,也就不继续泡,刷牙的时候将剩下的茶水和茶叶一股脑倒掉。

赵甲第则边喝茶边看书,偶尔转动一下圆珠笔,后来见李峰和沈汉准备睡觉,就把日光灯关掉,打开台灯,当之无愧的首席夜猫子马小跳已经打算奋战到天明,在一个竞技平台上玩sc,赵甲第瞥了几眼室友的微操,希拉平常,估计连赵砚歌都能完虐之,也就不再留意,等喝掉5杯铁观音,去厕所放了一次水,刚好过了凌晨,收起书本,掏出手机,手机屏幕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居中坐着一丝不苟的赵家老佛爷,一边是当时已经貌合神离的赵甲第父母,一边是哭鼻子红眼睛的年幼赵甲第,身后站着比他高出一个脑袋做出胜利手势的王半斤,最角落怯弱站着从小就安宁平静的齐冬草。

第9章 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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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第童年时代是一个很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主要是天天被王半斤欺负,那个最喜欢恶作剧的姐姐不是弹他小鸡-鸡就是扒他裤子,赵甲第对王半斤的心理阴影也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照相前几分钟小八两就被王半斤一句你鸡-鸡要飞走了给吓得半死,然后就哭得稀里哗啦,他一哭,善良的齐冬草也跟着哭,大人哄了半天两个孩子才停住嚎啕大哭,王半斤则一直在边上没有心肝地捧腹大笑。

赵甲第望了眼手上的手表,会心一笑,它是王半斤出国前花光了所有私房钱托赵三金订购,等了很多年才送到他手上的礼物,5959p,黑白色,一点都不花哨。也许戴在马小跳手上,很多普通拜金女会去刻意研究一下patekphilippe是什么个意思,不过戴在一件t恤不到一百块钱的赵甲第手腕上,很多人也就自动忽略了,赵甲第对奢侈品一向一知半解,也没**去深入了解,本来也不想天天戴着它招摇过市,但王半斤发话了,敢一天不戴它,就剁**一公分,赵甲第迫于淫威只能屈服,威武不能屈在王半斤高压手腕下纯粹是美好而荒诞的理想。

凌晨1点左右赵甲第上床睡觉,他的睡眠质量很好,对睡觉环境也不苛求,即便马小跳在游戏中被虐后经常性爆粗口,他也能睡得很香。

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样子,赵甲第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第一时间接通电话,生怕吵到李峰和沈汉。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无比妖娆妩媚的嗓音,绝对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那一类,“八两,好几天没**了,想你的漂亮姐姐没?”

“王半斤,我明天早上还有课,没空搭理你!”赵甲第咬牙切齿道。

“负心郎,该不会进大学第一天就找到马子,就把你独守空闺的姐姐给抛弃了吧?”电话那头声音无比幽怨。

“让我踏踏实实睡觉好吗,王姑奶奶?”赵甲第睡眼朦胧哀求道。

“先**视频个呀,姐姐最近对肚皮舞和钢管舞无师自通了,给你表演一段,保准你流鼻血,所以赶紧准备餐巾纸去。”王半斤声音妩媚得惊心动魄。

“王半斤,想男人想疯了吧你,你要祸国殃民别找我啊,你随便祸害别人去。”赵甲第压低声音怒道。

“姐是传统的东方女性,矜持得很,就对自己男人放荡,绝对是上得了大床下得了厨房的完美女人。”王半斤继续对可怜的八两兄放浪着,娇滴滴的声音,太狐狸精了。

“我挂了,你再烦我就关机。”赵甲第怒道。

“你敢?!你敢关机老娘就打电话去你寝室,你再拔电话线,我就打你隔壁寝室电话,说你嫖了鸡不给钱!”王半斤尖叫道。

尖锐声音让马小跳都忍不住转头望向上铺。

赵甲第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是这么个不可理喻的疯婆娘,于是缴械投降道:“姐,你说吧,咋样才满意。”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钟,笑嘻嘻道:“不跟姐姐**视频也可以,跑去阳台喊十遍,超级无敌青春美少女王半斤,赵八两爱你一万年。”

赵甲第崩溃道:“王半斤,你还是杀了我吧,我帮你准备刀。”

“胆小鬼,一点都没情调。”那边嘟囔道。

“有情调我还能处男到今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被你害惨了,留下不可痊愈的创伤,对脸蛋漂亮的女人一直有心理阴影,都认为她们是蛇蝎心肠。”赵甲第苦笑道。

“唉,苦命的八两。”王半斤猫哭耗子式叹息道,“放心吧,姐姐会对你负责的。”

“别,我没那福气,我就一农民,您可是老北京城里的金枝玉叶,不自量力的赵三金被你们王家埋汰白眼了二十几年,我就算过了心理阴影那关,也过不了你们家那一关。”赵甲第笑道,睡意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大概是王半斤下课的时间,估计正呆在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外边的单身公寓里百无聊赖,每到这种时刻王半斤就会想起可怜的弟弟,赵甲第除非手头有要紧的急事,一般都会任由她发神经,王半斤是那种看上去做什么都不正经也不用功的家伙,可令人费解的是她最后都能够达到目标,就像她高中时代突然说要去帝国理工玩,成绩一般的她还真就考了进去,要知道帝国理工在thes排名中高居世界排名第五,当然,thes青睐英国大学是出了名的,但帝国理工入学的苛刻和淘汰的严格毋庸置疑,赵甲第一直没弄明白仿佛整天都在逛街化妆参加晚会的王半斤怎么就没被踢出工程院,他只能用奇迹来解释这一切。

“庸俗,弱小!”王半斤恨恨道。

“我就是庸俗,咋了,你咬我?”赵甲第轻声笑道。

“少得瑟,等姐回国,看我不弄死你!”王半斤阴笑道。

“来啊,看奶奶到时候护着谁,小心我一怒之下就真把你给就地正法了,到时候看谁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可不会对你负责,养不起啊。”赵甲第好不容易脱离赵家村,上海没多少王半斤的气息,所以气势上也就破天荒强大起来,要放在从前,就是给他十颗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狂妄,直到他被丢到ts市一所偏远寄宿学校前,他都扮演着被王半斤调戏后不敢声张的凄惨角色,后来上了中学日子稍微好过一点,毕竟王半斤也开始收敛一点,更多是语言上的挑衅欺负,起码终于不再把赵甲第的小**当玩具耍了。

王半斤在电话那边抓狂了,叫嚷着要立即回国把赵八两给强暴了。

赵甲第望着相对陌生的天花板,回忆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点点滴滴,突然有所感触,轻声道:“姐,以后找到顺眼的牲口了,带回家前记得先让我鉴定一下,省得你踏上贼船都不知道。”

那头的王半斤也安静下来,用稍微正常一点的语调自嘲道:“早说了,30岁去做尼姑,所以别看姐长得比交际花还交际花,其实是贞洁烈女,放古代,姐就是能拿贞节牌坊的娘们啊。这不没几年就30岁了,赶紧给你找媳妇才是头等大事。”

赵甲第也没回话,听着王半斤声音,内心充实而温暖。

“不跟你扯了,今天这笔账先记下,等姐骗到手毕业证,回国好好跟你谈谈心,你就等着欲哭无泪吧。”王半斤今天出奇大度地放过了赵八两。

赵甲第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当年是一个叫王后的倔强少女带着一个叫赵甲第的懦弱弟弟,辗转到陌生地区的陌生学校,陪着他一起上学,他上课的时候她就蹲在教室外托着腮帮发呆,只是为了不让那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逃回家。

整整一个月后,她才离开那里,也是那一天起,胆小鬼赵八两才开始不再胆小。

第9章 纯洁的孩子

赵甲第起床的时候是6点整,发现沈汉已经洗脸刷牙完毕,在预习《基础会计学》,

而猛人马小跳则刚刚关掉电脑,扑倒在床铺上就跟死人一样。赵甲第洗漱妥当后就拿上微积分课本准备出门,大一还必须参加早晚自习课,坐在靠门位置的沈汉提醒道:“赵甲第,早上除了微积分还有英语,你忘拿英语课本了。”

“没事,英语课我都逃的。”赵甲第解释道。

“那你这么早出去干什么?”迷迷糊糊起床的李峰问道。

“去操场跑步,守株待兔等美女。”赵甲第笑道。

“想法很好,313寝室批准了。”抓阄出来的寝室长李峰大手一挥,昨天他跟沈汉两个人争着做313寝室的老大,结果从学习成绩比到身高体重,再从气质相貌比到酒量,就差没掏出**玩意比大小了,最后赵甲第提议抓阄,结果李峰手气好一点,于是沈汉只能沦为313的副寝室长。

赵甲第去操场跑了十圈,然后买了早餐就拖着自行车走向教学楼,把车停好后找到自习室,只有零星几个同学,都是女生,赵甲第对她们很失望,她们显然也对赵甲第很失望,就这么各自产生瞬间的失望后不再感兴趣。

赵甲第在最后一排挑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翻了一下微积分实在觉得没有挑战性就拿出新买的笔记本,摊开后,开始绘画“提尔皮兹号战列舰”的平面图,赵甲第是一个伪军事迷,因为他只对海战和战列舰感兴趣,早自习铃声响起后,班级除了马小跳已经全部到齐,除了沈汉这类打算在大学期间好好“深造”的乖学生,大多数男女都在套交情,赵甲第独自坐在最后排角落,绘图期间稍微观察了一下班级女生,很不幸地没有找到一个能上70分的美女,就只能苦闷地继续打造他那艘最钟爱的战列舰,辅导员黄志强出现过一次,对于马小跳的缺课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对赵甲第的准时出现有些出乎意料,当时赵甲第正在聚精会神绘制战列舰指挥塔,没发现身后瞪大眼睛欣赏了好几分钟图案的黄志强。

大学第一堂课开始后,沈汉坐在第一排,李峰坐在女生比较靠拢集中的中间位置,赵甲第孤苦伶仃坐在最偏僻位置,先前一节自习课已经让他画好“提尔皮兹”,现在已经开始凭借记忆准确无误地绘画一艘英国猎户座级战列舰,至于微积分老师讲什么,依旧听在耳朵里,他时不时还会抬起头一脸虔诚学习的模样,让授课老师很受用,因为这个躲在角落的学生总能够在他自认为讲解精辟的段落抬起脑袋,这种合拍的学生才是好学生啊。

第一节课下课期间李峰去赵甲第旁边坐了会儿,赵甲第合上笔记簿跟他聊了下,李峰已经迅速收集完毕班级几位准班花级女生资料,现在班里最值得称道的男生就是八面玲珑的班长和神出鬼没的马小跳,前者靠的是成绩和“受命于危难之际”的狐假虎威,黄志强显然很钟情这个心眼多也听话的学生,至于马小跳,当然是靠脸蛋和家境,现在整个金融学院都在议论纷纷,讨论这个开着宝马来学校的有钱人。李峰给赵甲第点了点班上几位他认为综合脸蛋身材气质三方面排名靠前的女生,赵甲第有周小蛮珠玉在前,觉得还是周小蛮顺眼一些,她的气质更淳朴,不做作,而班上的女生今天就跟孔雀开屏一样争芳斗艳,因为是正式上课头一天,大家也都深谙第一印象的重要性,所以个个都或多或少有点“端着”。

第二堂课开始后赵甲第就不打算绘画战列舰,开始埋头那本微积分,开始做每一章每一节后面的习题,偶尔不顺畅他才会去翻翻概念,赵甲第之所以喜欢数学,是因为喜欢数学的精准,这不是一门浑沌的学科,就像毕达哥拉斯说数学统治着宇宙,怀德海则更直白地道出一个真理:这是一个可靠的规律,当数学或者哲学著作以模糊深奥的话写作时,他是在胡说八道。

下课铃声响起后,他们就要转移教室去上英语课,已经做完半本微积分习题的赵甲第就直接去图书馆,打算在那里找本《有闲阶级论》,不过在寻找《有闲阶级论》的过程中接触到一本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就决定用学生证借一本,经济学书架这几排人烟稀少,显然远不如一些通俗小说畅销,赵甲第就坐在地上看了两个钟头,也没谁打扰。

在下课铃声响起前,掐好时间离开图书馆去食堂买午饭,赵甲第的平凡生活并没有因为手里多了本《通往奴役之路》而变化,依然是没什么关注和回头率,坐在2楼靠窗位置吃了顿6块钱的午餐,赵甲第终于在午餐尾声寻觅到几位看上去比较舒服的美眉,不过不是护花使者英俊帅气,就是被一群闺蜜死党环绕,根本不给赵甲第下手的机会,就当赵甲第准备放弃挣扎的关键时刻,一道希望的曙光从天而降,四棵水灵灵小白菜向他走来,赵甲第刚想摆出一个深邃沧桑的吃饭姿势,就当看清白菜中有周小蛮,立即泄气了,那妞都看到他鬼哭狼嚎的一幕,对他也算知根知底了。

如果这四棵白菜都被栽种在一个寝室,那只能说明这个寝室素质已经几乎站在金融系巅峰,高处不胜寒,除了清纯周小蛮,还有两个初看就能让牲口发情的美眉,一个高挑,可能比周小蛮还要搞出十公分,不穿空姐制服实在是让赵甲第很遗憾,就是脸蛋太冷艳了,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赵甲第,典型的公主病。

另外一个则很像绰号妲己的王半斤的徒子徒孙,走妖娆媚人路线,放在金融系也的确算一朵鲜花了,该凸的地方凸得厉害,该翘的地方也格外圆滚嫩白,剩下一个则戴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比较中性,单独放一地方也挺能吸引眼球,不过对比后专一的赵甲第觉得还是周小蛮舒服,因为狐狸精类型和女神类型,他家很早就都有了,一个天字号狐狸精,一个如同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神仙姐姐,她们还都是小时候就跟赵八两睡一张床上至今已经处了20多年的那种,所以赵甲第对这两个类型的免疫力比较高,偷偷摸摸打量了半天还是中意坐在他对面的周小蛮。

其余三棵白菜都坐在隔壁位置,周小蛮则壮起胆子脱离大队伍,“重色轻友”地跟赵甲第面对面,她介绍了一下,她们都是她室友,跟赵甲第寝室一样成员来自天南地北,就那个高挑女是上海本地人,因为赵甲第既不风流倜傥也不幽默风趣,而周小蛮也是一个不擅长与男孩子打交道的乖乖女,从小到大还没有过晚于 11点回家,所以两个人面对面也没什么话,最主要还是有太多高瓦数电灯泡碍事,否则赵甲第也能捣鼓出一些小伎俩,毕竟那么多两性艺术品不是白看的,不过显而易见周小蛮的室友们对赵甲第并没什么好感,大概是觉得八两兄实在配不上天真无邪的周小蛮,一个女人能让另外的女人都觉得是真单纯,那她就是真发自肺腑纯良了,毕竟女性相处太多磕绊和摩擦,就像赵家里王半斤不否认齐冬草是个好女人,但她就是一直不喜欢齐冬草,而齐冬草也一直看似淡泊明志,骨子里却要狠狠压王半斤一头才善罢甘休。

宅男赵甲第有些时候被王半斤拉着看那些花痴剧,看到姐妹相称的闺蜜们仿佛一生一世都恨不得掏心掏肺,或者说原本情敌身份的两妞相亲相爱,就忍不住把她们拖出来扇两耳光。他餐盘里本来就没多少食物,吃完后也就不好意思赖着不走,他刚起身就听到那三个电灯泡开始明目张胆地审问起周小蛮,周小蛮似乎不好意思揭赵甲第老底,支支吾吾,难免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女人的八卦火焰一旦熊熊燃烧是很可怕的,就连冷艳白菜也开始“严刑拷打”,周小蛮寻思着总不能说是赵甲第这家伙在马路上乱吼乱叫,害她把他当成欧美恐怖片里的精神病患者,然后她撒丫子跑路的时候给跌倒了,然后就有一场不惊天动地更谈不上**的尴尬邂逅,所以她只好掩饰道:“我跟他是很一般的高中同学,没什么联系。”

“不像哦。”曲线最风骚的狐狸精室友微笑道。

她叫胡淑雅,浙江宁波人,却是一点都不淑女典雅,彻头彻尾的早熟-女人,初中刚毕业那会儿就把初夜给一个不上进的校友了,那男的就是很多花痴在少女时代一致零智商的类型,学习成绩最多一般,或者干脆是像小痞子一样厮混日子,脸蛋是肯定要帅气的,篮球是肯定要会耍两手的,家里老子腰包也是必须沉甸甸的,都说初恋是最难以忘怀的青涩时光,可胡淑雅现在已经根本记不起那王八蛋什么模样,甚至连姓名都给忘了。对她这类女孩来说,感情不是必需品,钞票才是,不过毕竟还生活在象牙塔内,也不至于太精明势利,对一些对胃口的女性朋友还是很关爱的,就像对谁都不构成威胁的周小蛮,胡淑雅几乎第一时间就涌现了泛滥的保护欲,剩余两个室友也差不多,只能怪周小蛮这小妮子实在太可爱了,报道的时候搬了一大堆宫崎骏的动画碟片到寝室,她是第一个到,所以把寝室打扫得干净到一种境界后,就开始看《千与千寻》,然后胡淑雅她们到寝室后就看到一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孩子,桌面上小山一样的湿润纸巾,之后她们就发现这小妮子太无害了,桌上小玻璃鱼缸养着一尾小红金鱼,是她坐在老妈车里双手捧着从江苏南京到学校的,阳台上也摆放了四盆修剪精致的兰花,说是寝室一人一盆,她还准备了一只大药箱,专门应付流感等小毛病,咖啡茶叶也一应俱全,那感觉就像是她要一个人照顾整个寝室,把缺心缺德很多年的胡淑雅也给感动了,冰山一样的上海美女张沙沙也破天荒笑容灿烂,而来自江西景德镇的金融学院数学女王眼镜妹江夏也很喜爱毫无城府的周小蛮,当然,寝室里胡淑雅和张沙沙之间的暗流涌动也是不公开的事实,在没有男人直接上场的战场上,女人之间的捉对厮杀往往杀机四伏啊。

“明显不是同学,昨天还特地让我去找学院花名册,真是同学,总不可能连手机号码都不存一个吧?”江夏是班里的团支书,所以有这个特权,很快就揭穿周小蛮的蹩脚谎言。她瞥了眼赵甲第并不伟岸也不潇洒的背影,笑道,“刚开始见到名字的时候挺期待,还以为是能跟小蛮金童玉女的男生,没想到这么普通。”

“平凡有什么不好的。”周小蛮微笑道。

“是平庸的普通,平凡和平庸还是有差别的。”江夏一针见血,她说话很直。

“说不定是扮猪吃虎的主呢。”胡淑雅娇笑道,不过她自己就第一个不相信。

“我又不是要跟他谈恋爱,做朋友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坏人就好。”周小蛮还是知足者常乐的心态。

“小蛮,我有很多在同济和外国语上大学的同学,回头给你介绍几个。”张沙沙笑道,她吃饭动作无比优雅,加上有一张精致的御姐脸孔,对小男生的杀伤力兴许比胡淑雅还要大。

“不了,我不打算在大学谈恋爱,也跟我妈保证过。”周小蛮很认真地摇头道,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笑着应酬下来,但她就会很当真地当场拒绝。

三个室友相视大笑,多纯洁的孩子啊。

第11章 凭自己

下午在体育馆举行新生开学典礼,去体育馆的路上李峰一直在跟赵甲第说没去上英语课是如何不明智,而那位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是如何明艳动人,从倾国倾城到祸国殃民再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基本上把一切美好词语都给抖搂出来,说得这厮唾沫四溅口干舌燥,赵甲第没什么反应,只是在想那个老校长是不是会在开学典礼上说点什么,开学第一天就将逃课进行到底的马小跳则一脸怀疑,这一次人生观价值观爱情观都与李峰分道扬镳的沈汉也破例附和,一下子勾起马小跳的兴趣,决定下一次英语课一定要去一睹芳容,在去体育馆的人潮中,赵甲第很眼尖地看到老校长的孤单身影,依然是弯着腰,负着手,脚步很慢,身边没有一位校领导随行,这给赵甲第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个笑眯眯的老弥勒佛在单独会面的时候没什么风范气度,背影萧索地行走在人海中,反而有点苍凉壮烈的意境。

“那就是我们学校的校长。”赵甲第指了指远处的老人。

“啥?就那驼背老头?”李峰瞪大眼睛,他没有跟赵甲第一样面对面接触过老人,自然也就没什么特殊感受,毕竟这世上,甭管是身居高位的省部级高干,还是掌握亿万财富的商业巨头,丢进人堆,大多数还是跟赵甲第一样,不起眼,不扎人。

老校长因为走得慢,一直被兴奋前涌的学生给磕磕碰碰,老人也不以为意,慢腾腾前行,沈汉立即一马当先冲杀过去,试图搀扶在这所学校咳嗽一声便能让一大堆副校长副书记出一身冷汗的一把手,老校长眯起眼睛转头看了一眼沈汉,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继续独自前行。

沈汉挠挠头小心翼翼跟在老人身后。

“这马屁精。”李峰嘀咕道。

马小跳则戴着mp4耳塞,不闻不问。

每个班级男女生各一排,赵甲第再次选择坐在最后一位,很多人都带着mp3甚至是psp,最起码也都有一两本杂志报纸,生怕打瞌睡,从第一天踏入学校就经历过无数场了无生趣的枯燥典礼聚会,谁都不期待能在这种场合听到新鲜东西,现在恐怕连幼儿园小屁孩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果然,很刻板的领导讲话,很无聊的新生发言,两千多号人浑浑噩噩昏昏欲睡,带了那本《通往奴役之路》参加典礼的赵甲第抽空观察了下敌情,发现辅导员没空理睬心不在焉的学生,然后蛋疼地发现自己班级是美女资源最稀缺的悲壮存在,他特地打量了一下周小蛮所在的班级,果然一比较就衬托得美女如云,赵甲第唉声叹气地低头继续看书,暗示自己书中自有颜如玉,他没有看到并没有坐上主席台发言的老校长很低调地在所有学院班级尾巴上转了一圈。

在开学典礼接近尾声的时候,终于不急不缓走向主席台,把几位原先被通知校长不上台的校领导给惊吓得猛然站起来,急急忙忙让座,台下两千多票青年男女终于有一些人抬起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看到一个像门卫的老头踏着一双布鞋自顾自拿了一个话筒,就走到演讲台,没有发言稿,没有主持人预报,咳嗽了两声,不温不火道:“各位同仁,各位同学,我今天不想代表谁发言,只是以一个已经在本校扎根足足50年、并即将离开这所学校的老人这么个身份,跟 2000多名新生说几句话。”

老人嗓音并不大,但清晰传到体育馆内每一个人耳朵里去。

台下一下子议论纷纷,都在窃窃私语。

老人一只手拿话筒,另一只手依然背负身后,厚重的老学究眼镜,踩着一双廉价橡胶底布鞋,一身土老帽的装扮,不理睬台下的喧闹,继续道:“我们身处的学区有个不太准确的叫法,杨浦大学城,这块土地上有复旦,有同济,有二军大,还有财大,还有呢?我不太记得住了,相信你们也一定不太清楚,这就是说,如果有人问起我们这所学校,他好不容易听清楚你的解释后,会恍然大悟,哦,就是在同济和二军大边上那所大学啊。或者等有一天你去上海市区逛街,等不到公交车,坐出租车来杨浦大学城,司机一定也一样不知道这么个地儿,所以你还得说,师傅,你干脆先把我送到同济大学吧。”

全场哄然大笑。

老校长也笑了,只是原先谈笑风生的主席台却鸦雀无声,一个个噤若寒蝉。老人轻轻摘下眼镜,用衬衫擦了擦,戴上后继续说道:“所以坦白说,这不是一所能让你说出去就可以赢得喝彩和羡慕的大学,我不知道2000多名学子中有多少是得意洋洋而来,觉得已经九九八十一难过后,可以逍遥快活了,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垂头丧气而来,只是混个文凭,然后就走上社会,给复旦学子北大清华学子们打杂做下手,跑跑腿端茶送水之类的。对此,我这个20岁那年就进入本校,然后就没有再离开的老头子还是想说点心里话,人的一生只有一个终点,却有很多个起点,从娘胎出生起是第一个大起点,这个谁都无法更改,接下来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两个新起点,然后很多孩子就把高中升大学提前看作人生的终点了,这都是一种不负责任,18岁以后,你可以不必对你父母负责,但起码你得学会开始对自己负责,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是你们某位学长一次醉酒后跟我说的:就是被人踩得像一滩烂泥,也要捏出狗尾巴花来。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来自一个贫困县,每年学费都是欠着,然后都是靠他在学校拿奖学金和两个假期各做四份杂工和家教一块钱一块钱攒出来的,到毕业那天他跟我说这句话,那顿酒还是我付的钱。现在,这个大学四年期间从图书馆破本校纪录借了512本书的家伙,可能再过十来年等他走出国家发改委,再来上海,就是我的领导了。”

这一次笑声已经稀疏很多。

老校长笑了笑,环视台下2000多张稚嫩面孔,道:“我不要求你们跟那位学长一样每年借一百多本书,我觉得一年大概30多本就差不多了,当然必须是教材之外的书籍,说实话,大学拼命要你们读的书,反而是不太有用的东西,你们自己愿意去阅读去咀嚼去反思的作品,才是影响你们一生的精神财富。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子弟,20岁艰辛考上大学,26岁开始做老师,教书育人到今日,就只证明了一件事情,哪怕是一只癞蛤蟆,能够几十年如一日地充实自己,迟早都有跳出池塘吃上天鹅肉的一天,这个天鹅肉可以是桃李满天下,可以是抱得美人归,也可以是功成名就光耀门楣,还可以是做一名伟大的金融家,我问心无愧了,没有遗憾了,也一直在等你们自认没有对自己愧疚的那一天。也许听到这里,很多同学会问,凭什么你这么所不起眼的学校就要求我们奋发图强,是啊,这所学校既没有中国大学泛滥成灾的大楼,也没有几位中国学府集体漠视很多年的大师,凭什么?”

老校长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下全场,“凭自己。”

全场沉默。

老人恢复轻松笑脸道:“好了,耽误大家那么多听歌看报纸的时间,很抱歉。散会。”

赵甲第在老校长讲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合上那本经济学名著,一字不差地全部听完。

他知道老校长嘴里的那位学长,是赵三金极少数能交心交肺的朋友,8年前进入国家发改委,起起落落,最终平步青云。赵甲第不懂期间坎坷起伏,更不清楚那个男人背后的波澜壮阔,但确定那样一个男人,飞黄腾达是情理之中,起身拿上塑料椅子离开体育馆,望着大多数一惊一乍过后恢复轻佻本色的新校友,赵甲第沉默不语,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每个人都按照惯性进步或者滑落,更多是在煮沸温水中逐渐死去的青蛙,愚昧无知到连跳出去的**都欠奉。

老校长依然是与大批校领导分开离场,不过这一次有一位办公室ol装扮的漂亮女人陪伴,那约莫30岁左右的女人很良家很典雅,赵甲第只依稀看到一个惊艳侧面和窈窕背影。

那一刻赵甲第小心肝砰砰乱跳,丫终于撞上80+的女神了。

第12章 妖娆啊妩媚啊

(周一即明天开始冲新书榜,求收藏求红票。更新大概是每天一章,在中午左右上传。)

313寝室参加晚自习的依然只有赵甲第李峰和沈汉,马小跳据说出去跟那帮杭州哥们去市区泡吧欢乐,他起先象征性招呼过他们几个,看没反应就自己开着那辆红色宝马一骑绝尘。大一公共课并不少,不过赵甲第所在的金融系理工科出身占绝大多数,语文这类就不存在了,他在两节自习课上把剩余半本微积分习题全部搞定,顺便把《货币银行学》和《基础会计学》大致看完。

期间受到几条问候短信,都是在京津圈子打秋风的死党,境遇都不一样,有在父辈荫庇下进入家族企业“催熟”的有志青年,也有跨省市四处流窜的叛逆子,家境大多不差,钱可能都不少,但没什么前些年炒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党,说实话赵甲第活到今天也没见识过像样的红色子弟,要么是一些打着七大姑八大姨幌子想要骗赵三金的京津油子,也许亲戚的确头衔上挺吓唬人,但多半是清水衙门,办不了实事,再就是一些个看上去比老百姓还要老百姓的男人,大概都是三四十来岁之间,跟赵三金交情不菲,经常一起钓鱼喝茶什么的,要不是能跟赵三金一起打屁,赵甲第根本瞧不出他们是某某将军的后代或者省部级高干的子孙,偶尔见到赵甲第也是一副无良大叔的姿态,一般都不太讲究牌子,最喜欢唆使纯情小屁孩赵甲第一起去北京外围一些私人会所找乐子,把赵甲第吓得退避三舍,说到底,赵甲第还是觉得王半斤勉强能算有点北京范儿的皇亲国戚,跋扈起来天王老子也不认。

下课后回寝室路上跟虎子发短信聊天,那家伙发来一条自嘲短信:杨萍萍考上了北京大学,麻雀进了复旦,连你英语吃鸭蛋的家伙都上了本科,而黄华在秦皇岛给富婆做小白脸,老子在世贸天阶卖化妆品,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赵甲第拖着自行车在马路上哈哈大笑,回复一条:那你也学黄华勾搭一个富太太。

虎子很快回复:爷就算吃软饭,这辈子也只吃半斤姐的软饭。

赵甲第按着诺基亚的破旧键盘:那你就别指望了,王半斤30岁就要去做尼姑,你有把握在这几年赚十几个亿给她做嫁妆的话,还是有渺茫希望的。要不就干脆等她做尼姑了,你就去隔壁当和尚。

虎子长久的沉默,最后回复了一连串点点点。

赵甲第很不厚道地落井下石: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半斤这辈子最恨什么白手起家,结婚对象就两种,好歹老子或者老子的老子是省部级的**,再就是能呆在福布斯几年还可以不进局子的年轻款爷。

虎子感慨:半斤姐是天下最大的实诚人啊,我一直佩服她这一点。

赵甲第大怒:王半斤就是被你们给宠的,要不然她能这么疯癫?每次触霉头遭殃,老子都是第一条牺牲的好汉。

虎子回了一条:谁让你是唯一跟半斤姐上过床的牲口。

赵甲第彻底无语,几近崩溃:都是十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那时候我一个小屁孩,不懂事,而且王半斤发育早,个头那会儿也比我高很多,力气也比我大,我有啥法子。

虎子无限嫉妒: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甲第败退:不跟你废话,我要回宿舍把今天的新闻联播补上,然后养精神为王半斤的夜半惊魂做好准备。

虎子迅速回复:所谓痛快,就是痛并快乐着啊,去吧,性福的小八两。

赵甲第骂了句:性福你大爷,回头就把你妹妹给糟蹋了。

虎子回骂:草,连**岁的小萝莉都不放过,太畜生了,哥不认识你,滚。

被虎子这么一闹,赵甲第心情明快许多,这家伙全名李虎,半个ts人,当然不是真在世贸天阶卖化妆品,他家代理了很多一线化妆品牌,很多北京店都有连锁,所以他也是赵甲第圈子里最多接触二三线明星或者模特空姐的牲口,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块块到嘴的肥肉吃归归,还是对王半斤死心塌地,可问题是喜欢上神经病王半斤的牲口有哪一头不是死无全尸的下场,赵甲第也劝过,不过劝不动,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去管。

那一晚马小跳没有返校,赵甲第依旧喝着铁观音看书看资料,李峰用马小跳的psp玩《北欧女神》,沈汉一如既往地勤奋学习,估计微积分已经让他精神紧绷,现在的他跟高考前冲刺貌似没啥区别,让李峰好生敬佩一番,至于老校长那番话的余波也逐渐淡去,估计最多就是跟以前同学在qq或者短信上聊天的时候,会沾沾自喜有一个说话比较有趣的校长。

生活多的是平淡无奇,少的是跌宕起伏,每个既定圈子的舞台总共就那么大,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挤上去翩翩起舞。

接下来赵甲第英语课照旧没有去上,哪怕那位美女英语老师的小课据说已经差不多有大课的恐怖规模,赵甲第还是没有心动,专业课他一堂都没有逃,甚至每次都会很认真地做笔记,他的目标是一个月内把所有专业课都消化干净,争取做到可以保证期中和期末考试都能拿到一个中上成绩,至于公共课他则不去浪费时间,都呆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看他感兴趣的东西。

马小跳在寝室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床上为晚上的花天酒地补觉,李峰正跟班上一棵相对出彩的小白菜卿卿我我,躲在阳台上打电话动辄一两个钟头,口渴了就随手拿赵甲第放在桌上的铁观音泡杯茶,润润嗓子,打电话完毕心情好就教沈汉微积分,心情糟糕就玩psp游戏,或者用马小跳的笔记本看男女战争片,那个时候赵甲第和沈汉当然也是都会一致放下手头工作挤在屏幕前,一起探讨精彩人生,其中李峰喜欢狂野的欧美风艺术品,沈汉钟情岛国的情趣游戏,而达到宗师境界的赵甲第则更喜欢含蓄的古装片一点。马小跳虽说从不刻意与他们三个穷人套近乎,但绝不吝啬,也不难说话,像李峰用他东西就跟使唤自家物品一样,马小跳也没一点牢骚,甚至偶尔见寝室抽烟水准下降得厉害了,就故意放几包中华在书桌上,先故意拆开抽掉一两根,剩下的大多就让李峰和沈汉**了。

差不多两个星期后,学院迎新晚会姗姗来迟。

因为听说系里几朵花都有出场,在外头玩腻了的马小跳就留在学校准备跟室友一起去捧场。

那是一场后期视频被传上网络后点击疯涨的精彩晚会,连赵甲第都被震慑住。

一出场让人大吃一惊外加捧腹大笑,一个打扮很无敌的伪娘唱了一首赵甲第第一次听到的《绝世小攻》,什么“一朝离了课堂为勾引大叔装纯良”,什么 “我是可爱小攻我怕谁,邪恶腹黑假善良,脸蛋够清纯手段够yd”,或者天雷阵阵的“欺负从没有尽头,手铐皮鞭暖炕头”,把赵八两同学给震惊得醍醐灌顶,差点就要当场羽化飞升,那一刻,连一些为人师表的院领导也是忍俊不禁,面面相觑后都是会心微笑。

伪娘翘着兰花指在欢呼中退场。

也许是觉得观众心脏受刺激太大不妥当,接下来是一场古筝表演,那位美眉虽说不如古筝古色古香,但古筝水平没得说,很有功底,这方面赵甲第有发言权,因为齐冬草姐姐古筝古琴都拿手,加上赵三金最喜欢附庸风雅,有事没事都喜欢让“儿媳妇”齐冬草给他泡壶茶,再顺便弹一曲《四段锦》或者《林冲夜奔》,台上美眉现在弹的是难度不大的《寒鸦戏水》,胜在那一曲《绝世小攻》惊人风骚结束后,立即呈现出古典雅致的巨大落差,还有美眉弹奏古筝时绽放的秀气,都让人耳目一新。

“隔壁班的大才女,是我女人的高中同学,赵甲第,沈汉,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吧,你们两个谁上?”李峰得意道。

“我!”魁梧汉子沈汉立即举手,他就喜欢能够在他宽敞胸膛小鸟依人的清秀美眉。

“支持沈大元帅提枪上阵。”赵甲第当然有**之美的思想觉悟。

不过晚会没给沈汉要手机号码和三围信息的机会,很快就迎来第二波尖叫声,李峰很不义气地死死盯住舞台,根本不搭理沈汉。只见台上出现金融学院精心挑选出来的五朵花儿,她们穿着统一的精致小西装,清一色的性感黑丝袜,黑高跟鞋,一首撩人的《nobody》,出场后就是无比夸张地一个整齐动作——将西装全部抛掉,露出将曲线完全展现出来的紧身t恤,小蛮腰和小翘臀摇晃得让台下牲口个个鼻血直流。

也许仅是一个身材火爆的美眉当众妖娆热舞不算太夸张,可当五位凹凸有致的美眉长腿上都是黑丝,并且极尽挑逗地抛媚眼、扭蛮腰,简直就是**裸的引诱,随着五个美女花枝招展,台下绝大部分雄性生物都是口干舌燥两眼发直,就连一些中年院领导都由衷感叹这届新生尤其是女生素质真是好啊。

“尤物啊。”李峰抹了抹口水感慨道。

“中间那个不错。”马小跳眯起眼睛笑道,像一名猎人在欣赏猎物。他挑中的美眉是台上动作最专业的一位,赤脚在172公分左右,估计有芭蕾舞的底子,动作娴熟而诱惑,大有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的意思,恐怕场下很多爷们晚上都要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味许久。

赵甲第认识台上两位,是两位周小蛮的室友,胡淑雅和张沙沙,不过马小跳看上眼的尤物还要更胜一筹,可惜不是赵甲第的菜,对他来说,一切狐狸精式尤物在万恶的王半斤女王面前,就都是浮云了。

有那么一两秒钟的瞬间,赵甲第想象“高跟鞋女王”王半斤同志从天而降,像一只最骄傲的波斯猫站在舞台上,勾一勾手指,那一定会全场爆棚的!

赵甲第心中忍不住感慨,天字号狐狸精王半斤一旦风骚起来,得多少牲口癫狂啊?

第13章 孩子和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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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喧嚣的宴会,空气中飘荡着年轻的荷尔蒙,热血沸腾,可作为落幕的演出却是一场清清淡淡的个人演出,那是一个精灵一样的女孩,抱着吉他上台后,轻轻浅浅坐在一张椅子上,空荡荡的舞台就只有一个气质很文青、注定是在学生生涯留给太多校园学子思念的独特女孩,她调了下弦,轻声吐露开场白道:“一个孩子呱呱坠地,学会说话,学会跌倒,学会走路,学会戴红领巾,学会怀念儿时同桌的那个人,学会毕业,学会拼搏,学会受伤,学会在坚强后不再哭泣,这首《孩子》,谨献给一切长大了的孩子。”

全场寂静无声。

只有一个清疏寂寥的嗓音,抱着吉他,轻轻吟唱她自己填词自己编曲的一首歌。

“如果他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就让他傻傻一辈子。

如果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就让他慈悲一辈子。

不要教他太多故事,不要给他**的呵斥。

如果他是一个痴情的孩子,就让他坚持一辈子。

如果他是一个快乐的孩子,就让他幸福一辈子。

不要在他心中埋下刺,不要让他有太多的相思。

……”

唱完后,那朵不知名的校花就安静离场,将手中吉他交给一位眼神狂热的女生,微笑着消失于众人视野。主持人呆滞片刻后快步走到抱吉他的女生身前,错愕问道:“燕子,怎么是她上台演出,是我们学院的人吗?”

女生摇头道:“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学姐,今天来学校看她弟弟,被我撞见,就求她代替我弹吉他,使出浑身解数,就差没毛遂自荐跟对她弟弟以身相许了,要不然她才不会弹奏这首《孩子》。”

经历过很多场晚会的主持头疼道:“那就只能当做友情演出了。”

女生雀跃道:“悦姐,她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很有名气的,精通英法俄德四门外语,据说是出自外交官世家,以前在高中里就经常能在周末的学校公园里听她弹吉他,不过那时候她还有男朋友,人也灿烂很多,听说现在分了,不过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众啊,爱死她了。”

女主持笑道:“你个小八婆。”

女生理直气壮笑道:“八卦万岁,我要是男生,一定对她死缠难打屡败屡战。”

313寝室的变态战斗力一下子爆发出来,在众多牲口只能在脑海中yy花朵们的时候,马小跳已经第一时间向看中的猎物出手,当着那个轻熟尤物发出邀请,那位就读金融系大二的学姐似乎并没有因为马小跳的一身名牌而心动,委婉拒绝,马小跳则潇洒转身,颇像一名中世纪“我爱你,夫人,但我同时也誓死捍卫你拒绝我爱意”的优雅骑士,让那棵鲜艳大白菜身边的一些个闺蜜都刮目相看。

除了马小跳已经出手,沈汉也开始根据李峰的情报,对那个弹古筝的清秀美眉展开短信攻势,别被沈汉粗壮的外貌迷惑,这是一个喜欢明媚忧伤文字的准文艺青年,也会一点吉他基础曲目,平时没事就会在阳台上弹一下老派情歌,扯着沙哑嗓子。这就跟赵甲第上操场搜寻美女是一个道理,追求的都是守株待兔的大智若愚,他的进展相对比马小跳顺利,毕竟那位才女起码还给他礼节性回复了短信,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少慕名而去的牲口在进行短信轰炸。

最隐秘却也是最无所畏惧的勇士当属赵八两同学,他直接在唱《孩子》的女人离场后就跑了过去,凭借熟悉地形和跑路速度的优势将她硬生生堵在一条林荫小路上,当之无愧的悍不畏死,他直勾勾盯着神色平静的女孩,直截了当道:“我叫赵甲第,想跟你交往。”

“为什么?”女孩愣了一下,似乎见赵甲第既不像无聊的纨绔子弟,也太不像披着羊皮的恶人,有些忍俊不禁。

“我能给你幸福。”赵甲第不假思索道。

“那是你能给我的东西,我能给你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要给我幸福,如果没有例外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是一见钟情吗?”她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破天荒跟一个傻愣愣的追求者正儿八经去聊一个很空中阁楼的话题,这太神奇了,她终于开始打量眼前的男生,朴素,再加上一点憨厚,没有一眼看穿的致命毛病,但就对女人很重要的第一感觉来说,这个自称赵甲第的男生顶多就是不惹人厌而已,做普通朋友都未必足够,何况是涉及给予幸福的恋人?

沐红鲤发现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被自己逗乐了。

赵甲第摇摇头,老实回答道:“我就是想能继续听你唱《孩子》这样的歌。”

“那是我给我男朋友写的。你觉得我还会接受你的幸福吗?”沐红鲤礼貌笑道,算是含蓄回应眼前家伙的荒唐告白了。

“我高中里有一年给同一个女孩写了365封情书。”赵甲第认真道,“所以我不觉得有了初恋后就不能找到另外的幸福。”

“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沐红鲤头疼道,她不知道应该跟一个看上去比较执拗的陌生男人去探讨爱情,那实在太形而上了,吃力不讨好,最重要的是她对一切胆敢对她一见钟情的男生都会第一时间判死刑,因为每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再美貌,都终究会逐渐老去,她的家庭教育和个人性格都决定她不是那种为了爱情而爱情的女孩,一切都必须为婚姻为前提,虽说这个家伙也歪打正着切中正题,直接涉及很抽象也很实在的“幸福”,但沐红鲤当然没头脑发热到要继续在陌生学校跟一个奇怪男生继续讨论下去。

“理解。”

赵甲第点头道,试探性问道:“如果我追求你,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吗?”

“这个倒不会,不过结果还是只有一个。”沐红鲤笑道,松了口气。她从幼儿园起到现在,被困扰得已经麻木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赵甲第让出道路,没问名字,没要电话号码,就这样与有点莫名其妙的沐浴擦肩而过。等她走到林荫小径尽头,鬼使神差地轻轻回首,发现那个勇气可嘉却貌似虎头蛇尾的家伙竟然站在远处,恰好他是在一盏路灯之下,那一刻,沐红鲤猛地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错觉,不过这种微妙感觉稍纵即逝,惊不起太多涟漪。

沐红鲤离开学校之前,那个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弟弟沐青鱼还算有点良心,加上姐姐在迎新晚会上大放光彩,终于知道请她喝了一杯奶茶,沐青鱼身上丝毫没有沐红鲤出身书香门第的清雅书卷气息,反而很痞,很潮很花哨的穿着,吊儿郎当,十足一个口袋钱不多却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末流纨绔,沐红鲤在等出租车的时候叮嘱道:“到了新学校就别再打架了,爸妈为你不知道多了多少白头发。”

“这个你放心,不踩点绝不做出头鸟,这是我的原则,我保证大一上半学期不给你惹半点麻烦,再说我们班都是一帮死读书的书呆子,我也懒得跟他们玩。”沐青鱼嬉皮笑脸道,“姐,到时候我没钱了一定要江湖救急。”

沐红鲤叹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沐青鱼几乎就是家里的大异端,也许是父母老来得子把他给宠坏了,从小叛逆到今天,沐红鲤也实在拿他没辙,只能祈祷他有成熟的一天。

“姐,你也在外国语帮我介绍个女朋友,否则生活太无趣了。”沐青鱼恬着脸道。

“我不会把好女孩往火坑里推。”沐红鲤不客气道。

“得,你不仗义,我可跟你不一样,我争取在学校里给你找个像样一点的男人,早点让你过上相夫教子的好日子。”沐青鱼笑道。

沐红鲤无言以对,真不知道将来谁能降伏这头“孽畜”。

至于赵甲第,对现在的她来说,只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后就不再怀念的无足轻重角色。

第14章 赵家老佛爷

在沐红鲤差不多已经完全把某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忘记的时候,赵甲第已经在寝室泡上一杯数量骤减的铁观音,然后给奶奶报了个平安,这是每周一次的重要功课,讲电话的时候都是赵家老佛爷在表达她的宠溺,生怕上海这座城市把她宝贝孙子给热坏了,一听赵甲第描绘寝室住宿情况就愈发心疼,非要让赵甲第搬出去住,这位老佛爷不认钱,认为那些都是虚的,只认准一样东西,房子,所以沿海省份基本上都有挂在她或者直接是赵甲第名下的房产,唯独上海例外,因为赵八两那个已经逝世多年的爷爷曾经有个上海二房,所以老佛爷对上海印象极其糟糕,在电话里老人让赵甲第等会儿,然后赵甲第就听到奶奶召唤赵三金的凌厉声音,一句话差点让赵甲第冒出一身冷汗,“三金,把你那套黄浦江边上汤臣一品的私藏房拿出来,交给八两。”

赵甲第顿时慌了,赶紧说他在学校住着挺好,不生痱子也饿不着,老佛爷哪里管那么多,不容拒绝地跟儿子赵三金简单磋商后就告诉赵甲第,钥匙第二天就派人送去学校,还说汤臣一品那房子最大优点就是丢了钥匙也没关系,门上有指纹认证,到时候让那边搞好后就让赵甲第每个周末去睡两天,还特地叮嘱道八两啊,现在的孩子都人小鬼大,精明得很,你周末去汤臣一品那边,把看你不顺眼的同学都捎上,以后在学校也就不需要在人际关系上花心思了,你是有大出息的孩子,精力都应该用在正事上,鸡毛蒜皮的琐碎,交给奶奶和冬草就行了。

赵甲第喝着铁观音,怎么都不是个滋味,这个一把屎一把尿养出大奸商赵三金的奶奶什么都好,就是太宠他了,经常让他以为自己是太子爷。他听说小时候赵三金没少挨板子,到现在一见到鸡毛掸还头皮发麻,怎么到了他这一代就完全改变了。赵甲第执着,可他奶奶更执着,所以赵甲第只能接受老人的好意,却没真纨绔到要带同学去那栋一平米就要十来万的金窝摆阔,寻思着还是把钥匙留着,等以后有机会再还给割肉的赵三金。

寝室里马小跳在跟李峰讨价还价,沈汉在喝着他的铁观音跟新勾搭上的才女发短信聊文学,赵甲第靠着椅子,笑道,奶奶,赵三金现在肯定哭丧着脸吧,别人可是从他嘴里抠出一点肉渣都难啊。赵奶奶笑道,他的东西还不就是你的东西,不是你的,难道还是那个狐狸精和那只小白眼狼的?赵甲第一阵无语,赵奶奶慈祥道,八两啊,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你爷爷要走那会儿,就跟我说很早以前就有算命先生说了,赵家还得靠八两撑着,否则过不了四代安稳日子,奶奶这辈子最信命,也知道八两最孝顺,不可劲儿疼你,奶奶不安心啊,所以等你毕业了,就让赵三金退休,你接班,你要觉得累,不愿意也行,娶了冬草,再找一两个让奶奶瞧着舒服的孙媳妇,让奶奶过上一段天伦之乐的日子,也就甘心闭眼躺进棺材了,要不然你爷爷一个人在下面也苦命。

赵甲第伤感道奶奶一定长命百岁,老人在电话那头开心笑道好好好,奶奶一定长命百岁,一定要给八两带小孩。

挂掉电话,赵甲第起身去给饮水机给茶杯添热水,马小跳已经和李峰谈妥,只要给他拿到手目标女孩的详细资料,就往psp里添加全部李峰感兴趣的游戏,顺便包下他一个月的伙食,其实那只psp早就差不多等于是李峰的私人物品,可见李峰同志还算没有狮子大开口,是给了友情价的。

沈汉终于第一次不是整个晚上都在与专业课本作战,与那名才女聊得火热,已经与班内一棵白菜成功敲定恋人关系的李峰调笑道:“沈汉,你们到时候出去开房的时候是不是在干活前也要谈一下泰戈尔或者普希金,或者吟诵一下高尔基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下吧’?”

“死远点。”沈汉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屏幕傻笑,“我和丁妹妹之间的纯洁友谊,以你们被污染无数次的心灵是绝对无法理解的。”

“纯洁还能一口气报出几十票岛国女艺人的名字?我纯洁你一脸。”李峰笑骂道,“再说了,你可别过河拆桥,这是我牵的线,到时候成功上垒后,一定要请我去食堂吃顿好的。”

“到时候再说。”沈汉使用了惯用的拖字诀。

“到时候你要是敢赖账,我非削死你。”李峰充满王八之气,这个削字最初是赵甲第的专利,李峰听着觉得贼有气势,很快就现学现用。

“谁削谁都不知道。”沈汉不屑道。

李峰气势骤降,确实,两个他都挑不过差不多有180斤的魁梧沈汉。他很明智地转移话题,“甲第,明天的英语课还是不去?”

“不去。”赵甲第点头道。

“这样送上门的艳福都不享受,你小子小心出门被雷劈。”李峰恨铁不成钢道。

“甲第,有时间还是去一次吧,那个老师确实素质不错,很熟-女,风情万种,关键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还是一个没有被男人糟蹋过的绝品女人,可惜我没有脚踏三只船的习惯,只喜欢玩双线操作。”马小跳也怂恿道,他的正牌女友在浙江宁波万里读书,在寝室跟他经常视频,挺妖艳。

“听说她是老校长的孙女,美国一所常春藤大学的高材生。”李峰兴奋道,现在太多插班进来打旁听旗号的牲口都跟他一样,一上英语课就“性奋”。

“常春藤是啥玩意?”沈汉嘀咕道。

“没文化的文学人,除了看片子,跟你没共同语言。”李峰鄙视道。

“算了,我还是去图书馆吧。”赵甲第苦笑道,他已经大概猜出上次开学典礼后陪在老校长身边的80+女神就是他的英语老师,作为一名有尊严的宅男,赵甲第并不想越级太多去挑战高不可攀的存在,如果是学生,哪怕是像今天那样的校花级花儿,他也能斗胆爆发,可学生泡老师,最要命的她还是那个老人的孙女,赵甲第还想多活几天,不想被皮笑肉不笑的弥勒佛给塞麻袋丢进黄浦江喂鱼。

第15章 情敌见面

沐红鲤从进入上海外国语第一天起所有课程都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大学有个定律,你坐的位置决定你在大学的成绩,这个定律未必适用所有人,但大体来说**不离十。今天是俄语文学名著的口语训练课,那位讲师是在上外很有争议性,一名锋芒毕露的青年教师。

沐红鲤今天依然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离上课还有五六分钟,她翻开一小本17世纪宫廷诗人西密翁-波洛茨基的文集,看得津津有味,要想学好一门外语,不投注热情就是件煎熬的苦差事。

俄语系在上外一直是地位特殊的科系,因为上外的前身就是上海俄文专科学校,所以俄罗斯语言文学学科通常被称作是上外奠基石。沐红鲤考进上外俄语系后,就一直很有人气,因为身为俄语系学生,她还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法语和德语,几乎全部到达正规翻译水准,加上她属于洁身自好的类型,家教严格,一个淑女该有的气质在她身上都不缺,大学三年一直形单影只,没有哪位幸运儿成为正牌的护花使者。

大学里其实不存在什么公认的校花,别说北大清华这类名牌学府,就是上戏中戏北影这类也极少有能服众的美女能摘得头魁,在一个咨询爆炸几乎可以让一头牲口亵渎任何一位女明星脸孔的时代,大家都视觉疲劳了,口味也刁钻许多,不过沐红鲤不敢说上外校花,在俄语系内却无人能撼动她头号美女的地位,大学三年,加上原先的三届学姐,加上后来的两届学妹,她就跟擂主一样八风不动,没有一位女侠可以将她打下擂台,在整个上外,沐红鲤都有极高的人气。

长有一张娃娃脸的讲师罗鹤相貌很年轻,进入上外才两年不到的时间,年轻到走在上外校园与普通大学生一般无二,但他却是货真价实的北京外国语博士生,讲课**昂扬,旁征博引,一口流利的俄语,第一次登上讲坛,便是朗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抑扬顿挫,让台下一大帮美眉惊为天人,尖叫连连,当时沐红鲤就坐在第一排,那恰好也是她第一次上罗鹤的课,她对这位绯闻不断的男老师没什么感觉,清清楚楚划出一条界线。

罗鹤在有沐红鲤出现的课堂上总能够迸发格外的热情,望向沐红鲤的眼神也含蓄中孕育着掩饰巧妙的炙热,他在学院办公室里旁敲侧击过俄语系红人沐红鲤的背景,北京人,父母都是外交部官员,家族成员也多半献身与外交事业,虽并不显赫,却是当之无愧的传统书香门第,罗鹤认为沐红鲤就是她生命里的真命天女,可他并不是愣头青,知道循序渐进,在确定沐红鲤周围并没有值得重视的竞争者后,愈发镇定从容,今天他心情不错,基本上能够在沐红鲤面前表现深厚俄语功底的日子里,罗鹤都有一种满足感,唯一的瑕疵恐怕就是他看到教室后排有一张陌生脸孔,罗鹤敏锐察觉那个男学生眼光时不时会瞥向沐红鲤那个方向,罗鹤第一时间确定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追求者,对待这一类苍蝇,他有不失风度的方式让他们知难而退。

罗鹤今天要拿托尔斯泰开刀,主讲那位文学家的两部作品,他先卖了一关子,用流畅的俄语说道:“一位俄国评论家说过,整个十九世纪还不曾有过这样一部作品,它高于《悲惨世界》,因为在这里没有一点幻想的、虚构的、编造的东西,全都是生活本身。同学们,知道这部作品的请说出来。”

坐在最后面的陌生学生在白纸上写下《复活》,几乎同时,沐红鲤自信道:“是托尔斯泰的《复活》。”

罗鹤满意道:“不错,就是《复活》。这部作品是托尔斯泰三部代表作中‘最高的一峰’,它不同于《战争与和平》的史诗磅礴,也不同于《叶卡特琳娜》波澜下的骚动,它是一种垂暮却不腐朽的悲悯。我很早就阅读《复仇》,感觉托尔斯泰确实很了不起,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笔下有一个女性角色,叫玛丝洛娃,是一个**,却给人一种圣洁之感,而太多小说精心雕琢的圣洁女性形象却只能给人卑琐之感,这就看出大师与普通作家之间的境界差距了。”

“读《复仇》,必须有为不幸者撒一掬泪的觉悟。”

“至于《战争与和平》,一千多个人物,栩栩如生,那就是一部百科全书,读懂了它,就等于读懂了那个时代的俄国。”

……

罗鹤开始娓娓道来,将《复活》和《战争与和平》不断拆开和重组,通过一些对比来阐述托尔斯泰的文字技巧和文学意境,一节课很快就不知不觉在罗鹤充满渲染力的讲解中飞快流过,黑板上只写有零星几个关键词语。

下课期间罗鹤在教室略微走动了一下,与崇拜他的学生聊一些时下最流行的话题,显得他并不迂腐刻板,一些个女生也很亲昵地跟他套近乎,唯独主角沐红鲤有些漠不关心,继续欣赏那本宫廷诗人的生僻文集,上课铃响后,罗鹤瞥了眼坚守阵地的陌生学生,笑了笑,有毅力是好事,不过在错误的道路上越卖力就越离题万里,他接下来会教那个不在一个数量级上的“情敌”这个深刻道理。

罗鹤在黑板上流畅写出一长串俄语,然后放下粉笔,拍了拍手,环视一圈,笑道:“我找一位同学来读一遍,然后翻译一下,这不困难吧?”

最终,罗鹤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发现”了后排角落的男生,指了指,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就由这位同学来朗读一下。”

沐红鲤敏锐察觉到一丝阴谋气息,猛地转头,结果看到一张绝对意想不到的脸孔,那个家伙憨憨厚厚地站起身,挠挠头,欲言又止。

罗鹤用俄语“友善”笑道:“是有哪个单词不熟悉?还是语法上有问题?”

外貌并不特殊的男生用并不怯弱也不理直气壮的声音道:“我不会口语。”

他当然是用中文解释自己的窘境。

罗鹤毫不生气,继续用漂亮的俄语淡定说道:“那随便说一个单词也行,这应该不是一个太刁钻的要求。我一直不排斥喜爱俄语的外班学生来旁听,应该说是很欢迎,但如果只是试图来找个地方打瞌睡,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让你继续呆下去。”

沐红鲤一脸错愕,因为站在那里的家伙,就是她弟弟所在学校的“盲目”追求者,一个自称赵甲第的男生。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上外的俄语系课堂,这让她觉得很戏剧性,也很天方夜谭。

第16章 文盲的打脸

罗鹤望着无言以对的年轻人,心中冷笑,脸上还是平平静静,转头望向沐红鲤,道:“沐红鲤,在这位同学离开教室之前,就由你来解释这段《战争与和平》的经典名句。”

沐红鲤用俄语读了一遍,翻译道:“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象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

“很好。”罗鹤微笑点头,再次转头望向赵甲第,面无表情道:“那么,接下来请你离开教室,不要耽误我们上课。”

这一次罗鹤用中文,因为他怕这个弱小的情敌听不懂俄语。

赵甲第没有立即理睬大战告捷的罗鹤,而是望向神情复杂的沐红鲤,犹豫了一下道:“我来是想知道沐红鲤在学什么俄语体系,会安安静静听课,没有要打断课堂进度的意思。”

罗鹤挑了下眉头,半信半疑道:“你认识沐红鲤?”

赵甲第点了点头。

发现自己问了个很白痴问题的罗鹤转望向沐红鲤,胸有成竹道:“沐红鲤,你认识这位同学?”

果然,沐红鲤摇了摇头。

赵甲第一阵苦笑,看来是被响亮的打脸了啊,依然没有理会罗鹤,看着沐红鲤,希望她能够说上一句话,不管最终结果是否凄惨,他都不想才拉开序幕的追求如此迅速而灰溜溜地落下帷幕,最滑稽的是从头到尾都只是独角戏,哪怕连女主角的冷嘲热讽或者微小安慰都欠奉,这样的结局就不止是悲壮,而是黑色幽默了,被狠狠玩耍了一把的赵甲第当时告诉自己这辈子再不会在同一个地点跌倒,所以他还是选择继续凝望沐红鲤,可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还是没有说一句话,而转头埋首那本宫廷诗人的文集。

他不怪她的矜持,或者拒绝他的追求,只是他觉得一个女人,在某些时候,无伤大雅地慈悲一回,会很动人。

真失望啊。

赵甲第深呼吸一口,冷笑道:“我是不懂口语,一个单词都不懂。”

他豁然起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却不是径直离开教室,而是走向由四块小黑板组成的大黑板,将罗鹤写的东西全部擦去,拿起一支粉笔,在整间教室的目瞪口呆中开始用俄文书写,流畅程度远胜已经与俄语接触六七年的罗鹤,行云流水,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有好事者开始慢慢翻译:“自信得可以殉道的人,只有德国人才是这种人,正因为只有德国人的自信是根据一种抽象观念——科学,就是绝对真理的虚假知识。法国人自信,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在智慧上和身体上,对于男人对于女人,是同样不可抗拒地有魅力的。英国人自信,是根据他是世界上最有组织的国家的人民……德国人的自信,是最坏的,最固执的最令人讨厌的,因为他以为他自己知道真理、科学,这种科学是他自己发明的,但在他自己看来是绝对的真理。”

洋洋洒洒,毫无凝滞,一气呵成。

这一精彩段落恰巧就出自《战争与和平》,很多手头有这本名著的学生都在狂翻书页,试图找出一点纰漏,却遗憾发现,他的书写毫无漏洞。

然后这位连一个单词都读不出的俄语门外汉八两兄,根本不给场下“观众”一丁点儿喘息的机会,他瞥了眼课桌上放有一本《阿巴尔金经济学文集》,那是原本罗鹤故意要推荐给沐红鲤的读物,他将写满俄文的黑板推上去,拉下第二块黑板,左手直接拿了三根粉笔,唰唰唰,又开始新一轮视觉轰炸,“我想比较的两位人物,这就是卢梭和拿破仑。比较一下,谁的一生对社会发展,对人类文明,乃至对整个19世纪的影响更为重大。我们倾向于生动地描述历史事件和重大的战役,所以比较一致地更加偏好后一位历史人物。但是如果深入研究从法国大革命开始的所有19世纪历史事件的发展进程,我们可能会彻底改变我们的看法……也许,像我们这样一个有着复杂民族构成的大国,要想在各个共和国之间寻找同样的经济生活形式和管理方式,这甚至是很危险的。”

这一次字数远胜第一个段落,大概字数在两三千左右,剩下三块黑板只留下一点空白,全部写满最标准也是极漂亮娴熟的俄语文字,其中出现大量连俄语高材生都感到晦涩的专业术语,被打击得无以复加的观众中,只有罗鹤勉强而吃力认出那是《阿尔巴金经济学文集》中很经典的一段长篇幅文字。

沐红鲤紧紧咬着嘴唇,眼眸神采奕奕。

赵甲第手中只剩下半截粉笔,他瞥了眼再无傲气的年轻讲师,继续用俄语写下一句他的读书心得,“任何一个好的作品,都只是作者在讲一个故事。任何一部被后来者冠上伟大的作品,都是一群好事者在挖掘作者自己都不懂的东西。”

罗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堪。

这一样是**裸的打脸。

最后,赵甲第刚想要放下粉笔头,瞥了眼沐红鲤,冷笑更甚,继续引用《战争与和平》一句一针见血的尖酸评语,“一个妩媚聪明的妇人的名声那种不可动摇地确定在叶仑那-发西莉叶芙娜-别素赫娃的身上,以致她能说出最俗气最愚蠢的话,而大家仍然称赞她的每一句话,在她的话里面寻找深奥的意义,而这却是她自己没有想到的。”

整个墙壁的黑板刚好严严密密,没有一丝“留白”,就像一个偏执狂,对自己和对敌人都一条后路,不留丝毫余地。

将粉笔头悉数放好,不去看那面足够震撼任何一名资深俄语教授的黑板,赵甲第毫不留恋地走出教室。

那一刻,这个不起眼的家伙简直就是传说中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了。

而吃中赵八两那两刀的,一个是哑巴吃黄连自讨苦吃的罗鹤,剩下的沐红鲤,被刺得更深。

不见血的刀子,才痛

第17章 鬼使神差

国仇家恨了还十年不晚的那是君子,肚子里能撑船的那是宰相,赵甲第一个心眼不大度量狭窄的草民,历来是一被打脸就立即打回去,所以当他噼里啪啦打了两家伙响亮巴掌后,干脆利落地走出俄语课教室,一棵白菜忍不住轻声感慨这位来去匆匆不带云彩的帅锅真潇洒啊。赵甲第走出教室,觉得自己也挺有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侠风范,只不过想到好不容易碰上个顺眼的妞,没料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心有戚戚然,就蹲在洗手间外的走廊点燃一根烟,反正上课,也没谁会打扰这位好汉吞云吐雾,估计真被老师撞见,到了大学也不会遭白眼训斥,他抽的是一种在云南以外不太常见的玉溪,价格跟软中华差不多,不过味道稍微重点,赵甲第一直对中华香烟没好感,不过马小跳同志倒是对此比较钟情,也喜欢经常接济寝室里三杆伪烟枪,赵甲第偶尔去拿一根,多半是大家一起欣赏爱情动作片的时候凑个热闹,刚抽上第一口玉溪烟,赵八两就瞅见鲤鱼美眉冲了出来,那一脸幽怨看得人心疼呐,尤其当她发现赵八两踪迹,飘飘忽忽地冲向他,那神情就跟赵八两坑蒙拐骗了黄花闺女的感情,莫名其妙的赵甲第继续抽着烟,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他对那个有些真才实学的讲师没什么意见,相反对沐红鲤反而怨念不小,琢磨着好歹咱也是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追到你教室的有志青年,既没给你添麻烦也没给你丢脸,又没让她一起私奔,在落难的时候象征性拉一把都不肯,也忒不仗义了,心有怨言的赵甲第也没什么好脸色,自顾自抽烟。

“赵嘉迪!”沐红鲤轻轻喊了一声,不知为何,头脑发热地冲出来,想要兴师问罪,结果真看到罪魁祸首,却没了底气,这让她有些尴尬。她其实并不清楚赵甲第的真实姓名。

赵甲第没理会。

沐红鲤倔强地又喊了一声。

赵甲第依然抽着烟,大牌的很。

沐红鲤转身就走。赵甲第没反应,缓慢抽完烟,沐红鲤已经走入转角,拍拍**起身的赵甲第自言自语道:“浪费时间。”

菜还是那盘菜,依然色香味俱全,不过无形中已经不对赵八两的口味了,赵八两挑白菜一直看似不挑剔,只要脸蛋过得去,身材过得去,皮肤过得去,脾气过得去,气质过得去,这么多“过得去”加起来可就不是马马虎虎将就着了,加上太金枝玉叶的不要,过于扎眼的不要,不解风情的不要,公主病的浓重的不要,一味花枝招展的不要,可怜胃口被王半斤和童养媳养刁钻的赵八两同学,至今还是**纯洁到如假包换的处男。赵八两对沐红鲤其实没有恶感,更多是一种自嘲,在这个无比实际市侩的社会,连许多老人都出来靠讹好人混饭吃,谁愿意帮助一个不太想干的陌生人呢,沐红鲤在课堂上不搭理他,赵八两就像掉进了一条湍急小溪流,她没肯拉上岸,结果等到了大江大河,赵八两还是游得很欢快,想狗刨就狗刨想蛙泳就蛙泳,说不定还能甩个白鹤亮翅之类姿势,这不就靠一整面黑板工整漂亮的俄语段落逆袭了所有人,说到底,还是赵甲第自认城府不够,赵三金花了450万从某位世外高人买来的“制怒”两个字,赵甲第觉得隐忍这方面,那个戴金项链的暴发户确实比他的确要超出几个层次,否认也没用,打算与这栋教学楼和上海外国语、当然还有红颜祸水的那一尾红鲤说再见,结果等他走到教学楼门口,发现沐红鲤蹲捂着肚子坐在阶梯角落,如果不是赵甲第忙着找垃圾桶丢烟头,还真发现不了她,看她背影轻轻颤抖,似乎情况不太妙,赵甲第小时候梦想做大侠的那会儿天天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事没事就出去压马路,专挑小巷,可惜愣是没遇上一位需要英雄救美的美眉,犹豫了下,赵甲第还是走过去,站在沐红鲤侧面瞧了一眼,发现她一张脸蛋煞白,一头汗水,赵甲第心眼小,不过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之类的险恶伎俩那都是针对雄性牲口,所以立即蹲下来问道:“你怎么回事?”

沐红鲤艰难抬头,见是赵甲第,挤出一个比哭还憔悴的笑脸,摇摇头,逞强道:“没事。”

“怎么不去医务室?”赵甲第皱眉道。

“我休息会儿就好了。”沐红鲤低头道,她已经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老毛病了,只是这次格外生猛一点,她倒是想去医务室,可根本没那个机会,小腹的刺痛就跟针扎一样,不哭出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但女人的特殊问题,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帮忙,就蹲阶梯上奢望能缓过来,或者等到一位女生经过,奈何天公不作美,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不可抗拒。

“上来,我背你。我跑,你别多说话,在岔路上只要说左还是右。”赵甲第在执行力环节上的爆发力一下子表现出来,蹲在低一级的阶梯上,把后背让给沐红鲤。

鬼使神差,阴差阳错,无缘无故,沐红鲤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疼痛到近乎麻木,再不允许她矜持,或者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生相貌神情太纯良。她身体前倾,自然而然地靠上赵甲第的后背,没有太多的感觉,半昏厥状态下的她只依稀感觉这是一个略微出乎意料宽阔温暖的后背。

赵甲第二话不说奔跑起来,速度很快,但身体起伏却很轻微,这需要体力支撑,也需要技巧辅助,像一只深山老林里的野猫。沐红鲤病态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动人的嫣红,就如雪茫茫大地上的一条红鲤鱼突然跃出了河流冰面,蹦蹦跳跳,不安而羞赧。有些孱弱女人的例假总会出现一些突如其来阵痛,远不会致命,舒缓程度也因人而异,沐红鲤趴在赵甲第结实却不生硬的后背上,也许是因为小腹有了一个温暖的贴靠,痛楚很神奇地舒缓许多,给赵甲第指路的声音也不那么仓皇无力,她把头枕在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家伙肩膀上,不去胡思乱想,只觉得活着真好,不痛不苦真好,至于被谁执子之手,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赵甲第只顾拼命跑步,这种情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在曹妃甸以外的学校读了十来年的书,一个好学生该用功该得到果实的他都得到了,一个坏孩子轻狂浪荡的恶果他也都尝过,尤其在初中阶段,为了肤浅的义气和豪气,经常跟麻雀和豹子一伙人跟高年级甚至是社会上的痞子大打出手,甚至是真刀真枪地干架,西瓜刀,标准的32公分,刀片厚,通过特殊渠道购得后清一色自己开锋,一刀砍下去,撕裂肌肤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见骨,他背过孔雀去医院,豹子也背过他去医院,像几条丧家犬,那是一段青涩却猩红的冲动岁月,只不过这一次背上换成了“遭报应”的沐红鲤。

到了医务室,沐红鲤并不需要转诊去学校外的大医院,如释重负的赵甲第坐在门外走廊上等消息,生怕万一出状态。拿出烟,没敢抽,怕被撵出去,就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发呆,今天这一幕让他想起的并不是与麻雀虎子他们一起的跋扈却阳光灿烂的青春,而是当年那个大雪天晚上,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跟一群生活在皇城根下的小纨绔玩狠的,然后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哭着背着走了差不多让他以为是一辈子的时光,然后送进医院急诊室,那会儿昏昏迷迷,似乎还能听到她在手术室外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会儿扎两马尾辫的她也由飞机场女大十八变得曲线玲珑,如今都快可以祸国殃民了。

第18章 放长线钓大鱼

赵甲第叼着烟,躺在在椅子上发呆,没来由怀念起姐姐王半斤那段破天荒不疯癫的日子,那件事情发生后,王半斤就去英国帝国理工吃喝玩乐了,不再没事就糟蹋调戏良民赵八两,而八两兄也逐渐适应在赵家村早上没人钻被窝研究他命根子规模大小的日子,不再有娘们陪着他一起量身高看是高了一公分还是半厘米,现在赵甲第偶尔还是会想是不是应该在王半斤30岁去做尼姑的时候把她给打晕了,不知不觉就把手里的玉溪烟给点着了,然后又不知不觉被烧到头的香烟烫了一下,一下子将烟头甩在地上,起码公德心还是不缺的赵甲第马上起身想要去捡起烟头,发现已经有人蹲下去帮他拾起来,是没有大碍后走出医护室的沐红鲤,脸色红润许多,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女文青气息,难免有点拒人千里的潜在意味,这抹不符常规的红润就显得异常动人,赵甲第此刻对沐红鲤既没有觊觎也没有教室里要针锋相对一番的偏执心思,笑了笑,伸出手,道:“我去扔了。”

沐红鲤欲言又止,还是将烟头还给她认为是叫“赵嘉迪”的青年,不打算等待一个虚无缥缈“谢谢”的赵甲第和气道:“那我先走了。”

将烟头丢进过道的垃圾箱,赵甲第走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当他数到10的时候,沐红鲤已经跟上他的脚步,却也不说话,赵甲第根据记忆按照原路折返,在经过一栋教学楼的时候下课铃声也响起,本来打算一直深沉沧桑下去赵甲第也忍不住问道:“你跟我顺路?”

沐红鲤微笑摇头。

“感激涕零了,打算以身相许?”赵甲第双手捧在脑后,说了句只在特定场景特定人物面前才会说的话,既不正经也大逆不道。

“感激是真的,不过不准备以身相许。”沐红鲤步伐轻灵,估计是心情不错,她凝视距离她不远的男性脸庞,很年轻,却不稚嫩,至于是成熟或者城府,沐红鲤没有火眼金睛,也不独具慧眼,既然没对赵甲第一见钟情,自然也就看不出,她终究只是一个家教优秀却一样生活在象牙塔和温室内的传统意义好孩子,她略微愧疚地诚恳道,“不管是谁,今天出现在你的座位上,被俄语讲师当负面典型揪出来,我都不会替他说话,所以,这跟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学识都无关。”

“你是想让我收回那段评语?”赵甲第笑道。

“不是,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给出我自己的解释,我从不试图说服谁辩驳谁,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事情,太吃力不讨好。”沐红鲤摇头道。

“恩,问心无愧就好。”赵甲第点头道,沐红鲤这个解释比较合情合理,估计这妞也是腻烦了太多在她身边翩翩起舞的狂蜂乱蝶,一朝被蛇咬了自然也就习惯对这个群体敬而远之。赵甲第在这方面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越级跨段位追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开始被划入癞蛤蟆大军阵营是情理之中的待遇。

“理解万岁。”沐红鲤笑道,对赵甲第所谓的问心无愧很是认同。

赵甲第停下脚步,将沐红鲤狠狠打量了一番,然后咧开嘴,白灿灿的整齐牙齿,笑道:“就这样吧,没有再见。最后纠正一下,我叫赵甲第,江南甲第的甲第。”

没有再见?

沐红鲤愣了一下。

望着那个背影,沐红鲤悄悄皱了皱精致鼻子,自言自语道:“真是比我还骄傲。”

这次她并不打算追上去,因为第一次冲出教室是想要给一个简单明了的解释,第二次追出医务室是想说一声谢谢,再跟上那个男生,味道就变质了,那已经不是沐红鲤能够承受的意味,她不想误导谁暗示谁。只是沐红鲤突然瞥见赵甲第湿透的t恤后背,头顶的太阳太毒辣,稍微行走几步就是汗水淋漓的,这让沐红鲤想到这个男生背着她穿梭校园的奔跑场景,心想那时候他一定很累吧,模糊记忆中即便到了医务室,他也没有擦过一次汗水。

这种人,再坏也不会坏到骨子里吧?

于是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对一位牲口感性了一把的沐红鲤喊道:“赵甲第,我请你吃午饭。”

唰,下课后涌出教学楼以及赶去教学楼上课的男男女女们一下子死死盯住坚决不恋爱金身不破了三年的俄语系花,就跟白天见了鬼一样,不认识沐红鲤的雄性牲口都遗憾一朵好花插粪坑了,一些个听闻或者见识过沐红鲤风采的家伙则更加目瞪口呆,太破天荒了,视男人如蝼蚁的沐红鲤竟然主动朝异性伸出橄榄枝?

“有酒有肉吗?”赵甲第转身傻乎乎乐呵呵问道,一点不理睬附近当他白痴的海茫茫多眼神视线。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沐红鲤掩嘴笑道,这家伙太可爱了。

赵甲第和沐红鲤顺理成章地结伴而行,时间虽然才十点多,但稍微磨蹭一下大概也勉强可以踩到吃午饭的点,沐红鲤虽然还是不太适应身边校友们异样的 “审视”,不过久而久之见赵甲第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也乐坏了,觉得这家伙果然不是凡人,在课堂上硬是装傻扮痴扛着忍着让讲师先牛掰了半天,然后在高-潮处给予致命一击,最后牛-逼烘烘地离开战场,其实如果不是最后一段话太针对自己,沐红鲤觉得那就是一场完美的个人秀,毕竟在外国语,没几个学生能在学术领域力压导师气势,见赵甲第突然偷笑,沐红鲤好奇问道:“怎么了?”

赵甲第老实坦白,“刚觉得咱们有点像神雕侠侣,不过一琢磨,我就觉得旁边那些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家伙肯定认为,你是小龙女没错,我顶多就是那只死跑龙套的雕啊。”

沐红鲤差点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压低声音道:“不许说冷笑话,我肚子还疼着。”

“一般来说,大当归切片用水煎服,或者苦参研磨调醋吞服都是可以的,这些中药方子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比去医务室靠谱,女孩子的身体需要自己用心调养,要不然后遗症很多的。”赵甲第柔声道。

沐红鲤脸嫩,两颊绯红,不敢回应,毕竟痛经在同性之间可以畅所欲言,跟一个男生深入探讨实在没那个脸皮厚度。许久,沐红鲤轻声问道:“你怎么懂这个?”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土郎中,后来那点小学问也肯没落下,我小时候总跟他进山采草药。”赵甲第轻描淡写道,“你那是冷痛,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开个偏方,就是材料有点复杂,我得跑趟药店。”

“这样好吗?”沐红鲤犹豫道,似乎觉得太麻烦赵甲第,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怀疑赵甲第是否三脚猫的蹩脚医术。

“怕我给你下砒霜?还是**?”赵甲第打趣道。

“我还以为你要学大侠一骑绝尘而去了呢,怎么,还惦念着我这种弱女子的死活?”沐红鲤哼哼道,显然还对赵甲第三次决然而去耿耿于怀。

“大侠总得有大侠的风范不是,要不然还不得被你当成批发贩卖葵花宝典或者九阴真经的江湖贩子?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赵甲第哈哈笑道。

玩笑调侃点到即止,赵甲第没拿到手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人家沐红鲤给了些阳光太灿烂了只会扎眼,赵甲第嘴上的放长线钓大鱼不是假的,理科出众给赵甲第带来一种附加优势,就是对距离感的把握极其清晰,这并简单是一条线上a到b的长度,也包括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之间身体和精神上的距离。

第19章 二胡男

沐红鲤先拉赵甲第在学校书店淘书,她本以为能够在挑书的时候旁敲侧击出什么,奈何赵甲第在课堂上给出惊艳表现后就偃旗息鼓一般,重新恢复那个默默无闻的角色扮演,其实这倒不是赵甲第有意在沐红鲤面前隐藏实力,只是单纯论阅读的广度,他怎么都比不上出身书香门第的沐红鲤,他在接触书籍第一天起就没要做学识庞杂的文人,只挑感兴趣的钻研,钻牛角尖一样进去就不出来,他记忆力相当不错,但终究还不是过目不忘或者一目十行,不幸又幸运的是当初他那个土郎中兼风水师的爷爷丢给他两本线装订泛黄古书,一本《本草纲目》,一本《青囊经》,赵甲第陷进去后根本就出不来,尤其是风水堪舆一途,不管是形势、理气还是命理,三脉都极其讲究演算推衍,赵甲第爷爷自称年少得遇高人,一生勤勉,靠勤能补拙四个字终于勉强登堂入室,学问可算不深不浅,赵甲第对此当然是一直嗤之以鼻,不过头疼的是赵甲第爷爷有事没事就丢给他一本《**罚》或者《寻龙入式歌》,那时候赵甲第才多大的屁孩,但还是看得有滋有味,也亏得有这么个“揠苗助长”的爷爷,否则赵甲第的脑筋长大后也不会在理科方面如此灵光,所以在一些赵甲第熟悉擅长的领域,他的自信近乎自负,但沐红鲤跟他谈古典音乐或者诗歌文学之类的玩意,就有些对牛弹琴了,而且赵甲第厚道啊,不懂的东西他从不装神弄鬼,干脆闭嘴,所以沐红鲤挑书他没给任何建议,终于等到食堂开张,本来沐红鲤想要请他吃专门点菜的雅间,赵甲第没同意,点了份9块钱的午餐,酒没有,就用两份荤菜补偿了,这方面一点没客气,沐红鲤饮食清淡,加上来了例假,更不敢乱吃东西,赵甲第一口气要了5量饭,沐红鲤只要了一两,两人形成鲜明对比,坐下后赵甲第就开始对付跟小山一样的米饭,沐红鲤见多了在她面前竭力展露华丽一面的公鸡公鸭公孔雀,赵甲第太异类,最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做作,难得的是狼吞虎咽也不至于太过粗野,坐在赵甲第对面的沐红鲤笑道:“就不知道再坚持一下,留个美好印象?”

“都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有缺点就早点暴露,省得以后像一些夫妻躺在一张床上了才猛然发觉互相不熟悉。”赵甲第笑道,今天其实没什么运动量,沐红鲤体重估摸着也就90斤出头一点,背她就是跑外国语一圈也不至于让赵甲第饥饿到要吃半斤米饭,只是被勾起对王半斤的思念,这种时候,赵甲第都会撑半斤米饭下肚子,这也是当年王半斤给的提议,还非得跟赵八两拉钩上吊。

“一辈子?”

沐红鲤笑道,使劲瞪着赵甲第,“上次见面,你就说给我幸福,赵甲第,你说话可以不要这么不按常理吗?”

“我也没剑走偏锋啊,这真是我心里话。”赵甲第笑道。

“不是早跟你说过《孩子》是我写给我男朋友的吗?”沐红鲤哭笑不得。

“结婚了还离婚,谈恋爱了能说明个啥。”赵甲第笑道,没心眼没心机的憨傻模样。

“精神可嘉,但是在做无用功。”沐红鲤一脸无可奈何。

“初中物理课本上明确定义无实用价值又不得不做的功,叫额外功,而额外功就是寻常所谓的无用功,由此可见,无用功是有用功的必要条件,说到底,我还是在做有用功。”赵甲第笑眯眯道,吃掉3两饭后,剩下的2两饭吃得细嚼慢咽,像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其实这也是他的习惯,习惯了做事开头部分势如破竹,然后再猫玩老鼠一般慢慢享受,跟沐红鲤相处何尝不是这个阴险道理。

“狡辩。”一点一点掉进陷阱的沐红鲤笑道。

“我初中那会可是物理课代表,还兼着化学课代表,牛不牛?”赵甲第半真半假道,现在他无形中是这所学校唯一能够面对面观察沐红鲤容颜俏脸的猛人了。

“牛。”沐红鲤笑道,没往深处想,因为她弟弟什么分数线考上大学最清楚不过,勉强挤上二本线的末班车,所以在她印象中赵甲第成绩方面不会太彪悍,她对这个也没偏见,甚至正是这种“弱势”衬托出赵甲第在俄语领域的出奇强悍。所以真不晓得沐红鲤知道眼前家伙能够把物理化每个细节定义都背诵出来后的真相后将是何等吃惊。

“说说看我情敌,我好早点研究制定战术战略。”赵甲第眨眨眼睛。

“比你高一点,比你帅一点,比你成绩好一点,没了。”沐红鲤也眨了眨眼睛。

“个子已经没办法再拔高了,脸蛋一出生就决定了,至于成绩,我也努力了,看来是没什么希望打败那位情敌。”赵甲第一本正经道。

“你比他俄语好。”沐红鲤笑道,她发自肺腑喜欢赵甲第从一而终的“坦诚憨厚”。

“俄语好又不能当软饭吃。”赵甲第苦笑道。

沐红鲤瞪了他一眼。

“以后可能不太能常来外国语。”赵甲第遗憾道。

沐红鲤就这个话题保持沉默。

“大概三天才能抽出一次吧。”赵甲第抛出一颗大地雷,差点没让沐红鲤崩溃,她放下筷子,无奈道:“赵甲第,我们可以做朋友,绝对不是那种敷衍性质的朋友,这样不好吗?”

“挺好,但不是最好。”赵甲第也成功解决掉最好一点米饭。

“一根筋的家伙!”沐红鲤恨恨道,却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平添风情韵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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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红鲤今天下午去俄语口语训练课的时候手中多了些与俄语无关的书籍,是某人让她托关系从复旦交大等学府数学专业购得的数学教科书,离散数学和数学物理方程之类的,杂七杂八一共五六本,进入教室后她天人交战一番,最终选择坐在那家伙身边,这是她大学以来第一次不是坐在第一排,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壮举,能够在入学没多久就开始啃空间解析和复变函数的疯子当然只有赵甲第,八两兄接过沐红鲤帮他找的书本,离上课还有七八分钟,就开始随手翻阅一本《抽象代数基础》,沐红鲤见桌上角落摆放有一本笔记本,两三块钱就能买到的那种,她拿过来,刚翻开就一阵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据,数学是高中生涯短板的沐红鲤瞠目结舌,愣是没看明白哪怕一小段资料,赵甲第的字很漂亮,行书,笔锋异常雄健,却不刻意追求力透纸背的意境,看似轻轻淡淡,俨然有两三分她爷爷所谓运转如意后即有平地起惊雷的味道,到最后对公式一窍不通的她就退而求其次,开始专心研究赵甲第的字,竟有点爱不释手,赵甲第则安心咀嚼那本《抽象》末尾的伽罗瓦扩张,上课铃响起后,沐红鲤翻遍二十几页都繁密细致气势如黑云压城的笔记本,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7页开始都是上午的听课记录,前面是一些奇异积分算子的加权估计,在复旦一堂学术报告免费听来的,还有一些极小子流形与调和映照的公式资料,是同济大学某个老教授讲解的,私货很多,受益匪浅,今天早上在复旦听的那个也不错,没浪费时间。”赵甲第耐心解释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沐红鲤无私贡献出这么多本教材,赵甲第也乐意给她说点专业性的东西,省得她误认为自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玩什么曲线救国的弱智把戏。

“沙墙消波吸能效应两相流计算模型的算法?”沐红鲤特地翻到第7页,好不容易报出一个很拗口的术语,这本笔记薄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书。

“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赵甲第轻笑道,继续研究他的伽罗瓦扩张。表情没流露出什么不屑鄙视,不过他嘴角挂着的笑意,绝对能让人抓狂。

“那你用最简洁易懂的词语给我解释一遍,否则别想请你吃晚饭。”被踩到软肋的沐红鲤轻声威胁道。

“真要我解释?”赵甲第放下手中的《抽象代数基础》,微微侧身凝视沐红鲤,这孩子自从被他“勾搭”上后,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堕落,现在连上课都敢不聚精会神了,实在太让男老师和男生痛心疾首。

“你说!”沐红鲤大无畏道,其实很心虚。

“真要说?”赵甲第笑道。

“废话。”沐红鲤恨恨道。

“简单来说,就是研究一个包含强源项两相流方程的求解算法,你可以通过分裂法和r变换,把问题转化为一个守恒律问题和一个常微分方程问题,对于守恒律,采用有限体积格式离散求解;而对于常微分方程问题,则针对问题能量级很高的特殊性,从问题的物理背景出发,将其右端项分成动能和内能两部分处理,而动能部分则通过动能方程将它解析求解出来,因此取得了良好的整体数值计算效果,好了,解释完毕,我相信每个词语你都认识,至于听没听明白,我就不知道啦。”赵甲第一本正经给出深入浅出的解释,不过根本不掩饰他眼中的促狭意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小美眉,在叔叔面前,不要班门弄斧哦。

“听明白了。”沐红鲤合上笔记薄,笑眯眯道,似乎感染了赵甲第的厚脸皮。

“孺子可教。”赵甲第也不揭穿双方心知肚明的谎言,安静地陪沐红鲤上完两堂口语训练课,讲师很和蔼,私下也将沐红鲤视作得意门生,所以对赵甲第也爱屋及乌,任由这厮躲在角落与世无争地听听俄语看看数学。

下课后,按照惯例和两人培养出来的默契,走向食堂,沐红鲤掏饭卡请他吃饭,现在上外已经开始流传晋升为神秘人物的赵甲第,学院论坛或者一些小圈子里,八卦火焰熊熊燃烧,沐红鲤对此不甚在意,也许是过于鹤立鸡群的缘故,加上性子比较冷,寝室三位女生对她也只是羡慕嫉妒多过亲昵,舆论导向逐渐偏向沐红鲤在跟一位扮猪吃老虎的公子哥式富二代交往,也有极少数牲口酸溜溜嘀咕说那厮每次跟沐红鲤吃饭都不掏钱,怎么可能是富二代,那要还是公子哥,也太遭雷劈了。对于这些沸沸扬扬,沐红鲤依然安静自如,她是一个习惯坚守底线的女孩,一开始就打算跟赵甲第做朋友,再多,不太可能,再少,也绝不会。

对现在的沐红鲤来说,最大的期待是听赵八两拉二胡,因为他玩笑着说过他拉了十多年二胡,以后落魄了就去大街上扛二胡拉《秦腔牌子曲》混饭吃,说不定还能被某位慧眼如炬的富太太包养。

寝室熄灯后,沐红鲤躺在床铺上,摘掉耳塞,关闭播放俄语朗诵的耳机,撇撇嘴,拉二胡可比她弹吉他拉风多了。

第20章 二愣子

赵甲第依然是那个平凡普通的赵甲第,早晚两次的操场十圈,逃英语课,逃公共课,与其他好汉大侠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那些人用这些时间来睡觉打游戏看a 片泡美眉,赵甲第则是看赵三金让齐东草定期传来的公司财报,去图书馆呆着阅读感兴趣的经济类和哲学类名著,去复旦交大和同济等名牌学府听讲座,如果还有剩余就去上海外国语“骚扰”单身贵族沐红鲤。

最近几天他又从中介那里捞到一份还不确定靠谱与否的家教,说是让他每个周末去两次,每次都是6个钟头,保底月薪600,额外酬劳与学生成绩提升幅度挂钩,赵甲第喜欢一件可以清晰量化到百分数的事情,就毫不犹豫接下。

在这之后大学-运动会开始进入报名阶段,金融学院是他们学校的“长子”,相对来说人才济济,一向在辩论赛和各大运动项目上都占据绝对优势,可在 5000米和10000米环节却出现严重脱节,学院体育部心急如焚,部长几乎下了死命令,强硬要求部员不择手段地去挖掘出几个黄牛型人才,任务层层下达,到赵甲第班级后,沈汉就将吃饱了撑着每天都要去操场守株待兔的八两兄出卖了,一开始赵甲第没肯答应,熬不过沈汉和班长联合学生会干部软磨硬泡,就答应去参加运动会前的选拔和培训,因为报名人数屈指可数,赵甲第就很荣幸地直接跳过选拔一栏,不过变化也不大,无非是由每天的20圈变成40圈,不过已经足够将他推入火坑的沈汉看着都于心不忍。

每次赵甲第汗流浃背回到寝室,习惯无聊了就去泡杯铁观音的沈大元帅都会涌起愧疚感,终于舍得拿出藏在柜子深处的烧酒,给赵甲第盛满一杯,反正寝室就只有他和赵甲第喝高烈度的白酒。今天沈汉给赵甲第端上白酒后,瞥了眼茶罐子,随口说道:“甲第,茶叶没多少了,还有没有?”

“我让奶奶再寄一点过来。”赵甲第一口喝光白酒,烧透肠子的感觉真他娘舒畅。

“最好弄点浓一点,这罐子茶叶太淡了。”沈汉漫不经心道。

“那换普洱。”赵甲第笑道,奶奶最喜欢收藏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稀罕玩意,除了最大头的房子,还有一些羊脂玉、翡翠、鼻烟壶等众多散件,不过这些在老太太心目中都无足轻重,全是留给宝贝孙子小八两的东西。老人家收集茶叶只有普洱和铁观音和一些不知来处的老青茶,据说赵家老佛爷捂得很严实的私货中就有一饼将近90历史的宋聘号普洱,至于安溪铁观音,反正每年就那么点,大部分都给赵甲第和不知深浅的沈汉给糟蹋了。

不过在房地产领域,赵甲第奶奶几乎对一二线品牌和它们的拳头产品如数家珍,托儿子赵三金的福,她跟很多大房地产商老一辈成精的人物都有联系,逢年过节什么的都要互相热络送礼一番,到今天为止,连赵三金都不知道这位母亲购买了多少房产,20年前她就开始在全国各地收购老宅,10年前开始投资别墅,只要没钱了就找赵三金要,金海集团的现金流一向很变态,所以赵三金即便起初不想给,也熬不住老太太故作姿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说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的辛酸史,每次结局都是他反抗无效后的悲壮投降,忍痛割肉,继续砸钱,不过现在回想,这二三十年来老太太小农意识极重的执拗投资确实给家族带来一笔潜在的巨大收益。

护犊子,认死理,言语尖酸刻薄,精明世故。

奶奶这些脾气其实赵甲第都一清二楚,不过他没那本事让奶奶做个慈悲观音,一辈子光阴积攒下来的古怪脾性,赵甲第就只能顺着由着了,只能尽力做一些看到小保姆被无端责骂就四两拨千斤一下。

“我听说前两年普洱炒得很热,现在贵不贵啊?”沈汉问道,对于这家伙来说,普洱炒作啊,房地产内幕啊,山西煤矿事故啊,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只能站在很远的地方雾里看花,他的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参与其中,不再做个旁观者。

“也看牌子和年数,一般的都不贵,老百姓也能每天喝。”赵甲第解释道。

“下个月初我生日,一起出去玩玩?”坐在椅子上的马小跳笑道,叼着一根利群香烟,双脚放在书桌上,浙江一带都喜欢抽这种。

“有年轻貌美的妹妹吗?”本来沉浸在《北欧女神》里的李峰耳朵立即竖起,问了一个沈汉也一样好奇的关键性问题。

“一抓一大把。”马小跳笑道,胸有成竹。

“去哪玩?”李峰好奇道。

“先吃饭k歌再泡吧,babyface或者苏荷88都行,官邸也可以,我有朋友在那里驻唱,有精力就别回学校了,我帮你们安排住宿。”

马小跳笑道,心里默默盘算是给他们安排三间4星级单人房还是干脆订一间5星级套房,最后决定还是将这群土包子室友丢进上海香里拉酒店,毕竟他对他们印象不错,觉得还是应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上档次一点的酒店。

“能顺便一起安排陪聊到天明的美眉吗?”李峰乐呵呵道。

“这个不安排,靠你们自己本事,谁能带女孩子回酒店我就给单独开房间,咋样,哥义气吧?”马小跳笑容灿烂,他的确是一个很难让女孩子反感的男性,一身生人勿近的纨绔气息,骨子里其实并不盲目地眼高于顶,对赵甲第三个也是照顾有加,虽说在寝室时间还比不上在酒吧酒店泡着的时间,但得知李峰成为寝室的 “管家婆”后,就特地将一张充了两三千块钱的学生卡交给寝室长,让大权在握的李峰负责交全寝室的水电费,虽说有一定程度的虚荣心作祟,但不管如何都算二世祖里的厚道牲口了。

“够哥们。”

沈汉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到时候沈大元帅一出场,保准美眉们全部一见钟情,然后对咱展开激烈的争夺战。”

“又开始意淫了吧,沈大元帅,你怎么不千里之外夺人贞操?”李峰泼冷水道,他现在最大的乐趣除了将寝室收拾得纤尘不染和玩psp游戏外,就是陪沈汉斗嘴。

“意淫?”

沈汉哼哼道,“今天洒家就给你们上上课,《红楼梦》警幻仙姑对贾宝玉说过,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二字。惟‘意淫’二字,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懂吗?这才是意淫的精髓!李峰你个大文盲。”

“真的假的?”李峰被糊弄得一惊一乍,没敢反驳,沈汉已经申请加入文学社,在刻骨钻研微积分之余就会去给校报投稿,文学功底还是有一些的。

“真的。”赵甲第点头道,四大名著,他喜欢《三国》和《水浒》,猛将虎人多啊,对《红楼梦》并不清楚,不过王半斤曾说过“意淫”这个桥段,他记忆力一向很好。

“草,这也行,曹雪芹爷爷太生猛,我服了。”李峰心如死灰地继续埋头游戏。

“甲第,你真打算去跑五千米和一万米?”马小跳正收回二郎腿和一位在某艺术学院混日子的浙江籍美眉视频,突然想起赵甲第要上运动会卖命这一茬。

“跑啊,都答应了。”赵甲第点头道。

马小跳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明显在他眼中,傻不啦唧去跑一万米的牲口不是疯子就是二愣子。

第21章 单枪匹马的傻瓜

要是有一颗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壮志雄心就真能把天鹅从天上勾搭下来,那广大母蛤蟆岂不是哭死。所以赵甲第在操场上跑了那么多圈,还是没能守株待兔成功,偶尔惊鸿一瞥一两位漂亮美眉,也是某些在足球场上驰骋的帅锅的菜,或者是情感上出现瑕疵了去操场散步,都没谁愿意正眼瞧一下步法风骚走位犀利的八两兄。

赵甲第别说一次性跑20圈,估计就是跑上200圈把操场踩烂也没能吃上天鹅肉,这让过两天就要上“刑场”跑5千和1万米的赵甲第同学感到有那点凄凉。

前几天打电话给奶奶要普洱,奶奶一口答应下来,说到时候让人把汤臣一品的钥匙和认证交给他。

赵三金创办的企业根基在ts市,但在上海和北京以及一些资源性城市都有分部和子公司,虽说跟中移动或者中石油中石化这些商业航母差距不小,不可能在各个省份都呼风唤雨,但相比较国内一般性500强企业,能在赵三金手下执掌一方事业的人物,都能算上经济领域的封疆大吏了,不敢说个个上福布斯,但个人资产抛开房产这一大块,也离亿万富翁不远了。

最引人注目的一点就是与赵三金一起打天下的元老几乎全部被陆续清理出局,这些人一部分拿钱养老,一部分自立门户,外界都骂赵三金就是赵匡胤,狡兔死走狗烹,是那个杯酒释兵权的腹黑宋太祖,不过那些局中人的元老都极为默契地不约而同保持缄默,充满诡谲。这位爱之者死心塌地恨之者巴不得五马分尸的大暴发户在上海江苏这一块安排了两名虎将,一老一壮年,不知道初衷是相互携手还是互相执着,本来老佛爷的意思是让在上海将方方面面关系搞得很深厚的“小徐”亲自去学校,赵甲第当然没敢同意,他从小就对那人没好感,总觉得阴气太重,跟不阴不阳的死太监一样,明明一脸阳光还让人毛骨悚然。王半斤说过,赵甲第要是不改一改臭脾气,就是一个技术性官僚的贱命,一辈子没办法在体制内或者商场上如鱼得水,对此赵甲第颇不以为然,也没上心。

他对现在的安静生活没什么抱怨,大小目标都有了,大的目标得一步一步走,徐徐图之,小的目标即对沐红鲤的攻势也在计划内,每个小步骤都达到预期设想,虽说没能亲个嘴拉上手之类的,起码可以每次去上外就能陪她一起上课,斗斗嘴,还有肆无忌惮看她漂亮脸蛋婀娜身材也不遭冷眼白眼的特权,饿了还有七八块钱一份的食堂“软饭”吃,这日子过得惬意。

“甲第,你一个星期总有四五次神出鬼没的,去外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沈汉疑惑道,赵甲第在他看来和马小跳完全两种人,不像是那种可以墙外开花的强人,也没听说他有女朋友,怎么就天天往学校外跑,而且就算是家教,也不需要跑这么勤快,这成为寝室内的第一桩疑案。

“既然守株待兔不成功,我就准备两手抓了,主动出击。”傍晚跑完20圈洗了个澡的赵甲第笑道,铁观音没了,他随便弄了点茶叶充数。

“美吗?”李峰很八婆地问道。

“巨美,绝美。”赵甲第很诚实地给出两个词语。

“那你不是自寻死路?”李峰耿直啊,也不怕打击赵甲第积极性。

马小跳正在vs竞技平台上玩一款rpg对战游戏,叫dota,这位款爷买了一整年的vip,外加中文id,很威武,“杭州鸭王”,打出的口号是 “求虐求侮辱,欢迎200斤魁梧爷们”,事实上他的水平一般,勉强摆脱菜鸟身份,的确很容易被虐被侮辱,他刚被对面3vs5给彻彻底底屠了一把,一敲鼠标,骂了句,重新创建主机,盯着主机,也趁机打趣赵甲第,“不错不错,跟我一样,都是求虐求侮辱,我喜欢。”

“没被侮辱,都已经一起吃饭了。”赵甲第微笑道,沐红鲤的**也许不是最翘的,胸部也不是最挺的,脸蛋也不是最妖或者最纯的,但他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水墨晕染一般的江南女子韵味,有点微冷微凉,这点他继承了赵三金的劣根陋习,对出自书香门第的女性比较没有免疫力。

“需要寝室提供泡妞资金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开口。”李峰善解人意道。

马小跳给了他一张存款已经达到四位数的学生卡,身为313寝室的寝室长兼管家婆,李峰将这笔巨款划分为几块内容,除了水电费,还有五花八门的“基金”,其中有一项就是泡妞资金,其中沈汉已经提取了大概十几杯奶茶的钱,当然这都需要李峰亲自审核,马小跳对此毫不在意,乐得寝室其乐融融,他在高中时代与室友关系很僵,那些读死书的孩子都不待见他这个翘课抽烟都跟吃饭一样的害群之马,记得有次他好不容易把一个美眉历经千辛万苦拐进男生宿舍楼的寝室,刚摸了几把,一个正义感超乎想象的书呆子室友就发短信把班主任给召唤过去,马小跳差点被直接踢出学校,他那时候读的是杭州一所很牛掰的民营高中,江浙一带很有名,同学里头也有很多一声不吭却来头很大的主,所以马小跳事后也没敢怎么折腾,现在进了大学,3个室友既不抢他风头,又挺憨厚,马小跳没理由不出点小钱稳固友谊。

赵甲第点点头,没拒绝。这种事情实在没必要太斤斤计较,太过头了就显得矫情。他打开电脑,查看邮件,童养媳姐姐齐冬草给他发来一份创业板几只新股的企业信息,聚精会神浏览资料。

在赵甲第补充专业知识的平静时刻,上外一个寝室阳台上,沐红鲤轻轻弹吉他,轻柔缓和,跟那首在赵甲第学院晚会上技惊四座的《孩子》一样,都是她自编自曲自己填词,沐红鲤跟寝室关系谈不上僵硬,也不会太融洽,她总觉得无法跟其余三名室友合拍,她不是那种会假装掏心掏肺去赢取好感的女人,也不会刻意用一些鸡毛蒜皮的聊天拉拢关系,因此她就有些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感觉,确实挺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在鸡群里扎眼的很,因为天鹅即使不出声,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了,就像她们寝室,多的是表面想跟沐红鲤室友交往却打着暗度陈仓龌龊念头的禽兽。

她将吉他放在腿上,掏出手机,想打一个电话,问那个家伙是否参加运动会,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她强制压抑回去,狠狠将手机放到离她较远的窗台上,似乎是在怕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头脑发热的冒失举动。沐红鲤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着吉他弦,怔怔出神,她的弟弟沐青鱼所在学校后天就要开运动会,他也会参加400米比赛,沐红鲤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赵甲第喊出来。

是怕他误会,还是怕自己误会,沐红鲤很聪明的脑袋一团浆糊,不想去深思。

大学-运动会永远是不温不火,温吞吞半死不活,爱看不看,架子极大。

天公作美,运动会如期举行。

因为是周五,313寝室马小跳已经去市区寻欢作乐,不过没忘记给赵甲第发短信给室友鼓励打气,扬言要是拿下5千和一万米的双项第一,就请他**,看得赵甲第挺热血沸腾。管家婆李峰本来信誓旦旦要全方位360度服务赵甲第,给他端茶送水摇旗呐喊外加按摩捶背,不过家里父母喊他回去吃饭,也就只能作罢,至于沈汉则见色忘义地陪好不容易勾引上的那位古筝美眉去图书馆卿卿我我,赵甲第对此也是深表理解。

于是最后,赵甲第就单枪匹马上阵了。

男子5千米长跑是最后一项比赛,本就稀疏的观众席愈发冷清,5千米本来就是一个生僻冷门而且毫无观赏性的项目,如果是女子5千米,说不定还能马马虎虎看那些意志上比爷们还纯爷们的女生胸部在跑动中颤颤巍巍,要是哪位模样过得去的美眉晕倒了,估摸着还能英雄救美一下,可男子5千米看啥?

所以当赵甲第跟十几号人一起站在起跑线,观众席除了几对令人发指的情侣在那里打情骂俏,真正的观众已经屈指可数。

赵甲第因为运动会的缘故特地买了双老版回力鞋,以往他自发性跑步都是随意穿一双没有明显logo的登山鞋,是齐冬草挑选的,很舒适,已经穿了五六年。

他穿着一件土得掉渣的背心,胸口挂着运动员号码,在队伍中不起眼更不耀眼。

这样的赵八两太他娘像个傻子了。

第22章 悲凉的虎人

枪声响起,起跑线上十几票牲口一拥而上,争先恐后,赵甲第没有怎么冲刺,匀速奔跑。

记得小时候赵甲第身体孱弱,不过胜在没有大灾大病,后来就跟爷爷练习一些不伦不类的站桩和乱七八糟的把式,再就是带着几条草狗陪老头子进山采药,山不大,也没能撞见野猪什么的,更别说黑瞎子啥的,赵甲第就喜欢跟着土狗撵兔子野鸡什么的,身体也是那时候开始强壮起来,胆子也越来越大,儿童时代加上少年时代他都觉得自己爷爷是武侠书上的世外高人,要不然咋就又是做江湖郎中又是给人算命看风水的,还能在院子里打上几套八卦还是八极之类的拳法,后来赵甲第经过求证才知道,其实那些把式都是虚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假冒伪劣,皮毛而已,不过经过叛逆期后,赵甲第打心底感激爷爷的悉心栽培,可惜老家伙走得早,赵砚哥那小崽子就没人愿意管也没人能管了,最早赵甲第几次硬着头皮教训这没良心的犊子,还被那个名义上的后妈白眼过猜忌过,后来赵甲第就懒得理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为了天天向上好好学习,为了打架不被人虐而锻炼身体,为了争一口气而钻研德语和俄语,就这么度过了中学时代。

赵甲第在奔跑过程中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悲欢离合谈不上,他有自知之明,多大的一个小屁孩嘴上说沧桑可以理解,真把自己当根经历过风雨坎坷的大葱就太恶寒了,不过孩子气的欢乐和悲伤是肯定有的,最大的庆幸就是朋友一路走好,就如虎子所说,典型放-荡千金做派的杨萍萍都考上北大了,相比读书私下立志以后要在河南河北黑白通吃的麻雀也老实考进复旦,不安分的黄华总算不祸害学校里的黄花闺女了,爱上了一个秦皇岛的成熟商界女强人,据说成功拆散了她的美好家庭,让一个早过了青春期的女人抛夫弃子也要跟着他厮混,也算黄华“功德圆满”,虎子和手枪都不情不愿接了父辈的班,打架最猛的老杨也托外公在军队的关系成了一名国防生,胡璃那妞竟然都太阳从西边出来地改邪归正了,去四川做起了默默无闻的支教,成了小圈子里最彻头彻尾的良家,大家都不错,终于都由没出息的混子蜕变成有志青年了。

5千米,400米一圈的跑道,就是12点5圈,赵甲第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却知道根据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脑海中制造一张最佳曲线图,在什么进度下使用何种程度的体能,他这种不折不扣的目标导向型选手,一旦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和准确的阶段性划分,总是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五圈后,他就由第一圈的倒数第四上升到顺数第三。

远处看台上,有一位特殊的观众,她并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戴着一顶鸭舌帽,扎马尾辫,干干净净,一件绘有水墨花旦头像的优质棉t恤,简单的牛仔裤搭配同样简约清爽的帆布鞋,离她不远处除了一对忙着亲昵小动作达到忘我境界的情侣,还有三四头一见到她就憋着尿连厕所都不愿意去的男生,其中一个已经变着花样换着角度用手机偷拍了很多照片,他们对操场上没什么兴趣,只要没人公然杀人放火,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个陌生女孩身上。

早早跑完400米顺利拿到垫底名次的沐青鱼回寝室洗了个澡,然后骑着单车慢悠悠来到体育场,找到她,坐在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疑惑道:“姐,怎么还不走,有什么好看的?”

“5千米比400米短跑好看很多。”特地从上外赶来的沐红鲤解释道,视线依然抛向跑道上挥汗如雨的黄牛们。

“淘汰品才去玩长跑,典型的蓝领,像我这种才是金领阶层。”沐青鱼不屑道,他一向是以精品男人自居,因为家境优越,比较超然,是正统意义上的红顶书香世家,既可以堂而皇之蔑视那些比他有钱的暴发户,至于没钱的,就更不入他沐大公子的法眼了,从小到大,特殊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拐骗花痴的敲门砖,也是逃避责罚的免死金牌。

“你这种人进了日本企业,或者像戴尔这类企业文化的大公司,就是见光死。”沐红鲤轻声道,喝了口水,没转头看沐青鱼,早就习惯了这个弟弟的自负,眼不见为净。

“跪在地上请我去,爷都不肯。”沐青鱼哼哼道。

沐红鲤干脆不理睬这家伙。

百无聊赖的沐青鱼掏出让朋友从国外捎来的苹果手机,玩起小游戏。进入这所学校后,他就一直处于寂寞空虚的状态,想惹是生非都没人配合他,以前在高中自己的地盘上,有一群家境或者说资本相当的狐朋狗友,天天找乐子,什么出轨玩什么,黄赌毒,就只有毒没敢碰,玩斗牛牌九欠了一**烂债,死缠烂打让沐红鲤交出私房钱垫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不就他妈七八万块钱吗,能在上海市中心买两平米吗?至于黄,他在圈子里算纯洁的了,到了高二才破-处,当时他还收了1块钱的象征性红包,现在那枚一块钱硬币还被他收藏着,他没觉得第一次是交给鸡有什么不妥,他的口头禅在圈内很有名,一只鸡每天接客咋了,一个贵妇每晚上还不是一样要被她的男人狠狠日?考上了大学,脱离了那个在省府城市勉强能算二线的圈子,没了助纣为虐和帮腔作势,其实有心没胆的他就不太敢瞎折腾了,更多只是嘴上逞强罢了,做外交官的父亲早就看死这个儿子不出意外,一辈子就算最坏,也吃不到花生米,所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后干脆将重心都转移到沐红鲤身上,一心栽培更体面也更乖巧的女儿,准备让她接过家族的接力棒。

已经是第8圈,赵甲第跑在第二的位置上,气不喘脸不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闲庭信步。咬牙坚持第一的是一位长跑健将,不过速度显然比前五圈差太多,第五圈的时候他几乎拉开第二名整整一圈,而现在赵甲第离他不过三四米。

赵甲第抬头望了眼并不刺眼的黄昏夕阳,突然有些伤感,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不管他跑得多么快,甚至是脱光了衣服裸奔,也没哪个女孩子愿意真正记住他。

他异于常人的充沛体力是被爷爷“摧残”磨练出来的,但在高三之前他都没有去操场跑10圈的习惯,之所以养成这个好习惯,还是拜某女所赐,那个她,也就是麻雀和豹子嘴里恨不得画花脸的贱货。直到现在,赵甲第还是没有忘记她,说一点都不怨她,说已经将这场闹剧的初恋彻底释怀,都是自欺欺人,赵甲第不是杨萍萍和黄华那种有滥情嫌疑的畜生,也做不到手枪的专情,从高二第一天躺在阳台上翘课抽烟,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泣,然后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瓜子脸,最后两人对视,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叼着烟目瞪口呆,癞蛤蟆赵甲第回神后就知道自己喜欢上这朵校花了,以前没对孔雀开屏无比鲜艳的她一见钟情,反而在一个别扭的地点见到古怪的她,赵甲第却义无反顾喜欢上了,那个时候,他就像见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狗,无助而哀伤地呜咽,小八两就很爷们地涌起一股杀气,问,你说,是谁欺负你,我剁了他!

她呆了很久,继续哭,等没力气再哭了,嗓子也哑了,抽泣道,是某某某。

赵甲第就跟今天傻瓜一样跑5千米差不多,单枪匹马地掀翻了那家伙和他一起的四五号健壮牲口。

鼻青脸肿回到阳台,好学生的她竟然也傻乎乎等着,赵甲第点燃一根烟,无比潇洒地说了两个字,摆平。

她没说谢谢,就像她最后没说对不起三个字一样。

她伸出手。

小八两愣了一下,递给她一根烟。

她没要,指了指小八两嘴里的那根。

她接过去后真抽了,咳嗽得一塌糊涂,然后蹲在地上又哭了,依依呀呀的,对于任何一个珍惜羽毛的女孩来说,算是把狼狈不堪的一面都展现给别人看了,哭得小八两连魂都没了,不知所措啊。

要是她哭给别的同龄人看,最多就是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可小八两不一样啊,他是有过两个彪悍奶奶的家伙,其中雍容典雅了一辈子的二奶奶在老头子翘辫子后,身体健康最少还能活上十几二十年的她竟然也在当天安然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然后是他的大妈,跟赵三金离婚后就更加看穿世事,最后就干脆去舟山普陀山过着半尼姑的清净生活,留下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疯癫女儿王半斤,天天祸害小八两,小八两的母亲是名义上赵三金的正房,但已经在澳大利亚定居,婚没离,但她当初前脚离开赵家,后脚怀上赵砚哥挺着大肚子的小后妈就走进赵家,没领结婚证,只是摆了近百桌喜酒,那排场,估计就差没让国家领导人作开幕词了,这几乎等于小八两裤裆里那玩意毛没长齐就强迫自己跟腹黑后妈去勾心斗角斗智斗勇了,现在他都不确定12岁那年跟王半斤一起被绑架是不是她的手腕。

与天斗与地斗,与后妈斗,还要时不时跟他至今没看透的老爹斗,真会其乐无穷?无穷他妈个逼哦。

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赵八两没被逼成变态或者神经病已经很奇迹了,自然而然,他对女人的看法也就无比执拗。

然后她不凑巧的出现了。

赵甲第高二一整年每天都翻字典看散文给她写情书,写了365天,今天抄《诗经》,明天翻译俄语诗歌,后天从德语名著里琢磨赞美语句,好歹把语文平均成绩提高了十几分,兴许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重要的就是终于把她给说服了,成了赵甲第处男生涯里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女友。现在赵甲第经常去想,挺淳朴善良的一个妞怎么可以变化得那么快,怎么说拜金势利就突然市侩精明起来,女人心海底针啊,想了很多,沉默寡言了半年,赵甲第勉强想通了,她好的时候就是好的,她坏的时候的确是坏的,半死不活浑浑噩噩了小半年,赵甲第觉得可以正视那张不再单纯而是冷酷的瓜子脸,洗了把脸,把胡子剃了,从床底抽出一把西瓜刀,就跑过去,当着面无血色以为赵甲第要同归于尽的她的面,不看她身边新换的护花使者,把攒钱买下的戒指给砍成渣,然后把那搂着她的牲口给揍成猪头,拍拍手,骂了句狗-娘养的,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交往的时候忙着呵护她,最多就是亲个小嘴,连最正经的打-炮都给忽略了,所以到最后,他还是没弄明白她是不是处女。

到了第10圈,赵甲第已经遥遥领先,他其实正常状态下可以跑得更快,但他涌起一股无力感。

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许多,赵甲第深深呼吸一口,笑骂道:“这种货色,等哥把赵三金逼得退位,不是最喜欢钱吗,砸下一麻袋钱,以后让她们排成队,翘起**让老子日,草,老子还就看,不日你。”

赵甲第开始发了疯似的冲刺,第11圈直接把第二名给甩开大半圈,早就倒追末尾牲口将近两圈。

一直冲刺到终点,弯着腰大口喘息,不理会目瞪口呆的裁判和零星的观众,径直离开操场。

不知道那是狗屎的孤独还是矫情的孤单,总之,连看台上的沐红鲤都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疼。

赵甲第内心知道,那只是嘴上的气话,他怨她的背叛,却不恨,要有恨,就是真的爱了,那才是一个失败者真正的悲哀。

好一枚悲凉的虎人啊。

第23章 是我哥

王半斤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什么自我暗示和逆向调节或者情感值转嫁之类的,也不知道是琢磨出来的精神财富还是杂书上一知半解来的引用,反正一股脑填鸭式灌输给赵甲第,尤其是赵八两初恋悲壮落幕那段时间,在帝国理工挥霍青春的王半斤几乎天天都要拉着他“**”视频,化着迷死人不偿命的浓妆然后语重心长给他开导,说些云里雾里的大道理,她时不时总喜欢吹嘘一句:小八两,你看咱是多贤惠温柔的姐姐啊,就差没直接跳**给你欣赏啦,你要懂得珍惜,知道不,得爱护,所以等姐回国了,让咱弹小鸡-鸡一百下。

有这么个活宝姐姐,顺带赵甲第心态也在那个悲壮阶段迅速成熟起来,正所谓久病成医,被视觉骚扰和听觉摧残时间久了,抗击打能力也就越来越强大,离开操场,赵甲第很快就把负面情绪抛在脑后,骑着小破车晃去食堂吃饭,花朵们还是那些别人的花朵,白菜还是那些别人的白菜,赵甲第啃饭那会儿就忍不住想啥时候能带沐红鲤来学校食堂,也好风光一回。

回了寝室,马小跳这个周末铁定要在市区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夜场逍遥快活,管家婆李峰倒是没忘记打电话过来询问战况,听说赵甲第拿了第一名,立即在电话那头拍胸脯说要从红旗资金里拿出50块大洋,用作奖励替313寝室争取第一项荣誉旗帜的赵同学。沈汉在赵甲第洗完澡泡好茶看新闻联播的时候灰溜溜返回大本营,倒头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赵甲第笑问道:“没表白?”

“表白了,小夏含含糊糊没答应,我估计是她不想说太直接,只愿意跟我做普通朋友。”沈汉萎靡不振道,连雷打不通的微积分学习计划都不想去执行。

小夏名叫夏季,就是那位在迎新晚会上大放异彩的古筝美眉,清秀文静,美艳算不上,不过很对沈汉的胃口,据好事者透露晚会后她的手机当晚一下子暴涨了近百条搭讪短信,由此可见勇气可嘉的沈汉绝对称得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一点赵甲第相比就幸运多了,沐红鲤虽然比夏季出彩很多,但好歹追求者都被无声无息地当场秒杀了,赵甲第走得是悬崖,可也就他一个人。

“有戏啊。”赵甲第鼓励道。

“怎么说?你给俺剖析剖析。”沈汉精神一振,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能给他精神上温暖支持的好人了。

“以我纵横情场将近20年只尝一败的战绩来帮你分析一下,不管她现在是否对你有意思,既然肯一起上图书馆学习,还让你请了十几杯珍珠奶茶,那就很明确地说明她对你没恶感,还可以说有不错的印象,根据你这段时间的战况汇报,她显然不是贪小便宜的庸脂俗粉,由此可得,她多半是出于淑女的矜持对你采取待定观察战术,你要是现在就放弃,肯定真没戏,某位智者说过,优秀的女人一定会折戟在没她那么优秀的男人手里,只有这个男人脸皮够厚耐心够好。”赵甲第侃侃而谈,事实上他20年情场生涯的确只有一败,但问题是他暂时只谈过一次恋爱,近期的沐红鲤连牵小手都遥遥无期,有个狗屁的胜率。不过赵甲第不希望沈汉就这么放弃倒是真的,才硬着头皮说了长篇废话,不忘附加解释一句,“我可没说沈大元帅你不优秀,只是小夏太优秀而已,多美的一朵小花啊,只有我们313的伟大人物才配得上。”

“这话实在,憨厚,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好战友赵甲第同学!”沈汉心花怒放,在感情方面,他远没有社会交际那么娴熟老道,被赵甲第连吹带捧一忽悠,立即就斗志昂然,一个差点折断床板的鲤鱼打挺,跑去阳台给夏季美眉打电话。

赵甲第喝着从超市买来的便宜花茶,继续聚精会神看新闻联播,在高中时代,他恐怕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读理科还特意买齐高中政治课本和考题集锦的牲口,这都是被赵三金逼出来的毛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反正就是总觉得提西瓜刀砍人或者赤膊上阵赢了架后迸出几句和谐社会之类的官方言论,贼牛掰,豹子那伙木文化的家伙最佩服这点,都说八两叔一个人就提升了整个圈子两个档次的文化素质啊。

豹子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就像他一直没给麻雀打电话一样,真的哥们,绝不会三天两头就在电话里头寒暄客套,只会是那种出了事就一声不吭出现在身后的兄弟,赵甲第以前跟黄华杨萍萍这批官三代富二代最早接触的时候,嘴上也从不说大家都是哥们,最多就是朋友,双方也都知道这社会除了满大街泛滥成灾的老板经理最不靠谱外,就数朋友了,只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才真正聚在一起。

赵甲第知道豹子的性格,不混出人模狗样,就算穷到天天喝黄浦江水,饿死在上海大街上,也不愿意主动打电话给他。

晚上313寝室就他和阴转多情忙着煲电话粥的沈汉,赵甲第终于敢答应王半斤视频。

这次王半斤没穿着让人喷鼻血的黑绸睡衣勾引赵八两,很干练的英伦风装扮,很像被资本主义毒害的富家千金,刚通上msn视频,那张跟大狐狸精妲己一样绝美的脸蛋就猛地凑近电脑,猩红妩媚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屏幕,然后笑得花枝招展,调戏道:“没多久姐就要九九八十一难完毕回国啦,八两,幸福吗,开心吗?”

“开心你妹。”赵甲第嘀咕道。

“我是你姐,不是妹。”窝在沙发上的王半斤毫不在乎媚笑道。她自己花钱买了栋小公寓,装修很用心,因为她是一个视觉上的完美主义者,对享受从不含糊,要穿最好的衣服,不可能撞衫的那种,要戴最好的饰品,得买了几十年后还能升值的那类。就像她现在窝着的沙发,并不大,也就长3米多长一点,在赵甲第看来也就是看着挺舒服挺凑合,却是出自英国某生僻艺术家之手,不贵,也就他妈的4万英镑。

“还有多久回来?”赵甲第笑道,她的窝还是那样,满地眼花缭乱的名贵高跟鞋,还有一些一间专门储衣间塞不下后就胡乱丢在沙发上或者椅子上的衣服,反正她很少穿第二次。

“94天。”王半斤眯起眼睛笑道,是真的很开心,因为她只有发自肺腑开怀的时候才会这么笑,像一只小狐狸。

“不打算继续深造了?”赵甲第随口问道,没忘记浏览一个财经论坛的网页,也许是因为从小就亲眼看着王半斤一点一点从朝天辫丫头女大十八变成天字号狐狸精,他很难纯粹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对待王半斤,否则以王半斤成熟后的妖娆,纯爷们赵甲第不知道禽兽多少回了。

“没劲,回国单干,我要自己创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本土奢侈品牌,到时候你来给我跑腿,我养你,别在赵三金那暴发户那儿浪费时间,他的破钱爱给不给,咱姐弟一点不稀罕呐。”王半斤笑眯眯道。

“你不是说30岁做尼姑吗?”赵甲第没好气道。

“这不离30还有好几年,皇后不急太监急的。”王半斤不以为然道。

“就你豁达。”赵甲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衰烟雨任平生!”王半斤在屏幕那头抑扬顿挫,配合煞有其事地挥舞手势,十分精彩,这是她的老习惯了,一到兴头上就搬出诗词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她一次跟赵甲第麻雀手枪那帮牲口一起在大排档喝多了,就带着哭腔大声朗诵了首李之仪的《卜算子》,差点没被当成神经病。

“露点了。”赵甲第笑道。

王半斤愣了一下,下意识打量自己的穿着,发现今天是密密实实的正装,根本不是睡衣,就是耍十八般武器都不可能露点,笑道:“不怕,姐这就去换睡衣,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小八两也没少觊觎姐的美貌,干脆遂了你愿,给你来段热舞,姐的拉丁舞和芭蕾底子在那里,小蛮腰可诱人了。”

“别,我在寝室,室友就在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王半斤你给我正经一点。”赵甲第无奈道。

“有心没胆。”

王半斤笑骂道,突然压低声音,“老实交代,有想糟蹋的白菜没?”

“有。”赵甲第坦白从宽。

王半斤愣了一下,然后就在沙发上尖叫发癫,就跟赵甲第想要糟蹋的是男人一样,最后迅速变脸,眨眼间安静下来,变成一位端庄淑女,一脸楚楚可怜地受伤表情,用醉人的软糯语调幽怨道:“她胸部比我大?”

赵甲第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耐心道:“没有。”

“**比我翘?”王半斤继续装着淑女姿态可怜兮兮问道。

“没。”赵甲第没好气回答。

“小脸蛋比我水灵?”王半斤继续追问,打破沙锅问到底。

“没。”赵甲第诚实道,沐红鲤是很漂亮,但似乎真要跟祸国殃民的王半斤比,似乎还没到那个境界。

“难道是干那活儿很厉害?”王半斤泫然欲泣道,天啊,可怜的小八两处男金身竟然被一棵不知名小白菜给夺走了。

“王半斤,老子还是纯洁的处男!”赵甲第终于无法冷静,扯开嗓子吼道。

“哦,那一切好说,八两,切记切记,一定要等姐回来调教你一番后再上战场。拜,姐要睡美容觉去了。”王半斤不由分说关闭视频聊天。

赵甲第半个钟头前用“某个智者”的理论安慰过沈汉,而这位智者,其实就是理论天下第一实践倒数第一的王半斤。

处于崩溃状态的赵甲第摇头苦笑,继续浏览网页,关注国美电器董事会和大股东之间跌宕起伏的战役,沈汉听到他的嘶吼后就立即冲进寝室,结果王半斤刚好关视频,他只是惊鸿一瞥,没能太看清脸蛋,只觉得这妞太有味道了,朦朦胧胧就能让他惊为天人,立即双臂环住赵甲第脖子,兴匆匆道:“谁,这女人是谁,一定要介绍给我!”

“你眼花了,那人是我哥,喜欢扮人妖。”赵甲第微笑解释道。

沈汉一脸错愕,不知所措。

沈大元帅心想就算真是人妖,能人妖得这么美,也值得俺改变性取向啊。

第24章 拖家带口

赵甲第依然是穿着一双已经不多见的老牌回力鞋,背心短裤,他之所以决定将回力鞋作为征战5千米和1万米的战靴,是因为少年时代与人火拼干架时候与它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这鞋子一点不花哨,土归归,可结实,怎么上窜下跳都不容易磨破,踹起人来也舒坦,再狠都不担心把跟他一样义字当头的轻狂牲口踢出内伤,赵甲第站在起跑线上,咧开嘴笑了笑,这一次没想起初恋,只有那段跟老杨手枪他们一起大腕喝劣质白酒一口抽便宜烟的风骚岁月。

战况跟昨天5千米差不多,前三圈中下游水准,五圈过后就开始发力,逐个超越,到第十圈已经差不多一骑绝尘,等跑完5千米,已经有很多扛不住火辣太阳的娃偷偷摸摸地主动退出,跑到离通道近的地方就直接闪出去,没了身影,更有当场晕厥被抬出去的悲剧好汉,后来除了裁判已经没几个人能看出谁在领先谁在被倒追,直到赵甲第一身湿透地冲刺最后一段两百米距离,裁判看了下计时,才惊觉这个不起眼的选手已经打破校记录,有些小彪悍的。

赵甲第今天跑完依旧试图不拿奖牌就直接开溜,却在终点附近被沐红鲤阻截,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赵甲第也不客气,浇在头上,做一些缓和的身体舒展运动,沐红鲤就跟在后头,笑道:“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坚定地目标党,怎么好不容易跑完25圈,连奖牌都不要?”

赵甲第笑着解释道:“我是被室友拖来的,跑5千米1万米拿名次不是我个人的目标,完成班级任务而已。只要奖金不少我一分钱就成,奖牌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拿出去给美眉看指不定还被当成傻帽,那就太冤了。”

“你练过长跑?”沐红鲤好奇道,拖着他去看台上坐着,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盯着他去拿稍后颁发的奖牌。

“没。”赵甲第摇头道,这时候才喝起矿泉水,因为长期被注重养身的童养媳姐姐呵护着,加上小时候跟着爷爷练把式,养成不错的习惯,抽烟喝酒其实都没瘾头,只有打架赢了或者输了才去陪那群畜生一起放纵,青春这奢侈玩意,要么小心珍惜,要么使劲儿挥霍,平平淡淡的,老了连回忆的东西都没,太可怜太苍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熟-女常在,而萝莉一去不复还啊,也就是这么个理。

“那你总不会是天赋异禀吧?”沐红鲤打趣道,第一次她鬼使神差听完了这家伙的突兀表白,第二次她鬼使神差地在上外课堂追出去,这一次她又不可理喻地跑来晒一下午太阳赌博这家伙会参加一万米,沐红鲤觉得自己真快病入膏肓了。

“其实我小时候胆子很小,因为个子小,身体也不壮,打架总是打不赢,后来上学后,寒假暑假就天天被爷爷拉着上山抓药,喊上两三天自家养的土狗,我就能在不大的山上跑上大半天,你别看我现在皮肤挺白的,每次到假期都跟黑炭一样。我是ts人,曹妃甸离海也近,热了就跟死党脱光赤条条跳下去扑腾,好几次都差点被淹死,水性和体力都是这么不知死活练出来的。”赵甲第靠着阶梯,似乎察觉说多了,转头见沐红鲤一脸期待下文的俏皮表情,受到鼓励的赵甲第喝了口水后就继续唠嗑,“我很小就被家里丢到外地住校借读,人生地不熟,当地小王八蛋都喜欢欺生,我脾气又臭,二话不说,打呗,白天打不过我晚上就溜他们寝室下黑手砸板砖,就红色最普通那种,呵呵,你这种乖乖女肯定不清楚,反正冤冤相报何时了,就一直打下去,初中以后就差不多是输少赢多,然后认识了一批臭味相投的同龄人,总觉得没机会一起当兵扛枪好歹也要一起抡西瓜刀和砖头干架才叫哥们,现在想一想,挺傻的,不过也不后悔。”

这是赵甲第第一次跟沐红鲤讲他的事情,以前没机会,怕吓到她这种十有**从娘肚里出生第一天起就是好孩子的闺女。既然瞧她似乎没有反感,赵甲第也就干脆实话实说,自己也有些感慨,“不过高中时候,都是跟外校的人有过节,或者是一些社会上的痞子混混二流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以前我是一个很有班级荣誉感的好学生,像篮球赛足球赛什么的,人数不够都喜欢拉上我这种肯出力肯出丑的煞-笔,我不擅长篮球更不懂足球,反正就是做苦力,跑,来回跑,记得高二时候有场足球赛,我好像从头跑到尾都没能碰上足球,被各种花哨过人,被各种玩耍戏弄,埋头奔了90分钟,看台上也笑了90分钟,现在再让我去做,肯定不乐意了,不是说面子上拉不下,只觉得确实很多事,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做,都是错的,还不如懒点,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吧,这算不算犬儒主义?”

“是挺傻的,我要在看台上,也一定笑,还是捧腹大笑的那种人。”沐红鲤微笑道。

“可以不要这么诚实吗?”赵甲第也笑了。

“不行。”沐红鲤干脆道。

赵甲第很受伤地喝水,心中叹息,欲言又止,因为原本打算找机会小心翼翼问这妞能不能陪他一起参加马小跳的生日聚会,现在看来希望很渺茫。

“想说什么?”沐红鲤歪着脑袋,她今天继续是清纯无双的打扮,跟赵甲第坐一堆也忒暴殄天物了。

“不说,省得又被你捧腹大笑。”赵甲第咧开嘴,牙齿洁白得摧枯拉朽,不能否认,处久了,八两同志还是有点个人风格的。

“你不说我可不会问,姜太公钓鱼那套对我没用。”沐红鲤笑道,眨了眨眼睛。

女人聪明了,男人就要费神。

赵甲第狠下心,视死如归道:“过一个星期我室友生日,别人都拖家带口,我也想带个。”

沐红鲤无辜道:“那你也带呗。”

赵甲第哭丧着脸道:“可我没家眷啊,就你一个,还是对我严防死守的,你让我这种不懂花言巧语的厚道人情何以堪啊。”

沐红鲤转过头,似乎在思考一个深邃的重大问题。

赵甲第等着被判死刑。

“我不会喝酒。”沐红鲤依然没有转头,耳根却已经红透。

“啥?”赵甲第愣了一下。

沐红鲤猛然撇头,横眉冷对,那傲娇模样,似乎要把有装傻扮痴嫌疑的赵甲第给剥皮抽筋了。

“答应啦?”被幸福致命一击的赵甲第傻笑道,起身,“我先下去领奖,等下请你吃晚饭。”

沐红鲤望着飞奔而去的背影,有点恼怒自己的立场如此不坚定。

事后沐红鲤并没有在赵甲第学校食堂吃饭,因为她要赶回去有点事情,是赵甲第骑自行车把她载回去,她一开始红着一张俏脸没肯答应,赵甲第终于开窍了,死缠烂打,只差没用上赵砚哥那套在地上打滚的无赖战术,最终沐红鲤坐上了他的破自行车后座,被安稳平静地送回上海外国语。

一路上赵甲第都没有得意忘形,安安静静,只是很用心踏着自行车。

沐红鲤也没有客套地找话题,轻轻扯住他的衣角,一肚子谁也猜不透的女人心思。

第26章 鸿门宴

赵甲第把沐红鲤送回上外后刚回到学校寝室就接到一个电话,陌生号码,上海本地的,接起后对方就是一副很官方腔调的自我介绍,蔡枪,姓不奇怪,名很诡异,这位仁兄自称是赵甲第晚上家教对象的哥哥,大概意思是恰巧经过杨浦又恰巧有时间想约赵甲第出来联络联络感情,要求先熟悉一下,赵甲第当初在中介那里就纳闷狐疑,怎么搞个家教除了详细高考成绩,还需要拿出一大堆身份证明,就是婚介所的相亲也不带这么玩的吧,不过照顾到对方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也就答应下来,现在又冒出一个跟中南海保镖一样的神秘人士,赵甲第觉得还是别淌浑水了,赵家现在还对当年他和王半斤被惊险绑架耿耿于怀,简直就是赵家老佛爷的逆鳞和心病,再折腾一回,估计老佛爷就要跟拿菜刀赵三金拼命了,老佛爷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当年赵甲第和王半斤脱险后听说他们俩出了事情的第一时间,奶奶就冲去厨房拎了把最大号的菜刀,一声不吭到赵三金书房,当着正给黑白两道头面人物打电话的赵阎王的面,抡起来就是一刀,砍在那张天价的檀木桌上,只说了一句话,“孙子如果没了,儿子我也不要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于是赵甲第一点不拖泥带水地回绝道:“我不做这份家教了。”

然后敲门声响起,以为是李峰提前返校的赵甲第过去开门,是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西装男,赵甲第还没来得及自惭形秽,对方就用一种无懈可击的姿态微笑道:“我就是蔡枪,冒昧拜访,还望见谅。”

蔡枪的到来更坚定了赵甲第拒绝家教的决心,站起身,警惕道:“蔡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做你们的家教。”

蔡枪笑了笑,掏出名片,双手递给赵甲第,用很能勾引女人的独特沙哑嗓音不紧不慢说道:“别误会,我既没有恶意,也没有不轨企图,今天纯粹是陪上司来你们大学城里的军工大调研视察,听说你晚上要去市区家教,怕你坐公交车麻烦,就想顺路捎你一程。再说,名片可以是假的,我那辆停在学校门口的车牌可骗不了人。”

赵甲第看了眼名片,是上海市委秘书处的一名正统体制内成员,级别倒是不吓人,不过也算精英份子了,毕竟在赵甲第以前身边也有手枪和老杨那样的广义上的**,更别说赵三金的交际圈,都是看着像和蔼大叔其实一个比一个城府腹黑的中年猛人,赵甲第到今天都感觉丝毫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怪蜀黍们偶尔拿他开玩笑说去京城大俱乐部开洋荤来个**燕破-处,赵甲第一直没敢搭腔。

见赵甲第没有追究名片,只是轻描淡写交还给他,蔡枪眼中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光彩,笑道:“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

“不用。走。”赵甲第拿上手机直截了当道。

蔡枪停在校门口的奥迪a4果然是市委的车,赵甲第这才打消疑虑,很干脆地坐进副驾驶席,蔡枪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笑容玩味。

车子在一处市区的小区门口停下,有点出乎赵甲第意料,能让蔡枪这种上海俊彦带路的目的地,既不是寸土寸金的别墅区,也不是贵气逼人的高档公寓,而是一个有些岁月的普通住宅小区,唯一出彩的地方可能就是离市中心很近,却又不会喧闹,有点闹中取静的意境,蔡枪望了眼小区门口,转头看着赵甲第,抽出一张白纸,上面写了一个详细地址,微笑道:“我就不进去了,地址交给你,下次你就是想让我做司机都没机会了。”

赵甲第接过地址,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后就下车,走进小区。

蔡枪靠着椅子,打了个电话,然后点燃一根烟,双手托着后脑勺,没了礼节性笑意的他显得格外冷峻严肃,抽完一根烟后,才启动奥迪远去。

小区绿化不错,赵甲第能想象在小区创建初期的年代,这里一定是那时候上海挺上档次的住宅区,按照地址来到某栋楼的6楼,按响门铃,按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赵甲第再看了眼门牌号,没错啊,他又按了一分钟,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贴有一张倒“福”字的房门缓缓打开,探出一颗脑袋,看上去是一个挺水灵的小萝莉,她见到赵甲第后迅速砰一声关上门,赵甲第苦笑,我这么一个相貌既不凶恶又不跋扈的老百姓也不像个坑蒙拐骗的坏人啊,半分钟后,小萝莉又探出扎朝天辫的小脑袋,手里还拿了一张赵甲第学生证的复印件,对比半天,终于确定这家伙就是家里请来的家教老师,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小脸蛋浮现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穿这件睡衣睡眼朦胧的小萝莉彻底打开房门,然后蹲下去给赵甲第从鞋柜里扒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然后她就蹦蹦跳跳回客厅沙发看她最爱的动画片。

房子大概120个平米,三室两厅,其中一个小客厅当做书房,除了让赵甲第很有亲切感的小萝莉趴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对他虎视眈眈,长相跟赵甲第属于一个层次,中规中矩,这孩子显然对赵甲第没什么好感,感觉直接把赵甲第划分到敌方阵营,赵甲第就奇怪了,是埋怨父母没给你找个美女姐姐当家教吗?他也没理睬这只小老虎犊子,打量了一下房间布置,恬淡文雅,一整面落地书柜,摆满了书籍,剩下七八个空格放了些瓶罐瓷器,看似杂乱无章,细看下去就有一种妙手偶得的美感,赵甲第对古董没研究,也不知道那些装饰品是真是假,这门艺术暴发户赵三金也不行,天天打眼,保守估计已经交了破八位数的学费,倒是奶奶和齐东草这两个赵家女人精通此道。

厨房走出一位女人,强大到赵甲第没敢猜测她的年龄,感觉既可以说是轻熟-女的25岁,又是可以滴出蜜-汁的35岁,还有可能是不上不下恰到好处的 30岁,她一身很休闲居家的麻衣麻裤,一双类似布鞋的绣蓝莲花平底鞋,气质跟蔡枪如出一辙,都是看上去极好说话的角色,他们放到表面上的一切东西都毫无瑕疵,可面具后骨子里的真实性格恐怕要打一个很大的折,她当然很漂亮,而且优雅,端庄,雍容,很复杂的气质,论相貌,跟赵砚哥那小兔崽子的母亲有的一拼,气质也不仅要比那个大牌“司机”蔡枪更出彩一筹,也要比赵砚哥母亲更扎眼一点,可赵甲第总觉得眼前这位贵妇中的贵妇哪里有点不协调,只不过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没傻到直愣愣盯着一位美女不放,礼貌道:“阿姨,你好,我是赵甲第。”

女人轻轻笑了笑,似乎对阿姨这个称呼感到有趣。

“小赵,晚饭吃了没,没吃就一起吃,我刚马虎做了一桌饭菜,确实有点晚了。”她亲和笑道。

“蔡姨,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上我们家的饭桌!”男孩愤怒道。

“小强,他是你接下来整个学期的家教老师,你说他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女人轻声道,她说话似乎比蔡枪还要平缓安宁。

男孩立即噤声。

“我吃过了。”赵甲第汗颜道,这个家教对象跟赵砚哥一个德行,估计难伺候了。

“没关系,再填一下肚子。”女人柔声道。

赵甲第愣了一下,顺从了。

这女人不简单,既不是王半斤那种类型,也不是童养媳姐姐那种,可貌似天生就有一种让男人服帖的魅力。赵甲第坐在饭桌旁,接过她递过来的青瓷碗,琢磨着虽然对面那位不知道是姐姐还是阿姨的女人脸上一直挂着暖洋洋的笑容,但这顿饭怎么吃着比鸿门宴还鸿门宴?

第26章 虎人和犊子

一顿鸿门宴吃得赵甲第提心吊胆,被男孩称作蔡姨的女人厨艺与容颜气质并不成正比,看来当初她说马虎做了晚餐是很实诚的话。

赵甲第释然,太完美的女人都容易红颜薄命,还是有点残缺美比较让人安稳,像狐狸精王半斤要是真是一副淑女名媛的风范,或者童养媳姐姐不是有深度洁癖和必须用药补来疗养身子,赵甲第肯定和她们关系没现在这么自然轻松。

饭桌上赵甲第嘴上喊蔡姨心里称呼蔡姐姐的女人除了时不时给小萝莉夹菜就不说话,跟赵家太不一样,赵家饭桌上,如果人齐了简直就是菜市场,赵三金要么硬着头皮看报纸要么打电话谈正事,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小老婆的温柔伺候,赵砚哥那无良纨绔一定纠缠着他母亲敌对阵营的赵甲第,问一下没营养的问题,王半斤一定是在跟齐冬草暗战汹涌,你夹一块肉进八两同学的碗里,我就夹蔬菜,老佛爷很开心地看着两个女孩勾心斗角,似乎让她记起跟二房争风吃醋总能惨胜收官的光辉岁月,如果赵甲第的亲舅舅和赵砚哥的亲舅舅也在场,那就更精彩了,两名“外戚”一个阴阳怪气一个道貌岸然地互相拆台,见招拆招,你来我往,十分激烈,闹哄哄没个安宁,作为家主,赵三金同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爱咋整咋整,这个家庭的表面“食物链”是最可怜的赵甲第被赵三金处处打压吃死,赵三金被小老婆约束,一辈子没指望拿到结婚证的她又被没出息的儿子以及赵家老佛爷轻易干掉,最后赵砚哥和老佛爷又都被会赵甲第瞬间摆平,形成一个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小循环,微妙的平衡。

吃完饭他去给蔡姨介绍叫司徒坚强的孩子做补习,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已经是就读高二的18岁成年人,万恶的娃娃脸,名字和姓都比蔡枪还要变态的司徒坚强当然是学理科,否则高考数学满分和理综高达296分的赵甲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进了书房,有两张桌子,一台27寸的苹果一体机,一台粉红色的联想笔记本,估计分别是司徒坚强和小萝莉的位置,司徒坚强书桌上没有一本教科书,他从抽屉抽出一份海淀模拟考卷砸在书桌上,恶狠狠道:“数学满分,我就不信了,给你两个钟头,你要是能拿下130分,我就不把你扫地出门。”

赵甲第哭笑不得,果然跟赵砚哥是一个属性的贱人,不被抽不舒坦的那一类。

“不敢?露馅了?”司徒坚强一脸鄙弃。

“要不你再给我准备一份随便哪个省份的理综高考试卷,顺便给我两张空白的草稿纸,给我两个到两个半钟头就差不多。”赵甲第笑道,不想跟这种心理比身体还要幼稚的小屁孩玩扮猪吃老虎,他的想法很简单,来做家教,拿一分钱出一分力,不想多也不想少,这孩子不相信他的家教老师资格,他证明就是了,否则浪费再多的口水也都是废话。司徒坚强也是个狠人,还真就抽出另一份理综考卷,最后甩给赵甲第圆珠笔和草稿纸,准备端板凳嗑瓜子看戏。

小萝莉站在椅子上瞪大充满好奇的眸子。

司徒坚强眼中的学校骄子面对这份难度齐高的数学试卷尚且如履薄冰,可看情形在这家伙手上就是如履平地啊,咋草稿纸也不怎么用,做选择题就跟他抛硬币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搞定了?

做完选择题,赵甲第一拍脑袋,从试卷最后一题开始做起,势如破竹。

41分钟。

赵甲第把试卷和第一张只写了一些关键数字和线条的草稿纸放在一边,径直拿起那份司徒坚强根本看不懂的理综试卷,又开始庖丁解牛一般从最后一题往上切割。

70分钟。

等他埋头做完,司徒坚强也正好对比答案给数学考卷打完分数,张大可以塞进鸭蛋的嘴巴,跟张翼德一样瞪大眼睛死死望着放下圆珠笔的赵甲第,半天憋出来一句,“大侠,你妈了个逼的真是神仙啊,大半个钟头就能拿150分?!”

“把理综答案给我看一下。”赵甲第忍俊不禁,没怎么在意这头小老虎的另类赞美,从目瞪口呆的司徒坚强手中接过答案,直奔两道他不太确定的难题,自己扣去7分,然后迅速浏览其余答案,又扣去9分,皱了皱眉头,苦笑道,“有点刻意赶时间了。”

“284分?!”司徒坚强那一刻泪流满面啊。

学校里那帮平时趾高气扬的王八蛋感情在这位好汉面前那就只有被当场秒杀轰杀至渣的命啊。

扎朝天辫的小萝莉站在椅子上使劲蹦跶鼓掌,唯恐天下不乱。

“怎么回事?”蔡姨端着水果盘走进书房笑问道。

“没事,我正跟赵哥,哦不,跟赵老师请求问题呢。”司徒坚强挠挠头装傻笑道。

“虚心点,小强你别再捣乱,好的家教老师不好找。”蔡姨放下丰富果盘后,抱起小萝莉,笑容温柔,“小果儿,我们出去一起看动画片。”

书房就剩下心态平静的赵甲第和内心波涛汹涌的司徒坚强,对于赵甲第这类剑走偏锋的考试杀手来说,掌握了雄厚扎实的数理化基础,加上有优秀而系统的思维方式,在理科领域已经有点万法自然的味道。司徒坚强尴尬地啃着西瓜,咬牙切齿,心思复杂,本来对这种深藏不露的外挂式高人他一向十分崇拜,奈何刚进门那会他才表现出酝酿已久的杀气,太快变脸,司徒坚强感觉也忒娘们了,只能维持僵局,不知道去找个突破口,没法子,他的脑袋瓜早就生锈,懒得动脑筋,打架玩乐都是一根筋,直来直往,谁让他qq昵称都是以“游侠”自居。

“服气了?服气了就开始给你补课,你不拿出课本也没关系,有草稿纸都行,东西我都还没忘干净。”赵甲第笑道,“你们家给我的工资是保底800块,一个星期保证10个钟头的家教时间,一个钟头20块钱,不便宜,你好好珍惜。然后会根据你的学校成绩排名上升来计算附加薪水,别瞪我,你就算故意放水让成绩后退,蔡姨也不会扣我保底工资,合同上都已经说好,再者,以你班级倒数第二的成绩,后退比前进还要困难。”

“困难你妈了个逼!”司徒坚强被触及最不愿别人提起的软肋,立即发飙,十足少爷脾气。一个不知上进的富家子弟,成绩一塌糊涂那是很个性的骄傲事情,决不允许成绩好的牲口来指手画脚。

赵甲第见蔡姨抱着小萝莉离开书房后已经把房门关上,站起身,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司徒坚强脸上,直接把这娃给摔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不等司徒坚强咆哮抓狂,赵甲第一脚踹在他腹部,差点让在学校打架出了名狠毒的虎犊子吐出苦水,捧着肚子,身体弓成龙虾状,眼睛布满血丝,在劣势状况下依然保持旺盛的战斗**,惯坏的有钱孩子不少都这德行,嘴巴又硬又臭,不知天高地厚,刚认识赵甲第的死党杨萍萍、黄华和胡璃都差不多这样,赵甲第熟能生巧,不给司徒坚强缓过气的机会,低声骂了句“叉你妹”,又是一腿扫在这孩子小腿部位,直接倒地,手就两只,一只捂肚子,一只捂小腿,司徒坚强终于懵了,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却硬是忍住没流出来。

“嘴上积点德,你全家会死翘翘啊。”赵甲第冷笑,反正八成这份家教是要泡汤,也就彻底无所谓,蹲在门口,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打算这小犊子敢骂一句就扇一耳光,出乎意料,司徒坚强竟然咬牙扛住,疼痛稍微减缓后,抹了把眼睛,既不呼叫外援,也不挑衅赵甲第,似乎想要伺机而动。

赵甲第见他这德性,可比赵砚哥小时候强多了,那个二世祖最开始就喜欢走路的时候去撞他,然后没撞到人,就很夸张地躺在地上打滚,哭得撕心裂肺,就跟赵甲第爆了他菊花一样,然后他老娘就会屁颠屁颠跑出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赵甲第,赵三金这种情况一般不发表言论,倒是老佛爷每次都站出来刻薄嘲笑,呦,也不知道这孬种到底是谁的种,怎么跟瓷器一样,一碰就疼啊。后来赵砚哥发现这招不管用就彻底放弃,直到上小学四年级左右,才被赵甲第下猛药彻底降伏,终于舍得改邪归正。

赵甲第忍不住笑了笑,抛给跟他对视的司徒坚强一根烟,把打火机也丢过去。

“别瞪了,你瞪上十个钟头我还是活蹦乱跳,用眼神杀人?你以为你是谁啊。”赵甲第打趣道,抽着烟,吞云吐雾,姿势老辣,显然是一杆老烟枪。

“妈……,草,等老子抽完这根烟,再收拾你。”刚要骂口头禅的司徒坚强吃一亏长一智,立即收口,也不含糊地就抽起那根玉溪,动作也不生疏。

两个原本应该“相亲相爱”做辅导补习的老师和学生就这么抽着烟,气氛诡异。

“不打算喊救兵?”赵甲第抽了大半根后笑问道。

“喊个屁,老子打架从来都是单打独斗,除非实在碰到实在没法忍的贱货,才拉兄弟一起轮了他。”司徒坚强咬牙切齿道,真他娘疼,这家伙有点猛的。

“还这么有骨气?”赵甲第挑了挑眉头道。

“鸡-巴骨气,单挑打架输了老子也还是要逃的。”司徒坚强诚实道。

赵甲第哈哈大笑,这娃有悟性。

赵甲第靠着房门,抬起头吐出一个烟圈,感触道:“其实单挑没意思,得群架才有劲,四五十号人抡板砖铁棍西瓜刀挤在一起,撩阴腿,黑虎掏心,猴子摘桃,怎么阴损痛快就怎么整,不过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别忘了把后背让给信得过的哥们,要不然很容易吃亏。”

“你行家啊?”司徒坚强纳闷道。

“跟你比,估计能算行家吧。”赵甲第笑道。

“那你还能英语吃鸭蛋还考570分?”司徒坚强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赵甲第咧开嘴笑道:“彪悍虎人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司徒坚强撇了撇嘴,不想服气,可心底却是有点摇摆了,他艰难起身,打开窗户,把烟头丢出去,让书房通风,坐在椅子上,望着将烟头准确弹出窗户的 “虎人”,认真道:“得,就你给我做家教老师吧,要不然我想报仇都找不到人。不过我可警告你,不是警告,是提醒,别打蔡姨的主意,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甲第微笑道:“我近期是萝莉控。”

司徒坚强错愕,痛心疾首地哭丧着脸喊道:“好汉,求你了,别对果儿下手!”

第27章 这样吗?

一般人的生活是什么,就是身边擦肩而过n位身怀批量版《九阴真经》《葵花宝典》《辟邪剑谱》的高人,都得不到一句“小兄弟我看你根骨清奇,拯救世界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而虎人的人生是什么,就是被这些高人哭着喊着抱大腿,声泪俱下,祈求虎人收下他们做便宜师傅,怎么打骂都撵不走。这是疯婆娘胡璃的著名论调,这个已经去四川某偏远山区做志愿者老师的“良家妇女”经常这么称赞赵甲第,当然,她觉得自己就是灭绝师太那一类高人,才死皮赖脸缠着小八两,赵甲第对此一向视作无福消受,不过胡璃他扛不住,一个180度变脸的司徒坚强应付起来还绰绰有余,女人不理解男人之间莫名其妙的不打不相识,那是因为她们不懂男人的江湖,司徒坚强自诩当世游侠,并不觉得自己走迂回路线曲线救国就是孬,他揉着肚子,一脸好奇望着重新坐回椅子帮他设置补习大纲的大虎人,问道:“赵哥,你懂武术?有没有秘籍,送我几本啊。”

“几本?几本就想做高手?怎么也要几十套才能做大侠吧。”赵甲第笑道。

“这么狠?”司徒坚强讶异道,他跟一般富家小孩和败家子有不小区别,因为凑巧见识过一些东西,所以对武术这门神秘兮兮的学问格外向往。

“你真信啊,脑袋瓜进水了?怪不得天天考试垫底,就你这天赋悟性,就是真有秘籍,你也是七窍通了六窍,完全看无字天书。”赵甲第很不客气打击道,到小区是晚上6点半,吃饭加做两套考卷花去两个半钟头,打算再花半个小时给这个不靠谱的学生制定一份详实的“战略大纲”,然后就闪人。

“七窍通了六窍,不是天才也是响当当一号人才哇。”司徒坚强迷糊道。

“你果然是一窍不通,无可救药。”赵甲第绝望道,这学生也忒没天分了。

司徒坚强挠着头,嘿嘿傻笑,玩文字游戏,他的确不擅长。

半个钟头后,赵甲第把密密麻麻写满一张草稿纸的计划书交给司徒坚强,“你别急着让我给你补习具体知识,先把这个大纲背下去,先做到心中有数,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做家教拿工资,我也不好昧良心赚钱。”

“别,赵哥你教我两手能掀翻人的把式就成,学习这东西随便混着就差不多了,要是蔡姨不给你工资,我自己掏腰包给你。”司徒坚强豪爽道,不过赵甲第的计划书还是老老实实接下,身边一个惹他不高兴,自己就又被放翻了,在学校里比较跳的那一类货色,基本上都是打嘴仗比动手厉害无数倍的渣,司徒坚强见多了两帮几十号人分成两批美其名曰干仗,先是一顿跳脚大骂,搞得声势浩大,最后还不是和事老一出现就拍**闪人,无趣的紧,司徒坚强这才走游侠路线,打架从不废话,直接干翻一两个再说,反而爷就烂命一条,打一个就扯平,打一双就是赚,上了高中他就开始跟社会上底层混混不对眼,这群人里头还是有狠人的,所以司徒坚强眼力劲不错,知道赵甲第那几脚不是靠蛮劲就可以耍出来的私货,很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还有分寸,就像,蔡枪那批人,这让被人刻意排挤在那个世界之外的司徒坚强很兴奋。

“能赚两毛钱干嘛只赚一毛钱?”赵甲第笑道,“书我一定要教,你要成为单挑无敌的高手我没辙,但让你少吃点亏,应该还是没大问题。”

“真的假的,说话算数?”司徒坚强两眼冒光。

“算数。”赵甲第点头道。这个世界没有踏雪飞鸿飞檐走壁的轻功,没有隔山打牛飞叶伤人,没有让人一夜之间天下无双的丹药,再猛的好汉要害挨了枪子,除非极少数大猩猩级别的猛人,都得翘辫子,他能教给司徒坚强的东西不是秘籍,不是任何捷径,只是让他每天早晚去跑10圈操场,俯卧撑,单杠都按计划搞一些,最多就是传授几个不太内行的站桩,说到底,还是打基础,走滴水穿石这条最笨的路线,当然论打架技巧偏门,赵甲第还是有很多宝贵实战经验的。

“好,我这就端茶去。”司徒坚强喊道。

“干嘛?”赵甲第没能理解这孩子天马行空的想法。

“拜师学艺啊。”司徒坚强理所当然道。

“拜你妹,你以为我是混江湖的,我是一名野鸡大学毕业后就得为房子妻子孩子打拼奋斗的良民,上海的房价又丧尽天良,要是纯粹靠自己买房,我估计每晚做鸭卖**都买不起。”赵甲第笑骂道。

“简单,我找个留学的富二代美眉给你,保准少奋斗几十年,我认识不少,她们在国外包养小白脸都玩腻了,就中意赵哥你这么爷们的汉子。我只保证她们可以跟你上床,能不能结婚还得赵哥自己的手段,毕竟她们不少人的家庭还比较看中门当户对,凤凰男什么的现在也不靠谱了,一旦出息了就做陈世美,还有些更过分,做白眼狼,里应外合,这种事在我身边就发生过,赵哥你别误会,我可没说你。”司徒坚强一本正经道。

“这番话总算有点含金量。”赵甲第笑道。

“我又不傻,只不过不喜欢读书而已,怕读成书呆子,太傻-比了。”司徒坚强烟瘾上来,又跟赵甲第要了根香烟,是玉溪,抽的不多,边抽烟边旋转椅子,一脸略显稚嫩的茫然,苦笑了一下,“就像赵哥英语考鸭蛋一样,肯定有难言之隐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个男人没点说不出口的痛。”

“别装深沉,你跟我不是一个性质。”赵甲第没有继续抽烟,只是看着其实只比他小一两岁的家伙。

司徒坚强抽着烟,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偶尔,赵砚哥那个不招人待见的纨绔也会独自抽着烟,这么沉默。

等房间烟味消失,赵甲第就离开书房,跟蔡姨打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很可爱的小萝莉窝在她怀里睡觉,她在看一部叫《红镜头》的纪录片,是一系列**领导人“红墙摄影师”的照片和影像,声音很轻,她看得也很专注,茶几上煮了一壶普洱茶,赵甲第之所以知道《红镜头》,是因为赵三金看了无数遍。蔡姨见赵甲第走出来,因为抱着小果儿,她就没有故作姿态地起身,微笑道:“路上小心点。”

赵甲第离开这个似乎没有男主人的家庭,如释重负,那个蔡姨的气场太诡异,总让他不能无所顾忌,赵甲第理解为是她太漂亮的缘故。

“姨。”司徒坚强毕恭毕出门后敬喊了一声,**没敢整个坐在沙发上,只有一半。

“去漱个口,抽二手烟对小果儿身体不好。”蔡姨低头喝了一口茶。

如获大赦的司徒坚强立即跑去厨房刷牙,回来继续正襟危坐,今天蔡姨似乎心情不错,时不时给小果儿哼哼儿歌。

“姨,这次我一定不捣蛋,把成绩拉上去。”司徒坚强承诺道,之前几任家教女的运气好点,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反正成绩就是雷打不动,班级倒数第二,男的就悲剧了,你说你的,他玩他的游戏,偶尔还看一下某岛国的床上文艺片。

“怎么突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蔡姨笑道,没怎么当真,她对这个孩子一直是不放弃但也不过度上心的态度,毕竟18岁的男孩子,自己要是不肯长进,她懒得去说教。她跟司徒坚强没血缘关系,就跟小果儿一样。

“因为赵老师跟那些人不一样,不读死书。”司徒坚强笑道,脸色自然许多。似乎提起赵甲第,就能添加他跟蔡姨说话的底气和筹码。

“因为他给你烟抽,还能让你被打了还说好话?该不会是你们两个已经谈好某种不正常交易了吧?”蔡姨漫不经心却一语道破天机。

司徒坚强涨红着脸,拼命解释道:“姨,我是真想好好读书,不说名牌大学,最起码考上本科,我想做赵老师的校友。”

“过程怎么样,我不在意,反正我只看结果,赵甲第的额外工资就是这么计算的,你的零花钱也一样,想多买几包烟,多开几公里车,除了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借钱,提高成绩排名的确也是个途径。”蔡姨微笑道,破天荒倒了杯茶,递给司徒坚强。

受宠若惊的孩子愣是没敢喝,端着茶杯。

蔡姨瞥了眼不敢动弹的男孩,问道:“他打架比你还厉害?”

司徒坚强脸红道:“不是一个级数的。”

蔡姨温柔拍着小果儿,笑道:“还真瞧不出。”

司徒坚强使劲点头,“他最后还让我调整生活作息,把生物钟调整过来,每天都锻炼身体,说这也是学习的基础之一,还说华尔街上那群穿着休闲的大佬食肉动物啥的都是运动员出身。”

蔡姨点头道:“没错。”

蔡姨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司徒坚强心中对赵甲第的崇拜值无限拔升,要知道他跟蔡姨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有大概三年时光,还没获得过任何一次点头认可。

“你没跟他讨教怎么打架更厉害一些?”蔡姨轻描淡写问道。

“说了,他就教了我一个站桩,让我每天无聊了别玩游戏,就站着。再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就是跑步单杠俯卧撑。”司徒坚强突然降低声音,道:“姨,他说他也不懂什么武功,就一门外汉,说武术什么的,不过就是两个系数,物理上的,力量和速度,技巧就跟公式一样,是解题关键,像武侠小说里高手手里的兵器,说到底,还是打好底子,我听着挺有道理。他最后演示了一下,就是对着墙壁伸出手,握紧,拳头离墙面只有10公分,然后他一拳挥出去,我感觉墙面都狠狠震了一下,我试了一下,跟他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说这种寸劲,不神奇,就是力量和速度结合后的产物,姨,这就是所谓的爆发力吧?”

蔡姨沉思了几秒钟,笑道:“差不多。”

司徒坚强没耽误蔡姨看那部《红镜头》,跑回书房对着墙壁打了一通,直到拳头红肿后才去背诵计划书,很勤奋。

“这样吗?”

蔡姨伸出一只手,握拳,离厚实茶几只有5公分,砸下。

砰。

整套茶具被震得跳离茶几表面好几公分。

小果儿听到声响后睁开眼睛,一脸平静的蔡姨缩回安然无恙的手,揉了揉小萝莉脸蛋,神色依然温柔似水,像一位提不动篮子的纤弱苏州女子。

第28章 良家胡璃

赵甲第坐公交车回到杨浦,再回到寝室,已经是11点半,所幸周末宿舍楼关门比较晚,洗了个澡,然后把每日功课做完已经是凌晨两点,沈大元帅跟古筝美眉煲电话粥后心满意足早已熟睡,据说沈汉自己说这是他的珍贵初恋,高中太拼命读书,没顾得上打量身边的美眉,等猛然回首,不是一毕业就拿结婚证发喜糖嫁作他人妇,就是陪着男朋友去某座城市双宿**,沈汉那个悔恨啊,就下决心一定要在大学谈一段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对此赵甲第只能希望这家伙别重蹈覆辙,太乖的乖乖女狰狞起来,才是真正的可怕。

清晨起床,等宿舍楼开门就去操场跑10圈,吃早餐,然后就带上笔记本骑着自行车去复旦听讲课,赵甲第认识很多选择纯数学这条道路的勇士,其实都很可爱,一点都不刻板迂腐,今天赵甲第拉上商雀给他占座,听完讲座就被商雀拉去食堂吃饭,然后非说要去他寝室坐一下,赵甲第熬不过,就心怀崇敬和憧憬地走入商雀寝室,结果看到三头废寝忘食的牲口在那里盯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达到忘我境界,一位戴深度黑框眼镜相貌憨厚的胖子嚷道:“中路中路,搞死这批傻×,老子用**勾引,你们躲好,别让哥白白阵亡!”接下来胖子身边一位清清秀秀蹲在椅子上的叼烟帅哥立即嚷道:“别上,有埋伏!”然后一个都20岁了还满面青春痘的娃就怪叫道:“你妹的,老子已经被轮死了,你们快闪,对面插眼睛了!谁他妈打的辅助,这么渣,没麻雀我们就是被侮辱的命啊,单挑solo打遍复旦无敌手的麻雀人呢,咋还不回来拯救我们?!”

现在很火的一款游戏,dota,最精髓的不是操作,而是团队配合,猥琐,霸气,稳定,怎样的领袖,就有怎样的团队气质,马小跳就每天玩,不过他是上vs竞技平台找虐,这三个复旦高材生是在自己学校局域网找虐,结果都一样,被虐被侮辱。憨厚胖子一见到寝室门口呆着赵甲第的商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差点没跪下,喊道:“麻雀,我们寝室的荣誉毁于一旦没关系,可小青这小子是用你的号玩的,被对面骂是菜-逼,不能忍啊。”

赵甲第愣了一下,不是第一天就爆发世界大战,咋现在关系很融洽的意思。商雀指了指自己位置,轻声道:“八两叔,你先用我电脑玩着,我带这批菜鸟玩玩,最多20分钟。”

“小青,你死远点。”商雀没好气道。

蹲椅子上玩游戏的叼烟男立即跳下来,把椅子扶好,赶紧去端茶送水,商雀没理会,操作一名刚从温泉复活的英雄,所幸游戏才开始七八分钟,装备差距拉开不算太大,在复旦已经单挑无敌的商雀开始他的杀戮生涯,那名前几分钟还跟被杀得像狗一样的英雄就跟战神附体似的,把对面一群掉以轻心的家伙给反过来杀得像狗,走位飘忽淫-荡啊,风骚得一塌糊涂,阴险得让观战学习的小青同志感动滴热泪盈眶,还是麻雀哥纯爷们,杀人的时候还能打字骂人,这微操,这手速,这意识,这风范,猪一样的胖子和青春痘在神一样的队友带领下终于开始发威了,热血沸腾,大杀四方,把对面给一个一个杀得退出游戏,等麻雀完成一次华丽的五杀,小青涨红了脖子使劲吼一句,“信雀哥,得不朽盾,得原地重生!”

赵甲第一开始还能打量一下战局,不过上qq后很快就不再关注战况,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家伙竟然上线,然后弹他视频,赵甲第回复一句,“狐狸,啥事?”

“接视频!”高三休学后就突然从良的胡璃姐迅速回复。

赵甲第以为出了事情,就立即接视频,结果看到模糊视频里胡璃坐在一家很破烂的小网吧,晒黑了许多,白白嫩嫩的狐狸姐怎么就被摧残成小黑妞了?以前一起混的高中时代,胡璃因为抽烟酗酒加熬夜

,皮肤有种病态苍白,现在黑是黑,却有一种健康的色泽,尤其是那双以前总有点死气沉沉的眼眸,神采奕奕,这一刻,一开始听到胡璃跑四川山区还以为是玩笑的赵甲第是真相信了,那边胡璃出奇腼腆笑了笑,咧开嘴,牙齿似乎也洁白许多,做了个胜利手势,道:“出门就没带手机,因为没打算活着回去,其实挺想你的,今天是刚好有机会上网,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撞见你,老天爷总算对我开眼啦。”

“你这是?”赵甲第头一回觉得大脑不太够用。

“来县城买书,都是姐自己除去吃喝剩下的工资哦,送给我那群青春灿烂天下无敌的小学生。”胡璃眨了眨眼睛,有点费力地从脚底下拎出一大捆书籍,看封面就知道是很稚嫩的读本,而这位狐狸姐,当年那可是只读《德语课》和《权力意志》的资深女文青啊。赵甲第如遭雷击地去看她qq签名,发现早已不是那句牛 -逼烘烘的“自从姐换上精神病,整个人精神就好多了”,而是“不坏的坏人,不好的好人,不再傲娇的一枚小女子而已”。

赵甲第一阵无语,忍不住唏嘘感慨,世道真变了。

“上网费好贵,我主要是想给mp4充电,因为跟孩子们说好了,谁期中考试拿第一就给他们听歌。嘿嘿,这次我在县城买了相机,很贵的哦,400多块钱,下次给你传我学生们的照片。祝你跟小谢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胡璃姐说完就果真关qq了。

赵甲第懵了。

他不太清楚的是那个刚满18岁个人储蓄就被父母塞进1点8个亿的胡璃接下来,就要独自扛着那捆好几十斤重的书,坐一个钟头的破巴士,再坐半个钟头的拖拉机,最后走四十分钟,才能到她扎下根的小学校。

商雀见八两叔对着电脑发呆,问道:“咋了?”

赵甲第笑道:“胡璃刚跟我视频了,变了很多。”

商雀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们都知道,狐狸姐喜欢八两叔,不过那时候你喜欢上姓谢的,她一赌气就休学了,现在看是真去四川支教了。”

“不管有没有谢思,我跟胡璃都不合适,她是那种别说把老公捉奸在床,就是看到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牵个手都能上去同归于尽的女人。”赵甲第苦笑道, “再说了,老杨和手枪都暗恋了他那么久,我一个什么都没努力的家伙,真跟胡璃发生点什么,他们两个可以当做没发生什么,我办不到,朋友妻不可欺,这是原则,再者,在我心目中,一直坚信胡璃得找一个老实人,骨子里憨厚的那种,过一辈子安稳日子,我们三个谁都不合适。”

“那时候听说胡璃父母说她一个人跑去四川支教了,手枪和老杨那两个大老爷们去拼酒了,发酒疯,然后就哭得跟娘们一样,哭着喊着,后来清醒过来老杨私下跟我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胡璃让给你。”商雀无奈笑道。

“这两个傻-比。”赵甲第哭笑不得。

“这两2货是挺傻-比的,为了胡璃姐天天打架单挑,交情反而越打越好。”商雀感慨道。

“雀爷,这位是?”黑眼镜胖子小心翼翼问道。

“我叔。”没等赵甲第自我介绍,商雀就给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答案,那3名室友一下子震惊了,硬是没敢说话。太牛掰了,他们虽说跟商雀,也就是后来从雀哥逐渐升级为雀爷的寝室长,一开始是有点摩擦,不过随着商雀在班级和学院以一种爆发式的进程绽放开来,这三位仁兄就彻底服气,毕竟能让韩伶那朵花追求得连尊严都不要的猛人,复旦没有几头这样霸气的牲口,加上商雀的理科的确变态,摸底测试就跟玩一样,一次上英语课迟到被抓,就跟那位确实有点得理不饶人的老师对着干,商雀也没做太出轨的事,就是用一通鸟语足足骂了5分钟,那英语老师哭得梨花带雨,却不知道还嘴,估计是没听明白商雀的德语,一战成名啊,商雀的虎人虎事还有不少,加上在寝室内部从不故意惹事,加上偶然发现这家伙玩游戏牛气冲天,一次dota结束后某家伙被虐不服,扬言solo单挑,商雀就应了,虐狗一样,那家伙喊上朋友用他的马甲轮番上阵,都一样,其中一个后来听说能跟职业选手玩单挑的好汉也一样给商雀杀傻逼了,那个id再没敢出现在局域网,菜鸟胖子,叼烟哥,青春痘小青,三个也就乐意跟着商雀混,学习不落下,有时间就求着他一起玩dota,美其名曰求雀爷包养,然后寝室友谊也慢慢培养起来,带把的爷们就这点好,不怕有小矛盾小过节,过去就过去,等他们了解商雀对某些人的记仇,那是很久以后的壮举了。

“我跟他是一个地方的人,农村人,辈分有点乱。”赵甲第解释道,本来以为复旦学子都是高大威猛的,要么就是风流倜傥的,这三位大哥的相貌一定程度上打消了赵甲第的憧憬。

“梅-毒,给我几根烟,我跟叔去阳台上抽烟。”商雀笑道,看着那个叼烟的帅锅,那厮立即从抽屉拿出一整包红双喜丢给商雀,上海江湖人称小中华啊,7块钱一包,好抽又便宜,他嬉皮笑脸道,“能一起不。”

“抽烟人多好。”赵甲第撕开包装,跟商雀和绰号有点可怕的家伙一起来到阳台。

“跟韩伶怎么样了?”赵甲第随口问道。

“被我甩了一耳光,这两天安静多了。”商雀随意道,绰号梅-毒昵称小梅的男生笑着摇了摇头,趴在栏杆上吐烟圈,雀爷太生猛了。

“打女人不是你的风格啊。”赵甲第讶异道,商雀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打男人很狠毒,还真没听说过他打女人。

“她自己太过分。”商雀冷笑道,“冒充我的qq和邮箱给赵小燕她们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赵小燕从武汉大学赶来复旦,她又打了赵小燕一耳光,为了防止她继续神经病下去,我只能让她清醒一下。这女人,疯起来智商和手段都很让人无语的,我估计下次就要给我下**被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叔,这事你千万别劝我。”

“要不我跟她谈谈?”赵甲第问道。

“别。”商雀摇头道。

“怕她移情别恋,抛弃你?”赵甲第玩笑道。

小梅觉得这个笑话好冷。

商雀笑道:“她再投胎十八次,都配不上叔啊。我是怕她跟苍蝇一样叮着你不放,女人的毅力太可怕,她前段时间一天给我发了两百多条短信,关键是每条都不一样,我当场把手机摔了,换新号码。”

“能把你逼上绝路的,韩伶是头一个吧,女侠,大女侠。这么看,你们两个真般配。”赵甲第笑道。

商雀无语。

“得,还是我这个叔来开导她,你跟她闹下去,迟早不是你疯了就是她跳楼了,再说我还等着她给我介绍复旦知性美女,年纪轻轻上吊跳楼多可惜,还不如先解决我单身问题。”赵甲第哈哈笑道。

“那个,我手上也有货,要不要?”小梅贼笑道。

“死一边去,都是一群残花败柳。”商雀瞪了一眼,小梅乖乖抽烟。

“不介意不介意,小梅,等下给我她们的qq号手机号。”赵甲第笑眯眯道。

“还是算了,我怕雀爷晚上熄灯后摧残我。”小梅丢掉烟头就闪人。

“关系不错啊。”赵甲第当然不会真念想着那些号码。

“凑合,处久了也就那样。”商雀无所谓道。

“人在江湖飘,狐朋狗友再多也是寂寞,兄弟只有几枚哥们只有几个也**啊。这话是老杨说的吧,不知道这娃以后能不能当上将军,要不然等我们儿子长大去砸场子什么的,打个电话喊一声杨叔,然后一大票解放军叔叔就从天而降,多威风。”赵甲第笑道。

“将军不指望,老杨就算家里有关系,最快也要再爬小半辈子,当然是实权的那种,还不如指望手枪当黑道枭雄来得靠谱,那个快啊,现在混黑的谁还讲究资历,有头脑有背景有钞票有手腕,30岁黑白通吃,也算大牛人了,反正我总觉得豹子不如手枪来得适合混黑。”商雀感慨道。

“你小看豹子了,豹子在ts不咋的,在我们一帮人里头看上去最没地位,似乎也就是那种聚会了就负责买烟买酒的那类小角色,其实那是因为有我这个名义上的叔压着,有他那个动不动就要捏断他一条胳膊打断一条腿的爷爷压着,那小子潜力出来后,比手枪靠谱才对。我爷爷就很喜欢豹子,跟豹子他爷爷喝酒的时候总说这小王八蛋是根好材料,是檀不是杉啊。你想一想,豹子有跟你们谈过理想吗,有说过他的野心吗?连手枪老杨这么闷骚的人在酒后都会失态,什么话都敢说,豹子酒量不是最好的,喝的酒也不是最少的,可他哪次不是最清醒的?”赵甲第否认道。

商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看造化吧,人还是需要几分命几分运的。”赵甲第头疼道,深深吸了一口烟。

第29章 女王

赵甲第下午要去市区给司徒坚强那学生兼徒弟补习,就准备撤离复旦寝室,被商雀陪着下楼,结果就看到一楼大厅椅子上坐着韩伶,强颜欢笑的大美女站起身,喊了声八两叔,商雀立马腾起一股无名之火,赵甲第拦下来,让气头上的商雀先回寝室,就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韩伶一起走出宿舍楼,赵甲第赶着去市区赚钱,更重要的是去见美丽动人气质脱俗的蔡姨,就跟韩伶开门见山道:“麻雀这种人吃软不吃硬,你越想抓牢就他就越反感,韩伶,你别急着解释,听我说完,我和麻雀是差不多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他爱钻牛角尖,不吃后悔药,做错的事也绝不痛心疾首,所以你这么一闹,要是杀人不犯法,估计别说你,连你全家都想杀光。你跳楼上吊什么的,就是在他眼前,也一样没用,他就是这种人,你喜欢的,不就是麻雀的这股子骄傲吗,成绩好,敢跟老师对着干,打架都玉树临风,我要是女人,也喜欢,你没啥好否认的,谁没点虚荣心,谁都不是不食人烟烟火的神仙。”

“八两叔,我知道错了。”韩伶楚楚可怜道,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无助小猫咪。

“你既然是唯一一个被我见到的麻雀追求者,那我就先入为主当你是麻雀准媳妇了,所以说话都是打开天窗亮敞了说,要让麻雀回心转意,你得做贤妻良母型的,他不喜欢太精明的女人,像你那些小动作小聪明,看起来是爱之入骨的表现,在麻雀看来就是面目可憎的矫情东西,我问你,你和你的情敌,谁有把握闪电战拿下麻雀?答案肯定是没有,你现在占着一个近水楼台的先天优势,别挥霍了,更别画蛇添足,教你一个杀手锏,麻雀不是爱玩一些战略性质的竞技游戏吗,你要有空,就硬着头皮玩起来,争取能陪他一起通宵,麻雀说过找媳妇就得找能一起游戏一起喝酒一起打架的娘们。”赵甲第笑道,不知道这算对死党的落井下石还是对韩伶的雪中送炭。

“游戏喝酒我可以学,打架我不行啊。”韩伶哭丧着脸道,真的快哭出来,可见被麻雀毒害不浅。

“没让你真跟人动手,那只是一个态度而已。”赵甲第继续传授锦囊妙计,“感情这东西细水流长,对付麻雀,就得钝刀慢磨,你急了,就会给她你富家千金一身公主病的不良印象,所以你耐住性子,培养一些跟麻雀相近的兴趣爱好,下象棋围棋之类的,不是要你成为高手,可你起码得知道石佛是谁妖刀是谁吧,这才能打好这场持久战,至于言谈举止,我看你现在就不错,麻雀就好这一口,听话,乖巧,经济上保证起码的独立,精神上多依赖他点,这鸟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这方面你依然有优势,比那个官二代赵小燕强,所以以后啊,别跟特务一样紧盯麻雀不放,放长线,放风筝一样,别怕断了,就你的资本,我看三年后拿下麻雀是十有**的准事。”

“谢八两叔。”韩伶破涕为笑。

“别口头上谢我,记得给我介绍复旦美女。”赵甲第笑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八两叔,一定给你介绍又漂亮又聪明的黄花大闺女。”韩伶赶紧给出承诺。

“有韩伶一半就成,太好的我配不上。”赵甲第谦虚道,眯着眼睛,憨憨傻傻,哪有半点城府。

韩伶笑脸如花。

赵甲第骑上自行车离开,韩伶一点一点收敛笑容,取而代之是一脸精明世故的漠然。

赵甲第没有转身,当然看不到这一幕,不过他骑着车,骑出去老远,嘀咕了一句:“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要是有第三者在场,必须要给这对男女颁发最佳男女主角。

到司徒坚强小区刚好错过正常午饭时间一个半钟头,这都是经过赵甲第精确计算的成果,他实在是不希望跟那个蔡姨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小时候跟王半斤她娘的家人一起吃饭也不过如此,现在赵甲第有点体谅和理解赵三金的陈世美,王半斤她外公外婆还有一大帮七大姑八大姨的体制内人员,一个比一个油滑,尤其是王半斤那位在中纪委当官的大伯,官不大,官威倒是十分彪悍,看谁都眯着眼睛,笑呵呵,跟弥勒佛一般,不过就是让人浑身不自在,更别提王家的主心骨,王半斤的外公,据说赵三金做了上门女婿那么多年,愣是没一次正眼瞧过这每个星期都要坐一张桌子吃饭的“外人”。所以赵甲第总是感慨京城侯门深似海,自己以后能不进去瞎折腾就别自寻死路了。

家里结果只有司徒坚强和小果儿,蔡姨并没有像一般家庭主妇那样在家消磨时光,赵甲第没多想,就给司徒坚强上课,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四门课,一科一个钟头,有条有理,深入浅出,司徒坚强现在斗志旺盛,死扛着把赵甲第交给他的东西塞进脑袋,他现在怎么瞅赵甲第都顺眼,能给学生烟抽的家教老师上哪里找去?扎朝天辫的小萝莉很听话,从来不吵闹,在电脑上玩俄罗斯方块,玩腻了就换着玩扫地雷,困了就窝在椅子上睡觉,见水果盘空了还去拿新鲜水果,司徒坚强在这点上特别警惕,生怕某位自称萝莉控的好汉一个饿虎扑食就把小果儿给欺负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赵甲第就是教给司徒坚强一整套系统的学习方式,循序渐进,而不是照本宣科,有这么个好师傅领路,学起来事半功倍,加上他这次是真的洗心革面,用功用心,不知不觉就四个钟头过去,直到那名在上海市委“打杂”的蔡枪走进屋子,赵甲第和司徒坚强停下先由他全盘解说然后一问一答的补课方式,蔡枪抱着小果儿随手拿起一张草稿,笑道:“不错,比以前那些家教厉害不少,看来小强有希望在下个月拿到破历史纪录的零花钱。”

赵甲第只是礼节性点头笑了一下,就继续帮司徒坚强在一本比一本崭新的教科书上圈画重点,这些内容对他来说驾轻就熟。

“蔡姨呢?”司徒坚强问道。

“她有点事情,来不及给你们做晚饭,就让我带你们出去吃东西。”蔡枪逗着小果儿。

“蔡叔你做晚饭好了,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你烧的鱼一绝啊。”司徒坚强嚷道。

“我可不敢,怕烧了鱼被你们蔡姨丢进黄浦江喂鱼了,要知道厨房一直被她划入禁地,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反正不是你们,就只能让我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家伙背黑锅,坚决不干。”蔡枪笑道,朝小果儿做了个鬼脸。

“懒得出门。”司徒坚强为难道。

赵甲第更为难,他今天还有两个钟头的补习才算完成本周任务。最后是小果儿解决了难题,用两根小指头画了一个大饼状,蔡枪就很识趣地带三人去了离小区不远的必胜客吃披萨,司徒坚强和小果儿吃得狼吞虎咽,赵甲第不怎么饿,加上从小就对中餐以外的食物都不喜欢,吃得含蓄,蔡枪也差不多,估计以他国际都市社会精英的身份,也不太吃得惯这种东西,就跟赵甲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他的谈话总是带有暗藏玄机却滴水不漏的意味,赵甲第一顿饭也没吃安生,忙着应付这位道行高深的角色,通过司徒坚强爆八卦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蔡叔是当年浙江省的理科高考状元,不过吃完饭赵甲第还是没搞清楚蔡枪和那个蔡姨是什么关系。

把他们送到小区楼下,蔡枪没上楼。

“这个蔡枪是蔡姨的亲弟弟,不过关系不怎么亲,蔡姨在家的时候,他都不会进来。至于我,就是来这里蹭吃蹭喝的,我爸没时间管我,就当垃圾丢给蔡姨了,如果不是小果儿蔡姨不在的时候没伴,蔡姨也不会收下我。”爬楼梯的时候司徒坚强主动给出真相。

“你们家贩卖毒品还是走私军火的,这么神秘兮兮。”赵甲第玩笑道。

“毒品军火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碰。”司徒坚强笑道,“蔡姨自己有生意,我家是帮忙跑腿的,都是能拿锦旗的守法公民。”

赵甲第给司徒坚强上完课,蔡姨也没回来,有点遗憾地离开,下楼的时候刚好一辆银灰色的运动版玛莎拉蒂总裁拐角而来,开着近灯,速度也极慢,并没有半点跋扈气焰,最终停在离赵甲第不远的花坛边上。

蔡姨。

赵甲第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见她总觉得诡异了,因为今天的她才是真面目。

女王啊。

高跟鞋,淡妆,冷艳绝美的脸庞,魔鬼身材,拒人千里的气质。

太有女王范儿了,像极了史诗黑帮电影里那种枭雄巨擘的女人,即使自己男人挂了,她也能给撑出一片天地来。

赵甲第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

蔡姨见到这个犯傻的孩子,轻轻一笑,道:“回去了?需要我送吗?”

“需要。”

赵甲第傻呵呵道,一点都不客气。

第30章 风情万种

马小跳是一个很喜欢讲究排场,同时又很不喜欢被人抢风头的典型纨绔,就像他来带赵甲第这伙人去市区见世面一辆车肯定不够,李峰带着一棵在班级内部算上等姿色的小白菜,沈汉也终于在最后一刻说服夏季下楼,这就已经五个人,加上赵甲第就是六个,男女混搭,不是一群纯大老爷们,总不方便瞎挤,于是马小跳喊了个开别克的杭州死党过来。

马小跳已经不动声色地成功拿下那位在新生晚会上除沐红鲤之外最出彩的尤物,大跳性感热舞的那朵带刺玫瑰,一个寝室能像313这样作为大一新生宿舍就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全部捕获目标猎物,而且个个都在水准之上,绝对是要让学长们戳脊梁骨的,座位安排是高挑玫瑰女坐马小跳小红宝马的副驾驶席,暂时单身的赵甲第独霸后排,两对鸳鸯全部被塞进那辆别克,开出学校后马小跳问道:“甲第,你那位准女朋友真不需要我们去接?太客气了吧?”

“恩,不需要,她说自己去。”赵甲第早早习惯沐红鲤各种各样的坚持,很多事情不赞同但表示可以理解并且接受。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要是没点小特权,未免也太寒碜了。好看的女生就是校园最美的风景,总想着怎么去打击摧残,搞得血流成河才罢休,象牙塔恐怕也就没那么多使劲啃书的书呆子,书呆子不傻,也有一颗爱看美女丰满胸部和苗条大腿的**裸红心。赵甲第解释道:“她连我准女朋友都算不上,我跟她估摸着还得有好几年持久战要打,心急肯定吃不了她那块热豆腐。”

“慢慢来,铁杵磨成针。”马小跳坏笑道,惹来金融学院花魁的妩媚瞪眼。

马小跳没在意,依然一副我就是斯文败类就是不拘小节的做派,她对此也没辙,说实话她不是没看穿马小跳掩饰很好的轻佻本质,不过总有女人尤其是优秀的女人相信自己能成为浪子最后停泊的港湾,再者退一步说,她也没打算把谈婚论嫁作为大学恋爱的前提,马小跳英俊,风趣,多金,能撑面子,没奇怪癖好,擅长制造一环接一环的浪漫惊喜,她没理由不尝试着交往一下,不能奢望一个在初中就没了初吻的美女有多崇高的恋爱观。

她其实还没跟马小跳发生什么,连手都没牵,更别说拥抱接吻了,这也是马小跳经验老道的地方,跟女人都一步到位,像今天副驾驶席上的她花枝招展的,十有**对开房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似乎赵甲第是313寝室最低调的一个人,相貌平平,言行平淡,生活作息正常,成绩不扎眼,所以古筝美眉夏季和李峰的女人都对这家伙没什么特殊印象,只觉得是个挺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她们如此,既是马小跳猎物又是狩猎马小跳的猎人的萧筱就更是如此,女人在心里都有一杆秤,尤其是众星捧月的美女,什么样的男人打几分,俨然以313女主人自居的萧筱对于寝室成员素质普遍比马小跳落后一大截,感到比较满意。

到了ktv一间超大豪华包厢坐下,红男绿女,帅哥靓女,一起大概十三四号人,马小跳已经在babyface订下两个靠在一起的位置,也在浦东香格里拉酒店订下三个房间,两间豪华外滩全景房,这是他给室友准备的,不过貌似古筝美眉和李峰媳妇都是乖乖女,11点钟前都要返回学校,马小跳也懒得管,反正到了酒吧后美眉白菜一抓一大把,还有一间紫金楼全景房,是他特地给萧筱准备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再说加上乱七八糟开销也就一万三四千的样子,值了。

“甲第,你女人还没到?”马小跳见赵甲第一人孤单坐在角落,忍不住问道。

“我出去看下。”赵甲第走出包厢。

除了313寝室,没谁留意这个平庸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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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海底针,并不只意味着男人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很多时候连女人自己都搞不懂在干什么想要什么,所以大祸水褒姒在周幽王点燃烽火台的时候,突然笑容倾城,估计她也没弄清楚是爱上了那再不可能更绚烂的烟火,还是爱上了身边的男人。

沐红鲤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状态,她站在寝室镜子前,不知道是否该化妆,不知道是化淡妆还是浓妆,到后来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出门,她就这么傻乎乎愣着呆着,直到赵甲第把地址发给她,她才临时抱佛脚地换上一身衣服,比平常要略微正式一些,半礼服性质,很素雅,却也精致,终究还是没化妆,就患得患失离开寝室,把一直悄悄**的三名室友给弄得一惊一乍,这可是重磅炸弹,课余时间几乎从不外出从不应酬的沐红鲤竟然很正式地出门?约会吗?那个俄语口语课上一鸣惊人的男孩?学院里传闻喜欢占小便宜连吃饭都要沐红鲤请客的富二代?

平白无故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小八两,他广义上勉强说是富二代肯定没错,可那也得等赵三金挂了后由他继承遗产才行,否则他犟脾气地不要赵三金一毛钱,比他更犟的赵三金就真不给他一分钱,将心狠手辣的放养进行到底,迄今为止这场大冷战已经进行了大概六七年,赵甲第这个富二代也太憋屈了,高中凭借一些消息和小聪明才智好不容易从股市上攒点钱,到头来结果还是个黑色幽默的大悲剧,然后就差不多真身无分文了,加上时不时救济一下身边的死党,连标准月光族的王半斤都不如,起码那婆娘每个月初都能领到一两万英镑的零花钱,王半斤这点最让麻雀老杨他们佩服,鄙视赵三金和从赵三金手里要钱两不误,属于我拿了你的钱还可以理直气壮骂你的虎妞,这方面赵甲第跟她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是不折不扣的穷人,绝不算唬人,算个球的富二代,所以赵甲第总对杨萍萍和胡璃这些败家女嚷一句,老子是赵家村土生土长的农民,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姑娘尽情拿回去享用。那时候,杨萍萍总会撇嘴,切,被王半斤糟蹋无数遍的身体,谁稀罕,爱给谁**给谁去。而有一对可爱小虎牙胡璃则总笑眯眯用地道的青岛腔调豪迈说道,来嘛,英雄,我养你。然后赵甲第就很没英雄气概地败退了,最后总是胡璃跳脚大骂的画面,边骂边笑,怂货赵八两,再跑,姐把你霸王硬上弓了。不过最后一次,也就是胡璃去四川之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边骂边哭边笑的,只不过那会儿谁都以为她喝高了,没在意。

赵甲第拿着手机蹲在豪华ktv门口,抽着烟,以为沐红鲤这次十有**要放鸽子了,大致理解沐红鲤的个性后,他对课堂上她不够慈悲的“见死不救”越来越淡然,一个家教严肃堪称森严的矜持女孩子,可能从小学开始到大学就一直处于被苍蝇军团围攻骚扰的境地,突然被他这种不像坏人但也不太像好人的家伙打了一闷棍,再一味慈悲就不是观音而是**女主角了。

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吐出烟圈后轻轻叹息一声,三个室友和各自家属以及马小跳请来的一大堆富二代已经聚集在ktv把酒言欢呢,沈汉和李峰这两个相对纯洁的孩子没瞧出名堂,赵甲第是一早就心里透亮,看男人,尤其是出来混久了的年轻男人,看女朋友和气质容貌和穿戴质量就大致清楚他们的家底了,当然特例不算。那群人显然最多跟马小跳家境是一个水平线上,绝没有谁能超出,马小跳人不错,就是爱虚荣,宁**头不做凤尾的典型,赵甲第估计以他的家底,不是不可以跟更高一级的纨绔混一起,不过估计是受不了那气。熄灭烟头,赵甲第站起身,刚转身,就被拍了一下,是时间观极强今天却姗姗来迟的沐红鲤,她发现这家伙看到与平常不太一样的自己后,非但没有惊艳,反而挂上了苦笑,沐红鲤心一沉,有点委屈,上海市区这个时间段堵车厉害,她是第一次坐出租车主动要求司机开快一点,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这么个臭脸,沐红鲤眼神黯然,再清高的女人,在脆弱孤单的时候,也会想要一句点到即止的赞美或者恰到好处的打量。

“你这样子,我不好意思带你进去。”赵甲第为难道,沐红鲤穿上高跟鞋后,跟他差不多高了,多诱人的一双动人小腿啊,还有那被小礼服衬托得很凶的胸部,以前没发现这妞身材如此魔鬼啊,怎么稍微一折腾就妖精起来。见沐红鲤脸色异常,赵甲第哈哈大笑,咧开嘴,嗓音也温柔许多,“别误会,我是想说你太他娘的美了,一进去就把很多看我都不带正眼的闺女给立马比下去,这耳光多疼啊,大家都难堪,还有就是我一个室友是今天的主角,好不容易把革命尚未成功的一位美女拐**来,你一出场,全完啦,不让她们孔雀开屏争芳斗艳,难道你忍心让他们乘凉去吗?”

沐红鲤掩嘴娇笑,竟然抛了个媚眼给赵甲第,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娇嗔了,“赵甲第,你的嘴巴越来越油了,这是危险信号。”

“碰上一般美女我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只有对胃口的大美女才这样。”赵甲第声明道,

“吹,继续吹。”沐红鲤笑道。

“我在纠结要不要带你进去。”赵甲第头疼道。

“你喊我出来难道就是跟我说这句话?”沐红鲤哭笑不得。

“得,等下我就说你是我同一个村的学姐,省得他们以为你瞎了眼或者恋爱观不正常。”赵甲第无奈道。

“别用激将法哦。”沐红鲤微笑道。

“走,你看我怎么介绍你,我还会骗你不成,说你是我学姐就一定是学姐,大丈夫行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赵甲第拍胸脯道,想去拉沐红鲤,被瞪了一眼,悻悻收回,不屈不挠,脸皮奇厚,可怜兮兮说了一通都喊学姐了你不弥补一下的冠冕堂皇大道理,沐红鲤熬不过他的耍赖和周围的异样眼光,就伸出一根手指,被赵甲第牵着上了楼梯,曲曲折折来到二楼一间包厢,赵甲第本来只牵着她的手指,立即不由分说握住她整只手,然后装傻地没心没肺嚷道:“这是我女朋友!沐红鲤,她就是我的红鲤鱼~”

沐红鲤顿时傻了。

这厮也太……畜生了,还很肉麻。

赵甲第转过头,嘿嘿笑了笑,凑过去低声道:“你看,那群眼高于顶的娘们都傻眼了,真爽。”

沐红鲤没辙,任由他拉着坐在角落。

马小跳傻了,沈大元帅和古筝美眉傻了,李峰和他的小白菜傻了,一整包厢的人都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气氛诡异地恢复原先喧闹,不过明显很多道视线都投向宴会公主一样出彩的沐红鲤。

“是晚会上那位?”马小跳试探性问道。

“我骗你们的,其实她是我高中学姐,哈哈,上次晚会上我把她认出来,就跑去要了电话号码,学姐跟我小时候算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后来搬家就没怎么联络,这不趁机会就一起聚聚。”赵甲第继续装傻,因为沐红鲤那只被他握着的小手在用指甲抠他。

“少扯淡,别放烟雾弹。来,你们夫妻俩迟到,先各自自罚一瓶,弟媳妇要是不能喝酒,甲第可以代罚。”马小跳笑骂道,他要面子爱虚荣不假,不过对赵甲第似乎特别照顾,脸色没一点不自然,只是有些本能吃惊,反而有些高兴,估计也是被李峰毒害了,伟大的313寝室荣誉感作祟啊。

“我酒精过敏。”赵甲第虽然嘴上说过敏,却还是去拿啤酒。

“你真过敏?”沐红鲤轻轻问道,她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赵甲第。

“这个不骗你,不过替你喝一瓶肯定没问题,早说好了,有人灌你我悉数挡下。”赵甲第笑道,两个人以前坐教室距离也很近,却还是远没有现在暧昧旖旎,昏暗迷离的灯光,刺激的酒精,卿卿我我的男女,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不过赵甲第这时候反而正经认真起来,没来由让沐红鲤想起那个在教室黑板上用粉笔指点江山的寂寞背影,是赵甲第让她知道原来一个人轻狂的时候可以不是骄纵,而是孤单,涌起一股复杂情绪的沐红鲤抢过赵甲第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又把第二瓶喝光,赵甲第和一帮人都给震得虎躯一震再震啊,赵甲第递给她纸巾,关心道:“我酒精过敏没事的啊,最多就是喝了去吐然后继续喝,我有经验,喝不倒,肯定不需要你背回去。”

“就是想喝酒。”沐红鲤赌气道。

“那喝吧,尽管喝,我陪你,晚上我背你回去。”赵甲第乐了。

沐红鲤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第31章 过夜

赵甲第对自己媳妇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认准了,也不求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只求上得了大床,能给他生胖娃娃,幸福安稳,白头偕老,像两位奶奶跟爷爷那样,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起起伏伏还能坚守在一起,二奶奶在爷爷病逝那一天也安详离世,跟她斗了大半辈子的赵家老佛爷嘴上尖酸刻薄,可赵甲第知道,在不准闲人进入的佛堂里,现在奶奶除了给爷爷祈福,都不忘给她念《药师七佛本愿经》。

而不是像赵三金,大老婆被逼到普陀过清净死寂的生活,正房在加拿大跟他僵持不下,如果不是为了赵甲第,早就离婚,至于那个至今没拿到结婚证的小妾,也未必就是十全十美幸福美满,所以赵甲第祸害沐红鲤,并没有什么奢望和野心。

不过沐红鲤是谁,那是货真价实的文青美人,喝了几瓶啤酒后,加上有意无意想给赵甲第找回场子,马小跳李峰那几个人一鼓噪怂恿,她也就当仁不让地唱了几首比较高难度歌曲,一首《青藏高原》和一首凯莉?安德伍德的《change》,把一包厢给震慑得无以复加,美声,女神级别的唱腔,接下来几首都是一些比较生僻冷门的歌,很小众也很清冷,那时候,经历过迎新晚会的家伙都终于明白,赵甲第这挨千刀的畜生是真将那位在校园内气质无双的大美女给拿下了。

唱完歌,已经是十点多,李峰和沈汉的准媳妇都返校,稍微喝了点酒的沐红鲤本来也想回去,赵甲第就说要护送,她似乎不好意思让他这么扫兴,就答应去 babyface,剩下十来票人坐着三四部车杀向酒吧,都是没喝酒的美眉驾驶,这方面马小跳没敢造次,酒驾被抓就糗大了,毕竟他这一伙人根基家世什么的都在浙江,在上海出了事情很难摆平。

赵甲第和沐红鲤坐马小跳的车,萧筱开车,换马小跳坐副驾驶席,萧筱终于开始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家伙表现出适度的兴趣,沐红鲤那一身,绝不是地摊货。到了酒吧坐下,沐红鲤只顾坐在赵甲第身边喝酒,让马小跳那群打算到了酒吧玩一些游戏套近乎的死党很纠结,马小跳在酒吧混很熟,坐下后就让两位专门给夜店 “热场”的美眉来陪沈汉和李峰,嘴上无敌的沈大元帅拘谨得让人无数,跟木桩一样杵在位置上,游戏不会玩,还得美眉教他,倒是李峰,玩得很疯,时不时离开位置站在栏杆附近摇**,已经跟一位身材火爆的美眉眉来眼去,果然闷骚也是有境界差距的,马小跳也不好现在去暗示提点沈汉,只能让他自求多福。

沐红鲤酒量其实不错,不过仅限于白酒,逢年过节家里都会喝,她家对这方面比较宽松,沐红鲤显然不知道啤酒和白酒是不一样的,很快就晕晕乎乎,酒入香腮红两抹,让那张清纯冷凉的脸蛋愈发娇艳动人,主要还是因为有赵甲第,这家伙酒量差,酒品好,来者不拒,很快就满脸通红,马小跳要了啤酒威士忌和红酒,一杯啤的然后一杯红的,赵甲第很快就去洗手间阵亡了一次,被感染的沐红鲤也就放开喝,赵甲第第二次去吐的时候还是她陪着,不过她很快也尝到苦果,后劲一上来,就反过来让赵甲第陪着上了一次洗手间,把人生中第一次醉酒呕吐给奉献出来,回位置的时候赵甲第搀扶着,扶着小蛮腰,她没拒绝,因为酒吧里太吵太闹,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拥拥抱抱的情侣也太多,沐红鲤疼着脑袋脚步飘忽的时候,竟然觉得这家伙要是突然扑过来咬她一口,自己兴许也懒得抗拒了。

沐红鲤睁着迷离朦胧的水灵眸子,安安静静看着赵甲第跟人拼酒,跟人玩骰子,跟人抽烟打屁,不知不觉这个笨蛋就又被人灌了小半瓶红酒下去,看得沐红鲤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难道他一点看不出很多人是故意整他?知道自己成了罪魁祸首的沐红鲤就上去顶酒,这傻瓜还不肯,把沐红鲤气得不轻,一两次斗法失败后她就坐在他身边最角落的位置,等着他第三次跑洗手间,果真,这苦命的孩子很快就冲去洗手间,沐红鲤自己也是轻飘飘跟着,真像一对酒量不好的酒鬼鸳鸯。

喝下无数瓶啤酒和半瓶威士忌半瓶葡萄酒的赵甲第出了洗手间后,就蹲在外头靠着墙壁,神情萎靡,颤颤抖抖掏出根烟,点燃。

沐红鲤也不顾及淑女形象,蹲在他旁边。

“你是何苦来哉。”沐红鲤心疼道。

“你又是何苦来哉。”赵甲第笑道。

“我乐意。”沐红鲤狠狠道。

“我高兴。”赵甲第依样画葫芦。

“你相信吗,我是第一次逛酒吧,第一次喝醉。”沐红鲤轻声道。

“还是第一次喝酒了被人揩油。”赵甲第眯着眼睛笑道,这妮子小腰手感真他妈好。

“我不知道啊。”沐红鲤自欺欺人道。

“那个人还好吗?”赵甲第问道。

“你不怕煞风景?”沐红鲤苦笑道。

“不怕。”赵甲第咧开嘴,仰着脑袋,两根手指夹着烟。如果不是身边有个大美女,一定被当成煞-笔,也挺像一头丧家之犬,没爹爱没娘疼的小野狗。

“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种关系,面对面看着戴上红领巾,一起戴上两条杠的中队长,那时候上学我都会带两块手帕,因为他老忘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搬家了,到了初中,我们每个星期都写信,我的所有秘密他都知道,被谁喜欢上了被谁递情书了被谁骂狐狸精了,他的所有相思我也都知道,那算傻傻的早恋吗?也算也不算吧,上了高中,考进了同一所高中,约好一起去北京外国语的,成绩并不好的他努力考上了,成绩一直不错的我却落榜了,这就是这个青春故事的结局,你看,一点都不唯美,也不可歌可泣。”沐红鲤轻声呢喃道,也不管头昏脑胀的赵甲第是否听得清楚。

“还真是一点都不跌宕起伏,比我的差远了,想听我的喜剧吗?”

赵甲第笑道,转头见沐红鲤点头,他重重吸了一口,“小时候我一直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特别是你这种书香门第出来的,就是一看就像会煮茶会弹古琴的这一类,我很反感,因为有个这样的女人挺着大肚子进了我们家,把我妈给赶到外国去,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觉得除了反正一直没道德没良心的王半斤和一直需要我照顾的冬草姐,漂亮的、说话文文气气、尤其是说一口流利英语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上了外地一所学校的高二,有一天突然很矫情地察觉自己的人生太操蛋了,就上天台抽烟,想给妈打电话,没打通,就躺在角落像个娘们偷着哭了一回,然后就听到一闺女哭得比我还凄惨,我就当场怒了,不能忍啊,老子好不容易伤春悲秋一回,这也能打擂台?我坐起身一看,不远的地方,一朵校花蹲在那里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嘿,没想到一条小野狗撞见了一只小花猫,真巧,我就装深沉,抽烟,看着她哭,她也不含糊,继续哭,把挺好听的小嗓子哭哑了还哭,还要梨花带雨盯着我哭,我好人啊,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就嚷道,谁欺负你我去剁了他,她就说了是哪个傻×,刚好那人我认识,早看不顺眼,然后我就杀下去,单挑了一群人,回去后说摆平了,她没力气哭了,就要跟我要烟抽,还非得是我摆酷叼着的那根,马拉隔壁的,你要抽我就给你,她抽了一口就猛咳嗽,然后又蹲着哭,估计脚麻了,一**摔在地上,哭得老子魂都没了。”

“后来呢?”沐红鲤轻轻问道。

“后来?没后来了。”赵甲第笑道,又抽出一根烟。

“不说拉倒。”沐红鲤恨恨道,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位置。

赵甲第紧跟在后面,护着她,防止被他之外的牲口揩油。然后沐红鲤喝酒更凶了,赵甲第拦都拦不住。散伙的时候,李峰风骚归风骚,还没到能够空手套白菜的境界,晚上只能和沈汉孤枕难眠,不过幸好枕头是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枕头,他们好歹也算住过一回五星级酒店,马小跳自然是和萧筱去紫金楼超豪华套房,200多个平米,一晚上得花费不少米,刚好剩下一套外滩全景房给赵甲第和沐红鲤,赵甲第也没多想,半扶半搂着身份还比较模糊的沐红鲤上了出租车,然后到了酒店拿了房门钥匙,小脸绯红身材妖娆的美人一路上都是恍然未知的模样,到了房间,喝酒吐归吐但不会醉的赵甲第把她送上床,帮她脱去高跟鞋,盖好被子,自己洗了个澡后就披上浴袍在沙发上躺着,端着烟灰缸,关上灯,静静抽着烟,望着灯火辉煌的外滩,怔怔出神。

就算明天被室友骂禽兽不如,就不争气地禽兽不如一回吧。

赵甲第苦笑,觉得这样挺好。

喝了酒就上床,太像一夜情了,低俗,幼稚,**,牲口。

天人交战的赵甲第抽完倒数第二根烟,望了眼大床方向,模糊朦胧却玲珑有致的身躯,唉声叹气道:“文艺片上那些汉子的路数都太霸道了,妈的我一个处男,提枪上阵后连往哪里刺杀都不懂啊。”

第32章 喜剧

赵甲第一般情况下并不打呼噜,只有酗酒过度或者精疲力尽的状态下才会,他抽完烟偷偷洗脸刷牙完毕,就捡了条被单盖在身上,怕打呼噜吵到沐红鲤,就睡不踏实,加上内心一直矛盾,一个声音告诉他你还是不是爷们,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躺在几米远外的地方,你鞋子都帮忙脱了,就不能连衣服一起脱吗?另一个声音则说赵八两啊你不能对不起王半斤啊对不起齐冬草啊对不起赵家村村委会对不起赵家村全体暗恋你的美眉少妇啊,道德和**有力没气地顽强打架,不是一般的煎熬,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以往这个时间点他都已经生龙活虎起床跑步去。

沐红鲤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貌似没明白怎么躺在这张比学校床铺大太多的床上,思考了几分钟,这才身手摸了摸衣服,完好无损,松了口气,侧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凝视不远处蜷缩在沙发上的家伙,真可怜,空调房盖一条被单还是有点冷的,沙发就那么点大,沐红鲤轻轻微笑,听着赵甲第并不重的呼噜声,睡眠质量一直不好的她悄悄给他拿去一条厚重的毯子,跳回大床重新合上眼睛,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反正今天上午没课,有课她也要逃。

手机铃声吵醒了酣睡**处一室只差没有同床共枕的“狗男女”,赵甲第立即惊醒,接起电话,是笑声猥琐的李峰,这家伙和沈汉享受了一个美妙**后精神不错,对赵甲第说我就在你门外了,你们两个晚上也不知道小点声,我都听到了,好狂野好**。赵甲第见沐红鲤没动静,小声道滚,我昨天到了酒店就睡沙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李峰尖叫道,废柴,给313寝室丢脸,回去后家法处置。

所谓家法,事实上就是在寝室里两个星期不给男女战争片看,对于一切热爱情爱文艺热爱床上动作片的青年来说,这无疑是个杀伤力巨大的处罚。赵甲第刚想解释,李峰就说他和容光焕发的马小跳先撤了,自己退房,然后就挂掉电话。睡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赵甲第轻轻伸了个腰,看了下时间,10点半,瞥了眼床上纹丝不动的沐红鲤,安详宁静,身材躺着比站着还要曼妙诱人,露出一双粉粉嫩嫩的小脚丫,赵甲第笑了笑,昨天给她脱鞋子袜子的时候捏了两下,可惜当时太紧张,没敢往小腿上抹。

去洗脸刷牙,在地上悄悄做了个几十个俯卧撑,差不多11点钟左右,赵甲第决定差不多可以把她叫醒,绕到床头,蹲下去,伸出手捏了下沐红鲤鼻子,这妞拍掉赵家的爪子,赵甲第继续捏,继续拍,赵甲第见她嘴唇并不干燥,娇艳欲滴,跟清晨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一样,就恶作剧地伸出手指温柔抹了一把,这次沐红鲤没反应,上瘾的赵甲第也就不客气了,正人君子了一晚上,丢了西瓜总得捡点芝麻弥补一下。

就在赵甲第就要得寸进尺的关键时刻,小脸蛋艳红艳红的沐红鲤睁开眼睛,恼羞成怒,两个小腮帮气鼓鼓盯着赵甲第。

“今天天气不错。”赵甲第尴尬道,手停在沐红鲤嘴唇上,没敢缩回来,真小人总比伪君子来得可爱些。

“好摸吗?”沐红鲤毫无征兆妩媚起来,笑脸娇媚,像极了那些如狼似虎年纪一到晚上就勾引自家老公的少妇韵味。

赵甲第点点头。

沐红鲤哼了一声,撇过头转过身子,把后背对着色狼赵甲第。她的睡眠很浅,往往很容易就被吵醒,寝室里有个女生爱说梦话,那个女生上铺的又喜欢回答梦话,除了沐红鲤,她们都喜欢玩麻将,晚上不是东风就是小三元大四喜什么的,不肯消停,沐红鲤一直忍着不说,昨天晚上就更睡不着,其实被赵甲第扶着来香格里拉酒店,她已经做好最荒唐的准备,虽然她心里的底线最多就是睡一张床井水不犯河水,再多一点就是被轻轻抱一下,可到时候赵甲第真要禽兽要牲口,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总不可能报警,可赵甲第除了帮她脱鞋袜的时候有点不正经,接下来就正经得令人发指,他躺在沙发上抽烟的时候,她也没睡,就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看着烟头一闪一闪,很有趣,她还借着酒劲很恶作剧地摆了个特撩人的姿势,听到赵甲第当时呼吸都加重,她心里乐开了花,憋死你,后来她实在扛不住瞌睡虫,就沉沉睡去,很踏实,简直比在家里睡还安稳舒服,除了铃声响的时候,赵甲第洗脸刷牙的时候她又醒了,这头披羊皮的狼终于要对小红帽下手了,她也终于不能继续装睡,现在房间里气氛旖旎诡异。

“红鲤,问你个事。”赵甲第很不客气地躺到她身边,睡了一晚上沙发,终于舒坦了。

沐红鲤如临大敌,身体紧绷,紧张得无以复加,完蛋了,第一次跟异性睡在一张大床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中。

“你还喜欢那家伙吗,就是你给写《孩子》的那个成绩比我好点个子比我高点样子比我帅点的青梅竹马。”赵甲第小心翼翼问道。

沐红鲤身体轻轻颤抖,猛然转过身,眼眶竟然有点湿润,咬着嘴唇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但我如果真喜欢他,就不会故意考不上北京外国语!你觉得一个还算知道点廉耻的女孩会随便让人爬上床吗?”

赵甲第犹豫了下,就开始脱衣服。

兴师问罪的沐红鲤立即慌了,怯生生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赵甲第一脸悲壮道:“我犯下大错,只能以身相许了。”

沐红鲤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勇气和严肃被一下子破功,脸色阴转多情,破涕为笑,转过身,骂道:“流氓。”

“我还流氓,回去不还不得被室友他们给鄙视致死啊。”

赵甲第苦笑道,把沐红鲤轻轻扳过来,两人面对面。

“你就不会撒谎说你把我那个了?”沐红鲤小脸红彤彤,有些女人,是那种见到男人就拼命绽放的花朵,而有些女人,则矜持骄傲地只为一个男人娇艳摇曳。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乱说,对你不好。”赵甲第轻声道,很坦诚。

“你这么善良厚道,不像啊,也不知道是谁在黑板上说我是《战争与和平》里的别素赫娃,是伪善的女人?”沐红鲤记仇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随风而散吧。”赵甲第忍俊不住,不冷不凉不高傲的沐红鲤果然很动人,更漂亮。

“甲第,你给我说说看你的喜剧吧,昨天晚上你没继续往下说。”沐红鲤好奇道。

“那你得允许我抽烟,要不然没有沧桑深邃的感觉。”赵甲第笑道,沐红鲤很体贴贤惠地下床帮他把烟、打火机和烟灰缸都递给他,然后继续很温柔贤淑地躺在他身边。

“这是一个喜剧,所以你听了后一定要笑,不然就是不捧场。”

赵甲第打趣道,点燃一根,抽了一口,“她叫谢思,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成绩不怎么样,就跟我一个水准,当然是说总分,我刚上高中就知道她,也许跟你差不多,都是从小学就开始收情书的女孩子,很奇怪,一开始没觉得她漂亮,后来在阳台上见她哭得那么不管不顾,像一只平时蹲在枝头供男人远观的孔雀,啪一下,掉地上,成麻雀了,我反而觉得她很好看,我接下来就追她,每天都写一封情书,一段时间为了一个叫老杨的死党跟外校的人打架,右手绑了石膏,就用左手写,通宵写了一晚上,终于马虎能拿出去见人,所以我现在左手写字也很不错的。一开始,她没理睬我,估计是面子上挂不住,毕竟被我看到最不光彩的一面,怎么都不肯搭理我,加上我那时候就一傻帽儿,哪个女孩子愿意跟我交往,也不怨她,她追求者一箩筐一箩筐的,要排队,能从她班里排到学校门口,我这么一插队,不顺眼的牲口立即就跳出来,反正高二第一个学期我就都忙打架干情敌了,本来我是一直不跟学校里的孩子怄气的,因为不喜欢攘外安内那一套,打架是纯为了跟死党一起热闹开心,不是为了吸引眼球,没劲,然后我就不知不觉成了打遍学校无敌手的不良分子,幸好我单科成绩不错,学校才没把我开除,我扳手指算算看,留学查看一次,记大过两次,三次严重警告,牛掰了去,记得有一次是被物理老师扛一条椅子逼着参加了什么竞赛,凑巧拿了个一等奖,刚好那次要登台宣读检讨书,等哥检讨完毕了,就屁颠屁颠去拿那个狗屁一等奖了,全校师生都当场煞-笔了,我就踮着脚跟朝谢思傻笑,然后扯开嗓子喊,谢思我喜欢你,我要喜欢你一万年!幸好那时候跟我最不对眼的政教处主任出差,教导处主任是我化学老师,事后就捞了一个警告处分,不痛不痒的,算个鸟。给谢思写了一整年情书,打了大半年的架,终于她点头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你晚上拉着兄弟死党喝了一晚上,不知道吐了几次,就跟他们语重心长说,哥我要改正归邪了,以后打架少找我,家里媳妇不准,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时就有一很凶很千金的美眉骂我是怂货,我还是开心啊,就说见色忘义咋了,天大地大媳妇最大,有本事你做我媳妇啊,那美眉哭着说,二百五赵甲第,走,开房间去,你是处男怎么了,老娘还是处女。我当时貌似还想说什么来着,不过那次是真喝多了,倒头就睡。可能是我眼光有问题,到现在,我还觉得谢思在交往的时候是很好的,没什么大野心,不会说唠叨着让我努力考上名牌大学,我偶尔瞒着她打架负伤了,她也只是给我默默买药,她捡到小猫小狗每次都捧回家,然后基本上每次都是被她爸妈丢出来,然后她就又哭得很伤心,我就每次都负责把这些小东西送给有爱心的人家,我家在ts的曹妃甸,但却是在另一个区读的书,为了这些猫狗,差点把那个区跑了几遍,她学习很努力,但成绩总上不去,又不愿意我教,总在年级里200名左右徘徊,我就特地按照这个水准做题目,有一次还真被我呆在190多名,跟她差不远,我很开心,可她却不怎么高兴,那时候我也没多想,我始终认为这么个不聪明有点小笨的善良女孩子,就算做坏事,也坏不到能让人伤心伤肺的地步吧,然后我这么个好不容易乐观一次的悲观主义者就喜剧了,高三第一个学期期中考试结束那个时间,刚好是她生日,我就砸下全部积蓄在股市上玩了一次蛮不错的短线操作,赚了笔钱,缺课跑去天津给她买了一枚戒子,回来大半夜就跑去找她,结果看到她跟那个被我揍了一顿的牲口在楼梯口亲嘴,柔情蜜-意啊,她还贼主动,我跟她一起的时候,我连牵手都战战兢兢的,那龟儿子竟然亲着亲着就把手伸进她衣服了,她也没拦着,我当时就懵了,没搞懂这世道这女人是怎么了,果然漂亮女人没一个不是狐狸精吗?然后她新欢就看到了我,挺得意,就是我第一次下天台帮谢思揍的那个犊子,家里老爹是ts圈子里挺有钱的主,我们ts号称一个月能赚上亿的台面上台面下加在一起有十六七个,他爸的老板勉强算一个,估计他家千万富翁啥的也逃不掉,他成绩也不错,天天年级前十名呆着,玩篮球也有一手,跟我这种上了场就只有贡献被盖帽的家伙肯定不一样,他笑得很诡异,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你打我我喊了人也打不过你,可你女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上去就想抽他,小脸蛋挺水灵挺幸福的谢思慌了,说赵甲第你别乱来,她让那犊子先走,最后上楼搬下一箱情书,还给我,说分手。分手?分呗,都这样了难道我还求着你再给一次机会不成,那小半年时间里,我都在想,是我太煞-笔还是谢思演技太好,或者是那有钱孩子太犀利,那段时间,死党劝过,我姐也安慰过,终于想通了,一个爷们,想要爱人,必须先学会好好爱自己,我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把胡子剃了,出狗窝剪了个8块钱的平头,然后回去掏出一把西瓜刀,带着戒指到学校,找到课间休息时间正跟男朋友灿烂笑脸的谢思,当着她的面把那戒指给敲成渣,再把那头得意了小半年的牲口打成内出血,一挑十几个对我来说有难度,单挑还真没怂过谁。后来其实我可以安然无恙留在学校,而是让那个叫嚣着让我滚蛋的政教处主任滚蛋,不过我觉得没劲,就转校了。喂,沐红鲤,你听一个喜剧这么久,怎么没笑,反而哭了?”

第33章 姐姐驾到

沐红鲤是真哭了,却没跟狠狠捅了赵甲第一刀的校花谢思那样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她只是红着眼睛咬着嘴巴,不哭出声,被赵甲第发现后就慢慢滑进被窝,躲起来。赵甲第把烟灰缸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看着那条小红鲤鱼,笑道:“被感动了?我蒙你的呢,这故事是我想了一晚上瞎编的,就等着你听完后主动投怀送抱,你看我多用心险恶。还哭?再哭大爷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哭更厉害了?别逼我,我真会猪狗不如的。”

沐红鲤抹了把泪水,红着眼睛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瞎编的,总之你不许再跟别的女孩子说这个喜剧。”

“凭啥,我单身凄苦得很,还不准我跟美眉们诉苦啦?”赵甲第玩笑道,嘴上吊儿郎当,双手却是温柔地帮沐红鲤擦去眼泪。

“就不准。”沐红鲤恶狠狠道,仰着脑袋,那双眸子跟水墨画一样迷离朦胧。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原来也没打算让谁听到这个瞎编的故事,要不是我怕我们孤男寡女的不找点事情做就要**,一不留神做出天雷勾动地火的事,我也不乐意瞎忽悠。”赵甲第收回手,躺在柔软大床上,似乎有点累了,闭目养神。

“甲第。”沐红鲤轻轻喊了声。

“恩?”赵甲第依然闭着眼睛。

“你喜欢我吗?”沐红鲤忐忑问道,从头到尾,直到两人都睡一间房间甚至躺在一张床上,这家伙都没说过喜欢她。

“喜欢啊。”赵甲第理所当然道,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三天两头往上海外国语跑,又不能牵手又不能拥抱的,就是坐在一起听课一起吃饭,骑自行车来回也是很累的。

“可你都没对我说过。”沐红鲤略微幽怨道,侧过身,凝视他的侧脸,发现这家伙虽然既不英俊潇洒也不棱角分明,但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也许看十次都没法让女人一见钟情,但看一万次也没法让女人腻歪反感。

“喜欢啊爱啊什么的,我都不喜欢放在嘴上,脸皮薄,说不出口,可我以为女孩子都是知道的。”赵甲第睁开眼睛,侧过身,跟沐红鲤面对面,只差十几公分。

沐红鲤没有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睫毛一翘一翘,双手轻轻护在胸口。

冲啊杀啊。

赵甲第满脑子就是这两个字眼,死憋着硬扛着不敢莽撞,生怕吓坏了这条滑不溜秋的小鲤鱼,赵甲第不熟提枪上阵这类高难度动作,但亲亲搂搂还是有经验的,一只爪子握住沐红鲤一只小手,另一只爪子攀上她的桃李小蛮腰,微微一拉,就将身体僵硬颤抖却丝毫不抗拒不挣扎的小红鲤给拉过来,两人身体天衣无缝地黏在一起,赵甲第明显感受到她穿了小礼服后才得以暴露真实规模的坚挺傲人胸脯剧烈起伏,惊讶地柔声问道:“第一次亲嘴?”

沐红鲤闭着眼睛红着小脸点头。

实在是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

赵甲第直接禽兽了牲口了变态了,把沐红鲤的初吻给二话不说夺走,亲着香甜小嘴含着丁香小舌就不肯放开,等沐红鲤差点窒息,才罢休,亲嘴接吻这事情,有天赋有悟性的孩子都是无师自通的,恰好赵甲第有天赋沐红鲤有悟性,一个主动一个含蓄,然后含蓄就被主动给彻头彻尾打败了,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沐红鲤逐渐由被动退缩转为鼓起勇气接纳,最后是迎合,美好的初吻啊,给了一个她觉得心甘情愿花痴一回的家伙,她只觉得身体很热,胸口很涨,一方面是胸脯被那家伙给挤压了,另一方面是她有满腔的幸福,所以他的手不安分地从她小腰上覆上她桃子一样的臀部,沐红鲤是知道的,却没有阻拦,礼服是绸缎材料,只会增添手感和触觉,她逃不掉,只好往那个坏人怀里挤,她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无药可救了,沦陷就沦陷吧。不过赵甲第在她胸口和后背毛手毛脚了半天,最后没动静了,沐红鲤睁开水汪汪的春-情眸子,却看到一张懊恼的脸庞,她带着难以掩饰的妩媚意味颤声问道:“怎么了?”那家伙一脸悲壮地尴尬说道,不知道怎么解开。沐红鲤笑了,一笑百媚生,刚想要自己动手轻解罗衫,就发现他眼神炙热,有一种异样,在她**上不老实滑动的手使劲一托,似乎想要把她完完全全挤入他的身体,他低下头,埋首在她粉嫩白皙的脖颈间,在这第二片处女地上继续辛勤开垦,沐红鲤柔若无骨的身子愈发融化,双手主动环住赵甲第的脑袋,媚眼如丝。

怕他继续往下,却又有一丝矛盾的期待。

“你不后悔?”赵甲第突然抬起脑袋问道。

“后悔也比遗憾好。”沐红鲤柔声道。

“那慢慢来,咱们既不后悔也不遗憾。”赵甲第重重呼出一口气,心满意足,轻轻搂着真正意义上的准媳妇。

“你不后悔?”沐红鲤笑道,现在的她可真迷人啊,小脸蛋红扑扑的,轻轻一碰就能滴出水来。

“改天我请你住金茂最贵的套房,到时候再行鱼水之欢。”赵甲第笑道。

“败类。”沐红鲤又骂了一句。

“鲤鱼,等你成了少妇,气质一定更上一层楼。”赵甲第陶醉道。

得交房了,沐红鲤起身快速洗漱,理了理被某人揉乱了压皱了的可怜小礼服,而某人还不忘得寸进尺地在她照镜子的时候揩油占便宜,把传统矜持的沐红鲤给羞得差点哭出来,毕竟镜子里一丝不漏映射出他的温柔“猥亵”和自己不知羞耻地迎合和妩媚放浪,这一幕,简直就是对沐红鲤以往爱情观的毁灭性打击。下楼的时候在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赵甲第还是没有放过她,沐红鲤娇嗔撒娇,脱胎换骨,俨然是嫁作他人妇的小女人,不过在公众场合,她还是那个气质冰凉的白莲花女孩,退了房,就乘坐出租车回杨浦,回上海外国语,赵甲第那条上了两把锁的80块大洋坐骑被偷走后,就换了辆60块的二手自行车,更破了,不过停在学校车库,没机会给沐红鲤见识见识,现在到了上外,沐红鲤已经敢和赵甲第正大光明地手拉手,一脸姑娘我就是天底下幸福女人的惊艳表情,赵甲第陪着她在食堂吃午饭,赵甲第倒没有小人得志地非要跟沐红鲤表演恩爱场景,埋头吃饭,偶尔摸摸媳妇小手,倒是沐红鲤话匣子打开不少,估计是确定关系后想要多了解一下赵甲第,赵甲第就大致说了下家庭情况,太惊世骇俗的当然没敢现在就说,例如小时候被绑架、有三个妈两个奶奶还有个童养媳姐姐之类的,就说自己是ts曹妃甸人,家里是做生意的,有两个姐姐,父母差不多能算离异,老妈在加拿大定居,有个后妈加一个同父异母的活宝弟弟,沐红鲤一一记下,跟赵甲第交往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恋,这跟青梅竹马的友情是不一样的,起码青梅竹马绝不会把手往她桌子底下的大腿上摸索,更不可能让她死心塌地一起睡一张大床上差点连最后一关都闯破。

下午她要上课,赵甲第要回学校上专业课,关系突飞猛进后需要细腻磨合,尤其是对沐红鲤这样清高孤单的女孩子,尤为困难,赵甲第也就点到即止,没纠缠不休,怕落了下乘,回到学校只是发了条短信,让她好好学习天天想上,不知道是手误还是刻意把向上打成了想上,沐红鲤回了条,就三个字,言简意赅,大变态。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赵甲第笑得奸诈,等到老师在课堂结尾提醒下周就是期中考试,这才让赵甲第有种岁月如梭白驹过隙的狗屎感触,马小跳显然知道这点,今天都没逃课,313寝室下课后一起回宿舍,当然是对赵甲第一顿狠狠上升到理论高度的挖苦鄙视,赵甲第全部虚心接受,表示一定再接再厉。

“怎么上手的,你小子不露声色啊。”马小跳好奇道,唾沫四溅对赵甲第进行大篇幅抨击教育的李峰和沈汉也是一脸期待,太富有传奇色彩了,313最闷不吭声的家伙竟然征服了难度系数最高高到遥不可及高度的上外鲜花,太癞蛤蟆吃天鹅肉了,没王法没天理。

“侥幸侥幸。”赵甲第乐呵呵道。

“坦白从宽,别想蒙混过关。”沈大元帅掐住赵甲第脖子勒着威胁道。

“那天晚会一结束,我就跑过去对她说,我能给你幸福,她没当真,我继续问,我能追你吗?她没反对。然后我就真去上海外国语追她了啊,她上什么课我就旁听什么,打不走骂不走的,然后她就被我的决心和毅力给打动了。”赵甲第半真半假笑道。

“肯定还有内情。”李峰不甘心道,马小跳和沈汉也是附和,李峰瞥了眼赵甲第,轻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把沐美女给生米煮成熟饭了才让她小鸟依人吧?”

“滚蛋。”

赵甲第笑道,潇洒甩了甩头,只比平头长一点的发型能甩出个啥风度,“靠的是魅力,懂不,魅力。”

“这小子欠揍,越看越不顺眼,敢跟我们还藏着掖着,揍他。”被逗乐的马小跳骂道,赵甲第撒开脚丫子狂奔,三个室友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追到一半早没影了,这才想起来这家伙是5千和1万米双料金牌。

期中考试断断续续为期十天左右,公共课加上专业课,一个一个轮着上,寝室里除了赵甲第安安静静背诵班长发下来的公共课资料,马小跳就是长吁短叹,偶尔看点资料,忍不住又去上网跟美眉们打情骂俏,李峰依然玩他的游戏,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势,沈汉则专心钻研对他来说最洪水猛兽的微积分,在生死攸关的关头终于撕下脸皮跟李峰讨教难题,李峰脑袋瓜不错,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就是讲解水平不不咋地,听得赵甲第经常一阵蛋疼,在这段期间跟沐红鲤见面不多,寥寥两次,因为她也要应付考试,不过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赵甲第话不多,都是抽着烟听她说有趣的事,每次结束赵甲第都会说媳妇啊我已经在金茂订好房间了,啥时候去把正事办了?沐红鲤都会骂一声流氓然后满脸通红地挂掉电话,她寝室里自然是三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女孩,都以为沐红鲤是走火入魔了。

公共课考试没什么难度,没上过一堂课的赵甲第拿到资料后,该拿的分都拿到手,估计都在八十到八十五分左右,因为还有一些是资料上没有的,赵甲第也没辙,毕竟不是神仙,至于专业课,应该都是90+,尤其是微积分,满分没什么难度,赵甲第之所以没什么保留是实在看不过去沈汉在那里埋头拼命,却因为方法不对而头疼,不考个微积分满分总不能跑过去对他说沈大元帅其实我高考数学150分吧,至于英语,考场都懒得去。

那个跟校长似乎有关系的学校女神级英语老师也干脆,从不来烦赵甲第,让赵甲第好是纠结,心想你就算不来劝我学英语也可以做一个知心姐姐来跟我谈谈心说说理想啊,可最终,英语老师根本就不鸟他。

期中考试结束,赵甲第就想把沐红鲤拉出来一起去看看黄浦江东方明珠塔什么的,可惜她说要回江苏老家给外公过80岁生日,赵甲第好生失落,就抱怨说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啊,沐红鲤在电话里头温柔笑道乖,等姐姐回来哦。

好不容易从考试里解放的马小跳又是一条好汉,去市区花天酒地糟蹋良家,李峰和被他带坏的沈汉则在寝室里霸占着马小跳和赵甲第的电脑一起玩《暗黑破坏神》。

百无聊赖的赵甲第坐在床铺上听歌,有点想念那个不知为何感觉总是离他愈行愈远的童养媳姐姐,齐冬草。就像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而她越越走越高,总有一天,会变得高不可攀。

可一个出人意料的电话打消了这个该死的念头,让他咧开嘴贼笑。

正是那位让他开始生出一种自惭形秽错觉的童养媳姐姐。

用豹子的话说,那就是神仙一样的妞。

浦东国际机场,优雅走出一位气场能够媲美任何国际巨星的绝美女性,一路惊为天人的炙热视线,她视而不见,独自前行。

高端职场女性最青睐的黑色铅笔裙,艰难包裹住她中段的玲珑曲线,搭配一件看不出logo的精致白色衬衫,黑白搭档,最简单,也是最经典。

脖子里围了一条藏青琵琶色的爱马仕丝巾,拉着一只与她端庄典雅气质相称的稀有拉杆箱。

雪白手腕上露出一只行家一眼就能认定是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

她有傲人的妖娆身材,仿佛轻轻一捏就滴出水来的天下无双肌肤,温文淑雅到了骨子里。

这种女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让人自惭形秽。

一名戴墨镜的西装魁梧男子跟随在她身后,保持3米距离。

当她坐进一辆宾利轿车,许多垂涎美色的男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齐助理,徐振宏经理帮您在金茂君悦酒店安排了房间,我们是否现在就去?”司机毕恭毕敬问道,却还是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多瞥了眼大名远播的总裁身边大红人,这位传说中赵老佛爷钦定为集团太子妃的女人。

“去首席公馆。”女人柔声道,虽然声音轻柔,却让人无法拒绝。

司机根本不敢多话,驾驶宾利开往位于徐汇区新乐路上的首席公馆酒店。

司机身边坐着沉默寡言的健硕保镖,就如同一座小山坐在副驾驶席上,一米九的个子,将近两百斤的体重,他是赵三金“豢养”很多年的王牌角色,他的武力值有多少,一般人自然不清楚,只有云南和广东那些个被赵三金要账的大老板才清楚,能在腹部替赵三金挡下一枪后还脸色不变地干掉7票战斗力不俗的彪形大汉,这种狠辣角色,在没有飞檐走壁的现实世界,差不多就算是单挑小无敌了。

女人闭目养神,毫无瑕疵的纤细手指转动右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拉杆箱就在她脚下,并没有被她塞进后车厢。

掏出手机,竟然是跟某位牲口一模一样的老款诺基亚,不过显然这只诺基亚在她的呵护下要崭新鲜亮许多,她拨了一个号码,略显冷艳的脸蛋洋溢着幸福的迷人光彩,软软糯糯道:“八两,我到上海了。”

第34章 童养媳

每个小男孩都藏有一颗扑在姐姐怀里撒娇的红心,她会有温暖的漂亮笑脸,有成熟韵味的身体,有充满诱惑的迷人嗓音,她能为少年遮挡风雨,为他指点迷津,可以让孩子们堂而皇之地吃美味的软饭。这就是男人御姐控的根源,孩子都渴望成长,但又畏惧责任,所以都希望生活中出现一位婉约却强大的熟-女姐姐。

赵甲第也不例外,于是童养媳齐东草出现了,这是他的幸运,最大的不幸则是另一位姐姐王半斤摧残了赵甲第大部分遐想,很多时候赵甲第会悄悄想,如果不是王半斤千万百计不择手段地阻拦,兴许他早就忍不住畜生一回把童养媳姐姐给就地正法了。接到齐东草电话的时候是中午12点左右,他下午有两节不能逃的专业课,就让齐姐姐让先在预订酒店下榻,约好一起吃晚饭。

心情澎湃的赵甲第兴匆匆跑去上课,度秒度分如年,不过总算还是将老师讲授课程全部成功消化,下课后就扛着书本跑去校门口打车,直奔齐东草姐姐嘴中的首席公馆,报给司机师傅详细地址,那位大叔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穿着朴素的赵甲第,显然不敢相信这名学生能跟上海最奢侈的酒店之一牵扯上关系,如果不是开车有些年岁的老上海人,肯定也没听说这地儿。

“小伙子,去那里做啥哦?”师傅操一口标准的上海口音。

“接人。”赵甲第一只手随手翻阅专业书籍,另一只手旋转诺基亚手机,经过初期几个钟头的激动后,浮躁缓缓沉淀下来。

童养媳姐姐齐东草在赵家是一个身份很特殊的存在,她既不像家族内正统继承人的王半斤和赵甲第那样板上钉钉,甚至不如半个赵家人赵砚哥来得让人重视,但抛开血缘关系来说,齐东草是赵老佛爷除孙子赵八两之外最心疼的孩子,她更是赵三金头号心腹大将王厚德的私人助理,王厚德作为现在民营企业里年收入能排前三的打工皇帝,在7年前跟随赵三金后被后来的经济学家笑称是“一遇风雨便化龙”,爆发出惊人的实力,让金海集团由一个在ts市执牛耳的地区性企业成长为中国北方的巨型航母,尤为难得的是金海在王厚德的执意坚持下,走实业,不玩花哨的资本操作,绝对不上市,力图打造中国最厚实的民企资金链。

而齐东草就是王厚德一手栽培起来的学生,一直视作未来的儿媳妇,这是金海集团众人皆知的公开秘密,绰号“金佛”的王厚德为此没少招惹赵家老太太。金海的创始人赵三金对齐东草也相当照顾,很早就特地让她坐在办公室角落,半正式地出席董事局会议,当然,这个位置本来应该由赵甲第来坐更合适,可惜的是在赵三金把赵砚哥母亲带进家门那一刻,父子就开始一场漫长的冷战。齐东草的表现无懈可击,她其实并没有卓绝的高智商,但她身上吸收并且完美平衡了大投机家赵三金的冒险精神和“重剑无锋”王厚德的脚踏实地,正式进入金海集团总部成为王厚德的私人助理后,追求者寥寥无几,暗恋她的金领和白领数不尽数,因为所有人在打算追齐东草之前都得掂量一下这位集团“太子妃”的身家,绝大多数人都知难而退,偷偷端板凳嗑瓜子看好戏,期待那位不露面的赵太子跟集团内风头雄健的王厚德独生子王春风的火星撞地球。

到了首席公馆门口,赵甲第把钱掏给司机师傅,还没等大叔找给他零钱,就有人打开车门,开了好几年出租车的中年大叔无意间抬头,足足愣了十秒钟,那女人实在太水灵了,一张淑女淡雅的鹅蛋脸,柔柔弱弱,清清冷冷,很漂亮,却不是妲己式狐狸精的妩媚,总之很纯很良家,简直天下无双,赵甲第咳嗽好几声,大叔才回过神,依依不舍把钱递给幸福的赵八两同学。

把车开走,司机大叔咽了下口水,自言自语道:“娶这种女人做老婆,估计谁都活不久,太遭老天爷嫉妒了。”

“冬草姐,咋来上海了?”赵甲第下车后一脸阳光灿烂。

“奶奶让我给你带汤臣一品的钥匙,再给你捎来一些茶叶。加上我刚好要去杭州签署一份文件,就先在上海停留一天。”在外人面前永远恬淡安宁的齐东草丝毫不吝啬笑容,伸手翻了下赵甲第衬衫领口,果然有点脏,真是一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啊,她拉起赵甲第的手往酒店内走,柔声道:“我给你带了套干净的衣服,你去换上,我帮你把身上这套洗了。”

“不用了吧。”

赵甲第头疼道,见到一杆标枪一样杵在酒店铁门口的墨镜魁梧男,咧开嘴大笑,喊了声“芳姐”。

齐东草无可奈何地摇头微笑,那名武力值恐怖的私人保镖额头青筋暴出,除此之外再无特殊状况。他叫陈世芳,35岁,河北道上赫赫有名的猛人,年轻时闯荡过大江南北,学过不少把式,江湖上都流传陈世芳曾经遇到一位世外高人,才让他的八极拳还能在二十五岁以后突飞猛进,赵甲第跟这几个跟着赵三金做事的好汉大侠关系都不赖,换做别人敢称呼陈世芳“芳姐”,不被打断几根肋骨才怪。

赵三金身边能称上心腹的角色并不多,能偶尔有资格进赵家饭桌上吃饭的更是寥寥无几,保镖就两个,一个是负责给赵三金开车养狗的黄老头,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家伙,倒是最喜欢看王半斤**,总会冒出一句意犹未尽的好生养啊这闺女,他对赵甲第不好不坏,关系也平平,估计是代沟太大,说不到一块去。还有一个就是“芳姐”了,赵甲第没见过黄老头出手,陈世芳的身手是瞧过的,猛得不像人。

到酒店后并没有怎么出汗的齐东草还是泡了一个澡,换上一身相对休闲的服饰,棉t恤搭配牛仔裤,那件t恤印有一幅极富艺术气息的水墨画,紧身牛仔裤也将她曲线玲珑有致地展露出来,踩着一双特地请老师傅订做的绣花布鞋,与浦东机场那位办公室优雅女神判若两人,并不出位的邻家女装束,却依然超凡脱俗,她带着赵甲第来到装饰比四季酒店或者金茂凯悦更对口味的酒店房间,陈世芳很自觉地替他们关上房门,守在隔壁房间。

齐东草踩上地毯后立即脱掉鞋子,这是她的老习惯,与高跟鞋女王王半斤截然不同,她这辈子几乎没有穿过高跟鞋,也从不喝酒抽烟,每天准时起床睡觉,格外注重食补,虽然不喜欢化妆,但对美容技巧无比精通,生活作息和规律健康到让人抓狂,这才让她如羊脂玉的肌肤没有被丝毫破坏,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被最大程度地爱护和疼惜,安静等待被某个男人去“亵玩”的那一天,所以齐东草身上几乎没有瑕疵,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疤,她就跟完全是水做的女人一样,能融化任何男人。

“八两,我已经帮你放好热水了,你进去泡澡吧。”齐东草笑道,像极了相夫教子的小媳妇。

“冬草姐,先让俺亲一下。”

赵甲第一个饿虎扑羊,把齐东草按倒在沙发上,从见到第一面起他就涌起把她像一颗水蜜-桃一样生吞活剥了的炙热**,好不容易熬到大瓦数的芳姐从视野消失,赵甲第终于露出牲口本色,齐东草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雪貂,缩在沙发,赵甲第两条腿将她夹在中间,双手撑在她双肩两侧,赵甲第笑得没心没肺,那叫一个欢快,如果是王半斤躺在身下,一定会媚笑着咒骂一句智障儿童欢乐多,齐东草侧过脸,不敢与赵甲第对视,粉嫩两颊浮现两抹娇艳红色,那可是吹弹可破的皮肤啊,估计能亲上一口哪怕折寿十年也愿意的牲口能一抓一大把。

齐东草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待赵甲第调皮犯浑。

等了半分钟,轻轻睁开眼睛,齐东草发现那家伙眼神促狭,充满捉弄意味,她挣扎着就要离开沙发。

啵。

赵甲第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也许是太用力,以至于没了那份暗香浮动的轻佻和旖旎。“洗澡去。”知足常乐的赵甲第跳下沙发,溜进浴室,脱光衣服跳进木质浴缸,温度适中的洗澡水溅了一地,他低头瞧了瞧昂首刚硬的命根子,无比尴尬,不是他不想多跟童养媳姐姐耳鬓厮磨一番,只是她的杀伤力几乎属于对任何雄性都是秒杀的变态范畴,赵甲第根本不敢再**下去,生怕一个欲火焚身就把冬草姐姐给霸王硬上弓了,到时候赵三金非让芳姐把他塞进麻袋抓回ts,吊起来打,他估计奶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条件护着他,赵甲第谁都可以欺负,唯独不能欺负冬草姐,否则一定是众叛亲离的下场,这实在是太遭罪了,只能看不能吃,赵甲第觉得再这样下去他都能练就金刚不坏的境界了。

很久没有舒服的泡热水澡,在寝室都是很随意地冲冷水澡,惬意轻松的赵甲第闭上眼睛,哼着跑调的小曲,泛起一点困意。

半睡半醒。

当他睁开眼清醒过来,骇然发现冬草姐正一手特质肥皂一手毛巾给他擦拭肩膀,一下子把赵甲第惊得差点蹦出浴缸,身体僵硬,尴尬笑道:“冬草姐,我自己来吧。”

“八两也会害羞?”齐东草半弯腰低着头,其实她眼睛根本没敢往浴缸里瞟。

“我是怕万一没能抵挡住诱惑,就想要做圈圈叉叉的那种事。到时候我还不得被死命找机会折腾我的赵三金剥皮抽筋。”赵甲第苦笑道,外人嘴里的老佛爷明确宣布过赵家第二条圣旨,等八两毕业后立即迎娶齐东草,但这之前两人不许有实质性的肌肤之亲。有这道圣旨压着,赵甲第身体成熟后的岁月里,也就没敢做过火的勾当,最多是摸摸齐东草的小手或者脸蛋,唯一一次酒后乱性,他曾胆大包天地伸进齐东草外套,隔着内衣摸了把她胸部,这黄色至极的一摸让赵甲第怀念至今,仿佛到今天手上还留有余香。

对于这位十有**要入洞房的童养媳姐姐,赵甲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似乎她是他的女人,可赵甲第却从没往女朋友媳妇老婆这个方向想过,就像长大后就没怎么把王半斤当一般姐姐看待。

收敛心神,赵甲第速度用大腿夹-紧掩饰下面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立正稍息的雄壮老二,抬头望着给他清洗后背的冬草姐,头脑发热,就脱口而出道:“姐,今晚我就不回学校了。”

齐东草俏脸一红,欲言又止。

赵甲第就自动当冬草姐默认了。

第35章 冷笑话

赵甲第小时候长得白眉清目秀,相当的唇红齿白,赵家老佛爷热衷85版《红楼梦》那会儿总说小八两去演贾宝玉都可以,然后再让齐东草和半斤去演林黛玉和薛宝钗,不过那时候半斤的确是大家闺秀,却没有一点金枝玉叶的觉悟,天天欺负赵甲第,哪有半点薛宝钗的温柔娴淑,不是在把小八两压在床上打**,就是扒裤子弹鸡-鸡,可以想象那种惨绝人寰的场景。庆幸的是齐东草没有女大十八变,一直符合老佛爷的审美观,越来越水灵,不幸的就是赵八两同志却很不争气地十足江河日下,总被王半斤打击成吃老本走下坡路愈发长残了,在成长过程中,就像虎子羡慕的那样,赵甲第儿童时代的“夜生活”不是在王半斤齐东草的床上就是在去她们小床的路上,那会儿赵甲第懦弱胆小,加上小小年纪就“丧尽天良”的王半斤最喜欢拉着他看恐怖片,她最热爱僵尸片,还学僵尸蹦跳,搞到最后总是赵甲第哭哭啼啼,然后那时候王半斤就阴谋得逞地眯着眼睛一脸小狐媚地温柔说,八两啊,我有桃木剑和符咒,僵尸怕我,晚上你只要跟我睡,就可以辟邪。赵甲第那会儿多傻的一屁孩,就跟树熊一样吊在王半斤身上。

事实的真相是王半斤自己跟赵甲第一样憎恶恐怖片,所以赵甲第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勾当。更奇怪的是齐东草从小就对恐怖片无爱也无惧,唯独怕刮风下雨打雷,每到梅雨季节,赵甲第就几乎天天被老佛爷派遣到齐东草房间睡地铺,不过齐东草往往会在半夜让他钻被子,小八两没什么坏心眼,最多就是抱一抱童养媳,小时候他最喜欢捏齐东草软软嫩嫩的耳垂,最越轨的动作也就仅限于此,现在回想,赵甲第都想扇自己大嘴巴,简直是畜生不如!

“姐,晚上有啥活动?”赵甲第问道。如果是王半斤,他可以直接拉着她去恒隆,去,然后去上海最纸醉金迷的夜场,甚至去买一袋子衣服都可以开销不超过四位数的七浦路淘东西,没心没肺的王半斤都会玩得很疯癫尽兴,

“徐振宏想让我参加一个开在黄浦江一艘游轮上的慈善晚宴,没答应。”

“小徐同志志向远大啊。”赵甲第笑道,一语双关。

齐东草没展开这个话题,显然不想牵扯太多有关徐振宏的事情。徐振宏曾经是赵三金的司机,一做就做了7年,任劳任怨,心甘情愿当一头老黄牛,眼睛毒,耳朵灵,嘴巴紧,从一个愣头青帅小伙迅速成长为一位气质六分神似赵三金的成熟男人,7年中赵三金三次暗示要他进集团中层锻炼,他都死活不肯,继续安心做他没出息的司机,几次赵家给他介绍家世姿色都不错的女孩,都黄了,3年前“良心不安”的赵三金将这名考察期长达7年的心腹硬塞进集团一家子公司,空降上海,这家伙的商业风格几乎就是赵三金的翻版,额外传闻跟浙江一些手脚极不干净的灰色人物称兄道弟。

赵三金早先进行最艰难原始资本积累的阶段也干过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那时候的赵三金还没被称作将兔死狗烹做绝的赵太祖,倒是被称作赵阎王,他手上没什么案底,也没什么把柄落在谁手里,可一个需要心腹保镖陈世芳用身体去扛子弹还不止一次的主,能干净到哪里去?在他最困苦坎坷也是最莽撞激进的岁月,王半斤的老娘无疑替赵三金提供了一把巨大庇护伞,她家在北京的影响力虽然四代人一代不如一代,算是差不多日薄西山了,可那时候有野心敢拼搏的赵三金出现得恰到好处,赵三金的崛起给王家带来不小的实际收益,所以后来赵三金飞黄腾达后拍**走人,王家并没有怎么为难,当然肯定也有怕赵三金哪根筋搭错了玩鱼死网破最终让家族伤筋动骨的顾虑,一个家族大了,没有实权了,随着老一辈枭雄躺进棺材,尤其欠缺一个能拍板的主心骨人物,往往也就没了锐气。

总之,赵三金就这么有惊无险地掘到第一桶金,然后就再没有谁能挡住这头独狼的前进步伐了,近十几年,赵三金韬光养晦许多,也许是年纪大了,不再动不动就拍桌子瞪眼睛,甚至敢在谈判桌上对中石油的大佬破口大骂,可以说徐振宏也是抓住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因为和赵三金一起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心腹大将都被清洗出局,王厚德这批中期进入金海的巨头似乎在赵三金看来都欠缺一股草莽气息,书卷气太浓,反而是徐振宏这小子脑袋灵光,也敢玩狠的,就留他在身边悉心培养,七年后终于出师,把他扔进老狐狸老人精扎堆的上海,也不插手,冷眼旁观,没料到这小子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凭借舍得一身剐把皇帝拉下马的魄力,加上一连串不太道德的手段,把上海大半个公司给吃了下来,赵三金这才确定放养成功,真正将实权交到他手上,与在苏沪浙一带根深蒂固的老何相互“照应”着。

“冬草,你觉得徐振宏这家伙咋样?”赵甲第看似漫不经心道,金海有很多成精的老家伙,更有大量的少壮派金领,风流倜傥,偶尔几次在齐东草身后见到电视会议的经过,那些个气质不俗的单身贵族胸有成竹地指点江山,他心里总有点解不开的疙瘩,更别提徐振宏这类精英中的精英,谁都看得出来这些凤凰男比一般金领还要稀缺,都是穷人孩子熬过来的猛人,神经坚韧到一个境界,心智城府也是不俗,赵甲第总觉得挺悬乎,影视尤其是三流言情小说里那种漂亮女主抛弃青梅竹马爱上凤凰男的桥段实在太泛滥了,他担心有一天齐东草就被哪头不长眼的畜生给拐跑喽。

“不咋样啊。”齐东草轻声道,陪赵甲第一起坐在沙发上,她安静翻阅一份资料,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七窍玲珑的女人最信奉的座右铭竟是“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没觉得他特帅特聪明?”赵甲第躺下去,把头枕在齐东草大腿上,睁大眼睛。

“没注意他样子。至于聪不聪明,路遥知马力,现在他那些成绩不能说明什么,商场上一时风生水起然后一蹶不振的‘聪明’人太多了。”齐东草不以为然道。

“他要是听到你这些话,尤其是第一句,肯定要欲哭无泪。”赵甲第幸灾乐祸道,心情那叫一个舒畅。那家伙在赵家尤其是冬草面前做戏足足七年,加上后来3年辛苦打拼成绩斐然,竟然还没能让冬草记清模样,这也太黑色幽默了,大大的冷笑话。

“我跟他又不熟,让他哭死好了。”齐东草放下资料,弯腰帮赵甲第揉眉头,那张雅致脸庞温柔似水。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赵甲第笑道,眨了眨眼睛。

“八两,你知道我从不撒谎。”齐东草柔声道。

“那晚上想不想一起滚大床,我们好像很多年没有在床上玩捉迷藏了?不许说谎。”赵甲第贼笑道。

齐东草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那动人模样,太他娘沉鱼落雁了。

赵甲第赶紧闭上眼睛,默念《静心咒》,生怕一个把持不住就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

第36章 那一年,这一年

“晚饭去哪里吃?”赵甲第有点饿了,秀色可餐固然不错,但赵甲第更想要饱暖思淫-欲。对吃东西,跟王半斤他们在一起可以瞎来,路边大排档有肉有烧烤有几箱啤酒就能很欢乐,冬草姐肯定不行,一方面是她有洁癖,再者她注重养生,赵甲第提议要吃几块钱的快餐或者烧烤她也会去,可对她的身体影响太大,赵甲第没必要拿这个来证明冬草姐对他的百依百顺。

“长宁路上那家谭氏官府菜?”齐冬草轻声道。

“就金碧辉煌整得跟皇宫一样,金灿灿晃眼的那家?还龙椅,打死我也不去,也就赵三金这种骚包才喜欢谭氏官府,听说每次去上海都要去砸钱,又是佛跳墙又是鱼翅的,也不怕撑死。”赵甲第翻白眼道。

“就知道你不喜欢,那由我来带路?”齐冬草笑道。

“恩,小点的私房菜就可以了,随你的胃口,反正我什么都吃。”赵甲第随意道,他这点很遂赵家老佛爷的口味,因为只有他能诚心实意地吃着她包的东北饺子还说好吃,而赵家其他成员像赵三金从来是象征性吃几个,王半斤直接吃一半吐一半光吃皮不吃馅,齐冬草好点,能咽下,不动声色,但要她昧着良心说好吃也难,就更别提赵砚哥那兔崽子,见到奶奶的饺子就哭丧着脸,恨不得拔腿跑路。可见赵甲第的嘴巴并不刁钻,容易养活。

“喊上陈叔,一起去徽州福邸。”齐冬草笑道,放下资料就要去换衣服,给餐厅方面打了个语气比较公事化的电话。

“别换了,这身你穿着舒服我看着更舒服,你换上职场上的那套,我怕自卑。”赵甲第实话实说,齐冬草其实也就比他大两岁半,就已经在凭借实打实的成绩在金海集团赢得上至元老下至基层员工的认同,最主要是前途无量,当真称得上前程似锦。不像他,那点小理想和小野心都还在远方扮着鬼脸,八字没一撇。

“行。”齐冬草依然不意外地顺从了,一件简简单单印有江南古镇风情的水墨画t恤,牛仔裤,绣花鞋,价值连城的传家宝翡翠镯子,就这么跟着刚换上她买衣服的赵甲第出门。

雄健魁梧的“芳姐”也摘掉墨镜,跟在这对赵家继承人的身后,没有拉开太远的距离。

一路上偶尔碰到一些有钱住进首席公馆的金领人士,都对齐冬草惊为天人,继而瞧向齐冬草身边的赵甲第的眼神有些诡异,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城府和心智都没那么简单肤浅,不可能光想着什么鲜花插牛粪了,琢磨着八成是哪位低调的年轻公子哥,对陈世芳的存在也有一些玩味和忌惮。进了宾利,赵甲第笑问道:“芳姐,蝈蝈咋不来上海?”

“赵总让青牛去福建的福鼎办点事情。”陈世芳沉声道,安稳开车,对于芳姐这个狗屁昵称,他不认命也没办法,自动忽略。

“蝈蝈就是劳碌命,天天不是给赵三金堵枪眼就是背黑锅,要么就是借刀杀人,要不我给他找个大学妹,咋样?”赵甲第玩笑道,蝈蝈是郭青牛的绰号,赵三金他们这些金海实业都是小郭小郭喊着,赵甲第就干脆喊蝈蝈了,谐音嘛,王半斤更过分,一见面就直接嚷“妞妞”,不过长一张娃娃脸的郭青牛不仅相貌跟虎背熊腰的陈世芳截然相反,性格也一样两个极端,超级乐天派,按理说他一个牛叉烘烘的金牌打手,加上还跟陈世芳不一样,赵三金给他不少灰色业务,名片上也是经理级别的家伙,一年下来本该赚不少钞票,可就是存不住,那种口袋里有一块钱也要忍不住花出去的猛人,见着人见人怕的赵佛爷也是左一口奶奶右一口奶奶,在赵家呆着的时候不是跟赵甲第看a片就是陪黄老头下棋,游手好闲得很,赵砚哥小时候就喜欢骑在他脖子上指挥他跑来跑去,然后就很不厚道地撒泡尿,蝈蝈也不生气,这种家伙竟然是能跟陈世芳玩单挑的好汉,到今天都让赵甲第觉得不可思议。

“不用,听赵总说他前段时间在横店影视城一个公司里养着的小明星身上一口气砸了两百多万,两人还没分,估计这趟福鼎跑下来的收入还得一分不剩。” 陈世芳笑道,提起并肩作战很多年的郭青牛,他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也有些笑意。

“草,怪不得我来上海上大学前找他要红包,他嬉皮笑脸说先欠着,敢情是这个龌龊原因。”赵甲第骂道。

陈世芳聚精会神开车,对于赵甲第,他素来很有好感,以前大年三十跟郭青牛一起和孤苦伶仃的黄大爷一起喝酒,无意间聊起赵家这一代,最不喜欢夸人的老头子喝着酒说了句,虎父无犬子。

徽州福邸听上去气派,其实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弄里,左拐右转,就跟绕迷宫一样,如果不是齐冬草记忆力好,时刻提醒陈世芳,肯定迷路,牌子很小,徽州福邸四个字也没气派,等进去后赵甲第才惊觉这地方的别有洞天,古典幽静,小桥流水,饭桌摆在一座亭子里,这不像餐厅的餐厅似乎对齐冬草口味很熟悉,很快就一样一样把菜端上来,最简单的山药也能做得口齿留香,陈世芳就跟他们一起吃了,因为他知道赵甲第这小家伙的脾气,这点比赵总还犟。

陈世芳在跟着赵阎王打天下前就在江湖上闯荡着,跟赵阎王后更见多了三教九流的人物,跟赵甲第年纪差不多或者稍大一些的年轻人城府深厚的不少,尤其是官家子弟,红三甚至红四代,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就是见着他一个做保镖的也能殷勤递烟拼酒,一些个ts附近的富二代们也有差不多风格的青年俊彦,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东西,至于那些只懂砸钱或者扯父辈旗帜狐假虎威的纨绔,就跟赵甲第差更多了,所以跟这孩子一起吃饭,陈世芳不别扭,很自然,再者他一直把齐冬草当半个闺女看待,很是疼惜,要不然换做别人,他也不会离开赵三金身边来到上海。

“芳姐,我奶奶身体还好吧。”赵甲第问道。

“好着呢,老人家总说要等着抱曾孙,四代同堂。”陈世芳咬了一口红烧肉,香,的确香,跟寻常师傅做出来就是不一样,天壤之别。

“多吃点紫薯饭,我特地让徽州福邸给你做的。”齐冬草又给赵甲第盛了一碗米饭。

一顿饭吃得温馨惬意,赵甲第心想有钱有势就是不一样,离开的时候白白胖胖的老板跟齐冬草要了个赵甲第的电话号码,再就没有多话。

“这地方是一个女人办的,不对外开放,只招待熟人。”走出徽州福邸,齐冬草解释道。

“那一定是巾帼英雄。”赵甲第打趣道。

“听爸说,是条竹叶青。”齐冬草上车后轻声道。

“没明白,这里头还有故事?”赵甲第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内幕,以前陪爸来这里吃过两次,都没见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娘。”齐冬草笑道。

回了首席公馆,已经是晚上九点钟,赵甲第在地上做俯卧撑,齐冬草在台灯下看资料,床就一张,就算有两张三张,赵甲第也一样要和她睡一张,已经很多年没一起躺床上聊天说话了。记忆中,打雷下雨的时候,冬草姐就缩在被窝里,赵甲第小时候胆子也小,其实也怕得屁滚尿流,不过见冬草姐那模样,他也就壮着胆装好汉,两个孩子搂着互相取暖一般一起躲在厚厚的棉被底下,说着心里话,最后一次躲被窝,那一年,赵甲第7岁,齐冬草9岁。

齐东草的作息时间一般是早上6点钟起床,如果夏天就午睡40分钟,晚上10点睡觉,按照她的习惯,夏天最讲究“温补”,一般独处情况下她都不会开空调,尤其喝温水,冷饮和辛辣食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毒药,早晚两次泡澡雷打不动。到了10点钟,赵甲第关掉电视跳上床,齐东草也换上棉质睡衣,躺在赵甲第身边,盖上被子,不敢动弹。

“冬草姐,你有理想吗?”赵甲第没有猴急地要跟齐东草温存**,而是一本正经问了个很大的问题。

“有啊。”齐东草很快就放松下来。

“让我猜猜看,是要做金海集团的首席运营官?”赵甲第瞎猜。

“不是。”齐东草轻轻摇头。

“自己创建一个商业帝国,做商场的武则天?”赵甲第继续猜测,侧身望着他的冬草姐。因为从小齐东草就很好学,对经济金融这一块特别敏感,跟不求上进的王半斤形成鲜明对比,事实上王半斤考进帝国理工也是跟商业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齐东草却是很早就被赵三金安排坐在董事局会议的角落上旁听。

“那只能算目标,不是理想哦。”齐东草笑道,也侧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仿佛一夜之间就突然长大了的小八两。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赵甲第为难道。

“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齐东草温柔笑道。

“连我也不告诉?”赵甲第张牙舞爪。

“不告诉。”齐东草点头道。

赵甲第挠她痒,挠她的胳肢窝和小蛮腰,齐东草倔强笑嚷着就不告诉,两个人嬉笑打闹纠缠在一起,重温当年的稚嫩时光。

“那八两的理想是什么?”齐东草投降了,窝在赵甲第温暖怀里,安静得像只小猫咪。

“我啊,远大的很。”赵甲第嘿嘿笑道,“打倒赵三金。”

“说正经的。”齐东草轻轻柔柔捶了一下赵甲第胸口。

“看情况吧,毕业后想自己做资本运作,总之逃不开金融这一块,以前想做私募,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怕赵三金心脏吃不消,自己也没那个人脉和阅历。估摸着多半还得寄人篱下,给赵三金打工,要是到时候赵三金开窍了,我就给他搞上市,弄个首富当当,反正他现在挣的钱都算干净,不怕曝光。如果王半斤真想自己做私人的奢侈品牌,我就给她打杂好了,反正她有个好家庭,不怕烧钱,我顺便看着她,让她别疯玩。”赵甲第感慨道。

听到王半斤,齐东草一般都会沉默,今天也不例外。

“冬草姐,我求你个事。”赵甲第突然降低嗓音,几乎咬着齐东草耳朵呢喃。

齐东草躲了一下,又迎上去,脸颊红润,颤声道:“你说。”

“我能摸一下那里吗,我看它们长大了。”赵甲第坏坏道。

“哪里?”齐东草身体微微颤抖,她的身体很敏感,因为有洁癖,跟人握手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掌握,唯独对赵甲第没有抵触。

“真要我说?”赵甲第咬着她精致粉嫩的小耳垂。

“嗯。”齐东草颤抖得更厉害了。

“奶-子。”赵甲第这个就应该挨千刀万剐的畜生说出一个单独来看并不太淫-秽、但在特定语境环境下就显得格外**的词汇。

齐东草沉默着喘息,近乎娇-喘。

以她的薄脸皮肯定是再也不会说话了。

所以赵甲第就轻轻撩起睡衣,向上攀升,一寸一寸,直到握住那只刚好填满手心的乳鸽。

“不要动。”齐东草带着哭腔道,看来已经她的心理和身体都到了承受极限。

“好。”赵甲第手心已经渗出汗水,不敢再动,细细感受那份奇迹般的暖玉滑腻。

他头脑一阵空白,只觉得理想,野心啊,人生啊什么的,比起手里这个,都太无足轻重了。

这一年,赵甲第19岁,齐东草21岁。

第37章 神仙打架

那一晚,赵甲第很憨厚地没有越过雷池,就像小时候一样摸着齐冬草的耳垂沉沉睡去,原点钟一定会入睡的齐冬草反而很晚才合上眼睛。清晨醒来,她要立即赶往杭州签合同,一来不想被徐振宏骚扰,二来那份合同确实急着要签署,赵甲第本来想赖床,多摸一下齐冬草羊仿佛脂玉雕琢而成的耳朵,只能作罢,退房上车,赵甲第自己打车回学校,狠狠亲了口童养媳姐姐,很用力在她脸蛋上抹了点口水,齐冬草坐进车子后没立即擦拭,直到宾利轿车启动,与席公馆门口的赵甲第拉开距离,她都在扭头透过车窗凝望那个身影。

陈世芳轻轻一笑,他进入赵家的时候不理解为什么正房的儿子被老板扔在外面,偏房“小妾”的孩子反而留在家里无法无天作威作福,后来听黄大爷说这个绰号八两的孩子小时候胆子小,爱哭闹,陈世芳就觉得这家伙悬,估计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就算有老佛爷撑腰也不一定争得过那个赵砚哥,毕竟这个孩子再不争气也还有个能吹枕头风的娘。

陈世芳被赵阎王招揽进入赵家,刚见到齐冬草,这女孩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大概是十四岁,真跟林黛玉一样,身子不好,柔柔弱弱,但如黄大爷所说 “林黛玉的皮囊,却有薛宝钗的风骨”,很要强,受了委屈从不哭,也不闹,没什么爱好,就是替“不争气”的小老公赵八两收藏蝴蝶刀,一间陈列室,大概两百多把,其中一柄金粉黑蝴蝶,华丽炫目,一柄古朴的“蓝摩佛”,连他和郭青牛都是见一次吞一次口水,尤其是后者,精通此道的郭青牛有机会耍过几回,确实犀利,陈世芳每次见到亲闺女一样的齐冬草仔细温柔擦拭那些冰冷兵器,就有种荒谬的错觉。

“芳叔,这次去杭州顺便见一下那个女人,这也是爸的意思。”齐冬草打开笔记本,处理一些可以解决的集团事务。

“那个女人”,即是让郭青牛砸大钱包养的金丝雀,赵三金前些年玩票性质地搞了一家娱乐公司,挖掘了一大批北漂女孩,除了偶尔在一些只开镜不杀青的低成本影视中上镜,都像被养着一样,在杭州横店影视城这样的地方都有分部和办公楼,其实公司不大,注册资本对于金海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不过却连齐冬草甚至 “金佛”王厚德都没有相关合伙人信息的阅读权限,其中有猫腻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齐冬草对此类暗箱操作并不好奇,也猜不透爸让她去“敲打”那只金丝雀的意图,不过就当顺便去横店旅游一次,何况文艺片女王陈皇妃恰好近期在横店也有重头戏。

“没问题。”陈世芳点头道。

“蝈蝈在福鼎那边没问题吧?”齐冬草担忧道。郭青牛跟陈世芳不一样,就喜欢别人喊他昵称,喜欢齐冬草喊他蝈蝈,也喜欢王半斤喊他妞妞,这个总是一脸阳光扮可爱的中年光头大叔癖好总是特立独行,本来赵三金一直不插手下属的情感生活,不过貌似这次郭青牛挑中的女人身份比较敏感,牵扯出复杂的三角关系,确实,一般拜金女孩也不敢第一次逛杭州大厦就张口要30多万的卡地亚钻戒,当晚郭青牛就跟她弄了部保时捷,直接飙车去龙井路那边开了敞篷玩露天野战,结果被那女人原先的姘头带一帮人堵住,郭青牛谁啊,提上裤裆跳出车,直接把两辆车七八号人全部撂翻,这梁子彻底结下了,这才惊动了赵三金。

“没问题,青牛私生活乌烟瘴气,办正经事很靠谱。我估计老板的意思是在他从福建回浙江前,让你先把事情解决了,你跟一般人不一样,也算卖那个浙江佬一个天大面子。”陈世芳笑道。

“我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求那条地头蛇别欺人太甚。”齐冬草盯着电脑屏幕平静道。

“不会的,老板肯定已经关照过徐振宏,姓徐的这两年在江浙沪一带风生水起,这点事情我估计等我们到杭州前就没什么事了。”陈世芳轻声道,他知道齐冬草不怎么喜欢这个赵家司机出身的男人,也就不多说。小徐在外面口碑如何顶多是毁誉参半,不过在赵家内部和金海集团一向不错,在赵家做司机那小十年里,称得上尽心尽职到了极点,对每一个赵家人也都能出十分力绝不出九分力,哪怕是赵家佣人出了麻烦,也大多是他第一时间主动去不动声色解决,事后也不绝不邀功,不透露半点口风,恐怕连当事人都不清楚,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用徐振宏身上肯定贴切,赵砚哥就喜欢这个小徐司机,因为徐振宏打架狠啊,还跟些社会上混得好的大叔辈关系很铁,所以这兔崽子在学校就喜欢拿徐振宏说事显摆。

齐冬草对此事没有反应。

“小赵这两年变化很大。”陈世芳很明智地换了一个话题。

“高了,帅了,稳重了。”齐冬草笑道,果然,只有这类话题才能让她感兴趣。

陈世芳无语,高了稳重了不假,可帅了就不敢苟同了,他真没看出这个三天两头喊他芳姐的家伙哪里帅了。

“八两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齐冬草平静道。

陈世芳没说话,是不敢说什么。

“只要他自己别受伤就好,我其实对他三妻四妾没什么意见,就怕某个在英国的家伙心里不平衡。”齐冬草微笑道。

陈世芳头疼了。

在赵家,齐冬草和王半斤的“神仙打架”是出了名的绵里藏针惊心动魄,他虽然站在齐冬草这边多一点,但这个级别的较量,不是他这种人能多嘴多事的。

司徒坚强的期中成绩单出来了,蔡姨比较满意,果然如赵甲第所说一个万年倒数第二的家伙想进步比退步要轻松太多,班里向上跳跃了7名,年级里提高了将近50名,司徒坚强老爹有过明确发言,年段成绩提高一名就奖励一千块钱,这一下子就差不多五万块真金白银,蔡姨也许是觉得打在卡上不够直观,特地让人取了5万块现金放在茶几上,让司徒坚强拿去,而身为家教老师的赵甲第可以得到额外一成的提成,就是5千块,赵甲第没矫情,直接塞进口袋,该拿的不拿,造孽啊。

“甲第,事先说清楚,期末考试就以司徒坚强现在的成绩基准来算薪酬,不过困难上去,奖励也必须跟上,到时候你可以拿三成,等明年高三第一个学期你可以拿一半,第二个学期就是和小强一样的奖励,有意见吗?”蔡姨柔声道,司徒坚强已经欢天喜地拿着奖金去书房,谋划着怎么跟死党潇洒走一回,还很义气地抽出一张让对着电脑玩俄罗斯方块的小果儿玩去。

“没有。”赵甲第摇头道,跟明白人说明白话,当然没意见。

“问一下,甲第,你出来做家教的目的是?”蔡姨微笑道,她基家里都会煮一壶茶,大多是普洱,偶尔是雨前龙井,轻轻递给赵甲第一杯。

“赚钱啊,总不可能是体验生活吧。要是吃饱了撑着想体验生活,我就去夜店做保安之类的,那里美女多,赏心悦目,还不耽误上专业课。”赵甲第笑道,喝了口茶,大美女泡出来的茶就是沁人心脾。

“说实话,你真不太像需要赚零花钱的学生。”蔡姨斜瞥了眼赵甲第。

放屁。

赵甲第差点脱口而出,赶紧咽回肚子,总觉得今天这位蔡姨眼神有点妖气,猜不透,他一本正经道:“蔡姨,这大学学费还是我自己挣的啊,很早就没向家里要钱花了,我坦白了吧,我根本就不是现在社会上说的那种富二代,小时候晕车,现在驾照都没,就别想早上开一辆宝马晚上开一辆奔驰凌晨开一辆法拉利了,银行储蓄交了学费后就三千块不到,身上这套新衣服还是刚家里送的,也不贵的,要不是今天来见蔡姨,还不舍得穿,公交车太挤,出汗太多。”

“胆子不小嘛,才坐了一回玛莎拉蒂,就跟调戏蔡姨啦?”蔡姨笑道,没什么异样表情。

“蔡姨,你觉得我像油腔滑调的人吗,真没天赋。”赵甲第喝着茶苦笑道,不知为何,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他觉得还是说实话比较轻松,戴着面具太累不说,说不定还早被看穿了。

“跟家里闹僵了?”蔡姨轻声问道,似乎有点好奇。

“差不多。”赵甲第低头喝茶。

“不说这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蔡姨平淡道,“小强性子浮躁,别让他进一步退两步,你既然说是为了赚钱,那就多赚点,反正这个钱是小强他父亲出,我不心疼。”

赵甲第眼神古怪。

“滚。”蔡姨笑骂道,下了逐客令。

她显然已经知道赵甲第眼神里的意味,这小孩在猜测她是不是跟司徒坚强父亲有“暧昧”。

赵甲第屁滚尿流地撤退,躲进书房。

第38章 女神控

处久了,赵甲第发现这只小强只是欠缺了一个好好学习的借口,在他那个并不成熟却喜欢表现得很老道的圈子,一个成绩垫底的家伙有一天说改邪归正要捧书本天天向上了,就跟叛离群众一样遭人鄙视,其实司徒坚强随着年龄的增长后,逐渐发现了父辈们眼中视线的怒其不争和破罐子破摔,想努力,却找不到台阶下,也没一鸣惊人的信心,担心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所幸赵甲第成了他的贵人,这次期中考成绩一出来,他有事没事就跟狐朋狗友吹嘘找到个多牛掰的大猛将,把赵甲第夸得跟江南才子之首似的,说这位武力值和智力值都是满值的大侠,连蔡姨都瞧着顺眼,那些屁孩不知为何跟赵甲第一德行,对观音一样的蔡姨打心眼敬畏。

一听小强这么卖命推销,一群估计已经闲得蛋疼的家伙就好奇得嗷嗷叫,几棵小白菜也是双眼冒星星,毕竟心高气傲的小强从幼儿园起就没佩服过同龄人,所以就借口某某生日聚会晚上拉赵甲第一起闹腾闹腾。

司徒坚强一说出口,赵甲第就立即拒绝,说没空,晚上还得回去做功课,这话半真半假,童养媳姐姐离开上海前交给他一份大概名称是《低碳经济投资版图》的私人性质研究书,据说是赵三金花了不少银子从某智囊机构买来的花哨玩意,附带一系列类似国家能源局下发《海上风电开发建设管理暂行办法》的文件,对于这些很宏观上的大玩具,赵甲第兴趣不大,当消遣阅读,他更喜欢的是微观层面的操作,就像高中时代玩短线,不求赚钱,只单纯为了培养嗅觉和敏锐性。

“赵哥,我们又不嗑药也不飙车,就是一起找个没大人管的地方喝酒打屁,不做坏事,纯洁得很。”司徒坚强不死心,继续怂恿赵甲第。

“我酒精过敏,也不喜欢坐车,跟陌生人也没话说,加上跟你们有代沟,去了只会冷场。”赵甲第摇头道。

“那我们去k歌?”司徒坚强侥幸道。

“刚去过。”赵甲第毫不留情道。

“有美女!”司徒坚强嚷道。

“不去。”赵甲第把一周学习计划制定完毕,放下笔,他这个星期到此为止,圆满完成任务,不想节外生枝,在弄清楚这个学生家庭背景尤其是蔡姨底细之前,赵甲第坚持兢兢业业做事本本分分做人的原则,不刻意拉拢司徒坚强,也不故意讨好蔡姨。

“很多,全是单身!年轻,水灵,开放,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司徒坚强倔强道。

“无图无真相。”赵甲第玩笑道。

司徒坚强马上开电脑上qq,点开一些美眉空间,姿色确实都不错,咪咪很大,小腿很细,脸蛋很妖,空间照片不是挎着名牌包,就是开着高档跑车,要么就是在富丽堂皇五星级酒店或者奢侈品专柜的**,偶尔一些有百合嫌疑的双黑丝美腿亲昵照,还是让赵甲第有些心动,ts富有归富有,美女也不少,可那里的女孩子比起上海这座国际都市的美眉,欠缺了点独特气质,司徒坚强一看有戏,就有板有眼说赵哥啊这个谁谁对你有意思那个谁谁对你有想法,就跟拉皮-条的一样,还不忘加上一句,赵哥,这些孩子都媚而不骚,货真价实的良家闺女,私生活上不放-荡的,太浪的都给我拉黑名单了,我以我身为游侠的金字招牌信誉做担保,都是家境和底子不错的美眉。

蔡姨端着水果盘进来,司徒坚强一下子噤若寒蝉,赵甲第也有点尴尬,她笑道:“一张一弛,不是坏事,小强,只要不飙车不闹事,我就替你父亲答应下来。甲第,你也可以一起去,不是去一下黄浦江或者爬一下明珠塔就能算来过上海的,多走走多看看。”

赵甲第点点头,心里没有料到蔡姨如此开明,不过继而联想到她对小强的看似放纵其实强硬无比的态度,也就释然,这恐怕也是蔡姨不遭人讨厌的原因,在不超出底线之前,她一直是个很好说话的漂亮女人,就像那次亲自开车送他回杨浦。

然后赵甲第说了句让司徒坚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话,“我们要去k歌,蔡姨要一起去吗?”

放下果盘的蔡姨明显愣了一下,轻轻瞪大眼睛,不知道该称作恼羞还是妩媚的抛了个眼神给赵甲第,“你觉得我应该要去吗?”

“应该啊,看过黄浦江爬过明珠塔,也有可能是当时脚步太快,现在回头再仔细看一遍走一遍挺不错。”赵甲第一脸真诚道。

司徒坚强对这类打机锋一向头疼,只觉得赵哥太跋扈了,连蔡姨都敢“教训”。

“我去了你们还玩什么,现在是5年一代沟,我跟你们已经很多道代沟了。”蔡姨微笑道,恢复平静。

“跟我唱纤夫的爱好了,那个我拿手,我就会唱老歌,我要一个人去,就真被孤立了,拉上蔡姨,有底气些。”赵甲第不知死活道。

“我晚上有点私事。”蔡姨笑道。

“推掉好了。”赵甲第不以为然道。

司徒坚强差点崩溃,就连他那个老爹,见到蔡姨,也没这勇气啊,不一样跟一般男人一样老鼠见到猫一样。

确切来说,像丛林里,皮糙肉厚横冲直撞的野猪见着了母老虎,也要礼让三分,敬畏三分,惊艳三分,还有一分错综复杂的成年人心思。

司徒坚强一直雾里看花般看不清那个世界,一直不懂蔡枪和老爹们的江湖。

“那你们先去,我随后到。”蔡姨点头,走出书房。

司徒坚强彻底崩溃了。

赵甲第坐司徒坚强的车先离开小区,一路上这个孩子都在喃喃自语,半癫狂状态。

赵甲第不忍心,就道破天机,“我没什么复杂想法,就只是实话实说,估计蔡姨也没什么复杂想法,事情就这么简单,就跟你做理科题目一样,越是大篇幅描述的东西,一定是越轻松解决掉的。我以前遇上实在没把握的难题,就跟着感觉走,总能够瞎猫撞死耗子。”

“没听明白。”司徒坚强弱弱道。

“总之别把简单问题复杂化,聪明孩子就要做减法,大智慧的孩子甚至会做除法。”赵甲第笑道。

“这个道理知道点,不过做起来不简单吧?”司徒坚强为难道。

“当然不简单,否则那么多股评家啊财经智囊啊早去埋头赚大钱了,还废那么多口水干什么,不累啊?”赵甲第点燃一根烟,坐在副驾驶席上,司徒坚强这部车是对他来说不伦不类的大众辉腾,一个才刚18岁的家伙开一辆老气横秋的辉腾,赵甲第真不知道小强他爹是什么意思。

“蔡姨真会来吗?”司徒坚强好奇道。

“不知道。”赵甲第老实道。

“你真是萝莉控?”司徒坚强脸色诡异道。

“我是啊。”

赵甲第耿直道:“我不仅是萝莉控,还是御姐控、制服控、空姐控、美腿控、黑丝控,还有最大爱的女神控。”

“你要对蔡姨下手?”司徒坚强一脸骇然,幸好手没抖,开车还算稳妥。

“没。”

赵甲第笑道,神情可憨厚了,“我习惯被女神逆控。”

第38章 不简单

司徒坚强的圈子还是超出了赵甲第的预期,本来以为他的朋友也就是上海市三线富家子弟的范畴,父母有点小钱和小权,开三四十万左右买来再花相应钞票去改装的中档车,白天睡觉,晚上做夜猫子,串吧喝酒,不会太闷骚,但是太惊世骇俗的事情也做不出,出了小事花点钱费点力气都可以摆平。

可当司徒坚强开车和三个顺路的朋友在一个岔口汇合,赵甲第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挺离谱,三辆车,一辆兰博基尼,一辆法拉利,最差的也是保时捷,虽说这三辆车在赵三金眼中就是三坨趴着的牛蛙,可毕竟这些牛蛙可都是需要用一麻袋的钱才能买回家,见到司徒坚强和赵甲第后,几个打扮只是比在校高中生略微时尚一点的纨绔很礼貌地拉下车窗朝赵甲第打招呼,喊了声赵哥,没什么不可一世的跋扈气焰,起码都过了目空一切的年纪到了懂得做表面文章的境界。

保时捷带路,这支车队即便在好车多如狗遍地走的上海,也依然显得有些刺眼,估计一路上没少遭人白眼和揣测,司徒坚强见赵甲第有点好奇,就解释道: “开兰博基尼的叫小知,绰号知了,他爸是温州人,现在听说忙着在沿海某个地方造船,家里挺有钱的,跟我高中认识,关系一般,我觉得这b太小气,不怎么喜欢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开法拉利的那家伙挺牛的,天天给富婆做小白脸,抽空了还能给有钱小妞做正规男朋友,都是多线操作,自称一夜8次金枪不倒无敌小郎君,名字叫王国,那辆法拉利就是一女人送他的,我们严刑逼供他都没招是谁送的,这孩子别看是棵花心大萝卜,人很好,我敢打赌,要是我没钱跟他借,他就是只有那辆法拉利了也会把车卖掉借给我钱,所以我一般有好事都喊上他。那个开保时捷的,你得注意下,笑面虎,对我们这批朋友还好,对一般人狠毒得很,地道的阴险小人,他是北方人,听说爷爷在公安系统是大人物,反正他有个远亲的伯伯在上海市委很吃得开,蔡枪都时不时去登门拜访,还提醒我别惹这家伙,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个北方佬还可以,没啥大缺点,就是骨子里傲了点,以后等我们毕业踏上社会了,估计也就是跟他做做生意买卖的份,再做朋友,不可能。都说我们上海人精明,怎么我认识的北方朋友一个比一个精明,表面上倒是大方大度得相当客客气气,赵哥,这是不是你所说的智慧大于聪明大于精明理论?”

“你情商是你智商的两倍。”赵甲第笑道,印象中司徒坚强说起人情世故的时候都会格外老成,估计是跟他那个还没露面的老爹以及蔡姨耳濡目染久了。

“等下还有大概五六个人,起码有四个美眉,两个已经给你看过qq空间了,估计她们化妆得要一会儿,女人就是麻烦。”司徒坚强叼着一根软中华。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穷孩子在为一顿学校午餐是不是可以多花几块钱加一份肉而纠结的时候,富孩子已经开着好车半抽半扔大中华黄鹤楼了,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生活从没有堵死凤凰男们向上攀升的路径,虽然很窄,就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但总有一批出身草莽的孩子能够为自己的子孙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像司徒坚强的父亲,像赵甲第的无良老爹,都是如此。

枭雄虎人大多出自屠狗辈。

所谓k歌,原来并不是去ktv,而是在一个豪华别墅区里一栋价格起码八位数的大别墅里,一个被违规开辟成娱乐厅的地下室。别墅大院里停满好车,几乎将一线车的奢侈牌子一网打尽,在门口接的两女一男年纪比司徒坚强稍大一些,20岁出头,一堆男女情侣模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男人穿着打扮比较普通,运动装,女孩倒是潮流许多,耳环,手镯,项链,全是名牌,不是香奈儿就是dior,不过妆扮后并不显得暴发,估计没少花心思,他们见到赵甲第后显然有些失望,倒是他们身边的一棵小白菜见到赵甲第后小脸蛋神采奕奕,光彩夺目,这闺女看着比较显娇小玲珑,其实也有一米六五的个子,一眼就是没心没肺的孩子,恰好是赵甲第最深恶痛绝的那一种小烟熏妆,一头淡黄小卷发,而且戴着一个超大号的耳环,猩红色的妖艳指甲油,拖着一双木头凉拖,整个人不伦不类,似乎无时不刻不在提醒观众们“我不是良家”,她歪着脑袋偷偷打量赵甲第,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

司徒坚强见到这妞,笑容都牵强了,身后三个一起来别墅的家伙也一样不太自然,似乎都有点忌惮这个看上去很容易被棒棒糖勾引去看金鱼的黄毛丫头。

接下来就是一番客套的介绍和自我介绍,那位能让小强也没脾气的非主流小白菜绰号小青虫,见到赵甲第后一脸乖乖女的害羞腼腆,把王国知了这群知道她底细的家伙给雷得里焦外嫩,司徒坚强冒死给赵甲第发了条短信,4个字,她是妖精。

除了这只小青虫让赵甲第琢磨不透,还有个明显比小强和保时捷男都更有发言权的青年让他刮目相看,是个身高将近180公分的健壮家伙,他对赵甲第没什么好感,身边两位神往赵八两同学已久的美眉睁大眼睛,观察这位圈子里貌不惊人的新人,试图挖掘出一点东西,就在她们发现无果准备遗憾叹气的时候,赵甲第接到一个电话,挂掉后说道:“小强,蔡姨已经出门,要你给具体地址。”

“蔡姨?”强壮青年一脸疑惑,他叫李朝新,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是赵哥的主意,不关我的事情。他说让蔡姨推掉晚上的私事来k歌,然后蔡姨就真来了。”司徒坚强指了指赵甲第,把功劳和罪孽都推到他身上。

下马威,**裸的下马威。

“我回家睡觉啦,你们继续。”小青虫摇晃着小**直接闪人,似乎很怕蔡姨。

剩余年轻男女也都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尤其是起初还挺有优越感的李朝新,一脸惶恐,那些小白菜们更是哭丧着一张张精致小脸。

“哥们,你果然牛。”王国朝赵甲第竖起大拇指。

“佩服。”保时捷男也是一脸服气。

“咋办?”李朝新一脸心如死灰地悲恸。

“赶紧换场地,那样死得也好看点,要不然在这肯定死无全尸。”知了灵光一闪。

“有道理,去市区,随便找家ktv,正规一点,中档一点,别他妈有公主之类的。小强你给蔡姨发消息,我们速度赶去搞定。”李朝新发号施令。

豪华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别墅,两个今天来就是为了一睹赵甲第相貌的单身美眉坐进司徒坚强的大众迈腾,小强也厚道,直接让赵甲第坐后排,然后夹心饼一样被两个火辣大胆的美眉夹在中间位置。

“蔡姨有这么可怕吗?”赵甲第实在扛不住两个美眉笑嘻嘻的盘问,赶紧转移话题。

“你问她们。”司徒坚强笑道。

“蔡姨很温柔,很漂亮,很有教养。”一美眉拍马屁道,仿佛蔡姨就坐在她身边。

“就是,蔡姨是咱们上海最有气质的大美女。”另外一个美眉也不落后。

“你们。”赵甲第彻底无语。

“还是我说吧,她们是不会多嘴的。”司徒坚强笑道,叼上一根烟,“两年前我刚搬进蔡姨那个小区,有一次集体活动,我怕小果儿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就抱着她一起去李朝新家玩,然后蔡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赶过去,不凑巧小果儿被青虫一个姐妹惹哭,我呢,还算好,被蔡姨一脚踹飞,那个傲气的千金小姐运气就不咋地了,嘴巴不干不净,骂蔡姨,蔡姨就一巴掌,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圈,掉地上的时候牙齿少了两颗,哭都哭不出来,那被打的孩子估计挺有背景,加上是青虫的闺蜜,就陆陆续续喊了好几批人,只带了两个手下的蔡姨也不喊人帮忙,就抱着小果儿哄她睡觉,来一批人她两个手下解决一批,砍瓜切菜一样,那条青虫有军方背景,很硬,最后来了辆挂南京军区的越野,下来三个人,不过都没穿军装,我们都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没想到蔡姨一个人就把他们打成半残废,不过我们都不在场,没亲眼看到是怎么回事,反正据说是蔡姨亲自动手的,这种事情还能咋样,私了呗,反正小青虫从那天起就很怕蔡姨,我们都怕,我跟蔡姨处了两年多,也就知道她是做外贸生意的,其余什么都不清楚,那天李朝新的爸也赶到现场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事后就只顾着擦汗给蔡姨道歉了。”

“蔡姨这么不简单啊。”赵甲第恍然大悟,怪不得有那气场,记忆中陈世芳和郭青牛发飙的时候还差不多。

第40章 英雄救美

“简单能让我爸喊她蔡姐吗?”司徒坚强撇撇嘴轻声道,在上海,能让他老爹毕恭毕敬低头弯腰的家伙,还真不算多。

挑了家中档ktv,一群人中规中矩唱歌聊天,安静等待蔡姨的“大驾光临”。

众人一致推选出始作俑者的赵甲第出去“接驾”。

蔡姨一身休闲得体的简单装扮,这是一个貌似永远不会撒娇或者矫情的强大女人。

“听说我的八卦了吧?”蔡姨在ktv门口见到赵甲第后就笑道。

“没啊,光听他们说蔡姨怎么漂亮气质了。”赵甲第阳光笑道。

“都是聪明孩子,比你识时务。”蔡姨意味深长道。

“蔡姨,等下你唱啥歌?”赵甲第傻乎乎道。

“再说。”蔡姨似乎有点头疼。

她一走进包厢,赵甲第看到众人身体都是一抖,太逗了。

包厢已经空出一大段空余位置,蔡姨就径直坐下,赵甲第屁颠屁颠跑去点歌,气氛僵硬到冰点,蔡姨不以为意,司徒坚强也不知道如何活跃氛围,反正估计赵甲第要独角戏很久,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第一首就是俗不可耐的《纤夫的爱》,蔡姨嘴角微微勾起,李朝新一伙人全部傻眼,然后是许巍的《故乡》,这首歌倒是终于有那么点意思,他一口气唱了七八首老歌,连司徒坚强都觉得赵哥今天挺傻×的。

最后赵甲第点了首他们很多人都没听过的《生命中的精灵》,赵甲第拉上蔡姨,说一起唱,蔡姨犹豫了一下竟然答应了。

“关于爱情的路啊我们都曾经走过;关于爱情的歌啊,我们已听得太多;关于我们的事啊,他们统统都猜错……”

赵甲第唱得很投入,他就是这么个人,总喜欢做一些很自我的傻事,然后就彻底不顾及别人的眼光了。

蔡姨唱完后被赵甲第劝着喝了点酒,两颊一下子就红彤彤,她应该是不喝酒的女人。

有赵甲第蹩脚的暖场,李朝新那帮人终于在司徒坚强的带领下进入状态,蔡姨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见到蹲外头抽烟的赵甲第,拍了拍脸蛋,笑道:“怎么,还怕我出事?”

“是我把蔡姨喊出来的,当然要对蔡姨负责。”赵甲第笑道。

“无事献殷勤。”蔡姨轻声道。

赵甲第不承认不否认。

一路上都是聚集在蔡姨身上的惊艳视线。

拐角处晃出一个醉醺醺的壮汉,赵甲第绕开,那家伙就有意无意撞向蔡姨,估计是借着酒劲揩油。

蔡姨眼神一冷,赵甲第却已经在第一时间拉住壮汉身体,那家伙不死心,想靠着一股蛮劲贴近蔡姨,赵甲第也就不客气地一扯,将他整个人扯得后退两步,突然眼角余光瞥见过道里黑压压一大票人冲杀过来,心知不妙的赵甲第一个干脆利落的膝撞将十有**有备而来的壮汉给轰趴下,冲向蔡姨,拉起她的手就开始跑步,嚷道:“有人堵我们。”

蔡姨愣了一下,就跟着他跑,脸上没什么惊讶慌张。

她脚上还踩着高跟鞋,跑着的时候很诱人,可惜赵甲第没心情没时间去欣赏,他在想是谁兴师动众来针对他们,是蔡姨的仇家?还是赵三金的死对头?都有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小。作为一名被绑架过而且还跟绑匪斗智斗勇过的牲口,现实生活比大多数都市影视都要荒谬危险。如果是赵三金的敌人神通广大地找到上海来,殃及池鱼,让蔡姨受到伤害,赵甲第良心上肯定得愧疚一辈子,小强有关蔡姨的描述,赵甲第将信将疑,一个女人再生猛,也不至于变态到可以单挑干掉三名训练有素的军人,多半是以讹传讹的渲染效果,当不得真。

赵甲第拉着蔡姨狂奔,他对ktv保安不抱任何期望,身为悲观主义者,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ktv与那帮人狼狈为奸串通一气,所以他现在的唯一希望就是冲出ktv,跑到街上,在那里身后的家伙总不太敢乱来,只要别掏枪,哪怕是玩刀子,赵甲第自认还能扛住几个人给蔡姨拖延点时间。

“等下出了ktv,我帮你在门口堵一会,你开车逃,别管我,如果有人在你车子那边堵你,就回来跟我汇合。”赵甲第见ktv大门就在不远处,松了口气。

蔡姨没有说话,身后是一批气势汹汹的汉子,就跟拍黑帮电影一样。

出了ktv大门,赵甲第就松开手,转身面对那些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那些人也不废话,继续冲。

赵甲第也虎,二话不说就开打,给一些莫名其妙的观众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动作片,赵甲第爷爷教了他很多歪门邪道的把式,后来跟遛狗养鸟的黄老头学了点皮毛,再就是缠着芳姐和蝈蝈讨教了不少符合他口味的“杀招”,爷爷和黄老头那里传来的东西毕竟沾染太多国术的气息,不求杀敌毙命,给赵三金卖命的芳姐和蝈蝈则不同,手脚上的功夫都是为赚黑钱服务的,目标性鲜明,所以赵甲第学起来更用心。

追杀他们的人分成了两批,率先跟到门口的有十来号人,被放开手脚搏命的赵甲第一照面就干倒两个,很犀利的肘击,如果当初在动车组上齐青瓷和宋雅女是看到他出手而不是商雀,对赵甲第的印象一定大有改观。

乱战,一头乱麻,赵甲第就是那把根本不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快刀。

这批人很有专业素养,很有规律的车轮战,抗击打能力异常出众,还剩下两个负责盯住观众,谁要报警,肯定第一时间手机报废,凭借直觉,赵甲第知道这伙人手中肯定有家伙藏有少儿不宜的危险玩具,他只能尽可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只恨自己今天没有穿上防弹服,因为顾虑太多,加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定律,赵甲第终于露出疲态,挨了很多拳脚,一下子就鼻青脸肿,生龙活虎之后的下场就是被打得像狗,更悲剧的是他偶然转头一瞥,看到蔡姨就纹丝不动站在身后不远处。

心想这娘们不会是看傻眼了吧,不至于啊,怎么感觉蔡姨都是临危不乱的女人。

蔡姨抬起手,那群人猛然停止动作,她只是轻轻别了一下脑袋,这些跟赵甲第过招后刚占到便宜的保镖就开始撤退,把英雄救美了一次却没能表现出太多英勇风范的赵甲第给弄糊涂,蔡姨蹲下去,扶起嘴角渗出血丝的家伙,柔声道:“他们是我丈夫那边的喽啰,见到你对我动手动脚,就怀疑你是坏人了。”

“蔡姨,我拉着你跑了那么久,你好歹提醒我一下啊,或者跟那帮人解释一句也成啊。”赵甲第欲哭无泪。

“你跑太快,我没好意思说,怕耽误你英雄救美。”蔡姨笑道,掏出一块手帕递给赵甲第,扶着他走向那辆玛莎拉蒂。

赵甲第坐进副驾驶席,半躺着喘息,那帮兔崽子下手一点都不含糊。

“我其实看他们也不顺眼,见你打架挺厉害的,就想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蔡姨温柔笑道,启动车子。

“蔡姨,你老公做啥的,你出门唱个歌都弄这么多人跟着?”赵甲第一阵蛋疼得厉害。

“给某些人洗钱的,偶尔杀人放火,跟大马路上的清洁工其实差不多,都是给一些人清扫不顺眼的垃圾,一个给钱给权,一个卖命出力,就这么简单。”蔡姨笑道,轻描淡写。

“蔡姨,我能活到明天吗?”赵甲第苦笑道。

“能啊,你不就牵了我的手吗,最多就是砍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事情,死不了。”蔡姨笑道,看不出真假。

“蔡姨,那我回ts了,你直接送我去机场吧。”赵甲第也笑了。

蔡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开车带着他来到黄浦江畔,随便将车停在一边,走到江畔,趴在栏杆上,跟赵甲第要了根烟,江边风大,点了很久才点燃,一身伤痛的赵甲第只好陪着这位身份神秘的熟-女姐姐趴在栏杆上吹风,他有个屁的潇洒,抽根烟肠胃都疼,外带脸上伤痕累累,狼狈的很,就差没哭着求蔡姨好歹送他去医院弄点红药水擦下,以免破相。

“你挺不错了,能一个打这么多人扛这么久。”蔡姨抽着烟,脸上还有喝酒后的红晕。

“凑合吧,才掀翻了六个。”赵甲第挠挠头道。

“他们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有命案,而且每天都要接受专业搏击训练。”蔡姨笑容诡异。

赵甲第微微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至于这么拼命吗?干嘛不逃?”蔡姨笑道,望着黄浦江江面。

“我没想太多,只觉得不应该逃,就不逃了。”赵甲第轻声道,忍着痛抽烟。

“被打死怎么办?”蔡姨奇怪问道。

“那也就是后悔一下自己怎么还是处男。”赵甲第咧开嘴笑道。

第41章 跳黄浦江

一个还在象牙塔筛选知识的早熟孩子,一个既像女神又像妲己的轻熟-女,安静趴在黄浦江畔栏杆上欣赏外滩的夜景,赵甲第绕着她换了个下风向位置,点燃一根烟,他没有烟瘾,抽烟只有三种情况,被生活**后的苦闷,无聊到排斥一切积极向上的活动,再就是忐忑,就像现在,紧张又不至于惶恐,类似当年跟谢思走在马路上去牵手的前一刻,在赵甲第的世界里,蔡姨是头一个同时具备赵三金和王厚德两种稀缺气质的伟岸女性,形象高大到连他都要仰视,哪怕此刻站在离蔡姨只有十几公分的地方,赵甲第还是很沮丧感觉两人是相隔在黄浦江两岸,遥不可及。

“这座城市的十家大房地产商,有四分之三是**,将近二十家工程承包商,除国企外,五分之四还是**。”蔡姨轻声道,她似乎太入神,没有留意到赵甲第视线偷偷往她被围栏挤压出鲜明轮廓的诱人胸脯上瞄,她那双似乎永远能保持一辈子清澈无垢的眸子浮现一抹恍惚,“大概在你刚出生左右的年代,一位老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让我们的子女接班,不会挖祖坟。”

“大家族或者世家什么的,我都没什么机会见识过,加上我一个理科生对政治也不感兴趣,只知道三反五反和文-革一系列事件把社会掀了个底朝天,改革开放后有钱人确实多了很多,但我身边偶尔几个富二代官几代,做人都还算厚道,不做欺男霸女的勾当,再者,我相信,有大出息的人多半都是野路子出身杀出一条血路的好汉,这一点,我有一些发言权。”赵甲第轻声道,没敢把话说死,怕幼稚了,被显然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岁月的蔡姨看轻。

“你的发言权来自你爸?”蔡姨笑道。

“差不多。”赵甲第苦笑道,深吸一口烟入肺,“我听奶奶说我太爷爷是响马性质的匪人,所以到了我爷爷这一辈成分就不好,比地主好不到哪里去,奶奶当初吃了很多苦头,所以后来做人特别实在,听说我爸小时候读书很厉害,不过家里没钱,小学五年级就不读了,跟放牛娃一样,十五六岁的时候跟我爷爷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兜里揣着几块钱就单身一人跑东北去淘金,到他给北京一户大人家入赘做上门女婿前发生了什么,他从没跟人提起过,后来就相对顺风顺水了,不过估计也没少吃苦头。他从不穿t恤,再热的天气也都穿长袖衬衫,因为他有一幅很夸张的纹身,从后背延伸到手臂,我虽然恨他对不起我妈,但抛开这点来说,他是个合格的父亲,孝顺的儿子,牛掰的商人,很彪悍的大混子,总体来说,他就是典型鲤鱼跳龙门成功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他身边的叔叔伯伯都差不多,很草莽,即便是京津圈子里顶着天生二世祖标签的大叔们,也都低调城府的很,也许我就是曹妃甸的一只井底之蛙,看不到多大的天空,但就现在而言,我还是觉得与其怨恨眼红谁,不如多努力一点,我爸有个死党,他的名言是我就是穷人的孩子,能做的除了拼命还是拼命最后他妈的还是拼命,一定要让我的孩子成为富人的孩子。蔡姨,你看这话多实在,不过我做不到,因为没动力,肚子里也没有那样滔天的怨气,我想做的能做的,就是偷着懒,好好过舒坦日子,理想很小,野心也很小,估计以后出息也会很小。”

“穷人出身,白手起家,才敢舍得一身剁把皇帝拉下马,不过你见到的估计都是成功人士了,我倒是亲眼瞧见过很多这样的男人夭折在大风大雨里,有点可惜。”蔡姨感慨道,似乎被赵甲第的一番真心话给撩拨起尘封已久的记忆,“我出身在浙江一个跟安徽交界的贫苦县,跟你不一样,记事起印象里我爸就一直躺在病床上,他死了后我妈就改嫁了,继父是个酒鬼,我从那个村子走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去过,只记得那是一个有小溪有青石板有狭窄小巷的地方,阴沉沉。”

赵甲第原本以为蔡姨是大家闺秀,才有可能如今女王一般高高在上的风范气质,没想到还有这样灰色调的人生经历,不禁刮目相看。

蔡姨眺望远方,紧紧抿着嘴,神情坚毅,不曾有丝毫颓丧哀伤。

“为什么不衣锦还乡?”赵甲第笑问道。

“小时候觉得那个叫芹川的村子很大,后来去镇上读书,就觉得村子很小,到了杭州就发现那个镇其实也不大,来了上海,才知道杭州其实没我想的那么大,小时候那些嘲讽的,伤害过我的,白眼过我的,现在回想一下,其实都挺好笑的,也不是没想过回去一个个耳光打回来,不过煮一壶茶,喝着喝着就觉得没意思了,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回去。”蔡姨会心笑道,伸了个懒腰,曲线玲珑。

“要换作我,肯定弄浩浩荡荡一支车队回去,让村子乡长镇长县长全都在村头上放鞭炮迎接着,告诉别人啥叫瞎了眼。”

赵甲第一本正经道。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考虑一下。”蔡姨微笑道,貌似真的很开心。

赵甲咧开嘴傻笑。

“有女朋友没?”蔡姨笑道,转头望着小了她足足一轮的男孩。

“刚有。”赵甲第诚实道。

“第几个?”蔡姨并不奇怪,眼前这家伙口头上说处男,她根本不相信。

“第二个。”赵甲第继续诚实。

“红颜知己有多少?”蔡姨知道男人都喜欢玩这套。

“除了女朋友,没有红颜知己,女性死党倒是有几个,不过没可能玩暧昧,我不喜欢,人家也都是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女孩,我就算想滥情,也没那本事,干脆就死了这条心,怕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我打死都不干的。”赵甲第直截了当道。

“是有贼心没贼胆,有情种的意图可惜没多情的本事?”蔡姨说话一如既往地直指人心。

“不承认不否认。”赵甲第头疼道。

“真是孩子啊。”蔡姨笑道。

赵甲第当场连死的心都有了,为了她跟十几号彪形大汉干架落得鼻青脸肿,最后得到一个还是孩子的安慰奖,太悲剧了吧。

“你比小强大不了多少,不过总觉得我跟你代沟要小很多,他那个花花世界,我一直看不明白。这两年还好点,他刚到我那里的时候,顶着一个乱七八糟的爆炸头,稀奇古怪的耳环,不伦不类的纹身,没长大,偏偏要抽烟喝酒,说话也老气横秋,聊天方式和内容都天马行空,有钱了也不干正事,改装车,嘴上说私奔,其实是拿着父母的钱去找个度假村之类的地儿花天酒地,没钱就抽几块钱一包的烟,你一口我一口,自以为很爷们,很性格,真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小王八蛋。这点你确实好太多,否则你早被我踢出去了。”蔡姨给了一棒子没忘记给一颗枣。

“其实都差不多。”赵甲第汗颜道。

“恩,骨子里估计确实差不离,你也就表面功夫深厚一点,估计你家有高人,能把你磨成现在这德行,也不容易。”蔡姨笑道。

“姨,你属什么的?”赵甲第厚着脸皮笑道,从蔡姨到姨,好歹也是巨大进步。

“变着法子打探我年纪?无可奉告。”蔡姨瞪了一眼。

“那生日呢?”赵甲第坚持死缠烂打的方针政策。

蔡姨犹豫了一下,望向江面,轻笑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就是几月几号了。”

赵甲第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难怪她今天肯放着正事不做出来陪一群孩子折腾,估摸着是踩着生日的点上了想要挥霍一下。

“姨,你男人一定特虎。”赵甲第酸溜溜道。

“虎?”蔡姨疑惑道。

“就是很牛-逼的意思,虎人,猛人。”赵甲第笑道。

“他啊,很有意思的一个人,跟你爸差不多,都挺坎坷的,不过他身份有点特殊,在知青下乡的大潮中出生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他一辈子都没认那个手握权柄的负心父亲,如果不是这样,他的下场也会圆满许多,起码不至于那么凄惨,我跟他认识的时候,在五台山脚下碰上一个老先生,有缘一起喝了半杯茶,老人家笑着说了句小心小眼小肺小猫小狗小人,生于汝南,不是善种好汉,大风大浪大江大雨大潮大雪,庚子年,死了一干二净。结果一语中的。”蔡姨唏嘘道,眼神惆怅。

赵甲第咂舌,死了一干二净,这咒人也太狠了点。

“给我根烟。”蔡姨柔声道。

赵甲第递过去,挡着风,帮她点着。

“所以啊,我现在就一寡妇,悲凉不?”蔡姨笑道,娇艳如花。

我还是处男呢,天仙配啊。

不过赵甲第没敢说这话,怕被蔡姨踢下黄浦江。

“那老先生也给我私下算过命,说让我在黄浦江等着,等一个跳江的家伙,我回上海后这些年,就没来过黄浦江畔,怕真被我撞见神经病没事跳江。”蔡姨大笑,被烟呛到,即使咳嗽也是妩媚无双。

然后蔡姨就被彻底震惊了。

身边某个家伙二话不说就一跃冲出栏杆,以一种很狼狈一点都不华丽的姿势跳下黄浦江,略微听到扑通一声,水花都没溅起多少。

更滑稽的是那神经病貌似是只旱鸭子,就跟着水流漂啊漂,浮浮沉沉地喝水,貌似还卖力嚷了一声,“草,忘了老子不会游泳。”

“王八蛋赵甲第,你今天不被淹死,也要被我杀死。”

蔡姨扔掉烟,纵身一跃。

像一条从龙门跳回俗世的青鲤鱼。

只是仿佛她这一生从未如此充满灵气。

第42章 赵八两的风格

蔡姨历经千辛万苦把某只旱鸭子给从黄浦江救上岸,这混蛋跳江的时候倒是干脆利索,可到了江里后就只知道瞎折腾,她好不容易逮住他,就跟章鱼一样缠在她身上,所幸她水性从小就彪悍,加上体力也出众,否则非跟他一起完蛋不可,要真沦落到不明不白地尸沉黄浦江,蔡姨心想一定要变成厉鬼,搞死这个小疯子,半搂半抱着赵甲第上了岸,一路上都是游客们的诧异眼神,以为赶上拍电影或者传说中艺术家的行为艺术了,尤其是蔡姨一身衣服被水浸透后曲线毕露,春光若隐若现,走到玛莎拉蒂一段路上,牲口们流了一地口水,把半死不活的赵甲第丢进后排,蔡姨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人工呼吸,恨不得这个家伙跟自家男人一样死了干净,她本来就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救苦救难观世音,上海背地里喊她竹叶青黑寡妇的人海了去。

赵甲第像一条死鱼趴在后座上傻笑,蔡姨挺佩服他的复原能力,刚上岸还以为这家伙十有**要送医院急救,上岸后吐了一些黄浦江水后就挺生龙活虎,让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装旱鸭子,想到这种可能性,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蔡姨立即怒道:“没死就滚下车,有本事再去跳一次,看我还救不救你。”

“不下车。”赵甲第死皮赖脸道,咳嗽舒缓许多,他是真不会游泳,小时候坐船坐车都怕,大了后对坐车好许多,对水还是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大江大河,因为小时候身为半吊子风水师的爷爷跟他说这辈子忌水,所以赵甲第特别羡慕豹子这类一个扎猛子下去就能捞出鱼的猛人。

“不下车?”蔡姨没了好脸色,能让八风不动的她发脾气,没点道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例如司徒坚强这类孩子决然不会让她大动肝火。

“我现在下车谁给你买干净衣服去。”赵甲第苦笑道。

“不需要。”蔡姨皱眉道,语气明显柔和许多。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会去买,你们女人跟我们不一样,养身和养生都很讲究,所以请开车带我去七浦路,因为我身上就只有五百多块钱,但是需要买两个人的衣服,不能不斤斤计较,反正对你来说也只是穿几个钟头的事情。”赵甲第轻声道,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和底气这样跟蔡姨说话。

黄浦江很脏,蔡姨虽然不至于有洁癖,但作为一个生活精致的优雅女性,一身**,相当不好受,也不知道是不是赵甲第所谓养身和养生起了效果,她果真开车去了七浦路上的批发市场,跟着他进了商城,蔡姨在站在上海财富和权力金字塔顶点后已经有大概七八年没光顾这种地方,她并不是排斥这种买一件衣服不超过三位数的简朴生活,只是她不想被勾起曾经困苦艰辛的回忆。

蔡姨再次见识到赵甲第的与众不同,他能在内衣店脸不红心不跳一身浩然正气地跟服务员美眉探讨尺寸问题,蔡姨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在很认真地替她挑选内衣,最后挑了套黑色丝绸面料的,并不太出位,喊蔡姨去试穿后就跑其它地方去帮她挑选衣服裤子,等蔡姨磨磨蹭蹭鼓起勇气换上赵甲第的 “小礼物”,满头大汗的赵甲第已经捧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t恤跑回来,让服务员交给蔡姨,他在外头听候差遣,蔡姨让服务员带话说将就着差不多了,他这才跑去给自己折腾,蔡姨这一身花去他将近四百块,意味着他自己也就一百多的闲钱,最后他随便挑了件25块钱的t恤和80块的休闲裤子,回到内衣店,一身女王气质却清纯装扮的蔡姨站在店门口,她竟有些破天荒的娇羞,看得赵甲第小心肝扑通扑通,女王姐姐实在太妖娆了,果然给她挑略显紧身的牛仔裤是英明神武的决定,因为蔡姨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以至于她穿非正式装束以外的衣服都显得有点诡异,可就是这份小别扭,更衬托得她的超然脱俗,熟-女的刻意装嫩以便老牛吃嫩草是可耻的,可蔡姨一旦清纯起来,绝对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穿着一身加起来价值一百块“名牌”的赵甲第傻愣愣望着蔡姨,笑脸很欠抽,别忘了,此时蔡姨还穿着他亲手挑选的内衣,这感觉,对某位处男来说太**了,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了,赵甲第终于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怎样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崇高境界。

“你花了多少钱?”上车后舒坦许多的蔡姨问道。

“就当我送你的。”赵甲第笑道,他挑衣服眼光还是有的,毕竟高跟鞋女王王半斤和童养媳姐姐整天就在他眼前晃悠,被动养出不俗的品味,只不过赵家阴盛阳衰,加上赵三金口味庸俗,导致他对自己衣服的挑选一塌糊涂。

“别,算清楚比较好。”蔡姨冷笑道,“别想用一套衣服就打消你拉着我一起跳黄浦江的深重罪孽,这笔账我们慢慢算好好算。”

“蔡姨,我当时纯属冲动,是冲动,没别的念想。”赵甲第强颜欢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被蔡姨惦记上是好事,可被惦记这起搁谁身上都不好受的恩怨,赵甲第怕无福消受。

“真没有?”蔡姨微笑道,车内顿时杀机四伏。

“绝对没有。”赵甲第打算死扛到底。

蔡姨没有刨根问到底,可总给人一种暴风雨前片刻宁静的感觉。

果然,蔡姨在把车开到一个很偏僻的犄角旮旯后笑眯眯道:“下车。”

“姨,我现在身上就剩下三十多块钱,感觉这地儿又找不到公交车站,我怕半夜都回不去杨浦啊。”赵甲第悲痛欲绝。

“那我再开一段路?”蔡姨妩媚笑道。

赵甲第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再开,说不定就要上沪杭高速了,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他磨磨唧唧下车,眼巴巴希望蔡姨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可是至始至终蔡姨都是笑容看似温柔其实阴森,等他下了车,茕茕孑立站在幽静马路旁,骄傲的玛莎拉蒂无比心狠毒辣地扬长而去,孤苦伶仃的赵甲第迎风而立,玉树临风个鸡- 巴。都是惊情一跳惹的祸啊,赵甲第接下来的悲惨人生是走了将近半个钟头的路,期间没有看到一双黑丝美腿一位漂亮美眉,只有几条不带善意的流浪狗,和零星骑着自行车的行人,最后终于打到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师傅带他去最近的去杨浦方向的公交车站,结果车站到了后,赵甲第发现最后一班车恰巧擦肩而过,他撒腿狂追,喊了无数声师傅,幸好没人落井下石说类似悟空别追了的风凉话,可最后师傅也没停车,出了一身汗的赵甲第盘算了一下,身上还有19块5毛钱,就去一个小店买了两包红双喜,买了张最便宜的上海地图,买了个1块5的面包和一瓶1块钱的矿泉水,因为装衣服的袋子落在女王姐姐的车上,打火机还得重新买,又花去一块钱,如此一来赵甲第刚好花完所有积蓄,出了小店,全副武装的赵甲第45度角仰视灰蒙蒙的天空,骂道:“没车咋了,老子跑也要跑回去。”

赵八两同志就这样开始了他的悲壮返校征程。

大概跑了3个钟头后,晚上11点左右,他终于进入杨浦区,离学校大概还有一个钟头的路程。

他坐在荒凉的马路边,叼着烟,喝了口所剩不多的矿泉水,啃着蛮香的廉价面包,哼着跑调也能跑得羚羊挂角的老歌,要多牛掰有多牛掰。

即使到现在,他也没后悔在口袋里只有五百块钱的时候花四百块钱给蔡姨买衣服,一点都没有。

这就是赵八两的风格。

做错事,成小丑或者傻瓜了,从不怨恨谁,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等他即将啃完面包的关键时刻,一辆车缓缓停下,被面包塞满嘴巴的赵甲第愣了一下,望着车里面神情古怪的女人,他喝了口水,不知如何是好。

“你真没钱了?”她拉下车窗问道。

“真没钱,就跟我真不会游泳一样。”赵甲第点点头道。

几乎修行成为金刚不败的她今天算是被完完全全打败了,她神经质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风骚倔强地跑了三个钟头,她觉得自己今天脑子被这家伙给带着一起烧坏了。她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冷冷道:“上车。”

赵甲第没摆架子,很没骨气地就上车了,坐上副驾驶席,却发现方向不对,不是去他学校,立即害羞腼腆道:“姨,一般的酒店就行,大床房,不用太贵的。”

蔡姨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还穿着他买的衣服,真想直接把他给杀人灭口了,冷声道:“去佘山。”

“别墅?”赵甲第试探性问道。

蔡姨没否认。

“我一般不吃软饭。”赵甲第严肃道。

蔡姨没心思跟他瞎扯。

“但一旦真决定吃软饭,其手法和脸皮都堪称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赵甲第哈哈笑道,叼了根烟。

“一个小处男,就别装深沉了。屁大的孩子,就算我让你上我的床,你也不知道做什么,知道怎么让如狼似虎年纪的女人满足吗?”蔡姨不屑道。

赵甲第怂了。

要怪就只能怪女王姐姐太霸道了。

第43章 一封信

这个世界上很多男人为自己活着,可女人不一样,小时候为父母活着,大起来为丈夫活着,然后为孩子活着,不管是否乐在其中,都需要顾虑太多太多,就像赵甲第可以明目张胆地跳黄浦江,跳完了还能摆出一副好汉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姿态,蔡姨则不一样,她即使也跳了,跳完后不可能这样以这种陌生面貌出现在司徒坚强和小果儿面前,女人苦心经营一个形象,不容易。

蔡姨带着赵甲第来到佘山一栋将近带两亩花园的超大别墅,因为奶奶的缘故,赵甲第对一线房地产商和招牌房产都有一个模糊印象,对上海佘山这一别墅板块也听说过紫园和佘山高尔夫郡,至于蔡姨这栋具体出自哪家大房地产之手,则不得而知,估计离九位数的天价不会太远,在司徒坚强圈子超出他想象太多后,他顺带就悄悄提升了蔡姨底蕴两个档次,现在看来还是太保守了,战战兢兢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别墅,赵甲第只能偷偷感慨这上海有钱人太不把寸土寸金的地皮当地皮了,赵甲第对建筑没研究,看不出是什么风格,反正不是很习惯,这栋别墅外面看是两层,其实内部是四楼,再加上一层地下室,所以必须有私人电梯,对赵甲第来说,房子不需要太大,100平米多点就足够,有足够地方睡人摆书就差不多,再大他也懒得打理,再说家就是家,喊保姆是方便,可味道就淡了杂了,像这么大一个房子,估摸着喊保姆都得多喊几个,否则根本顾不过来,加上草坪维护之类的,开销大小另当别论,真不是一般麻烦,不过跟在蔡姨**后头逛着逛着,赵甲第就告诉自己酸葡萄心理要不得。

蔡姨给他在2楼安排了一件卧室,她自己去了3楼。赵甲第有点认床,洗澡后翻来滚去睡不着,那只生命力顽强的诺基亚已经能继续使用,他就给蔡姨发骚扰短信,什么今晚月亮好圆之类没营养的低劣搭讪腔调,蔡姨一开始没搭理,赵甲第本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信念,持之以恒,半个钟头的垃圾短信轰炸过后,蔡姨终于抵挡不住这份挑衅,回复一句,晚安。

赵甲第发了一条:蔡姨,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蔡姨回复:别逼我把你赶出去。

赵甲第牛气道:大不了再跑一趟,我地图还没扔,烟还有一包,出门前你借我个瓶子灌一点自来水就成。

蔡姨许久终于回了一条:我关机了。

赵甲第没胆量将泼皮无赖进行到底,点到即止,见好就收,这都是在小山上跟野鸡兔子打游击战得出的宝贵心得。赵甲第身体很疲倦,但心理上有些亢奋,如果不是这栋豪宅过于庞大,能跟蔡姨在同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他一定还会更激动,赵甲第实在睡不着,找了半天烟灰缸,无果,就穿上衣服溜出房间,倒没那个 “深更半夜摸寡妇门”的觉悟,主要是不敢,怕第二天就被蔡姨的手下给轮了,他就是想随便逛一下,见识见识佘山天价豪宅的风范,房子确实有点宽敞,赵甲第溜达了半天,没敢随便进房间,赵甲第这点修养还是有的,到了1楼,那里有一间半开放式主书房,这就是赵甲第的目的地,跟着蔡姨上楼前有过惊鸿一瞥,他发现这间书房很有特色,两面玻璃外墙,竖立着两排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从外向里看,就像是两墙壁书籍支撑起这栋别墅一角,在书架转角处,有一个小鱼池,碧绿幽深,寥寥几尾并不肥硕的红鲤鱼,两扇“书墙”摆满了繁多书籍,出乎意料,并不是文学名著之类的大块头,风投,股票,野外生存,心理学,翡翠鉴定,很杂,而且无一例外都算不上艰深,都可以划分到入门书籍,只要识字,都没什么阅读障碍,跟赵甲第的阅读习惯差太多了,如果说赵甲第是求精,钻牛角尖,那这个书房的主人就是求杂,博览群书,各个领域都不求成为专家,但都做到有所涉猎,有点类似全才,通才,赵甲第随手抽出一本,书上隔三岔五就有读后感和圈圈画画,换一本,还是如此,字并不漂亮,远没有赵甲第的那股子日积月累出来的清雅风骨,但书上的字有一种让后来阅读者感到扑面而来的冷冽,笔画深刻,绝不浮躁轻飘,给人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不容易妥协,充满侵略性,赵甲第这里抽一本那里拿一本,不亦乐乎,很快就折腾了一个钟头,他其实对书架上的书没有什么兴趣,对这些书构成的驳杂知识体系也兴趣缺缺,反而对书上的笔记有些想法,觉得有机会能汇编在一起,是不错的小东西,赵甲第对书房主人在一本乡土小说中的几句感想记忆犹新, “从黄土地和小村子闯进大城市的农村孩子,做狗的,他们子孙还是做狗,做狼的,才有机会给后代富贵荣华。”“做白眼狼,做陈世美,做墙头草,低着头,却要直着腰。”“对不起朋友,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谁,都可以,但别对不起生你的娘,和给你生孩子的女人。”

两扇墙,还有一扇大黑板。

黑板上密密麻麻。

数百个名字,以及相对应的评价,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那竟然是一幅人脉图。

赵甲第盯着那幅黑板,咽了一下口水,因为黑板上许多名字对小百姓来说都如雷贯耳,他对这座书房的主人有了一个相当直观的评价,枭雄。

这神奇玩意在赵甲第眼前无声无息铺陈开来,就像一本武侠小说中能让主角一夜之间无敌于天下的秘笈,当然,这本秘笈,对于蜗居ts市19年的赵八两同学来说跟天书相差不大,这其中蕴含的规则和玄机不是浸淫长三角上流圈子十几二十年以上的人物,根本领悟不透,赵甲第并不想“剽窃”这份只有深入研究才能发挥作用的巨大财富,他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黑板,继而就去坐在书桌椅子上,赵甲第对这间书房感兴趣是因为它跟整栋别墅风格很不搭调,它很内敛,如果说赵三金对这种大房子和金碧辉煌的装修很对胃口,那赵三金绝对不喜欢这种给人沉甸甸感觉的书房,赵甲第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靠着坐上去似乎不太舒服的藤椅,安静感受这间书房营造出来的安宁气息,书桌上有文房四宝,有很多工具书,翻得最多的竟然是一本最普通的汉语词典,几乎称得上破旧,估计也只有心血来潮的赵甲第会坐在这个位置,坐在这间书房,去拿起一本不起眼的破烂词典,静静翻阅,翻了几次,一张折叠过一次的纸掉出词典,飘在书桌上,赵甲第捡起来,是一封信,跟书架上书籍如出一辙的熟悉字体。

“很高兴除了我之外有第二个男人坐在这个位置上读这封信,当你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我十有**已经死了很多年,估计你所处的年代、所在的那个江湖,早就忘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青帝,很多人咒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对这群人来说现在也算苍天有眼,都应验了年生于安徽黄山农村,84年母亲病逝,这一年,我犯下命案,被迫走出农村,来到福建,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从一个小混混上位成大混混,89年,终于在广州挖到第一桶金,这几年中,不干净的能赚钱的营生我都沾过,豁出小命,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90年,为了结婚而结婚,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圈子,京津大门开始对我敞开,随后跟那位金枝玉叶一起去长三角发展,黑白通吃,然后漂白,扎根浙江,93年,在建德新安江第一次见到小蔡,大桥上,大风大雨,她像一株小草,我见到第一眼就确定她必须过得比谁都要好。我会的都教会给她,我不会的也要花钱请人教给她,没有复杂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我母亲的影子,又或许是她太像曾经的我,这是一种缘分,我信命。那个时候,我只觉得扑腾挣扎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继续玩命下去的理由,我给不了她江山,就让她自己打江山,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这一年,我26年,心态已经像个半死不活的老人,她才16岁,还是个孩子。小时候,我总觉得这个狗-娘养的生活亏欠我太多,后来才知道是自己欠了一些人太多,一些人欠了还不上,一些人欠了不能还,都留下辈子吧。年轻的时候,不懂人和事,总以为好人好报恶人恶报是屁话,总以为剑走偏锋歪门邪道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在三十而立之前的岁月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不起很多人,伤害了很多人岁后,心平气和,肯吃亏,懂得退一步再退一步,回报了一些人,儿时大多怨恨都已经放下,或者发泄完毕,仅剩下的几个心结,也没机会解开,有点遗憾。作为一个男人,四十年间,白手起家,吃过苦,低过头,杀过人,喝最好的酒,住最好的房子,上最漂亮的娘们,28岁就让整个长三角混黑的大恶人们喊一声杨爷,30岁就赚了十一位数的钱,也算值了。我死之后,留下的东西应该不少,不过放不下的东西不多,我在安徽黄山以小蔡的名字办了一所希望小学,希望你能帮我维持下去,我这一辈子,心狠手辣了30年,做人做事从不留余地,想必不曾积一寸阴德,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打算生儿育女,怕报应在他们身上,这所学校,希望能给小蔡积一点阳德。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见识一下你,我很好奇,谁能让若干年后的小蔡动心。最后,清明时节,陪小蔡上坟,给我敬一杯酒,好酒。——杨青帝,2001年3月9日。”

第44章 门神

?破老爷子的这条金科玉律,可当他差不多成功,到了四十而立的年纪,反而沉默了,每次清明上坟,都一脸恭敬地一个人捧着香在坟前念念有词,有这样的爷爷有这样的父亲,曾经身体孱弱性格懦弱的赵甲第才得以最终逐渐成长起来,当别的孩子在为了攀比而向两鬓斑白的父母索要时,赵甲第早早自力更生,除了少年时代的学费之外,从生活费,购书,手机,电脑,到后来的所有一切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死党圈子里杨萍萍李华他们都是含金汤匙长大的,赵甲第偶尔跟他们父母接触,上一辈家长都感慨这些孩子花钱没个节制,花多少是其次,最头疼的是没计划,赵甲第就说,得自己双手挣过钱,才知道一分一毛钱的来之不易,否则说再多也是大道理,最后他说服叔叔阿姨们,拉着那批死党在市一家肯德基做服务生,做了整整一个暑假,结果一群月光族都学会了存钱,改掉了花钱只愿意刷卡不愿意付现金的毛病,赵甲第能够成为一个充斥狼崽子虎犊子的桀骜不驯圈子里的核心,赵三金身份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他后天培养出来的领袖气质,例如一群人出门下馆子,他是那种能让服务员下意识第一时间交出菜单的鲜明角色,因为他坐在那里,也许话不多,但有一种凝聚力,这就是一种势,赵三金尤其如此,这个魁梧男人即便是坐在一群京城红色子弟中央,也一定是主角,对于赵甲第的迅速成熟,他嘴上从不夸奖,但八成乐在心里,因为这就是虎父无犬子。

赵甲第走出书房,发现蔡姨坐在客厅,煮了一壶茶,他走过去坐下,蔡姨递给他一杯,没有说话。

“不提醒我一下书房是禁地吗?”赵甲第苦笑道。

“不用,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来,一次犯错是可以被允许的。”蔡姨平静道。

赵甲第哑口无言。

“黑板上的东西都忘了吧,估计你以后也不会在苏沪浙打拼,记住也没意义。”蔡姨依然是平淡无奇没有烟火气的语气。

“我的记忆力很好,记住东西比忘记难,要不然以我的英语成绩,考上本科真是件难事。”赵甲第笑道,喝着茶,茶肯定是好茶,可竟然觉着索然无味。

蔡姨瞥了眼赵甲第,似乎有一点不满,但终究还是没有用言语明确表达出来。

“这里有没有酒窖?”赵甲第问道。

“有,不过我和他都不喝红酒,酒窖是空的。”蔡姨今天晚上似乎心情不佳,显得心不在焉。

“酒柜总有吧。”赵甲第刨根问底。

“只有白酒。”蔡姨指了一个方向。

赵甲第跑过去翻箱倒柜,发现果然只有白酒,好的有茅台五粮液,价格便宜的有很多,二锅头就有很多种,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小牌子,估计都是小地方特色,看度数不低,他挑了瓶55度的,拿了两只大号杯子,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蔡姨没好气说她不喝,赵甲第也不强人所难,一口一杯,两杯烧刀子一样的白酒就一股脑下肚,豪迈得让人无话可说,他又倒了两杯,因为他酒精过敏,喝酒格外伤面,所以很快成为红脸关公,醉意却不浓,喝掉第三杯,蔡姨放下茶杯,盯着赵甲第,不悦道:“你疯了?”

“我这种俗人土包子,喝不来茶,尤其是好茶,酒倒是来者不拒,喝了这么多次,都是越喝越清醒,可惜就是没醉过,今天想试一下。”赵甲第喝掉第四杯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须尽欢,人生得志须大醉,人生落魄须大醉,人生最多尽欢个百年,醉它个三万六千五百场。多这话牛逼,光嘴上说就觉得特有感觉。”

“煞笔。”蔡姨说了赵甲第打死都猜不到的词语,她依旧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你也是煞笔。”赵甲第又倒了两杯,也回敬了两个估摸着蔡姨怎么都预料不到的答复。

“你说什么?!”蔡姨勃然大怒,像一条吐出蛇信子的竹叶青。

“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赵甲第不知死活道,果然酒能壮胆啊。

“信不信我让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蔡姨阴沉道。

“信啊,你能做到又怎么样,了不起吗?真了不起你怎么不过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这个杨青帝确实够变态,死了还能挖一条大沟,让想给你新生活的家伙都跳下去不得好死,还让你守活寡一样坚持了这七八年。”赵甲第刚想说下去,却发现已经说不出话,因为蔡姨出手扯住他衣领,看似漫不经心一拉,他整个人就翻过了摆放有茶具和酒瓶酒杯的大茶几,跌撞进沙发,赵甲第喝酒就像他自己说的,越喝越清醒,虽然反应动作有一定程度迟缓,但这样被袭击却毫无还手之力还是让他瞠目结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不知道蔡姨怎么出手,他整个人就腾云驾雾一般浮空起来,然后重重摔向茶几,把整套价值最少七位数的大师级紫砂茶具给报废掉,最后赵甲第被蔡姨拎垃圾一样拎着半拖向大门,打开房门,随手丢了出去,滚下大理石阶梯,砰一声,大门关闭。

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愣了半分钟的赵甲第揉了揉鼻青脸肿的脸庞,坐在地上,腹部格外刺疼,却还是吼道:“草,给老子把酒一起丢出来。”

嚷了半天,房子内根本没反应。

赵甲第喊累了,那个深藏不露的娘们下手太狠毒,全身疼痛,让他也没精力撒泼,勉强走上阶梯,走到门口,好歹那里还有块羊毛地毯垫着,他靠着门坐下,自言自语道:“这回咱是真煞笔了。狗日的杨青帝,我还想用长篇大论玩一下先抑后扬,开解一下你的小蔡我的蔡姨,他妈的我这才抑了一个开头根本没来得及表扬你,她就发飙了,你这是留给我一个怎么样的祸害和祸水啊,你要是没偷偷留下小金库之类的,我打死也不帮你降伏小蔡,女王阿姨想咋整就咋整去,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赵甲第一个人孤独凄凉地坐在门口借着酒劲絮絮叨叨,最后沉沉睡去。

蔡姨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伸了个懒腰,走向电梯,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脸,觉得这么多年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毕竟门口蹲着一位门神嘛。

想必没有一个认床的人能在一个陌生的小区陌生的房子门口睡得舒坦,哪怕这栋房子是超级豪宅,一晚上赵甲第睡得很糟糕,他本来就经常做一些降妖伏魔乱七八糟的梦,睡眠质量不算太好,加上挨了蔡姨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揍,让每到早上五点多就会自动醒来的赵甲第睡到六点还是迷迷糊糊,穿上一身休闲跑步装的蔡姨打开房门,赵甲第就后仰跌倒在地上,艰难睁开眼睛,就是一双美腿,赏心悦目。

蔡姨丢给他一瓶正红花油,就独自去小区晨跑。

赵甲第望着她身影,咬牙切齿道:“早晚把你给圈圈叉叉了。”

似乎是心有灵犀,蔡姨回头看了一眼,昨晚被摔被丢被揍还能保持英俊潇洒姿势的赵甲第何等牛掰,神情一点不变,还笑脸灿烂地挥了挥手,感觉很纯良很憨厚,看得转头不语的蔡姨终于有点么丁点儿不忍心。可如果她能够听到一连串从这尊门神嘴里蹦出的类似观音坐莲老汉推车的专业术语,一定会觉得昨晚的出手实在太含蓄温柔了。赵甲第等蔡姨的身影消失,就奔上楼,找到蔡姨房间,一个鱼跃上床,钻进被子酣睡,终于舒服了,有床真好。

蔡姨晨跑归来,看到这一幕,怒气冲冲,可当她想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摔下床,却发现有点不对劲,这尊尽心尽职在门口坐了一晚上的门神似乎发烧了,她这才记起这家伙在这一天里不仅跳了江还喝了上一斤的白酒还挨了揍最后还悲剧地睡了一晚上地面,沉睡发烧的赵甲第没了寻常的憨厚劲儿,也没了偶尔露出来的倔强和生冷,就只像是一个孩子,不调皮不捣蛋,蔡姨生活自理能力当然不是普通女性可以媲美的,恐怕就算中了枪吃了子弹也能自行解决,一个感冒发烧不算什么,关掉空调后她先去楼下房间找到赵甲第手机,给辅导员打了电话请假,然后给他敷毛巾,下厨烧了白粥,等赵甲第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醒过来,蔡姨已经将白粥放在床头柜上,她坐在一旁一架紫竹藤椅上看财经杂志,身体状况已经比小时候好太多的赵甲第没那么脆弱,喝完了大半碗粥,脸色就正常许多。

“这张床舒服吗?”蔡姨笑眯眯道,走出小村子这么多年,只有这个家伙敢肆无忌惮爬上她的床。

“好大。”赵甲第装傻道。

“那要不我也躺上去?”蔡姨笑容更妩媚了。

“别,我不是那种确定关系前就乱来的人。”赵甲第正义凛然道。

“消失!”蔡姨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要不是这家伙是个病患人士,她早动手了。

赵甲第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这一被窝蔡姨的气息迷人归迷人,可得有小命消受才是关键,所以他无比矫健地跳下床端着小半碗白粥跑出房间,边跑边喝。

彻底无语的蔡姨坐在藤椅上,丰腴胸脯一颤一颤。

这世上本就没有金刚不败的人,尤其是女人。

第45章 白菜

赵甲第媲美他那只诺基亚手机的顽强生命力来之不易,儿童时代父辈们的调养,少年时代的轻狂打闹和死命锻炼,加上奶奶和童养媳姐姐的重点照顾,才让他有今天的身体资本,要不然搁谁身上又是旱鸭子跳黄浦江又是一斤白酒都遭不住,他从蔡姨房间消失后已经没有大碍,下楼去书房挑了本《剑桥民国史》,对于蔡姨将书房列为禁地的说法置若罔闻,到了10点左右,蔡姨要出门,因为这栋房子因为不常住,所以没什么衣物储备,她要去购置一些应付午饭的东西,赵甲第死皮赖脸跟上了车,能一起陪大美女逛超市菜场的机会毕竟可遇不可求,除非蔡姨能成为他媳妇,不过几乎是一件零概率事件。

赵甲第对于开一辆名牌跑车去菜市场的“行为艺术”并不陌生,因为家里就有一尊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开莲花敞篷的老佛爷,直到今天赵甲第还是没明白一辈子打死不肯坐车不肯坐飞机的古板爷爷怎么就能跟奶奶白头偕老,两位老人实在太不搭调了,奶奶一开始就是那种典型即使不富裕也要十足富家太太做派的娇气女人,而做了大半辈子江湖郎中的爷爷则是在儿子大出息后走马路上也是寒酸样,属于穿上北京私密手工作坊定制唐装也不伦不类的那种,他还觉着不舒坦,远不如破旧土气中山装搭配橡胶解放鞋来得舒心,用赵三金的话说就是赵老头这辈子就是穷命,阔绰不起来,这方面赵甲第十有八九是隔代遗传了赵老头的脾性,好在生活上有齐东草和王半斤照料着,也不显得太寒碜,但着实没有纨绔的范儿,这让赵三金很遗憾,他小时候陪着神棍老子吃窝窝头的那会儿就有一个理想,让自己儿子以后能够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赵甲第没能满足他的恶趣味,反而是赵砚哥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缺憾,果然是人生如戏啊。

上海佘?灵白菜?”蔡姨嘀咕了一下,皱了下眉头。

“美女,专指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漂亮女孩。”赵甲第好心解释。

“脑袋瓜不太好使的那种吧。”蔡姨冷笑道。

“美女脑袋瓜不灵光,只要别太做作,容易傻人有傻福,因为男人都喜欢这类白菜。太灵光了,就容易自怜自艾,不是变成公主就是进化成女王,嫁不出去。”赵甲第开始反击。

“容易骗,好养活。说到底,还是一些有点小钱的男人没大本事,勉强算是城市森林里的食肉动物,却只能朝小猎物下手,得手后沾沾自喜,就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人物了。”蔡姨平静道。

“对对对,只有杨青帝是真汉子纯爷们,其他男人都是渣。”赵甲第举手投降,却一脸不甘。

蔡姨浅浅一笑,不置可否,很大度地不予理会。

换做别人敢不知死活当着她拿丰碑一样的人物杨青帝说事,不被一巴掌扇出玛莎拉蒂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不过身边这位昨晚已经享受过被丢出大门的待遇,貌似在蔡姨看来可以适当地区别对待。

“你明明能考出一个高考状元,为什么不去做。”蔡姨突然问道,她自己已经远离校园和课本很多很多年,对学习成绩之类的事物已经很陌生遥远,不过前段时间小强有事没事就在她耳边诉说赵甲第的变态,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嫌烦,她念在这孩子是生平头一回崇拜同龄人的份上,也就忍着,不过对于赵甲第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前无古人的高考成绩单,蔡姨不得不承认它很有性格,跟赵甲第的平淡外貌确实不太协调。

“不想,不能。”赵甲第一脸看似随意表情地笑道。

“呦,没想到小屁孩还有点不能说的故事?”蔡姨打趣道。

“那是,咱是赵家村最有内涵的青年,哪家闺女不爱。”赵甲第潇洒一甩头,这原本是老杨的招牌动作,因为老杨那时候留了一头长发,自认为这个姿势妖娆,放在赵甲第身上,一个平头,自然没什么气魄。

“看你架势,也不像老实学生,打架吃过大亏没?”蔡姨笑问道,对赵甲第的自恋很不客气地无视过滤掉。

“没有吧,都是小打小闹了,偶尔砍人,也都是象征性的。”赵甲第摇头道,他现在还不能摸清蔡姨或者说杨青帝当年的高度,当然不敢班门弄斧,也就不愿意把学生时代的经历当谈资。

“还砍人?”蔡姨笑道,挑了下她很漂亮的眉毛,说实话,这位让人看不透年纪的轻熟姐姐是唯一能跟齐东草比拼“精致”的大美女。

“砍啊,身上没西瓜刀,没安全感。我敢保证我是同龄人里上台挨处分读保证书后就拿奖次数最多的人。”赵甲第哈哈笑道,想起那会儿的荒唐岁月,虽然其实没间隔太久,但现在回忆起来一幕幕却都像是很久以前的壮举。

蔡姨笑了笑,有点小温暖,似乎在想象赵甲第那种时刻的情景,这让赵甲第第一次有成就感,以前他对这种事情都认为理所当然,没什么怀念的价值,加上有悲剧初恋的阴影在,他就更不待见这类事迹,不过现在看来,对付深不可测的蔡姨,这点原本不入法眼的小伎俩,反而有点出奇制胜的意思。赵甲第这种某些方面很令人发指的怪胎,当然不太理解别人的思维方式,蔡姨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也有过童年,也上过学考过试,过着斤斤计较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生活,在蔡姨的学生生涯,平淡无奇,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学生时代的蔡姨数学是软肋,那时候的她以一朵白莲花的姿态在乡镇上一所破败中学安静绽放,更多是她被贫苦家世衬托得更鲜明出彩的气质和容貌,而不是成绩,所以蔡姨回忆往昔的时候,有点吃力地拾起初高中时代记忆碎片,发现在她的求学生涯里,没有谁能在每个周一的会操和升旗仪式里既上去挨训又上去拿奖,都是该反省的上去做反面典型反省,该荣誉的上去继续被表扬,不管以后的生活中,在商场上或者是其它领域,后来的男人如何彪炳出色,也许是因为有杨青帝在身边,又或许是她自身便已经有太高的位置,对异性的成就便都不再感到丝毫波澜,似乎是觉得赵甲第一次次因为打架斗殴上去读保证书然后还能厚颜无耻地拿奖状奖杯很有趣,蔡姨有点感慨,这家伙不管怎么样,不能否认,确实有点小智慧,竟然没在那个光辉岁月祸害白菜,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很多人想到学生时代就想起你,他或者她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忘记了你这张脸,但会记住在他们埋头苦读的日子里,有个家伙,走出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那个讨厌的讲台上,比较鲜明。”蔡姨感性道。

“没想过。”赵甲第很实诚说道,他上台的时候,遇到初恋之前,都在观察死党们的贼眉鼠眼和对他的鄙视手势,遇到初恋之后,就只顾着看着台下人海中她那张曾灿烂如花的和小女人小虚荣的满足笑脸,然后他也会很开心地傻笑,一点都没能展现出什么王霸之气,只顾着煞笔了,当下被蔡姨一提醒,他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老杨手枪他们捶胸顿足大喊所谓的挥霍机会了,估计要是他们上台,一定会搔首弄姿,弄出一些玉树临风指点江山的风范。

“没收到情书或者被当面表白?”蔡姨疑惑道。

“没啊。”赵甲第痛心疾首道。

他哪里知道有胡璃这疯丫头在,还有哪个美眉敢冒着生命危险对他表露心声,其实他情书原本是不少的,不过都被胡璃秘密地毁尸灭迹了,然后就私下去找这些女孩子“谈心”,谈完心后也就意味着赵甲第的一根彩旗还没竖起来就折断了,这些事情,黄华杨萍萍他们都知道,不过都很默契地不说,赵甲第在有些事情上尤为迟钝,跟他的智力值不太相符,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浑噩。

赵甲第突然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想当年台下一定有一两棵有毅力的白菜,在安静成长,等着我去采摘。”

蔡姨不以为然道:“等你去摘,都不再水灵了,也就没了意义。”

赵甲第靠着椅背,没来由冒出一句,“要是我能重生到你那个年代就好了,从小学开始到初中,高中,大学,一定恨不得每天都上去又拿奖又挨训的,看得你视觉疲劳了也不罢休。最不济也要让你见识下我对白菜们的杀伤力。”

蔡姨脸色古怪,瞥了眼赵甲第,最终还是发表言论。

第46章 生猛

?一分钱不少,清清楚楚,让赵甲第有点挫败感,到了学校,因为近期课程都是发中考试卷,连马小跳都没逃课,进寝室后赵甲第就感受到一股杀气,103寝室长兼保姆李峰同志,副寝室长沈汉同学,加上牲口马小跳,齐刷刷望

向彻夜未归最主要是还一脸“精疲力竭”神色的他,同仇敌忾,赵甲第寻思着自己也没内裤外穿啊,难不成陪着蔡姨跳黄浦江后气质上就有了突飞猛进的蜕变?

率先开口的是马小跳,丢出一团纸砸向赵甲第,笑骂道:“你小子太阴损了。”

赵甲第摊开,是他的微积分试卷,毫无悬念的满分,只好挠挠头。

“老实交代,是抄谁的,奇了怪了,我十分确定以及万分肯定班里就你一个满分啊。”沈大元帅悲痛欲绝道,他从开学初就把相当大部分精力用在对微积分的攻坚上,奈何被中学数学糟糕的基础限制,还只是勉强过了及格线,这还是建立在考试前期拉下脸皮跟李峰请教大量难题的前提上,而对付学业跟闷葫芦一样的室友赵甲第,也就是沈汉眼前这位被一直认为是寝室中高考成绩最不起眼的这位仁兄,竟然没有人性地拿到了100分,赤裸裸的令人发指。

“我就说甲第的理科肯定不错,正常人没几个在桌子上放翻成破烂的经济学名著,那么多数学模型和头疼逻辑,没点数学功底,谁他妈看得懂,你们以前还不信,现在傻了吧,哈哈,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这家伙一直在隐藏实力,擦,我们一起爆他娇艳欲滴小菊花。”李峰得意大笑,身为一直致力于培养103寝室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的头号领导,对于寝室内部生产出这样一个一鸣惊人的猛人,他还是相当乐意见到的。

“甲第,坦白交代,你高考数学多少分,理综多少!”还是马小跳脑筋转得快,一下子就抓到了要害。

“不说,怕打击三颗幼小心灵。”赵甲第躺到床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整个人舒坦起来,跟蔡姨相处惊艳惊奇惊喜一样不缺,可和她那样的女人相处,太累了,就跟一个孩子仰着脖子跟一位大人相处,时时刻刻得抬着头,脖子累,自然就心累。对于高考成绩,赵甲第一直很坦然,不刻意炫耀但也不矫情隐瞒,因为对他来说这本身并不是太值得拿出来说事的玩意,中学时代的圈子,成绩差的例如黄华手枪豹子这批,都是三门加起来兴许都没一个好学生一门分数高的废柴,成绩好的像爆发力不俗的麻雀和一直很稳的杨萍萍都把拿单科满分当做常事,所以赵甲第在这个环节上是真正做到了平常心,否则他也不至于那么多次会操上台吓唬震慑全校师生都心如止水,换做别的牲口早翘辫子上天了。

“说,要不然严刑逼供了!”李峰笑道。

“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沈汉唉声叹息。

“一个150,一个好像是296吧。”赵甲第平静道,不知为何,想起了姓谢的那个她,但稍纵即逝,就想到了沐红鲤,嘴角勾起一个很暖心的笑意,她貌似就要从江苏回来了,这意味着他真的可以去上海最好的酒店订最贵的房间了,不管两个人躺在大床上做什么或者没做什么,只要想着,就觉得有点小幸福。

擦!

草!

日!

三名室友不约而同骂出声。

确定赵甲第没开玩笑后,沈汉张大嘴巴消化这颗惊雷,李峰猖狂大笑,就跟他考了这个成绩一样,看来是沉浸在伟大的寝室荣誉感里头去了,马小跳最正常,有点无奈摇了摇头,笑问道,“那你怎么来我们学校,来玩啊你?”

“我英语零分,去了考场交了白卷。所以能来我们学校算不错了。”赵甲第忙着给沐红鲤发短信。

“不行了,我得喝点酒压压惊,沈汉,给我倒杯,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尖子生近距离接触,以前我那所学校班上也有几个成绩不错的乖孩子,但也没听说有这么变态的,跟他们都是他们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他们的,没想到反而进了大学,碰上了赵甲第这么个神经病,这酒得喝,太他妈带劲了。”马小跳大笑道,他见沈大元帅还愣在那里,就自己去翻箱倒柜,把沈汉的珍藏白酒拎出来,李峰说也要,就弄了两只一次性杯子,倒满,最后沈汉也回过神,也倒上,三个家伙就这么一饮而尽,看得上铺的赵甲第一阵纠结,笑骂道:“你们至于吗?”

“滚,跟你没共同语言。”马小跳笑道,白了一眼。

“理综296,这个有点生猛的,不知廉耻!”李峰做了个兰花指,朝赵甲第丢了个媚眼。

“就是,太不仗义了,也不拉兄弟一把,我都被微积分给折磨成神经衰弱了。”沈汉郁闷道。

“我只会死读书,不太会教,以前主要是怕误人子弟。不过沈大元帅要是有不耻下问的准备,以后上课的时候可以跟我坐一起,我看能不能帮上忙,当然,这是有偿服务,你得给咱弄十部上好的经典漫,听说隔壁寝室阿亮电脑上有不少好东西,听说都藏在加密文件里,这你可就多花点力气了,我只管欣赏动画艺术。” 赵甲第笑道,尽量插科打诨,就是怕伤到沈汉的自尊心,寝室里三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室友,都说南方人心思细腻北方人豪迈爽快,在103却是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北方人沈汉最为谨慎。

“这个好说。”沈汉拍胸脯说。

“咱103出人才啊,果然是风水宝地!”李峰一脸感慨道,打从娘肚里出来还是头一回一杯白酒下肚,确实有点酣畅。

接下来几天各科成绩都陆续出来,赵甲第在英语零分的情况下仍然总分排在中上游,不过在辅导员有意无意的叮嘱下,这个原本能在金融学院掀起大风浪的恐怖消息并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来,专业课和公共课成绩都在赵甲第的预料之中,103对赵甲第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起先有点小心结的沈汉也彻底服气,而赵甲第的表现一直还是入学初的那个赵甲第一般,能逃课的绝不浪费时间,早晚跑步继续坚持,寝室里该一起看床战片的还是一起嗑瓜子端椅子欣赏,这让沈汉心理平衡许多,开始习惯在微积分课堂上询问一切他想不通但在赵甲第眼前仿佛就迎刃而解的难题,生活还在继续,沈汉还在跟那个叫夏季的古筝女孩循序渐进,李峰还在不分昼夜地玩pp游戏,马小跳还在灯红酒绿潇洒走一回,而赵甲第也一样,成功解决掉期中考试对他来说,远远比不上一个沐红鲤要回上海的消息。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一位处男跟女朋友拉上手亲上嘴了,离爷们还会远吗?

第47章 校花

?多没必要的难堪,《唐伯虎点秋香》里那段恶搞蟑螂的桥段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从小到大,看他不顺眼的牲口都喜欢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阴不阴阳不阳背上那段台词,起先司徒坚强忍无可忍后就干脆不忍了,大打出手,他不是什么太子哥,父辈们中没有那种打个喷嚏就能让体制内混饭吃家伙们抖上一抖的封疆大吏,打架当然还得老老实实被拎进教导处,起先念在他有一个据说手眼通天但其实没谁真正见识过面目和手腕的神秘父亲份上,学校们都很能忍,最多就是口头警告,后来次数实在太多,就给记过,接下来是记大过,等到挨到留校察看后,司徒坚强终于学聪明了,不明着出手,专挑学校外堵人撒气,后来上了政治课才知道这就是与时俱进,叫科学的发展观,打架斗殴次数多了,踩下一批刺头同龄人,赢得混世魔王的名声,后来敢触他霉头的好汉也就少了,加上认识一些类似温州富二代知了和做小白脸做出一定境界的王国这批人,敢惹他的家伙就愈发稀罕起来,这些人喊他一声小强,多半没有恶意,司徒坚强也逐渐适应小强这个不顺耳的昵称,不过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在自己呱呱坠地之前就被钦定妥当的名字,觉得“坚强”太俗气,就跟七八十年代的“解放”“红军”什么的一样土老帽。

蔡姨,那个他以前连正眼都不敢看的女人就睡在离书房并不遥远的主卧里,司徒坚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可惜那个时候的司徒坚强鲁莽青涩归鲁莽青涩,但人情世故方面比同龄人还是要圆滑几分,知道这个在小窝里永远温凉如玉在外面却十足女王的蔡姨,是一座他绝没有机会征服的山峰,她就是昆仑山,而他即便在未来有所成就,最多也就是她当下身边众多只敢垂涎却不敢丝毫动作的中年爱慕者一样,只能攀爬一些东南低矮丘陵,他进入这个“家”后,剪掉了爆炸头,摘掉了耳环,却还是觉得没有一点底气,直到一个奇怪家伙以家教老师身份的横空出世,司徒坚强才懵懵懂懂摸索到一条羊肠小道,也许这条小道最终还是只能指引他征服一座远比昆仑渺小的山峰,但起码,他更能挺直腰杆,这就够了。

他不敢有旖旎的奢望,不敢有关于蔡姨的野心,因为以他那点在成*人眼中没有多少斤两的城府,一定会被蔡姨轻易洞穿,然后被彻底判死刑,那次在李朝新别墅的风波,他至今记忆犹新,不光是因为他自己被蔡姨踹了一脚,蹲在地上半钟头都起不来,还有蔡姨独自掀翻三名十有八九是南京军区尖刀侦察兵的非人武力值,更有身居上海实权部门副厅级位置的李朝新父亲近乎卑微的赔礼道歉,这是最实在的事实,一切都打破了司徒坚强的想象力极限。

司徒坚强拍了拍脸,让自己更清醒,放弃遐想,重新投入题海战术。

那个理综能轻松破290分的神仙说过,题海战术是高考制胜的唯一基础,而关键有三点,效率,效率,还是效率,他让司徒坚强养成以最快的速度去记住概念、公式和框架,再以最快的速度去阅读、解题和检查,直到达到类似直觉的地步,才算成功一半,如果是一个老师跟他扯这些道理,司徒坚强一定不屑一顾,但说这些话的家伙是能把一张数学卷子倒着做满分的崇高人物,所以司徒坚强深信不疑。

凌晨2点睡觉,5点半起床,因为知道蔡姨和小果儿睡眠都很浅,他没敢开灯,连起码的洗漱都省略了,拿起上学以来终于沉甸甸一回的书包,戴上p,里面是赵甲第列出清单的近百首英文歌曲,他现在是真弃暗投明了,不开那辆气质与他年龄八竿子打不着的迈腾一方面是不再骚包,更重要的原因是挤公交能给他在车上吃早餐和看一点错题集的时间,学校是住宿制,司徒坚强却始终坚持不住校,游侠嘛,即使被招安了,还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坚持的,遇上蔡姨之前,只顾着改装车玩游戏看片泡酒吧混日子,跟身边主动的被动的美眉们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碰上蔡姨后,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个标准的御姐熟女控,喜欢黑丝,喜欢眼镜娘,最该死的还有点轻微受虐倾向,大爱女王,蔡姨几乎满足一切要求,当场就给他五雷轰顶秒杀至渣了,再看周围女孩,就更觉得幼稚了,不过面对蔡姨,司徒坚强表现出难得的成熟,知道连他老子都不敢碰的女王,他能远远看着欣赏着就已经很幸运,所以赵甲第的出现,他甚至有一种邪恶趣味,那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位神仙哥最好哪天干脆把蔡姨给推倒了,这是很有趣的事情,感觉跟让他心甘情愿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赵甲第相处,就跟看一本三流小说一样,让小强很有代入感,而不是排斥感,这估计相当成分得归功于赵甲第那副人畜无害的平庸外貌了。

他在西南位育读书,从初一到现在的高二,初升高的时候当然是他老子又砸了不少钱,他现在玩在一起的除了知了和李朝新以及几朵比庸脂俗粉好上一点的富家小花朵,剩下的都不是西南位育的学生,上次跟赵甲第碰头过的软饭王和保时捷笑面虎一批人都是混着混着朋友牵扯出朋友才熟悉起来,现在所有人听到或者见到他的异样后都跟见鬼了差不多,难免跟这个纸醉金迷的朋友圈有点疏远隔阂。

不过司徒坚强也顾不上这点,上次哪个非主流美眉他妈脑残弄了个签名说抓只熊去抓鱼就能熊掌鱼翅兼得,司徒坚强真想骂扯蛋,让熊去抓鲨鱼啊,真是没文化的娃,当然,妹妹们是没蛋蛋的,从生物学上来说,除了人妖。司徒坚强站在公交车上,跟一般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赵甲第真是个牛人,上次家教的时候教育他对待喜欢的课程就想要推倒心仪的女神一样摧枯拉朽趁胜追击,对不太钟情的课程也要像对付清秀邻家女一样深入挖掘她的可爱之处,就像这生物课,原本兴趣平平,真钻进去研究后,就发现还是有很多乐趣的,不读死书,改变观念,在战略层面尊重高中知识,一套一套的大道理,配合言传身教,司徒坚强受益匪浅,偶尔他想这尊拿考试当个屁的大佛是不是穷疯了,还是真惦念上蔡姨和尚且年幼的萝莉小果儿,才如此舍得大好时光浪费在他这种徒弟身上。

坐公交车去西南位育肯定要错过半节早自习课,不过老师早就对他心如死灰,眼不见为净,现在破天荒转性,就更不介意他这点鸡毛蒜皮的小错误,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角落,现在书桌整整齐齐清清爽爽,不再乌烟瘴气,以前温州男知了会时不时过来借烟抽,这犊子开得起比法拉利还要骚包几分的兰博基尼,当然不是真缺烟,一半是跟家庭背景一直被长辈含糊的司徒坚强联络感情,一半是看上了这个班上的一朵花,他们的小世界里,漂亮泛滥成灾,而且一个比一个会打扮,有几个属于一天化妆和卸妆时间加起来得有四个钟头的花瓶,一般来说像他这种不缺钱也不缺小忧郁气质的上档次纨绔,大多都是在风雪场所吃腻歪了精妆孔雀女后才想要换换口味,找些邻家妹气质的女孩,不过司徒坚强班上那位不一样,着实有点祸水的,这点看知了手头上的资料就知道了,身高1?,至于她的三围,一直是西南位育高中部上层圈子津津乐道的话题,92;,90。三围黄金比例也就罢了,让人不活的是她有张很妖娆的脸蛋,但她穿着打扮一直走朴素路线,气质也是不做假的清纯,这下子别说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学生,就连一些除了晚上定期交公粮开垦责任田后还有一点余力和贼胆的青年教师们也遭不住了,最致命的是这个妮子学习跟她的人一样让人癫狂,据说从小学起到高中就没拿过第二,全第一了,初升高,西南位育直接把学费全免了,校领导就差没把她当菩萨供着了,毕竟高考要是能出一个市状元,对学校的人气和招生都有莫大好处,她有能让其她女人第一眼就心生警惕和酸葡萄的危险脸蛋,有魔鬼身材,有纯良气质,有软糯的嗓音,有一双很适合弹琴弹古筝的手,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能是她似乎家庭并不美满,不常见也不罕见的单亲家庭,父亲早逝,母亲是小工人,于是像知了这种不只是有点小钱的公子哥们彻底沦陷了,恨不得跪在她石榴裙下说,美女,进我家门吧,我用八抬大轿抬你,哦不,是十辆悍马。

岿然不动。

就是她情感生活的真实写照,不知道是她在情感环节上迟钝,还是太聪明,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对谁都一视同仁,不卑不亢,被女生骂狐狸精,一笑置之,被男生疯狂追求,心如止水。

这根本就是无懈可击嘛,这原本该是一个过了三十岁经历过男人、情感、事业和风雨的成熟优雅女性才该有的定力。

连司徒坚强这种对待恋爱相当后知后觉的游侠都觉得能在中学时代撞见这种女孩子,是以后十几二十年后开同学会可以大家抛开身份感慨唏嘘的幸事,知了的家境算豪华级数了,可西南位育还真是出牛人,高二了,再有一年就各奔东西,似乎生怕这朵花一上大学就跟进了社会大染缸一样被谁给祸害了糟蹋了,都按耐不住蹦跳出来,展开攻势,貌似几个都不比知了差,这让知了愈战愈勇,斗志昂扬。

现在校花排名满天飞,一点公信力都没有,但西南位育不同,她就是当之无愧的校花,不管她以后是否沧桑,是否红颜易老,都注定是数千学子们心口上的红痣,总会让他们在回忆中学时代的时候就想起曾有这样一个学姐或者学妹,骄傲地绽放,不曾被谁采撷。

而这位校花,高二分班后刚好坐在司徒坚强前两排位置,一样靠窗,扎着一根清纯无双的马尾辫,永远端正坐着认真学习的模样。

司徒坚强偶尔累了,就看一眼马尾辫,就觉得赏心悦目,不过他是专一的人,有蔡姨珠玉在前,自然免疫力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仅仅抱着欣赏的态度打量这朵兰花。

哪怕轻轻地走了不下几十回,今天知了又不知疲倦地轻轻地来了,角落靠窗位置就司徒坚强一张桌子,不过因为以前狐朋狗友多,附近还有一张多余的凳子以备不时之需,知了坐下后,知道小强最近不在学校抽烟,也就不求烟,只是装模作样拿起一本他在自己课堂打死都不愿意去碰的数学书,小声问道:“小强,有新战况没?”

“没,不过估计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期中考试一过,估计不少牲口都想发泄一下。”司徒坚强笑道,虽然从善了,走了条跟知了他们截然不同的没性格的道路,而且心地也不喜欢知了有钱只顾着装逼却不肯对朋友真大度的脾性,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现在的业余职业就是替知了把风,观察有哪些苍蝇对前面不远处的苍蝇斗胆下手,没家底的小货色肯定就当天就被拉去校园僻静处修理了,有点背景的,那就斗智斗勇斗钱了,好在现在还敢对她有贼心还有贼胆的并不多,都是学生时代当之无愧的猛人级别或者白马王子级数的家伙了,知了没大劣势,但绝没什么优势。

“反正出了状况,你第一时间给我消息就行。”知了两眼炙热地望着前面的马尾辫女孩,沉浸在无可救药的状态。

有意无意,她的惨淡家庭反而成为刺激纨绔公子哥们最好的**,似乎只要有钱,有大把的钱,在她面前,他们就有无限的机遇和雄心。

知了并不冒进,最多就是像这样在自习课或者下课休息时间来司徒坚强这边转悠一下,只为了加深她对他的丁点儿印象。

很考验耐心的活,有丰富经验的男人才知晓其中的意味,在乏味的女人身上耸动半个钟一个钟头,不过是爽在最后一枪,可要是征服了貌似不能征服的心仪女人,从头到尾,肉体和精神上都是最大化满足的。知了显然不是雏鸟了,所以他在等待,等机会给予她致命一击。

早自习结束,要出去做操,知了就识趣地退出去,司徒坚强从不做操,以前是为了特立独行,纯粹显摆,现在是只想多挤出一点时间恶补,连男人挤一挤都能挤出乳沟,他就不信有英明神武光芒万丈的伟岸存在赵哥给他“助纣为虐”,他不能在期末考试中继续在年段排名继续上升50个名次。

她也不做操,心无旁骛地做题,司徒坚强并不奇怪,她就是老师们的心肝宝贝,恨不得她一天24小时都在学习和进步,以后成为西南华育的骄傲,去清华北大继续为西南华育赢得名声和光彩。司徒坚强知道这个间隙不出意外刚好是伟大赵哥刚结束晨跑10圈操场的大好时机,他刚好有五六道一晚上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就打电话过去,这也是他和赵甲第刚培养出来的默契,当然电话费必须由蔡姨方面垫付,赵甲第从不干亏本买卖,小时候就懂得多喊村里赵寡妇几声阿姨后一定不忘用貌似天真无邪的脸蛋去蹭丰腴胸脯,如果把从山上猎到的兔子野鸡什么送给她,那肯定还要多蹭几下,那会儿还健在的赵老头一定会点头微笑,心中大赞孺子可教,不愧是赵家的种。

司徒坚强读一遍,赵甲第就能够给出解题方案,以及难道的关键处,他的说法简明扼要,直中要害,绝没半点拖泥带水,司徒坚强总有一种茅塞顿开的进步感,五六道题目,解题答案加讲解分析,再给司徒坚强一点咀嚼消化的时间,其实加起来也就不到十分钟的事情,这就是效率,效率两个字,在赵甲第身上,从来不空洞苍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也是考场上高手们颠扑不破的真理。

司徒坚强挂掉电话,继续做题。

有效率有规划地解题解到吐,吐完了继续做,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然后你才有倒着做题的资本。

这是赵甲第的原话,司徒坚强奉为圭臬,坚信不疑。

在司徒坚强埋头啃书咬笔杆的时候,马尾辫校花悄悄转头,轻轻瞥了一眼,眼睛里似乎有一点讶异。

第48章 考试帝

有美娇娘的地方总能吸引不长眼的纨绔,要不都说红颜祸水,司徒坚强见多了为了棵白菜兄弟间反目成仇的龌龊事,当然这种所谓的兄弟是被赵甲第赵大仙批判的狐朋狗友,说个话放个屁都装腔作势,而眼下,就有一群人模狗样的高三学长出现在司徒坚强视野,五票人,分工明确,四个人堵住前后两个教室门口,其中那个表面上挺阳光灿烂其实骨子里最阴阳怪气的家伙径直走到马尾辫校花身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小花儿没理睬,不过司徒坚强敏锐察觉她身体微微一僵,只想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轻轻皱眉,没打算插手,倒不是说忌惮那家伙的阵势和背景,只是不愿意多管闲事,天晓得他们是不是早就暗度陈仓了,到时候司徒坚强还不得自己挖地洞钻下去顺便把自己埋了。

“袁树,我手上有两张演唱会的票,是中移动上海一副总送的,有没有时间?”那男生微笑道,将两张贵宾票放在桌上,似乎在很努力保持礼貌,掩饰他寻常面对老师也不曾弱化丝毫的倨傲气焰。

马尾辫校花没有动静。

男生凝视着那张让人垂涎的侧脸,等了半分钟,这张俏脸的主人还是没有反应,他也不生气,笑了笑,手指继续敲着桌面,很绅士道:“我有门路能让你保送去清华,复旦当然也可以,还有国防科大的计算机专业,你可以挑,我知道你自己也能考上,但如果保送,就意味着你剩下的高三一年时间都能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家庭有一点点难题。”

她不理不睬,轻轻咬着嘴唇,她的骄傲从不像身旁这些纨绔子弟那样放在脸上,但不意味着她没有她的原则和底线。

男生之所以抛开身边的环肥燕瘦不去临幸,而选择她,恰巧就是喜欢她的这种态度,他长得很耐看,成绩不错,阴沉沉的性子也让一大批花瓶觉得是成熟的表现,当然他很有钱,因为他有一个更有钱的上市公司总裁的母亲和一个有权的父亲,强大到篮球技术不错的他在球场上没谁敢盖他的帽,所以更显得鹤立鸡群,这样一抬脚就能碾死无数普通马夫的白马王子,走在高中校园,总是焦点,所以他喜欢挑战,否则他会觉得在这所私立学校太高手寂寞了,他眯起眼睛轻笑道:“我家在天马高尔夫有栋房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妈脾气不太好,眼光也挑剔,有点苛刻,刚来的新保姆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水晶杯,值点钱,最头疼的是那只杯子是我送给我妈的生日礼物,然后我妈就发火了,那位阿姨差点就要跪下去,我当然不忍心,就挡下这件事,让阿姨安心做事,有空我还会给阿姨帮帮忙,你说巧不巧,她跟我拉家常的时候说她是杭州淳安县人,然后她说她有个很聪明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在西南位育读书,更巧了,说姓袁。”

袁树骇然转头,瞪着身边位置上一脸无辜表情的富家子弟。

他喜欢她这种脆弱的模样,楚楚动人,就像他喜欢她一丝不挂后一定醉人的美妙身体一样。

他是真喜欢她,否则也不会花那么多功夫和力气把这位小娘子的妈招聘成他家的保姆,这朵花儿是他唯一能够确定占有身体后长时间都不会厌倦的美女。耳濡目染了母亲在商场上的阴诡狠辣,见识了父亲在政界的口是心非,他觉得自己反正不愁前途,找点时间来玩一点小手腕,就当作为以后的接班做准备工作,事业美人一举两得。

“不要怕,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你看我从小到大连一次处分甚至是警告都没有,档案里评语都是优秀得不能再优秀了。”他顿了一下,斜瞥了一下即便不说话也觉得碍眼的司徒坚强,微笑道:“由此可见,我跟戚皓知了这群二世祖是不一样的,就更别说司徒坚强了。”

司徒坚强耳朵不差,何况这王八蛋阴险小人最后一句话嗓音不低,让他抬起头,冷冷盯着这个说风凉话的家伙,初中部即使有人比较跳,在司徒坚强眼里还是些毛没长齐的屁孩,高中部能算根葱的大概也就一只手人数,眼前这个调戏校花袁树的算一个,也是他最反感的一个,尽躲在后面玩阴的,鬼鬼祟祟,不像个带把的爷们。

“我能帮你很多事情,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也能做很多不太舒服的事情,到时候你就不得不接受了。”男生终于露出些许獠牙,笑容也有点阴森,伸出两根手指将演唱会票推到袁树桌上,“明天是周末,演唱会就在今天晚上,去不去你自己决定,我不勉强。”

他起身后不忘朝司徒坚强露出一个很欠抽的笑脸,然后带着小喽啰离开教室。

司徒坚强发现马尾辫校花望着窗外天空怔怔出神,并没有去碰那演唱会门票。

“你真的要去,袁树?”司徒坚强皱眉道。

“你要帮我?怎么帮,还是说替你的死党知了帮我?帮了后我不去看演唱会,是不是就要去看电影了,其实不过是换个男主角而已。”她轻笑道,依然背对着司徒坚强,笑声中有点冷意。

司徒坚强愣了一下,这是他和袁树的第一次对话,气氛谈不上温馨,相反,很有火药味。

她的话听上去很刺耳,但差不多算是一语中的了,有点不舒服的司徒坚强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前虎后狼,刚走的这个,还有知了这帮,其实都他妈不是个东西。

“放心吧,我不会去的。”袁树似乎在自言自语,有点自嘲,“只要我妥协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恐怕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周末你住校还是回家?”司徒坚强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打工。”袁树突然放下笔,孩子气地将演唱会票折成纸飞机,丢出窗外。

阳光中,她的精致侧脸竟有些神圣光辉。

那一刻,司徒坚强觉得当年的蔡姨,说不定也不过如此吧。

“袁树。”司徒坚强情不自禁喊了一声。

“嗯?”她转过头,有点不解。

“没啥,就是突然觉得郑坤知了这群二世祖特不是个玩意儿,我也差不多。”司徒坚强尴尬笑道。

“你怎么不打架了?”袁树笑道,她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内涵,对谁都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司徒坚强顿了一下,犹豫片刻,破天荒赧颜了,笑道:“因为我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对我说了一句话,一个裤裆里有鸟不管大小的家伙,读书的时候连几本破书都玩不过,以后进了社会,十有八九也是被别人玩残玩死的命。哈哈,不好意思,这是原话,不是我故意说这么糙的。”

“世外高人?”

袁树眨了眨眼睛,“刚才跟你打电话的那个?”

“聪明,不愧是拿了第二就要轰动西南位育的袁树。”司徒坚强笑道,一提到自己的师傅,他就欢乐,人也阳光许多,他的阳光,当然要比那个矫情作呕的郑坤要来得让人顺眼。

袁树欲言又止。

“他其实是我家教老师,你要不觉得我是居心叵测,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下他,因为他跟你是一类人,有一点点像。”司徒坚强内心那点恶趣味又开始作祟了,有牵线搭桥拉皮条嫌疑啊。

“你说,估计教导处主任的发言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袁树微笑道,瞥了眼窗外,她当然不是对司徒坚强有好感,只不过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起郑坤戚皓知了这帮准衙内和二世祖们,从西南位育初中部一直打架斗殴挨处分到高二的司徒坚强显然要好相处许多,起码这位打不死的小强从没传出欺负女生的传闻。

“你相信吗,他是货真价实的考试帝。”司徒坚强更欢乐了,心想神仙哥啊神仙哥,这次我算是豁出去帮你埋伏笔了。

“嗯?”袁树疑惑的时候,眸子特别璀璨,微微歪着脑袋,充满了灵气。

“呃,所谓考试帝,就是把考试当玩的猛人,举个例子吧,上次模拟考的理综和数学你考了多少?”司徒坚强笑问道。

“143?。”袁树毫不扭捏,那次模拟考还是有点难度的。

“用了多长时间,我是说除去检查时间。”司徒坚强这一刻充满骄傲和自豪,这种东西,他爸重剑无锋的权势和连他都不知底细的财富没有带给他多少,和小青虫李朝新他们的称兄道弟也没有,但赵甲第硬生生做到了,司徒坚强觉得这就是真正的人格魅力吧。踹过他,给过他烟抽,庖丁解牛般倒着做试卷,让蔡姨都上心,甚至让蔡姨屈尊去把一群狐朋狗友给震慑得无以复加。

“这个,我一般不检查,都是力求在要求时间内刚好做完所有题目。”袁树笑道。

草。

也是个变态。

司徒坚强有点苦闷,不过很快精神一振,胸有成竹道,“数学卷50分钟,满分。理综1个钟头20分钟,296。跟你一样,他也从不检查。”(p:上海其实没有理综一说)

袁树微微张大嘴巴。

“你要不信,随便找一道难题,报一遍题目,要是2分钟内他不给出正确答案,我不姓司徒。接着。”司徒坚强笑着把手机轻轻抛给袁树,“我存了神仙哥,就是他。”

“不用。”袁树慌张接住手机,却不好意思丢回来,起身走到司徒坚强身旁放在桌上。

“你猜猜看他上什么大学,给一点提示,国内的。”司徒坚强坏笑道。

“肯定不是清华北大,要么是中科大少年班出身,或者去了浙大竺可桢学院?”袁树凭借直觉说道。

“再给提示,在上海。”司徒坚强大笑道。

“猜不出。”袁树诚实道,显然既然司徒坚强这么自信满满的模样,一定不是复旦这类。

“这家伙英语高考交了白卷。确切说也不算白卷,因为作文一栏他还是做了的,不过是用德语。”司徒坚强也不卖关子,知道袁树不是那种他可以玩吊胃口的女生。

袁树也不禁呆住了,不过继而微微皱眉。

灵犀如她,其实光凭这些信息,就大概猜出一些真相,例如这家伙肯定衣食无忧,也许还是个愤青,当然是很有脑子的那种,而这种挥霍,却不是她能理解和接受的奢侈品。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钱,但起码我知道他来回都是坐公交车,脚上穿的也是同一双旅游鞋,要不是家教的缘故,也不去看他的成绩,放在我们学校,看上去就是连跟你说话勇气都没有家伙,跟知了这些渣滓不一样。”司徒坚强不笨,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弄巧成拙。

“手机你拿着好了,算我借你的,你有想不通解不开的题目就直接问他,我每次看到那帮怪蜀黍老师瞧你的眼神就不对头,估计你心里也不喜欢。”司徒坚强拿起手机,想重新抛给袁树。

“不用。”袁树摇头道,很坚决。

司徒坚强就此作罢,因为怕画蛇添足。

他问了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袁树,其实喜欢你的追求者当中还是有好孩子的,为什么不接受?”

“我知道他们喜欢我什么,但我不想做花瓶,被谁摆在家里当摆设,更不想又做恋人又做妈妈,教一个小男孩怎么成熟怎样长大。”袁树半开玩笑道。

“后面一句话有点最毒妇人心啊。”司徒坚强苦笑道。

袁树笑了笑不再说话,继续做题。

神仙哥,着实是这敌人太强大,不是我这急先锋太弱小不帮你给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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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红鲤一直觉得江苏到上海的路程很长,即便她曾坐过跨越半个地球的飞机,和时间跨度长达将近一个星期的长途邮轮。以前觉得长路漫漫,是因为从上海返回那个江苏公认的书香门第,归心似箭,就显得时间过得格外缓慢,而这一次从江苏乘坐舅舅的公车返沪,更是近乎难以忍受,从小到大,沐红鲤给长辈们的形象和印象都是乖巧,温婉,贤淑,南京与他们家相近的大家族性质阿姨叔叔伯伯婶婶们,都希望自己兔崽子能把沐家闺女带回家做儿媳妇,沐红鲤也一直觉得自己很有耐心,小时候学琴练字是如此,大起来待人处事也一样,但这次秦家老爷子也就是沐红鲤的外公过八十大寿,很多有心人都发现这妮子在独处的时候总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现在这辆苏州市政府第16号车行驶在沪宁高速上,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沐红鲤舅妈是一位察言观色不俗的体制内女性,在教育局工作,清水衙门,级别不突出,正科级,做学问更多于做人脉,也符合秦沐两家的风格,她姿色中上,胜在成熟风韵身子丰腴,转过头,忽视坐在后排打瞌睡的沐青鱼,见沐红鲤拿着手机嘀嘀咕咕,有点娇憨小娘子姿态,忍俊不禁,笑问道:“红鲤,恋爱了?”

沐红鲤一惊,却没有否认,她并不擅长跟亲人撒谎,但她尴尬的地方在于秦沐两家这一代青黄不接,越来越多长辈都寄希望于她能够接班,所以早前还相当开明的父母直接表态他们对她的大学恋爱持有不会坚决反对但肯定不支持的态度,所幸秦沐两家因为身份特殊,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成员,但终归算不上省市一级的一线家庭,没太大家业,否则估计对沐红鲤的爱情指手画脚就要更多一些。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放心,舅妈不是长舌妇,肯定不去你父母那里添加油醋,不过这次去上海,能不能抽空让舅妈见一见那个小伙子,我和舅舅都好奇谁能把我们万里挑一的宝贝红鲤给拐骗了。”舅妈朱珍笑道,和颜悦色,沐红鲤这样的孩子,与世无争的脾气,又善解人意,没谁会不喜欢,再者十有八九接下来 20年内秦沐两家都会花大心血栽培这株好苗子,感情生活,说大不大,但真出了疙瘩,说小就肯定不小了,这闺女当年那段谈不上初恋的青涩情感刚好就是前车之鉴。

沐红鲤有些犹豫,感觉这种事情还是要先征询一下赵甲第。

“不急,我和你舅舅这次得在上海呆一段时间,你们小两口先统一口径,省得被舅妈瞧出什么端倪。”朱珍笑嘻嘻道,别看长得熟女,还真是怀有一颗红果果的童心啊。

沐红鲤哭笑不得,她告诉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但很快想到那次唱完歌酒吧酗酒后醉醺醺跟赵甲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最后初吻也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拿走,如果不是赵甲第禽兽不如了一回,恐怕当时他真要趁势做点出轨的事情,沐红鲤不敢保证会抗拒,恐怕最多就是象征性挣扎一番,然后一个女孩成为女人过程中该做的还是得做,事后冷静下来,沐红鲤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胆大包天而赵甲第也实在是太正人君子了,正是如此,她才愈发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恋爱。

“姐,是哪头畜生,我去打残他狗腿!”一直打瞌睡的沐青鱼几乎是跳起来,他这次回江苏算是好好跟一些死党解放了一次,心情舒畅,就是肉体上有点吃不消,有一天破纪录地串了7家酒吧,差不多把南京有点档次的夜场都玩了一遍,从晚上7点到凌晨5点,最后当然是带着俩老相好的盘膝去双飞燕了,因为纵欲过度,沐青鱼现在的黑眼圈有点严重,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这身子骨才四五天功夫就彻底被娘们掏空了。

“闭嘴。”沐红鲤生气道。

“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查。”沐青鱼撇了撇嘴道,对于一个有轻度恋姐癖的无良纨绔来说,完美无瑕的亲爱姐姐竟然成了某一头牲口嘴下的白菜,这简直比自己滚大床的时候不举还要来得难以接受。

“你敢?!”沐红鲤怒道,颇有气势威严。

沐青鱼脖子缩了缩,继续睡觉,至于有没有死心就不得而知。

舅舅舅妈相视一笑,似乎是对此感到有趣。

其实沐红鲤早上出门就给赵甲第发过一条短信,出于某种心思,特地说成是晚上八九点才返校,其实大概傍晚5点就可以回到上海外国语,一路上她都在天人交战,要不要让他知道真相然后在学校门口等她,她就这么犹豫而纠结着,却很甜蜜,没过十几分钟就去看一下手表,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最后她还是把手机放好,悄悄做了个俏皮鬼脸,暗暗告诉自己,沐红鲤同学,你要矜持,要矜持。

赵甲第继续他每天不肯落下的长跑,19岁的年轻人,惨绝人寰的还是处男一枚,最要命的则是有事没事就参与寝室集体活动看几部男女文艺片和床战史诗片,不找点事情出点汗,非要憋出毛病来,赵甲第虽然可以划分到广义的宅男范畴之内,但宅男废纸这条定律在他身上是不适用的,所以就只好跑步了,想女人了,跑步去,10圈后还想白菜们的大胸脯大屁股,那就再跑10圈,今天得知沐红鲤返沪的赵甲第就很悲壮地卖力跑了20圈,虽然都快踩到秋天的尾巴上,赵同学还是一件恤一条运动裤一双廉价鞋,等他终于觉得不用见到个屁股稍微翘点胸部稍微挺点的学姐就代入成沐红鲤了,这才停下脚步抹把汗,沿着看台下的跑道走向操场大门,突然听到头顶一个天籁的声音说了一个美妙的词汇,“帅锅。”

赵甲第被震惊了。

慧眼如炬啊。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独具慧眼的白菜?

除了刚被他坑蒙拐骗上贼船的漂亮清纯美丽动人娇艳的媳妇,还能有谁?!

心花怒放的赵同学猛抬头,果然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美女,你是叫我吗?”赵甲第恬着脸厚着皮傻笑道,不再抹汗水了,忙着擦口水,差不多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媳妇是越来越水灵了,因为她的姿势是趴在栏杆上,那胸脯那美腿,一下子就把这破学校的小白菜和自视清高的孔雀女们都给瞬杀了,她们要是有100的水灵值,那眼前这位,可是破千的凶悍存在啊。

“你是帅锅吗,没看出来。”沐红鲤撇过头皱着精致的小鼻子哼哼道,故意不看赵甲第,眼角余光却充满了小女人的相思。

眉梢眼角,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风情。

要不是墙有点高,赵甲第早窜上去了,他屁颠屁颠猴急猴急地绕了一大圈,冲杀到坐在一个位置上故作冷静的美女面前,赵甲第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道:“这位美女,说句谦虚的话,我已经是这所学校最玉树临风的帅锅,不能再帅下去了,唉,也不知道以后哪个闺女有福气,做我的媳妇。”

“那我怎么看你跑了20圈,都没有美女搭讪呢。”沐红鲤强忍笑意道,撇过头,就是不看那张狠狠思念了一个多星期的笑脸。

“美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我这段时而匀速时而加速时而减速的长跑中,我一直在用眼神和气势辛苦提醒操场上所有女生,我是有家属的帅锅,是有节操的痴情男子,我不得不时刻无声地奉劝她们要把爱意深埋于心啊。”赵甲第臭屁道,果然,他只有对媳妇和未来将要成为媳妇的准媳妇,才会爆发出超出平均值的油腔滑调。

“那我怎么发现你眼睛至少瞄了6位以上的美女,其中还有两个停留时间超过5秒钟。”沐红鲤转头瞪了一眼赵甲第。

“那是因为有一个胸部像你,有一个屁股有点像,不过都只是形似,不是神似,其实差远了。”赵甲第憨厚诚实道。

“臭流氓,不要脸。”沐红鲤羞红了脸庞,几乎能滴出水来。

不给沐红鲤继续发难的机会和空间,赵甲第一把抱住她,微微用力,就把她放到他大腿上,这模样这姿态,称得上放浪形骸。

沐红鲤似乎想要阻止,又像是欲拒还迎,秋水眸子脉脉含情,娇柔妩媚,再说不出话,因为赵甲第已经堵住了她的小嘴。

很快,她就像一块羊脂玉,悄然融化了。

就在这样干柴烈火的紧要时刻,赵甲第手机响了,是该死小强的一条短信,打开后一愣,“速来西南位育救援,要不然就可以让蔡姨帮你徒弟收尸了。”

第49章 马尾辫

王半斤说赵甲第即便从政,也是技术性官僚的命,格局不够,视野狭隘,做事可以打十分甚至是破格的十一分,做人却勉强及格,对此她一直是怒其不幸哀其不争,因为在她看来不是赵甲第没有天赋,而是他刻意画地为牢了,就像他明明是赵三金的长子,是金海集团名义上的太子,却从不与金海实业的任何一名大佬走关系,即便是让赵三金如虎添翼的“石佛”王厚德,逢年过节见面的时候,他也只是打声招呼,点到即止,更不要说其他那些没资格进入赵家老宅的金海高层,徐振宏做了赵三金整整小十年的心腹司机,赵甲第与他的关系仍旧一直平平泛泛,而赵三金在京津培植出来的那个交织红色子弟、商场大亨和政界权贵的圈子,赵甲第甚至都一向敬而远之,恐怕在门槛外的许多人看来,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不知好歹了,自然更不要提王半斤母亲那个圈子,目前在普陀山吃斋念佛的王半斤母亲不止一次暗示赵家把赵甲第送进政界,初几入团,高几入党,大学读什么,第一份工作在京城哪个部门,体制内提干分几个步骤,起码长达20年的道路,每个细节每个层面她都有清晰的规划,简直就是恨不得给赵甲第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铺出一条青云大道,可赵甲第明确表示他不从政,这让王半斤母亲无可奈何,似乎在她眼中赵甲第比家族这一代接班人们要更适合“雕琢”,由此可见,赵甲第对做人脉养关系毫无建树,或者说兴致缺缺,进了大学后也是如此,他对蔡姨感兴趣是因为感性趣,下半身支配更多一些,所以对小强和小强牵扯出来的二世祖团体没怎么上心,不过例外的是,他蛮喜欢小强这个半吊子的徒弟,或许是因为这家伙身上有赵砚哥的影子,出老家前赵甲第习惯了赵砚哥的纠缠不休,真清闲下来,还是有点不适应,总得找点事情,小强发短信求救,赵甲第不敢怠慢,立即就动身,司徒坚强找他不奇怪,这小屁孩打架不咋地,脾气还有点是犟的,真出了事情,也不大可能找蔡姨,更不要说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事情紧急,就拦了辆面包车,价格翻倍,杀向西南位育,司机师傅也不知道详细地址,边开边问,等到了学校大门口,已经是傍晚6点左右,赵甲第问了司徒坚强班级所在位置,就小跑过去,就当做热身了,记得高中那会儿有次跟老杨黄华他们吃大排档,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跟社会上的一群痞子起了摩擦,当时因为有女孩在场,手枪就格外卖力,一出手就弄出了高鞭腿,动作自然是极赏心悦目的,结果一不小心闹出了大腿肌肉拉伤,搞得以为是被人踹了裤裆,对手没倒,自己半蹲在地上依依呀呀,把敌我双方一群人都给乐得不行,保险起见,赵甲第给豹子和麻雀都发了消息,以最坏打算估计司徒坚强能折腾出来的局面,他们三个也差不多能应付,他也是学校混过来的,再藏龙卧虎,也不至于把赵甲第吓到,要知道他们三个可是曾经干过不到十票人就把小半个学校堵在校门愣是没人敢出来的事迹,就当赵甲第准备做回枪手给司徒坚强擦屁股,却看到这小兔崽子端着板凳坐在一个班级后门走廊位置的椅子上啃薯片,抛开这个闲情逸致的家伙,映入眼帘的场景还是让赵甲第很有熟悉感,明显分成三个阵营的男生站在走廊上,加一起也有近半百的人数,浩荡算不上,说拥挤肯定不假,因为是周末,留校的学生不多,加上看热闹的多半已经被驱散,似乎也没有谁去政教处或者教导处通风报信,估计这几批人应该就是司徒坚强嘴上常绘声绘色说起的角色,在学校混,也论资排辈,也讲究背景靠山,象牙塔就是小社会,愤青们大声疾呼处*女都该往幼儿园找了,高中能纯洁到哪里去,小学一年级捡到两毛钱就傻啦吧唧屁颠屁颠跑去交公的时代一去不复还啦,赵甲第见到背对着他的司徒坚强还忙着嗑瓜子看热闹,气不打一处来,正跟准媳妇天雷勾地火,这王八蛋一条短信就把他忽悠过来,结果他自己乐哉悠哉,哪是需要被蔡姨收尸的样子,赵甲第走过去一巴掌就拍在司徒坚强脑袋上,力气不小,这位被朝廷招安后不做游侠的好孩子脑袋一疼手一抖,薯片掉了一地,刚想发飙,结果看到是赵甲第,一下子蹦起来,笑容谄媚,狗腿得紧,幸好现在有资格站在这条走廊凑热闹的孩子都忙着站队伍表忠心,没谁有空往司徒坚强这边瞅,否则一定大吃一惊,司徒坚强在西南位育的名声都是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从没见他抬出老子来,再者整所学校包括校领导也没谁知道司徒坚强的老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量有多大,是哪个圈子的菩萨,都不清楚,所以他的名声比一般纨绔二世祖要好上很多,在学校地位比较“超然”,有点类似散仙的味道。

“赵哥,够义气,来这么快。”司徒坚强卑躬屈膝道,笑脸还是十分诡异,像做成了生意的老鸨。

“敢情是吃饱了撑着喊我来埋了你,然后让蔡姨来收尸?”赵甲第怒道,扬起手就又要拍司徒坚强脑袋,在的时候,圈子里没有谁没挨过他抽,豹子麻雀这些穿一条裤子摸爬滚打长大的发小自然不必说,老杨手枪这些红二代富二代也不例外,甚至连胡璃杨萍萍这两个娇滴滴的娘们都没能幸免于难,赵甲第很难动怒,但真发火,又很难制怒,打杨萍萍耳光那一次,她嘴巴当场就出了血,估计杨萍萍这一辈子都没谁打过她,更别提下手学校最顶尖的货色了,富二代,衙内,有个还是尖子生,牛气得很,都是能让教导处主任递烟的主。”

“那你喊我来作孽啊?从杨浦到徐汇打出租车不要钱的啊,你妹的。”赵甲第哭笑不得,被司徒坚强的荒唐行径给弄得连一肚子火气都硬生生灭了。

“赵哥,我良苦用心呐,可不能好心当驴肝肺了!”司徒坚强委屈道。

“说,没个正当理由,我今天扒你一层皮。”赵甲第冷笑道,小别胜新婚的大好日子就这么黄了,响当当的赵家村小阎王可不是吃素的。

司徒坚强娓娓道来,原来下午周末放假后,给马尾辫校花送了两张演唱会门票的大少郑坤就带着人堵在教室门口,帅哥就是帅哥,加上尖子生的身份,即便是堵人,用花痴的话说那也是堵得有情有义英俊潇洒啊,这朵校花早早把两张门票折纸飞机丢了,照计划她晚上要去打工,只好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坐在位置上看书,以前这场景也不是没有上演过,应付各类情书、殷勤、骚扰,一直是她除学习之外最大的“作业”,不过今天郑坤貌似铁了心要一个明确答复,他毕竟已经是高三,再不上手,就算大学在上海本地,也不可能天天让袁树陪他表演夫妻恩爱的画面,他跟戚皓知了这批人的明争暗斗谁胜谁负最终还取决于谁拿得下袁树,司徒坚强见今天情形不对,就很尽职地发消息给知了,两帮人就对上了,当场就打起来,当然有专门人员望风把守,知了终究只能算是过江龙,斗不过郑坤这条地头蛇,人数上劣势有点大,司徒坚强于情于理都该挺身而出,只是有点犹豫刚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学习上,一咬牙,给师傅赵甲第发了条短信,空荡荡的教室就他和袁树两个人,郑坤刚解决了知了,以势不可挡的姿态走进教室,估计袁树再不识趣,他八成就要动粗,司徒坚强当仁不让地从座位上起身,一夫当关,很简单说了一个字,滚。郑坤不愧是斗争经验丰富的老油条,排场大,架子大,更不会自己出手,似乎知道今天会有棘手人物跟他作对,带来的人手中立即钻出两个“隐藏人物”,都是花钱找来的半职业散打选手,司徒坚强之前就是瞧出不对劲,有玄机,才给赵甲第发的短信,不过既然挺身而出了,他还真没打算全身而退,他不是郑坤这种绣花枕头,背水一战的次数多了去,大不了被打鼻青脸肿了就逃呗,他反正对袁树没想法,一点不怕丢脸,就在司徒坚强和那俩社会成员扛上的时候,坐地虎出现了,戚皓,带了起码20票人过来,大半是校体训队和篮球队,先天气势就足,加上他本人也要比阴谋型选手郑坤要魁梧健壮许多,一米九的个子,大块头,他一出现,颇有黄雀捕蝉的意思,玩了手漂亮的英雄救美,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孩子,据说光是在学校豢养的金丝雀,就有差不多两只手,十足韦小宝作风,要是今天占尽上风,袁树就大概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怎么看,袁树都是没好下场的命,这情形,多想崇祯吴三桂李自成在抢一个陈圆圆啊。坐地虎和地头蛇对上,本来已经几乎出局的第三方知了又扳回了一点局面,结果构成了一个不尴不尬不大不小的僵局,最后所有人都退了一步,没事的司徒坚强就端板凳坐走廊上看戏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将袁树视作“准师母”,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还是会拼一拼,让司徒坚强嗤之以鼻的是郑坤戚皓知了三个人的斗法并不太高明,都是高中生前辈们玩腻的那一套,虚张声势的示威,不痛不痒的恐吓,看似疾言厉色,却都没彻底撕破脸皮,这么一折腾,愣是持续到赵甲第赶来,不过现在教室里三巨头总算有了实质性进展,知了识趣退出,郑坤似乎真动了肝火,那张小白脸相当狰狞,破天荒出了手,操起一张椅子就砸向戚皓,后者措手不及挨了一下,身体底子好,没大碍,不知道是不是被郑坤暴戾的一面给震慑到,竟然没第一时间还手,趁这会儿司徒坚强顺便把早上郑坤的手段给赵甲第说了一下,不知道是时间仓促还是忘了,对三人的背景都没详说,而且赵甲第也没问。

“说完了?”赵甲第平静问道。

司徒坚强点头,跃跃欲试,准备让这位武力值和智力值一样彪悍的神仙哥带他进去驰骋一番,做好学生有段日子了,手脚难免有点痒。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忽悠我,别怪我替蔡姨拾掇拾掇你。”赵甲第转身就走。

司徒坚强没回过神,大脑没转过弯,等赵甲第走出几步,一把拉住,哭丧着脸道:“赵哥,别走啊,我跟他们说了袁树其实是你女人,那三家伙这才熬到现在,否则袁树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们也信?”赵甲第愣了一下。

“信啊,因为袁树点头了。”司徒坚强笑道。

“她脑子有毛病啊?”赵甲第好气又好笑,这算不算那个祸水的病急乱投医,他对这妮子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现在一降再降,几乎到谷底。从他这个角度看马尾辫校花的背影,瞧不出什么大名堂。

“我不能这么做,她不这么说,哪里等到你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到时候就是两条人命啊。”司徒坚强开始危言耸听。

“她扎了马尾辫。”赵甲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司徒坚强懵了,没理解这哑谜。

教室里郑坤得了势,风头正健,大有势如破竹的趋势,他走过去握住袁树那只手指关节已经泛青的手。

拉了一下,她没有起身。

郑坤加重力道又拉了一下,竟然还是没能把她拉起,有些折面子,他脸色重新狰狞起来,让原本蠢蠢欲动的戚皓缩了回去。

“袁树,听话,一而再再而三给你面子,你要懂得珍惜,毕竟一个人再有耐心,还是有限度的。”郑坤尽量语调温柔道。

郑坤在等,脸色愈发狰狞,一点一点撕去面具,估计等不了多久。

袁树挣脱掉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做了一件谁都预料不到的壮举。

啪!

清脆响亮地甩了郑坤一个耳光,她面对面直视错愕后彻底陷入暴躁状态的郑坤,这只无依无靠的小羔羊似乎在用一种近乎悲凉的努力去维持最后的尊严。

郑坤二话不说,就赏了她一记耳光,势大力沉,辣手摧花。

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粉嫩脸颊上迅速浮现手印的马尾辫校花湿润着眼眶,咬着嘴唇,竟然反手又给了郑坤一巴掌,无比响亮。

这娘们太虎了。

郑坤狞笑着抬起手,这一次,估计一巴掌下去,这个疯了的小白菜就要出血了。

可是他没能挥下去,不是他不想,而是有人握住了他手腕。

郑坤转身,是一张很陌生的脸孔。

横空出世的家伙不温不火说道,“打女人不是这么打的。”

郑坤被愤怒冲昏了所有理智,剩下的一只手直接冲向不速之客的脸庞。

只是不等他拳头得逞,那人握住郑坤手腕的手一拉,一膝撞将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的这位智力型角色给打成龙虾状,一般狠角色玩这一下,最多就是让人趴下,但站在教室后面的司徒坚强却骇然发现郑坤的身体竟然被这一下给撞得双脚离地,一米七几的个子,最不济一百三四十斤的体重,加上身体本身的柔韧度,被一击浮空,这也太他妈毒辣了,所以抗击打能力极其一般的郑坤在某人极其富有穿透力的打击下丧失全部防御力,弯曲着身体躺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是英雄气概地强忍着不哭出声,而是根本哭不出来。戚皓凭借本能后退一步,来不及兔死狐悲,他甚至不清楚这个神秘人物怎么出手,就感觉整个人被扯住衣领带了过去,然后被那家伙的大拇指按住喉结,一阵刻骨刺痛,既说不出话也毫无反抗能力,然后就悲壮地看到一击肘击撞过来,他比郑坤要重一大截的壮硕身体毫无悬念地斜飞出去,脑袋有点不清醒,连疼痛都不那么明显。

瞬秒了两位先前还气势十足的大人物后,罪魁祸首转头望向仍旧红着眼睛微微张开嘴巴的马尾辫女孩,笑眯眯道:“校花,疼吗?”

他伸出手,一根手指在她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只是他眼睛里却承载了与郑坤戚皓近乎截然相反的东西。

她兴许是刺激太大,一时间竟然没有躲闪他的“轻薄”。

“不舒服的马尾辫,但是很漂亮的两个耳光。”看装束和年龄跟高中生差别不算太大的家伙咧开嘴,袁树唯一的印象就是很洁白的牙齿。

对马尾辫深恶痛绝的人,自然就是吃过马尾辫女人苦头的赵甲第同学。

他从袁树桌上拿起一本数学书,卷起来,走向那群看上去义愤填膺却满心打鼓的家伙,知了认出了赵甲第,想上去套近乎,赵甲第却正眼都没瞧他,径直走向门口,那三批人虽然忌惮这位狠人的身手,但毕竟仗着数量优势,一退再退后发现已经没地方可以退,后面都挤满了人,就准备嚷嚷几句,不管能不能帮主子找回场子,起码不能显得太寒碜,再者,他们觉得这家伙脑袋不至于烧坏了想要一挑他们几十号人,可事实上这位赵八两同学就这么干了,那卷书在他手里真他妈犀利霸气啊,扇,戳,扫,最前面几个倒霉蛋就跟纸人一样给嫩到在地上,不经打啊,知了没敢动弹,更不敢说赵哥啊那里头有我的兄弟哇,因为他再眼拙也瞧得出赵甲第下手跟一般人的不一样,干脆利落,寸劲十足,显然有很足的底子,一想到这是个能跟蔡姨一起唱歌的变态存在,知了连死的心都有了,心想你一个大学生来高中跟我玩个啥啊,你早挑明了袁树是你女人我就是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凑这热闹呀。

掀翻一片,人仰马翻,赵甲第手里的数学书封面彻底报废,觉得火候差不多,停下手道:“滚。”

鸟兽散。

义气啊,英雄气概啊,都显得像一坨屎。

戚皓身体素质不错,是自己一颤一颤溜走的,知了想要闪,被赵甲第盯住,吩咐了一句,“把地上那个弄走。”

知了欲哭无泪,却不敢推脱,搀扶着最得瑟也是下场最凄凉的郑坤,两人差不多成难兄难弟了。

司徒坚强这小子见势不妙,赶紧躲到走廊外去,只敢蹲在地上探出半个脑袋。

教室只留下赵甲第和袁树。

两个人都觉得很荒谬。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袁树,她伸出手,笑了笑,有点勉强。

赵甲第把数学书还给她,也挤出一点敷衍性质很浓重的笑脸,道:“怎么样,打架厉害吧。”

袁树点了点头,瞪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有钱孩子,读书厉害的孩子,打架一般都不靠谱。”赵甲第笑道,掏出手机给麻雀和豹子各自发了条消息,说事情解决了,先在校门外等着。

“你不有钱,读书不厉害?”袁树轻笑道,没有坐下去,靠着近窗的墙壁。

“有钱啊,读书可厉害了,跟打架差不多,要不然我也不会单枪匹马来你们学校。”赵甲第微笑道,依然笑眯眯很好说话的模样。

“来干什么?”袁树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苦涩,牵强,自嘲,“来英雄救美吗?”

“包养你啊。”赵甲第一本正经道。

袁树哑然,匪夷所思。

“我最喜欢校花了,尤其还是扎马尾辫的。”赵甲第叼起一根烟,却没有找到打火机,转头,一直在偷偷关注战况的司徒坚强怎么会错过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抛过去一个打火机。

“我很贵的,你看,连他们都包养不起。”袁树笑道,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真的吗?”

赵甲第点燃香烟后丢给袁树一样东西。

一把钥匙。

袁树愣了一下。

“汤臣一品的房子,你要是敢要,就是你的了。”

赵甲第抽着烟,显然是老烟枪了,真不知道他怎么还能有一口白灿灿的牙齿,“我这才是勉强上得了台面的败家子嘛,他们做二世祖啊公子哥什么的,忒不专业,就他妈知道装逼,没个职业道德。”

袁树轻轻倾斜着脑袋,似乎在用她那颗比赵甲第并不笨多少的小脑袋判断“大败家子”惊人言语的虚伪真假。

“校花很多的。”袁树扬起手,摇了摇钥匙。

“哦,那我再找找,把钥匙还我。”赵甲第笑道。

袁树又被雷了一下,眨巴着眸子,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

“跑路喽。”袁树笑眯眯道,把钥匙放进口袋。

“嗯?”这次是轮到赵甲第不太理解。

“这么大动静,学校肯定知道了,还不跑?”袁树果真连一本书都不拿,撒开脚丫就跑。

马尾辫摇了摇,似乎可以摇到童谣里的外婆桥。

赵甲第也当机立断撤了。

跟着她跑出学校,出了大门,她弯着腰喘气。

赵甲第没什么感觉地站在她身边,伸出手。

她故作迷茫。

“还我。”赵甲第轻声道。

“如果我不肯呢。”她抬起头又低下头。

赵甲第没有说话,继续伸着手。

“给谁做花瓶不是做,谁出手阔绰些,我就给谁了。”她抬起头,已是泪眼婆娑,抽泣道,“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赵甲第想起一句话。

]年,在建德新安江第一次见到小蔡,大风大雨,她像一株小草。

这是杨青帝绝笔信里的一句肺腑之言。

而此刻,校门口人山人海,将来也许是上海最漂亮的花朵,蹲在地上,在一个只能算陌生的年轻人面前,在充斥着诧异眼神和惊奇视线的汹涌人潮中,随时可能凋零。

“把马尾辫拆了,做我的花瓶好了,你一定比谁都过得要好。”赵甲第笑道,牵住她的手,拉起来。

他轻轻抱住她。

做了当年杨青帝没有对蔡姨做的事情。

她哭着躲在他的怀抱,轻轻把马尾辫拆了,毫不留恋。

“不伤心不捣乱不撒娇不后悔。”赵甲第眯起眼睛,不理会周围人流的关注。

她点点头。

“乖。”赵甲第摸着她铺散开来的头发。

很多人十年二十年后,都能清晰记得这一幕

第50章 迷路

麻雀和豹子一路摩拳擦掌,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校门口看着八两叔跟一要有多水灵就有多水灵的黄花闺女卿卿我我,立马给震惊得无以复加,简直就是虎躯一震鸡鸡一抖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豹子问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老牛吃嫩草,麻雀犹豫了一下说这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咱们的八两叔果然是条汉子。豹子的气场强大到能把被麻雀勾引过来的美眉白菜们都驱散,一拍大腿说道怪不得我是说琢磨着这妞这马尾辫眼熟,麻雀怪笑轻声道这妞比婊子谢可要更良家更靠谱,豹子啧啧道是啊是啊这脸蛋这屁股这胸部硬是要得啊,麻雀一脸深以为然,豹子问那我们咋办继续蹲着?麻雀犹豫了一下道闪了吧,接下来八两叔肯定要让那闺女见识见识赵家村金枪不倒一夜十次盖世无双如意小郎君的威风了,豹子一脸崇拜道那是必须滴谁不晓得咱八两叔床上床下都文武双全,麻雀丢掉烟头笑道那撤,不过他瞥了眼豹子又问道怎么还没被人砍死,豹子大咧咧道要不是八两叔今天不让闹大,我能拉3面包车人马过来。麻雀望了眼看似依旧毫无城府的哥们,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豹子肩膀。

赵甲第拉着不再是马尾辫的校花儿走在马路上,一路上无数的侧目,比白日见鬼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所口碑和成绩都不错的私立中学,袁树在所有学生们心中拥有别人无法匹敌的智力值,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学校最动人的风景,所有人都坚持即便她面对老师,面对学校里的富家子弟,她仍然是无敌的。所以,当她轻摇着马尾辫,独自行走在人群中,简直就是女神下凡众生退避的架势,而她这些年也一直坚持着这份骄傲,直到今天为止。

“你说他们在想什么?”赵甲第笑道。

“鲜花插牛粪,癞蛤蟆吃天鹅肉,好白菜都给猪拱了。”袁树轻声道,笑容灿烂,没有谁猜得出她为什么要被一个男生光明正大牵着手。

“听小强说你很聪明。”赵甲第瞥了眼袁树,在他的生活里,太漂亮的往往成绩都不出众,童养媳姐姐起码在考试环节上并没有表现出大智近妖的一面,王半斤虽说最后迷迷糊糊考上了帝国理工,但比起麻雀几个,其实逊色不少,胡璃就更不用说了,杨萍萍成绩还算不错,但在赵甲第眼中姿色就不靠谱了。

“没你聪明。”袁树不以为然道。

“小强告诉你了?”赵甲第没奈何道,这小兔崽子也太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了。

“我听到过小强跟你打电话。”袁树点头道,走出一段距离,因为她本来身高就有1?,只差几公分就能赶上赵甲第了,所以和赵甲第说话,她并不需要扬起她粉嫩白皙的脖子,而她这种女孩,其实如果能够轻轻仰着脖子,骄傲地走着,就会像极了波斯猫。她神情复杂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你口袋里钥匙用得到的地方。”赵甲第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

“真的?”袁树望向他,希望从他脸上得出答案,只是他一脸无动于衷的漠然,这个人的城府和面具,自然比她认识的同龄人要深厚一点,不出她意料,司机师傅一听目的地,特意瞟了一眼他们,她笑了,“我以前只在杂志上见到过呢。”

“我也是。”赵甲第坐上车后就放开了袁树的手,在翻口袋。

她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拐骗的良家。

赵甲第也不解释,算了下口袋里的钞票,松了口气,幸好够车钱,这情形看得袁树又是一阵无语。

到了陆家嘴滨江大道小区门口,进了栋大堂,踩进电梯,推开了江湖上那扇传闻可以不需要钥匙的德国手工雕花大门,终于见到了赵家上下只符合赵三金一个人口味的黄色调辉煌客厅。

袁树还是像做梦一样。

赵甲第任由她发呆,独自来到可以看到外滩黄浦江的阳台,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他既没有恐高症,也没觉得站在这里就有什么俯瞰芸芸众生的感悟,只是觉得房子大了点,俗了点,江景差了点,于是自我安慰晚上外滩夜景估计会好一些。回到客厅,袁树站在原地,拿着钥匙,盯着他,不说话。

“算下来,好像很多小白领的月工资还不够付这房子物业费的。”赵甲第笑了笑,踢掉鞋子,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所以手里的钥匙可要握紧了。你脚下这435个平米,怎么也要将近六千万大洋,你说我出手阔绰不。看来你的眼光跟你的脸蛋一样出类拔萃,由此可见,不是每个扎马尾辫的校花都像你这样,我的眼光这次应该也不至于太差,我倒是希望你拜金彻底一点,肤浅一点,幼稚一点,乖巧一点,我好不费心思,做得到吗?”

她还是傻乎乎望着赵甲第,像是见到鱼吃了猫肉吃了狗以及被小怪兽痛扁的奥特曼,不能否认,这时候憨憨的袁树,不再心思剔透的校花,还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别跟小白菜一样杵在那里不动了,来,给爷捏一下脸蛋你就知道不是做梦了。”赵甲第调笑道,躺在沙发里,撇了撇嘴,“这地方广告说得多好啊,不是在卖房子,是在卖艺术,卖收藏品。咱好不容易拉着生平第一只小金丝雀来见识一下,原来是卖他妈拉个比的哦。”

袁树扑哧一笑。

穿着比赵甲第还要朴素简单的她轻轻踩着地毯,脚上那双洗得泛白的帆布鞋小心翼翼踩在一平米就能在三线城市买一栋房子的地方,来到赵甲第眼前,弯下腰,摊开手,把钥匙递到眼前。

“咋了?吓到了?”赵甲第从挂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上慢慢收回视线,笑了笑。

袁树摇摇头。

“良心发现了,知道廉耻了,想要做乖乖女了,重新喜欢上跟那群2逼二世祖斗智斗勇的生活了?”赵甲第还是在笑,只是没有接过象征性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钥匙。

“没呢,我是这辈子达不到那境界啦。”

袁树嘻嘻笑道,“不过呢,我智商还在,知道这房子我再想要,也要不到,还不如跟别人要一套百来万的单身公寓呢。”

“这房子就是你的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这房子,但塞给我了,还不如换个小情妇划算,你放心,说是你的就一辈子是你的,只要以后别出去找小白脸给我戴绿帽子,我说话算话,傻妞,你应该相信一个不辞劳苦跑去救你于水深火热的家伙,这种人,做不正常的事情才是正常的。你再他妈墨迹,小心我趁着月黑风高孤男寡女把你给圈圈叉叉了。来,给爷笑一个。”赵甲第推掉袁树的小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他娘的郑坤这王八蛋下手还真狠,眼前这张小脸蛋现在还肿着。

袁树果真笑了一个。

“真乖。”

赵甲第笑道,“好孩子有糖吃,晚上带你把恒隆港汇锦江迪生什么的全逛一遍。”

“真的?”袁树雀跃道。

赵甲第懒得回答这种会降低智商的问题,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个促狭笑意,“不过我现在身上就那么点钞票,估计坐出租车的钱都不够。真到了恒隆连卡佛什么的,咱俩啊估计最多也就过过眼瘾。”

“我身上有钱哦。”袁树笑眯眯道,掏出一叠零钱,很好,没有一张百元大钞,加在一起是寒碜辛酸的九十八块五毛。

赵甲第也把自己口袋里的钱交出来,加在一起,是一百二十三块五毛,真不是一般的大款啊。

“看来除了坐车,晚饭还是有着落的。”赵甲第脸不红心不跳道。

“我们可以坐公交车。”袁树出了一个不知道该说好主意还是馊主意的建议。

“行啊,你知道路线和站点?”赵甲第笑问道,一点都不觉得荒唐滑稽。

“一清二楚。”袁树扬起脑袋,小小的洋洋得意。

“可爱的小马尾辫。”赵甲第捏了下她的下巴,其实她已经不是马尾辫了。

一棵疯白菜和一把神经刀,也算绝配了。

他们就这样出发了。

最终还真是换着公交车来到恒隆广场。

站在大厦门口,袁树嘟着嘴巴弱弱哀怨道:“以前我都不敢进去的。”

确实,大厦内的绝大多数人,跟站在大厦外的袁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前者起码衣食无忧,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不好说,起码不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费神,而后者,再青春无双,也改变不了一条牛仔裤穿了四年的事实。

“那咱们先在外面看看橱窗,充分感受完毕这富贵气息,等适应了再进去。”赵甲第笑道,牵着袁树在恒隆外看玻璃橱窗,都是袁树不认识的牌子,很可惜很悲剧,除了最出名的几个,剩下的,赵八两同志也一样不认识,不过袁树英语优秀,一下子就记住,还特地大声拼读出来,貌似跟赵甲第呆一起,她胆子大了脸皮也厚了好几倍,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还真有点像苦地方小城市出来上海闯荡的破落情侣在那里自娱自乐。

别人富贵着奢侈着荣耀着骄傲着,但起码,我们还可以傻乎乎寒酸却快乐着。

“我做好准备了。”袁树深呼吸一口。

赵甲第带着她来到爱马仕,赵甲第终究不是彻头彻尾的井底之蛙,这个牌子还是知道的,拉着斜刘海直长发牛仔裤帆布鞋清纯美丽的袁树走进专卖店,这里的服务员专业素养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在这里遇到白眼的几率可比谄媚要低得多,但他们的眼光也是毋庸置疑的犀利,所以袁树的漂亮和她的朴素就构成最大最鲜明的反差,而这样一个貌似可以轻易打败一个中年怪蜀黍款爷的女孩,被一个衣着同样毫不起眼的平庸家伙拉着手,就更是落差了,惹得专卖店内大部分顾客和服务员都瞥向他们,细细打量。所幸目前站在这里顾客的大多是中年贵妇,只有一位陪黄脸婆来购物的胖子,一身名牌,的手包,的皮带,阿玛尼西装,应该是定制的意大利小牛皮鞋,就跟开小型品牌展览会一样,这家伙见着袁树,眼睛都直了,趁家里黄脸婆挑丝巾的时候,使劲瞧袁树。

袁树手心全是汗,不知所措。

土包子赵甲第也是第一次进爱马仕,却牛逼烘烘的一塌糊涂,一点不客气,专心致志给袁树挑丝巾,冬天要来了嘛,不过这家伙似乎忘了口袋里一百出头一点的积蓄还得应付一顿晚餐,他身边两个服务员蛮水灵的,气质不错,见到赵甲第挑三拣四,折腾半天竟然还没选中一条,她们笑容如旧,可心里估计有点纠结,这些东西,她们可是都是要戴着手套好生伺候着的,赵甲第终于挑了一条大丝巾,也不看玻璃价格标签,在袁树脖子里轻轻一围,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袁树的气质猛的暴涨了个百分点,那远处目不转睛的中年胖子口水止不住了。

袁树不敢动弹。

赵甲第却还是摇摇头,觉得不太满意,身边两个标致服务员相视一笑,算不上嘲讽,只是觉得有趣,大概都是在心想这家伙相貌希拉平常,配不上他女朋友,不过这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式宠溺还是有点可爱的。

第51章 包养

把积攒了很多年的眼泪一次性流干后,回去的路上袁树就安静许多,不哭不闹不悲不伤,这样的金丝雀上哪找去,乐意坐公交车不说,逛了一晚上恒隆广场一样东西都没要,点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就感动得稀里哗啦,可见花花世界里的小蜜们也是有境界差距的,下了出租车袁树哼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谣,赵甲第听得津津有味,两人回到汤臣一品,赵甲第先洗了个澡就去能望见外滩夜景的阳台坐着抽烟,等他抽完一根烟,发现有一条准媳妇沐红鲤的短信,半个钟头前发的,沐红鲤过了晚上10点后即使想念赵甲第,也一定会率先发一条不痛不痒的短信确定一下赵甲第是否睡觉,如果石沉大海,她就不会再打,如果回了,那基本上就要煲电话粥了,赵甲第穿着浴袍靠着阳台栏杆眺望满目的绚烂夜景,给沐红鲤发了条短信,结果媳妇马上就打电话过来,赵甲第酝酿了一下措词,解释说叫司徒坚强的家教学生忽悠他玩,其实没什么大事,干脆就看了下家里去年在上海购置的一套房子,晚上不回学校了,躺在学校寝室小床上的沐红鲤压低声音嗯嗯呀呀,一点都没有疑问,赵甲第笑问有事情就直说,沐红鲤犹豫了一下说有没有时间跟她舅舅舅妈一起吃顿饭,赵甲第毫不犹豫道没问题啊,沐红鲤一下子就乐了。

赵甲第转头瞥了眼身后,不再是马尾辫的金丝雀也穿着浴袍,站在阳台角落,眼神复杂。时间已经是凌晨半点,赵甲第和沐红鲤谈妥见面时间后就没有继续闲聊,赵甲第坐在一条沙发上,袁树没有坐下,趴在栏杆上踮着脚跟,眼神迷离,呢喃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理想。”

“嫁个好老公。”赵甲第笑道。

袁树转过身,双手撑在栏杆上,如此一来她那副与年龄有点不符的魔鬼身材更具有冲击力,不过她倒没有纯心勾引赵甲第的意图,“我的理想最市侩不过了,我一定要越长越漂亮,一定要考第一,一定要在18岁的时候长成大美女,然后考进中国最好的大学,这样我才能保证用大学四年时间去找一个满意的男人,不管我爱不爱他,他都要很爱我,爱我一辈子。所以上了高中后我就告诉自己大学之前,绝不会谈恋爱,早恋就跟客厅桌子上的肯德基一样,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是快餐,但放在我身上,就是奢侈品,我得为他保留初吻,初夜,甚至还要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因为这样,才有资格让男人更疼惜一些,喂,你说我是不是很实际,是不是很庸俗?”

“有点。”赵甲第窝在沙发里抽烟,没有烟灰缸,就随便弹在地上,反正赵三金不是说买了房子交接给他后就当甩手掌柜了,物业费和私人管家保姆之类的,自然不需要赵甲第担心。

“你这种人能想象吗,小学里一只铅笔,我会用到这么短,短到不能再短了。”袁树笑着伸出拇指和食指,摆了一个手势,“有了圆珠笔后,我都是很小心翼翼去呵护,因为我只敢换圆珠笔芯,不敢换笔,你说我这种斤斤计较的女人,以后是不是一定很适合过日子,相夫教子,持家有道?”

“可能吧。”赵甲第轻轻望着袁树,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我很笨,热水器不会用,是用冷水的。”袁树嘟着嘴巴委屈道。

赵甲第哑然失笑,骂道:“不会用你不会喊我啊。”

“万一你一定要洗鸳鸯浴咋办。”袁树笑道,脸红,煞是可爱。

“拒绝呗。”赵甲第愣了一下道,说实话他从头到尾都没往坏地方想,袁树漂亮是漂亮,但还不至于让他不管不顾,再说了他一个丢人现眼的原装处男,真畜生了,好不容易把袁树给剥光,对着羊脂白玉一样的娇嫩美人儿,愣是不得其门而入,霸王硬上弓了只差临阵一枪就生米煮成熟饭,结果就卡在这里,那估计被硬上弓的袁树一定会由愤怒娇羞转为捧腹大笑,赵甲第丢不起这个人。

“拒绝有用吗?”袁树笑问道,小心翼翼,有试探意味。

“对我有用。对别人我不知道。”赵甲第笑道。

“你有奇怪的癖好吗?”袁树脸色有点绯红娇艳,眼神有点担忧。

“你是说滴蜡皮鞭喜欢制服玩双飞燕这种吗?”赵甲第挑了下眉头。

袁树张大嘴巴,不知所措。

“不吓唬你了,说点正经事。”赵甲第坐直身体,掐灭烟头,“我说把房子送给你,也许一开始有点开玩笑,但现在不是了,她属于你,但我想什么时候来看你你都不能拒绝,好吧,也许这么说有点含蓄,我还是露骨坦白一点,等我想要你的身体了,你就要洗干净白白嫩嫩的身体,挤出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笑脸,别给我摆谱,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你决定收下钥匙的时候就定性定量了,你是学理科的,应该知道这个说法的意思,除此之外,我没有额外的要求,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干扰你的学业,我也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想必你也奇怪为什么一个住得起汤臣一品戴得上百达翡丽的二世祖怎么裤袋里连张像样的信用卡都没有,既然大家确定关系了,我就跟你透个底,我是北方人,离异家庭,老子有点钱,典型的暴发户,我有很小就定下的媳妇,有刚认识的女朋友,你不要奢望能再上一个台阶了,不可能的,我奶奶是个极其看中门当户对的长辈,再说,论相貌,在跟我有关系的女孩中,你也没什么优势,气质就更不要说了,如果有一天你丢了现在的这份朴素,就真是俗气的花瓶了,到时候我一定一脚踢开你,提醒一点,我这个人怕麻烦,别粘我,因为有正规女朋友,你别主动找我,出了意外例外,比如今天这种事情,最好第一时间找我。”

“这就算被包养了吗?”袁树低下头轻声道。

“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赵甲第失声笑道。

“真的吗?”袁树抬起头,红着眼睛。

“也是最后一次。”赵甲第站起来,陪她站在一起。

袁树转身,探出身子,扯开嗓子喊道:“我被包养了!万岁!”

“高兴吗?”赵甲第问道。

“高兴!”袁树大声道。

“幸福吗?”赵甲第也大声起来。

“幸福!”袁树使出全身力气嚷道,似乎恨不得整个上海都知道她的“幸福”。

赵甲第看着她,这个傻孩子又哭了。

第52章 帅

“天气冷,你先回去睡觉,明早还得早起赶公交车。记得门锁上。”赵甲第微笑道,下了逐客令,没打算让袁树穿着浴袍在阳台上看风景。袁树不知道是很 “识时务”地代入了目前的角色,还是真困了,小手攥紧浴袍领口小跑出阳台,进了客厅,停顿了一下,她可是在西南位育年段第一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了整整五年的聪明女孩,当然知道赵甲第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如释重负后又有点迷糊,她能敏锐捕获一些年轻男老师借机肆虐她早早就发育很好胸脯的肮脏视线,能轻松看穿同龄男生在她周围做作表现的稚嫩心理,可是到了这个似乎并不比她大几岁的男人面前,她天生的智商和被生活逼迫出来的城府就没那么灵光。

赵甲第给司徒坚强打了个电话,这个一手造成包养事件的罪魁祸首正在挑灯夜战,接到师傅电话后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赵甲第没跟他绕弯子,不听他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解释和溜须拍马,让他直接把教室里出现的那批二世祖们的背景都说一遍,司徒坚强哪敢含糊,就一五一十说了下详细情况,被赵甲第肘击打傻的戚皓是上海富三代,牛的当然不是他那个入赘的老爸,而是他那个老牌上海大亨的外公,现在还在上海国际商会挂着副会长的头衔,司徒坚强顺便爆了些无责任八卦,说戚皓那个入赘的老爸一年有十个月都在山西和内蒙那边跟煤矿打交道,不知道戴了多少顶绿帽子。说到郑坤,司徒坚强格外加大篇幅,重点提了下郑坤父亲的红色身份,郑坤母亲则是上海邻居宁波商圈里的红人,传闻有一年要上胡润财富榜,托人一个电话过去就给撤了,可见其能量,司徒坚强对一肚子坏水却从不给人抓把柄的郑坤极其不顺眼,不忘早上出操时候这阴险小人对袁树的威胁利诱讲述了一遍,至于知了,势利公子哥一个,家里钱是有的,不过胆子小的很,最后司徒坚强很马屁精地把袁树给夸了一通,毕竟是一所学校的,他打架攒处分那会儿多少还是听说过她的种种出色和骄傲。

挂掉电话,赵甲第去书房上网,查了一下上海国际商会和上海政府官方网站,可能是赵三金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临时让人把书房给推翻了重新装置一番,没了外头扎人眼的金碧辉煌气焰,多了点书卷气,赵甲第对商会并不陌生,毕竟赵三金头上就盯着个协会商会会长的帽子,不过上海国际商会份量肯定不轻,因为这座城市的经济地位就决定了它的规格,这一点从国际商会的一把手就看得出,赵甲第顺藤摸瓜把戚皓外公所在的集团也浏览了一些,不过他还是把重点放在郑坤的家庭背景上,能养出这么个小小年纪就懂得恩威并济的腹黑接班人,殊为不易啊,看完资料,赵甲第抬起手,已经凌晨2点,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去侧卧敲了袁树的房门,不轻不重,问道:“睡了没?”

袁树开门后,绝美瓜子脸上挂着不可掩饰的慌张,赵甲第见她很清醒的憔悴模样就知道进了房间肯定没睡过,他要是不串这个门百分百要撑着眼皮熬到天亮,没准备进去再让她担惊受怕,斜靠着房门,点燃一根烟,说道:“我过两天安排你妈去东郊一栋房子做保姆,你说服她最好郑坤家里就别去了,我没跟这小纨绔相处过,摸不清他性格,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发狠做点不计后果的傻事,保险起见,你还是照我说的去做。这是第一点,再就是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学校,跟白天那几个觊觎你的家伙都把话挑明了,说得通是最好,说不通就再交流交流,省得成天到晚给我的小马尾辫添乱,你不烦我都嫌烦。”

惊喜的袁树激动道:“谢谢。”

“谢谢啊对不起什么的就别说了,我不爱听。”赵甲第摇头笑道。

“你明天别去学校。”袁树咬着嘴唇道。

“怕我吃亏?”赵甲第眨了眨眼睛。

袁树很诚实坦白地点了点头。

“别以为小强戚皓这些人就是很能打架的坏学生了,我以前比他们可猛多了,处久了,你就知道一个初中就习惯在床铺底下藏一麻袋西瓜刀割纸刀的学生是啥武力值。”赵甲第叼着烟,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柔顺头发,有点溺爱的味道。

袁树还是摇摇头。

“傻丫头。”赵甲第笑道,“大不了就让他们搬出身后各自的菩萨好了,七大姑八大姨爹娘叔舅爷爷外公的,轮番上阵我也不怕。袁树同学,看来有必要跟你申明两点,一,包养你的男人,也就是站在你面前抽烟装深沉的爷们,是个武力值和智力值和情商值都成正比的家伙,最让拜金女们惊声尖叫的是这样一个完美男人还有与之相当的家庭背景,一切公子哥二世祖反动派在他面前都是纸老虎。二,他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使用夸张手法,即使有水分,也可以忽略不计。”

袁树歪着脑袋,秋水眸子,有一点惊奇,还有一点小雀跃和崇拜。

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姿势,配合她的脸蛋身材和气质,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青涩朴素的她,这样一个小动作,就足以秒杀饱经风霜的大叔大伯,因为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颗不肯安分守己的“纯洁童心”,要不当下哪有那么多一到周末就停在各类大学和艺校门口的豪车,以及那些坐在车内精虫上脑裤裆蠢动的中年人。

“睡不着?”赵甲第见她不像有困意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玩。

“床太大了,房间也是,我醒着就像做梦了,当然睡不着。”袁树做了个鬼脸,似乎觉得有点不淑女,立即收敛。

“那穿上衣服,我们看夜景去。”赵甲第叼着烟笑了笑。

他到阳台没多久,袁树就穿着整齐地小跑进来,趴在栏杆上,或许是有了衣服遮掩的缘故,这次放松许多,瞪大眼睛眺望远方,上海外滩的夜景,尤其是俯瞰的风景,可能是很多来上海淘金的外来人员一辈子都欣赏不到的东西,更甚至许多上海本地人都不知道上海城市的精髓是站在高处,站在别人的头顶,太多人都仅是匆匆爬上上海明珠塔一次就心满意足。今天赵甲第可以说是托袁树的“福”才搬进来住,此时此刻,赵甲第才略微明白为什么赵三金这个暴发户为什么住任何酒店都要住最高的房间,宁肯不是最贵的套房,也喜欢挑靠近城市中心的酒店,宁肯不是最好的酒店。袁树没有说话,打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自己买房、连连锁经济酒店都没有住过一晚的她,被外滩夜景给深深震撼,好不容易收回视线,看到抽着烟沉思的赵甲第,她悄悄叹息一声,不敢打扰。

“还是扎起马尾辫吧,你扎马尾辫比有些人好看。”赵甲第突然说了一句让袁树摸不着头脑的话。

“好。”袁树不明所以,但答应下来。

赵甲第沉默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袁树鼓起勇气问道。

“赵甲第,”赵甲第如实奉告。

“我叫袁树,袁世凯的袁,树木的树。很普通。”袁树轻声道,细语呢喃,“《新唐书》说凡进士试时务策五道、帖一大经,经、策全通,为甲第。真是好名字。”

“我爷爷取的,估计是名字取太大了,我小时候身体不咋的,幸好一直锻炼,没事就去打架,才结实一点。”赵甲第哈哈笑道。

袁树哭笑不得。

她从赵甲第出现在她面前第一眼起,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记下了。

最后凌晨3点多袁树还是被赵甲第赶去房间小眯了一会儿,5点多起床,洗漱妥当后就真去赶公交车,到了学校附近,两人先在一家早餐店吃了点东西,光是这十几分钟,没说一句话的袁树就让赵甲第见识到校花的巨大影响力,这年头猪拱白菜说起来也不稀奇,是金猪就成,有钱了有的是本事让立场不坚定的小白菜们排成一排让猪来拱,可袁树不一样,她在学校出了名的清高,作为初中时代就开始让周边学校高中生惊为天人的小花朵,明着拒绝的牲口没有上百号也有几十号了,绯闻与她绝缘,连校领导都坚信这个市三好生会一骑绝尘到考进大学,可事实却是“不惹尘埃”清高到了不近人情境界的袁树和一个家伙坐在一起,虽然没有暧昧动作,可瞎子都能感受到两人关系不一般,加上昨天袁树在校门口哭的传闻已经通过各个渠道流传开来,愈演愈烈,伤了无数少男的心灵啊。

袁树看上去很镇定,其实很紧张,赵甲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她紧张却又故意掩饰的时候耳朵根会很红润。

赵甲第瞥了眼小店内众多吃东西速度放慢了一百倍的学生,做了个让男生们一阵内心哀嚎的举动,他侧过头狠狠亲了口正埋头喝粥的袁树,校花脸上一下子就有了赵甲第嘴上的油腻,袁树身体立即僵硬,头埋得更低,赵甲第堂而皇之地抽出纸巾帮忙擦拭她脸颊上的战果。

司徒坚强屁颠屁颠跑进来,因为昨天跟神仙哥汇报情况的时候就得到指示,要提前到校,因为公交车时间限制,他不得已自己开着那辆迈腾杀过来,到了没多久就接到短信来这家小店,虽然错过了相貌平庸身份神秘男亵渎学校女神袁树的精彩一幕,却也察觉到诡异氛围,起码他一看到赵哥跟袁树坐一起吃东西就觉得欢乐,昨天通话结束前他小心翼翼问了句赵哥啊马尾辫美女在哪呢,赵甲第撂了一句在隔壁卧室,司徒坚强立即精神一振,熬夜做题更有斗志了,连浓茶和咖啡都省了,凑近了坐在赵甲第和袁树对面,司徒坚强谄媚笑道:“赵哥,带嫂子来上学啊。”

袁树彻底崩溃了,红透了整张俏脸。

“你先去上课,抽空我找你。”赵甲第摸了摸袁树的马尾辫轻声道。

袁树如获大赦,立即跑掉。

司徒坚强看赵甲第那就跟看到了一挥手就干掉了超人蜘蛛侠钢铁侠蝙蝠侠的反派一样,一个字,牛,两个字,大虎,多几个字,凶残起来简直他妈的不是人。

“等下就按昨天说的去做。”赵甲第对狼吞虎咽的徒弟说道。

“没问题。”司徒坚强拍胸脯道。

早自习铃声差不多快要响起,袁树一走,小店也就没什么人,司徒坚强嘿嘿笑道:“赵哥,昨晚累吗?”

“滚。”

赵甲第笑骂道。

司徒坚强刚起身,赵甲第擦了擦嘴,不客气道:“付账。”

司徒坚强翻了个白眼,很狗腿地去把帐结了。

早自习下课出操的时候,破天荒整节课没有一点效率可言的袁树对着那本数学书,发呆。昨天那家伙就是用这本书收拾了大票堵在门口的喽啰,出乎她意料,这场斗殴似乎并没有传到校方领导耳朵里,自习课班主任检查班级的时候没有说什么,甚至对于袁树一整晚没有在学校宿舍都没有过问,因为不出意外其实只有半天假的周末她都在学校住宿,班主任也清楚这点,偶尔晚自习都会跟袁树谈心,生怕她累着了或者有心理负担,袁树忐忐忑忑问了同桌兼室友马晓萍,马晓萍解释说查寝室的时候帮忙打了马虎眼,袁树暂且松口气,正当她坐在靠窗位置胡思乱想的时候,察觉有人坐在她身边,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晚上规规矩矩到了早上却亲了她一口的赵甲第,红了耳根,她欲语还休的样子,天然的媚眼如丝,加上她嘴角有一颗美人痣,潜力值无上限的小尤物啊。

“好怀念啊。”赵甲第靠着后排桌子感慨道。

“英语为什么交白卷,为什么不考一个高考状元?”袁树好奇道。

“小马尾辫,不要问这么庸俗的问题。”赵甲第笑道,扯了扯袁树的马尾辫。

袁树瞪了一眼,却没什么杀伤力。

敢说她庸俗,破天荒第一个了。

打探军情去的司徒坚强跑进来,一脸尴尬道:“赵哥,戚皓那小子不敢来,郑坤直接请了病假,知了刚才倒是说了,你的女人,他不敢碰。”

“你就跟戚皓说,我在图书室等他。”赵甲第略加思考,知了估计没什么,当初有蔡姨这面虎皮大旗在,他估计是真死了心,撞郑坤那一下其实是留了余地的,不至于请病假的地步,十有八九是还没挨过揍的他决定避一避风头,顺势而动一直是生意场上和官场上的好习惯,指不定现在就忙着摸赵甲第的底细,要赵甲第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社会上混的,郑坤一定砸锅卖铁花血本也要跟他较劲,可问题是赵甲第不像,跟普通学生没两样,动手却是生猛得很,不留余地,这太符合一般的衙内作风了,恐怕戚皓在弄清楚赵甲第身份之前也是忌惮这个,寻常高中生怄气,尤其是好一点的重点中学,没谁敢这么玩的。

“好嘞。”司徒坚强跑出去传话。

“跟你妈说换地方工作的时候,别露了马脚。”赵甲第细心道。

“我会的。”袁树点头道。

“那我先去敲打敲打情敌。”赵甲第起身。

一时间袁树对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

到了门口,他毫无征兆地转头,笑容灿烂,“你男人这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背影帅气吗?”

袁树这一次笑容发自肺腑,对他不常见的孩子气行为感到很可爱,秋水眸子竟有了些许含情脉脉的迹象,小脸红扑扑道:“帅!”

第53章 一个电话

以前赵三金书房有一套精装版的四大名著,都被翻烂,其中赵甲第喜欢《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武将猛人多如牛毛,最喜欢给他们排排坐吃果果,童养媳姐姐钟情《红楼梦》,王半斤则唯独看中《西游记》,很小的时候王半斤就老气横秋语重心长对赵甲第说小八两啊你看这书里的妖怪聪明得一塌糊涂啊,挨揍吃瘪了就去哭爹喊娘找家长。

那会儿是赵甲第跟赵三金冷战最僵的阶段,玩的就是单打独斗,最多拉上麻雀老杨手枪这批人,王半斤总是揪着赵甲第耳朵生气道你咋听不进话呢,赵甲第依然我行我素,极少让赵三金擦屁股,正因为有后台等于没有后台一样,赵甲第必须拿出衙内纨绔们没有的警惕和脑筋,每一次行动都有条不紊,抗击打能力最强的老杨做尖刀,手枪、虎子和麻雀作为主力兵团做输出,豹子做暗哨,黄华多是策应,胡璃和杨萍萍往往是出钱,偶尔胡璃会跟他们一起冲,拦都拦不住。

赵甲第则是殿后的角色,别以为这是最轻松的工作,其实风险最大,顺风局面还好,谁都不吃力,一旦逆风起来,赵甲第大概就是等于一个人单挑一群追兵的命了,交情这东西,大伙儿吃十顿山珍海味和一百顿是一样的,可打十场架和一百场却截然不同,到后来,连黄华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都敢在劣势场景下挺身而出了,连小资情调不可救药的胡璃都能泼妇骂街了,甚至连装得比好孩子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杨萍萍都忍不住朝别人脑袋上拍砖头,他们这群家伙的交情可见一斑,都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市比不上上海阔气深厚,可因为离京津毕竟近,赵甲第这伙人也不是没有碰过扎手的硬点子,有一次如果不是老杨家出力杨萍萍家出钱,还真会吃不了兜着走,有了实打实的斗争经验,赵甲第现在当然不怵郑坤戚皓这批龟儿子,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似乎弊大于利,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戚皓是单刀赴会,不是他胆识过人,主要是迫于无奈,昨天已经丢人现眼一次,今天就算拉上整个体训队和篮球队来摇旗呐喊,大家一起轮了那头来路不明的拦路虎,传出去也只是他戚公子的废柴和对手的牛掰,一个人挑几十号人,就算输了也虽败犹荣,戚皓赢了也脸面无光,这也是他跟郑坤最大的不同之处,至于去学校那边告状,他更是想都没想,西南位育是顶尖私立学校,校领导没有公立学校那么多体制内的顾忌,再者袁树是公认受到学校重点栽培的对象,这一点从她初一入学就学费全免可以瞧出端倪,戚皓父辈们对于他打打闹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因为争风吃醋闹出风波,戚皓十有八九要吃不来兜着走,所以他单枪匹马来到图书室,多少有种慷慨赴死的觉悟。他到图书室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司徒坚强把他领进去后就去门口望风,这孩子唯恐天下不乱,经过师傅一折腾,他在学校高中部威望水涨船高,尤其是经过知了巧舌如簧的渲染,赵甲第完全成了在上海集衙内和痞子于一身的跋扈角色,才一晚上功夫,西南位育不读书的几个圈子就都知道了校花袁树名花有主的消息,当然袁树背后的家伙更是被知了描绘成不可抗拒的反叛大人物,要不知了的脸皮没地方搁啊,高中生的象牙塔幼稚归幼稚,狭窄归狭窄,但大规则还是一样的,输给低于自己的对手是可耻,输给同等水平的敌人是遗憾,输给超出自己几个级数的存在那就是骄傲了,戚皓见到已经被他贴上深不可测标签的赵甲第的时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家伙正在坐在位置上聚精会神浏览一本黄冈数学考题集锦,还不是装模作样那种,戚皓就更看不懂琢磨不透了,不过他豪爽性子随他外公,站在赵甲第几米距离外直截了当道:“赵哥,不打不相识,小强跟我说过情况了,我退出,以前见到袁树绕着走。”

“我今天就一个人来。”赵甲第笑道。

“我也是。”戚皓正色道。

赵甲第愣了一下,说实话有点不适应,在他高中阶段,意气之争都讲究实打实出一口恶气,讲究的是不管在不在理打了再多,哪管对面是天王老子还是跳梁小丑,拳拳到身刀刀到肉,赵甲第给老杨手枪他们立过规矩,只要问心无愧,那就不谈判不退缩,背水一战,输了打落牙齿连血一起往肚子里咽,再来就是,赢了不装逼一定要斩草除根,打得对手连爹妈都认不到,必须忌惮一辈子,正因为这种近乎蛮横的尖锐风格,让赵甲第一伙人死死捆绑在一起,更让黄华他们不会轻易与人挑起纷争,毕竟闹起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况。只是到了这里,对于戚皓的能屈能伸,赵甲第有种重重提起轻轻放下的感觉,本来他以为按照戚皓的冲动性格要再闹一场,瞥了眼戚皓神情不像作伪,赵甲第疑惑道:“这口气忍了?”

“谈不上忍不忍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不打,谁拳头硬谁牛嘛,要是昨天赵哥你跟郑坤一样拉人来压我一头,我今天肯定拉更多人来,不过你既然是一个人就挑翻我们,我没话说,服气,心服口服。”戚皓笑道,掏出一根中华香烟,“抽烟不,赵哥?”

赵甲第摇摇头,不接陌生人香烟,是道上的规矩和常识,再说他没必要跟一个十有八九连刀都没提过的小屁孩客气。

“赵哥,你小心点郑坤,这小子不地道,打架从不冒头,吃了亏就他妈喜欢喊老师喊家长,幼儿园起就这德行。”戚皶到短信,赵甲第将号码保存,拨过去,几乎是第一时间对面就接通,嗓音醇厚,有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我是徐振宏,你是哪位?”

“徐哥,我是八两。”赵甲第笑道,听声音很亲近,只是他并没有什么笑脸,不过徐振宏当然瞧不见赵甲第的奇怪表现。

“八两,终于想起徐哥了啊,好小子,到上海这么久,也不给徐哥报个平安。”徐振宏豪爽笑道,有一丝让人听着很舒服的责怪,可见其中细微拿捏浸淫了多年功力,不愧是在赵三金身边做了七年贴身司机的男人,在上海风生水起后更上一层楼了。

“赵哥,中午有没有时间,想带两小孩跟你蹭顿饭。”赵甲第微笑道,眯起眼睛,站在图书室走廊的窗边。

“八两这话见外了啊,你要蹭饭,你徐哥中午就是跟市委书记的饭局也得二话不说推了。”徐振宏笑道,当机立断,极有魄力,“说,你在哪,我来接你,至于具体时间,你来定。”

“11点半,西南位育校门口。”赵甲第很不含糊地给出时间地点,在这个方面他和徐振宏有共同点,都不是“随便”的人,干脆利落。

挂掉电话,赵甲第旋转老式诺基亚手机,计算牵一发动全身后整个局面的利弊得失。

要是以前,他百分百不会主动打这个电话。

改变他的只是一样小东西,一本从杨青帝书房“偷”出来的私人日记,那里面有一句感悟让原本顽固到偏执的赵甲第猛然自省:贩夫走卒,市井小民,高官显贵,皇亲国戚,说到底都是一只只披着身份衣裳的阿猫阿狗,有些笨点,有些聪明点,每天喂养一下,总有物尽其用的一天。

徐振宏,金海实业的草根少壮派领袖人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佘山国际高尔夫草坪上,身后跟着两男一女,都是青年翘楚人物,两个青年男性都魁梧英俊,皮囊极佳,气质也无可挑剔,年轻女人则一身价格不菲的职业套装,将曲线玲珑的诱人身躯包裹起来,与两名统领异性有着如出一辙的骄傲神情,他们都是上海人,是徐振宏的心腹成员,徐振宏不是那种事必躬亲的领导者,他坚持每天的休闲锻炼,打高尔夫,钓鱼骑马,攀岩射击,不像是一名正统的商场精英。

“徐总,这家伙是谁?”一个年轻人疑惑道,他可是知道头头中午虽不是跟市委书记进餐,却真要跟上海一位正厅级实权大佬吃饭,因为正是他靠关系来牵线搭桥的,貌似就要黄了,他倒谈不上可惜,只是奇怪电话那头人物的彪悍,能让徐总这么“热情”的主,官场上,怎么也得要正厅了,至于道上厮混的,至少也要是叶海德那个级数的男人。

“小湖,去准备一下,中午饭菜按湘菜口味走。”徐振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挥出一杆后吩咐身后漂亮秘书模样的女人。

“好的。”女人微笑道,拉开距离到僻静处打电话。

“小阳,中午跟我去接人。”徐振宏继续前行,步伐坚定。

“徐总,你真要亲自去?!”年轻男人震惊道。

徐振宏瞥了眼一脸匪夷所思的下属,嘴角扯了扯,没理睬。这个总喜欢大惊小怪的孩子叫邵少华,典型上海富二代,徐振宏跟他父亲关系不错,对方就把孩子交给他历练一下,徐振宏于公于私都不好拒绝,上海都知道徐振宏带出来的“兵”都有一种张扬的狼性,所以江浙沪一带圈子里功成名就却头疼于子女接班的有钱人都喜欢把孩子塞给徐振宏,因为徐振宏要么不收,收下后就绝不心慈手软,不少被徐振宏推到销售第一线当蓝领使唤的富二代挨骂都算轻的,吃耳光都不在少数,偶尔有软蛋去父母那里哭诉,都被骂回去,再见到徐振宏自然是更加猫见到老鼠一般。邵少华跟身边剩下两个年轻人属于幸运的一类,有家底,有脑筋,很快在徐振宏的梯队里脱颖而出,挨骂次数不多,在徐振宏身边呆久了,邵少华就越佩服这位大哥的黑白通吃左右逢源,仿佛就没有他不精通的路数,邵少华甚至觉得这种男人天生就是为了成功而生的,所以一个电话就让徐总放下架子亲自去接驾,邵少华不好奇才怪。

徐振宏感慨道:“这个电话,我等了很多年了。”

笑容微微苦涩和怨气。

身后三人愈发提心吊胆。

第54章 何方神圣

在大多数男生的高中生涯里,谁不希望自己有一个青春飞扬的女孩,为自己独自绽放笑颜,而女生心目中,也在希望有个男孩鹤立鸡群着向自己走来。

而此时,坐在座位上俏脸娇艳的袁树和教室外老神在在的赵甲第扼杀了大多数人的理想,学校里最美丽动人的花朵绽放了,可惜却是为了从别处稻田里蹦出来的一只外貌气质都平平的牛蛙,除了司徒坚强觉得他和她很般配外,教室里所有静悄悄看戏的学生都不觉得。赵甲第在第三堂课铃声响起没多久就出现在窗外走廊,当时袁树和司徒坚强在上数学课,一开始只是司徒坚强在那里挤眉弄眼,后来逐渐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各种小纸条和窃窃私语沸腾起来,最后视线都聚集在马尾辫班长和教室外的癞蛤蟆身上,后者并没有做出轨的事情,只是很安静地听课,大半眼神都停留在黑板和老师身上,不捣乱不调皮,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旁听生,那名上了岁数的资深数学老师一开始神色不悦,上了半节课后偶尔瞥过去几眼,发现这个第一印象不佳的不速之客似乎跟他的课堂进程很合拍,以教学严格著称的老头就脸色好看许多。

在上课结尾阶段,他讲解完毕课程,在黑板上出了一道专门针对尖子生的难题,喊了一名得意门生上去解题,却无功而返,下面的学生大多不得其法,抓耳挠腮,不敢正视老头的视线,生怕被抓上去丢人,只有袁树和司徒坚强在埋头解题,因为靠近走廊的窗户开着,赵甲第走过去伸出手,跟最近一个位置戴厚重眼镜的女孩要了一支笔和一张草稿纸,唰唰唰给出解题过程,半分钟的事情,然后递还给莫名其妙的女孩,女孩看了繁密却清晰的解题步骤,恍然大悟。

老头也看到这一幕,涵养很好地不动声色,继续给学生思考的时间,看似漫不经心转了一圈,走到女孩身边,瞥了眼草稿纸,愣了一下,治学严谨出了名的老头推了一下比女孩镜片要厚重几乎一倍的老旧黑框眼镜,伸出一只手,拉回来仔细看了几秒钟,不理会那个如临大敌的女学生,身为学校高二数学组组长的老人轻微点点头,环顾一周,见班上几名尖子生似乎也得出正确答案,终于敢抬头正视他,老头习惯性伛偻着身体,看了下手表,还有两三分钟的样子,按照老规矩让一名尖子生上台讲述这道难题的解题关键,老人自己则拿上一本习题集,在教室门口轻轻挥手,示意那个站在教室外听课的后生过来,那孩子似乎一点不畏惧他这个名动西南位育的老古板老学究,走到老人跟前,老人给他一根破旧到需要绑上白胶带的老式钢笔和一张纸,指了一道他认为超出高二阶段范畴的难题,那家伙接过被很多学生视作天书的习题集,胆大包天地在难题上圈圈画画,圈出重点,然后很快就动笔,在白纸上给出方程答案,字迹工整,有着让老人一眼就喜欢的一丝不苟,只有懂数学的人,才知道字体跟一个人的性格有莫大关联,不出意外,答案是正确的。

很吝啬笑脸的老人竟然笑道:“你是高三的理科生吧,来看袁树了?”

老人不仅是数学组组长,也是政教处副主任,在他手上吃处分的学生海了去,司徒坚强就是其中一个,对这个老头那是相当的敬畏头疼。尤其是早恋的孩子,一不小心到他手上,基本上就只有被棒打鸳鸯的命了,不过看现在情形,老头认定门外孩子是来骚扰袁树的高三学生,却并不生气,这太神奇了。班上所有学生哪有心思做题,都目不转睛看着那牛人,原以为这家伙也就是被老头发威下吓得屁滚尿流的命,没奈何连老头都不没能将其斩于马下啊。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今年刚上大一。”那家伙笑道。能在数学方面这么不可一世的爷们,当然非赵八两同学莫属了。

“哦?高中也不是这里读的?”老头边看解题过程边说道,有点纳闷,怪不得没什么印象,他对学校里的数学尖子生都比较熟悉。

“不是。”赵甲第诚实道。

“高考数学几分?”老人收起纸笔问道,他就一个弱点,那就是对数学一骑绝尘的学生特别待见,不过可惜这两年这样的孩子太少了,袁树那孩子理科综合能力是强,但数学单科而言,并不能算惊世骇俗,倒是眼前这个敢在他课堂外追求女孩子的家伙,有点意思。

“从小到大,数学考试不拿满分的次数,我保证跟您这班上尖子生语文拿满分的次数一样多。”赵甲第笑道,这话简直就是狂妄了。

老头深深看了眼赵甲第,见不像开玩笑,咧开嘴笑了笑,点点头,这时候下课铃声响起,老头走回教室讲台宣布下课前跟赵甲第悄悄说了句:“挺不错,别让袁树给别的小混蛋给抢走了。”

赵甲第呆滞了一下,心想这老人果然有高人风范啊。

下课后司徒坚强立马蹦出去,使劲吹嘘拍马,很快知了也闻风而动,跑过来献殷勤,接下来是戚皓,然后是跟司徒坚强和知了都有交集的几位果儿,都是学校里娇蛮水灵的美眉,成绩未必出彩,但脸蛋和家世都能拿得出手,往常在学校都吃香得紧,她们或多或少通过司徒坚强和李朝新听过赵甲第的事迹,必然要过来一睹庐山真面目,撒起娇来看得司徒坚强附近两个班级的男生一阵心神摇曳,走廊上学生越来越多,加上赵甲第数学课上与政教处2把手的老头“争锋相对”不落下风,形象一下子就英明神武起来。

“树树,就是这家伙为了你揍了戚浩和郑坤?”袁树同桌马晓萍瞪大眼睛问道,“怎么戚皓好像没事似的,不像戚大公子一向睚眦必报的风格啊。”

袁树红着脸低着头做题,却心不在焉。

“袁树,你男朋友?”坐在她前排的一个女生转头好奇问道,一脸羡慕和震惊,在西南位育谁不知道教数学那老头最憎恶早恋,基本上见一对鸳鸯拆一对。

袁树不知道怎么回答,涨红了脸。

“班长,那家伙谁啊,好像数学比你还好啊。”坐在靠窗位置课堂上恰巧被赵甲第“指点”过的女生兴匆匆跑过来,无比兴奋,毕竟在中学阶段,成绩好的,尤其是到变态境界的

那种,还是最吃香的孩子,这一点到了大学才得以转变。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袁树只能挤出这么点可怜巴巴的信息,其实她也就仅是知道他叫赵甲第再就是包养了她而已。

“嫂子,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师傅数学是天下无敌的。”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司徒坚强跑回教室,朝袁树喊了一声。

袁树没回头,瓜子脸如桃花。

上课后赵甲第还站教室外,知了戚皓一帮人没肯走,一圈人围着打屁,反正他们都是不上进的学生,不过端着一只茶杯夹着一叠卷子的政教处老头凑巧路过,一皱眉头,就把知了一帮人给赶走,朝赵甲第笑着点点头,走出几步又转头,打开茶盖,喝了一口,反正没课的他似乎想要验证一下赵甲第那句数学考满分的话真伪性,就从腋下抽出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试卷,给赵甲第,哭笑不得的赵甲第接过笔后,反正干等着袁树下课也没劲,就开始标志性地倒着做题,开头架势就让老头瞪大眼睛,使劲喝了口茶,擦了擦镜片,后来时不时有老师经过,老头在学校显然声望很高,所有老师瞧出有趣,都留下来,跟先前戚皓知了差不多围成一圈,盯着赵甲第剑走偏锋的解题,摧枯拉朽一般,最后连给袁树上课的生物老师好奇心都被撑到极点,找个机会跑出去看热闹,那会儿赵甲第已经做好试卷,因为有一点表现欲望的争强好胜,就格外犀利一点,仅仅用了半个钟头就解决掉整张试卷,因为政教处老头是边看边对照答案的,啧啧称奇道:“奇了怪哉,这卷子是我最新出的,根本没可能事先知道答案,我们学校能拿满分的学生不是没有,可半个钟头就拿满分的,还真找不出来,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甲第。”赵甲第挠挠头道。

“你能来我们学校做数学老师了。”老头感慨道,周围一圈五六位老师也都是充满惊讶和欣赏。

“钱主任,是你学生?”一位中年老师笑问道。

“不是,是袁树男朋友,读大一,要是我学生,我上课就直接让他代课了。”老头笑眯眯道。

周围辈分和资历都要比老人小一轮的教师们都相视微笑,早恋的确是高中生的洪水猛兽,不过他们都知道袁树是怎样的学生,加上钱主任一点不掩饰的赞美,所以就都笑了笑,能让对早恋深恶痛绝的钱老云淡风轻,眼前这小伙子了不得啊。

这一刻,窗外赵甲第的形象对窗内的学生来说,无疑是无可匹敌的了。

男生们感慨这哥们真是牛啊。

女生们觉得起初不帅的他好帅啊。

下课后,袁树和司徒坚强跟在赵甲第后面,他说要带他们出去吃午饭。

校门口,一辆阿斯顿马丁,一辆加长版宝马7,袁树一惊,司徒坚强却是恍然。

黑色阿斯顿马丁走下一名健壮男人,并不西装革履,休闲打扮,却气势迫人,笑容迷人,司徒坚强心里嘀咕这种爷们在校门口钓美眉那绝对是看上一个成功一个的。

赵甲第让司徒坚强跟一位漂亮性感的美女坐进宝马,他牵着袁树坐进阿斯顿马丁,司机是一名英俊青年,见老板一脸自然而然表情地坐在副驾驶席上,不由得多瞥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青年。

“徐哥,麻烦你了。”赵甲第笑道,却没半点歉意愧疚。

“八两,我可不爱听客气话。”徐振宏转着头道。

这个小动作更是让临时充当司机角色的英俊男人替老板打抱不平,老板何曾如此给过谁这种天大面子,坐在副驾驶席上扭着头与人讲话,传出去不是惊人,而是吓人了。

赵甲第笑了笑,没说话。

“八两,小女朋友?”徐振宏主动找了个话题。

“算半个。”赵甲第坐在后排,不去看正襟危坐身体僵硬的袁树。

徐振宏笑着点点头,转过去,脸色平静,轻声吩咐道:“小阳,开稳一点。”

英俊青年点了点头,心中越来越震撼。

后排那个谱大到无法无天的小屁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55章 太子爷和傻八两

徐振宏差不多能算半个赵家人,对赵甲第的脾性口味拿捏很准,跟赵八两的童养媳姐姐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徽州府邸,徐振宏根本没给心腹小阳了解赵甲第是何方神圣的机会,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后辈根本就没坐上餐桌的资格,裴翠湖有这个机会,不是她资本够了,而只是因为他需要一只凑合的花瓶来陪衬而已,其实对他来说,心腹铁杆什么的,都是嘴上的东西,一群年轻积极有挖掘潜力的棋子而已,能跟他走得近,是利用价值够了,坐在赵甲第对面,徐振宏谈笑风生,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被当做花瓶而不自觉的裴翠湖神采奕奕,赵甲第也好,司徒坚强也罢,在她眼中都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已,只有身边的老板徐振宏,这个能让她父亲裴东虎都折服的男人,才可以让桀骜不驯的裴家千金放弃尊严像做小丫鬟般去伺候着服侍着,她跟孙阳出身不同性别不同眼界不同兴趣不同,对赵甲第是何方神圣一定都不好奇,她只是单纯猜想这个年轻人是敌是友,在徐振宏的词典里,能坐下来一起吃饭的,并不分敌友,只要分量足够,都可以谈事情,如果谈不拢,那接下来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起码在裴翠湖跟随徐振宏这一年多时间里,她还没有见过老板吃过亏,哪怕是小亏。

一顿饭吃得和和睦睦,没什么波折,节奏都在徐振宏的掌控中。

司徒坚强吃得云里雾里,袁树更是胆战心惊,裴翠湖忙着给徐振宏夹菜,却不敢太过殷勤,餐桌上只有赵甲第最为心安理得,徐振宏问一句就答一句。

“徐哥,让人帮忙把他们送回学校。”赵甲第吃饱喝足后掏出一根烟,递给徐振宏一根。

裴翠湖当即领着两孩子走出曲曲折折的徽州府邸,坐进宝马7,赶往西南位育。

她则坐到阿斯顿马丁副驾驶席上,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

临时充当司机的孙阳不抽烟不喝酒,腰杆笔直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

“什么来头?”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孙阳。

裴翠湖只顾抽烟,她抽烟并不入肺,做样子而已,自然感受不到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因为徐振宏是条老烟枪,她才尝试着抽起来,爱屋及乌而已。孙阳见到摆架子,冷哼一声,也不再自讨没趣,裴翠湖抽完半根烟,打开窗户,冷风袭来,一阵清醒,难得心情不错,她笑道:“不清楚,估计跟我一样,有个好老子,才让老板青眼相加。”

孙阳嗤之以鼻的表情。

裴翠湖冷笑道:“咋了,有个好老子也是一种本事,别以为自己是只凤凰男就有优越感,你也不想想你要是出人头地了,你儿子不一样沾你的光,最烦你们这种农村出来的男人,心理畸形,就知道祸害孔雀女,以此为荣。”

孙阳笑道:“别忘了老板也是凤凰男。”

裴翠湖撇了一下嘴,“跟你能一样?”

孙阳不置可否。

徽州府邸餐桌上,两条烟枪一起烟雾缭绕,赵甲第平淡道:“徐哥,认不认识上海国际商会里的董南风,基博置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创始人。”

徐振宏略加思索,平静道:“见过几次,不熟。但真有事能说上话。”

赵甲第笑了笑,道:“那能不能给他带句话,让他外孙在学校低调点。”

徐振宏愣了一下,笑道:“没问题。”

赵甲第叹了口气,重重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后说道:“麻烦徐哥了。”

徐振宏摇头道:“举手之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赵甲第始终是没心没肺的姿态,呵呵问道:“徐哥,借我一栋在东郊的房子,我想塞个保姆进去。”

徐振宏哑然失笑的神情,“怎么,金屋藏娇?”

赵甲第嘿嘿道:“没,汤臣一品那地儿倒是藏了一只金丝雀,再多我扛不住,徐哥你也知道我手头一直拮据得紧。”

徐振宏体谅道:“房子钥匙明天给你,不过我得跑一趟浙江台州,就不能亲自交到你手上了,让小湖给你,就是一起吃饭的那位。八两,要是需要花钱,就跟徐哥说,徐哥光棍一条,又不需要攒老婆本,还是有点小钱的。”

赵甲第摇头道:“暂时不需要。”

徐振宏掏心掏肺道:“八两,徐哥毕竟比你在上海多呆了好几年,比较熟,有事情就找我,别怕麻烦。”

赵甲第点点头,没有客气。

出徽州府邸,赵甲第自己打车回杨浦,徐振宏没坚持让这位赵家太子爷坐他的阿斯顿马丁。

回到车上,孙阳开车,裴翠湖坐副驾驶席,徐振宏独自坐后排抽烟,气氛一下子显得格外压抑。

“小湖,联系基博置业的董事长董南风,晚上吃顿饭。”徐振宏淡淡道。

裴翠湖马上照办,在徐振宏麾下在沪上名声日盛的五虎将中,胭脂虎裴翠湖最出众的才华是出类拔萃的关系网,一则她有一个放眼江浙只此一家的牛掰父亲,裴家是浙江少有富过四代的家族,手中资源自然不是一般暴发户家族能够媲美,

二则裴翠湖自己八面玲珑,毕业于北大,从小就懂得经营大大小小的圈子,她轻轻松松两个电话,就跟上海国际商会资深副会长方面牵上线,约好晚上在刚开张没多久的和平饭店“聚一聚”。

“明天你把合生东郊那栋房子的钥匙交给他。”徐振宏报了一遍地址,详细到学校住宿楼的寝室门牌号。

“记下了。”裴翠湖将地址记在笔记本上,虽说她一直不屑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类说辞,但为了表现自己的认真态度,在徐振宏面前她都会勉强自己去把很多信息记录在本子上。

“老板。”孙阳轻轻喊了声,欲言又止。

“不该问的别问。”徐振宏皱了下眉头。

孙阳噤若寒蝉,哪敢再问。

裴翠湖悄悄幸灾乐祸。

徐振宏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道:“这个小八两,怎么转性了。”

裴翠湖猛然醒觉,惊呼道:“老板,小家伙该不会是那位吧?”

徐振宏没理会,还沉浸在思考中。

裴翠湖透过后视镜,怔怔望着这位专注起来风采格外瞩目的男人,他今年才刚30岁出头,就已经可以与她父亲裴东虎平起平坐,偌大一个上海,稳稳占据一席之地,裴翠湖相信他白手起家的30年人生如果写成一本小说,一定让人叹为观止,她从骨子里不喜欢凤凰男,但徐振宏例外,她总觉得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是最吸引人的,当然,裴翠湖没有花痴到认为现在的徐振宏就是天下第一了,起码她清楚徐振宏头顶还有一尊传说中的大菩萨,金海实业的大,赵太祖,裴翠湖没有那个荣幸去见老板的老板,但谁都清楚赵太祖在老板的心目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裴翠湖已经猜出那个能让老板兴师动众的年轻人就是金海实业的太子爷,否则就是上海最跋扈的那几位年轻衙内,也不见得能在老板面前如此“宠辱不惊”,最不济也会客客气气,都是客套寒暄你来我往的,裴翠湖回忆一下金海太子爷的模糊形象,嘀咕道:“貌似这位公子哥没什么气势啊,赵太祖就养出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接班人?”

而在裴翠湖眼中上不了台面的同学正坐着出租车,心疼路费。

对于徐振宏的执行力,赵甲第一点都不怀疑,所以跟郑坤外公的联络多半出不了岔子,即使坐下来后谈不拢,以徐振宏如今在长三角的势力,吃亏的也绝不是他,相比较起来,让袁树妈妈去东郊别墅做保姆就显得鸡毛蒜皮了,赵甲第在这一刻,才发觉自己手里有权有钱真是省心省力啊,以前他也会偶尔感触权势和财富带来的巨大便利,只是不曾如此深刻而已,那时候多年少轻狂,赤膊上阵甚至是带刀砍人什么的,都觉得天塌下有肩膀就能站着扛下来,赵甲第想起不是输给他而是败给狗娘养生活的袁树,想起留下一封信一本日记的杨青帝,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写日记。

下午有专业课,赵甲第不会逃,现在沈汉不仅数学课,只要是专业课就都坐在赵甲第身边,一有不懂的地方就发问,赵甲第其实有些怕麻烦,不过对室友当然是无怨无悔,所幸他的讲解能力和解题能力一样犀利,抓住要领深入浅出,沈汉领悟能力再平庸也可以很快迈过门槛,赵甲第以往还有机会在专业课上画画巡洋舰模型,现在被沈汉缠上后,就只能挤时间跟媳妇发发情趣小短信了,沐红鲤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赵甲第回复组织需要时间就是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沐红鲤犹豫了一下问那就今晚跟我舅舅舅妈吃饭?赵甲第一本正经回复没问题啊今天我特别帅。

沐红鲤头疼道不跟你开玩笑我舅舅舅妈都不好对付的。

赵甲第乐了,说媳妇啊果然都说革命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沐红鲤恨得牙痒痒回复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晚上的战役,万事开头难,过了这关你以后就轻松了。

赵甲第正儿八经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事实上何止是不会掉以轻心,赵甲第简直就是当做头等大事对待,回到寝室,特地神色庄重地把这事跟室友一说,李峰和沈汉放下手头事情忙着都出谋划策,还不忘手机联络在市区跟小白菜们欢乐的马小跳,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起给赵甲第当狗头军师,最后李峰拿出一双崭新的皮鞋马小跳则贡献了一套衣柜里没穿过几次的西装,都给赵甲第换上,而沈汉则负责赵甲第同志的发型,集合了103寝室最高智慧成就的赵甲第出门的时候显得“焕然一新”,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视线,远超平均水准。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李峰等赵甲第走出寝室,沉默许久终于蹦出一句。

“我也这么认为。”沈汉摸了摸下巴一脸深邃道。

“太拉风了?”李峰疑惑问道。

“只能这么解释了。”沈汉自我安慰道。

要是赵甲第听到这番对话,估计要欲哭无泪了。

结果就是,抖出身份就能吓死人的金海实业太子爷,雏鸟赵八两同学一身像是野鸡大学垃圾专业毕业的愣头青去应聘传销职业的煞笔打扮,在上海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门口从出租车下来,给了沐红鲤舅舅舅妈一个大大的“惊喜”。

太具有视觉冲击了。

如果不是涵养出众,坐苏州市政府第16号车来上海办公的秦洋和朱珍夫妇一定会当场笑出声。

两人相视一笑,有点无奈。

看来红鲤这妮子又给两家人出了个大难题啊。

沐红鲤却没有想笑,她只是静静望着看上去很煞笔滑稽憨厚却其实很用心了的年轻男人,略微拘谨地站在他们面前,生怕给她丢脸的忐忑模样。

这一刻,其实已经丢了脸的沐红鲤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一点都不。

她只是觉得,心疼。

第56章 吃老虎

沐红鲤走到赵甲第眼前,主动握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

赵甲第松了口气,神情坦然地望向书卷气浓郁的夫妇。

作为一名被王半斤毒害多年的准宅男,赵甲第少年时代就开始接触大量的言情小说,那时候王半斤口袋书都是一个星期一麻袋的,尤其喜欢看同志和百合情节,瞧见大篇幅的露骨描写,都要故作正经朗诵一遍,能把千篇一律的三流情色圈圈叉叉桥段朗诵出“左牵黄右擎苍”的气势,不得不说王半斤是条比爷们还爷们的汉子,赵甲第高中厮混网吧,又看了不少情色书籍,久而久之开始腻烦很多桥段,其中一个就是男主角后宫队伍中总有美眉美丽温柔贤惠跟天仙一样,可她的父母总是市侩功利到了畸形地步,一见到男主角就跟结了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开始乱开地图炮,真不知道这样的家庭土壤能种出大智慧的白菜,哪来那么多出淤泥不染的妞啊。

赵甲第长这么大身边好歹也有一些圈子,精明算计肚量小的成年人不少,可挂在脸上的不多,例如杨萍萍家境算不错的了,爷爷虽说退下来有些年,可好歹还享受着副部级待遇,她正儿八经谈了个男朋友,一开始是真打算领证的那种,那哥们在一酒吧打工,用老杨的话那就是小白脸中小白脸,可以跟黄华探讨小白脸心得的那种,可杨萍萍父母也好,外公爷爷那一辈也罢,就算是心里一百个乐意,貌似也没听说谁当着面发飙,那小白脸进了家门,该吃饭的还是一起吃,礼节上的东西一样没少,最后是这小白脸自己扛不住杨萍萍的气场,主动退出。

所以赵甲第对于今天的见面,没有太多忐忑,最坏境地也不过是被沐红鲤亲戚扫地出门,只要沐红鲤不退场,那么他就算再小丑,也不离场。

晚餐办在一间并不夸张的包厢,没有太多花花绿绿和金碧辉煌,比较跟秦洋朱珍夫妇的身份品味搭调,这两位在体制内捧铁饭碗的人从见到赵甲第起就客客气气,也没有询问太多东西,秦洋跟赵甲第在酒店门口握手后就含笑不语,少*妇朱珍倒是没太多顾忌,打量赵甲第起来并不含蓄,拉着家常,穿过大堂进了电梯,再到包厢坐下,以她官场上磨练出来的识人和阅历,除了第一眼让人有点懵了之外,她发现这个后辈并没什么不可忍受的缺点,行走和坐姿都挺有朝气,不像沐青鱼那帮孩子,要么玩世不恭要么油腔滑调,多少会给人一点轻佻的气息,秦沐两家大人最忌讳这点,对于赵甲第中规中矩的表现,朱珍松了一口气,可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老婆叹息什么,秦洋趁沐红鲤和赵甲第看菜单的时候轻轻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别急。

朱珍悄悄点了点头,笑容略微有点牵强。

点菜的是沐红鲤,因为她是唯一清楚餐桌两边口味的角色,不过她显然更多照顾了身边受到家族第一回合考察的赵甲第,因为舅舅舅妈无锡口味很重,吃份馄饨都要加糖,而六个热菜中四个都是偏辣,秦洋虽然是长辈,似乎并不刻意去主导局面,他比朱珍更有耐心,因为他是走秘书路线爬升到今天位置,对细节有一种执着的注重,在他眼中,这个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让外甥女青睐的年轻人沉稳有余,气魄不足,比如点菜环节,都是沐红鲤在用心,那个年轻人似乎并不上心,有点随波逐流的意思。秦洋看人看事当然要比在清水衙门闲情逸致的妻子要更远更深,他清楚秦沐两家既然下定决心全力培养红鲤,就意味着不仅需要一个上进的接班人,同时也需要一个不拖后腿甚至是极其出彩的女婿,照目前情形看,赵甲第能打及格分,问题是秦洋希望见到一个能拿优秀最好是满分的年轻人。

沐青鱼气喘吁吁赶过来,闯进包厢就寻找被他视作头号大敌的家伙,差点捧腹,坐下后跟服务员要了瓶红酒,斜眼瞥着赵甲第,嘴角泛着冷笑,他还以为是三头六臂的家伙才能让一贯心高气傲的姐姐去谈恋爱,没想到是个丢马路上没半点回头率的哥们,反正他横瞧竖看都没能弄明白姐姐为什么对他的死党不屑一顾,独独选择这个不起眼的货色,沐青鱼丢给舅舅一根烟,然后就自顾自抽起来,狠狠盯着竟然还一脸恩恩爱爱的姐姐,他一肚子怨气,没好气道:“姐,也不介绍一下这位蓝领兄?敢情来这跑传销呢?”

“沐青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把烟熄了。”沐红鲤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弟弟。

怨念十足的沐青鱼把烟熄了,却没打算闭嘴,红酒上来后,没让服务员动手,自己娴熟开启,倒了一大杯,一口就全倒进肚子,脸色不善道:“喂,蓝领兄,在哪高就呢?”

“青鱼,听红鲤说甲第跟你一个学校读书。”朱珍笑道。

“真的假的?”沐青鱼大吃一惊。

“真的。”秦洋微笑道。

“哥们,那你的成绩得多惨绝人寰才能跟我去一起进那破烂大学啊?”沐青鱼大笑道,转头望着脸色不善的亲姐姐,“姐,你没病吧,当初你们南外多少书呆子排着队让你挑你不要,结果最后就挑了这么颗陈芝麻烂谷子,以后开高中同学会得多少人捶胸顿足啊。”

才刚上齐冷菜,可这段饭感觉离尾声已经不远。

“沐青鱼,请不要拿你的肤浅恶心我的胃口,我还要吃饭。”沐红鲤冰冷道。

“吃饭吃饭。”朱珍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没胃口。”沐青鱼板着脸道,连不屑的笑脸都懒得挂着。

赵甲第脸上还是和和善善平平静静的表情,秦洋朱珍夫妇相视苦笑,这家伙是真没一点脾气的孩子还是没心没肺到了憨傻地步?

他们都忙着观察审视赵甲第,却没发现沐红鲤脸色古怪得很。

因为赵八两同志心平气和吃饭填肚子的同时,桌子底下一只爪子已经由沐红鲤小蛮腰滑向大腿,真是不折不扣的秀色可餐了。

沐红鲤红着脸低着头,小心肝扑通扑通,不敢动弹。

赵甲第不忘朝沐青鱼乐呵呵一下。

沐青鱼差点就喊出一句你傻啊。

赵甲第笑眯眯给沐红鲤夹了一块粉嫩鲜滑的丝瓜烩豆腐,用看似轻轻悄悄但其实一桌人都听得到的嗓音说道:“晚上房间开好了。”

第57章 不能忍

看似不痛不痒不轻不重几个字,在有心人耳朵里无异于平地炸雷。

沐红鲤清纯漂亮小脸蛋那叫一个红扑扑,鲜艳欲滴,媚眼了一下赵甲第,却没有生气。

这反常情形看得沐青鱼双目无神跟一条死鱼一样,仿佛全身上下蹦跳的力气都被瞬间掏空,他颓然捧着酒杯,吃了口冷菜,味同嚼蜡,艰难地将视线从姐姐脸上转移到赵甲第身上,他不是瞎子,这个不知廉耻下流卑鄙贫穷寒酸的传销男虽然还是那张嘴脸,但现在再看,明显多了点挑衅意味,姐姐乖巧温婉了23年,平时餐桌上偶尔听到一两个小黄色段子都会皱眉头,现在都开房了,却只是挂着羞涩,没有半点反感,这不是好兆头,天要塌了。

秦洋在苏州官场打磨出来的城府也有点不够用了,脸色尴尬,再没有方才的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更别提珠圆玉润的少*妇朱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外甥女。

简单一句话,局势就全部逆转了。

这叫四两拨千斤。

赵甲第依然是挺直腰杆正襟危坐的认真姿态,要了份米饭和一瓶二锅头,给沐红鲤又夹了一块菜,见对面三位都不动筷子了,等米饭等白酒的他就开门见山道:“叔叔阿姨,我是人,除了这次来上海上大学,还有高中偶尔连夜跑了趟天津,应该说算没有出过市,我也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今天来见你们,西装和皮鞋都是借的,我也知道穿着可能滑稽,有非驴非马的嫌疑,但我觉得既然是第一次见沐红鲤的亲戚,就算好笑一点,也是值得的,毕竟我必须认认真真来对待这件事,必须让你们看到我的态度,结果如何,不是我可以掌握的,但端正的态度是我今天来见你们以及跟沐红鲤交往的基础,就跟我上大学一样,努力考了个勉强的二本,我不后悔不遗憾不愧疚。我今年十九岁,比红鲤小两岁,但我从小学起就开始自力更生,相信一定能把红鲤养得白白胖胖,比现在还水灵。”

沐红鲤笑容灿烂,小鸟依人,看来那个在情感道路上好不容易从牛角尖里出来的孩子又钻进去了,而且这次显然更深。

朱珍欲言又止,却不知如何打破僵局,忍气吞声。赵甲第让她一惊一乍,丰腴胸脯现在才平息起伏,她换个角度重新审视这个孩子,北方人中并不出众的身高,不魁梧但也不清瘦的身材,其实很能撑得起那套西装,端坐着正儿八经谈吐的时候,有种军人气质,如果不是沐红鲤在聚餐前就被他们“逼供”出一些大致家庭背景,朱珍甚至会误认为他是部队大院里出来的年轻人,她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却有意无意跟他的视线对撞了一下,不知是否错觉,朱珍觉得他四平八稳的眼神里竟然有种挑逗意味,暗藏玄机,以往这只有酒桌上相互关系熟透了老男人才有的道行,但朱珍不敢肯定,也不愿意相信,心中错愕,打翻了五味瓶,想到那句当着他们面的公然调情,朱珍有点恼羞成怒,她那青春期发育和后期开发都很好的胸脯又轻轻颤抖起来。

秦洋当然不清楚就发生在身边的诡谲勾当,他终于从起初的震惊和恼怒中回过神,马马虎虎恢复心平气和,缓了口气,不再把眼前的年轻人纯粹当做孩子看待,因为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在餐桌上给他来个下马威的,一番察言观色,天晓得被寄予厚望的外甥女会不会真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秦洋终于决定让妻子在局面上退后一步,由他来掌控,挤出一个已经熟能生巧的笑脸,问道:“甲第,你家里情况怎么样?”

沐青鱼竖起耳朵。

沐红鲤没有插嘴,因为她知道在官场打拼将近二十年也没有磨去全部清高文人气的舅舅终于正视赵甲第,而不是一味成*人对孩子的俯视。赵甲第一只不安分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大腿上,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小幅度轻弹中指,弹得她有点痒,时不时还要抹一把,沐红鲤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处子之身,哪里遭受过这样的亵玩,一直红着脸。

二锅头上桌,赵甲第倒了满满一杯,小喝一口,笑道:“叔叔,我父母离异,爸是生意人,一身铜臭,估计在你们眼里会不太讨喜,我妈在加拿大,还有个奶奶,我也不怕说实话惹人烦,他们都不太好说话,一个目中无人,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不肯出来,我奶奶就更不用说了,估计除了我,没谁觉得她和蔼和亲,对了,我还有两个姐姐,在家里陪我奶奶的那个正常一点,在英国读书那个就别提了,我从小学起就没跟亲生爸妈一起过中秋和春节,后妈漂亮是漂亮,不过跟我不对路,弟弟是个混世魔王,不服管,大妈在普陀山吃斋念佛,因为老家是小地方,说是村,但跟镇差不多大,七七八八的亲戚挺多的,辈分也乱,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个姑姨伯舅,听上去比较复杂,也确实是,反正挺乌烟瘴气,不过我可以保证沐红鲤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我们谈恋爱,就是我们两个人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情,谁都不能指手画脚。”

沐青鱼傻眼了,这蓝领传销男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三个妈?亲妈大妈后妈?

朱珍顿时刮目相看,她敏锐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铜臭,生意人,目中无人,英国,加拿大,普陀山,指手画脚。

不是每个做生意的人都可以被称作一身铜臭并且目中无人,能够让女儿在英国留学,起码是中产阶级的水准,联想赵甲第远比一身装扮要出格却骨子里透着淡定的言行,可见这个家伙十有八九不会像表面那般寒酸,再说了有一个两任妻子分别在加拿大和普陀山的爹,家境简单不到哪里去。

但最让朱珍无法释怀的是最后一个关键词。

指手画脚。

是对他们的暗示和提醒吗?这可不是一个谦恭后辈该有的态度啊。

朱珍不由自主望向赵甲第,怔怔出神。

“你叫沐青鱼?”赵甲第毫无征兆地笑问道。

“干什么?”沐青鱼紧皱眉头,双手抱胸,典型的防御姿态。

“你成绩比你姐差远了,是自己不上进还是脑袋不好使?”赵甲第又是一副招牌式笑眯眯乐呵呵的憨厚模样,嘴里言辞可一点不含糊。

“哥们,你不跟我一样?”沐青鱼感到无比荒谬,感觉就像他这次回江苏喊了双胞胎玩双飞燕,姐妹花年纪确实不大,可明明都是经验丰富的骨灰级玩家了,还娇滴滴跟他装纯,搞得像是黄花大闺女第一次伺候男人,其实是不是那一天的第一次都不好说。

赵甲第没有道破天机,给秦洋倒了杯酒,起身弯腰递过去,“叔叔,咱俩走一个?”

“走一个。”秦洋哭笑不得,只好起身接过酒杯。

两人干脆利落地干了一杯。

被晾在一边的沐青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子上挂不住,却碍于赵甲第的背景不详和姐姐的眼神警告,不敢造次,只能喝闷酒。

一瓶二锅头被赵甲第和秦洋断断续续“走一个”喝得见底,这顿饭也就真正拉下帷幕。

饭桌上酒菜没怎么浪费,赵甲第没摆出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但也吃了三碗饭,半斤酒和半桌子菜肴,朱珍不是沐红鲤,没有心理准备,她本就对这类应酬性质的正餐没胃口,加上没什么心情,就只顾着看丈夫和赵甲第暗流涌动的争锋相对了,沐青鱼根本就插不上话,成了边缘人物,起先朱珍还希望靠这个小愣头青打开局面,把赵甲第“逼出原形”,最不济也应该多掏出一些东西,何曾想第一回合交锋后就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了。朱珍买单的时候瞥了眼赵甲第,心想真是咬人的狗不哮啊,小瞧了。

朱珍微笑道:“红鲤,晚上陪舅妈去逛锦江迪生吧?”

沐红鲤轻轻摇头,笑道:“早说好了,要陪甲第的。”

女大不中留啊。

被赵甲第灌进半瓶酒的秦洋心中叹息,这么快就胳膊往外拐了,那个含蓄矜持的小妮子果然长大啦。

拦不住就不拦了,反正他和妻子只是打先锋的小角色。

赵甲第去洗手间,沐红鲤想要跟出去,朱珍打了个眼色,沐红鲤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来。

秦洋闭目养神。

养气功夫了得。

沐青鱼赌气地抽烟,朱珍在酝酿措辞。

“放心啦,甲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沐红鲤打破沉默,她何等聪慧,自然知道赵甲第那句晚上开房间吓到了他们。

“都跑去开房间了还会是哪种人?姐,你是不是被灌迷魂汤了?”沐青鱼脸色铁青。

“跟你有关系吗?”沐红鲤一拍桌子道,动了真怒,“沐青鱼,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嚼舌头,以后别喊我姐,更别求我帮你打掩护。”

别说沐青鱼,就连朱珍都被外甥女突如其来的拍桌子给震慑住。

“姐,我是你亲弟弟!他一个外人,你至于吗?”沐青鱼红着眼睛道。

“等你有一天找到敢带进家门的女孩,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沐红鲤起身离开包厢。

沐青鱼握紧拳头,垂头丧气,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怎么办?”朱珍担忧道,望向丈夫。

“这种事情我们不好随便干涉,总不能现在打电话给我姐,说你女儿要跟一个男孩子开房间去了。我相信红鲤有这个分寸。再说赵甲第也没什么大缺点,挺不错的。”秦洋苦笑道,他也知道这话无非是自我安慰,无济于事。

沐青鱼沉着一张脸走出去。

“红鲤在情感方面太单纯了,赵甲第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要受伤,最后肯定还是红鲤吃苦果子,我不放心。”朱珍感慨道。

“赵甲第当然不能看表面,何止是不简单,根本就是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看似不温不火,我都受伤不轻。”秦洋靠着椅子,抽起一根烟。

“需要查一查吗?”朱珍小声道。

“别,这样做就过了。”秦洋摇头道,继而补充,“等下我姐问起来,你就说小伙子挺好,就是红鲤太陷进去了,就这么说,其它的别多嘴,放心,青鱼自然会给姐姐姐夫打预防针。”

“他们真要去开房间?”朱珍脸一红。

“你说呢?”秦洋无奈吐出一个烟圈,揉了揉太阳穴。

天大的难题啊。

朱珍沉默不语。

女人的直觉让她很警惕赵甲第,这个年轻人太妖了,因为她知道他给人危险的感觉,却不至于让她憎恶反感。

赵甲第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沐红鲤在门外走廊候着。

“估计印象分要不及格了。”赵甲第尴尬道,轻轻抱着沐红鲤。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沐红鲤真诚笑道。

“我应该表现得听话一点的,老实一点,这样可能好点。”赵甲第将头放在她脖子上,闻着她特有的清香,心旷神怡,有点想睡觉了,然后就想到了大床,坏坏一笑,咬了一下沐红鲤耳垂。

沐红鲤缩了一下脖子,躲在他怀里。

“摊上我,你乖乖女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赵甲第捧起沐红鲤脸庞,标志性的文青式清冷,只在他面前展现的小妩媚。

沐红鲤嘻嘻道:“我乐意。”

赵甲第沸腾了,再不禽兽一回就太天理难容了,斩钉截铁道:“不能忍了,去柏悦酒店!”

第58章 梅开二度

(此章节名献给小野和鸟毛。不许想歪,否则面壁。)

说去酒店岂能不去,该驷马难追的时候就得驷马难追,赵甲第根本不给准媳妇矜持腼腆的机会,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斩巨龙揍巫婆地就来到了今晚的目的地,上海柏悦酒店,如果马小跳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唏嘘这王八蛋慷慨起来比他还要生猛。

到了酒店门口,沐红鲤却不肯进去,死活都不肯。不是她故作淑女。只是她又心疼了。出身江苏大户人家的她,作为沿海省份城市里耳濡目染大风大浪长大的孩子,她就算是再孤陋寡闻,也知道眼前这栋大厦的大名,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她的家境让她全家旅游的时候住的往往是5星酒店,北京的昆仑饭店,广州的香格里拉,杭州的西子国宾馆,等等,她再不食人间烟火,也知道里面的柏悦酒店价格肯定不低,事实上前几年他们全家就住过近在咫尺的金茂大厦凯悦酒店,价格是多少,她没有在意过,但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所以这一次,沐红鲤不得不在意,花父母的钱,她心安理得,花赵甲第的钱,她心疼,是真心疼。当初睡赵甲第室友马小跳请客的酒店,他说要请她住最好的酒店,她很开心,却不当真,沐红鲤站在环球金融中心外面,拉着赵甲第轻声道:“我们去住青年旅馆。”

一身彪悍套装的赵甲第嬉皮笑脸道:“媳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沐红鲤扬起笑脸轻轻道:“去青年旅馆也很快的啊。”

赵甲第揉了揉她脸蛋,柔声道:“傻媳妇,替我省钱也要等我们结婚了再说。”

这一次赵八两是真砸锅卖铁了,4000多的房价,定金怎么也要七八千的样子,所以他把家教工资和那笔受惠于徒弟中考进步的奖金拿出来了,把手上的全部闲钱都贡献出来,勒紧裤腰带,差不多能算倾家荡产,但对于一个敢当着全体师生的面对一个女孩说我喜欢你的疯子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不。”沐红鲤摇头,异常坚定。

“哥是暴发户的儿子啊,从小就不把钱当钱的。”赵甲第从西装口袋掏出全部家当甩了甩,可惜一叠钱八千块,捣鼓不出太多富二代的跋扈气焰。

“如果去青年旅馆,我们能去20次了哦。”沐红鲤抛了一个青涩的媚眼,摇了摇赵甲第袖口。撒娇勾引男人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新鲜的活,她在学习,在进步,在为了自己喜欢并且让自己一直心疼的男人去尝试着改变。

“不。”这一次是赵甲第坚持顽固。

沐红鲤嘟着嘴巴。

“傻丫头,我口袋里有钱让你住最好的酒店,就不会让你住第二好的。一个男人说让你幸福,兜里穷到只剩下一百块钱,如果还站在摊子前计较盘算该买一百块的戒指还是八十块的戒指,他一定不会真的给你幸福安稳。”赵甲第轻声道,“生活很操蛋,我不知道以后自己是飞黄腾达还是辛酸落魄,但我见到你第一面说的话,有效期是一辈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沐红鲤伸出手指,哭哭笑笑,梨花带雨,却灿烂夏花。

赵甲第笑着伸出手指,勾在一起。

就这样,传销男把一位青春璀璨的黄花闺女给拐带进了柏悦酒店的江景房。

“哇,好漂亮。”沐红鲤进了房间后就蹦蹦跳跳到窗边,60个平米的房间,面朝外滩,几乎完全凌驾于金茂大厦之上的84层,夜景辉煌。

赵甲第一个饿虎扑羊,在电梯里就感受到危险气息的沐红鲤立即跳开,靠着窗户,笑颜妩媚,她此刻的美,惊心动魄,那是一种女神级美女独独为自己男人表露出来的欲拒还迎,赵甲第这一刻战神附体,几步杀将过去,沐红鲤这次没有躲闪,被赵甲第紧紧压在落地窗上,她那具脱掉外套的玲珑身躯被挤压得愈发曲线诱人,她扭过头,咬着嘴唇呢喃道:“还没洗澡。”

“鸳鸯浴是最后的压轴戏。”赵甲第贴近她脸庞坏笑道。

“下流。”沐红鲤媚眼如丝道,像一头主动投入饿狼怀抱的纯洁小鹿,紧张忐忑,小心翼翼掩饰着她的娇憨期待。

她闭上眼睛,挡在胸口的双手放下,环住赵甲第。

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

去他妈的前戏。

老子是处男,要的就是翻身上马提枪上阵。

赵甲第一把抱起沐红鲤,轻柔放在大床上,双手颤抖着褪下所有阻碍他欣赏人间最美风景的束缚。

比起眼前旖旎,窗外楼下外滩的风光,简直太小儿科,不值一提。

沐红鲤并不算太高挑,一米六八的个子,不属于丰腴类型,但胜在匀称,处处是出彩的黄金比例,唯一不匀称的恐怕就是她掩藏很好的挺翘双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傲娇。太傲娇了,不亲手脱下她的衣裳,根本没人能想象这么一个自编自曲弹吉他的文青美女,可以有一对让男人癫狂的温润宠物。赵甲第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品尝这份私密的男人,似乎也将是最后一个。

一条灵气的红鲤鱼,心甘情愿被剥去全部鳞片,一丝不挂了。

她双手摊开,攥紧被单。两条修长玉腿夹紧贴在一起,做最后象征性的温柔抵抗。

赵甲第迅速脱下衣服,那只爬过树遛过狗拿过刀砍过人略显粗糙的手紧握沐红鲤的挺拔山峰,微微揉捏。

沐红鲤咬紧嘴唇,深情喃喃道:“甲第,要一辈子对我好。”

“以后只有我可以伤害你,其他人都不可以。”赵甲第矫健身体压上去,轻声道。

男女情爱,其实坦诚相见后,大多无师自通,尤其在这个资讯发达到畸形地步的社会。赵甲第身为阅尽床战片无数有码也无码的资深宅男,虽然一路小小的跌跌撞撞慢慢的磕磕碰碰,但在沐红鲤的有意无意的牵引下,终于桃源洞开,开启另一个世界。

沐红鲤抱紧赵甲第,眼眶湿润,皱着眉头,楚楚动人。

女孩变成女人了。

曾经,在迎新晚会上,她唱了一首献给一切长大了孩子的歌,那时候身为观众的赵甲第在台下惊为天人。此刻,赵甲第一步一步亲自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只为他一个人“歌唱”的女人,舞台就是大床。在经历初期的刺痛和磨合后,沐红鲤的天籁声音愈发迷人,优质的嗓音诉说着呻吟着喘息着陶醉着,让赵甲第欲罢不能,动作逐渐由温柔转为粗野。

赵甲第忘我耕耘,沐红鲤婉转迎合。

汗流浃背。

微黑的强健身躯和雪白的胴体构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终于,两人一起攀上情欲的巅峰。

沐红鲤呻吟着哭出声,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夜晚,这个男人,这个第一次。

漏*点过后,沐红鲤艰难却迅速地用被单裹住身体,侧身背对着赵甲第,不敢见人。

“媳妇,累吗?”赵甲第笑问道,想抽烟,还是忍住。

沐红鲤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那张清纯到让男人以为永远不会跟春意沾边的脸蛋绯红鲜艳。

“想梅开二度吗?”赵甲第嘿嘿笑道,钻进被子,紧贴住她的后背。

“嗯?”沐红鲤疑惑,聪明的脑袋不够用了。

“这个啊。”赵甲第挺了一下身体。

“不理你。”沐红鲤把头埋进松软枕头。

“那我们洗鸳鸯去?”赵甲第坏笑道,两只手都不肯闲着,继续在媳妇身上孜孜不倦地探索。

“好困,不想动。”沐红鲤慵懒娇羞道。

“那我们谈谈人生理想聊聊国家大事?”赵甲第伸长脖子在她耳畔打趣道。

“不要。”沐红鲤哼哼道。

“舒服吗?”赵甲第趁胜追击。

“痛。”沐红鲤撅着嘴巴委屈道,眸子里却充满幸福和愉悦。

“那我们以后都不做这事了,好不好?”赵甲第唉声叹气道。

沐红鲤轻轻轻摇了摇埋在枕头里的脑袋。

“媳妇,跟你说个事儿。”赵甲第突然正经起来。

“你说。”

“我喜欢你这里。”赵甲第把玩沐红鲤的胸脯。

“流氓。”沐红鲤腻声道。

“还有这里。”赵甲第身体向前一刺,就滑入了一片温暖泥泞。

沐红鲤的秋水眸子春意盎然。她恍然,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梅开二度。

“媳妇。”赵甲第开始辛勤耕耘。

“什么?”沐红鲤娇喘。

“你现在的声音比唱《孩子》还要好听。”赵甲第也开始喘息,因为这具用一个曼妙姿势跟他天衣无缝的娇躯实在太过妖娆,他恨不得吞进肚子。

沐红鲤一直在苦苦压抑自己的呼吸和喘息,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放开。

妖精啊。

赵甲第竟然当场缴械投降。

第59章 最好听的情话

沐红鲤和赵甲第到柏悦酒店其实才晚上9点钟左右,梅开二度后差不多11点,她终究还是没有同意鸳鸯浴,单独洗了个澡就躲在被子里,等赵甲第洗浴完毕,她竟然已经沉沉睡去,赵甲第倒是生龙活虎,没什么倦意,也没打算再做天打五雷轰的事,帮沐红鲤盖好被子,看着那张倦意浓郁的幸福脸蛋,赵甲第涌起不可抑制的心满意足,穿着浴袍躺在一旁翻看柏悦的酒店介绍和服务菜单,时不时瞥一眼酣睡的女人,对,已经是女人,不再是青涩的女孩。

凌晨左右,仍然没有睡意的赵甲第上网做了点日常功课,顺便查了一些这栋环球金融中心的资料,最后找出一根铅笔,在白纸中央写下沐红鲤三个字,然后在附近写下秦洋(苏州市政府秘书长)、朱珍(南京教育系统)、沐青鱼(江苏省准2线纨绔)等相关描述,以前他根本不会做这些手脚,本能排斥所谓的关系网,不过在蔡姨的佘山书房,大黑板上让人既头皮发麻又惊心动魄的人脉图,让他触动很大,让赵甲第收敛了以往的偏执,略做思索,他想学着大虎人杨青帝给三名角色做性格分析,却无从下笔,只能作罢,一次见面,赵甲第没有火眼金睛,除了小衙内沐青鱼言行无忌城府不深,别说精于养气的秦洋,就是朱珍,他也不敢说看个通透,不去画蛇添足,赵甲第将这张纸折好放进西装口袋,他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拉开一些窗帘,确定光线不会惊扰沐红鲤睡眠后,他环胸而立,视野开阔,眼神有一种不同于往常的坚毅。

市那只蹲在井底的癞蛤蟆跳出井后,似乎开始迅速成长了。

沉默许久,赵甲第回到床上钻进被子,把沐红鲤扳过身子搂在怀里,睡得很香的妮子似乎很喜欢这个温暖,下意识钻了钻,贴得更紧凑,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结合而被创造出来,两人相拥而眠,安静温馨。

早上沐红鲤率先醒来,发现两人双腿交缠,而最显著的刺激无疑是赵甲第那条规模总算不太出格的雄壮,她没有动作,只是静悄悄凝视近在咫尺的脸庞,没有沐青鱼身边一些死党的阴柔脂粉气,也不至过于粗糙阳刚,沐红鲤轻轻伸出一条纤柔胳膊,手指抚摸他的眉毛,其实那晚在香格里拉大床上听说了他的“喜剧” 后,她就越来越喜欢发掘赵甲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而且越来越陶醉其中,就像一个寻宝游戏,她会观察这个男人偶尔憨憨傻傻时候的温和眼神,会打量他促狭起来作弄她时眯起眼睛的弧度,会记住他思考一个数学难题的中指敲打动作,会格外钟情他专注思考时紧紧抿起的嘴角,这都是专属于她的小宝藏,她庆幸他没有一张乍一眼看去就英气凛然的优势脸蛋,因为那样可能就有太多的莺莺燕燕跟她争抢,沐红鲤点了点赵甲第很挺却不算鹰钩的好看鼻子,她低声笑道:“我的眼光就是好嘛,其余的女孩都是近视,幸好幸好。”

赵甲第还在睡觉,呼吸平稳,他并不是络腮胡,就算几天没刮也不会出现密密麻麻的胡渣,不过昨晚当他把头埋在沐红鲤胸脯里,她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刺刺的异样酥痒,不疼不痛,相反很舒服,就像他此时两腿间的勃大,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和提醒他的雄性特征,沐红鲤伸出两根手指,摩挲他的嘴唇,它们很薄,并不厚实,也许是他五官里唯一能算阴柔的部位,小时候多半是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沐红鲤触觉略微温凉,留连忘返,她听说这样的男人生性凉薄,忍不住噘了噘嘴,沐红鲤一本正经道:“以后不管你对别人怎么样,可不许对自己媳妇薄情寡义。”

赵甲第依然没有动静,凌晨五点,往常这个点上差不多要醒?来,然后是一个犀利的鲤鱼打挺蹦达起床。估计是昨晚钻被子搂着羊脂暖玉的沐红鲤,强忍不对睡梦中的媳妇下手天人交战耗费了太多精力,要知道初尝禁果就来梅开二度非但没让赵甲第一蹶不振,反而愈战愈勇,大有“媳妇与俺再战五百回合”的冲动,为了克制这股要遭雷劈的不纯洁欲望,赵甲第忍了,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才上半身降伏了下半身,不太甘心地睡去。

沐红鲤见他还是没反应,就大胆了些,手掌贴在他脸上,轻柔道:“老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然后结婚领证生,我要给你生孩子,最好是双胞胎,漂亮的女儿帅气的儿子,然后一家人一起去旅游,从小就把他们培养成小驴友,好不好啊?”

“好。”赵甲第睁开眼睛笑道。

沐红鲤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缩,却被大手立即拉回去,她连闺蜜都不曾一睹庐山真面目的胸部经过昨晚某人的目测、调戏、爱抚、揉捏和吮吸等一系列好不含糊决无水分的实践后,鉴定为一对顶尖的宝贝玩物,赵甲第虽然不是花丛老手,更没有吃过什么良家啊野花啊少*妇什么的,但没吃过猪肉好歹通过无数部经典爱情动作片的熏陶也算看过很多漂亮的猪跑了,以前黄华纪念床战片观赏数量破千后很是感慨道哥们咱现在别说是看母猪跑,他妈的连母猪倒立后空翻都见识过了,那一年,立志要做小白脸里的有志青年的黄华才15岁,随后没几天,他就叼着****迈着风骚的步伐出现在赵甲第他们的夜宵摊子上,说咱现在是猪肉都吃过了,老杨手枪一批禽兽流着口水红着眼睛问滋味咋样啊有没有降龙伏虎一百零八式都用上啊,当时坐下后黄华斜了一眼灌了瓶啤酒,红着脸说他妈的那位妇女同志太如狼似虎了,她刚使出观音坐莲,我就缴械了,然后黄华故作镇定说男人??一个都这样,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赵甲第都生怕自己第一次也这么不爷们,所幸事实证明他比黄华要牛掰好几个境界。赵甲第不是胸控,对女人胸部大小没有苛刻要求,不求能够夹圆珠笔之类的高难度动作,不过沐红鲤胸部这对相对苗条身材异样傲娇的尤物确实诱人,大,却还能保持滚圆坚挺的胸-型,想象一下吧,一位成绩出色、家教森严、气质冷纯的清高女孩,却包裹了一对不显山不露水的凶器,何等无敌?

赵甲第其实早就醒了,如果不是沐红鲤太忘我投入,早就能感觉到他那玩意儿的蠢蠢欲动了。

他第一时间使出床第秘技龙抓手,牢固住一只大-乳鸽,心神立马摇曳起来,心猿意马啊。

“不要。”沐红鲤央求道,楚楚动人,让人怜惜。

“媳妇,不会乱来的,一定老老实实,过两天等你身体复原后再做那事,现在就是过过手瘾,要不然我会崩溃的,不能怪赵甲第同志毅力不够坚定,只能怪敌人的美人计太凶猛啊。”赵甲第呵呵笑道,手上动作不断,媳妇身上的香味沁人心脾不说,握在手中一只手无法完全掌握的嫩肉更是销魂。

沐红鲤身体轻轻颤抖,默默承受这份娇羞的温存。

“怪不得史书上有前赴后继的‘从此君王不早朝’,温柔乡英雄冢,我也一点都不想起床。”赵甲第由衷感慨道。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流氓本质,我上当了!”沐红鲤一只手软弱无力地在赵甲第脸上拧了一把。

“要反悔?”赵甲第威胁道,手上微微用力。

沐红鲤本就是很敏感的体质,哪里能抵抗这种亵渎,精美小脸马上就一脸绯红春色,都能滴出水来。

“来,喊声老公听听。”赵甲第嘿嘿怂恿道,他最喜欢勾引怀里的清纯大美女了,她那嗓音,绝对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主播都要动人天籁。

沐红鲤只能用沉默反抗。

“媳妇,我要坦白。”赵甲第突然正经起来。

“说。”沐红鲤有点纳闷。

“不敢说,怕你生气。”赵甲第一脸为难。

“不说就不怕我生气啦?”沐红鲤睁大眸子狠狠瞪了一眼。

“真说了?”赵甲第在她耳畔轻声道。

“嗯。”

“媳妇,我最喜欢你的叫-床了,我语文不咋的,似乎有个说法怎么说来着,绕梁三日余音不绝?”赵甲第坏坏道。

“大流氓!”沐红鲤涨红了脸嗔怒。

一脚把赵甲第踹下大床。

母老虎不发威你真当媳妇是小病猫了?

真正确定下亲密到不能再亲密关系的两人嬉嬉笑笑打打闹闹,赖床一直到9点多,说不完的情话,都快把赵甲第肚子里的货都给掏空,沐红鲤多正经良家的一个闺女啊,一直被动防御,有时实在扛不住他的厚脸皮才一阵不淑女也不野蛮的拳打脚踢,就当给皮厚肉糙的赵甲第搔痒了,起床后两个人一起在盥洗室洗漱,沐红鲤已经很自觉地承担媳妇的义务,帮他挤牙膏,见他拿毛巾胡乱擦脸就想应付了事,又给他仔仔细细抹了一遍,见赵甲第听话得很,她就暖洋洋充满满心窝的恩爱甜蜜,在酒店用完早餐,赵甲第问她今天没课吗,沐红鲤笑道逃了呗,赵甲第说要不请个假,沐红鲤俏皮道不,这是我从上幼儿园起第一次逃课。赵甲第哭笑不得问下午还有课吗,沐红鲤点点头说也不去了然后问赵甲第你呢,赵甲第说下午倒是有专业课不过既然媳妇逃了那我当然也要讲义气,没想到沐红鲤背着手垫着脚站在落地窗前说要不我下午陪你一起上课吧,赵甲第想了想没有拒绝,心中一笑,难道是媳妇急着要去他学校给美眉们白菜们示威啦?

点多退了房间,出酒店的时候沐红鲤轻声道以后我们住便宜点的酒店好不好,青年旅馆之类的就很不错啊经济实惠也挺干净。赵甲第笑着点了点头。回到杨浦他那所有一个彪悍老校长还有一位漂亮英语老师的大学,赵甲第觉得以后会忘了这所学校的教学楼、宿舍、操场和一众老师,却绝不会忘老校长在开学典礼上言简意赅的一番真心话。中午在他们学校的破烂食堂吃饭,赵甲第在上海外国语蹭了沐红鲤无数段饭,终于有机会反请一餐,作为沐红鲤的护花使者,赵甲第表示毫无鸭梨,去食堂路上无数不善意的视线,他非但没有无视,反而很牛气地半搂着媳妇那部盈一握的桃李小蛮腰,时不时光天化日之下刻意用猥琐卑鄙无耻下流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的视线“临幸”一下沐红鲤的胸部,那姿态再明显不过,老子是癞蛤蟆咋了,就要拱一棵最水灵的白菜给你们瞧瞧,小伙子们年少多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顶个屁用,依然敌不过老子的厚颜无耻先下手为强。

沐红鲤多聪明灵犀的一孩子啊,很配合赵甲第的不要脸,做足了小媳妇姿态,温顺贤惠得令人抓狂。

下午上专业课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片片瞎了眼式的错愕视线。

连那中年教授上起课来都格外精神,眼神经常飘向新鲜面孔的大美女沐红鲤。

李峰和沈汉知道底细,自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下课后沐红鲤跟着赵甲第进了宿舍,那宿管跟103寝室关系很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小跳经常给他发中华烟,李峰和沈汉也都是马屁精,没事就在宿管办公的地方一起抽着烟称兄道弟,所以宿管哥也就乐得给103一点特权。103寝室的干净清爽出乎沐红鲤的意料,让原本想要帮忙打扫的她毫无用武之地,李峰和沈汉很识趣地找各自女朋友谈情说爱,把寝室留给孤男寡女。

“比很多女生宿舍都要好,简直能算一尘不染,是谁的功劳?”沐红鲤坐在赵甲第的椅子上笑问道,她打量着自己男人的书桌,简单,朴素,没有什么多余的物品。

“寝室长李峰,他的爱好就是当一个管家婆,重度洁癖患者,寝室里要是有一双脏袜子比杀了他还难受。媳妇,要喝茶吗?”赵甲第坐在一边的沈汉椅子上。

“不用。”沐红鲤托着腮帮微笑道。

赵甲第随手拿了一本书,安静阅读。

沐红鲤手机铃声响起,脸色微微一变,她朝赵甲第做了个手势,接起电话,平静道:“妈,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是一个充满成熟气息的女性声音:“你今天没有上课?”

沐红鲤朝赵甲第做了个俏皮鬼脸,语调不变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我打电话去你寝室了,室友说你晚上起就不在。”

沐红鲤皱了皱眉头。

气氛有点凝滞,双方沉默了半分钟,沐红鲤母亲说道:“让他接电话。”

沐红鲤愣了一下,不悦道:“妈!”

“让赵甲第接电话。”那头的女人干脆道,她的嗓音不同于沐红鲤的清冷美妙,有点微微沙哑,却并不损害她声音的整体悦耳性,相反增添了一丝性感和雌性,能让赵甲第光是听声音就推断出她的骄傲性格,不得不说沐红鲤母亲的准女王风范,也许达不到蔡姨那个级数,但绝不是一般男人有福消受。

赵甲第伸手去拿手机,沐红鲤摇了摇头,一脸坚定,赵甲第继续伸着手,比她还要顽固,沐红鲤只能把手机交给他,赵甲第沉稳道:“阿姨,我是赵甲第,你说,我听着。”

“离开沐红鲤。”她的声音依然好听,却多了冰冷气息。说话更是一点都不肯拖泥带水,似乎惜字如金。

“理由。”赵甲第苦笑道。

“不需要。”

沐红鲤要抢电话,赵甲第没让她得逞,继续道:“办不到。”

他一样干脆利落。

对方啪一下挂掉电话。

沐红鲤红着眼睛,有委屈,也有感动。委屈是替赵甲第打抱不平,感动是因为赵甲第的直白,“办不到”三个字,是她听过最好的情话。

第60章 日记

按照赵甲第以前的执拗脾气,根本不会去在乎别人的家庭背景,不畏惧不垂涎,说他是无知者无畏也好,不撞南墙不回头也罢,反正他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好孩子好学生大概无法理解一个背井离乡的小屁孩怎么敢在床底弄西瓜刀,更不太能理解一个成绩其实不俗单科无敌的家伙怎么会打架起来比痞子还要无赖,记得小八两在姐姐王半斤送他上学离开没多久,班上有个很跳的家伙见他踩了双崭新旅游鞋,就喊上一批本地学生要把小八两的鞋子踩黑,嬉皮笑脸说那是规矩,小八两那会儿已经不是一路哭到异地上学的小八两,张牙舞爪,把一群废柴给掀翻,当然自己也是鼻青脸肿。然后梁子结下了,于是他的书本总是隔几页就要被撕掉一页,橡皮圆规铅笔总是无故失踪,小八两一开始没动静,有一天等那个为首的同学落单上厕所,堵在里面揍了整整十分钟,事情闹大后班主任按照流程走就打电话给他父母,金海实业一位秘书接的电话,给赵三金传话撂了一句没空,把老师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因为被打的学生父母在当地有些背景,小八两接下来的日子怎能不昏天暗地,别奢望所有园丁都有春蚕到死丝方尽的高尚情操,总有被柴米油盐压榨成市侩小民的人,那个班主任天天给小八两穿小鞋。

赵甲第小学毕业第一天,就带着麻雀操着藏了很久的西瓜刀冲进那人家里,瓶瓶罐罐全部砸了个稀巴烂,12岁的赵甲第那一年155公分,扇那家伙巴掌的时候都得跳起来,将近一米八的成年汉子,对着两个带刀的孩子,脸被打肿还是屁都不敢放一个,麻雀离开的时候将一把刀砍在桌子上说,报警,杀你全家,事后那人还是屁都没放一个。于是很小赵甲第就知道赵三金这个混蛋靠不住,远在加拿大的妈妈帮不上,吃了亏得自己找回场子,没人会帮他,没人会给他擦屁股,用拳头不行,那就用西瓜刀,所以寻常痞子混混都不敢玩的西瓜刀,在小八两和麻雀豹子这三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犊子眼里,就是另一个靠得住的死党,以赵甲第为领袖三人抱团熬过初中,才跟黄华那批人不打不相识,是赵甲第教会了他们怎么玩单挑,是豹子教会了他们怎么才叫耍流氓,后来赵甲第还教会了杨萍萍怎么朝人脑袋上拍砖头,教会了小资女胡璃怎么泼妇骂街,没有一件件足够荒唐的壮举,他们之间断然不能培养出深刻的友谊,到了新根据地上海,赵甲第终于趴在小媳妇沐红鲤身上变成了爷们,别指望他这种有三个妈家族关系乌烟瘴气的牲口会有多纯情,仅剩的纯良也都被高中时代的那个马尾辫校花给挥霍一空了。现在,赵甲第认识了高高在上的女王蔡姨,包养了更水灵更漂亮的马尾辫,拿到手了杨青帝那本象征精神财富的日记,他觉得自己必须作出某些改变,必须适应新的环境,上海不比,这里的水更深,深不见底,这里的人更多,好人坏人,美人丑人,穷人富人,密密麻麻扎堆在一起,不再是几块板砖几把西瓜刀就能摆平一切,他是真喜欢沐红鲤,真喜欢这个肯把第一次亲嘴第一次做*爱太多第一次献给他的女孩,所以他必须不再像高中时代那样自以为是地简单认为喜欢一个人全心全意用尽所有力气就喜欢一个人就够了,他还得承担和审视更多的东西,不管愿不愿意。不过他还在摸索,摸着石头过河,循序渐进的道理他懂,毕竟不错的脑袋瓜就搁在他肩膀上,他在送沐红鲤回学校的时候问了一些问题,原本不想因为家庭因素给赵甲第造成心理负担的沐红鲤老实说了,她爷爷和父亲都是外交官,级别不算高,一个正厅一个副厅,她母亲也就是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的女人也是政府官员,正处级,再多她也没有说,赵甲第不笨,联系体制内的秦洋和朱珍,沐红鲤背后的两个家庭除非北京否则随便放在哪个省份都足够分量,不是一个19岁地方性2流大学学生可以叫板的两艘巡洋舰,即使不是巨大航母,已经足够惊人,为军事迷赵甲第对军舰再熟悉不过,两艘重巡洋舰的炮火一起倾泻起来,那场景就跟烟花一样,绚烂是绚烂,可作为目标,绝不快乐,更不轻松。

沐红鲤被骑着二手自行车的赵甲第护送到宿舍楼下,她一脸温柔说道甲第不许担心,赵甲第笑了笑说我这人贼胆包天最不怕大人物了尤其是丈母娘,随后沐红鲤说她能处理好家里的事情,赵甲第说傻媳妇这种事解铃还得系铃人啊我怎么舍得让你孤军奋战,沐红鲤撅着嘴巴说我不愿意你跟我谈恋爱都提心吊胆,站在楼下格外碍眼的赵甲第正大光明抱着不曾为谁温柔的沐红鲤说道我跟我的手机一样都是打不死的小强一遇上高手就能小宇宙爆发丈母娘来杀人灭口了我也能扛得住,沐红鲤笑骂一声坏蛋,赵甲第拍了一下她屁股故作恶人状道我就恶人了速度开房去,沐红鲤红着脸轻声道过两天今天不行的,还是那一身煞笔装备没来得及换的赵甲第笑嘻嘻道媳妇来亲一口我非让那群眼红的护花使者眼馋死不可,沐红鲤狠狠亲了一口就逃进宿舍,赵甲第迈着很欠抽的豪迈步伐扬长而去,沐红鲤到了寝室扑到床铺,迫不及待给赵甲第打了个电话,正骑着车子在上外校园玩漂移的赵甲第叼着烟,一只手掌握方向,一只手拿着小强手机乐呵呵跟媳妇聊着天,直到手机没电为止。

沐红鲤躺在床上,在欣赏手机里的图片,都是她偷*拍的,主角当然是还在路上风驰电掣鬼哭狼嚎的的赵甲第同学。

“红鲤,你竟然逃课了?”一位室友竖起耳朵听完沐红鲤跟赵甲第的电话后震惊问道,她虽然跟这位上外俄语系当之无愧的系花谈不上朋友,但沐红鲤这样各种条件优秀到让男人垂涎三尺让女人自惭形秽偏僻还与世无争的女人,她还是很荣幸能跟沐红鲤在一个寝室生活,起码沐红鲤漂亮归漂亮,但从不做狐狸精,身为女性的室友,她当然更讨厌那些稍有姿色就摇屁股晃胸脯玩拆散游戏的贱货,当然,沐红鲤生冷的性子,她也一样敬谢不敏,习惯敬而远之。所以她才对能征服沐红鲤的家伙格外钦佩,不能否认,那位在俄语口语课上写了满满一黑板俄语的外校人士虽然相貌环节不能打高分,但够个性,还是比较讨喜的。

“是啊,不过我打算下不为例。”沐红鲤笑道,正在观看一张赵甲第骑自行车的背影,这个背影让她想起那个烈日炎炎下,他背了她又转身而去的那个汗流浃背却默默不语的背影。对于一个深陷爱情城堡的女人来说,她看上的那个男人,肯定多半是无可挑剔的。

“沐大美女,什么时候让他请我们寝室吃顿饭啊,不过我们这关,坚决不放行。”另外一个室友打趣道。

“没问题。”沐红鲤笑道,她现在就想全世界都来见证她的幸福。

“小沐,张教授昨天找过你,好像是想让你帮忙翻译一本学术名著,他说等你有时间就给他回个电话。”剩下一名室友提醒道。

“好的。”沐红鲤点头道,张教授是上外的镇校之宝级别的元老,桃李满上海,加上跟沐红鲤外公家族有一些交情,这位老人对她一直很照顾。

看了下时间,沐红鲤给赵甲第寝室打了个电话,确定他安全到达后才心安,还被某人死皮赖脸喊了声老公才罢休。

三个室友面面相觑,一阵叹息,看来沐大美女这次是真沦陷了。

“甲第,破了没?”李峰贼眉鼠眼道。

“啥,听不懂。”赵甲第装傻道。

“装,你就装吧,得了便宜卖乖,该杀!沈大元帅何在,将此等屑小之辈拖出去弹鸡鸡致死。”李峰怒道。

“本元帅在此,罪人受死。”沈汉二话不说就伸出粗壮双臂掐着赵甲第脖子,却没有用力,他是舍不得啊,微积分还得靠这个理科水平让人癫狂的变态指点。

“别折腾甲第了,这娃昨天晚上肯定累坏了,我们体谅下。”马小跳难得在寝室,撕开一包中华,一人一根丢过去,剩下的一整盒则很自然而然地丢给沈汉,现在这家伙跟夏季大致确定情侣关系后就整天患得患失,谁给古筝妹子发了条短信都让他心惊肉跳两三天,恨不得每天都腻在她身边,连带着烟瘾也一跃升为 103最大的一个,有事没事就去阳台唏嘘感慨一番,反正抽的是免费烟,还是3字头的软中华,站在栏杆旁叼着看美眉多玉树临风啊。

赵甲第笑着打开笔记本开始一些例行公事,上了下,纯粹为了修改签名,原先是一个很有内涵的物理公式,现在改为“我有一条漂亮的可爱的温柔的动人的苗条的清纯的小鲤鱼”。

身边三头畜生又开始用马小跳电脑看床上艺术片去开阔情爱世界的眼界了,津津有味,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嗑瓜子的嗑瓜子,和谐而友爱,伟大的103寝室啊。

“哇,小弟弟,有敌情。”没想到赵甲第改完签名没多久,一个意料不到的家伙第一时间就串出来,还顺便给赵甲第发了张很流氓的图片,是一只被滴蜡的兔子。

“杨萍萍,我的弟弟不小。”赵甲第叼着烟回复。能比他还不要脸的娘们,除了考上北大的富家浪荡女杨萍萍还能有谁。

“女王姐姐说很小啊,我看着也不大呀,再说了,你从不给我证明你弟弟是大是小的机会。要不咱漏*点视频下,你要是怕在室友面前暴露你的真面目,可以躲去厕所嘛,反正你是无线网卡,方便的很。”杨萍萍打字速度那不是一般的迅速,又发了个鄙视的图片。

“一边凉快去,跟你小白脸加强排找乐子去,我没工夫陪你流氓。”赵甲第有点无可奈何,是真拿这个女人没辙。

“别啊,你还没说你的小鲤鱼是咋回事,给说说,我最喜欢八卦了,正愁没法子把狐狸从穷乡僻壤拐骗回来,说不定这是个机会。”杨萍萍是图片控,发了个害羞表情。

“媳妇啊,一个好女孩。”赵甲第回复。

杨萍萍沉默许久,赵甲第刚想关,她回复一条:“你丫该不会不是处男了吧?”

赵甲第懒得理会这疯婆娘。

“不说拉倒。”杨萍萍凭借惊人的手速很快又发了一条,“甲第,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你要是再悲剧了话连我这种婊子都要替小胡璃不值。所以,甲第你一定要多情一点滥情一点,宁肯别人受伤,也别自己受伤了。”

赵甲第无语。

也只有杨萍萍敢自称婊子。

“谢了,萍萍。”赵甲第有点不是滋味。

“不用,真谢,就对小胡璃好点,对自己好点,不说啦,我要溜出去跟新勾搭上的北京大少去后海花天酒地颠鸾倒凤。”杨萍萍发了个男女圈圈叉叉的霸道图片,下线闪人。

赵甲第摇头苦笑。

他刚想下线,黄华就发了一连串的“啊”,赵甲第骂了声啊你妹啊,就关,然后立即关手机。

寝室里三头牲口还在那里对片子里无私奉献肉体和汗水的男男女女评头论足,赵甲第问要不要喝茶,只有沈汉应了一声,赵甲第就泡了两杯上等中的上等普洱,递给沈汉一杯,他从西装里把折纸拿出来,摊平,在沐红鲤和沐青鱼上面区域写了“丈母娘”三个字,然后括号,写上“门槛”,赵甲第对着这张纸,笑了笑,咧开嘴,没有丝毫挫败感。

他抽出一本在学校超市花了4块钱买来的笔记薄,写上第一篇日记,只有寥寥一行字:多读几本书,多看几个人,多经历几件事,多挣几块钱,只求日记末尾的那一天,问心无愧。

第60章 老师

赵甲第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勤快的人,能算四体不勤的那种,大学以前的求学生涯里都显得懒惰邋遢,就像他如果有五双袜子,那一定是一双袜子穿脏后随手丢在床底,等穿完第五双,必然会重新去穿第一双,轮流一边,等到实在不能再穿了再丢脸盆,等快发霉了再一股脑解决,小学初中那会儿王半斤经常去他学校给他洗衣服袜子,等赵甲第上高中出落得祸国殃民的王半斤可惜去帝国理工纸醉金迷了,所幸遇上了老杨黄华杨萍萍这帮纨绔,每到周末一定要聚在操场上玩小九炸金花,谁输了就去把全部人的脏东西给包办了,而且还必须是亲手解决,杨萍萍第一次干这活的时候面对七八个脸盆成堆的垃圾差点给熏死,最后偷偷送去洗衣房,胡璃这妞虽然骄傲,但是个实诚人,边洗边哭,大骂赵八两是王八蛋,因为要不是杀千刀的赵甲第最后关头故意给乱丢媚眼胡乱撒娇的杨萍萍放水,就轮不到她遭这个罪,最后其余人收到的干净衣服都完完整整,唯独赵甲第的袜子和衣服都破破烂烂,估计是搓太勤快了,尤其是裤子,裤裆那里都被剪刀折腾出一个大窟窿,赵甲第差点要扇她,真把她喊出来,见她大冬天站路上红着眼睛小手肿肿的可怜倔强模样,就没舍得,从那以后胡璃再没输过。

赵甲第不勤快,特指生活方面,在学习那一块,其实一点都不马虎。他现在那张让李峰和媳妇沐红鲤都挑不出刺的整洁书桌就是一个证明,赵甲第闭上眼睛都能把任何一本书准确抽出。第一层放什么,第二层书架该摆什么,床头该放什么类型什么层次的书,都有讲究,在赵家,他的书房是禁地,赵家老佛爷直接发话谁要敢在他孙子书房折腾出哪怕一丁点儿动静就扫地出门,即便是疯癫的王半斤因此也没敢瞎来,她曾跟童养媳齐东草争执了一段时间的书房整理权,失败告终后她就再没进去过。

尤其在赵甲第小学和初中打基础的阶段,他熬夜在厕所灯下看书的日子跟黄华15岁后夜夜笙歌的次数一样多,所以赵甲第从不觉得自己是天才,只不过他从小就跟暴发户老子不对眼,看不惯赵三金的附庸风雅瞧不上赵三金的没有文化,所以赵三金讨厌的,他就喜欢,赵甲第是真喜欢读书,打心眼热爱,从漂亮后妈踏进赵家第一天起,他几乎是憋着一口滔天怨气去发奋读书,外人很难想象一个小屁孩捧起第一本书起就发自肺腑去把书本当敌人对待,把读书看成一样事业,悲剧了整个小学赵甲第不幸中的唯一万幸就是遇上了老周,一个瘸子,教数学,教了大半辈子数学的穷书匠,如果以赵甲第现在的眼光来说实话,老周水平并不出众,但正是这个学问不深的老古板每天拿着板子边打边骂教会赵甲第怎样去学数学,一点一点教小八两怎么样背公式,经常给他开小灶,印象中,老周就等于板子,小时候赵甲第经常想这个从没笑过的家伙是不是连睡觉都抱着板子,等赵甲第大起来懂得自省和反思后,才醒悟瘸子老周不仅在教他读书,也教他如何做人,他升高中后听说老周转去乐亭县,就再没有见过老周和他的板子以及他的闺女,小时候赵甲第每次撅屁股或者伸手心被老周抽,总会肚里嘀咕等老子长大了就欺负你家闺女,他现在对老周那个跟他年纪相仿的闺女没啥记忆了,只知道每次开小灶被老周在那十几个平米小屋里吃板子的时候,扎两根辫子的小女孩就躲在把本来已经豆腐块一样小的房子隔成两片的帘子后面,扑闪扑闪着眸子,她永远躲在后面安安静静,应该是随她爸的性子,如今赵甲第一惊完全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她的名字。在老周充满刻板训斥的严厉教导下,赵甲第学会善待每一本教科书和每一本书里的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定律和每一个重点句,可以说,没有老周近乎不近人情的严格,就没有赵甲第今天的无敌理科,老周嘴上经常挂着把小八两耳朵都磨起茧的口头禅:再好的木料,只要小时候长歪了,就废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每次学校里公认的数学满分王赵甲第倒着做题解完试卷第一题也是他试卷最后一题时,他都会想起老周,他从没有跟老周说谢谢两个字,迂腐的老周也从没要求他回报什么,所以赵甲第只能逼着自己去拿一个接着一个的满分,直到他彻底远离考场为止,高考数学卷末,赵甲第用正楷工工整整写了几个字:老周,你是我唯一的老师。

赵甲第这棵小树终于没有长歪,如果不是他那个连老周无数通板子都改不过来的固执,他就能考上市甚至是河北省的理科状元,关于这一点,赵甲第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不是赵三金,不是那个早早去加拿大让自己随遇而安的妈,是瘸子老周,他这辈子唯一认可的老师。

半吊子堪舆家赵老爷子入土前早把理说死了,赵家子孙,唯有所执,方能成材。

这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成功,赵三金看似一副大暴发户的跋扈做派,可他年轻时候在东北的闯荡,期间跌荡辛酸又有谁知晓,赵甲第身为金海实业的大太子,可赵三金过年何曾给过他一个红包?仿佛在他看来,虎毒不食子不假,但再给大儿子之外的东西,门都没有,放养了赵甲第这么多年,加起来的开销加起来估计还顶不上某天跟京城里某大叔在俱乐部的一天花费,当然老佛爷刚从他嘴里抠出来的汤臣一品除外。

喝完一杯普洱茶的赵甲第见身边三个室友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啧啧称奇,看来马小跳这次回校身上的p里头带了不少好东西,赵甲第问了声沈汉还要不要茶,沈大元帅正忙着给他的眼睛享受福利,没空搭理,赵甲第就自顾自泡了杯茶,如果精于茶道的蔡姨或者沐红鲤在场,知道这家伙破茶叶罐里装着的是某个暴发户为了讨母亲欢心特地花20多万竞拍来的天价普洱,而这些茶叶就被赵甲第拿刷牙的茶杯随手开水一冲就喝进肚子,多半会骂他暴殄天物,不过赵甲第不在乎,奶奶心疼他着呢,她老人家最喜欢他这个孙子浪费她的珍藏私货,赵甲第不挥霍老人家就要担心等她哪天进棺材了会被那只不被承认的狐狸精儿媳和不顺眼的小崽子赵砚哥给私吞喽。

老佛爷精明世故别说在富得流油的赵家村,就是赵三金身后庞大复杂的京津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但老佛爷有一句私下传授的心得让赵甲第深以为然受益匪浅,那就是一个人想日子过得舒坦,终归还得身边有一些能相互不计较钱的自己人。有趣的是老佛爷说是这么说,貌似却只对宝贝孙子小八两一个人这么做,赵甲第倒是对麻雀豹子老杨他们都这么做的。

赵甲第从二层桌柜抽出一本数学建模方面的大学教科书,这是沐红鲤帮他找来的,不仅是数学建模,离散数学,空间解析集合,复变函数,数学物理方程,泛函分析,近世代数,运筹学,等等,乱七八糟的全都一股脑给赵甲第送来了,她是很头疼这些,看天书一般,不过赵甲第却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不知道是因为老周的缘故,还是赵甲第的自我认知,他一直对数学情有独钟,对数学的热爱远远凌驾于其它学科之上,他小学的座右铭是老周送他的毕达哥拉斯的一句名言:数学统治着宇宙。高中他开始痴迷数论,高三起他就再没有在数学课堂上听老师废话,一头扎进数论领域,座右铭也修改为大天才高斯的“数学,科学的女皇;数论,数学的女皇”,毕竟赵甲第小时候没少被老周以后的数学老师戴上小高斯的帽子,他本人当然是从不理会,自认没那个斤两,胡璃和杨萍萍那时候头脑发热地想跟着赵甲第玩数论,结果两颗小脑袋差点崩溃,再不敢碰,只能由着变态的赵甲第一骑绝尘,综合成绩不差的杨萍萍因为理科难以望其项背,一直把赵甲第当做怪物,毕竟麻雀再不是人,不论英语的总分跟她也就上下浮动十几二十分。

“明天是星期几?”李峰突然跳起来,一拍桌子。

“现在是几月份我都不知道。”马小跳叼着烟笑道,这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星期3,你作死啊。”沈汉看着精彩而猛烈的艺术片某个部位正崛起着,差点被李峰一声吼给吓萎了。

“草,好日子,大好日子哇。”李峰手舞足蹈,双目那叫一个炯炯有神,“你忘了,蒋老师答应我们的事情?”

沈汉什么都没说,流口水,抹了抹嘴巴,傻乎乎乐呵,眼神跟李峰如出一辙,狼一样的。

“咋了?”马小跳好奇问道,他们班英语老师蒋谈乐是金融系第一金花,放在整个学校也是首屈一指的美女,二十七八左右,十足的轻熟女,连马小跳都垂涎,偶尔还会从市区温柔乡里挣扎着起身赶回学校上课,只为了能一睹蒋谈乐芳容,这女人鹤立鸡群啊,开着一辆特立独行的银灰色奔驰7,无疑是学校里最靓丽的一抹耀眼色彩,这位传闻是老校长亲孙女的年轻老师讲课认真,待人温柔,口碑第一,所以每堂课都挤满了去旁听的各个年段男生,在马小跳看来唯一痛心疾首的地方就是蒋老师的穿着偏清淡了一点,典型的森女风格,极少高跟鞋,都是不扎眼也绝不会廉价的平底休闲鞋,一身偏向素雅内敛的穿着。

“期中考试前我们全班男生集体商议后就跟蒋老师说,要是平均成绩超过英语学院最好的班级,就让她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结果我们这次就真拿了全校第一。没法子,就是死在英语书和英语四级词典上,咱们也得努力再努力奋发再奋发不是。”李峰嘿嘿奸笑道。

“成绩出来后,我们男生就沸腾了啊,每个寝室串门后,得出一个统一意见,那就是让让蒋老师给我们穿上职业套裙,高跟鞋,还有,黑丝袜!”沈汉又抹了把口水,这太他妈销魂了。

“她答应没?”马小跳一听也立即瞪大眼睛。

“一开始没,后来经不住我们喊冤叫屈,上个星期终于答应明天的英语课上完成赌约。”李峰搓着手笑眯眯道,本来觉得上了大学还要被英语蹂躏太憋屈,可遇上这么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英语老师,就是再上18年英语课也值。

“一群孽畜。”赵甲第笑骂道。

“如此一来,今晚岂不是要长夜漫漫,度日如年啊。我要写诗,诗兴大发。”沈汉又不知廉耻地文青了。

“现在没文学女青年可以给你骗了,做什么诗人,现在所有美眉一切向钱看,懂不?”李峰打击道。

两个不是冤家不对头的家伙又开始一轮没营养的唇枪舌战,怪不得马小跳说他们上辈子是夫妻或者是嫖客姘头。

“甲第,去不去?”马小跳笑道。

“不去。”赵甲第摇了摇头。

第二天,赵甲第果真很爷们地没去。

马小跳沈汉李峰三人特地人模狗样打扮了一番,对这个宁肯去操场跑10圈看恐龙也不去上英语课的家伙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沈汉现在对赵甲第越来越顺眼,差点要把赵甲第绑架过去,没有得逞,只能作罢,一脸幽怨,看得马小跳和李峰以为他俩有了断袖之癖。

这一天,注定成为这所死气沉沉学校很长一段时间都广为流传的一天。

蒋谈乐的英语课是早上三四两节。

马小跳班级第二节课下课后,教室外那情形,简直就是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不光是他们这栋教学楼的牲口,就连远在对角线上的地方也有大量雄性生物蜂拥而来,可见蒋谈乐的魅力对于刚刚认识到熟女妙处和姐姐韵味的大学生来说是完全无解的,不光是能塞下两个班的小教室挤满了人,连走廊都没被放过,五分之四都是公的,这让李峰班上的女生无可奈何,只能腹诽这群色狼的疯狂。

蒋谈乐到校后将车子停下,就发现身边那些往常就炙热的眼光愈加痴迷放肆,她皱了皱眉头,轻轻苦笑。

既然赌输了,就要愿赌服输,虽然说赖账也不会引起班级那些可爱学生的反感,但这不符合她的作风。

合身并且略显紧身的淡雅色调职业套裙,凸显出她的成熟身材。

高跟鞋,增添了她的高挑,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尤其是那诱人的黑丝袜,将她原本一直包裹严实的两条诱人美腿绽放出全部风情。

她优雅而性感。

穿过走廊,进入教室。

全体学生集体鼓掌。

气氛爆棚。

一方面是感谢这位美女老师愿赌服输不把学生期待当玩笑的作风,更多的当然是对她美丽风采的最高褒奖。

蒋谈乐哭笑不得,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吧,像往常那样坦然上课。

不过上课之前她无奈笑道:“上课的时候不许拍照。”

“下课后呢?”马小跳立即问道。

“不支持。”蒋谈乐哑然失笑,“不反对。”

又是热烈掌声。

这群孩子。

蒋谈乐收敛心神,环视一周,专心讲课。

下课间隙,果然是男生拿起手机一顿猛拍,她端着茶杯站在讲台上看资料,果然没有阻拦。

当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蒋谈乐离开教室,所有男生都一阵尖叫欢呼。

“蒋老师,我爱你。”有牲口扯开嗓子喊道。

“蒋老师,等我毕业,找到工作再来追求你。”有人涨红了脸嚷道。

“蒋老师,我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

蒋谈乐红着脸离开教学楼,不打算在学校食堂吃午饭,这已经差不多是她的极限,再撑下去估计就要失态了,坐进奔驰,深呼吸,拍拍脸,缓慢驶向校门。

经过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一个捧着一叠书的男生,衣着朴素,相貌平淡无奇,穿过人流,恰好在她车前方走过。

她若有所思。

第61章 召唤小白菜

(一个19岁的少年成长为杨青帝那样的男人,是需要时间的。希望我和大家都坚持下去。我写都市,野心早没了,只有信心。p:崭新的星值设定是我刚捣鼓出来的,很有爱的p:13000更新完毕。还是那句话,威武的是你们。)

从男孩升级为爷们的赵甲第现在肉体和精神都处于饥渴状态,这样一个家伙就算捧着再厚重的书也阻挡不住他眼角余光搜寻美女的视线,银灰色轿跑那么大只的玩具在右手30度角方位以20码龟速前行,赵甲第当然瞥见了,不过就没再多瞧,因为昂贵大玩具里坐着的是一位跟老校长有关联的女人,再水灵动人他也敬而远之,危险系数太高,不适合任何程度的调戏勾引,他怕那只城府深不见底的老狐狸把他剥皮抽筋,再者近墨者黑,天晓得年纪轻轻就开的美女是不是深山老林跑出来的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白骨精,最重要的是现在赵甲第饥渴归饥渴,对象也仅限于媳妇一人,所以暂时对床战片都没什么兴趣,跟临近的银灰轿跑擦身而过,目不斜视,道貌岸然得很。

奔驰轿跑一样没有丝毫停留。

赵甲第下午要去上海交大听讲课,得赶紧奔袭食堂然后骑着那辆小破坐骑杀出学校,然后晚上还得去给越来越疯魔的小强同学补课,若非如此,他就是断了两条腿也得爬去媳妇学校卿卿我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上了周小蛮,她身边如影随形着三名室友,狐媚狐媚的胡淑雅,冷冰冰跟全世界人民都欠她一百万的张沙沙,还有号称金融系数学小女王的眼镜妹江夏,四棵美貌水准远超学校平均线的白菜习惯了共进退,扎堆在一起,格外显眼。

本来她们并不和赵甲第排在一支队伍,是胡淑雅恶作剧地主动拉着周小蛮站在赵甲第身后,她们起先都将赵八两同志列进了黑名单,因为半个学期以来他是唯一跟周小蛮通过几次电话的男生,周小蛮总说两人是普通关系,胡淑雅身为半个欢场老手兼任一进大学就成功拆散数对恩爱情侣的坏女人,已经在校内赢得胡狐狸的名誉称号,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一点不对劲的苗头,张沙沙一直把性格脾气和生活作风都截然相反的胡淑雅当做对手看待,两人也仅限于表面上和睦共处,半年来多的是和颜悦色下的争锋相对,她不喜欢胡淑雅的乱点鸳鸯谱,连带着对赵甲第也没好感,确实,在眼界颇高的冷美人张沙沙看来,赵甲第实在没任何可取之处。

胡淑雅并没做月老牵红线的觉悟,纯粹是喜欢看戏,这不把周小蛮推上前后就等着看热闹了。

赵甲第一开始忙着找合口味的饭菜,计算着卡里的余额还够支撑多久温饱,不过很快就从旁边两支队伍雄性生物的眼神中敏锐感受身后的强大气场,转头一看竟然是周小蛮,就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赵甲第心平气和,倒是周小蛮有些腼腆赧颜,站在他身后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十有八九手心都已经出汗,胡淑雅看着有趣,张沙沙狠狠瞪了眼幸灾乐祸的死敌,胡淑雅却是媚眼一抛,根本不当回事。

赵甲第端着餐盘找了个僻静位置,胡淑雅不是安分守己地死活拉着周小蛮靠上去,就坐在他对面,张沙沙和景德镇美眉江夏则坐在边上位置,周小蛮不擅异性交际,埋头吃饭,小口小口,淑女而矜持,一筷子下去顶多就夹起几粒米饭,胡淑雅笑眯眯问你叫赵甲第,正忙着解决饭菜的赵甲第嗯嗯啊啊连忙点头,胡淑雅故作姿态地单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握着筷子漫不经心捣腾饭菜,笑着说这是个好名字很文艺很好听,赵甲第有点蛋疼,都快被沈大元帅的文青腔给弄成神经质,现在一听到文艺就觉得是骂人,憨憨望了下眼前很能吸引眼球的金融系知名美女,对此不发表言论,心中却骂了句文艺你一脸。

胡淑雅没读心术,哪知道这家伙肚子里的小九九,只当他又被自己的美貌和风情给迷糊,更卖力地摆姿态挤笑脸,有点小成就感地继续问赵甲第你是哪个班的啊跟咱们的小鱼是啥关系,赵甲第理所当然说朋友啊,胡淑雅眯起桃花眸子含有深意问道什么朋友,赵甲第一本正经道好朋友。

周小蛮扑哧一笑,继续埋头吃饭。

胡淑雅顾不上姿态地翻了一个白眼,差点脱口而出好你妹。张沙沙觉得大快人心,对这个相貌中等的男生好感直线上升。

江夏突然眼神一变,推了下黑框眼镜,盯着隔壁桌子上一叠书籍怔怔出神。

“怎么了,小夏?”张沙沙轻声疑惑道。

江夏悄悄歪了歪下巴,示意张沙沙注意赵甲第手边明显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从她们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所有书本的书名,清华大学出版社的05版《运筹学》,高斯的《算术研究》,周大潜的《数学建模基础》,最底下还垫着一本根本让人看不懂的外语版专著,看情形应该跟数学逃不开,张沙沙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的数学马马虎虎,也就能应付考试的水平,可江夏不一样,她是金融系公认的数学尖子生,与一般女生不一样,她高考拖后腿的是语文和英语,理科是强项,尤其是数学,她也许是这所学校包括教师在内少数听说过那几本书的人物,运筹学,数论,建模,这绝不是一般孩子会去碰的玩意,当年江夏作为景德镇一中的数学女王,也钻研过数学建模,拿过小奖,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越看越瞧着这个叫赵甲第的家伙深藏不露,要么就是故意挑这些书拿着装大爷,不过这可能性太小,拎一叠谁都不认识的书籍不是犯傻是什么,剩下就只能说明这厮是真的很剑走偏锋,似乎想起什么,她伸手拿起最底下那本外语书籍,开口问道:“赵甲第,这本是什么?”

“偏微分方程。”赵甲第愣了一下回答道,他对这个戴黑框眼镜的清秀美眉一直心怀警惕,因为某岛国动漫里这类女角色都是典型的腹黑女,说不定还很“腐”,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哪一块的?”江夏笑道,只是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她不苟言笑惯了,是在寝室里比张沙沙还要让男生发怵的骄傲存在,如此一来,周小蛮也抬起头,胡淑雅和张沙沙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数学物理方法。”赵甲第一五一十回答,虽然不清楚这个眼镜妹什么意图,但既然是周小蛮的室友,他还是要认真对待。

“谁写的。”江夏抱定主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柯朗希尔伯特。”赵甲第笑了笑,没料到还有美眉会对一本德语学术专著感兴趣,让他有点小惊喜。

“德语?”江夏随手翻了翻。

“英语的看起来不太习惯。”赵甲第点点头。

“那你德语就习惯了?”胡淑雅忍不住又翻了白眼,心想这家伙吹牛皮真不打草稿。

赵甲第挠挠头,不承认不否认。

江夏不再纠缠赵甲第,放回德语书,拿起一本《数学建模基础》,边看边吃,她是一个上厕所都喜欢拿本书的好学生,寝室成员都习以为常,她不说话,周小蛮不好意思搭讪,胡淑雅和张沙沙也就不废话,各自进餐,赵甲第抽空朝周小蛮笑了笑,后者也笑了,很开心很俏皮的模样,眼睛眯成月牙儿。

赵甲第吃饭快,跟周小蛮她们告别后就杀出食堂,跨上坐骑去交大听专家教授的讲课,半年下来,他大致摸底清楚,知道哪些学校的授课有水分哪些含金量高。四个女孩则细嚼慢咽,不急不缓,江夏开口道:“小蛮,如果我没猜错,赵甲第就是我们系另外一个微积分满分的人。”

“真的假的?”张沙沙惊讶道。

“不可能吧。”胡淑雅皱着眉头一脸怀疑,她已经注意到周围不下三位皮囊中上的男生对她有点意思。

周小蛮倒是不觉得奇怪,经历了那场滑稽而温馨的邂逅后,见识过他骑着自行车鬼哭狼嚎的表现,她觉得赵甲第就算是全系第一名也能接受,不都说疯子都是天才嘛。江夏轻轻叹息,从来都是满骨子优越感的她竟然浮现一抹挫败感,道:“起码,那些书除了一本建模,其余的,我现在根本看不懂。”

“肯定是那家伙在变着花样装逼呗,你们看现在文青们都不流行写诗歌当情书或者在楼下弹吉他了,都与时俱进弄蜡烛或者拉一车玫瑰啦。”胡淑雅微笑道。

张沙沙半信半疑。

江夏摇摇头,懒得去说服谁。

周小蛮一脸毫不掩饰地不满,认认真真道:“淑雅,不许这么说。”

“就你单纯,没姐姐保护,看你以后怎么被人骗。”胡淑雅也不生气,笑着捏了捏周小蛮精致脸蛋。

赵甲第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他去听讲课的时候,偶尔听到不理解的地方都会举手发言,放在以前他都是默默返回学校独自研究,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是很希拉平常的事情,要是遇上门槛过不去疙瘩解不开,反正不是自己的专业课程领域,最多就是跳过,再者赵甲第不理解的地方,总与一般人不太一样,关键是他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会给人一种新鲜的穿透力,用枪械术语来讲就是,侵彻力,数学,毕竟是知识之王,赵甲第有天赋是一种幸运,没有挥霍这个幸运就是更大的幸运,所以他在交大讲堂上颇有一鸣惊人的味道,老教授扶了扶眼镜,很耐心给他讲解,一问一答,谁都不烦,听众只顾着听天书,也不觉得烦,以前赵甲第撑死了就是下课结束才厚着脸皮追上去问一下,这小子,转性了,所以下课结束后他又主动去“套近乎”,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老教授给了他联系方式,赵甲第则宠辱不惊地离开学校,挺有范儿。

估计司徒坚强见到这画面这场景,又得五体投地了。

逐渐,杨浦有了一个不广泛的传说,某男在各色讲堂上语出惊人,大杀四方,引无数美眉好汉尽折腰。

这段时间,沐红鲤都在忙着帮张教授翻译一本俄语学术专著,赵甲第就很少去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早不是当年那个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要一天24个小时都全身心投入其中的少年。

没有半点距离的恋爱,看似缠绵悱恻如胶似漆,其实多半死得并不比异地恋来得慢。

赵甲第容许自己犯错,但绝不原谅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解理科题是如此,情感更是。

不过现在沐红鲤越来越喜欢一有空就给赵甲第打电话,最少也会发短信,在柏悦酒店那一夜之前,她还是矜持的,更多是赵甲第主动联系。可见女人奉献出最宝贵的第一次后,都会被一股巨大的本能的惯性牵扯前进,一点一点抛弃无谓的娇气。

有一天晚上8点左右赵甲第正准备泡杯茶看本书,麻雀打电话过来笑问要不要去网吧通宵,赵甲第笑骂滚蛋,麻雀说带着寝室三废柴没啥底气啊万一碰上如狼似虎的大婶阿姨有八两叔就能轻松搞定了,赵甲第犹豫了一下,麻雀就说好久没通宵了随便耍耍嘛,黄华老杨手枪虎子那帮渣最近打你手机不接就天天来烦我,叔你好歹安慰下我饱受摧残的心灵。赵甲第骂一句你小子心肝都给狗叼了,在学习摧残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好女孩啊。

最后赵甲第还是骑着破车去杨浦一家上档次的网吧,他现在对杨浦了如指掌,连哪家发廊外头站着的美眉是大胸大屁股都一清二楚,商雀在网吧门口蹲着守候,三个室友也陪着一起抽烟,显然,麻雀已经是他们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得毕恭毕敬心服口服喊一声牛皮烘烘的雀爷。

赵甲第记忆力一向很漂亮,青春痘男“梅毒”,喜欢歪叼烟的小青,黑框眼镜胖子阿福。

“包吃包睡包烟包水包美眉吧?”赵甲第把车停好后一脸严肃道。

“美眉不包,其余好说。”商雀笑道。

一起走进网吧,赵甲第突然眯起眼睛,放慢脚步跟小青三个拉开一段距离,给司徒坚强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学校上晚自习吧,跟袁树说来找我。我发短信把地址给你,你顺便把手机借给她用一下。”

“叔,咋回事?”跟着赵甲第一起落在后头的商雀笑嘻嘻问道。

“既然你不包美眉,那只好自己召唤一棵小白菜,反正种着也是种着,浪费。”赵甲第笑道。

“西南位育那棵?”商雀笑得很奸诈。

赵甲第点点头。

商雀心中感慨,可怜的马尾辫校花。

第62章 游戏

?眼的货色,也不会那么凶残。至于杨萍萍,骚狐狸,能脸不红心不跳自称婊子的娘们,她要是正经就没王法了,她其实姿色平平,比不上长得小家碧玉性格却大家千金的胡璃,不过到了网吧,依然是相当扎眼,还喜欢故意娇嗔娇气,穿得又放浪,十根手指指甲油亮油亮。

既然连杨萍萍在网吧都能那般吸引眼球,那马尾辫校花,只能说就太出彩。

一般美女,的确没有那个让郑坤戚皓这类优质纨绔大打出手的功力。

是青春痘小梅第一个发现左右张望的袁树,一拍隔壁胖子阿福的大腿,压低声音嚷道:“绝色,大美女。”

“在你眼里母猪都是西施。”胖子专注于游戏。

“这次真是个美女,这小脸蛋俏的,小腰细的,完全跟她胸部屁股不成比例啊,祸水,绝对是祸水,放古代就一定是妲己褒姒了。”习惯性叼着烟的小青好生感慨一番,“这么一看,雀爷身边那位主动要求暖被窝的韩伶就逊色很多,这么朵花跑网吧做啥,不怕被摧残啊。”

戴大黑框眼镜的胖子猛抬头,直愣愣盯着远处美女,被那一抹惊艳震撼得无以复加,心跳,狠狠心跳。

赵甲第当时正忙着玩,他是第一次亲自接触这款游戏,以前都是看商雀、老杨、手枪、黄华、虎子五个人组队开黑,在房,商雀一般是中单主(抓人),这和他的性格脾性很符合,属于玩任何游戏一旦认真起来能杀红眼的那一类天赋型选手。

黄华次,实力不如雀爷,但胜在猥琐下流,穿树林玩阴影就跟钓美眉一样犀利。最具奉献精神的手枪一贯打辅助,包小鸡包眼睛,兢兢业业,老黄牛一般,性子最稳健的老杨主,只管埋头打钱,地地道道的“刷子”,就跟开挂一样,归功于他从幼儿园起就开始跟游戏结下孽缘,加上家里有军队背景,估计是摸枪摸多了,有手感,天天被人骂开挂。虎子则打副,这家伙大局观好,他有点像战术大师,操作一般,但不管啥游戏都喜欢钻研,扮演狗头军师的角色,一般负责团战指挥,哪怕是在房,这支黑店也风生水起,其中麻雀和老杨都进过中国精英联盟1群,后来退了,没复杂原因,纯粹对一些人看不惯,其实他们一开始并不玩,而是一群魔兽世界的骨灰级玩家,所在公会排名在全国都名列前茅,胡璃和杨萍萍也参与,大把光阴都挥霍其中,一个个比读书还要用功,赵甲第以前魔兽世界和都不碰,觉得太耗神,怕钻了牛角尖不容易出来,一般在网吧通宵不是被胡璃拉着看恐怖片就是陪豹子看某类艺术片。

今天是因为麻雀他们只有4个人,黑店还不够纯粹,就拉上他凑数,幸好他有的底子,加上以前给赵砚哥玩pp游戏通关,操作基础好,不过毕竟是头一回玩这张p地图,麻雀边杀人边讲解,菜鸟赵甲第就正儿八经投入其中,他一向如此,再无趣再幼稚的事情,只要上手,一定一丝不苟,所以袁树打电话说到了网吧楼下,他也只是说一声知道就挂掉,继续埋头游戏。

商雀起身笑着招了招手,他在校门口见过袁树,这种鲜艳花朵,连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的他在短时间也无法忘却。

袁树加快脚步走过来,见赵甲第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眼花缭乱,她就不打扰。

小梅几个也猜出七七八八,对“八两叔”的敬仰如滔滔黄浦江,一发不可收拾。

“带身份证没有?”商雀笑道。

袁树轻轻摇头,她今年才17岁。

“我帮你去办张会员卡。”商雀起身带着袁树去办卡。

“叔,你女朋友?”小青摘下嘴上的烟迫不及待问道,因为雀爷的关系,连带他们一起都要喊赵甲第一声叔。

“不是。”赵甲第摇头。

走出去不远的袁树脚步略微凝滞,依然前行。

商雀轻轻一笑,并不做声。

托关系办完卡,商雀安排袁树坐在赵甲第身边,他自己则坐在袁树另一侧,叔的女人,就等于是商雀半个婶,他对袁树印象不错,跟谢思完全是天壤之别,同样是马尾辫,同样是校花,商雀觉得现在这位才有资格进入他们的圈子,八两叔一个电话,好学生的她二话不说就逃课从学校赶过来,这种事情谢思当年是打死都不肯做的。

商雀五个都是新注册的马甲号,一致,昵称更是牛掰,小青是苍井空,胖子阿福是小泽玛利亚,小梅是武藤兰,商雀是美竹凉子,赵甲第则是吉泽明步,由此可见这支马甲黑店的牛叉,有职业水准的商雀领军,他们在菜鸟房一直没输过,袁树开机后不知道干什么,就安静看着赵甲第玩游戏。

商雀见袁树无聊,就一边轻松虐人一边给她讲一些关于八两叔和赵家村的事情。

小青三个也听得没心思。

赵家村是赵甲第一伙人口头上的称呼,确切来说应该是引龙,名气很古朴,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特文青贼艺术,就跟赵家老爷墨迹了一晚上康熙字典才捣鼓出来的“赵甲第”三个字差不多,赵甲第不待见这个叫法,因为他们家在“引龙”辈分很高,加上村子里赵家是当之无愧的大姓,占了起码五分之四,所以赵姓人都喜欢喊赵家村。

这村子以前穷,小时候没事就带小八两去上山采药的赵老爷经常站在小山顶,语重心长说一些深奥晦涩的东西,说村子风水煞气太重,引经据典的那会儿小八两也听得迷糊,反正就是说村子恰好盘踞在逆鳞上,得有两个人去“引气”才能动风流水,一处东北太行山,一条东南天目山,后来还真别说,赵老爷子乱棍打大的赵三金去了东北厮混多年,回来后还真是大出息,顺带赵家村也一荣俱荣,老人都说这是鸡犬升天喽,滦河边上的引龙成了甚至是整个省首屈一指的富裕村镇,所以在村子里,赵甲第一家几乎就是土皇帝,说一不二,在赵家村村委会看来,像曹妃甸这种一般的区长算个吊,给咱村长村委书记提鞋都不配,赵三金放个屁简直比市长的话还管用。

赵家村本来底子就大,创建工业区后,种梧桐树招凤凰,近二十年来不断扩展,除了本地村三千余户人家,外地人员大概在8万人左右,有赵家村户口簿的人走路都是横着的,以至于有一个啼笑皆非的现象,能嫁进赵家村的年轻媳妇,肯定是最水灵的一批女孩。村子除了赵姓,还有商和刘两个稍大的姓氏,麻雀和豹子就都姓商,商雀商豹子,爷辈跟赵家老爷子是过命的交情,三个孩子说一条裤子长大一点都不夸张,赵八两是出馊主意以及抗黑锅的好汉,小时候武力值最高的麻雀负责动手,上山下水爬树翻墙都玩儿似地的豹子则做一些望风殿后的勾当,三屁孩没事就去蹲点偷看某某村干部趴某某家媳妇肚皮上了,要么掐准了规律踩准了时间点去看黄花闺女或者新进门小媳妇的洗澡。三个毛没长齐的孩子真被抓到也没啥,再者小八两是土皇帝赵三金的崽,豹子有个断了条胳膊还能跟陈世芳郭青牛玩单挑的爷爷,这两个挤一堆那可是赵家村最彪悍的小衙内组合了,加上赵甲第在赵家村辈分奇高,许多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妇女喊他一声叔都不稀奇,所以豹子和商雀喊他八两叔在村子里再正常不过,至于年岁差不多得喊他叔或者舅什么的闺女更是海了去,可惜赵甲第一向兔子不吃窝边草,估摸着将来都要便宜给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外地上门女婿了。

袁树听着商雀讲一些赵甲第小时候调皮捣蛋恶劣事迹,掩嘴轻笑。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小心揣测这个家伙的背景,本以为是哪个省份的公子哥,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纨绔子弟,如果是恶劣的衙内或者富二代,早就落井下石把她吃得一干二净。现在听这个商雀的介绍,似乎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打你的。”赵甲第瞪了一眼商雀,然后吩咐袁树,“买水。”

小马尾辫立即照做。

她今天还是马尾辫,线衫,牛仔裤,帆布鞋,朴素得让人心颤。

第63章 调戏

袁树去柜台买了四瓶绿茶两瓶矿泉水,六份饮料,捧在胸口一路走来,难免有点惊心动魄的颤颤巍巍,太养眼。

“我来。”商雀起身接下四瓶绿茶,丢给3个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许给马尾辫校花的室友,袁树和赵甲第分掉两瓶矿泉水,商雀有点小讶异,赵甲第除了能勉强喝酒和囫囵吞茶之外,一般就只喝矿泉水,不知道这马尾辫是心有灵犀还是跟八两叔有了实质性进展。

接下来袁树一个动作让商雀刮目相看,网吧没有烟灰缸,在老烟枪的带领下一群人弹烟灰丢烟头都朝地上去,袁树就去柜台借了五只一次性塑料杯,放一点水,就成了简易烟灰缸,帮他们把一只一只杯子放在键盘附近,小青胖子小梅三个标准宅男那一刻除了佩服八两叔的英明神武手腕了得,心里都念想着哪怕能给这马尾辫美女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袁树把两瓶矿泉水盖子都打开,然后就坐在赵甲第旁边位置上,看他玩游戏,她从小到大除了小学里玩过跳皮筋滚铁圈初中的时候玩过排球,然后就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最多折过一瓶子注定无人可送的千纸鹤,学过织围巾,一样是孤芳自赏,至今连口袋言情书都没看过一本,只是偶然瞄过几眼,这样的女孩子,对于赵甲第在玩的那张p那图自然而然一窍不通,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坐着,不插嘴不打扰,似乎比赵甲第还要用心地去看他们如何操作鼠标和键盘,赵甲第这只初生牛犊着实有点犀利,才打了4盘两个钟头不到,就俨然摆脱菜鸟身份,杀人越货后一丝红血扬长而去,娴熟得很,小梅几个目瞪口呆,心想怪不得能做雀爷的叔。

“叔,真是第一次玩,没骗人吧?”小梅忍不住问道,本来听说赵甲第是第一回上手,他们还担心雀爷这样的高手带不动他们这帮废柴,何曾想八两叔没两把就开始雄起。

“你们要是知道八两叔玩多少年,就不会奇怪。最重要的是八两叔才打了四盘,对一些英雄的了解可能就已经比你们更深,他边对线打钱边查英雄属性,你们几个玩游戏都是抱着娱乐心态,他从来不是,这才是八两叔的强大之处,战术怎样上升到战略层面?靠变态的执行力,同样一个目标,八两叔永远比我们更快达到,除非他自己不想完成。”商雀笑道,似乎是在给小梅他们解释,又像是给马尾辫“补课”。

“这么悬乎啊。”胖子阿福感慨。

“麻雀在扯淡,别听他瞎掰。”赵甲第笑道,终于想喝水,袁树立即笑着把水递给他。

“婶真贤惠。”小青调笑道。

岁的袁树竟然成了婶婶,她笑脸可人。

多好的闺女啊。

小梅几个一阵对她愈发好感。

“你要不看电影?”赵甲第终于有时间理睬大老远赶来的“金丝雀”。

袁树摇摇头。

“挂个也好啊。”赵甲第皱眉道。

“没有。”袁树赧颜道,貌似有点委屈。

“你神龙架跑出来的,败给你了。我给你申请一个。”赵甲第无奈道,伸过身子帮她弄了一个,号码一般,让她自己想昵称,她说就,赵甲第皱眉道别跟我扯鸟语,袁树悄悄吐了吐舌头,自己输入英文字母,然后在签名档一栏写下“我在过马路。”

“有没有想看的电影?”赵甲第问道。

袁树摇头,小心翼翼问道:“可以教我玩吗?”

赵甲第愣了一下,没有拒绝,让麻雀四个去对战,他带着袁树去打版本,两只初学的菜鸟不亦乐乎,小梅几个好生羡慕,对宅男来说,有一个媳妇能不唠叨而是陪着自己一起在游戏世界里并肩作战,简直就是遥远的理想,尤其当这个媳妇漂亮得无法无天,这待遇这艳福太他妈被万千宅男憧憬了,袁树挺聪明一孩子,作为第一次接触计算课以外内容的百分百雏鸟,遇上比她还要聪明上一点的赵甲第,就沦落到被赵甲第一连串教训的地步,麻雀故意不插嘴,任由赵甲第看似不动声色不温不火其实刻薄刁钻地打击马尾辫,他知道这是好现象好兆头,因为八两叔从不对不熟的人展露不近人情的一面,对于半生不熟或者完全陌生的角色,赵八两同志一向很好说话,甚至不介意做垫脚石,扮猪却不下嘴吃老虎,相当高尚,可一旦熟起来,就截然不同,以前在网吧玩,赵甲第作为绝对的指挥官,训起人来完全就是狗血喷头,胡璃好几次都气得摔键盘砸鼠标,最后还得乖乖赔钱,换机子继续被骂,所以当初杨萍萍要拉赵甲第玩魔兽世界,他一句你们还没被骂够就让一群人彻底没了脾气。

袁树忘记p回城,于是某人发话了,“你记性敢再牛叉一点吗?”

马尾辫被两个电脑英雄围剿,悲壮阵亡,某人微笑道,“你意识敢再彪悍一点吗?”

校花为了救赵甲第同志,牺牲了自己,当然也没有救活赵甲第,然后某人就说了,“你可以不要送钱吗?对面是你亲戚?”

要是换做杨萍萍,早扭着小蛮腰关游戏去看时装发布会的相关视频,或者一些骗小女孩眼泪不要命的偶像剧,如果是胡璃则早报废无数的鼠标键盘,可袁树依然坚持略微青涩笨拙地尽最大努力去适应某人的节奏,修长纤柔的小手紧紧握着鼠标,死死盯着屏幕,没有丝毫松懈,只是每次被赵甲第训斥,都会撅一下嘴巴,格外倔强可爱。

这对夫妻档太欢乐了。

商雀忍俊不禁,小梅几个则是一阵叹息,要是他们身边有这样的好媳妇,别说骂,就是捧在手里心疼还来不及。

一场半个小时打下来,袁树满头大汗,终于能松口气,喝了口水,忐忐忑忑瞥了眼身边的男人。

她本以为又要被拾掇教育,没想到他揉了揉脸说了句还不错。

袁树有点感动,和一点点幸福。

背对赵甲第袁树一排座位也有一支玩的黑店,带着两个姿色中等的美眉,因为穿着妖娆化妆精心,显得有中上水准,七八个人嘻嘻哈哈,言谈无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商雀和袁树存在的缘故,一个能抓去拍偶像剧的气质型帅哥,一个是能演女主角的清纯马尾辫,背后那些家伙中男的格外活跃,有点刻意,显得聒噪,至于两个美眉则时不时花枝招展一番,小鸟依人一下,嗲声嗲气,风骚劲儿倒是也吸引颇多视线,总有试图在气场上压过赵甲第一帮人的嫌疑,尤其是有几头牲口经常瞥袁树,马尾辫校花虽然衣服朴素,可哪怕最简单的牛仔裤也让她美腿玲珑,曲线诱人,光是背影,就极为出彩。

当着美女的面踩人,是每一个纨绔为人处世的最高准则。

踩人力度,跟美女的尤物程度成正比。

所以后排有一位很潮很时尚的年轻人按耐不住地站起来,走到商雀身边,笑着问:“要不要跟我们对战?”

“没空。”商雀毫不犹豫道,头也不抬。

那人笑道:“怕了?”

商雀根本懒得理睬,他以前在群,没事就去跟顶尖职业选手玩中单,胜负对半分,还真没怵过谁,他差不多能算是路人王排前几号的那种级数的隐藏高手,货真价实的“散仙”,纯粹是因为不想走职业的路子,所以商雀有自负的资本和资格。

“我陪袁树玩,你喊上老杨或者黄华,凑成五人,这两家伙日子过得闲得蛋疼,应该都在线。”赵甲第笑道,大半夜的找点乐子也好,省得麻雀带着小梅他们在菜鸟房一路杀过来杀过去没什么挑战性。既然八两叔发话,商雀就给黄华打电话,结果这家伙说正在秦皇岛一五星级酒店玩一王二后的情趣游戏,给他半钟头搞定后就跑网吧去,商雀骂了声叉你大爷,挂掉电话找老杨,已经是国防生的他说现在不太妥,正和媳妇漏*点视频呢,商雀说八两叔在一边看着,老杨怪叫一声说草你们大爷老子就上线。

挑衅的潮男见这边竟然兴师动众地喊救援,愈发看不起,绵里藏针地微笑道:“你们在哪玩,鸟房的话我们跟过来,因为我们现在都在13级房。”

“有p了不起啊。”小青阴阳怪气道,他立即去充值,顺便把商雀赵甲第一伙人全给充了。

“去你们那里,说房间号。”商雀面无表情道。

砸场子,当然得杀过去才有意思。

商雀,小青,阿福,小梅,还有扮演枪手角色的老杨加入对方主机,对面等级都在13级左右,胜率60到?,搁平时算比较能吓唬人,商雀四个都是今天刚开的马甲号,刚破2级,不过老杨倒是开着大号来了,29级,打了1000多场,将近90的胜率,一大串花花绿绿的头衔,中文“我爱大婶”,他进了主机后,打字问道麻雀你傻逼了还是咋的跟这群菜比玩,麻雀回复说热热手,把那群男男女女给气得七窍生烟。

游戏开始,正规队长模式。

对面很正统的双核,商雀选了很冷门的地卜师,老杨选了炼金,小梅三个按照商雀的要求玩一肉两辅助,让他们少死几次就完成任务,311分路,地卜师中单,三个室友中技术相对出色点的小梅玩潮汐上单,两个辅助在下路保护炼金打钱,前期潮汐最悲剧,因为怕死,加上对面也是311分路,连经验都吃不到,相对寒碜,一脸凄凉,“刷子”老杨的炼金默默打钱,前期不温不火,中期对面打了几次团战,互有死伤,而老杨一直没有参战,商雀的狗头则一直在带动节奏,双线操作,估计是被针对,每次团战他都吸引绝大部分火力,到20分钟,地卜师依然憋出了跳刀假腿梅肯,11级,三只小狗头,蹦蹦跳跳忽忽悠悠,犀利得一塌糊涂,30分钟,炼金还是没有参加过团战,可身上还是初始装备,看得对面一阵莫名其妙。

小梅几个却是肚子里笑翻了天,震惊加雀跃。

这请来做枪手的哥们实在太有个性。

因为炼金这个大神,绝对的大神,仅用18分钟就出了辉耀,25分钟就已经是假腿先锋挑战,30多分钟连强袭都有了,不过让人叫绝的是这家伙一系列豪华装备就放在温泉,死活不肯带在身上,这太卑鄙恶劣了,简直就是逗人家玩啊。

赤裸裸的调戏,一条完完全全的虎枪。

第40分钟,炼金终于六格神装出门,让商雀拿了不朽盾,两个人就团灭了对方全部五人,然后屁颠屁颠去堵水泉了。

崩溃。

对面那些男男女女面面相觑,匪夷所思。

身上装有飞鞋、笛子、强袭、两龙心和一把圣剑的炼金在水泉外面扭啊扭,还不停打字来日哥啊来日哥。

不堪受辱的对手打出,狼狈退出游戏。赶紧去看录像,越看越心惊,最后全部恼羞成怒。

最让那潮男无法接受的是马尾辫美女根本就没在意过他们的比赛,被一只癞蛤蟆抱在大腿上看电影去了。

第64章 耳光

在那群人不服气要再来一盘的时候,黄华在上火急火燎弹商雀视频,死皮赖脸说要抱大腿,求大神包养,商雀跟小梅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给个位置,小梅巴不得雀爷带着几条虎枪把对面虐得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估计是老杨好不容易逮到赵甲第在场,立即给虎子一伙人都发了消息,于是欢乐了,先是在被窝里玩一王二后的黄华钻出来,然后是凑巧在一家夜场厮混的虎子和手枪也屁颠屁颠赶去找了家网吧,阿福和小青也心潮澎湃地让出位置,一脸期待,搬椅子坐在商雀身后,等着看戏,他们光看那群虎枪的大号级数和胜率就觉得一股高山仰止气息扑面而来,“你是太监”,28级,胜率80,p,27级,胜率 95,,31级,胜率?,加上老杨那个胜率88的29级“我爱大婶”,除去商雀的小马甲,这四个号足够骇人,背后那群哥们手抖了,全是苦笑,迫不得已开始游戏,理所当然地被从头到脚修理了一遍,关键是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高手操作犀利不奇怪,还他妈的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骂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凶残,含沙射影阴阳怪气笑里藏刀尖酸刻薄,简直超出想象力极限,那五个平时开黑挺无敌的兄弟感觉就像**被伺候了一通后精神上也被轮了,惹起祸端的潮男嘀咕道这水平都能去打职业联赛了。

老杨黄华几个除了在公共聊天频道挖苦嘲讽不知名的虾米们,不忘在盟友频道叙旧,最多还是询问八两的近况,商雀嫌烦,就说八两叔正坐旁边把一位马尾辫高中校花抱大腿上看黄片,黄华立即问马尾辫不会是谢思那婊子吧?商雀怒道开语音老子骂死你,老杨和手枪也说要嫩残他菊花,黄华打了个嘿嘿不再说话,知道犯了众怒,虎子问到什么进度了,商雀回答说不好说估计有戏,不过看得出来八两叔不怀好意,那马尾辫以后肯定有罪受,咱都有点于心不忍,是个好闺女。老杨笑骂你丫想撬墙角,商雀骂道要撬也撬你小姑姑的墙角,老子觊觎她美色有两年了,手枪和虎子也是不约而同说老杨你小姑姑真是好姑娘有机会一定要勾搭一下,年纪大了点没关系,咱们这帮帅小伙就吃点亏贡献出青春的**,老杨大骂一群不要脸皮牲口,丫你们有本事别打嘴仗,下次见面了别再跟以前那样老鼠见着猫一个个装纯洁腼腆,黄华一本正经敲键盘打字说老杨你小姑姑最近找男人没要还空窗就让我顶上,我扛得住,老杨简单回复两个字畜生,虎子说哥要跟八两说话麻雀你去喊下,商雀说八两叔两只手都暂时没空,你们都散了吧,有战况我会准时汇报给你们,该上床的上床去该嗑药的嗑药去。

“黄华他们都散了?”赵甲第扭头笑问道,对于胜负他根本不感兴趣,商雀老杨这五个人凑一块开黑完全可以媲美准职业队伍,他现在是真怕了这群八卦党骨干,一听说他有点风吹草动,就跟发春的野猫一样抓耳挠腮非要折腾出一点内幕来,这不一听说他找到媳妇,就闻风而动,不出意外连远在偏远地区支教的胡璃都收到消息,天晓得杨萍萍和黄花这两张大嘴巴会以讹传讹出什么八卦来,当年老杨那位艳名远播的小姑姑不过是揍了他一顿然后一起吃了顿饭,差点就被渲染成惊天地泣鬼神的姐弟恋。

不否认,开悍马的她的确是能做任何小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姐姐,可赵甲第实在是受不了她的趾高气昂和不可一世,她那张脸就是不折不扣的欠抽脸,好像恨不得全天下男人都跪在地上舔她皮靴的脚尖,所以再瓜子脸再尤物都没用,赵甲第对她深恶痛绝,一直想吊起来脱光了打。不过商雀他们一直觉得她很有味道,又怕又爱的那种,这是赵甲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只能说这群小伙子太没骨气太没品位了。

“散了,黄华还在双飞,说包养他的那个女人在澳大利亚谈生意,老杨继续跟美女聊少儿不宜的话题去了,虎子和手枪一起在北京后海一酒吧钓果儿。”商雀笑道,继续带着小梅几个去鸟房虐菜。至于身后那帮被真高手虐成煞笔的伪高手,商雀就没拿正眼看过,一如既往的被他藐视了。

“都是有志青年。”赵甲第笑道。他虽然强行把袁树抱在大腿上看电影,却没看黄片,而是一部很老旧的片子,《三个火枪手》。

袁树很拘谨,因为这个姿势浑身不自在。

她小声说要去洗手间,赵甲第就让她离开。这个细节就是他们之间诡谲关系的真实写照,赵甲第用一栋价值六千多万的豪宅圈养了一只很漂亮的马尾辫金丝雀,并且承诺以后每个月都会支付给她两万块钱,他会要求她逃课来网吧,会要求她坐在他大腿上,但也就仅此而已,

袁树不知道他要什么,她觉得自己比起影视上的小三小蜜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还算不笨的脑袋,漂亮自然是漂亮的,袁树从不妄自菲薄,清楚知道自己的资本,正因为她清楚,她才一直清高自负地坚持底线,绝不让让自己在金钱面前变得廉价,这件事情在外人看来说起来不难,但其实真做起来也不简单,袁树在被郑坤和戚皓一伙纨绔逼得走出第一步后,一直在忐忑她认作迟早要来的第二步,但赵甲第一直没有预料之中的行动,她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还算她做错了,越到后来,她发觉自己根本就猜不透他想什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她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她其实只是找一个借口脱离被人抱着的尴尬境地。

一群男男女女涌进走廊,大多都进去洗手间,一个年轻男人见到袁树后笑了笑,充满优越感的自以为是,还有一丝掩饰的狰狞。袁树从镜子里她看到一个家伙走向自己,眼神不善,她猛地转身,那人想要出其不意拍她屁股的手一下子落空。

袁树没有畏惧,只有愤怒,起码表面是如此。

那个皮囊肯定要比赵甲第看上去凑合点的潮男愣了一下,笑容僵硬,阴晴不定。

作为一名从小学起就显得鹤立鸡群的资深美女,袁树对付苍蝇的经验在日复一日的斗争中丰富起来,拒绝表白,清理情书,对调戏置若罔闻,对男生刻意的表现视而不见,被高年级学生拦在放学路上就折返回校或者直接跟老师汇报,坐公交车和在食堂排队都会注意不要被异性揩油,她初三有一年坐公车因为穿着牛仔裤,她已经发育很好的臀型被包裹得玲珑诱人,惹得一大堆中年叔叔往她身边凑,其中一个大叔抢占了先机,顶了一下当时正戴耳塞听英语的袁树的挺翘屁股,她第一时间就警觉,将身体紧贴着窗户,用英语书挡着身体,而那个大叔竟然一下子就涨红着脸一泻千里,裤裆里湿了一大片,然后还朝袁树露出一脸猥亵的满足,差点把袁树吓坏,从那以后袁树每次单独挤公交车都提心吊胆。

袁树认得他,就是想出风头却被赵甲第朋友狠狠踩成猪头的悲剧角色,她想要绕过他回位置,都是异性,总有上半身败给下本身的猴急家伙,这么一比较,她觉得赵甲第实在太可爱太温柔,抱着她看了一个钟头电影,规规矩矩,甚至让她觉得安稳舒服。

她是有原则的,即便做了人见人骂的金丝雀,也就更需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潮男似乎是实践派,不是理论家,并不废话,没有嘴上调戏袁树,动手动脚,想要撩马尾辫美女的外衣。

他估计是恼羞成怒,想要不择手段地找回场子颜面。

不等他手碰到袁树衣服,袁树已经先发制人,一耳光就摔在他脸上,一点都没余地,一巴掌贼响亮,一下子把那家伙给打懵了,几个从厕所里出来的死党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没回过神,可怜潮男俊俏小白脸上瞬间出现手印。早就憋屈憋出内伤的潮男顾不上风度,头脑一热,就踹出一脚,踹向袁树,其实他出脚的时候就已经后悔,毕竟面对面的,是一个越看越动人的祸水级美女。

只是某人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

潮男那狠辣一脚,还没踢到袁树,就被横空出世的某人一脚踹在膝盖位置,整个人侧飞出去,撞在墙上,倒地后挣扎着竟然站不起来,满脸的疼痛和惧怕,然后仗着人多势众能够呼啸成群,化悲愤为力量,帽子也歪了,光鲜裤子上也沾有水渍,看着不再那么潮的潮男很有霸气地吼道:“王八蛋,我干死你全家。”

英雄救美的,当然是看到潮男一伙人随袁树身后离开就觉得不妥的赵八两同志。

“那也得先干我才行。”赵甲第大踏步,一记正脚背踹在那家伙脸上。

脑袋磕在墙壁上,反弹了一下,鼻血溅了那厮一脸。

小白脸成小红脸了。

众人都被赵甲第一言不合即出杀手的作风给震慑住,袁树睁大眼睛,神采奕奕。

“废话你妈逼,要干就上。”赵甲第冷笑,面朝同仇敌忾的一群男女,不给一个家伙试图开场白废话一番的机会。

四个年轻男人一哄而上,果然干脆。

很快这群人就发现眼前这个长得像癞蛤蟆却吃到天鹅肉的平庸男水平不咋地,但打架却比那群二十几级三十级的虎枪还要变态,一个肘击就能让人飞出去,更别说迅猛刁钻的膝撞和鞭腿,那画面,跟拍武侠片没两样,看得站在敌对阵营的小美眉们一阵心惊肉跳,一会儿功夫,赵甲第就解决掉最后一个站着的眼镜男,其实那家伙早没了战意,想逃进洗手间,被赵甲第扯住领口往后一拉就撞在洗手台上,躺在地上呜咽抽泣,哭爹喊娘,说不准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挨揍,美眉们躲在角落,战战兢兢,赵甲第同学潇洒地拍拍手,叼起一根烟,点燃,做足了派头。

“你也来一脚。”赵甲第望向袁树,指了指半死不活模样地潮男。

袁树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抬脚,落下,就跟方才耳光一样,都不留余地。

这对夫妻档牵着手离开案发现场。

走出洗手间没多远,赵甲第就拉着袁树跑起来。

“怎么了?”袁树疑惑道。

“废话,跑路,难道还等别人搬救兵来让老子单挑他们一群人,指不定那群家伙还会报警。”赵甲第叼着烟道。

袁树忍俊不禁。

赵甲第喊上商雀撤退,商雀是老油条老战士了,经验老道,立即喊小梅一伙人撤离网吧。

一伙人跑了五六分钟,袁树气喘吁吁,被赵甲第拉着小手。

她从不曾如此放肆过,堕落过。

赵甲第边跑边笑道:“小树树,我喜欢你甩人耳光的样子。”

袁树笑脸如花,因为她也从未如此心安过。

第65章 群殴

袁树被赵甲第拽着跑了四五分钟,她的体能一直不太好,初升高要考体育,还是学校主动帮她作弊,暗度陈仓了一回,找人顶替上阵,这才拿了满分,成为那一届徐汇区中考的第一名,袁树没有觉得什么不道德,对她来说,只要能够学费全免,冒点风险不算什么,文化必须有,但一切为生活上的晋阶服务,道德可以有,但必然不会太高尚,她没资格,理想肯定有,但绝对不会冒进,这就是远比同龄人早熟的袁树,当同学对学业怨声载道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学会感恩还有高考这一条独木桥让她杀出重围。初高中基本上把所有时间精力都用在对付学习上,初中起就有不用做眼保健操的特权,升了高中连课间操都不做,由此可见她的“心如旁骛”,当真能算是一心只读圣贤书,跑了一段路,不仅袁树气喘吁吁,小梅几个也跟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呼吸,赵甲第和商雀两个对此深表无奈,胖子阿福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叔,雀爷,咋了?调戏良家妇女给人家男人撵啦?”

商雀三个室友里叼烟小青最玩世不恭,小梅相对正经一点,胖子阿福则总喜欢讲一些冷笑话,都是上海小男人,过日子精明却也好面子,很护犊子,小集体荣誉感强,喜欢有底线有限度的抱团,这也许就是上海人归属感的缩小版,他们认可外地人商雀后,大事小事都把商雀当自己人看待,正通宵欢快着结果被拉出去一通狂奔,三个一头雾水,赵甲第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三人脑袋瓜都灵光,虽说上海本地人考复旦难度系数相对小,不过毕竟是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复旦就一所,再近水楼台想要得摘下月亮也不轻松,他们对那位不长眼的潮男敢于勾搭马尾辫校花不奇怪,代入设想一下,要是有人家那小白脸资本和人数上优势,如果再跟八两叔没有啥交集,他们指不定也会头脑发热地不知死活一回,他们对于前因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后果,虽然赵甲第有意无意忽略掉过程,但一个人面对一群人不落下风的结局还是让小梅几个大吃一惊,尤其听到马尾辫那风情无限的一耳光外加一脚,三人面面相觑,连商雀也刮目相看,好感更甚,联想到对自己死缠烂打的韩伶,好生唏嘘了一番,自己跟八两叔的境界就是没得比,韩伶是只会下绊子耍诡计耍情敌耳光,可马尾辫都已经能够跟后期的胡璃杨萍萍那样对男人出手了,完全就是孺子可教潜力无限嘛。

几个人蹲在马路边上抽烟,赵甲第让袁树去超市买听装啤酒,马尾辫温顺乖巧地跑去超市,看在小梅几个眼中就是太他妈的贤妻良母了,对此并不得意的赵甲第分析道:“这事情闹不大,我身份证并没有转到学校这边来,他们就算去网吧前台查,也不好找,除非报警。”

说到报警,赵甲第瞥了眼商雀,微微一笑,商雀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赵甲第想起了当年小学毕业两个小屁孩跑去那人高马大的班主任家里,两把西瓜刀,把平日里最喜欢扯调皮学校领口扇耳光的壮汉给吓得屁滚尿流,一阵闹腾翻天覆地后就有了商雀让赵甲第至今仍然记忆鲜明的一句话,敢报警,杀你全家。太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了,回想起来简直有点可爱,这时候袁树拎着一袋子啤酒小跑过来,一人两瓶,没忘记赵甲第那份,也给自己买了一瓶,因为她觉得这时候谁不喝都煞风景,她没喝过酒,但她想融入这个圈子,这是赵甲第介绍给她的第一个圈子,就算喝酒喝到胃出血,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当别的女孩在为一部还珠格格患得患失的时候,她已经聪明早熟得知道去通过生活剧学习人情世故,对赵甲第来说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那对袁树来说就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城府和眼界。

她给赵甲第拉开一罐啤酒,自己也打开一瓶,赵甲第瞥了她一眼,说不会喝就别喝,袁树一口咽下那一口啤酒抬起头笑着说没事我发现啤酒其实挺好喝,赵甲第也不揭穿她蹩脚的小谎言,他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挺有意思,就像亲手把一个三好学生五好青年给一点一点带成坏孩子,很有戏剧效果。小梅几个其实并不缺低程度的义气,喝了点酒壮了点胆后话就多起来,大有胆敢让哥跨出一步哥就要一脚踏平庐山的气势,赵甲第没在意,打架斗殴的事情几年前就玩腻味了,高中后两年都是黄华虎子几个吃饱了撑着的愣头青在惹是生非,说难听点赵甲第同志就成了擦屁股的劳模,也难怪杨萍萍他们父母对赵甲第特别“感恩戴德”,赵甲第由着小梅几个在嘴上逞英雄好汉,反正这也是促进交情的必须阶段,现在赵甲第开始认真对待身边每一份潜在关系,他并不确定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总觉得百利而无一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做可惜。小青和胖子阿福说得很起劲,大谈高中阶段的辉煌事迹,他们一个来自复旦附中一个上海中学,估计知道牛皮吹破也没谁知道,倒是小梅安静很多,袁树笑而不语,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赵甲第一个人挑翻郑坤和戚皓的场景,今天她又亲眼看着他轻而易举干倒了五六个绣花枕头,对他开始生出一种盲目崇拜的苗头。她以前知道到了一定级数权力和金钱能带来安全感,赵甲第的拳头让她知道,一个男人的武力值也一样可以。

袁树喜欢他不骄不躁轻轻喝酒抽烟的样子,很喜欢。

因为不矫情,很爷们。

“就是他们!”一个尖锐愤怒的声音响起。

一群人,20多号人马,浩浩荡荡,为首的是那个被揍趴下最后还挨了袁树一脚的潮男,跑路的时候还捧着小腹,十有**受伤不轻,看现在阵势,他没报警,而是选择更直接更暴力的手段解决恩怨。也算赵甲第这边运气不佳,这个就读一所野鸡大学的小伙子不是一般混迹网吧的无业游民,他是江西景德镇人,家里老子年轻的时候混过黑,现在漂白了,余威尚在,到了上海,很快就认识了一帮吃社会饭的江西老乡,一些包工头之类的,大多都扎根在建筑工地上,还有一批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别以为上海处处是高楼,寒酸的地方依然寒碜,这些娃就在这些地方混饭吃,靠着借钱不还或者偷鸡摸狗的勾当玩点小义气,有钱了逛三流小酒吧尤其是学校边上的,以泡成功学生妹为荣,以为上了个读野鸡大学的女大学生自个儿就会顺着也有文化了,没钱了就合着抽一根红双喜,吃顿几十块钱的饭都得一起掏钱,一个个乐在其中,从不知道未来和前途是个啥**玩意,所以潮男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是天降甘露,这年轻公子哥不缺钱,有他爸的光环在,跟他一起玩有钱拿而且说出去也有面子,所以这尊菩萨气急败坏一个电话,已经有不下五辆面包车杀过来,他妈的出个场露个面就有人手两百块的“出场费”,还有好烟抽,谁不愿意赚这个钱。

小青不叼烟了,胖子阿福不吹牛了,脸色苍白。

小梅反而抽烟更凶一点,狠狠吸了一大口,将烟头砸在地上,碾碎,站起身走到商雀和赵甲第身边,不轻不重说道:“算我一个。”

“小梅,带小青和阿福先走,今天这事弄不好书都读不成,你们是有大前途的好孩子,没必要牵扯进来,复旦啊,我家小树树未来的母校,我一直仰慕得紧,你们三个别冲动。”赵甲第笑道,示意小梅三个先闪。胖子阿福和小青立即就转身走人,身高一米七不到体重勉强破百斤的小梅还是不肯走,商雀笑骂道你小子弱不禁风的就是给我们打个掩护都不中啊趁早滚蛋,平时相对室友更一丝不苟一些的小梅嬉皮笑脸起来说不走他娘的从小老实到现在姑娘手没牵上早恋没谈上更别说打架了,今天也要爷们一回,要不肯定悔死,谁也别拦我,今天咱就是豁出去了,谁劝我跟谁急。商雀望向赵甲第,赵甲第点点头,没说话,但双方意思都明确了,不拦着,这小子算是进入了他们圈子的第一道门槛,接下来考察一段时间,如果靠谱就拉进去介绍给老杨他们,今天这事怎么闹最后都会把小梅给“摘”出去,意思就是小梅明天肯定会继续一清二白地继续读他有前途的名牌学府。

小梅吃错了药不肯走,袁树拎着剩下的啤酒也杵在原地不动,赵甲第望着赶来的面包车队笑道还不躲起来,这可不是在网吧就几个人,等下一群人哄上来我可顾不上你。

袁树只说了两个字,不走。

赵甲第骂道你傻啊,等下几十号人涌上来,老子没三头六臂,救不了你。

袁树说了三个字,我乐意。

赵甲第说不出话,吃瘪。

商雀大笑,幸灾乐祸,看八两叔吃瘪的机会可不多。

“小梅,脱外套,要速度弄装备了。傻妞,把啤酒给我。”赵甲第笑道,不理会袁树和小梅的纳闷,接过剩下的六瓶啤酒脱下外套,用外套裹起两瓶,然后剩下四瓶对半分别丢给商雀和小梅,商雀驾轻就熟,小梅也很快有模有样捣鼓出来一件简易武器,他此刻心中充满了本能的忐忑和有点畸形的兴奋,就是没有一丝害怕,用老杨的话说有一类人天生就是舔刀口摸枪杆的料,以后的日子证明小梅第一次进射击俱乐部就大放异彩,再后来就迷上了玩既烧钱又骚包的蝴蝶刀,那会儿赵甲第圈子里的人都感慨要是在高中就碰上这丫的铁定能调教成一名响当当的凶悍刀客啊。

瞥了眼马尾辫,这妞满眼的信赖和信心,看得赵甲第一阵蛋疼,心想妈的老子不是学过什么九阴真经北冥神功的高手,有现在身手,也就是有一定底子,加上前两年死命钻研了一本顺手买来的《拳道功法学》,20块钱,当时还打八折,就是16块人民币,吃顿肯德基都未必够,再猛人再好汉也经不起几十票汉子玩车轮战啊,你这傻妞还他妈的一脸崇拜和两眼放光地看着我,真当老子是天下无敌啊,赵甲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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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喜欢

学校里的小打小闹大多都是幼稚做作的,偶有狠人玩狠差不多就算霸气,到了社会上,最底层的混子,其实也不敢轻易碰刀,一部分是怕进局子玩倒立之类的,还有一个很实际的原因就是你又不是亡命天涯的跨省流窜犯,砍了人蹲不蹲局子先不说,弄不好就得赔偿医药费,一赔就得几百上千,谁他娘的有钱了还砍砍杀杀,就因为没钱才混这一行,所以一般痞子就算玩刀,下手也有分寸有讲究,当然,到了独霸一市一县地下世界那个层次的涉黑份子,赵甲第从没碰上过,他估计这伙人可能是真的杀人不眨眼,不过所谓夜路走多了难免撞见鬼,他偶尔几次闹大的群架经验,让赵甲第明白一个鲜血淋漓的道理,擒贼先擒王之类的对付最底层砍个人都要顾首顾尾的小喽啰是可以的,对这些家伙搬砖头玩狠是王道,可再往上一点,对付东北河南和江西这些抱团护短很厉害的人,弄出点血就想镇住谁,根本别想做这个梦,拳头不够硬,人数不够多,只有被玩残玩死的份。

久经战场的赵甲第一马当先,气势十足。

两帮人都没你来我往装腔作势废话一通,见面了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面对人海战术,赵甲第唯一幸运而幸福的事情就是这些面包车里下来的家伙因为怕摊上聚众斗殴行凶的罪名,都没有操家伙,至于跟潮男一起跑来的那伙人,还是绣花枕头,花拳绣腿都不会,纯属呐喊助威壮声势的角色,顺风局踩人可以,逆风局十有**不顶用,景德镇潮男也知道这点,不过他一点不相信那只癞蛤蟆和那个漂亮婊子能扛得住这波来势汹汹的人海战,在网吧洗手间被挨了耳光和脚踹后他第一时间就经验老道地喊人盯梢,然后打电话叫援兵,一人两百块外加一包软中华,要不咋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装满江西老乡的面包车就汹涌而来,果然是一支穿云箭几辆面包车来相见,在学生时代,景德镇潮男也算牛人了。

一夫当关的赵甲第,第一个冲上去的甚至不是做惯了尖刀角色的麻雀,而是愣头青小梅,生猛得让所有人由衷感慨,悍不畏死啊,不仅袁树,连赵甲第都哑然失笑,小梅一点没打折扣地很爷们挥舞装有两瓶啤酒的外套冲上去了,没有章法地回旋一通,然后又很快地被一群汉子给三拳两脚就打趴下,第一次打架然后第一次挨揍的小梅实力没有,勇气和血性还是很足的,即使倒地半阵亡了,还不忘拉上谁的脚,让人摔一跤,潮男那伙等着检漏和事后装比一回的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是脑残啊,面包车里出来的家伙心里都嘀咕眼前就三人,第一个就这水准,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了。

幸好赵甲第和麻雀没浪费烈士小梅的“英勇献身”,两人手中外套杀伤力瞬间爆炸出来,第一个被麻雀砸中脑袋的倒霉蛋立即就打了个旋转,暂时彻底丧失战斗力,赵甲第出手更不含糊,外套砸翻一个,顺手绕住另一个家伙手臂,扯过来,就是一记近身的凶猛膝撞,再废掉一个,和麻雀稍稍拉开一段距离的背对背,因为靠太近,一旦一个被缠上,很容易两个人都被乱拳打死老师傅,离太远,就要照应不到。

一片混战,单兵作战再出色,也难免吃到黑拳阴招,不过赵甲第和麻雀的持久作战力和抗击打力都出人意料,被踢中一脚吃了一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当商雀外套撕碎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号人,而小梅也爬起来又趴下了好几回,鼻青脸肿,不屈不挠,精神可嘉,打不死的小强,真不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信仰支撑着这个小伙子如此卖力,也亏得他时不时吸引一下外围火力,赵甲第和麻雀才能释放出最大程度的战斗值,最重要的是一时间没有谁注意到一旁的袁树,她没有自作主张天真烂漫地打电话报告警察叔叔,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假,却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站在边缘纹丝不动,毫不退缩,只是紧咬着嘴唇,盯着战局,神情坚毅。

“麻雀,老子得在趴下前收点利息。”赵甲第打出了血性狠劲,一抹嘴角血迹,他外套比较厚,还撑得住,麻雀已经纯粹靠双腿两胳膊跟人玩近身肉搏,他那张英俊到超出小白脸范畴的脸蛋也有点狼狈不堪,不过比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小梅还是要能见人一点。

赵甲第这话一说,麻雀立即就明白八两叔的意图,立即露出个阴险笑脸,二话不说迸发出一股凶残的狠劲,竟然玩了一个让小梅和一众敌人叹为观止的高难度高鞭腿,这种活一般在底层群架里不常见,华而不实,浪费体力,而且充满挑衅,再帅气的脸都成了群嘲脸,很能吸引仇恨值,果不其然,将一个家伙横扫出去老远后,不少注意赵甲第的牲口都朝他杀过去,趁这个空隙,蓄势已久的赵甲第像一头豹子窜出去,路线笔直地冲撞过去,不缠斗不停留,与最初拼死一战的风格截然不同,似乎要丢下同伙,一下子让很多以多打少还挨了疼的家伙反应不过来,潮男是第一个察觉到赵甲第的意图,因为赵甲第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外套都扔出去砸在一个“雇佣兵”胸口,饿虎扑羊一般直线冲杀过来,根本无视一些不痛不痒的拳脚,潮男见乱了阵脚,立即慌神,他可是刚饱尝过这个疯子的手段,记忆犹新,赶紧后撤,至于身边几个一起看戏的同党,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锦上添花的事情愿意做,拿自己小命去雪中送炭的壮举是打死不干,悄悄跟景德镇潮男拉开距离,于是形成很有喜感的一幕,一群回神的人在追一个铁了心要收本钱利息的某个神经病,而那个已经突围的神经病前面大部分人都在转移,无人上前阻挡,门户洞开,花径不曾缘客扫啊蓬门今始为君开,太黑色幽默了,潮男转身就跑,被势不可挡的赵甲第飞身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后背上,摔了个狗吃屎,赵甲第追上去,一脚踩在那小子脑袋上,望着再度包围他的一群人,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捋了捋袖子,那姿态,完全就没给自己留余地,意思再简单不过,利息已经到手,谁不怕死咱们继续玩。

这一刻,不知道是投鼠忌器怕这狠人拿给钱的潮男踩出大事来,还是惧怕赵八两的狠辣,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已经全身痛到麻木的小梅心潮澎湃,觉得今天看到八两叔这霸气跋扈的一幕,值了。

麻雀揉了揉脸颊,嘿嘿一笑。

这才是八两叔最帅气的地方,要不然小富婆文青女胡璃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了他疯疯癫癫要死要活。

袁树瞪大眼睛。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鸟兽散。

赵甲第也没那精气神充大侠,冲向袁树,继续跑路,有小梅和袁树在场,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能躲就躲,在市老杨杨萍萍这批人都是再怎么闹事都能安然无恙的主,没后顾之忧,要是赵甲第擦不干净屁股,就跟王半斤说的那样找家长来干,有钱有权不怕摆不平,再说赵甲第他们也没杀人放火欺男霸女,一直顺风顺水,可在上海不一样,不是自家地盘,赵甲第怕把袁树给殃及池鱼喽,到时候一旦绕进去搞不好会影响她的学业,那他跟马尾辫恐怕就得恩恩怨怨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不管警察是真来假来,他们都得赶紧撒开脚丫撤,这次跑出去很远,然后打了车去了一个已经没有行人的小广场,让司机放下来,小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牙切齿,赵甲第跟商雀坐在花坛边阶梯上休息,袁树沉默着不说话,看着赵甲第拳头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血迹,她红着眼睛。

“痛吗?”商雀打趣小梅。

“废话,快挂了。”小梅嚷嚷,他是全身受伤,即便都是外伤,但对于他这种乖学生了十几年的家伙来说,痛到身体止不住发颤还能不哭出声来已经很了不得,他想笑,却挤不出来,形象有点滑稽。

“早让你跟着阿福他们走,现在舒坦了吧。”商雀笑道,从口袋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烟,丢给八两叔和小梅,却发现另一个口袋的打火机报废了。

“痛归痛,可心里舒坦。”小梅呲牙咧嘴道,倒抽着冷气,拿烟的手颤颤巍巍,却是一脸满足。

“你小子怎么今天突然小宇宙爆发了?”商雀疑惑道,按照他的理解,小梅一直不是一个喜欢做出头鸟的孩子,在寝室里也最好说话。

“有些事情憋久了,再不爆发就要在沉默中变态了。打过这场架,现在很多东西总算能一笑而过。”小梅酝酿了大概半分钟,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赵甲第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孩子还是有点小故事的娃。

见袁树坐在一旁,赵甲第躺下去,把头枕在她并拢在一起的大腿上,她有修长的身材,相应的也有一双很漂亮的大腿,对于广大美腿控来说,穿上黑丝的马尾辫校花一定赏心悦目。

“雀爷,你以前常跟叔一起干架吧?”小梅笑问道。

“当然。”商雀点点头,这种时候没打火机真他妈有点郁闷的,拿着烟抽也不是丢也不是。

“以后带上我。”小梅嘿嘿傻笑道。

“不带你。”赵甲第摇头道。

“为啥?!”小梅一脸不乐意。

“拖后腿啊。”商雀一点不客气道。

袁树轻轻微笑,没敢让小梅看到,毕竟这个壮士实力不咋地但勇气和决心那都是没二话。

“以后天天跟麻雀锻炼身体去,等身子骨结实了能做合格的人体沙包再说,这事情又不是拿奖状拿奖学金,急什么。”躺着的赵甲第安慰道。

“好嘞。”小梅笑道,又是一阵抽痛,赶紧安静下来。

“你们打架有输过吗?”袁树轻声问。

“好像没吧,是不是,八两叔?”商雀笑道。

赵甲第点了点头。

“这么厉害啊。”袁树低着头,凝视着跟她对视的赵甲第。

“不厉害今天被人踩着脑袋吐口水的就是我了。有你在一边当红颜祸水,我要是不厉害,下场会很不堪的。”赵甲第叹气道,这傻妞还真是祸水,以前是胡璃,现在那妞好不容易改邪归正不神经病做良家了,又来了个看上去清清爽爽其实也有点神经偏执的马尾辫,这人生不消停啊不消停。

“要是两败俱伤,你跑不动了,我会背你去医院的。”袁树笑道,看似玩笑,其实坚定。

“要真有那么一天,就这么去做。”赵甲第没当一回事,闭上眼睛。

袁树低头望着叼着烟闭目养神的男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里会有愿意给不学无术痞子男朋友献身的女生,也许不是因为她们的花瓶无知,而是她们在某一刻的确感觉到是被人喜欢了。

他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

可她喜欢上他,她知道。

第67章 我背你

赵甲第靠着袁树的大腿,在做一件以前总觉得有点矫情地事情,反省。

在到上海之前,也许是理科过于优异的缘故,做人做事总习惯钻牛角尖,一往无前的气概倒是不缺,可总缺少点什么,怪不得王半斤总说他格局不够,以往王半斤唠叨这些,赵甲第总会一脸不屑说战略什么的都是狗屎,最后还不得落实到每一次战术执行。王半斤只是个半吊子理论家,再语重心长也拿聪明执着的小八两没辙,赵家其实有位修成正果的实践派,金海实业的太祖,赵三金,奈何这位大暴发户从不乐意坐下来跟赵八两扯淡,再者赵八两也不乐意听他讲道理,老子儿子两个天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于是处于被放养状态很多年的赵甲第一直顽强坚守自己的处事原则,甚至谢思的出现和背叛也没有撼动他的世界分毫。

直到一个老掉牙却很传奇的情感故事用一个女主角、一扇黑板、一本日记呈现在他面前,赵甲第才开始渐渐转变。

赵甲第一直不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聪明了难免就会忙着算计,精通机关,就像赵三金那个别人头破血流也挤不进的红色或者黑色圈子,一头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一只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所以赵甲第以前不乐意和徐振宏有交集,甚至对政商两道公认有国士风范的石佛王厚德,也有戒心,赵甲第有自知之明,抛开赵三金儿子的外衣,任何一位聪明人,想阴他,都跟玩一样,所以他宁肯和没心没肺没良心的黄华杨萍萍厮混,跟一根筋的老杨手枪称兄道弟,这些人不笨,但谁也没想要驾驭谁凌驾谁的野心,开开心心欢欢乐乐,现在小梅能算小半个,小青和阿福显然就不行,溜之大吉后连条短信都没发过来,八成正躲在学校寝室提心吊胆,所以在赵甲第自认老老实实在很多人眼中却是精彩牛叉的高中岁月中,有很多小青阿福这样的角色一直埋怨为何跨不过赵甲第那伙人的门槛,一些徒劳无功的富二代最后只能自我安慰是这群人太傲气,瞧不起人,把一切原因归结于没有胡璃家有钱没老杨家有权没有黄华不要脸皮。

袁树一直沉默,小手轻轻揉捏他的太阳穴,小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这个艰苦却坚信和坚持的女孩,安静做着原本应该是将来给她披上婚纱的那个男人才愿意做的事情。

商雀和小梅的交情经过这场无妄之灾后突飞猛进,小梅不再一味把他当高不可攀的雀爷看待,商雀其实也是外冷内热的人,聊天打屁,跟细皮嫩肉遭罪不轻的小梅说了很多高中时代的事情,跟他说了不少黄华那批死党的事迹,当做是铺垫,好让小梅同学有个心理准备,省得以后见面了闹出没必要的摩擦,凭良心说老杨这些家伙绝不是好相处的人,不是豪门放荡千金,就是爱情观人生观很畸形的资深小白脸,要么就是一不神经病就立即化身良家的小资女,商雀还真怕小梅被吓到。

他们两个都很识趣地不去打扰八两叔和马尾辫,达成不做电灯泡只做绿叶的共识。

袁树弯腰,偷偷伸出一只手按了一下脚腕,皱了皱眉头,另一只手则继续给赵甲第揉捏。

“脚扭到了,怎么不早说?”赵甲第打破沉默,其实在她从网吧跑出去扭到脚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这也是他们跑了四五分钟就停下来的主要原因,他从头到尾一直冷眼旁观,等袁树开口,不过这妮子也犟,硬是死扛着,不过确实像她的风格。

她一点没有金丝雀的娇弱,和身为金丝雀就要不遗余力撒娇的觉悟。

袁树没有说话。

“我有女朋友。”赵甲第睁开眼睛。

“不奇怪啊,早想到了。”袁树微笑道,既然赵甲第已经知晓她崴到脚,她也就不再掩饰什么,微微挪了一下脚,先把一只鞋子上松开的鞋带系上。

赵甲第似乎在酝酿措词,娴熟系好鞋带的袁树眨了眨眼睛,道:“你哪怕说你不止一个女朋友外加有娃娃亲和未婚妻,我也不奇怪。”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一定就要只和那个人处一辈子。”赵甲第问道,一本正经望着袁树,身为正统理科生,即便知道与彼偕老或者相濡以沫之类的词汇成语,也不会说出口,除非是带着调侃意味聊着不痛不痒的闲谈话题。

袁树摇头。

“难道不是?”赵甲第有点纳闷。

“那应该是很爱一个人吧,仅仅喜欢,我觉得做不到。”袁树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不过我爸死后,我妈就一直不肯再找别的依靠,宁肯一个人把我带大,小时候我没觉得什么,后来稍稍懂事,良心发现,暗示过我妈几次,她都没答应,说一个人挺好。”

“你爸是什么样的人?”赵甲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不知道,很早他就逝世了,我当时才刚四五岁,只记得他喜欢把我放在脖子上,我爸什么样子倒是清楚,因为家里还有一张我出生没多久照的全家福,反正比你帅。”袁树做了个鬼脸,说着并不轻松的话题,脸上却让人看不出悲喜,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多少要比一般同龄人坚强。

“不帅也生不出你这样水灵的女儿。”赵甲第笑道,把她的马尾辫从她后背移到胸前,轻轻把玩。

“我很漂亮吗?”袁树笑眯眯道,明明知道再确定不过的答案,好像就是想亲耳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

“漂亮啊,不漂亮我包养你做什么,花瓶花瓶,自然是光彩照人才行,哪个愿意搬不起眼的陶陶罐罐回家。”赵甲第笑道。

“哪里漂亮了?”袁树乐呵呵追问道,貌似“包养”“花瓶”这些词汇并没有刺伤到她。

“脸蛋,尤其是嘴角那颗美人痣,让你很不一样,有个词汇比较贴切,灵动,有点画龙点睛的味道。还有你身材很好,高挑修长,个子都快跟我差不多,那些一米七以下的可怜娃就是穿上增高鞋见到你一样得自卑,胸部大屁股翘皮肤好,还聪明,考试次次拿第一名,你看,全是优点,不喜欢夸人的我都这么说,可见你是真漂亮,带着你出门逛街,很长面子的,找小蜜包二奶,不找你,就是瞎了眼,我也就是占了先机,再过几年,说不定我再要占你便宜,你都会瞧不上眼。”赵甲第笑道,仰起脑袋,望着笑脸灿烂的清纯女孩。

“我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有气质,争取让你自惭形秽。”袁树眨了眨秋水眸子。

“真有理想,是想让我哭着喊着抱着你大腿求你别离开吗?”赵甲第被逗乐了。

“正确。”袁树掩嘴笑道。

赵甲第坐起身,不由分说脱下袁树鞋子,确定白嫩小脚腕没有大碍,低头看着那双洗得泛白的帆布鞋和露出一小截便宜廉价却干净清爽的袜子,有感而发说道:“汤臣一品那房子会很快转到你名下,你是出租还是卖给别人我都不管,你反正脑袋瓜不比我差,是拿去投资还是做小收租婆估计都不会亏,要是不知道卖了后攥着几千万的原始资本从何下手,没关系,现在私人理财多了去,一千万就足够踏过门槛,别说你有六千万,再大的银行也要把你当姑奶奶大菩萨好生供着伺候着,要还不放心,存着吃利息,这件事情你自己做主,我不干涉。还是那个庸俗的论调,只要别养小白脸膈应我,一切随意。这事情就这么说定,再就是我现在给司徒坚强做家教,以后我看能不能周末把你们放一起,毕竟说到高考,我有发言权,估计老师也不能教你更多,但我可以,拉你和司徒坚强一起,让你高考冲刺一下上海市理科状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跟他处好关系,那小子十年内不走弯路,以后别说上海,我估计在长三角都是一号人物,他大出息,对你我都有好处,当然,别跟他走太近,太近了我不乐意,你是我女人。最后一点,我争取帮你安排一下你妈的工作,一定让你做一只有无忧虑快快乐乐的金丝雀。”

赵甲第停顿了一下,突然自嘲道:“没想到我也有功利的一天,早干吗去了。”

“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说话做事。”袁树真诚道。

“为什么,不觉得庸俗吗?”赵甲第讶异道。

“我本来就不是有资格谈高雅的女孩啊,你庸俗一点,我才不会觉得你虚无缥缈,要不然你以为天上突然蹦下一个随手砸我一套豪宅的家伙,我能一下子心安理得接受?你不能奢望一个进了汤臣一品大堂就小腿打颤的女孩有多优雅端庄。”袁树笑道,小脸蛋更妖娆了。

赵甲第笑了笑,不置可否。

女人天生丽质就跟男人出身富贵之家一样,是最大的幸运资本,但后天修养,一样重要,多少富二代红二代公子哥最终泯然众已,多少漂亮女人沦为权力和金钱的玩物,人老珠黄?赵甲第想起家里老佛爷一句只对他一个人说过的金玉良言:这男人啊一生下就得会爬山,有个好老子最多也就是能托一两把,以后还得靠自己咬着牙上进,山上人少,风光也就好。这女人啊,不是嫁个有钱人就安逸了,没用的,再好的男人也有不靠谱的时候,指不定还要捅自己任劳任怨做牛做马做媳妇的一刀,所以还得靠自己。

此话最是诛心却也最不诛心。

最后,商雀提议找家连锁酒店或者小旅馆对付一晚,小梅没意见,袁树有点困难地站起来,脚伤不重,但跑路的时候不觉得痛,现在刺痛已经一股脑汹涌而来,她突然看到赵甲第蹲在阶梯上,没起身,她不明白,赵甲第一脸平静说我背你。

凌晨,寂寥的街道。

岁的年轻男人背着一位更年轻的马尾辫,缓缓前行。

女孩流着眼泪悄悄说我喜欢你。

男人说好啊别爱我就行。

趴在男人温暖肩膀上的女孩擦了擦泪水,哽咽着说好。

她又问如果有一天我做不到了怎么办。

男人说不会的等我们都长大了你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大上面的生活很精彩,一定有无数的好男人让你挑选,等你看花了眼,就知道年轻时候傻乎乎爱一个谁是很笨很蠢的。

女孩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又迷路了,你会回来找我再背我吗?

他没有说话。

女孩紧紧抱住他脖子。

他说,好,那时候你站在原地等我。

第69章 军花

在凌晨第袁树一伙人终于找到一家连锁酒店,两间房,一间双人床一间大床房,马尾辫弱弱说她单独要一间,可以自己出钱,赵甲第自然没理睬,马尾辫面红耳赤,一副慷慨赴死的可爱模样,不过最后赵甲第进了房间关了灯倒头就睡,把一旁短短几分钟路程就已经天人交战无数回合终于已经做好准备的袁树,给结结实实打击了一下,小妮子直挺挺躺在大床边缘,不敢动弹。

赵甲第入睡前想起一个段子,猜到身边女孩一定紧绷着心弦,就说了一遍。

在经济型酒店在大江南北一二线城市如雨后春笋冒出前一两年,曾有人找到赵三金求投资,说这一块可以精耕细作,当时那个家伙带着一整支精英团队死乞白赖数次登门拜访,不厌其烦的在赵三金碍于中间人面子,让他们书房浪费了海量口水,文件资料就有一大叠,演示过程眼花缭乱,那时候赵甲第凑巧在书房找东西,当时觉得抛开一些创业者必须的噱头,这个行业的确值得挖掘,当然赵甲第没兴趣掺和,只是看戏,赵三金嗯嗯啊啊没个正经,一脸不耐烦,最后不了了之,据说好像还是象征性给了的2000万,估计也是杯水车薪没大意义。事后餐桌上偶尔说起这件事,赵三金的一句话传出去一定会让那些职场弄潮儿吐血:尽扯一些老子听不懂的花哨术语,不高兴给你钱。

赵甲第一直奇怪,一身江湖草莽气息的赵三金带着金海实业左突右闯,怎么能到今天还屹立不倒,这有悖商业常理,赵甲第清楚的几次投资大手笔,貌似赵三金都仅仅是聊了几分钟就拍板,其实能进书房谈正事而且一谈就是几个钟头的,肯定夭折,只是赵三金故作高深当面应付而已,所以很多时候见着那些以为托关系进了赵太祖书房就万事大吉的商人,赵甲第都替他们默哀,因为那只是某个暴发户心血来潮了想要给陌生人展示炫耀一下书房的品味。

说着说着,赵甲第就说了差不多一个钟头,而生活作息一直规律的袁树也沉沉睡去。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是清晨第躺在床上看一份酒店提供的菜单,这是他的老习惯,袁树睡觉的时候只是脱了外套,牛仔裤没有动,见自己没衣衫凌乱一丝不挂,眼神里没多少庆幸,但也谈不上失落,只是有些小女人心思的惆怅。

赵甲第把她送上出租车,挥挥手。

商雀和小梅站在身后,一脸男人都懂的坏笑。赵甲第也不解释,反正昨晚干了点什么就是畜生,没下手就是畜生不如,还不如沉默是金,三个人也打了一辆出租车,小梅坐副驾驶席,商雀轻声问道:“八两叔,什么个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赵甲第反问道。

商雀叹气,没有底气道:“你该不会是把她当做谢思吧,这样不太公平,袁树不错,跟那个婊子不一样,虽然同样是马尾辫,是校花,一个类型的气质,但袁树跟她是两种女人。”

赵甲第笑道:“我对谢思那么多牵挂,不至于为了她迁怒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孩子,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现在有点头疼,袁树比我预想得要聪明,这就不好玩了,看来要处理好得花心思,不过说实话,既然养了一只潜力值无上限的金丝雀,再让给别的男人让他们坐享其成,或者被别的男人抢走,我办不到,太憋屈太窝囊,我和她成死结了,就看最后谁输得更多一点。”

商雀松口气,道:“如果是这样,我支持。”

赵甲第眼神奇怪地看着商雀,道:“你还有精力管我的事情?韩伶没把你逼到绝路?对了,你是不是还对老杨的小姑姑念念不忘?”

商雀笑了笑,“韩伶现在乖多了,还知道跟我一起玩魔兽世界,曲线救国嘛。至于杨定波,她可是我的心魔啊,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折在她手里,以前不知道自己有被虐倾向和制服控,遇上她才爆发出来,不过幸好遭殃的不止我一个,黄华虎子也一样,一见到穿少校军装的杨公主,就兴奋,怪不得说谁谁拜在石榴裙下,老子的是败在她的军靴下了。”

赵甲第无可奈何道:“完蛋,刚听家里人说那位“公主殿下”晋升中校了,你们的魔障也一定更加凶残。”

商雀哈哈大笑,道:“没事,让杨大姑奶奶的皮鞭来得更猛烈些吧。”

赵甲第骂道:“无药可救。”

商雀神压低声音秘兮兮道:“老杨透露了消息,杨定波好像跟北京一红三代相亲了,那玩意一开始拽得无法无边,然后被杨公主给狠狠修理了一番,不过老杨嘴里的小道消息,可信度不是很高。”

赵甲第疑惑道:“她都相亲去,你不受伤?”

商雀一脸豁达,“不受伤,喜欢归喜欢,又没把她当自己禁脔的念头,不敢不奢望也没那**,咱热爱的还不就是杨公主的不可一世嚣张跋扈吗,她真被征服,估计也就没那个味儿,这点我老早想得很明白,不过有时候也会偷偷遐想一下,她要真成了自己媳妇,结婚洞房那一天非要让她穿上军装,干活的时候还不让她脱,那**,啧啧,一定终生难忘。”

赵甲第哭笑不得道:“要是姓杨的知道你有这个念头,你就准备后事吧。”

商雀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赵甲第揉了揉下巴,道:“还别说,那样的洞房是挺惬意。”

商雀深以为然,“绝对的。”

两人很默契地不说话,显然是自动代入让杨定波穿着中校制服甚至是少将军装“干活”的美妙场景,深陷不可自拔。

商雀清心寡欲,到了一种连赵三金也不喜欢的地步。这位各方面无可挑剔的青年唯独有两个魔障,一个是八两叔,老杨他们一开始都认为两人有短袖嫌疑。还有一个就是名字很男性化的杨定波,江湖人称公主殿下,这妞30岁出头,至今单身,却没敢说她是剩女,开悍马,说兰博基尼法拉利这些跑车都是娘娘腔男人的破玩具,偶尔出了军队休假,不是去青海无人区越野就是独自玩高风险的攀岩,想让她低头的男人从幼儿园起就没出现过,传言当年就读北京景山学校,被她扇过耳光的男生不在少数,大多至今仍单相思着孑然一身的她,能让眼高于顶的景山男人如此癫狂,靠的当然不是老杨家放北京并不起眼的家世,而是她小学毕业就将近一米七初中毕业已经一米八的身高,还有与之无敌匹配的身材,该翘该挺该圆的地方那叫一个**,该瘦该细的地方也是一点不含糊,她要是穿上高跟鞋,差不多能俯视所有男人,所以她开悍马,从没谁说矫揉做作,她天生就是开悍马的料啊,以前在南口的38军装甲6师,后来调进军科院做调研工作,跟她相亲的男人,家里没有个当将军还得是肩扛两颗金星的长辈,还真不好意开口,这种危险女人,也难怪商雀一直眼馋却不敢生出能付诸行动的野心。

赵甲第对女王系的女人一直不反感,可杨定波身高方面实在过于鹤立鸡群了点,所以接触下来不冷不热,当初为了老杨还跟她干过一架,实打实,绝没怜香惜玉,倒不是赵甲第没绅士风度,主要是如果他留手,那就只能被杨定波踩成猪头,事后她还算客气,请他吃了一顿快餐,赵甲第猜测她是不是性冷淡,也很期待她以后的结婚对象。

————

袁树赶到学校已经错过早自习课,昨晚接到赵甲第电话就匆忙离开晚自习课堂,甚至来不及请假,只是让同桌黄晓萍打掩护,叮嘱她如果班主任问起来就说家里出了点事情。袁树到了学校,先跑了一趟寝室,然后主动去班主任那里说明情况,班主任没有丝毫怀疑,袁树这种一个老师只有积了德才能教到的好学生,他一直很器重,恨不得当亲生闺女看待,见她安全返校,就只是安慰她安心学校,家里有困难一定要跟学校汇报,袁树带着负罪感回教室上课,免不了被黄晓萍一阵盘根问底,袁树没傻到告诉同桌实情,糊弄过关,上午课程完毕,等教室里绝大部分同学都去食堂,她走到仍在埋头苦学的司徒坚强身边,把手机还给他,还有五百块钱。

“班长大人,你都留着吧,我没用,别跟我客气。”司徒坚强抬头笑道,因为诚心诚意拜赵甲第为师傅的缘故,他对本就有好感的袁树更加“敬重”,昨天借她的手机和五百块钱,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袁树笑着摇摇头,坚持己见。

司徒坚强知道校花班长的脾气,只好作罢。

“他让你有空给他打个电话。”袁树轻声道,犹豫一下,“别跟他说我借钱的事情。”

司徒坚强愣了一会儿,点头道:“没问题。”

袁树小跑出食堂,她吃饭走路和谈吐都有一种特别有节奏感,绝不拖沓,外人觉得是她仗着漂亮和成绩摆出清高傲慢的姿态,其实她只是想挤出更多时间来学习,仅此而已,别说戚皓那些从不为未来担忧的富二代,就是一般的只是单纯为一个杀出高考独木桥上一个名牌大学的好学生,也无法理解袁树对生活下一步未知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斗志和憧憬。

女孩要富养是不错,会古筝会钢琴会书法会芭蕾舞,自然是好的,可泥泞中成长的小草,一样可以在某一天优秀得让男人由衷心动。

司徒坚强给赵甲第打了个电话,他不用去食堂排队,花了点钱给一个男生代劳了,赵甲第教会他一个道理,有钱不可耻,不会花才操蛋。电话里赵甲第跟他说了周末跟袁树一起进行家教的事情,司徒坚强没二话,说到时候找家环境好点的星巴克就成,再者师傅把他领进门以后修行还得靠自己,司徒坚强有这个觉悟,他甚至打定主意到了星巴克,绝不做高瓦数电灯泡,挑个角落独自学习。

司徒坚强挂掉电话没多久,知了来他身边搬椅子桌下,很沉默地抽烟。

“装啥深沉,有屁快放,别耽误我上进。”司徒坚强骂道,头也不抬。

“戚皓不惹事我不奇怪,可郑坤那种阴险王八蛋怎么也没下文?”知了有点小资情调的忧郁。

“儿子打架老子打仗呗,有什么好奇怪的。”司徒坚强冷笑道。

“小强,啥意思?”知了一头雾水。

“自个儿琢磨去。”司徒坚强头疼道,他奶奶的跟文盲就是没办法有共同语言,还是师傅牛掰,再大的大道理到了他嘴里也是深入浅出,听着明白不说还舒服舒心,乐意去消化。这点司徒坚强那个做了十几年老爸的枭雄都没能做到,也难怪司徒坚强越来越把赵甲第当大仙。

“你给我说说。”知了着急道。

“意思就是如果我跟你干上了,你吃了亏请出你老子,然后我老子也坐不住,暗地里你来我往地掐架,就这么简单。”司徒坚强翻了个白眼。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照你这么说,郑坤家里人也消停下来,没打算出手?”知了一脸恍然。

“差不多,要不然以郑坤的心胸狭窄,肯定还要朝袁树开刀。”司徒坚强老气横秋道。

“有机会请你师傅一起搓顿饭?”知了笑道。

“那你得大出血,否则我不好意思请他老人家出山。”司徒坚强不客气道。

“这个好说,只要你师傅吃得消,我都能请来女明星,一请请俩,双飞,我爸在横店影视城那边有关系,不难办。”知了毫不犹豫道。

司徒坚强笑了笑,没有应声,知了抽完一根烟后就很知趣地离开教室。

司徒坚强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笑意不屑,心想明星也分三六九等,不入流的过气的小角色破花瓶有个**用,咱班长大人一出场,庸脂俗粉的还不全部自卑死。他之所以没有拒绝,无非是想师傅更加融入他的圈子,司徒坚强甚至想过是不是能说动赵甲第毕业后就跟他一起去他爸的公司做事。

第69章 丈母娘

(“烽烟再起”同志的万字更新已经补齐。接下来轮到“石青峰打赏号”,争取最近几天给出。)

赵甲第到了学校就跟着沈汉李峰去上课,他对专业课素来不敢马虎,这是一种良好惯性,父母棍棒出孝子,老师板子出良民,周老师的板子拿赵甲第手心和屁股抽了整整第养成了能不逃课就不逃课、宁肯在无聊课堂上画精准船模或者构思**武侠小说的好习惯。

现在因为沈汉死命粘着他,把他当百科全书,一有疑惑就打破沙锅问到底,幸好都是专业知识,于是赵甲第在身为103成员必须互敬互爱的责任感驱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制定出一整套完善缜密奖罚措施的寝室长大人发话了,沈汉在期末有提升,赵同志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点,在103寝室,积分点可是好东西,能让室友帮忙买饭或者去图书馆借书,看**艺术片也有优先权和占据最佳位置权,福利一大堆,赵甲第想李峰这家伙将来不去人力资源部或者搞传销实在是太屈才,连午饭的聚餐都能加零点五个积分点,这方面马小跳肯定是先天缺陷,不过他每贡献一包中华香烟也会有适度加分,用李峰的话说就是本人的绩效管理进行得如火如荼,形势一片大好,103寝室欣欣向荣。

赵甲第为了可怜巴巴的零点二五个积分点而不得不拖延去图书馆还书的时间,选择面对两头饥渴的牲口,沈汉近期又跟他的古筝妹子打冷战,至于李峰,一向是寝室第一游戏第二学习第三恋爱第四,李峰正用他自认摧枯拉朽的眼神肆虐食堂里的小白菜们,沈汉作为有骨气有道德的文人,眼神当然得含蓄一些,只有赵甲第埋头吃饭,赶着去图书馆换书,上次被江夏看到《运筹学》《算术研究》都已经看完,其实算上那本德语专著,都只能算各个领域的基础学术作品,并不艰深,对于理工科尖子生来说,只要上过相关课程,都不会大惊小怪,不过江夏一个才上大一的金融系女孩,震惊也情理之中,读懂其中一本不难,难的是全都有所涉猎,专才常有而全才罕见,如果她有机会了解不起眼的赵甲第能在各所大学的大师演讲教授课程上如鱼得水,才会真的感到不可思议。

赵甲第下午没有专业课,原定计划是去二军大听讲座,当他出了食堂跨上那辆破坐骑准备去二军大,一个电话严重打乱了计划。

沐红鲤的母亲,秦晴要跟他见面。

她在短暂的一分钟不到时间里便充分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强势,语气生硬,充斥**的支配欲,只是简单给赵甲第说了时间地点,甚至没问他是否同意。

毫无选择余地的赵甲第不敢摆架子,再度单刀赴会,火急火燎赶往市区,因为准丈母娘只给了他大概一个半钟头,关键是她给的地址连司机师傅也不是十分清楚,最多只能保证会把赵甲第放在大概位置,赵甲第本来想打电话询问具体路线方位,想了想还是放弃,估计上次和秦洋朱珍见面给两家人印象不佳,加上还有当晚就跟媳妇跑酒店开房并且整夜不归的壮举,现在八成沐秦两家想把他千刀万剐的心思都有了,赵甲第还真怕一到那地就只见到丈母娘一摔杯子,大喊一声刀斧手何在,然后把他给直接捅翻叉死。

见面地点在徐汇区一家两岸咖啡,外面车不少,但永远不会有太潮的牌子,都是大叔大婶钟爱的车子,中档徘徊,不扎眼,也不至于寒碜,总之,看上去很安全,跟店内略显昏暗沉闷的氛围保持一致,适合上了年纪的成年男女玩偷情或者怪叔叔诱骗无知少女,当然也适合有钱没处花的大妈们带着粉嫩小白脸来**。这地方,本来属于赵甲第一辈子都不愿意主动踏足的地方,奈何碰上位强势的丈母娘,只好破功。

赵甲第在一脸职业笑容的服务员带领下来到丈母娘面前,那一幕,终生难忘,一身得体职业装的她翘着腿,黑色细高跟哪怕在暗黄灯光下也显得格外尖锐,很传统的中年女性盘发,精致,散发一种刻板的典雅,两根不粗不细恰到好处的手指夹着一根烟,桌上一杯咖啡,一包拆开的苏烟,她就这么冷冷看着赵甲第。

“喝什么,自己点。”她等赵甲第打招呼后终于开口。

“不喝,我喝不惯咖啡。”赵甲第轻轻摇头道。

“给这位先生一杯蓝山,一份台塑牛小排。”她面无表情道。

服务员笑着去下单,赵甲第一脸尴尬地坐在秦晴对面,没来由想念蔡姨,虽说蔡姨也是女王里的佼佼者,可起码她的强势并不让人反感,蔡姨做事总给人势如破竹的姿态,却能让人心服口服,而眼前这位据说在江苏体制内小有名气的女强人则截然不同,一点都不吝啬她身上的锋芒。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已经死于她的尖刻和冷漠,赵甲第开始佩服沐红鲤的父亲,能忍受她二十多年,想必一定是有大毅力大坚韧之辈。

“抽烟吗?”秦晴问道。

赵甲第点头。

她把烟和打火机往前一推,赵甲第自顾自点燃一根苏烟,总不能未战先败,他不停告诉自己是连蔡姨大床都躺过的真汉子纯爷们,一鼓作气拿下眼前女人不是难事,舍得一身剐也要把女王丈母娘拉下马。

“如果一开始问你喝什么的时候你说随便,或者问你抽不抽烟你回答不抽,那我已经走了。”秦晴平淡道,她抽烟不给人放肆的气息,就像她的家教修养一样恬静优雅,女人出身好,受到良好的教育,姿色只要有中上水准,的确要比寻常女子出彩太多。

赵甲第抽着烟,满腹没法子诉苦的纠结,秦晴暂时没让他坐立不安如履薄冰,但已经让他多少有点风声鹤唳,不愧是体制内厮混许久的角色,擅长弹指间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他不说话,因为知道一个支配欲旺盛的中年女性应该不喜欢被打断,那么他就只好放低姿态去倾听,顺便欣赏一下体制内女性高官的异样风采,不乏味。

如果不是秦晴亮出身份,赵甲第根本不会把她跟沐红鲤母亲的形象重叠在一起,最开始脑海中,沐红鲤的母亲应该是温婉的,十足苏州女人的婉约做派,后来听到电话后一百八十度转折,觉得她应该是沐红鲤文青脸蛋的升华版,无非是更冰冷更高傲,可事实是秦晴跟女儿并不相像,只是神似,没有形似,估计沐红鲤更像父亲一些,由此推断,秦晴丈夫肯定是个玉树临风的中年男人。

“怎么跟红鲤认识的?”秦晴敲了敲香烟,弹掉烟灰。

赵甲第一五一十把过程阐述一遍,就跟官场上做报告一样。果然,秦晴比较认可这种熟悉了十几年的谈话方式,并没有拂袖离场,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你父亲生意有多大?”秦晴问了一个秦洋朱珍没好意思问沐红鲤根本不想问的问题,很实际,也很关键。

“不知道。”赵甲第诚实道。

“那可真够大的。”秦晴冷笑道,脸色不悦。

咖啡和牛排都端上来,赵甲第没有动手的意思,等一根烟差不多抽完,开口说道:“红鲤找的是男朋友,不是丈人。说实话,我爸钱有点,但不是什么好人,我从不指望他能额外给我什么,我和红鲤交往,哪怕我家和你们两家人都不同意,我都可以和她幸幸福福过日子,阿姨你说我年少无知也好,说我目中无人也好,我肯定不会反驳,但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时间是可以证明很多东西。”

秦晴眼神复杂,语气依旧生冷,“可你如果得用十年甚至二十年去证明,还有什么意义?长大一点就以为看穿社会看透生活的孩子顽固起来最要不得,因为我们说他不懂事,也不对,但说他明白事理,会站在方方面面考虑事情,也绝无可能,所以当你处在这个阶段,别忙着给承诺,尤其是面对你自认为很重要的女孩,慎重,再慎重一点,这是对两个人的负责。”

赵甲第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才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女人该有的措辞和风度。

即便很不喜欢谁,也愿意以理服人,而不是泼妇骂街,一味毫无章法的咄咄逼人。

“你们有找到和红鲤般配的年轻人吗?”赵甲第问道。

面对这个准女婿绝不会问出口的问题,饶是秦晴也微微惊讶,恢复镇定后轻轻淡淡说道:“有两个,都是世交子弟,人品才华都很好。”

“有多好?”赵甲第追问。

秦晴一下子噎住,无言以对,这个另类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有好到让你女儿喜欢上吗?”赵甲第又拿了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显然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秦晴有点恼羞成怒,不是疑问语气,而是强烈的反问。因为赵甲第所挑破的事实正是秦沐两家的唯一软肋。

“能啊。”

赵甲第一脸理所当然道,“说明你女儿我媳妇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彪悍,一下子就把我这块掩埋比较深的金子给揪出来了。”

秦晴差点被烟呛到,目瞪口呆,熟女摘下冰凉面具后的风情尤为撩人。

赵甲第偷着乐,想起赵三金餐桌上说的一句至理名言,漂亮女人都是老虎,母老虎,唯独丈母娘,是纸老虎。

“轻佻!”秦晴怒道。

赵甲第不急不缓道:“那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把阿姨您当丈母娘看待了,不像你们欣赏的那些世家子弟,端着架子装成熟累不累,孔雀开屏一样,你们这群长辈正面看着当然光鲜,可要是有机会绕到他们屁股后面去瞅瞅,指不定有多龌龊,阿姨,不信你回去以后多关注一下他们私下抽烟否泡吧否勾三搭四否油腔滑调否两面三刀否,希望别吓到您。”

“胡说八道。”秦晴冷言冷语,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掐灭,碾碎,仿佛那根苏烟就是赵甲第的替身。

赵甲第吸了口烟,不再挑衅丈母娘。

因为他已经不动声色扳回局面,不再是一边倒的劣势,这就足够。

眼前丈母娘就算是只纸老虎,也得循序渐进不是,毕竟她可是纸老虎中的大王,屁股也不是那么好摸的

第70章 赵甲第

“咖啡冷了更不好喝。”秦晴平稳一下心境,重新恢复一开场的淡定从容,她的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咖啡帮你点了,反正肯定要喝掉,小子识趣点,在热的时候趁早解决,何苦要喝冷咖啡遭罪。

一个从小到大没散发过王霸之气的准女婿面对一位强势准丈母娘终究没什么先天优势,气场上不可同日而语,虽说扳回一城,但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迅速喝掉那杯挂着蓝山名头的2流咖啡,一份台塑牛小排也被风卷云涌扫荡一空,秦晴一直安静抽着烟,看得出来她有不小的烟瘾,否则手指间夹着的就是让老烟枪嗤之以鼻的女士烟,而不会抽正儿八经的苏烟。

她等赵甲第清理掉咖啡和牛排,很体贴地瞥了下烟盒,示意他自己动手,赵甲第琢磨出一点端倪,眼前丈母娘大人跟秦洋朱珍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在家族里更有发言权就显得更有主见,不太喜欢拖泥带水,故弄玄虚更是会被判死刑,所以他就去拿第三根烟,恰巧秦晴也准备接着抽一根,一般状况她不会接连抽两根以上的数量,足见今天的会面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赵甲第和秦晴一起去拿桌上的打火机,手指碰在一起,她闪电弹开,缩回去很远,反而是赵甲第不急不缓若无其事拿起打火机,探出身子给她的那根苏烟点燃,这才一脸惬意舒坦地给自己点上,饭后一根烟,还是跟丈母娘面对面抽烟,场景很诡异,画面很华丽,赵八两表示对此很不怯场。

“红鲤不知道我来上海。”秦晴轻声道,貌似有点挫败感。

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女儿与世无争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但惟独情感不行,甚至是锱铢必较,完美主义者,类似精神上的洁癖,要不是如此,她也不可能高考为了那个男孩故意考砸进入上外,黑色幽默的是那个男生却超常发挥去了北京外国语,秦晴对此不遗憾,相反很欣慰,因为那个男孩跟今天的赵甲第一样,都不讨喜,都擅长稚嫩的自我,这才让她头疼,如果是不知好歹的愣头青,她做长辈的自然可以正大光明棒打鸳鸯,问题是这两男孩即便不算优秀,但起码有个良好,下三滥的手腕和落下乘的言语,秦晴都做不到说不出,所以她没有插手女儿的第一场情感,但事实证明错了,她错得很离谱,有前车之鉴,秦晴决不允许女儿再次跌倒,她看着他,一这个说不定还不到第一次见面就说能给她幸福的男孩,本来一直觉得跟子女很融洽没有隔阂的秦晴突然觉得自己跟年轻人确实有代沟了。

她轻轻叹口气,“你是叫赵甲第吧,挺好的名字,听红鲤舅舅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你想知道他对你的评价吗?”

“想啊,不过我更想知道红鲤弟弟的评价。”赵甲第笑道。

秦晴微笑道,终于不再抽烟,“红鲤舅舅都是好话,青鱼那小子抖搂了一大堆坏话,不过听他讲话,需要听反话,所以加在一起听进耳朵的都是你的好话,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特地从江苏开车过来见你一面。”

赵甲第苦笑道:“阿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我能不能给红鲤幸福总归需要时间,可你一句十年二十年证明就是没意义,这个设定太无解了。”

秦晴笑了笑,身体微微后靠,不再是充满攻击倾向的前倾,直截了当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不做红鲤的男朋友,而是朋友,我会很高兴。”

赵甲第直愣愣看着她,一板一眼道:“阿姨,你觉得可能吗?”

秦晴眨了眨眼睛,不是俏皮的那种,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她招手跟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望着赵甲第浅浅笑道:“为什么不可能。”

赵甲第无语,虽然他们两个暂时处于两个敌对阶级的阵营,但面对这样的对手,赵甲第生不出厌恶,她始终优雅,平静,端庄,胸有成竹,熟女该有的气质,她一样都不缺。

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说出口我家有个暴发户跟两岸的女都有交情,不过还好,被他憋住,和赵三金打冷战井水不犯河水已经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一次扯虎皮做大旗的先例,赵三金似乎也没要给这位大儿子铺路搭桥的企图,一点没有家族企业要从娃娃抓起辛苦栽培继承人的觉悟。

秦晴好整以暇道:“你想说什么?”

赵甲第一脸平静,不露破绽,摇头道:“没有。”

秦晴眼神略微古怪地笑问道:“赵甲第,你知道红鲤的家庭背景吗?”

赵甲第还是摇头,谈恋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谈婚论嫁才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这么理解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和沐红鲤谈婚论嫁,只是越是紧要的事就越要细水长流,急了容易出乱子,跟理科解题一样的道理,撼大摧坚当徐徐图之,赵甲第毕竟才19岁,理科方面也许比沐青鱼这批纨绔高出十万八千里的境界,可情感方面,则相对孱弱,成长空间巨大。

秦晴一脸怪不得的释然神色,犹豫了一下,酝酿片刻,终于盖棺定论,“赵甲第,既然你比我预想得要成熟理智一点,那就不妨直说,我不同意你和红鲤交往,不想否认是为了家庭利益着想,门当户对,可能在很多年轻人看来就是万恶的封建思想,可等你们经历一些事情,就明白两个相当的家庭,交流起来才会不存在鸿沟,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会匹配,我个人从不反感凤凰男,这个社会肯定需要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男人,但沐红鲤不需要,她的家庭也一样,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安稳的男人,这个男人长相可以平凡,但学识,人品,性格,都要中正,实话说,不管你爸生意做到什么程度,我都不在意,哪怕他能上福布斯榜,都没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我们会更不喜欢,只会增加你和沐红鲤之间的阻碍,所以,赵甲第,我希望你能体谅。”

赵甲第挠挠头,秦晴这一次主动递给他一根烟。

烟雾缭绕。

秦晴第一次很认真地打量起这个沉默的年轻后辈。

能胆大包天在她面前抽烟而不显做作的男人,不多,更别说只是一个才上大学的男孩子。

秦晴很有耐心地等待回复。

赵甲第突然扬起一个灿烂笑脸,很洁白的牙齿,“阿姨,不要十年二十年来证明一切,只给我四年,就等我大学毕业,行不行?”

秦晴愣了一下,轻轻叹息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红鲤很快就要转去哈佛大学。”

赵甲第眯起眼睛,问道:“是因为我吗?”

秦晴平静道:“有一半原因。”

赵甲第把烟熄灭在烟灰缸,深呼吸一口,道:“阿姨,我不会阻止红鲤出国,但你肯定也阻止不了红鲤等我四年。”

秦晴皱了皱眉头。

赵甲第轻轻道:“赵甲第,这名字,可是爷爷查了一晚上康熙字典才找出来的。”

第71章 竞折腰

一顿丈母娘和女婿之间的鸿门宴,不能说不欢而散,但也算不上各得其所,十分小心眼以及记仇的赵甲第不好意思把气撒到彪悍的准丈母娘头上,只好记恨两岸咖啡,这下是真打算一辈子将两岸列进黑名单,可怜那位跟赵三金有不俗交情的两岸大,商场上号称台湾女版陈永庆的金女士,要是知道有这么场无妄之灾,不知作何感想。

在赵甲第前脚离开咖啡馆没多久,沐红鲤舅妈后脚就来到秦晴对面位置,一脸好奇,女人天性好奇八卦,长一张娃娃脸的朱珍此刻已经八卦火焰熊熊燃烧,不过她跟秦沐两家大多数直系成员一样,对在家庭和工作上作风一贯强硬的秦晴有些敬畏。

秦晴大概也知道家里人对她的印象,率先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脸,给朱珍要了一份套餐,朱珍心底好奇愈演愈烈,竟然在她脸上发现了挫败感,虽然不明显,但也足够神奇,她越来越好奇这场谈话。

秦晴抽起一根苏烟,把大致过程说了一遍,简明扼要,但没缺漏哪怕一个细节,赵甲第抽了几根烟,给她递打火机,吃饭姿态随心所欲,都一一道出,她最后笑道:“知道最后这孩子说了什么吗?”

朱珍摇摇头。

秦晴优雅风度地一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双指夹着缓慢燃烧的香烟,笑道:“他跟我说他爷爷翻烂了一本康熙字典,才给他取了赵甲第这么个名字。”

“什么意思?”朱珍瞪大眼睛,真难得女儿都已经是上初中的女人,即使一脸天真烂漫的茫然,也能给人一种不矫揉做作的可爱,怪不得到现在还有络绎不绝的年轻小伙子对她表露心迹。

“大概是说他将来的成就一定配得上‘甲第’这个名字,配得上沐红鲤,配得上秦沐两家,等于是给我下战书吧。”秦晴微笑道,真是个难缠的年轻人。

“他真敢这么说?”朱珍微微张大嘴巴,这孩子也着实太胆大包天,不过她很快联想到第一次餐桌上他暗藏玄机的眼神和最后一句肆无忌惮的挑衅,也就觉得理所当然。聚会完毕,朱珍问过丈夫秦洋怎么跟他姐姐姐夫交代,秦洋表示只管说好话,挑不痛不痒的说,朱珍不理解,也不追究,丈夫和秦晴是亲姐弟,想必是摸清了秦晴的脾性才会如此,朱珍不像秦晴,一直很乐于男主外女主内相夫教子的小日子。

“挺可惜的。”秦晴感叹道。

朱珍没多嘴,她对人情世故一直自认没什么天赋,对丈夫和秦晴在政界的长袖善舞一直是很钦佩却不羡慕,她猜不出秦晴的“惋惜”在哪个点上,也不想去费心思,琢磨着回苏州后再跟老公汇报一下,上次聚餐后秦洋当晚就赶回江苏,毕竟他是苏州市政府的大管家,事情很多,而她就趁空在上海感受一下大都市气息,苏州绝对不穷,但比起上海还是要逊色太多,她在上海也有很多闺蜜小姐妹,一起做p,上好点的茶馆喝茶,逛朋友开的私人会所,联络感情,十分惬意。

秦晴在朱珍进餐的时候梳理了一下状况,看情形女儿和赵甲第目前正处于蜜月期,这个时候她贸然搞拆散,一定会迎来反弹,这跟混政坛差不多,有压迫的地方自然就会有抗争,所以她才仅仅是单独会面赵甲第,仅仅是摆出施压的姿态,并不过火,她为什么不同意这一桩感情,除了朱珍能理解到的门不当户不对,还有很多关键点没说出口,比如赵甲第是长子,家里又是做生意,听上去家庭关系也不算和睦,所以一者他不可能入赘沐家,将来在江苏扎根的可能性也不大,二来沐红鲤的根基都在江苏,转去河北或者京津圈子,不妥当,最起码也得在长三角一块站稳后才行,有家族的荫庇下才能事半功倍,可在两个家族的安排下女儿最少还要六七年时间的既定步骤要走,六七年会出现多少变数,天晓得,从政,尤其是女性,最忌惮情感上出现偏差,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些话,秦晴不想跟固执的女儿打开天窗说通透,怕她有心理负担,更怕她做出过激的举动,就像她当年高考故意失利,现在看来,赵甲第答应沐红鲤出国还算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现实。

秦晴弹了弹烟灰,其实一根烟已经不剩多少,喃喃自语道:“就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吧,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

“他会不会马上就去跟红鲤告状?”朱珍喝了口咖啡问道。

秦晴哑然失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被欺负了就找爹妈找女人,不是大丈夫所为。那小子这点魄力还是有的,红鲤看不上一个草包。”

朱珍吐了吐舌头,低头喝咖啡。

可事实却是,赵甲第出了两岸咖啡就径直杀到了上海外国语,到了寝室楼下就给沐红鲤打电话,说在宿舍楼大堂等她,沐红鲤当时在副校长办公室跟郭老教授讨论那本俄语专著的翻译问题,接到电话告个假就往外跑,老教授也不介意,再阅尽沧桑的老人,也是从毛头小伙愣头青一步一个脚印蹦跳蹒跚过来的,知道年轻岁月的青涩和漏*点,沐红鲤是一进学校就被老人当半个得意门生看待的好女孩,这段时间沐红鲤的变化,他都默默瞧在眼里,还开玩笑说让他这个老头子见识一下敢在俄语课堂上追女孩还用一黑板术语让老师难堪的好汉。

办公室里,除了身为副校长的郭老,还有俄语系副主任和一个郭老的门生,年轻男生跟沐红鲤差不多,家世优越,人品也上乘,家里长辈和郭老关系匪浅,进了上外就跟着郭老做研究,郭老时不时让他和沐红鲤一起翻译俄语论文和专著,当做实战练习,一开始郭老还想撮合一下眼中的金童玉女,貌似无果,老人也就不画蛇添足,年轻人自己走自己的路,资格再老的老家伙一旦倚老卖老难免会惹人厌,郭老不缺这个觉悟,所以对年轻后辈眼中的炙热和失落都爱莫能助。

“郭爷爷,红鲤真的要去美国?”年轻男人遗憾道。

郭老点点头,端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

年轻人欲言又止。

“怎么,李煜也想去?可名额只有一个。”俄语系副主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略微发福,但明显看得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的校草男人。

叫李煜的男生眼神黯然。

他叫李煜,谐音“鲤鱼”,在很多上外俄语系学生看来他跟沐红鲤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得没话说,可有缘无分才最伤人,加上郭老的关系,从大一入学到大三,他没少献殷勤,一直文质彬彬,无懈可击,奈何沐红鲤孑然一身了三年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到了临近出国的时候,竟然毫无征兆地正大光明谈起了恋爱,谁都看得出她现在时不时露出一脸幸福甜蜜的动人模样一点不做假,李煜告诉自己该死心了,却死不了,都快得了抑郁症,从小到大,他也有他的骄傲,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个各个方面都中意的女孩,却得不出一星半点回应,加上男性本能的愈挫愈勇愈不可自拔的征服**,让骄傲的他也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仓皇徘徊,不知所措。

郭老坐在办公桌椅子上,捧着茶杯,保温杯是红鲤那妮子精心挑选的,茶叶则是李煜拿来的,老人轻轻瞥了眼患得患失的小伙子,他对李煜很看重,甚至要比沐红鲤还要超出些许,毕竟像他这一辈的老人,大多重男轻女,骨子里的东西,想改也改不了,不过他也清楚一点,只要沐红鲤不走错,以后的成就注定要在李煜之上,老人笑了笑,朝李煜说道:“小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急着回答,好好想一下再给我答案,然后我再给你一个建议。”

“您说。”李煜仿佛看见希望的曙光。

“如果你跟着去了美国,但万般努力以后还是追不上沐红鲤,会不会后悔?”郭老问道。

李煜没有急着回答,沉默着思考。

儒雅中年男人含笑不语,他跟郭老一样,也喜欢李煜,在物欲横流的当下,能看到一个家境不错修养不错人品不错的年轻人一点一点成长,他有一种身为教师的独有成就感,这个社会上自然有太多精明市侩忘却初衷的老师,但一样不缺将教书育人摆在第一位的好老师。

“不后悔!”李煜沉声道,一脸坚定不移的慨然。

“不后悔不代表到时候没有巨大的挫败感,不后悔也不代表将来红鲤跟别的男人结婚的时候不会痛苦。”郭老盯着李煜的眼睛一字一语感慨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勾起了一些尘封的记忆。一般来说,以他今天的古稀年纪和学术地位,不太可能跟一个20岁出头的后辈直面感慨人生。

“郭爷爷,我还年轻,已经等了沐红鲤三年,再等四五年也等得起,再说我也不是光等不做,只要在这个过程里不断充实自己,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使沐红鲤还是看不上我,我也不怕找不到好女孩,也许沐红鲤结婚那一天我会痛苦,但如果我今天放弃了,我一定会后悔很久。”李煜笑道。

郭老赞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笑道:“名额的事情我出现帮你解决,小李,你也帮忙跑一跑,磨磨嘴皮子。”

“真的?”李煜兴奋道。

“我跟你一个小屁孩吹牛皮有意义吗?”郭老瞪了一眼。

俄语系副主任哈哈大笑,李煜也开朗道:“行,我赶明儿就跟您和李主任讹一点上等的雨前龙井过来。”

“马屁精。”郭老笑骂道。

“这马屁拍得不错,反正我喜欢。”李主任笑道。

李煜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一往无前。

郭老坐在椅子上,起身走到窗口,望着出了办公楼小跑向宿舍楼的沐红鲤,清纯而青春,老人心中唏嘘真不晓得这妮子以后将会引多少英雄竞折腰。

第72章 翻手

(小八两的潜力值就跟马尾辫的气质值是一样的,无上限。)

赵甲第坐在宿舍楼大堂长椅上看报纸,沐红鲤温温婉婉小跑进大堂,坐在他对面,扬着一张让太多男生可望不可即的甜美笑脸,赵甲第放下报纸笑问能不能去上楼去寝室瞅瞅,沐红鲤略作思量,确定室友几个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举止,而且回忆阳台上没晒什么不好曝光在男人眼前的私人衣物,就答应下来,宿管是位义正言辞的大妈,赵甲第先前走进大楼就被她犀利刁钻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因为沐红鲤是公认的乖乖女,也从没让男生进入寝室的先例,加上一番审视后确定眼前男生不像为非作歹的花花公子,总给人感觉下一秒就使出打狗棒法的大婶就开恩发行。

一路的诧异,赵甲第在无数视线中,像一位独闯龙潭虎穴的大侠,没奈何皮囊上不了档次,路上偶尔遇上水灵白菜,也没能让人家拜服于高人风范一见钟情了然后就近原则以身相许喽。

到了寝室,沐红鲤三位室友都穿着严实地在上网,两个在麻将,一个在看韩剧,见到赵甲第都大吃一惊,她们都曾在课堂上亲眼见证过此獠的惊天地泣鬼神,对他还是有些敬畏的情绪,所幸赵甲第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平庸气质,要不是有沐红鲤这朵高高在上的系花陪衬,恐怕连她们几个都瞧不上眼,外语系学校论坛时不时就爆出一个有关他的身份揣测帖子,风声鹤唳,连带她们三个也成了惊弓之鸟,不少吃撑了酸葡萄的孩子都心怀叵测断言这厮不是良民,不过她们近距离悄悄观察赵甲第,发现也没三头六臂,不像是会突然就将魔爪伸向无辜少女的恶人,加上沐红鲤神情自然,她们也就客客气气礼礼貌貌,沐红鲤让他坐在她位置上,煮了一杯茶,茶叶在她手里,自然不像赵甲第挥霍糟蹋铁观音普洱那般让亲者痛仇者快,她有一套简易茶具,像模像样,当得一个煮字,而不是随意泡茶,沐红鲤在寝室,从没主动给室友煮过茶,更别说给男人,赵甲第边喝茶边看她的书桌,比他的家当要更丰富一些,不仅仅是琳琅满目的书籍,还有不少小玩意,东阳木雕弥勒佛,景德镇小瓷娃娃,都很有童心趣味。

到了吃饭的点,三个室友都很默契地出门,把空间留给怎么看都不太登对的情侣,出了门,三个女孩唧唧喳喳开始议论,无外乎是赵甲第的相貌平平衣着朴素,在象牙塔里养尊处优的丫头,最多就是看过一些言情小说和影视作品,加上她们对性格清冷的沐红鲤也一直抱有复杂心态,想亲近却自惭形秽,共同语言不多,想排斥但又不敢,没资本没底气,相处三年,关系一直微妙,不过沐红鲤对她们一直还算不错,很多次不求回报的帮忙,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她们总算没什么歹毒的诽谤,也算是嘴上积德,没到猜测他们会不会在寝室关上窗帘干那个啥的地步。

女人相处,总归要比爷们要更艰深晦涩百转回肠,所以像胡璃杨萍萍这批特立独行的妞大多不喜欢跟同龄女孩交往,而是成天黏在赵八两这批祸害身边一起无法无天。

“怎么想到来我寝室,难道是对我室友意图不轨?”沐红鲤笑道,坐在赵甲第身边。

“总不能等你出国再来吧。”赵甲第笑道。

沐红鲤神色大变,有点苍白。

“是你妈告诉我的。”赵甲第平静道,见沐红鲤几乎是爆发出一股愤怒,颤抖着去拿手机,就要跟母亲秦晴兴师问罪,赵甲第摇摇头,按住她的手,“我来这没想让你跟你妈闹僵,认识你之前,我都觉得恋爱就是我和那个女孩两个人的事情,谁都没资格指手画脚,我爸妈不行,她父母也不行,今天你妈请我吃了一顿饭,当时我就想了很多,来的路上也在想,发觉自己以前确实挺幼稚的,更确信交给谢思的那笔‘学费’,不冤枉,如果当时我更成熟一点,她说不定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倒戈,捅我一刀,还那么欠抽的心安理得,那么不可理喻的理直气壮,以前不让麻雀一大帮朋友骂她婊子,是我的自尊心作祟,现在再一想,就更深信不疑,如果不是她,我就算遇上你,也不会有现在的坚持。媳妇,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说要给你幸福,当时是心血来潮,现在是深信不疑要走下去,我已经跟你妈摊牌,请她给我四年时间,证明她的女儿没有看错我。”

“我不听。”沐红鲤红着眼睛倔强道,“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去美国!”

赵甲第挠挠头道,“我就那么好?”

沐红鲤眼眶湿润,却没有流出来,她的母亲有多强势,一旦强势起来有多么不近人情,她怎么会不清楚,她已经心疼过一次赵甲第在舅舅舅妈面前的“郑重其事”,之所以不和他提起家族擅自安排她出国深造的事情,就是不希望再让他被她的家庭伤害一次,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家里人斡旋,甚至不惜跟爷爷外公下保证书,一定顺利圆满完成学业继承家族事业,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她和眼前男人安安静静恋爱,平平淡淡结婚,顺顺利利生子,只是目前看来效果并不理想,她怔怔望着赵甲第,咬着嘴尽量不让辛酸和软弱流露出来,生怕以为这是她的退缩和让步,她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柔声道:“你就是有这么好。”

“嗯,我就是这么好,好到连你室友看着咱俩都是满眼叹息,心里肯定都在说沐红鲤这闺女肯定瞎了眼才看上这家伙。”赵甲第笑道,伸出手,也捧起沐红鲤小脸蛋,水灵粉嫩,手感奇佳,要有多么天生丽质的女孩,才有勇气直面素颜的人生?

沐红鲤破涕为笑,掐了一下赵甲第,却一点没舍得下重手。

“进两岸咖啡前,我特地找了一圈江苏牌照的车,一辆2点4排量的奥迪,挂苏,估计就是你妈的车了,上次问起你舅舅,是市政府14号车,进了餐厅,跟你妈聊了不少,她说不管我爸生意做多大,都瞧不上眼,我能理解,你们这种书香门第,自然对商人不待见,所以我仅剩一点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优势也就没了,要不咋说金钱都是权力的婊子,何况是你们家这种干干净净清清高高的权,站在你妈角度设想一下,我要是她,说不定也会这么做,闺女就一个,谁不希望你一帆风顺,一把屎一把尿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出落成大家闺秀,被一个臭小子拐带,谁都不舒服啊。”赵甲第自嘲道,把沐红鲤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软玉在怀,气氛祥和,心境也越来越平和,在坐出租车来上外的路上,他其实不止一次想返回两岸,也摊牌一次,拿赵三金的名头充一次二世祖,对于他这种目标导向型的理科天才选手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不是危言耸听,钱在权面前要谄媚没错,那也得看多少的钱的多大的权,赵三金资产到底有多少,他以前是不屑知道,他奶奶据说也搞不明白,恐怕只有王厚德这些金海大佬才心知肚明,福布斯和胡润榜都没来招惹赵三金,不是金海不够格,而是这个北方大暴发户不稀罕而已,怕上去后就又得在某些环节打通关系砸冤枉钱,用赵太祖的话讲那就是这些钱还不如弄几匹纯种马耍耍来得舒心。

在金海下属公司打工的时候,赵甲第经常听底层员工讲一些有关赵三金的段子,虽然有夸张成分,但作为局内人,还是知道大多属实,像赵三金去了内陆城市,重要的投资意向,接见他的宴会规格那起码是需要有一位省委常委出席的,至于赵三金是否能跟省部级大佬把酒言欢,赵甲第倒不确定,因为到赵家大宅的中年人大多是从商的红色子弟或者白手起家坐拥起码8位数资产的牛人,官员反而不多,赵三金喜好在外人面前装斯文装高雅那是出了名的骚包,可在自家,不管是餐桌还是客厅书房,却从不多话,偶尔感慨唏嘘什么的,也只是跟养狗的黄老头坐在独栋偏房的院子里,赵甲第相信一旦搬出赵三金这尊大佛,就算是秦晴再眼高于顶憎恶铜臭,恐怕也得掂量掂量一番金海实业这艘巨型民营航母的含金量。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懂事起就跟赵三金斗,斗了这么多年,赵三金冷眼旁观,就等他主动低下脑袋,赵甲第不想功亏一篑,这样跟沐红鲤走在一起,沐红鲤心里有没有疙瘩两说,关键是赵太祖头上的老佛爷肯定有闲话,小八两这位奶奶,素来六亲不认,她看不惯的人和事,从来直来直往,否则以她的身份又怎么会当着文艺片女王陈皇妃的面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哪怕是赵甲第和赵砚哥两个人的亲舅舅,到了老佛爷跟前,一样被尖酸挖苦了许多年,她看他们,就跟看自己儿子的狗腿子没两样,至于赵砚哥的妈,那更是扛着赵三金现任正房的天大名号都没用,老佛爷一样时不时膈应她一下,不高兴了还会百般刁难,以那个女人还算不错的修养,好几次也一样当场落泪,问题是晚上跟赵三金吹枕头风还要被骂,这小媳妇当着憋屈。

赵甲第不肯请赵三金出山的最重要的理由不是他的面子,而是因为从未如此坚持,他要独自出人头地,要扬眉吐气。

“甲第,要不我们私奔吧,一起去流浪,一起在全国各地定居?”沐红鲤突然抬起头歪着问道,绝不是玩笑的认真神情。

赵甲第无言以对。

这话听在秦沐两家对沐红鲤寄予厚望的长辈耳朵里,再好的涵养也一定会呆滞,震撼,然后崩溃。

“就知道你不愿意。”沐红鲤委屈道,低下头,有些失落。

“不是不愿意,是没必要。”赵甲第感动道,狠狠抱紧她,“说给你幸福,不是得到你的心后,就可以一劳永逸,躺着陪你数星星喝喝茶玩浪漫就够了,我没那么龌龊,我得努力付出,做出证明,让你堂堂正正拉着你进你家门,让一群叔伯舅一帮姑姨婶都恍然大悟,原来沐红鲤这孩子找到了个大元宝而不是一根上不了台面的狗尾草,我原来看上去是有点懒散,可你不能以为我会一直不知上进,所以我今天来,不是想让你跟你家里人做斗争,而是请你也等我四年,我得感谢你,沐红鲤同学,你让我把原先计划提前了好几年,从今天起,赵甲第同志,将要像一头老黄牛勤勤恳恳。”

还要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狼,肚里咽着肉,嘴里叼着肉,还要弓着腰,咬着牙去搏杀。

不过这句话赵甲第没有说出口。

甚至连赵甲第也不清楚,他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杨青帝。

还有被他视作天敌的亲生父亲,赵太祖。

“你要做什么?”沐红鲤一半感动一半担忧,轻轻问道。

“放心,不是杀人越货,我只做正当营生,赚钱对我来说,不难。”赵甲第眯起眼睛微笑道,摊开手掌做了个翻过来的手势。

意思再明确不过,轻而易举,翻云覆雨。

突然爆发出一股异常自信的赵甲第,王霸之气简直就是气势磅礴。

沐红鲤一阵目眩。

现在的赵甲第,在她眼中实在太醉人了。

第73章 冤家路窄

跟沐红鲤在上外食堂吃了晚饭,晚上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再之后就放媳妇回校,沐红鲤其实红着脸暗示他们可以去青年旅馆,或者随便一家经济连锁酒店也行,不过赵甲第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出国要做的事情未必重要,但必定繁琐,当年王半斤就是如此,何况沐红鲤还说过手头上还要忙着赶出俄语专著的翻译,赵甲第就跟自己说大不了冲冷水澡和跑20圈操场去,回到上外宿舍楼外沐红鲤悄悄说她以后争取每个月都悄悄坐飞机跑回上海一次,让赵甲第回去的时候好是一番心潮澎湃。

按照秦沐两家为沐红鲤规划出来的既定步骤,她将在一个星期后去美国,对于老百姓的孩子来说略显匆忙的出国不明智也不现实,但对于在外交领域颇有建树的秦沐来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每个红色深浅程度不同的家族都有它与之匹配的骄傲程度,只是有的是傲慢,有的更内敛一些,傲慢也分暴发户和底蕴两种,赵甲第对于美国某记者“中国国情不复杂,研究透一千个特权家族就一清二楚”的断论不感冒,身为典型数据控和考据党,对一切泛泛而谈都抱有偏见,不过他现在倒是乐意媳妇的家族牛叉再牛叉一点,给沐红鲤铺出一条青云路,她在这条阳关大道上无所顾虑走着,那他也就能在上海这座城市沉下心来拼搏奋斗,没文化的赵三金嘴上总挂着一句男儿当锦衣爷们当还乡,他头一回对这个暴发户老子的话感到深以为然。

到了寝室,李峰和沈汉还在看精彩小电影,步兵片,这两头牲口都好这一口,赵甲第和马小跳喜欢骑兵片,步兵无码骑兵有码,这是专业术语,马小跳喜欢骑兵片,是因为他自认阅女无数要摆出情场老鸟的架子,赵甲第则是一直喜欢有码的爱情动作片,太露骨狂野的,有点吃不消,王半斤去了英国后有事没事就给他发种子,说是怕小八两临时抱佛脚不靠谱,语重心长教育赵甲第同学临阵磨枪是很要不得的缺点,赵甲第对于这个没半点血缘关系甚至现在名义上连姐姐称呼都不贴切的家伙一直没辙,从小到大饱受摧残,深受其毒害,对她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也不打算纠正。他躺在小床上,小心翼翼拿出杨青帝的日记本,就跟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捧着一本盖世秘籍,毕恭毕敬,他给自己订下一个规矩,每次只看一篇,今天是一篇杨青帝写于青岛海畔一栋别墅内的日记,这个大虎人的日记每篇字数都不多,少则寥寥数字,多则也不过四五百字,极少是具体描绘一件事,都是很**的心得感悟,赵甲第看过那封信,也看过杨青帝在书房一些书籍上的评价,对这个一手将蔡姨“养成”的男人字迹不算陌生,赵甲第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杨青帝写那份遗书性质的家信时,字迹虽然依然深刻,充满个人风格,但比起这本日记的初期,已经褪下很多锋芒,赵甲第目前看的这篇日记,写于94年11月,一勾一划落笔尖刻,有一股恨不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的决然,而内容,也一样充满霸气,例如开篇一句“我读书却不用心,是至今最大的运气,我能在一个个不同圈子里脱颖而出,是因为很多有才华的男人都在男孩时代被书本钉死了”,就险些让赵甲第惊出一身冷汗,这哥们实在太剑走偏锋了。

一个字一个字默读了三遍,合上日记本,藏好。

赵甲第开始闭上眼睛给自己在脑海里定计划书,他身上那点可怜巴巴的小钱玩投资想都不用想,当然是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文章,那就是炒股,他这19 年一直没用心在做人或者说做关系上,这在以前不觉得是坏事,现在看来是大败笔,所以很多有点本钱的二世祖通用的赚钱法子都行不通,但别忘了他当年给第一位马尾辫买的钻戒是怎么来的钱,短线,而且全是跟庄家斗智斗勇来的凶悍短线,那时候他根本不屑用赵三金的内部消息,都是短线操作,他甚至为此创建过好几套自己独力摸索出来的数模,这玩意要是放到公开的竞赛单元里去,十有**会引起哗然大波,赵甲第的所谓理科无敌,若只是倒着做满分数学考卷理综拿第一,那也太他妈的小儿科了。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童养媳姐姐很早就开始做一个类似数据库的东西,将各个行业各个公司的台面上的台面下的业绩和趋势都罗列其中,辅助于国家政策和政策背后各个官方性质以及私人性质的智囊团文件,这是他和齐冬草之间的小秘密,就像小时候两个人喜欢在雷雨天在床上把被单拱成一个小山洞一样,只有两个人可以分享,齐冬草在金海实业的地位很特殊,说超然也不为过,挂着的是总裁助理头衔,但有资格参与到大部分集团事务中去,这归功于赵甲第当年让出了那条放在董事局会议角落的小板凳,因此她有足够的人力和信息资源去不断完善她的数据库,赵甲第似乎听说过现在有一支专门的嫡系团队在为童养媳姐姐做这项“壮举”,他丝毫不担心出岔子,这种信心源于从小到大不管是考试学习还是为人处事,齐冬草都不曾出现过相同的错误,她也许不是天资超群的女人,但绝对是赵甲第这辈子最佩服的女人,简直就不会犯错,尤其是不可挽回的致命错误,她给人的印象永远是不温不火,不偏不差,这一点一半是天性,一半是得到石佛王厚德真传。

寝室里马小跳也玩股票,不过显然不是高手,胡乱跟风,要么就是被一些不可靠的消息忽悠,今年先是在中石油割肉,然后又在中海集运上出血,加一起也有三十万,不过马小跳也实诚,估计也有炫耀成分,每次亏了钱都乐于跟跃跃欲试想要跳进股市玩几手的李峰分享心得,让赵甲第欢乐的是马小跳最津津乐道07年的一段悲惨岁月,那时候马小跳在那年的大牛市里追涨杀跌,然后溃不成军,先是5月份狂热地追高买进无数垃圾股,于是在530中泪流满面,完全是地板上割肉,不甘心地转战中小板,又被腰斩,后来马小跳头脑发热被股评家朋友信誓旦旦说蓝筹煤炭贵金属可以投机,又全是重灾区,那一年马小跳亏了一百多万,差点被爸妈骂死,每次说起这个,叼着软中华的马小跳都是一脸操蛋表情,而那个时候,恰巧是赵甲第小试牛刀的黄金阶段,几乎是无往不利,所以每次看到马小跳指着电脑跟虚心求教的李峰讲解一些曲线和传授心得,赵甲第都憋得慌,只是不好意思插嘴,知道李峰也就是嘴上说要入市,其实没钱玩,也就任由马小跳误人子弟。

赵甲第喜欢现在的寝室氛围,马小跳有点无关痛痒的虚荣心,但却很义气地在所有细节上照顾着三个寒酸室友的自尊心,就算是给包中华烟也说成是感谢寝室长大人帮忙点名的时候挺身而出之类的,即使从不在寝室洗漱也一定会买齐沐浴露洗发水洁面乳等等,用没了一定会马上变出崭新一套,李峰寝室长那更不用说,除了赵甲第这伙人的内裤坚决不洗,全寝室的脏东西几乎全包办了,每个周末回家也一定带大份好吃的,上次阳澄湖大闸蟹,他家里只舍得买六只,这位寝室长愣是拿回来五只,上海男人做到他这份上,确实让马小跳对上海人改观不少,再也不像入学初对上海人怨声载道,而有点文青的沈大元帅,虽然在金钱物质方面比较抠门,但能出力的事情,从来都是二话不说,有次李峰跟外班的人有摩擦,当时赵甲第跟马小跳都不在场,他冲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撂倒,对面站着的五六号人一见这东北汉子人高马大,都怂了,事后马小跳出面砸钱私下摆平,要不然沈汉非得背上一个处分,这就是光荣的103寝室,不完美,偶尔也会有小矛盾,但都能事后一笑置之,谁都不记仇,该喝酒一起喝酒,该看片一起看片,四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人不矫情地和睦共处,越是这样,赵甲第越不想自己太突兀地改变什么,他希望四个人都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步入社会,至于以后各自前程,赵甲第一点不介意互相扶持一把。

不过,看来他将是第一个真正走出学校的人。

第二天,赵甲第主动找上辅导员黄小山,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应该是马小跳入学第一天请吃饭的食堂包厢餐桌上,后来是高深莫测的老校长在教学楼那次,因为老校长因为赵三金半栋大楼而开后门的缘故,毕业于浙大的博士生黄小山对赵甲第一直不错,非专业课不上,他也主动帮忙解释过,这才让赵甲第的平时分不至于吃鸭蛋在,在大学,平时分还是占有较高比例,黄小山拿捏很好,只是让授课老师给赵甲第一个平均分,这样一来就不至于太惹眼,否则谁都知道赵甲第是关系户,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英语老师蒋谈乐,黄小山第一次不明就里去说这事,被冷冷顶回来,后来才知道这个学校头号美女老师原来是老校长的亲孙女,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年轻老师当然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对赵甲第可以说仁至义尽,原本对赵甲第一直没跟他哪怕说过一句话有点小小的不快,但今天赵甲第破天荒请他去食堂包厢吃饭,让黄小山很是欣慰,面子这东西谁能真不当回事,尤其是当一个人还需要被人证明的阶段,能不计较的,恐怕只有真正到了高处不胜寒境界的大人物,和玩世不恭的纨绔。

赵甲第试着以一种类似“刻意”的企图与人热络,十分生疏,也不想拗着性子客套寒暄,所以只是跟黄小山拼酒,而这个刚从博士生转为大学老师的年轻辅导员也没被生活磨去棱角,反而更喜欢赵甲第这直来直往的一套,倒是往常一些个家长的过度热情让他疲于应付,在酒桌上几杯酒下肚,黄小山就乐得跟赵甲第说一些在学院里的注意事项,甚至说了些大学求学的心得,他看上去不比赵甲第大几岁,加上赵甲第身份和成绩让他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也就不端着架子,一顿饭其乐融融。

午饭结尾黄小山善意提醒赵甲第最好还是去英语课上几堂课,赵甲第答应下来,虽然肯定不会真的去做。整个下午都泡在图书馆,带着一支钢笔一本笔记本,摘摘抄抄,等身上嘴里没什么酒气,赵甲第才去学校办公楼找老校长,放以前,老校长这种大智若愚的老狐狸,他一定敬而远之,钦佩归钦佩,但绝对要列入黑名单,现在不一样,既然赵三金砸下半栋崭新图书馆,他顺势讨点利息也就水到渠成,能从老人身上耳濡目染一点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财富,老校长在开学典礼上那一席话,让赵甲第觉得酣畅淋漓,打心底敬畏这个注定承载太多故事的老人,现在赵甲第的看法就是,生活阅历是像一本书,既然自己暂时还无法像杨青帝那般拿出一本牛逼烘烘的“自传”,那就多去翻翻别人的书,黄小山是如此,老校长更是如此。

赵甲第很幸运,神出鬼没的老校长今天因为应付市教育委员会的几位大佬留在办公室,赵甲第敲门的时候老校长正陪着一位常务副校长下象棋,在这所学校一言九鼎的蒋老校长可不是什么正统意义上和蔼和亲的老好人,基本上他在办公室跟人下棋的时候天大的事情也别跟他汇报,下完棋再说,所以一般校领导见到这场景都识趣地在外头候着,赵甲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道这个规矩,敲了门就进去,戴厚重眼镜的老校长只是抬头瞥了眼,没说话,继续下棋,副校长回头一看,见是个年轻学生,立即就察觉到其中的不同寻常,但也表现得不露声色,他是老校长的学生,最熟悉不过这位恩师兼领导上级的脾气,换作其他不速之客,早吃闭门羹,他对身后的小家伙有点感兴趣,心中好奇,但神色自若,陪着老校长下棋,他棋艺只能算业余水准的中上,学校里的象棋篓子不少,高手老师也有几个,不过老校长就喜欢跟他下,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尽力而为也下不过老校长的校领导,老校长下棋胜负心极强,很不喜欢输,又不喜欢别人故意放水,这才次次把他拎出来,真可以说是一种悲壮的幸运。

赵甲第站在身后看着两位下棋,观棋不语。

一盘下完,老校长把后辈杀得片甲不留,心情很好,拿起茶几上棋盘附近的茶杯,靠着椅子抬眼望向赵甲第,笑道:“小子,会不会下?”

赵甲第诚实道:“我喜欢围棋。”

“少废话,象棋会不会。”老校长瞪了一眼。

常务副校长心中一笑。

“会。”赵甲第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头他娘的太倚老卖老了点。

“来,杀一盘,小吴,让位置。”老头不含糊道。

副校长立即起身,赵甲第坐下后收拾棋子,妥当后就跟老校长厮杀起来。

一开始吴校长没把赵甲第当回事,毕竟老校长棋力不算顶尖,但毕竟浸淫棋盘好几十年,对付一般业余玩家杀个通盘绰绰有余。可开局没多久,他就瞧出了不对头,这个学生不是一般的骁勇啊,

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捏把冷汗,就更别说局中人的老校长,一开始听说赵甲第喜欢围棋胜过象棋多一些,老人就来了脾气,想杀一杀毛头小子的锐气,让他见识一下象棋的博大精深,不曾想象棋的博大精深是出来了,可却是眼前的小辈让他见识了一番,尤其手中双马蹦跳得异常凶残,老校长一盘下来被摧枯拉朽了一遍,对着再走一手就注定缴械的败局,老校长硬是不肯下棋,对着棋盘发呆,偶尔抬头瞥一眼一脸平淡的小兔崽子,再低头研究棋局,看有没有力挽狂澜的妙招,想不出就喝口茶,再瞄一眼还是脸色平静的赵甲第,就这么往复,吴校长偷着乐,这下子老校长碰上扎手的硬钉子了,他不禁多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男孩,好小子,有一手。

“可以认输了,不服可以再来一盘。”赵甲第没好气道。

老校长瞪了一眼,随即泄气,道:“再来。”

重新交锋,这一次老校长彻彻底底收起了轻视之心,安稳布局,赵甲第依然拉中炮,杀伐气比较老校长有过之而无不及,铁了心要再肆虐一把,让老校长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睛,狠狠喝了口茶。

上一局是对杀,这一场是赵甲第势如破竹,老校长疲于应付,结果还是七零八落。

“再来。”老校长这一次认输倒是干脆,等摆好棋子,吩咐站着的副校长道:“小吴,给他倒杯水。”

摆明了一副不赢一盘誓不罢休的姿态。

赵甲第一点不怵这个,打定主意不放水。

副校长递给他纸杯的时候,赵甲第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吴校长暗暗点头。

三个老少爷们对局的时候,浑然不知办公室走进一位大美女。

她见到赵甲第愣了一下,本来想说完事情就回去的她轻轻走在吴校长身边,陪着关注棋局。

老校长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赵甲第棋风彪悍不说,布局更是滴水不漏,心思缜密,环环相扣,把老校长杀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连输三把,只好对着棋局摇头叹息。

老人哪知道当年赵甲第他爷爷是靠摆象棋残局骗饭吃的江湖高手,他落在尽得爷爷大半辈子功力真传的赵八两手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你还会下围棋?”老校长抬头问道。

赵甲第点点头。

再平静的神色,此刻瞧在老校长眼里那也是不一般的桀骜不驯,老人恨恨道:“那好,小吴,学校里谁围棋下的好,喊过来,非让这小子输一盘。”

赵甲第嘀咕道:“就算输,也不是输给你。”

老校长一瞪眼,气势十足,吴校长战战兢兢,不知道是不是真应该去临时找一名围棋高手。赵甲第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十分坦然,老校长神情一变,哈哈一笑,十分舒畅地喝了一口茶,道:“我心服口服啊,也好,以后看来没事就来学校找你杀上几盘,比跟小吴下棋有意思。”

老校长见赵甲第一脸不甘,笑骂道:“小子还不知好歹了,跟我下棋就那么没趣?学校里要跟我切磋的家伙都得排队。”

赵甲第赶紧笑着道:“愿意愿意。”

只是话语里的不情不愿却是一点都没掩饰的意思,老校长这一次是由衷开怀,笑道:“刁民。”

看着一老一少没个正经的大美女笑了笑,依旧安静,不说话。

“小乐,什么事情?”老校长抬头问道,一脸在学校里罕见的笑意。

“汇报工作。”美女一本正经道。

吴校长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办公室,他觉得自己在场实在太不协调。

赵甲第这才意识到背后站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从他这个位置转头仰视,恰好可以饱览她胸口的风景,好宽广的“胸襟”呀,他意识到这个开学典礼上惊鸿一瞥的美女跟老校长关系非同寻常,立即眼观鼻鼻观心。

她却是敏锐捕捉到赵甲第的掩饰,哭笑不得,主动道:“你就是那个一节课都不愿意来上的赵甲第?”

“啊?”赵甲第纳闷。

“她是我孙女,也就是你的英语老师。”老校长笑眯眯道,只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大好。

赵甲第挠挠头,没了象棋棋盘上对付老校长的锐气,像个平时喜欢调皮捣蛋一见到美女老师就特老实巴交的学生。

“怪不得校长说你是刁民。”她温雅笑道,一下戳破赵甲第的伪装。上次根据赌约一身职业装教课的蒋谈乐今天恢复了素雅装扮,但依然难以掩藏她的成熟动人,她的优雅从容,在赵甲第眼中俨然是另一个赵砚哥的母亲。蒋谈乐对这个学生没什么恶感,毕竟老校长也就是她的爷爷说了一些相关事情,例如他高考英语零分以及堪称变态的理科成绩,任何一个老师都是从学生走过来的,对于成绩突出到了某种境界的孩子,多少有种天然的好感,加上观战许久,对于一个年轻人能在棋盘上完胜她的爷爷,她也会报以善意的姿态。

一个老校长就足够头疼,再加上一个名动全校的美女老师,冤家路窄,敌人很强大,只能智取不可力敌,赵甲第只能暂时投降,乖乖喝水。

第74章 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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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盘象棋杀伐天昏地暗,别说老校长,就是赵甲第一时间都忘记为何来办公室,加上典雅丽人蒋谈乐的出现,气氛轻松,老校长和赵甲第面对面坐着闲聊,大多是象棋上的交流,老人兴致很好,一反往常一字千金沉默寡言的风格,侃侃而谈,从“炮”说到中国与西方截然不同的攻坚战,从国际象棋的王后提起西方世界的皇室联姻,说到中国象棋里将帅必然是面临残局才御驾亲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最后引申到中国企业的发展,赵甲第话不多,偶尔点睛,他不是学识渊博的文科生,他只是个力求某个专项精益求精的伪宅男,自然不敢在老校长面前班门弄斧,言多必失,知性美女蒋谈乐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玩游戏,却竖着耳朵一字不漏旁听两个忘年交的讨论,老校长不知不觉已经喝光一杯茶,见对面赵甲第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疲倦和不耐烦,知道即兴的长篇大论也需要点到即止,就笑望向一直很器重和宠溺的孙女,知道她一定在玩什么游戏,转头问赵甲第道:“你知道我孙女蒋谈乐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赵甲第一脸茫然,心想这都是什么天马行空的问题,咱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想起这个,忍不住记起爷爷在世的点点滴滴,愈发沉默。赵甲第爷爷赵山虎在引龙村也就是后来的赵家村赫赫有名,是当之无愧的传奇人物,祖上成分不好,娶了地主婆也就是现在的赵家老佛爷,一生?年有十之七八的岁月都是坎坷跌宕,做过医治过不少市井总算没害死过谁的江湖郎中,做过半吊子算命先生,在京津大街上摆过象棋残谱求过温饱,后来不知怎么在南方将赵甲第那位端庄淑雅的二奶奶拐骗回村,直到儿子赵三金出人头地,赵家总算光宗耀祖,赵家发迹后,赵山虎还是喜欢一身粗布,踩着双胶底解放鞋,喝几十年如一日的自酿烧酒,抽土烟,在小八两出生后,老人坚决不让赵三金的二房也就是赵甲第的亲生母亲带去加拿大,由他亲手养大,教小八两读书识字看几本在文革中藏下来的风水书,清晨带他去河边拉二胡,唱一曲“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白天就去山上遛狗采药,可惜赵山虎没有机会等到包曾孙子的那一天,在赵甲第正要上学前不久,一觉睡去,就再没有醒来,也是之后没多久,赵三金就把赵砚哥的母亲,也就是那个音容相貌都跟蒋谈乐有三分貌似七分神似的女人,带进了赵家,赵甲第与赵三金彻底父子决裂,只差没有断绝父子关系,有时候小八两会躺在床上想,是不是爷爷活长久一点,那个之前还是作为私人老师身份教他和王半斤钢琴和英语的女人就进不了赵家,可惜生活很多事情都不存在假设。

赵甲第出神的片刻,老校长和蒋谈乐都在观察他,似乎都觉得有趣。等赵甲第察觉到失礼,立即回神,转变迅猛,以至于在人情世故成了精的老人和道行不浅的蒋美人眼中有点突兀,两人相视一笑,愈发有趣,到今天为止,还没有谁能在他们两人面前自顾自发呆,哪一个不是外表温良恭俭内心忐忑不安地端坐在位置上,生怕失了礼数,老校长接过蒋谈乐递过来新加入热水的茶杯,笑道:“给你一个提示,围棋。”

“手谈有乐。”赵甲第毫不犹豫道。

老校长笑容浓郁,蒋谈乐却是一惊,像是被谁识破了一个很隐蔽私人的秘密。

“果然是个聪明孩子,比有些道貌岸然的绣花枕头可要好上不止一筹,真不知道怎么就有傻闺女会愿意跟那种窝囊废交往。”老校长点头道,还有意无意瞥了下宝贝孙女,后者瞪了他一眼。

赵甲第作为围棋爱好者,自然不难猜出蒋谈乐名字的寓意,至于老校长和美女老师的家务事,他一点都不想牵扯,弄不好就做了炮灰。

“小乐肯定在围棋上,小子,你不是自称高手吗,去露一手,要是被我发现是不打草稿吹牛皮我饶不了你。”老校长阴险道,狠了心要把赵甲第同学往火坑里推。

“我自娱自乐就好了。”蒋谈乐神情有点不自然。

赵甲第左右为难。

“她是你老师,我是你校长,你说谁的官大。”老校长威胁道,依然是那副可恶的笑眯眯弥勒佛表情。

悲愤的赵甲第硬着头皮在美女英语老师的杀人眼神中走向办公桌,那神情简直就是小喽啰脑袋顶着枪眼被逼着往前冲,蒋谈乐无可奈何,因为是台式机,不能像笔记本电脑那样合上,在对弈中强制退出更是很损伤人品值和道德值的恶劣行径,赵甲第一看到围棋的界面,瞄了一眼美女老师的昵称和战绩,就有点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赵甲第插手,她的是洛水河神,段位4段,光看这个段位这倒没什么丢人现眼,问题是蒋谈乐已经在上下了六百多盘,这个号肯定不是马甲,大号对局了这么多盘还是第不熟悉围棋,新浪、清风、、、弈城等几大网络围棋中,他唯一接触过的只有弈城,不过围棋水准显然不能跟韩国职业棋手扎堆的弈城相媲美,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口基数大,在线人数多,可围棋又不玩人海战术,赵甲第瞄了一眼棋局,好吧,即使很含蓄的说,那也只能是四个字,不堪入目,赵甲第挠挠头,不敢去看直觉敏锐眼神杀人的美女,盯着屏幕说道:“蒋老师,你走,我看。”

老校长老神在在端着茶杯,起身走到他们身后,他对围棋一知半解,倒是他儿子也就是蒋谈乐的父亲痴迷围棋,但也不算是精于手谈,本来寄希望于女儿能继承衣钵后发扬光大,不曾想蒋谈乐对围棋兴趣不缺,但天赋平平,小时候在围棋班倒是小小绽放过一段光彩,甚至惊动老校长亲自把一位职业8段老棋手拉来给蒋谈乐做恩师,奇了怪哉,本来挺有前途的小闺女一到高人手中,棋艺不进反退,一度对围棋都失去信心和兴趣,蒋谈乐父亲只好停止拔苗助长的行为,只求女儿不远离棋盘,不求成为职业选手,于是蒋谈乐在围棋上就一直随心所欲到今天,棋力的确相当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盯着,蒋谈乐有点紧张,昏招不断,看得老校长都频频摇头,幸亏对面跟她也是旗鼓相当的角色,一局手谈,一塌糊涂,赵甲第看得有点头疼加蛋疼,脸上还不敢露出一点点不敬,一盘结束,赵甲第正琢磨着怎么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突然发现一个细节,蒋谈乐手心肯定出了很多汗水,否则鼠标也不可能湿润。

赵甲第那一刻心一软,猛然间整个人便身临古井不波的境地。

赵山虎教了他象棋,教赵甲第围棋的却是一个不出世的人物,一个双手枯黄的中年人,赵甲第在现实生活中与人下了破千盘,除了王半斤纠缠他下了几盘,剩下的,全是与那人对弈。

赵甲第比谁都清楚,他理科能有今天的成绩,一半来自与那个病态中年人的坐隐博弈和循循善诱,是那人让赵甲第年纪轻轻便明白“棋在棋盘外”的道理。

“要不我下一局?”赵甲第平静道。

蒋谈乐这辈子下围棋最紧张就是有人观战,简单来说就是怯场怯战,或者说,她的性格与爷爷不一样,没有强烈的胜负心去支撑她在围棋这条走不到头的晦涩道路前行,唯有百年一遇的绝世高手,方有不存胜负的意境,现世存活着的,恐怕也就只有吴清源一人而已,石佛李昌镐也不过是五十年一遇的大国手,身为职业选手,也容不得他失去胜负心,所以不擅争强斗狠的蒋谈乐很早就丧失了在围棋上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她起身把位置让给似乎气质有点变化的赵甲第,百思不得其解,老校长眯起眼睛,啧啧称奇。

赵甲第正襟危坐,直起腰板,气场和气势远胜方才与老校长对局。

他做了一个习以为常的动作,轻轻整理衣衫,双手象征性擦拭一遍,心无旁骛,聚精会神,简直就像是最正式的职业对局。

对手很弱,赵甲第根本是狮子搏兔,君临天下。

这也意味着与这个业余围棋玩家伯仲之间的蒋谈乐,对上赵甲第,在围棋棋盘上输得百分之百要比老校长在象棋棋盘输得凄凉,甚至可以说是惨烈。

赵甲第起身后,又恢复人畜无害的好学生模样,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蒋谈乐善意提醒道:“弈城现在不知道关闭没有,如果没有,你去那里下棋。”

蒋谈乐怔了一下,终于从震撼中勉强恢复平静,略微失态道:“哦,好的。”

“吃饭的时间到了,小乐,你带着赵甲第去食堂,师生之间交流交流,不管是学习上还是围棋都可以嘛,我还有点事情。”老校长下了逐客令。

要是以往,蒋谈乐一定直接拒绝,谁的面子都不给,可今天破例,围棋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她下得很臭,但围棋是从儿童时代陪伴至今的精神寄托,比闺蜜还要闺蜜,高兴了就与人对弈,输了也开心,委屈了也去手谈几局,她本就无胜负心,总能在棋局中静下心来,正因为这样,她才会答应父亲给她安排的一位相亲对象,答应试着交往,并不是那个男人比以前的相亲对象更优秀,只因为他据说是围棋上的7段,她觉得这样相处不至于过于冷场,她实在受不了与人尤其是同龄男人毫无营养的客套寒暄,他们的家世,资产,相貌,与围棋教会她的意境相比,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和缺陷,蒋谈乐宁肯自己剩着,也不想把自己将就着送给某个男人。

教学楼离食堂慢悠悠走大概七八分钟路程,蒋谈乐自然没有开那辆银灰色,赵甲第一路走得有点拘谨,在高水准美女面前,他一直如此憨厚,除了吃了猛药才会爆发出战斗值。但最让赵甲第纠结的是这个美女老师实在太像小犊子赵砚哥的母亲了,一样是瓜子脸,一样身材高挑,连穿着打扮的风格也类似,甚至连眼神和气质都有五六分雷同,最致命的是还一样是英语老师,两个人间隔大概半米距离走在校园,回头率有点吓人,蒋谈乐本就美艳,像一颗熟透却还保持新鲜的水蜜桃,加上老师身份和前不久惊艳全校的装扮,她完全符合一个大学生使劲意淫的一切标准。

蒋谈乐一直在男女交往中扮演被动防御的角色,没想到今天还得绞尽脑汁去找话题,轻声问道:“你学围棋多久了?”

赵甲第想了一下,回答道:“6岁入门,除了高中阶段两个暑假和一个寒假,其余假期基本上全部在下棋。”

蒋谈乐对这个回答感到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好奇问道:“是棋院培训吗,有没有参加过定段赛?”

赵甲第摇摇头笑道:“不是,我只跟一个人学棋,没有参加过定段赛。”

蒋谈乐突然来了兴致,说到围棋,她的矜持和气场自然而然就会大幅度降低,笑道:“那你说你自己有什么水平?”

赵甲第尴尬道:“不知道。”

蒋谈乐对赵甲第的诚实本分有点想笑,不再问话,在食堂挑了个僻静地方吃饭,赵甲第一看到她跟那女人如出一辙的进餐仪态,疼得小**都快要萎靡不振,只能强打精神。蒋谈乐吃饭的时候没有说话,起身端餐盘的时候才问道:“你为什么弈城有没有关闭?你现在不在弈城下棋吗?”

赵甲第汗颜道:“08年弈城因为版权问题说要无限期关闭,我一怒之下就再没有去过。”

蒋谈乐微微一笑,“那我可以告诉你,弈城食言了,现在还开着。”

赵甲第一直被动应对,觉得这不是好现象,就说道:“那有机会我开个新马甲一起去弈城对局,或者棋魂和围棋吧也行。”

蒋谈乐多敏锐的一个女人,立即捕捉到她觉得不能放过的细节,问道:“为什么要开马甲去弈城?”

赵甲第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道:“那个号有点大,带着你,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蒋谈乐彻底乐了,风情无限地盯着胆敢不上她英语课的学生,问道:“解释一下,是什么。”

赵甲第挠挠头道:“国士无双,弈城9段。”

蒋谈乐当场傻眼。

第75章 先手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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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谈乐并非听说过国士无双在弈城的事迹,她混迹围棋很多年,对棋魂尤其是弈城这类草根高手和职业选手一起辈出的高端圈子一直发自肺腑地畏惧,对它们的了解只停留在一些赛事咨询商的层面上,但一个弈城第老师的心理优势荡然无存,她盯着这个不像作伪的学生瞧了半分钟,悄悄深呼吸,比一般青春少女要伟岸许多的胸脯随之微妙一颤,风景这边独好,网络围棋8段是一个巨大门槛,大多数业余玩家恐怕终其一生也跨不过去,蒋谈乐自己就是一个典型代表,有点小女人沮丧又有点孩子气雀跃的她发现自己心情明朗,离开食堂的时候甚至想是不是给赵甲第一个中等的平时成绩,分别时蒋谈乐特地跟赵甲第要了手机号码,说有时间就去弈城下棋,她独自回到教学楼下坐进那辆奔驰轿跑,接到爷爷电话,老头话中藏话,含沙射影,蒋谈乐这次没有针尖对麦芒,很好脾气地应付着,挂掉电话,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现在她家里分成两派,一派是以她父亲蒋平江为代表的拥唐派,坚决支持蒋谈乐和唐文斌交往,一派则是以爷爷蒋世民为倒唐派,对唐文斌一直没好感,不是说他在生意场上花拳绣腿就是含沙射影他的心怀叵测,蒋谈乐在两派的夹击下一直闲庭信步,无欲则刚,她本人的意思很简单纯粹,顺其自然就好,唐文斌约她吃饭,可以,制,约她看电影,也行,别奢望牵手,约她参加朋友聚会,没问题,别说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突然生出一个恶作剧心思,给唐文斌发了一条短信:我在弈城围棋有朋友要找我下棋,你有空做我的枪手。

是驴子是骡子得拉出来遛一遛才知道,蒋谈乐有点迫切想知道听上去挺高手风范的弈城9段“国士无双”是不是真那么回事,至于唐文斌的段实力如何,她其实并不在乎,因为她曾经在茶馆特地和唐文斌下过一次,看得出来,唐文斌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业余玩家,棋力自然比蒋谈乐高出一截,可要比起电视上运筹帷幄的职业棋手,还是不可相提并论,倒是相貌气质都不起眼的赵甲第,坐在棋局前的那一秒,气势恢宏,竟让蒋谈乐有种气贯长虹的感觉,宛如当年儿童时代遇上的职业 8段老人,寻常交谈和蔼和亲,但一旦坐下,拈起棋子,就浑然不同。手谈手谈,如果没了这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在蒋谈乐心目中自然就如同鸡肋,经过黑马赵甲第无限插柳的一对比,倒霉蛋唐文斌本就不出彩的形象越发暗淡无光。

可怜那边唐文斌还以为事情终于有了实质性突破,无比激动,已经开始忍不住想象把蒋美女推倒在丝绒大床上的美妙画面。

赵甲第对跟某个女人极像的蒋谈乐有不小心理阴影,哪里猜得出一次蒋老狐狸借刀杀人一回的自己其实已经被扯进蒋家的家事,他正打算去上外欺负他的媳妇,没想到打电话过去,却是沐红鲤无比委屈和幽怨的嗓音,带着轻微哭腔说她被妈妈带回江苏,刚上沪宁高速,赵甲第当即就爆了粗口这丈母娘太他妈的心狠手辣了,当时沐红鲤坐在副驾驶席上,因为赵甲第嗓门有点大,连开车的秦晴都听得一清二楚,丈母娘大声发飙道赵甲第你说什么?赵甲第小心肝拔凉拔凉的,立即谄媚道阿姨啊路上开车小心点,车上带瓶热茶,乏了就喝上一口,沐红鲤代为传话,秦晴忍俊不禁,法外开恩,把本来已经没收的手机还给女儿,说只准打十分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苟延残喘的小八两只好把丈母娘抛到脑后,专心致志和媳妇打情骂俏,终于把哭丧着一张漂亮脸蛋的沐红鲤给逗乐,秦晴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微微叹息。

电话打了整整半个钟头,沐红鲤心满意足挂掉电话,握紧微微发热的手机,一脸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女人的甜蜜。秦晴本来就知道自己这次有点过分,强硬手段把女儿从上外带走,一路上母女打冷战,她心中有愧,苦于拉不下脸皮,有这个电话也就有了台阶下,笑道:“这下满意了?”

沐红鲤转过头,望着窗外,依然不肯妥协,但脸色已经好看许多。

“好啦,还生妈的气啊,真是女大不中留。”秦晴打趣道。

“又不是嫁出去就不是你的女儿了,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你倒好。”沐红鲤满肚子牢骚和怨言,却因为性子关系,一直忍着,她上次说要跟赵甲第私奔绝不是玩笑,当时只要赵甲第点头,她立马什么都不带就和他去全国各地旅行去,甚至已经订好行程,西安,丽江,敦煌,成都,丰富多彩。

“他才19岁,我怎么放心。”秦晴感慨道,“傻女儿,哪怕是我打心眼喜欢赵甲第这孩子,在这个阶段,我都会唱白脸扮演大恶人的角色,何况说实话,我确实不是很满意赵甲第,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我担心他的性格跟你不合,现在可能不觉得,但等到你们真的生活在一起的那一天,就会发现表面上温和的赵甲第骨子里其实未必比你好说话,我问你,以后起了争执,是像今天你和妈这样打冷战,还是就闹离婚?你们要是出问题,那就肯定不是小问题,两个都倔,妈再不好,也是你的妈,不可能说不做母女就不做母女,但婚姻不一样,说到底,无非就是一本小本子,没了感情,或者感情淡了,一本小本子能拉住谁?今天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拉回江苏,等将来某天你也要花去所有心神去拉他,一次可以,两次三次呢?红鲤,到时候吃亏吃苦的肯定还是你。”

“危言耸听,妈,你总是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这样不好,这是阴谋论者和怀疑论者的腔调。”沐红鲤抗议道。

“妈这一路走来,就证明了妈没有错。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秦晴笑道。

“那是爸人好。”沐红鲤轻声道,“甲第跟爸一样,都是好男人。”

这话秦晴爱听,当然是前一句。

——————————

晚上赵甲第自然是不会去上外,没有沐红鲤的上外毫无留恋的地方,甚至得知她已经在去江苏的路上,赵甲第对上海都有一种生疏感,骑着车跟媳妇打完一个电话,到了**,听一堂有关数模的讲座,他站在后排角落,无意间看到两张熟悉脸孔,动车组碰上的齐青瓷和宋雅女,前者还是好学生模样地聚精会神听课,后者则心不在焉,低着头玩手机,十有**是来**找就读于数学系的齐青瓷玩,结果被抓了壮丁,赵甲第在这所学校听了七八次讲座,碰上齐青瓷还是头一回,缘分,不过他早忘了当初出了火车站说再给他碰上一定拿下齐青瓷的豪言壮语,恐怕即使记得,也没这个贼心,媳妇的背后横亘着一座秦沐大山,需要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去翻越,加上今天被美女老师蒋谈乐弄得一惊一乍疲于应付,暂时没精力调戏良家妇女和水灵白菜,站在角落边听课边琢磨着怎么在股市上重操旧业,讲座结束也就随着人流退出大教室,没听到一个喊他名字的曼妙声音。

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的宋雅女一跺脚,恨恨道:“赵甲第这个王八蛋!”

齐青瓷也有些可惜,她没想到今天能在学校撞见他。挽着齐青瓷手臂的宋雅女突然想起在动车上赵甲第留下过号码,叹口气,自言自语,“给丢了。”

“你对他有好感?”齐青瓷讶异微笑道。

“没钱没貌的,凭什么让姑奶奶看上眼,只不过好不容易在你们学校碰上个高考成绩比我还差的,想从他身上寻求点安慰罢了。”宋雅女笑嘻嘻道。

“他来我们这边听讲座?”齐青瓷喃喃道。

“肯定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原因,说不定就是专门来看你的,或者欣赏一下名牌学府的小白菜。”宋雅女耳朵尖,乐哈哈道。

“你这张嘴便就不能不这么阴损吗?”齐青瓷无可奈何道。

“不行。”宋雅女坚定道,转而一脸亲昵微笑,“下个星期一起去浙江一个叫西塘的小古镇玩吧,我拍胸脯跟人保证齐大美女一定到场,你可不能让我放他们鸽子。”

“没空。”齐青瓷干脆利落道。

“好吧,我承认,一帮人中不乏追求你爱慕你单相思你的男生,而且这些冤大头还都给了我贿赂,所以齐青瓷你要是不去,我就完蛋了,到嘴的肉你难道忍心让我吐出来?这简直比杀了我或者不化妆出门还遭罪啊,啊啊啊!”宋雅女喊了一连串的啊,惹来附近许多男生的侧目,一点不害羞的她还故意摆出一个妖娆的走姿,配合她的身段,十分撩人。

“活该。”齐青瓷还是不准备让步,跟一帮不熟的人出去玩,不符合她的性格。

宋雅女眸子一转,放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说不定你能在西塘碰上那家伙哦?”

齐青瓷皱了下眉头,问道:“谁?”

宋雅女轻轻道:“还能有谁,赵甲第啊,那个看德语**杂志的家伙,敢把狗带上动车组的好汉。”

齐青瓷哑然失笑道:“宋丫头你疯了吧,这是哪跟哪啊,他凭什么要去西塘。”

宋雅女一脸严肃道:“齐青瓷同学,我郑重声明,你不能侮辱一个研究塔罗牌长达六年之久并且准确给11对男女牵线搭桥至今保持幸福圆满的死党!”

齐青瓷犹豫了。

越是不着边际的荒诞,在乖乖女心底,就像一只趴着的小猫,挠啊挠。

宋雅女偷偷一笑,佩服自己无中生有的急智。

其实在赵甲第听课的时候蒋谈乐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问他有没有时间,赵甲第回复在听讲座,然后短信就石沉大海,对此赵甲第也不知所措,这位美女老师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他不敢胡乱造次。兴许是蒋谈乐挑时间的点太犀利,也算是赵甲第的运气太悲惨,隔了几天第二次大美女主动打电话过来要求赵甲第上弈城手谈,他又在二军大听一堂连他都从头到尾云里雾里的物理学讲座,蒋谈乐挂电话的时候依旧和和气气,但赵甲第听出了其中的杀机,欲哭无泪,心想蒋大美女您好歹挑个好点的时间段啊,咱有空的时候眼巴巴等着老师大人您的电话“临幸”,您就是八风不动,结果等我存了侥幸心理跑出去听个课,您就来电话了,不带这么悲剧的,随后几天赵甲第给蒋谈乐发过两次短信,估计她在气头上,都只是很客气地回复,第一次还好,回了四个字:下次再说。第二次就更加直接,简直让赵甲第光看着那部小强诺基亚的屏幕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就两个字:算了。其中第二次当时赵甲第正在给小强同学补课,害得上完课后赵甲第坐公车返校的一路那是满脸悲壮。

星期天下午,赵甲第来到一家星巴克,司徒坚强则开着那辆迈腾把袁树接过来,司徒坚强现在都是按照赵甲第的学习方法和自学模式循序渐进,赵甲第俨然替他开启一扇崭新的大门,这小子本来就不笨,有好师傅领路,自己也浪子回头地真心好学,成绩上升就跟坐火箭一样,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和赵甲第揣摩出来的进步曲线,司徒坚强有望在高考冲刺一下上海复旦,感恩戴德的小强进了星巴克就很义气地蹲角落埋头苦学,偶尔有难题才去询问指导袁树的赵甲第,现在司徒坚强的心目中,论伟岸程度,赵甲第直追蔡姨和老爹!

袁树底子浑厚,几乎到了她的天花板,那么赵甲第要做的就是捅破这层天花板,改变袁树一些影响效率的没必要习惯,他先让袁树定时答卷,袁树做完后他就开始挑出瑕疵,基本上袁树每一次解题停顿都被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西南位育的第一名和近乎全省理科状元实力的赵八两相比,差距肯定还是有的,一个下午袁树都是高度紧张状态,这是任何一位任课老师都不曾给他的压迫感,这不是因为他戴着一块价格七位数的手表,不是他可以眼睛不眨一下丢给她一栋豪宅,只是纯粹因为他在智商上凌驾于她之上的恐怖。

这在清高自负的马尾辫校花学生生涯里,这个男人是第一个完完全全压倒性胜过她的存在。

她慢慢咀嚼消化赵甲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提醒每一个批评,心悦诚服。

清闲下来的赵甲第带着他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在看大盘,酝酿着一个不容易说出口的打算。

袁树偷偷望着他的侧脸,心神摇曳。

一个电话打破安静氛围,袁树立即低头解题。

赵甲第看着显示号码,如临大敌,接起电话,道:“你好,蒋老师。”

“现在有没有空。”对方语气平淡。

“有。”赵甲第松了口气。

他接近蒋谈乐,不是没有功利成分在内,既然走出第一步,胜负心极强的他就不容许出现失误,这跟围棋前五十手意义相当,每一名棋手,都应当力求天下无敌。

现在转机来了。

赵甲第喝了一口矿泉水,心如止水,平静道:“去弈城还是哪里?”

第76章 是

蒋谈乐不冷不热告诉他在棋圣道场,说跟朋友借了个号来下。赵甲第去要进棋圣道场还得先注册,是他的,没想到昵称“国士无双”已经被抢占,他只好成为“大国士无双”,下载软件程序,蒋谈乐在电话里遥控指挥,让他进一间她创建的对局室,输入密码,赵甲第没料到还有一位观战者,他没多想,以为是蒋谈乐的棋友。唯恐天下不乱的阴谋家蒋谈乐,蒙在鼓里的赵甲第,自信满满的枪手唐文斌,无形中构成一个掎角之势,蒋谈乐注册了一个“骑鹤上黄山”,和大国士无双一样都是在上还没有战绩自然更没有段位的粉嫩马甲,注册的时候网站要求选择自认为的级数,赵甲第挑了个选项里最弱的。

跟赵甲第对阵的是唐文斌的7段号,3万多分,胜504负455。许多铁杆都认为段位业余段位,这在网络围棋上已经是很了不得的自信,赵甲第退出弈城后就不再混迹网络圈,这次因为蒋谈乐的邀请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弈城之外的棋坛氛围,对式微的清风比较失望,毕竟当年正是闹得天翻地覆的龙飞虎把他勾引进网络围棋,才造就了国士无双的撼大摧坚无可匹敌。因此赵甲第对新浪之流自然瞧不上眼,倒是想去曹薰铉九段等众多韩国一流高手投资的,以前在弈城,就总有韩国职业选手喜欢阻击中国弈城9段,那叫炸雷,以马甲破高段位人物为乐。

赵甲第坐在靠窗位置,一台笔记本电脑,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他平时一般不听歌,尤其的下网络围棋的时候,至于现实中和那个男人对弈手谈,赵甲第别说听歌,就是坐姿不正,恐怕就要被打断腿,因为星巴克比较嘈杂,他犹豫了一下,让袁树去跟司徒坚强要了一副耳塞,上听歌听讲座一直是强项,赵甲第挑了一曲京剧,古井不波,老僧入定。

蒋谈乐在一栋六十平米的私人精装公寓2楼,坐在沙发上,苹果笔记本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公寓每个细节全部由她自己设计,图纸至今被她保存完好,她毕业于麻省理工的建筑系,几乎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建筑学院,毕业后可以说任何一项职业都要比教育育人更有前途,钱途更不必说,但她当初选择读建筑没有大野心,唯一的理想就是能为自己居住的房子做设计,老校长蒋世民调侃说真不知道这个孙女将来会不会仅仅是想要设计婚房才找个男人嫁了,蒋谈乐对此不置可否。她喜欢这个房子,很小,但很温馨,茶几上的云南榧木棋盘,两盒永昌棋子,转角处不昂贵的钢琴,书架上不是书籍,而大量收集来的芭蕾舞鞋,墙上挂着她的写生油画,没有一丝一毫男性的气息,她很不习惯男性的侵略性,她平时下棋也多半在沙发上进行,要么坐着要么躺着,喝着自己研磨的咖啡,没个正行,不过自己做不到坐在棋盘前就不动如山,但还是很欣赏男性棋手的安稳沉静,只有这种时候的男人,才会让她觉得气质无穷,不过她没打算去给一名职业棋手俊彦结婚生子,她喜欢的不过是他们在棋盘前的气势,却不是他们一天打谱无数个钟头的枯寂,一天两天可以忍受,久了,好动的蒋谈乐会癫狂。

棋局上赵甲第执黑先行,很常见的中国流开局,一开始并没有太惊世骇俗的落子。

蒋谈乐对唐文斌的棋力有一个模糊的判定,她这位段选手到上恐怕2段都站不稳,对于貌似高高在上的段唐文斌一直抱着学习观摩的态度,蒋谈乐并不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女人,她一直有自知之明,女人偶尔长得漂亮是爸妈打赏的幸运,不能把这种幸运当漫天要价的筹码,蒋谈乐看着屏幕上逐渐明朗的棋局,不禁联想到那一头男学生肯定是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样子,瞥了眼电话,心想是不是告诉他这个恶作剧真相。

唐文斌坐在一间外企副总经理办公室,房间敞亮,在大厦28层,站在落地窗前,很有气吞如虎的气势,他紧皱眉头,身后站着一位暂时是狗头军师身份的下属,这个大国无双下棋第一感觉是正统,唐文斌也常和七段上下的高手打擂台,输多胜少,但也不至于感到短短三十手后便一头雾水,他其实只有5段的真实水准,为了蒋谈乐,能够抱得美人归,爱面子的他硬是让身后的下属帮他把号冲上7段,这名员工是货真价实的段,曾是少年棋士,正规的棋院科班生,最早在清风,然后在弈城,最后扎根,马甲分身无数,今天唐文斌特地把他喊来壮胆,万一要输,更是打算找他做枪手,可问题是唐文斌不停问这棋咋回事啥名堂,后头的军师也一样是一脸雾里看花,两眼发直,不停自言自语,对局面走势认定再否定,否定后又游移不定,一开始胸有成竹的自信就这么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咋一个中国流布局能折腾这局面?不明白呐。”军师喃喃道,看不明白不奇怪,连一些老职业顶尖棋手给高手对局讲棋的时候都经常整不明白,军师是那种不漏过一场棋坛大战的疯狂棋迷,高手明争暗斗,他有些时候陪着解说一起两眼茫然是常用的事,可现在不过是两个业余玩家的交流,没理由连他也瞅不通透,最扯蛋的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看出那个大国士无双是暴力型还是钝刀式棋手,只是觉得他每一步都没有大错,但更多的东西,因为是快棋,双方都在20秒内落子如飞,他根本看不到,直觉告诉他这哥们不是中规中矩的庸才的话,一定是位到了某种境界的猛将,不过军师觉得后者概率太小,能让货真价实段视作有境界的棋手,最不济也是能在中国棋院排名前500的虎人了。

第一局唐文斌输得不明不白,特别憋屈。

蒋谈乐很开心,坐在沙发上心情愉悦,心想这小子确实有点斤两,至于具体是几斤几两,唐文斌和军师都没折腾清楚,她更懒得思考,只是顺手把棋局发给一名好友闺蜜。

唐文斌不甘心,又下了一局,依旧输得稀里糊涂,总是感觉被处处压制,可又不至于崩盘,大国士无双下棋很快,但并没有一般网络玩家的咄咄逼人,唐文斌偶有恼羞成怒后的纠缠杀招,对面也是太极推手一般轻轻化解,不温不火,唐文斌就像一头被牵着鼻子走的水牛。

“唐总,要不我来下一盘。”狗头军师小心翼翼道,此时不出手表个忠心更待何时,总不会是来看个戏就拍拍屁股走人,那他还怎么在这家知名外企混出头,毕竟唐文斌副总棋艺希拉平常,在商场上还是很有手腕的,还尤为喜欢给人穿小鞋,不好伺候。

唐文斌故作高深地点点头,起身让出位置。

军师执黑先手,他喜欢,他当初选择放弃职业棋士这条路,除了天赋限制,还有就是觉得自己更适合网络围棋的暴力流下法,很酣畅,能杀就杀,不能杀也要创造杀的机会,这样一来自然就没有实战中的计算深度和厚度,更不可能一局棋拖上四五个钟头甚至是大半天时间。事实上即使大李李昌镐在弈城下棋,也一样有种显而易见的暴力倾向,频出大杀手。喜欢执黑的棋手,大多骁勇力战,宁肯付出贴目的代价,也要掌控战局,这位军师正是如此。

军师棋力其实在弈城冲上过8段,也一样,只是守段不成,最近都在7段拉锯战而已,这并不稀奇,他知道很多当年一个棋院里出去的职业低段都像他一样在7段位置厮杀,当然,那些人不注重网络战绩是一个重要原因,许多都是抱着来网络上发泄一下的态度。但军师显然比唐文斌要高出两筹不止,他看不清大国士无双的真实实力,于是打定主意扯开战局,死缠烂打,逼迫对方现出原形,他知道这样下棋不好看,但内心无奈,总不能跟唐总一样被人软刀子割肉一点点做掉。

大国士无双明显停顿了一下。

军师还以为自己计谋得逞。

却不知道这只是前奏,棋至第三盘,棋风一直以温文尔雅面目示人的大国士无双猛然一变。

就如同原本春雨润物,不急不躁。

刹那间,却大雨磅礴。

竟让远离职业棋坛很多年的军师感到一股触目惊心的血腥意味。

大国士无双每落一子,都是杀气满溢,纵横十九道。

泰山崩。

军师欲哭无泪,脸色苍白,握着鼠标的手竟已是汗水淋漓。

网络下棋这么多年,他跟弈城和段甚至是第一次如此如履薄冰。

唐文斌也有点发愣,这下子总算看清楚这位对手的真面目。

军师对着被屠得无话可说的棋局,瞥了眼大国士无双这个,灵光闪现,脸色剧变,不仅是手颤抖,连身体都一起摇摆起来,眼神炙热,颤颤巍巍忐忐忑忑地敲键盘,打出一行字:请问您是07年弈城的国士无双吗?

大国士无双犹豫了一下,敲了一个字:是。

军师泪流满面。

一个大老爷们是真的泪流满面,却是喜极而泣。

在网络围棋圈,前有2000年以网络棋手身份名动整个职业棋坛的清风龙飞虎,后有近期沸沸扬扬4天连砍20位9段的弈城超级玛丽,而在两大壮举之间承前启后的,便是国士无双!

第77章 我的马尾辫

传说是什么,国士无双在网棋人士中心中就是当之无愧的传说。

而且还是一个只管杀不管埋的传说。

有人说在网棋网站里没有段位的18级实力排名依次是围棋吧,棋魂,弈城,,如果挑第一,弈城第二,但弈城有一点很特殊,那就是06年与韩国的网成功对接后有韩国高手房,在弈城现世的韩国一流甚至是超一流高手不乏其人,这也奠定了弈城超然的地位,其中在网棋领域一直籍籍无名的国士无双在07年弈城申请,并未从弈城那里索要带p标志的职业账号,从3段打起,连胜20盘直升两段,然后象征性在5、6、7段上各输一盘,然后又开始展露令人瞠目结舌的爆发,再度第一战便颇有决战紫禁城之巅的大家风范,与应氏杯冠军崔哲瀚九段连战两盘,1比1不分伯仲,国士无双输了一盘后,再度连胜19盘,俨然一副弈城无与争锋的恐怖架势。

最终迎战当年在弈城横行跋扈如日中天的韩国青年棋手,整座弈城疯狂押注,三盘定乾坤,首局国士无双任由执黑对手横行无忌强抢实地,白棋仅是棋盘中服隐有吞虎之力,整体形势并不算乐观,众多赶来观战的一线职业棋手都在点评此战危矣,尤其在黑棋中腹拔花构成龟甲形状,白棋果真危在旦夕,只是很快国士无双便绽放出令人目眩的战斗力,20秒一步,让人眼花缭乱的对决,一定让很多弈城老棋手至今记忆犹新,决战序幕拉起,黑棋中腹胡搅蛮缠,欲扩大战局,但落子后才恍然扭羊头即征子不利,无奈将错就错,凭借出众计算顺势假征子一路高歌猛进,在中腹构筑铜墙铁壁,谁都没料到国士无双一记羚羊挂角的简单做眼,让一堆旁观者和白棋目瞪口呆,白棋甚至连尝试屠龙的勇气都一扫而空,投子认输,想必这一场,黑棋输得就跟唐文斌一样窝囊。交换先后手,形势转换,白棋愈发凌厉,黑棋飘逸,在白棋背水一战铤而走险的时候,国士无双当时与今天和唐文斌军师对局一般,突然痛下杀手,将白棋超级大龙当场斩杀,鲜血淋漓,绝不留情。

两战告捷,国士无双准备离场,他在弈城基本上最多也是一天一局,怒火攻心的自押60亿弈币只求一战,国士无双答应再战一盘,执白棋。结果黑棋奔波大半个棋盘,徒劳无功,即便救活大龙,却输了全盘。网上哗然,惊呼龙飞虎再世。国士无双飘然而去,不曾留下只字片语。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网络棋手都在研究讨论国士无双,有人顶礼膜拜这名大散仙的先手,有人说国士无双强在中盘和官子,甚至惊呼此人官子计算绝对直追石佛李昌镐,收官阶段滴水不漏,绝对是超一流高手,对他总是能在背水一战时刻将对手迤逦大半个棋盘的超级大龙瞬间斩杀叹为观止,所以随着近年横空出世的“超级玛丽”,都称之为国士无双第二,猜测其是否为国士无双的马甲。弈城9段也分好几种,一般来说围甲选手甚至是业余高手、学棋少年和院生也能稳坐9段钓鱼台,但国士无双是公认的强9段,即被网棋惊为天人的11段,已经与弈城上的20几位中日韩国手无差距,一些对国士无双持怀疑态度的棋手对此也觉得这个说法即便有水分,也差不远,这名悍将当得“国士无双”四个字。

年,国士无双消失于弈城。

真正做到了管杀不管埋。不过除了最后那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韩国青年翘楚,与国士无双对弈过的棋手,都引以为豪。

唐文斌军师确定此人就是08年后在弈城销声匿迹的世外高人后,顾不得唐文斌的想法,噼里啪啦打出一连串他的联系方式,手机号码,家庭住址,号,弈城,等等,那手速绝对惊人,看得唐文斌一阵恼火,心想这样一来自己找枪手的行径岂不是暴露给蒋谈乐,不过念在国士无双的名号,他一咬牙,隐忍不发。

赵八两同学没想那么多,他在弈城下棋的时候只是偷偷瞒着那位“半个师傅”找乐子,每次上弈城也仅是下完一盘就下线闪人,如果清楚他在现实中每天练棋是如何被那人骂得狗血喷头,就大致能理解赵甲第对网络围棋的淡泊,那名枪手的枪手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热情,在赵甲第看来远不如小梅和韩伶说给他介绍白菜美眉来得更有成就感和期待感。从不承认是赵甲第师傅的病态中年男人严厉教育过赵甲第“少不看红楼,少不打太极”,下棋功力全在棋盘外,赵甲第学棋初期一开始听不太懂,那会儿才六七岁的小屁孩一坨,后来逐渐了解这位双手枯黄身如瘦竹的男人的良苦用心,就越来越不敢拿下棋当炫耀。

赵甲第下线,喝了一口矿泉水,发现袁树和司徒坚强两颗脑袋都凑在身后,笑道:“都一边凉快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师傅,你还会下围棋?”司徒坚强一脸崇拜,他对围棋一窍不通,对赵甲第的那个“是”和唐文斌军师的激动不太理解,也不没放在心上,反正师傅在他心目中已经足够崇高伟岸。

“下了整整十三年,你说会不会。”赵甲第没好气道,对围棋,那个中年男人见到他第一句话就说,跟我学棋,那就意味着你这辈子注定不可以做职业棋手。所以小八两这些年纯粹是靠兴趣支撑着坚持被那人训斥,每次假期去闭关,如果一旦被中年人觉得棋力退步,很简单,先别吃饭了,去坐在房间打谱第不是没哭着鼻子“离家出走”,那人也从不阻拦,可每次都会被赵山虎牵回去,等爷爷逝世后,独自上了学,赵甲第就坚韧许多,也有想跟那人较劲的成分,所以这些年棋力一直在稳步上升,却从没去考定段赛的念头。

司徒坚强乐呵呵去继续学习,袁树也坐回位置,神采奕奕。

赵甲第笑问道:“你想学?”

袁树点点头,她坐在星巴克,惹来太多视线,许多坐在近水楼台位置原本计划喝一杯咖啡就走的男人都很默契地去喝第二杯,第三杯。

蒋谈乐打来电话,语调欢快许多,微笑道:“赵甲第,你在弈城很有名?”

起初听赵甲第说开着大号国士无双带她去弈城,结果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还很不以为然,现在经过这么一闹,她开始初步认同,至于唐文斌请枪手这点小事,她毫不在意,她自己不也一样找了枪手嘛,当然两者的出发点很不一样。

赵甲第乐了,道:“蒋老师,你要不信,现在就带你去。”

蒋谈乐犹豫片刻,道:“今天就算了,我手头还有点事情。”

赵甲第本就是玩笑一说,巴不得蒋谈乐不当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自己挖坑。蒋谈乐挂掉电话后立即就接到唐文斌电话,一通解释,无非是说恰好身边有围棋爱好者的员工撞见他在下棋,然后临时顶替了一下,蒋谈乐就顺着他的话一番客套,让唐文斌如释重负地主动结束尴尬话题。终究是蒋老狐狸的孙女,棋力平平,为人处事绝对不是小女孩可以媲美,其实赵甲第在跟唐文斌军师下棋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到,特地打电话问蒋谈乐是不是换人,蒋谈乐也直接,回答说是,这才有赵甲第不留情面的单方向屠杀,否则他要是一直认定跟他下棋的是“位高权重”的蒋美人,还会一路隐藏下去。挂掉唐文斌的电话,另一个电话很快就打过来,闺蜜,程滢,著名的围棋美女讲解员,职业3段,蒋谈乐戏言她只要胸围从增加到那么粉丝一定可以暴涨一倍,这位小胸美女只是收到蒋谈乐发给她的三盘棋局,兴匆匆打电话过来说:“小乐,按照你的要求,鉴定完毕,这家伙至少是段的实力,如果还有所保留,说不准有9段的水准。”

“这么强啊。”蒋谈乐笑道,捧着咖啡杯躺在沙发上,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是挺强的。”程滢笑道,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和聂卫平这些老人讲解过无数顶尖高手的对局,如果不是志同道合的死党软磨硬磨要求她帮忙确定一下段位,她也不会去刻意关注两个网络棋手的对局。

蒋谈乐换个姿势,趴在沙发上,犹豫着是不是把赵甲第的弈城“国士无双”抖搂出来,不过还是忍住,她还是期待拉着赵甲第去弈城的那一天。

“这个大国士无双是你男朋友,还是那个段?”程滢问道。

“都不是。”蒋谈乐摇摇头。

“你要是哪天改变主意,找职业棋手做老公,我做红娘,段8段的全靠边站,职业7段8段小伙子随你挑。”程滢调笑道。

“这是零概率事件。”蒋谈乐笑道。

结束通话,蒋谈乐放好笔记本和咖啡杯,跳下沙发,去小厨房亲自下厨犒劳自己,哼着小调,已经暗中判决唐文斌死刑立即执行的她这一刻甚至想,这辈子干脆一剩到底终生不嫁算了。

晚饭司徒坚强开着迈腾把赵甲第和袁树接去一家餐馆解决,餐桌上等菜的时候,袁树轻声说前两天一个叫裴翠湖的女人跟她说要把东郊那栋别墅送给她,就是袁树母亲做保姆的那套,这个她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问袁树要不要,袁树哪里敢答应,赵甲第听到这里点点头说房子不能要,然后告诉袁树既然决定出租汤臣一品就交给裴翠湖去打理,袁树点点头,裴翠湖是直接去的西南位育找她,在校长办公室,气场巨大,等菜上来,赵甲第突然问道:“小强,你手上有没有闲钱?”

“我月光族啊,没存过钱。不过要借的话还是能立马借个二三十万。”司徒坚强嘿嘿笑道,补充一句,“不用还的那种钱。”

“半年后还你,翻一番。”赵甲第看着司徒坚强,“有没有问题?”

“还个**啊。”司徒坚强话一出嘴,立即就打住,笑道:“师傅,别打我脸,钱我这两天就凑出个三十万,还不还的,咱不爱听。”

“这么阔绰?”赵甲第无语道。

“小钱,小钱。”司徒坚强嬉皮笑脸道。

“不是朋友就可以借钱不还,没这个道理。”赵甲第摇头笑道。他以前其实对钱一直很浑浑噩噩,因为在他的人生中,王半斤是如此,这个扬言30岁出家做尼姑的疯女人把攒了将近20年的红包全就全给他买手腕上那块5959p,麻雀和豹子这两个发小也不必多说,都是我兜里有一块钱就等于你有一块钱的死党,后来遇见黄华胡璃这批货色,也大多没心没肺,这群二世祖富家千金挥霍爹妈的钱从来不心慈手软,对朋友也都信奉义字当头,但读了杨青帝的日记后,赵甲第猛然惊觉这他这一路勉强坎坷但大体一帆风顺,但绝不能单纯得近乎傻逼地认为钱就是身外物,一千一万块钱能保证友情不变质,那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呢?要不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这话其实透着辛酸呐,因为一沾上钱,十有**没好下场。这些话这些大道理,赵甲第不想跟司徒坚强细说,没必要,他希望尽量保持两个人相对简单的友谊,就像他跟室友相处一致。

很多道理,越是亲近的人苦口婆心,效果不大,反而是敌人和不相干的人,偶尔发语,才出奇的振聋发聩,杨青帝就是给赵甲第敲响警钟的那个角色。

杨虎人笑言,每逢清明,要带蔡姨上坟敬一杯酒,赵甲第觉得不管能否拉上高高在上的蔡姨,他也要独自去敬上三好杯。

司徒坚强见不能改变赵甲第的想法,也就随意,他对钱的认知就跟赵甲第前几年一模一样,合得来的,别跟哥说借,直接拿去,合不来看不顺眼的,不好意思,哥宁肯砸小白菜身上,折成纸船丢黄浦江也不给你。

赵甲第对袁树说道:“裴翠湖大概会每个月给你四万左右的房租,你每个月拿出两万交给我打理,剩下两万你自己计划。我估计到时候能每个月给你四万,扣除本金,两万就当我给你的零花钱。”

袁树张大嘴巴。

司徒坚强暗赞一声真他娘的刚猛。

袁树点点头,温顺乖巧。她知道汤臣一品的房子很贵,贵到咂舌,但还是没想到每个月房租就有那么多,估计等以后知道那里的单月物业费就高达起码六七千还会更吃惊。

“赵哥,你要干啥啊?”司徒坚强顺嘴问道。

“炒股。”赵甲第笑道,这个没什么好瞒的。

“短线?”司徒坚强错愕道。

“显然。”赵甲第笑了笑,因为司徒坚强要开车,就只是要了扎果汁,轻轻喝了口。

“那我多借一点,凑个五十万。”司徒坚强认真道。

“不怕血本无归?”赵甲第瞥了眼格外严肃的司徒坚强说道。

“师傅,又打我脸了不是。你好坏。”司徒坚强拈了一个兰花指,故作娇憨状。

袁树掩嘴娇笑,差点一口把果汁喷出来。

吃完饭,赵甲第提议路上走走,散散步,他叼了根烟牵着袁树,司徒坚强在后面跟着,尽心尽职做个小跟班。

在一条繁华街道的斑马线上,一辆玛莎拉蒂总裁停在前排中央位置,格外显眼。

赵甲第轻轻转头瞥了一眼。

玛莎拉蒂副驾驶席位置上坐着一位马尾辫。

她眼神古怪。

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赵甲第一身朴素,叼着烟,嘴角朝那个年轻美女微微一笑,眼神却异常冰凉,转头拉着袁树穿过马路。

他柔声道:“袁树,我教你围棋,教你炒股,好不好?”

袁树悄悄瞥了眼那辆玛莎拉蒂,迅速回头望向牵着她的男人,使劲点头。

赵甲第拿下烟,掐灭,丢进垃圾桶。

我的马尾辫,一定可以成长为蔡姨那样的女人,而不是仅仅坐在一个30岁男人的玛莎拉蒂里欢笑。

第78章 败家子

迁西遵化有金矿,开平滦县有煤矿,南堡曹妃甸有石油,典型的资源性城市,河北省的经济中心,所以人的有钱和暴发户当然还有敢拼敢闯都是公认的,基本上第一辆新款豪车都会第一时间在市街道上出现,有关人和车的段子数不胜数,赵甲第身边就有几个啼笑皆非的段子,杨萍萍有个舅舅住在一个高档住宅小区,有次开着辆宝马?回家拿文件的时候跟一辆奔驰?在一条道上堵着,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让路,耗了十分钟,双方不约而同下车,各自去车库开了各自的豪车离开小区,老杨亲戚也有,不过那是比谁的牌照更牛叉。他姑姑杨定波是个异类,有两辆车,一个天一个地,一辆悍马一辆比亚迪,一般出门从不开悍马,她说过一个让许多暴发户汗颜的论调,悍马得跑去山区耍,在城市开就像20年前玩砖头大小的大哥大一样,是傻逼行径。跟的好车遍地跑多如牛毛相比,市没有自己的民用飞机场一直让人耿耿于怀,03年倒是建了一个军用机场,直到前两年河北省和北京军区才签订协议实施军民合用。这一天,有一行四人从这机场登机,飞上海,两男两女,两个女人成熟狐媚,屁股大,胸脯也大,一人挎着双标志的经典款一人拎着爱马仕,根本不屑扛已经满大街的,属于小男生根本降伏不了的狐狸精大花瓶,稍微有点不太协调的就是爱马仕姐姐还背着一只旅行包。

男人四十来岁,很富态,油光满面,幸亏身高超出北方人平均线,一米八五左右,所以不显老,加上一身骚包拉轰的名牌,戴着副大墨镜,十足俺是有钱人的嚣张派头,还有个则是小男孩,一米六几,身体还没完全长开,最多初中生的样子,却故作沧桑,一进机舱第一眼就是贼眉鼠眼地恶狠狠瞅空姐水灵与否,一看跟身边两女人差距较大,就泄了气,无精打采,坐在头等舱位置上唉声叹气,嘀咕什么好不容易溜出来一次咋没个艳福,两个女人笑得胸脯晃得厉害,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安慰道:“鸽子,急什么,到了上海,一抓一大把的美女,模特空姐职场,要啥有啥,一个电话的事情。跟着舅舅混,你还怕没艳遇?”

“到了上海,我得立马找哥去,晚上想找他一起去网吧通宵,没空跟你鬼混,明天还要安排个节目,更没时间,后天早上就要回,要不然我妈非杀了我不可。”小孩老气横秋地惆怅,示意身边一个挎爱马仕的丰臀熟女帮他揉揉肩膀。

“时间这么紧张?难得出来一次,真不跟舅舅感受一下上海滩的**夜生活?”男人一脸惋惜,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成年人跟一个小屁孩之间的谈话。

“感受你大爷,老子今年才12岁!”小孩破口大骂。

熟知这小少爷脾气的爱马仕女一脸坦然,男人身边那个刚被宠幸的少*妇则满眼骇然,在石家庄夜场被赵大爷勾搭包养上的她可知道赵五炮的脾气,一言不合那就会翻脸,在道上是如此,对女人也一样,有几晚没把这群浑身镶金的金菩萨给伺候满意,在床上没少被折腾,乱七八糟的法子,连久经欢场的她回想起来都一阵鸡皮疙瘩,赵五炮之所以有这么个绰号,是江湖传闻他夜夜笙歌还能一夜金枪不倒打五炮,感受最深的当然是赵五炮身边少*妇这些为了钱敢于以身饲虎的“嫔妃”,她一开始觉得带劲,这滋味比三个老公战斗力加起来都享受,可一天两天吃得消,后来就主动要求玩一王二后的床上爱情游戏,少*妇不是没想过脱身,可自尊啥的经不起钱砸啊,赵大爷不怜香惜玉是不假,能够趴在她身上跟别的娘们打电话**也是真,可砸钱的时候还是极其玉树临风的,在河北和京津一些场子里一天砸个六位数眼睛都不眨一下,最牛的是他在场子上砸钱的话就坚决不碰那女人身体,最多留个号码,美其名曰纯情,冤大头到了这份上也是性格,所以当她第一次跟他去世贸皇冠大酒店过夜就砸过来一只香奈儿包,少*妇就认命了。在她看来,以为长得帅就去夜场摆个忧郁姿势就能白泡妞不给钱的,那是2愣头青,傻妞才跟他们一起去破烂饭店开房间,真以为老娘是90年代初的文学女青年啊?!再牛掰的诗人,兜里没钱,你说得跟花儿一样,也是扯蛋,老娘没蛋没鸟的,懒得理你。

“嘿嘿,鸽子啊,这次我是去上海公干,冒这么大风险才把你带出来,你爸报销的可不多,你看是不是能先借舅舅几万块?”男人谄媚道。

“当我是移动取款机啊?”小孩怒道。

男人搓了搓手,也不发火。

少*妇脸部抽搐了一下,神情不太自然。

心里嘀咕这小屁孩是哪来的小纨绔,她是石家庄人,对主子赵大爷的认知其实并不多,他也从不多说他的家世,她或者石家庄这边的狐朋狗友偶尔拐弯抹角问起,他也不露痕迹一笔带过,相处半年多,她也仅仅知道他是一家超级家族企业的高管,而且他在黑白两道都挺能说上话,很多事情都是一个电话就轻松解决,这也是少*妇愿意死心塌地出卖**的重要原因,要是出个轨还担惊受怕着被捉奸在床那也太寒碜了。

“得,小薇,把包给我。”小孩发话道。

他的爱马仕姐姐把抱在怀里的包递过去,估计是小二世祖的小孩拉开拉链,在身子丰腴的香奈儿少*妇错愕视线中,捣鼓了一下,掏出两叠钱,应该是两万,甩手丢给中年男人,小孩皱着眉头道:“我身上只带了十三万块现金,不是我小气,给你两万块,再加上跟小薇说好给她换只钱包,这已经是我的极限,必须剩下十万块钱办正事,你要再多坚决没有。”小孩重新拉上,把包丢给身边年龄足够当他小姨的“姐姐”。

“还是鸽子义气,不枉费舅舅从小带你玩。”男人哈哈笑道。

“滚蛋吧你,是哥带着玩玩好不好,你天天让老子在赵三金那里背黑锅。”小孩朝隔着一条走廊的中年男人竖起中指。

“这话生分了吧,要不是舅舅前年带你去金莎娱乐城,你能认识小薇?”男人厚着脸皮嘿嘿笑道。

小孩闭上眼睛,懒得理睬,享受着爱马仕姐姐的按摩,让一旁空姐看得直嘀咕现在的市孩子越来越彪悍。

“赵爷,他谁啊?敢这么跟你说话。”穿金戴玉的曼妙少*妇悄悄问道。

“谁?你脑子进水了,不懂人话啊,没听到他喊我舅舅?”赵五炮翻了个白眼,脱掉那双淡绿色意大利手工皮靴,只为了更舒服地跷二郎腿。这鞋子从给出绝对1比例的蜡像到拿到货,等了足足半年。

“你亲侄子?”少*妇委屈道。

“废话,不是亲侄子,我会跟他一起玩?都是姓赵的爷们,一家人!”男人格外加重“赵”这个字眼,显然在桀骜不驯的他看来,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多大?”少*妇好奇道。

“12岁,上小学四年级,留级了一年,跟我当年一个德性。”男人裂开嘴笑道。

“赵大炮,谁他娘的跟你一个德性,老子跟咱哥一个德性!”小孩睁开眼睛嚷道。

爱马仕姐姐笑得前俯后仰。

“好好好,你跟八两一个德性,行了吧。八两是你哥,我是他亲舅舅,一样的。”男人猛然闭紧嘴巴。

小孩一瞪眼,哼了一声,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意识到自己说起了不该说的事情,赵姓男人脖子一缩,收敛神情,一言不发,沉默许久,对身边的少*妇沉声叮嘱道:“飞机上听到的,一句话都不能讲,听到没有,要是敢让我在石家庄听到一点点,别

怪我不客气。”

少*妇根本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但还是很聪明地做出保证。

难道是最后那句话里头的“八两”?

这里头还能有啥不可告人的禁忌?

联想到赵五炮的威严和手腕,少*妇觉得自己还是管好嘴巴为妙。

到了上海虹桥机场,中年男人和少*妇坐进一辆公司专车,最新的宝马?,谁都知道最大的大老板唯独钟情宝马车,所以也就投其所好,赵五炮再玩世不恭也不敢在工作上打马虎眼,一不小心被某个娘们揪住小辫子铁定吃不了兜着走,而这位集团主母恰好就是小侄子的亲生母亲,可以说他这次是冒着生命危险把小孩带出市,在河北一带混出一些名堂的赵五炮不知为何,跟小侄子他妈不对眼,跟小孩倒是很对胃口,在他面前赵五炮也从不拿自己当长辈,否则哪个长辈会在孩子十岁生日的晚上去娱乐场找女人?他上了车后特地打电话叮嘱侄子路上小心点,有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小孩一声比我妈还唠叨就挂掉电话,赵五炮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笑骂这小兔崽子将来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绰号鸽子的小孩则跟爱马仕姐姐打车去酒店,上了车,直接问司机师傅:“上海啥酒店最高最贵?”

司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道:“住酒店?”

司机眼睛盯着的却是小孩身边一身金贵的漂亮女人,显然把小孩当成这女人的儿子,心想这女人保养真好,生了孩子还有这身段。

“看你妹啊,我问你哪家酒店!”小孩发飙道。

司机一阵胸闷,差点要拒载,不过念在小孩有个漂亮年轻的妈妈的份上,他强颜欢笑道:“最贵的不好说,最高的应该是柏悦酒店了,不过那里确实有点贵,听说一晚上最少也要三千多。”

“不贵我还不住呢。”小孩撇了撇嘴道。

司机又是一阵恼火,心想小崽子你既然求着要被杀猪,我还拦你不成,我先绕点路,再带你去上海金融中心。

“师傅,阿拉是上海人哦。”爱马仕女人笑眯眯道,地道的上海腔。

一下子打消司机要绕路的念头。

小孩也不笨,笑着捏了捏“小薇”的水嫩脸蛋,看得司机差点傻眼把车撞上绿化带。

到了世纪大道100号的上海金融中心,小孩甩了两张百元大钞说别找了老子口袋不习惯放零钱,然后就牵着成熟丰韵女人的手下车走进大楼,司机气得头冒青烟。

在?多楼的酒店大堂,挎着爱马仕一身奢侈装束的女人拿出身份证,询问房间,小孩说了句要最好的,气质优雅的女服务笑了笑,说八间特别套房都已经客满,小孩问有没有主席套房啥的,显然是住酒店的老手了,略微错愕的服务员明显呆滞了一下,说也满了,小孩眨巴眨巴眼睛说姐姐你真有气质,再一脸单纯天真人畜无害地问主席套房得多少钱啊,你给我联系方式等有了我就来跟你订,第一次遇上这种小孩的漂亮服务员有些无语,笑着说我可以给您酒店客服的联系方式,小孩歪着脑袋说不能直接跟你联系吗,美女服务员微笑着摇摇头,爱马仕姐姐对此习以为常,笑而不语,最后他们还是要了一间江景客房,住两晚,押金刚好是两万。

进了酒店房间,小孩跳上大床一阵蹦跳,然后对微笑望着他的“小薇”说道:“包里有作业本,你先帮我做完,晚上带你玩去。”

苍天啊。

大地啊。

带了个美女从赶到上海除了有身份证去住柏悦酒店,结果剩下就是帮忙写作业。

让多少情场高手情何以堪啊。

小孩掏出诺基亚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一边蹦跶一边雀跃道:“哥,我到上海了!”

第79章 小男生和大女孩

小孩打电话因为太兴奋使出一记回旋踢,人仰马翻,差点从酒店豪华大床上摔下来,看得爱马仕姐姐一阵胆战心惊,跟小孩舅舅身边的少*妇相比,被小孩称作小薇既像姐姐阿姨又像小蜜金丝雀的她显然眼神中多了许多发自肺腑的真诚,小屁孩兴致勃勃打电话去给哥报告,结果对面直接挂掉,小孩喂了半天,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的他一脸沮丧,手忙脚乱继续拨打,急匆匆道:“哥,是我啊,赵砚哥,我真到上海了,正在那个叫啥来着的酒店呆着,放好东西我就去找你。” 小孩把电话拿远点,望向端坐在书桌前做题目的漂亮女人,轻声问道这是啥玩意酒店来着,风姿出色的女人压低声音悄悄说柏悦酒店,绰号鸽子的赵砚哥立即补充道:“柏悦酒店,就是上海最高的那个,前台一棵水灵白菜跟我讲一晚上主席套房要八万八大洋,哥,我瞅着那妞还不错,小脸蛋可粉嫩粉嫩了,估计你会喜欢,要不我想法子砸个十万进去把她包下来,一起打包给你送去?喂,喂?哥,咋又挂我电话啊?!”

女人轻声问道咋了,赵砚哥哭丧着脸说哥让我滚蛋。

女人拿着一根属于赵砚哥但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的圆珠笔,歪着脑袋,笑着安慰道鸽子你说点正经的别一见面就咋呼咋呼的。赵砚哥点点头,第三次拨打电话,这一次乖巧本分许多,可怜兮兮道哥我这次是背着赵三金和妈偷跑出来的,舅舅办事情去了,我一个人在酒店人生地不熟,前两天看了部《隔山有眼》,特恐怖,不敢一个人呆空荡荡的酒店房间,想去你那里住一晚,中不。赵砚哥打悲情牌,那张跟赵三金仅有三分形似更多继承他母亲阴柔一面的青涩英俊脸蛋表情也是极为丰富,看得远处的金丝雀一阵善意窃笑,赵砚哥得到答复,一摔手机,高呼万岁,跳下床,过去捧过女人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称赞说还是小薇贤惠,年纪已经大概是赵砚哥两倍都出头的成熟女人竟有一丝娇羞,俏脸微醺泛红,伸出一根手指理了一下散落在耳畔的发丝,没心没肺的小兔崽子则在房间里乱窜,一下子摆出奥特曼打怪兽的十字必杀技一下子做出代表月亮惩罚你的英姿,爱马仕姐姐微微一笑,继续帮他做数学作业,闹腾够了的赵砚哥终于消停下来,趴在书桌上,安静望着做题的女人,似乎觉得灯光暗了点,悄悄调亮,看着书桌上的几份作业,有点惆怅唏嘘意味地感慨道:“小薇,我哥学习可厉害了,从小到大数学都是满分,比我强一百倍,不,两百倍,要不是因为我妈,他一定是咱们河北省今年的理科状元,听舅舅说我哥小学就开始做初中的题目,跟玩一样,你说牛不牛?”

女人抬头笑道:“牛。”

赵砚哥一拍桌子说道:“走,去我哥学校。”

“你还是先洗个澡吧,收拾干净了再去见你哥,换身衣服。我顺便趁这个时间把你的作业做完。”女人摇头道。

“有道理。哥肯定不中意我现在这身打扮。”赵砚哥摸着下巴沉思道,他现在一身英伦复古风装扮,十足的纨绔子弟,万一不高兴起来六亲不认的八两哥一见面就撵人岂不是要哭死。

爱马仕姐姐起身去往浴缸放水,试温度,这些活对于已经跟赵砚哥打交道足足两年的她来说驾轻就熟,顺便去房间找到烟灰缸放在浴缸旁边,蹲在华丽到近乎奢侈的大浴缸旁边等水量和水温都适中,她透过玻璃看到赵砚哥已经叼着烟在指点江山,多半是在指挥他那群唯他马首是瞻的小二世祖小公子哥做事情,她笑了笑,一点都不觉得幼稚,在这个庸俗势利到足够让一个风尘女顾不上亲情友情更别说爱情的世道,她以往那些信誓旦旦说要一个月多少万包养她或者甜言蜜语说肯为她舍弃黄脸婆正房的男人,在她真正身陷困境的时候,都不像个带把的爷们,却只有一个刚破十岁的小男生肯站出来,朝在市吐口痰都能淹死她这种女人几百号的黑道大佬吐了口水狰狞着说,她是我女人,敢跟我抢,我干爆你菊花,而最终,在很多眼中不知死活的小男生挨了结实一耳光,她那晚也没有躲过去劫难,但当那一身肥肉和纹身的大佬在她身上趴着的时候,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她悲哀归悲哀,却并不绝望,真正绝望的是那些为了钱迎合有钱男人却不知道赚了钱该干什么的麻木岁月,那一次风波过后,那个大佬从人间蒸发,而那个当时才11岁的小男孩,依然一有空就去金莎娱乐城,点18号,也就是她的牌号,最终却只是让她帮忙做题目,就像他第一次背着书包跟着赵爷进娱乐城一样,他会跟她诉苦,发牢骚,说一些孩子气的苦闷和理想,而她依然接着客攒着钱每个月定期寄给年迈的父母和两个上学的妹妹,还有就是安静等着他来点18号,替他做作业。对她来说,有钱人的富贵人生,普通人的尊严,都不羡慕,一点都不,只要自己活得在那个小男生眼中不矫情,留一点廉耻,就心满意足。

“好了,洗澡吧。”她擦了擦眼睛,拉了拉微皱的裙摆,露出笑脸,走出浴室,他喜欢她穿着黑丝,所以这次出门依然是这幅职业女性装扮,只是外面穿了件风衣,进酒店后就脱掉。

赵砚哥拿着一包熊猫晃荡进浴室,过滤嘴占了一半,还不是一般市面上卖100左右一包的那种,当然更不是云南红云红河集团出产的小熊猫。等女人出去坐在书桌旁,叼着烟打电话的他利索脱掉衣服,跳进浴缸,溅了一地水,正跟一位一起玩到大的狐朋狗友打屁,赵砚哥在曹妃甸那一块的富二代里有着大人长辈们哭笑不得的威望,尤其是赵家村,赵甲第这一辈稍大的青年势力比较分散,大多是各玩各的,主要是赵甲第圈子小,门槛高,一些有钱的赵姓和商姓年轻人跟赵甲第玩不到一块去,就显得有点群龙无首,可等到了赵砚哥这一代90后,截然不同,赵砚哥一开始是仗着有赵甲第还有商雀商豹这三个哥,在赵家村横行霸道,迅速聚拢起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党,等上了一所私立小学,越来越多的三教九流小纨绔加入以赵砚哥为首脑核心的群体,抱成一团,幸亏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屁孩,加上也没惹出大祸,否则非被当成黑社会团伙,赵砚哥虽说才12岁,但个子不矮,发育良好,这方面很像赵三金的种,香港枪战片黑帮片里的义气和骁勇斗狠被他发挥到他那个年纪的极致,那所私立学校是小学初中连读,在三年级他就敢为了个小弟,拉着浩浩荡荡一批人冲进初中部把一个哥们给打成轻微脑震荡,赵砚哥抡起椅子当头砸下去,眼睛都没眨一下,然后在那人身上浇了一泡热乎乎的尿,嘴里还骂你个傻炮敢欺负老子的兄弟今天只是给你长长记性,然后赵砚哥让每个人都上去象征性踩一脚,最后因为“涉案”人数过多,学校方面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就是因为不讲“道上规矩”的赵砚哥这个混世魔王,小学部和初中部势同水火,两帮人一直暗中斗殴,打着打着,赵砚哥的江湖地位也就愈发凸现出来,加上赵家的私人司机徐振宏当年在市甚至河北地下世界是跺一跺脚就震天的人物,即便已经离开在上海风生水起,但还是很能让赵砚哥狐假虎威。

赵砚哥舒服浸泡在浴缸里,吐了个烟圈,夹烟手势,抽烟姿态,全是跟赵甲第学的,这小魔王人生中的第一根烟就是他哥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半截烟屁股,顺带着他许多小跟班小喽啰都模仿赵砚哥,觉得这样踩人的时候抽烟贼带劲特潇洒,赵砚哥的电话络绎不绝,各色各样的,没办法,他还得遥控学校里的事情,谁说小学生就没有江湖没有斗争,何况是一帮吃饱了撑着无法无天惯了的富家小皇帝,赵砚哥拨打一个号码,严肃道:“小九,出了点小意外,明天我身上只有八万块。”

小九是他一个小弟,在私立学校读六年级,人高马大,性格却很软,极其惧怕赵砚哥,为了巴结赵砚哥恨不得把亲妈亲姐姐都双手奉上,这孩子他老爹在北京怀柔的中影基地有些势力,手上开着几家娱乐公司,用小九的话说就是北漂妹子多得跟白菜园里的大白菜一样,不值钱,刚好有棵在白菜园里比较出类拔萃的白菜在上海做的车模和出席一场时装发布会,也算混出头,拍过很多二三流电视剧的配角,有点名气,赵砚哥来上海前就问他手上有没有货,终于有机会下“投名状”的小九当然掏心掏肺说有,保证只要给钱就能让那妞乖乖献身,然后赵砚哥就说能给十万块,不知道小九用了什么法子还真给办成了。电话那头的小九一听眨眼间就少了两万,有点没底气,怯生生说:“四两哥,这样不好办呐,说好十万的嘛。”

“先欠着,等我回就给你,你再转交给那妞。”赵砚哥不耐烦道。

小九依依呀呀嗯嗯啊啊不敢说话,显然有些不情愿。

“操,你不答应是吧,两万块敢跟娘们一样跟我墨迹,有种。行,等老子回学校,看我不嫩死嫩残你。”赵砚哥怒道。

“四两哥,八万就八万,好商量好商量。”小九震惊加恐惧道,明显赵砚哥在他心目中是危险系数无穷大的存在。

“那你赶紧去办,明天我就要让那妞干正事。”赵砚哥吩咐道。

小九赶紧答应下来,不过最后没忘弱弱提醒赵砚哥回了记得那两万块钱。

赵砚哥挂掉电话,哈哈笑道:“给你妹的两万块哦,等事情成了,到了学校你个熊货敢跟我要钱?”

这个小无赖突然沉思道:“这算不算潜规则拉皮条?”

恐怕别说学生,就是很多出了学校踏上社会的人也无法想象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对话。

在妆容女人拿着内裤内衣进来的时候,赵砚哥担忧道:“小薇,你说我哥会满意我明天的安排吗,我在网上看过那妞的照片,还是不错的,文文静静的,屁股胸部都不是特别大,因为我知道哥不好丰腴的这一口。”

爱马仕姐姐笑道:“不好说。”

赵砚哥头疼道:“那晚上等见面了我先探探口风。”

穿上一身相对朴素简单的衣服,赵砚哥准备出门,女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和你一起打车过去,到时候我坐在车里等你,如果你和哥一起睡,再打电话给我,我先回酒店。”

赵砚哥皱了下眉头道:“哥说了学校有招待所。”

她摇摇头,道:“这酒店不住那多浪费。”

赵砚哥叹口气道:“小薇,你怕我哥讨厌你?”

女人苦笑着点点头。

赵砚哥咧开嘴,洁白牙齿与赵甲第如出一辙,道:“你放心,我家谁都有可能不喜欢你,我哥肯定不会。”

她将信将疑,却没有拒绝,让酒店喊了一辆车,杀去杨浦。

司机到了大学城显然也不知道赵甲第所在的那所破大学,赵砚哥一句话就打消了司机的烦躁:兄弟,我给你两倍的钱,你只管开。

终于成功到达学校门口,赵砚哥果真给了他双倍的车费,还有几十块钱找零也没要,甚至没忘丢给中年大叔司机一根烟说了声谢了哥们,看着裤裆里小**毛都不一定长齐的小屁孩搂着妖娆大美女的水蛇腰走下车,把大叔完全给震住了。

赵甲第在校门口候着,本来他不想出寝室,准备让净干傻事的小孩自己找上门,之所以还是出来,仅仅是因为小兔崽子说带了小薇过来。

赵砚哥一见到赵甲第,立即癫狂,大喊一声哥,就飞奔过去,结果被赵甲第死死按住脑袋,阻止这小王八蛋扑进怀里的举动,没有得逞的小屁孩还是很欢乐兴奋地张牙舞爪。

昵称小薇的女人缓缓走过去,步伐有点无法抑制的沉重。

在曹妃甸,消息稍微有点灵通的人都知道一点,赵阎王有两个亲生儿子,一个默默无闻,一个玩世不恭,很多人都误认为“得宠”的后者将来会篡位,成为巨大家族企业的接班人,但小薇却心知肚明,赵砚哥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从骨子里敬畏和崇拜。

她没有资格去目睹赵阎王的庐山真面目,赵阎王别说在曹妃甸,甚至在市,在河北省,乃至京津和东北三省,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暴发户,以及巨枭。

而此刻,站在“小薇”面前的年轻男人,正是赵砚哥嘴里当面敢骂赵三金不是个东西的猛人。

小薇战战兢兢,自惭形秽。

那个年轻人扯开从小到大都黏他的弟弟赵砚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然后径直朝她走来,挠挠头,微笑着伸出一只手,略微腼腆和温良说道:“你好,李晓虹。我是这小犊子的哥,叫赵甲第,绰号八两,你喊我八两就行。”

“小薇”愣了一下,伸出手,握在一起,然后轻轻松开。

这一刻,从不矫情的她红着眼,眼眶湿润。

从她进入金莎娱乐城第一天起,除了那个小男生,就再没有哪个男人不是冲着她的脸蛋她的身体而来,更没有人会以平等的姿态温和地主动伸出手,轻轻喊出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陌生的名字。

那么多男人,都是点18号,喊着让她作呕的薇薇。

“走,请你们吃食堂饭菜,难吃是难吃了点,别介意。”赵甲第笑道,又是有点尴尬地挠挠头。

被踹翻在地上的赵砚哥一脸灿烂,叼着烟。

一世人两兄弟,哥俩在前面走着,小薇,或者说李晓虹在后面轻轻哭着,像一个没长大受了委屈憋着忍着终于可以告诉自己哭一次的女孩。

第80章 哥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赵砚哥挑三拣四,跟赵甲第的狼吞虎咽形成鲜明对比,要不曹妃甸怎么都喜欢对这两兄弟津津乐道,没有挎爱马仕包的爱马仕姐姐还是有些紧张,细嚼慢咽,不太敢看赵甲第,哪怕这个年轻人表现出让她无法理解却很感动的尊重,等赵甲第吃完饭,赵砚哥才解决掉三分之一,赵甲第说不吃干净我就全部倒进你嘴巴,小孩嬉皮笑脸立即狂咽,小薇也加快速度,恰好在赵砚哥把饭菜全塞进肚子的时候同步完毕,赵砚哥当然喊着嚷着要去寝室瞅瞅,到了宿舍楼,小薇在大堂椅子上候着,赵砚哥爬楼梯的时候嘀咕说真破烂,比我们学校差了十万八千里,一直唠叨到寝室,103里有李峰和沈汉,马小跳不知所踪是正常的事情,李峰一见赵砚哥笑问甲第这小帅锅是谁啊,赵甲第说我弟绰号小鸡,本来想摆出一副深沉姿态的赵砚哥一下子破功,萎靡不振,他一眼就看出赵甲第的位置,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抽熊猫,没忘丢给李峰和沈汉一人一根,李峰惊讶道呦这烟有点名堂,赵砚哥正叼烟翘二郎腿地在赵甲第座位上翻箱倒柜,很装13道你丫废话,这烟是哥一省军区大院的哥们带出来的内部货,赵甲第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哥你大爷,赵砚哥一脸哀怨地沉默不语,继续抽烟,李峰和沈汉面面相觑,赵甲第无奈解释道这家伙是非主流90后别理他就好,沈汉拿着烟翻来覆去研究轻声问这烟真那么牛掰,赵砚哥金刚怒目刚想说你丫土豹子敢说哥抽假烟,结果被赵甲第一瞪,立即焉了,耷拉着脑袋没好气道当然是真的。

李峰点燃烟后继续玩pp游戏《战神》,沈汉没舍得抽,夹在耳朵上,在用马小跳的电脑看一部法国的小资文艺片,赵砚哥捣鼓结束,对他哥的储备显然极其不满,抗议道:“哥,啥烟酒都没有啊,就一罐茶,要不我让小薇现在就给你去市区弄点过来,你不喜欢抽玉溪嘛,放个一箱半箱的,至于酒,白的我不懂,红酒懂点,可一时半会不知道去哪里弄货,他娘的,上海的确有点大的,打车从虹桥机场去酒店都得半天,还堵,比咱们市区还过分。”

小老百姓李峰和沈汉再度被这个小孩的“胡言乱语”给震慑住。

赵甲第刚打开笔记本电脑,怒道:“你不说话会死啊,再废话就给我滚回。”

“哥,你一点都不想我。”赵砚哥轻声道,哪有半点嚣张气焰,可怜兮兮模样。想他能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千里迢迢翘课来上海,确实不容易。

赵甲第也被这家伙给逗乐,和颜悦色许多,不过很快赵甲第就发现这种怜悯是极其要不得的,给了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给点阳光就灿烂至极的赵砚哥扭头去看李峰玩《战神3》,不屑道:“菜鸟,你操作太垃圾了吧,奎爷在你手里一点都不霸气,真是个大悲剧。”

搞得赵甲第都有种沉默抽烟的冲动。

李峰倒不是不以为意,好奇道:“你也玩?”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给你耍两手,让你速度见识一下伟大奎爷捏爆赫拉婊子的绝世风采。”赵砚哥很自来熟地抢过pp,娴熟操作起来,李峰眼前一亮,还真个骨灰级高手,一看就是同道中人,两个人一下子就有了共同语言,赵砚哥确实有点小拉风的手速和微操,配合放浪的桀桀怪叫和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李峰也很忘我地投入,其实他动手能力不强,强大的是理论知识,可惜103寝室能给他当狗头军师机会的只有马小跳,马小跳经常去市区糟蹋良家妇女,寝室里赵甲第从没见过玩游戏,沈汉就算了,这家伙宁肯看诗集和电影,对游戏尤其是网游和pp一直大肆抨击,属于一辈子都不会真正喜欢上游戏的那种废柴,赵砚哥的到来对寝室长来说那就是怨妇久旱逢甘霖和尚洞房花烛夜啊,两个人狼狈为奸,迅速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一起探讨深奥的pp精髓,赵砚哥当然没忘把烟放在李峰桌上,要抽自己拿。

赵甲第盯着大盘半个小时后,赵砚哥终于心满意足地把pp还给受益匪浅的李峰,小屁孩还拍拍他肩膀道:“我看你比较有悟性,我给你留个手机号码,以后过不了关打电话找我,本人在游戏领域十八般武艺都精通,号称曹妃甸游戏小百科全书。”

至于谁是游戏大百科全书,当然是他哥了,对于能让对游戏不算太感冒的八两哥替他把《战国无双》啊《战神》啊《尾行》啊什么的全部打通关,赵砚哥觉得自己也贼牛叉。

“哥,去阳台我跟你说点事。”赵砚哥悄悄道,两眼放光。

赵甲第拿了根烟和打火机,跟着准没好事的小崽子走到阳台。

“哥,你先保证,我说了别踹我。”赵砚哥嘿嘿道,很狗腿地帮赵甲第点上烟,自己也像模像样抽起来,现在跟他混的要是不会抽烟,都不好意思喊他四两哥,为啥是四两,显而易见,赵甲第是八两,他觉得有哥一半本事就足够叱咤风云,四两足矣。

“不保证,说吧,你家小薇还在楼下等着,等下带你们逛一下学校。”赵甲第笑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小弟叫小九,他爸专门祸害北漂美眉和一些北电北影的闺女,这次他一个叔叔带着一批白菜来上海参加个车站和时装发布会,其中一个特出彩,小九跟他叔就跟我和舅舅一样,关系特铁,一撮合,就答应我明天把那女人请出来吃饭,哥,明天你去不?”赵砚哥轻声道。

“你不是有个小薇了,怎么,想换口味啦?”赵甲第笑道。

“哥,那女人是我专门给你找的!你知道我就喜欢大胸大屁股的,胸围没34这个最低标准,我正眼都不会瞧一下。”赵砚哥涨红了一张脸郑重声明道,他这点倒是没说假话,赵家的童养媳齐冬草可谓国色天香,不过赵砚哥照样没半点想法,倒是上次陈皇妃被赵三金带去赵家,这头小牲口见面就嘴上嚷着姐姐要往她怀里蹭,如果不是被他母亲拉住,陈皇妃就要无比尴尬,她再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至于能自负到对一个赵三金的儿子义正言辞,再者当时赵砚哥还是个11岁的毛头小孩,只能是退缩着哭笑不得。

“花了不少钱吧?”赵甲第问道。

“还好,说了十万,被我赖账赖掉两万,按照那朵小花儿现在的身价,因为是处,挺实惠的。”赵砚哥眯起眼睛乐呵呵道。

“有出息了啊,不读书抽烟打架,现在还知道潜规则了。”赵甲第冷笑道。

赵砚哥察觉到不妙,却倔强地咬着烟,不说话。

“赶紧跟你那个狐朋狗友撇清关系,垃圾德性,跟谁学来的。”赵甲第毫不留情道。

赵砚哥还是不说话。

“哦,真瞧不出,越来越爷们了。”赵甲第斜眼道。

赵砚哥红着眼睛,趴在栏杆上,继续闷不吭声。

“呵呵,看来是真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不要脸皮也跟我屁股后头做拖油瓶的小混蛋啦。”赵甲第突然笑道,言语中再没有刚才的冷嘲热讽,竟有点破天荒的欣慰。

赵砚哥抬头,不敢置信。

从小到大,有两个敌对却是他认作最亲的人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他母亲一直对他称赞褒奖,似乎惹出捅破天的窟窿也不会是他的错,而身边的哥,却从没有说过一句表扬性质的话。

“有自己的坚持,是好事,在小的时候,不管错对,能坚持的都要比不坚持的要爷们。”赵甲第笑道,赵砚哥嘴里的烟早被他咬断,抛给他一根烟,望着这个跟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纠缠的小家伙,赵甲第找到了自己少年时代的影子,赵家人,唯有所执,方能成事,这是他们共同的爷爷赵山虎的临终遗言,赵甲第一开始就只是对赵砚哥母亲怀有滔天怨念和巨大成见,对赵砚哥并没有什么,以后这孩子是要跟他争锋相对上演一出抢夺家产的肥皂剧也好,是继续跟在他屁股后头鞍前马后没个出息也罢,即使嘴上不承认,心底,他还是把赵砚哥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否则当年赵砚哥在金沙娱乐场被人扇了一耳光,回到家,红肿着大半张脸,赵三金只是冷冷一瞧,说没死就好,赵甲第当场就骂了一句赵三金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别人打了你儿子也不放个响屁。然后他就离开家,拉上麻雀和豹子,当晚就揣着匕首摸清那个市黑道大佬的家底,蹲了大半夜,终于逮住机会,赵甲第上去就是朝他腹部一刀,死肯定不会,至于最后那个大佬怎么可能彻底蒸发,赵甲第没多想,一开始忐忑了一段时间,久了见没动静,就逐渐淡忘。

“你说不要就不要好了,但小九还有用处,哥,我不是要跟他做朋友,只想利用他,你说的道理我都记在本子上了,每次跟小薇见面都会让她读一遍给我听。”赵砚哥认真道。

赵甲第点点头,释然,不愧是赵家的种。

赵甲第突然乐了,“你妈虽说给你不少零花钱,可你说过差不多都砸给李晓虹,哪来的八万块,该不会是学王半斤从赵三金那间书房暗室‘借’来的吧?”

“没,我又不是有王家撑腰的王半斤,我敢下手,被抓住一定被赵三金打断腿。”赵砚哥咧开嘴笑道,“都是我的积蓄,别人孝敬我的有一两万,剩下都是每年偷偷藏起来的一部分红包。”

赵甲第啼笑皆非,问道:“怎么想专门大老远跑到来上海给我送女人?”

赵砚哥低下头,轻声道:“哥,明天是你生日。奶奶说南方冬天冷,跟咱北方不一样,会阴冷到骨子里,我怕你不习惯。”

赵甲第愣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这个才12岁,连亲生爹妈生日都懒得去记的孩子。

第81章 一骑绝尘

(三章11000更新。p:读这本《癞蛤蟆》,要坚信赵甲第目前只是个19岁的小青年,不是大纨绔叶无道,不是天字号凤凰男陈二狗,八两就是八两,会成长,会成熟,注定有他国士无双的一天。)

赵甲第带着赵砚哥和小薇去学校转了一圈,在一处僻静林荫道上,四两哥接到小喽啰的电话,说被初中部的人很没骨气地联合一些社会上混的痞子给砸场子了,赵砚哥大怒跑到角落如此这般一番,制定作战计划,果真是专属于小屁孩们的璀璨人生哇。

本应该更纨绔更跋扈更张扬的某人说要不咱们坐坐,挑了张石凳,他是一屁股就坐下去,坐在一端,见小薇衣着鲜亮,就帮忙吹了一下并不太脏的石凳,小薇笑着坐下,道:“其实我没那么娇气。”

“应该做的。”赵甲第略微拘谨道。

“你很怕我?”小薇似乎很快就适应了赵甲第的气场,这一点她自己也很讶异,小男生赵砚哥不算,光是一个金莎娱乐城大顾客赵爷就让她至今还不敢稍加放肆,一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说起来,按照她的理解,以赵甲第在赵家的地位,再不济也不会如此腼腆,没有丝毫扎人的气焰。

“不怕啊。”赵甲第诚实道,笑了笑。

“我知道了,是怕伤害我。”小薇坐下后,双手叠放放在膝盖上,很迷人的熟女姿势,做她们这行,竞争可谓惨烈,也得有点各自的诀窍和压轴本事才可以脱颖而出,像她就一直坚持走贵妇路线,甚至特地学了上海话,惟妙惟肖,不脱衣服,俨然是正统的上海精致白领女人。有个在圈钱的上海大老板就特别喜欢服务的时候跟她用上海话交流,估计是觉得有征服感。

赵甲第苦笑,无言以对。

“你是个好人。”小薇轻轻翘起并拢的小腿,望着远方,有些小俏皮,很可爱。她的确是个有资本做花瓶的漂亮女人,尤其是有着让男人赞不绝口的丰满身段,丰腴温润却不至于腻味。

“啊?”赵甲第纳闷。

“鸽子说,你肯定他们家唯一一个不会讨厌我的人,一开始不相信,打死不信,来的路上我一直怕你会说鸽子,现在看来,鸽子是对的。他有一个很好的哥哥,虽然会一见面就踹他屁股。”小薇笑道,终于有勇气转头正视这个天之骄子,她没有理由不自卑,赵砚哥跟她灌输了太多有关这个年轻男人的出众,就像赵砚哥自己说的,每次见到她,都会掏出一本精心收藏的本子,让她念一遍赵甲第有意无意说给他的大道理,就像语录一样。

“我为什么讨厌你,你这两年教给小鸡很多他爹妈没机会教的东西,我们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有钱有势的,我小的时候还知道一点自家的寒酸,可小鸡不一样,他一生下来就是金玉满堂,他老子懒得跟他讲道理,赵三金,哦,也就是我们爸,对于养儿子这件事情,一直没兴趣的。他妈又只顾着疼着护着小时候跌一跤都跟天塌下来一样,能指望教他什么,我奶奶不待见他,所以小鸡说幸运也幸运,说可怜也可怜,他9岁那年他妈出国欧洲游,跟我吵架,家里没一个人帮他,我奶奶甚至不给他饭吃,结果他不知道怎么跑到赵三金在北京的一家公司,结果赵三金给了他一箱方便面,就让他睡在办公室休息室,整整一个星期,他妈回国的时候差点闹离婚。”赵甲第笑道,“即使这样,他还是长不大,总觉得是全天下人欠他的,不是你,他到今天还那没出息的二世祖德行,迟早有一天要被我或者赵三金打断一条腿,省得出去丢人。”

“我没那么,高尚。”说出“高尚”这个词语前,小薇显然停顿了一下,在她看来一个妓女光是嘴上扯这种词汇就是立牌坊了,不适应。

“做妓女是不好,可哪个妓女是一生下就想要去做的。”赵甲第轻轻道,望着小薇,“我说实话直,但这是我的心里话,你要是生气就当作没听见。”

“不生气,这样一说,我才敢跟你对话。”小薇掩嘴笑道,重新望向远处还在打电话的赵砚哥,她心底对于赵甲第的这句话,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和波澜,这个男人只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也是为什么做她们这一行为什么宁肯给男人吹箫干什么都行就是亲嘴不行的原因。

“其实我和小鸡就是投了好胎而已。”赵甲第笑道,他喜欢小薇的直白。

“如果你去金沙,我一定把最好的姐妹介绍给你,不过我知道,你这辈子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小薇感慨道,深呼吸一口,转头第一次仔细打量赵甲第,笑脸动人而坚定,“你真的真的很聪明!”

“反正脸皮厚,这点我承认。”赵甲第哈哈笑道。

“鸽子总说你数学天下第一。”小薇也由衷轻松惬意许多。

“数学这东西,不好说,天下第一是小鸡瞎扯淡,你别信。”赵甲第掏出一根抽烟,既然确定她肯定不介意,就不矫情询问了。

数学,围棋,甚至牵连上俄语和德语两门在普通人看来畏惧如虎的外语,对赵甲第来说,是一脉相承的东西,非但不面目可憎,反而比太多人要来得可爱听话。

数学是什么,是背公式吗?是疯狂投入题海战术吗?是像对待阶级敌人那样咬牙切齿着迎难而上吗?显然不是,只能说精神可嘉,但即便有高分,也无法成为不了赵甲第那样的理科无敌。是赵甲第去超市买一大堆东西的时候能够让服务员省去计算机一口报出准确数额,而且经过细致的筛选组合尽量让柜台不需要找零钱;是看到杨定波艰难倒那辆悍马的时候通过测量车身长度、其余两车车距、轮胎大小和可供倒车角度,建立一个独有的数据公式,告诉她你车技再好也倒不进去,是赵甲第从6岁起就开始在博大精深棋盘上一点一滴的“斤斤计较”,是赵甲第当年谢思生日为了博她一笑去做漂浮最稳爬升最高的孔明灯,是金融衍生物里的期权期货互换的繁琐数据,是在短线操作中无数让人蛋疼的曲线,当然,不能否认还有赵甲第与生俱来的天赋。

赵甲第日后在学习上的壮举,在他第一次接触棋盘与骨瘦如柴却气势巍峨如山的男人对局的时候,在别的孩子还在假期里上山下水他却流着眼泪打谱的时候,在被赵山虎逼着看风水书逼着背诵“赖盘”上密密麻麻二十四山方位的时候,在周瘸子补课时候见他做错一道题就要抡起板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这个很实际很残酷的社会,没有无缘无故的平庸和匍匐,自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彪悍和登顶,也许偶有莫名其妙的狗屎运,但绝没有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很多人甚至连杨萍萍胡璃老杨手枪这批死党都不明白不到20岁的高中生,怎么就能站在操会上挨了处分再去拿奖还能保持一脸欠抽的淡定,对赵甲第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东西,该是他拿的,他不会扭扭捏捏少拿一丝一毫,至于那些终年恨不得一天多出两个小时来用功读书却还是被他死死压着一头的尖子生,以他们当时的心智,似乎也不太顺眼一个动不动就去外校干架的家伙怎么就能次次数学满分理科第一,孩子头顶的天空都是单纯的,干净的,但也是狭窄的,很多孩子在大人的呵护下在一亩三分地上洋洋自得,很舒服地做一只井底之蛙,赵甲第却是早早被丢出家门,自生自灭,早早经历过父母离异、被人欺负了王半斤姐姐在国外赵三金置若罔闻想打电话给妈却有时差也没钱就算的落寞,甚至是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撞上的绑架,第养出来的从容,腼腆,阴影,心结,义气,刁钻和真诚,也许还不成熟,但足够他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也许等很多见过赵甲第人生的孩子们到30岁,真正吃过苦跌过跟头低过头抬过头,才恍然大悟,当年那位自己看不透的哥们的确跟自己大不一样,如果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才骇然发现大街上牛叉的猪不仅会跑,还会跳,会翻跟头,会风骚的回旋踢,会拱白菜,还是一拱一大片。

胡璃曾经眨巴眨巴着很水灵的眸子问赵甲第,小八两,你咋啥都会捏,成绩好,尤其是数学,还会俄语德语。赵甲第回答说家里有个女人会一门英语,我总得比他多一门吧,数学好是因为我有个好老师。胡璃又问,那你围棋咋整的,丫太令人发指了,赵甲第说道我数学好啊,这你自己说的,别打自己脸,行不。再者围棋这东西16岁破九段很正常,有人大器晚成,有人巅峰也就是20岁左右,现在围甲排名前十的九零后不就有两尊,跟顶尖职业棋手下,一局两局不好说,因为敌明我暗,我胜率高不稀奇,久战之下,我肯定比他们弱。不甘心的胡璃接着问可你打架也猛啊,不打架的时候不像个人,打起来更不是人。赵甲第一本正经说,身体不好你能坐着打谱12个钟头?有力气去做题目?

绕了一圈,又给赵甲第绕回去了,斗不过赵同学的胡璃只能就此作罢,不再在相关问题上烦小八两,认定这厮是坏人,是聪明的坏人,但是个后知后觉的不解风情的大混蛋。

赵甲第之所以在弈城取名“国士无双”,是因为赵三金送过那位教他下棋的中年男人一幅字画,没有落款,只有四个字,国士无双。

而这个枯黄清瘦仿佛风一吹就倒下的男人在赵甲第“出山”的那一天难得送了一句话:一个人是不是井底之蛙,自己说了不算。假如有一天你能饱览井底甚至是井上的风光,真不是井底之蛙了,心存一点谦恭,总不是坏事。

棋在棋盘外,现在赵甲第终于有点点明悟,后悔学棋的时候只顾着憋着一口恶气,没有多跟这位生平仅见能与杨青帝并驾齐驱的隐士多交流一些人生。

就像小薇从不觉得自己纯洁,可能真相却是她此刻离纯洁从未如此接近。

而第,一直渴望能有满身王霸之气的一天,却不知道他早就走上了国士无双的路上,一路奔跑,一骑绝尘。

第82章 兄弟

赵甲第拉着赵砚哥在操场上跑了10圈,小薇不奇怪鸽子为什么能坚持下来,因为赵砚哥这两年在学校就跟他哥一样每天坚持早晚跑两次操场,到后来把跟他混的富二代小少爷公子哥啥的大帮人都被他逼着一起跑,赵砚哥说这就是军事化管理,咱要做有纪律有理想有文化的三有高素质小流氓,那也成为曹妃甸最好私立学校最为神奇的场景,一群在课堂上以与老师斗智斗勇为乐的小纨绔竟然真的坚持每天跑20圈操场,浩浩荡荡,像小九这类外围边缘人士还没资格加入,赵砚哥遗传了他母亲优秀的外貌,同时继承了赵三金的草莽气焰,这种得天独厚的小孩,抽烟酗酒调戏女老师,不奇怪。用学生证给小薇安排好住宿,已经是晚上第回寝室研究股市大盘走势,能让他发挥理科优势的游戏,就两样,围棋和股市,真正的无双国士让他这位伪国士无双不需要再花时间在棋盘上,只要保证不退步太多即可,赵砚哥说要陪着小薇再逛一会儿校园,看能不能找到些上海本土美女,要能骗回曹妃甸一两个也好跟他小弟吹嘘一下,赵甲第对他的放浪习以为常,而且这小崽子审时度势是从小就苦练的绝技,深谙过江龙不斗地头蛇的道理,赵甲第不担心他会闹出事情。

果然到了晚上9点半,小屁孩完好无损春光满面地回到寝室,一进门就嚷嚷南方真**冷,真不像咱北方多穿件衣服就行,幸好运气不错,一路上看到好多漂亮姐姐,上去搭讪也不像在我学校那样美眉一见到咱就撒开脚丫子跑路,我还要到两个姐姐的电话号码呢。嘿嘿,刚才跟小薇去了下僻静地方,搂搂抱抱亲嘴打波的情侣还真多,跟小学生就是不一样。

“咋不一样了?”寝室长笑问道。

“我们学校那些小孩,被我撞见亲个嘴什么的,会立即红着脸散开,这读大学的姐姐就是生猛,被男人摸进领口,见到我还一脸妩媚,摆平了不把我这种小处男放在眼里哇,不能忍。”赵砚哥叼着烟道,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一包烟,回寝室前去超市买了条软中华,把那个被学校公认道德指数是负数的大叔店主给吓到,尤其是看到赵砚哥身边狐媚狐媚的小薇从名牌钱包掏出一叠钱,大叔连自刎的心思都有了。

赵砚哥很豪迈地把一条烟扔到桌上。

“现在的第,你弟比你强多了。”沈汉感慨道。

“兄弟,你啥眼光啊,我哥不猛?”赵砚哥最受不了别人诋毁他哥,一下子瞪大眼睛,虎头虎脑的,还真有那么点气势。

“闭嘴。”赵甲第怒道。

赵砚哥立即嘻嘻哈哈去陪李峰玩游戏,指指点点,李峰一出错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是没大没小的模样。屁颠屁颠去拆开那条烟叼起一根的沈汉只能理解为代沟太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类。

赵甲第搬着电脑去上铺,有些东西,他还是希望能当做自己的**。股市上的短线操作,大大小小的股评家都有各自的心得,赵甲第一直对这类理论家一直嗤之以鼻,他觉得这群人十有**给他一百万资本,一年后给出交割单也一定是惨不忍睹,但股市就是如此神奇,你说股评家马后炮事后诸葛也好,是语言上的巨人实战的侏儒也罢,偶尔的灵光闪现也能算一语中的,就跟一些有社会关系的大散户,总有所谓的内部消息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侥幸抓住一条,也许就能赚个钵满盆盈。赵甲第有个习惯,做短线的时候就会进入闭关状态,即使有童养媳姐姐这位资讯大师,也绝不叨扰,只是赤膊上阵,与庄家和大盘贴身肉搏,他看五日、十日和三十日三条均线跟常人略有不同,设置止损位也有独门手法,他的两套专门为短线而生的数模牛掰的地方就在此,乍一看并没有、等几个最基础的常见技术指标脱钩,可一旦钻进去,寻常行家就会感到无语,甚至破口大骂没个章法误人子弟,可真正修成正果的大家就会感慨,这玩意好是好,就是复杂了点,曾经王厚德看到齐冬草在用其中一套数模,愣是站在她身后瞪大眼睛看了大半个钟头,最后问这东西怎么整理出来的,好像牵扯到很多物理理论啊,怎么不弄简单一点,齐冬草很老实告诉那位商界大佬,这是因为做这个东西的人说他奶奶的连续通宵一个星期才捣鼓出来的心血,就算被偷走,也要让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看不懂,在商界早已跻身超一流内功高手的王厚德笑着摇头,果然打消了要把这东西推广的主意。

赵砚哥爬上床,坐在马小跳床铺上,笑道:“哥,我徒弟小峰峰说那个叫马小跳的室友床空着,那我今晚就睡这里了啊。”

“你胆小不小啊,我们寝室长怎么成你徒弟了?”赵甲第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笑道。

“刚认的,小峰,你说是不是啊?”赵砚哥探出身体问李峰,后者忙不迭点头说是。

沈汉本来想嘲笑挖苦一番奴颜婢膝的李峰,结果发现自己嘴里还叼着小屁孩孝敬的中华烟,只好学着那小家伙的口头禅说了句,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

赵甲第不理睬这个人来疯,自顾自看大盘。赵砚哥就爬到他床上,左翻右翻,他可是清楚这个老哥的习惯,书分三六九等,厕所用书,书桌上摆的,再就是最高级的床头书,赵砚哥坚持自己的人生就是走哥的路,哥说什么,觉得有道理并且可以立即执行的记下来时不时让小薇读者提醒自己一下,有道理又不太理解的也记下来,不一定去做,但还是要郑重其事,至于那些哥没讲出来他觉得很牛皮烘烘的事,则照葫芦画瓢,先不管对错,搞起来再说,秋后算账怕个毛,他可是从小就被赵三金打击被老佛爷欺负的赵家二公子,打不烂骂不伤的小强中的战斗强,哥跑操场,他就去跑,还要带着小弟喽啰们一起跑,哥用诺基亚手机,他就用同一个型号的诺基亚,还不忘教育那群用惯了苹果p手机的家伙用这花哨玩意是很落伍很没品位的勾当,是新时代小流氓的耻辱,而赵砚哥最大的功德也许就是他即便手痒了会去拍一下走在走廊上水灵女老师的屁股,会在办公室挨训的时候对女班主任悄悄说姐姐我悔啊迟生了这么多年要不然就能追你啦,但他并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也没有真正糟蹋过谁,喝酒抽烟打屁的时候语重心长告诉身边的死党,**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然后狐朋狗友们都诧异说四两哥咱不就是流氓吗,赵砚哥就脸不红心不跳骂道流氓也有境界好不好,以后谁在男女事情上犯错误耍低级流氓就别跟老子混,见一次抽一次,给了棒子赵砚哥没忘给胡萝卜,循循善诱,我哥说过多情不是滥情,玩女人感情不如付钱嫖娼,真的爷们,得有担当,可怜被当枪使的赵甲第哪里说过这种话,至于那帮富二代官二代们是否能理解所谓爷们的担当是个啥东西,天知道。

赵砚哥捧着一本《中国知青史——初澜》,硬着头皮安静阅读,是读,而不是看,这自然又是赵甲第的教育有方,说过好书,得读着看才有效率。

以往赵甲第看书也经常圈圈画画,但自从见识过杨青帝的书房后,也开始在好书上写自己的心得感悟,一本《初澜》密密麻麻,布满赵甲第已经不能仅用漂亮来形容的钢笔字。

“去泡两杯茶,茶叶在罐子里。”赵甲第吩咐道。

“哥,我不喝茶。”盘腿坐在赵甲第床尾位置上的赵砚哥抬起头笑道,准备起身。

“给沈汉的。”赵甲第笑道。

赵砚哥哦了一声就下床干活,给沈汉泡了一杯,然后端着茶溜上床,递给赵甲第,跟赵甲第泡茶不太一样,他倒茶不是十分满,七分,留三分,这恐怕是耳濡目染他那位注定自身修养的母亲,很多东西都是骨子里的东西,潜移默化。

“你真不去陪李晓虹?”赵甲第问道。

“不,睡这儿了。”赵砚哥一脸坚定执着。

李峰接到电话,一脸兴奋,说马小跳决定了明天寝室集体去浙江玩两天,沈汉一脸奸诈笑容,只有赵甲第一头纳闷问道什么事情要集体逃课,李峰犹豫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明天生日啊,我们仨早商量好了,一开始讨论觉得去酒吧什么整个大蛋糕给你过生日太俗气,马小跳就说干脆弄几辆车一起去他的地盘玩,吃喝玩一条龙服务,一定要把你小子伺候舒坦了,怎么,还真以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103寝室会忘了你的生日?有我这种英明神武体恤下级的寝室长在,不可能的!我通过你们的身份证早把每个人生日都记录在寝室重大事件薄上了。”

赵甲第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笑道:“有你们的。”

赵砚哥探出脑袋伸出大拇指道:“够义气,以后到了,我做东,吃鱼翅鲍鱼,住五星级,再给你每人找俩小明星,想玩啥姿势都让她们摆出来。”

沈汉笑道:“小鸡,俺可是厚道实诚人,你没瞎忽悠吧?”

赵砚哥好爽道:“真不吹牛,只要来,肯定**。”

赵甲第这次没打击赵砚哥,“有机会大家是可以一起去玩。”

李峰继续沉迷游戏,沈汉则开始跟微积分打攻坚战,有了赵甲第指点,已经不用像上半个学期那样无头苍蝇。到了凌晨半点,因为明早就要跟款爷马小跳动身去浙江,两个人就洗洗睡觉。熄灯半个钟头后,沈汉开始酣畅打呼,认床的赵砚哥翻来覆去,轻轻问道:“哥,睡了没?”

“没。”还在脑子里研究消化股市数据的赵甲第应声道。

“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浙江吧?”赵砚哥跃跃欲试。

“你明天就回。”赵甲第毋庸置疑道。

“可我还没给你挑礼物呐。”缩在被子里的赵砚哥苦闷道,心中大骂这破寝室空调都没有,南方果然真**冷,他掏了一下裤裆里的小**,发现竟然缩小了一号。

“挑啥礼物,你就那么点私房钱,留着给你小薇姐开销吧。”赵甲第笑道。

“哥,我还是给你去大点的商场挑件外套吧,我看你衣柜里冬天的衣服不多,都很旧了,我估计好点的牌子没个七八万肯定拿不下来,小薇的钱包我先欠着,她不会介意的。”赵砚哥轻声道。

“你傻逼啊,你让我穿一件七八万的外套搭配脚上一双两百块的鞋子,骚包装第笑骂道。

赵砚哥沉默了。

“得,钱你给我,我正好要炒股,就当帮你赚钱。”赵甲第给出一个折中的意见。

“好嘞。”赵砚哥雀跃道。

“别让你妈知道,连舅舅也别说,他大嘴巴,一喝酒就管不住。”赵甲第无奈道。

“知道,我办事,哥你放一百个心。”赵砚哥嘿嘿道。

“睡吧,明早回去把房退了,早点回。”赵甲第望着天花板,想起小时候赵砚哥跟他的捣蛋,有点想笑,小鸡刚懂事那会儿其实一点不黏他,最喜欢跟他争锋相对,估计也有那个女人唆使鼓励的原因,转折点可能是这孩子十岁生日那天,看到他捂着脸跟着战战兢兢的舅舅回到客厅,正在跟一位北京阔少聊天的赵三金甚至没问什么事情,是舅舅熬不住赵砚哥的母亲梨花带雨一脸愤怒地逼问,把真相抖搂出来,赵甲第这个亲舅舅在金海实业内部狐假虎威的本事炉火纯青,但有一点很有底线,那就是赵三金说别在外头扯虎皮,他就决不搬出赵三金的名头吓人,否则那个在道上很吃香的肥胖大佬也不至于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摔在赵砚哥脸上,直接拍飞,可见力道之大,完全没有手下留情,赵砚哥母亲立即就叫嚣着算账,楚楚可怜望向自己的男人,结果赵三金不冷不热一句这不还没死吗,赵家老佛爷也是落井下石一大串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腔调,那女人抱着大半张脸由红转紫的儿子伤心哭泣,当时赵甲第恰好走下楼梯,可能是继承了赵山虎的护犊子血性,当场发飙,骂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赵三金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然后朝赵砚哥怒道,是不是赵家的男人,是的话就给我滚出来,他二话不说走出赵家大宅,没想到赵砚哥真的挣脱母亲怀抱一起跑出来,最后这个小孩亲眼见证了赵甲第带人蹲守和捅人的一幕。跑路到一个巷弄,赵甲第最后颤抖着把那把还沾着血迹的匕首,递给脸色苍白的赵砚哥,骂道你小子以后哪天抽风了再做好事的时候被人抽,你他妈的就这么干。

“哥,睡不着,要不你再陪我聊聊说会儿话?”赵砚哥恳求道。

“换头睡。”赵甲第起身,调换了一下头尾。

赵砚哥赶紧照办。

如此一来,哥俩就隔着床栏,头挨着头睡两张床铺。

“哥。”赵砚哥笑着喊了一声。

“嗯?”赵甲第疑惑。

“没事,就喊喊。”赵砚哥憨憨道。

赵甲第微微一笑,继续望着天花板。

认床又怕冷的赵砚哥竟然很快沉沉睡去,仿佛天塌下也不怕。

第83章 我本

(凌晨2点五千字章节送上。11月1号也就是下星期一红票都给我砸起!)

第二天清早赵砚哥陪着赵甲第跑完第担心这孩子一见到马小跳的车就又要跳出来大放厥词,马小跳不比小精明大厚道的寝室长和暂时全部心思还在古筝美眉和微积分上的沈大元帅,稍微露出点蛛丝马迹,这位浙江纨绔就能顺藤摸瓜把他们兄弟的大致家底给揪出来。赵砚哥打车回去的时候没怎么婆婆妈妈,小薇脸色也不错,眉宇间多了点自信的神采,估计是昨天赵甲第一番无心之语的功德。

在马小跳开车来接之前,拿着一本微观经济学和一本宏观经济学的赵甲第主动打电话给蒋谈乐,因为今天有两节英语课,他自己无所谓,反正已经跟她和老校长达成默契,铁了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架势,只是担心李峰和沈汉会被扣分,蒋谈乐很配合地表现出不符合她平时作风的度量,网开一面,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去浙江回来后得去上一堂英语课,赵甲第笑着答应,算是互给台阶下,通过马小跳三个室友的描述,他大概知道这位美女老师的性格,只要不逾越规矩,都很好说话,但踩过了线,还是相当彪悍,就像逃课,逃一次就扣分,绝不手软,可以说互相有台阶下后,皆大欢喜。

马小跳还是开那辆小红宝马,没忘记带上那个在迎新晚上会上风头仅次于沐红鲤的萧筱美女,上次陪马小跳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过夜后,俨然以马小跳的正牌女友自居,三天两头陪着马小跳去市区,美其名曰做伴,其实不过是暗中监视,争取把一切美眉白菜的媚眼引诱都扼杀在摇篮里,马小跳近期有点腻烦,在寝室里没少说在这么下去人生就没乐趣之类的牢骚,还在为和古筝妹子牵手拥抱做艰苦奋斗的沈汉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马小跳懒得解释,不是一个圈子的爷们,不好沟通。

马小跳一哥们开,赵甲第三个坐这辆车,沈汉率先抢占副驾驶位置,可能是觉得即便是自己没车没驾驶证的,能坐在这个位置看学校女孩也是件挺大快人心的事,他不是没想过要拉古筝准女友一起去浙江,奈何人家直接拒绝,没有半点回旋余地。李峰依然拿着pp埋头苦战,赵甲第想起什么,打电话给带路的马小跳说校门口停下,接个人,结果当一群人看到马尾辫袁树的时候,全部惊为天人,马小跳立即喊赵甲第和接到电话就从西南位育赶来的马尾辫坐他的车,上了车,马小跳笑骂道:“这位美女是谁?”

赵甲第装傻。袁树也沉默,总不能跟这个人说我是赵甲第包养的金丝雀。

马小跳处事玲珑,相当识趣,不再刨根问底,丢给赵甲第一个跟你没完的眼神。

一路上赵甲第捧着那破电脑上网,上车就把两本大块头中文版经济学入门名著丢给袁树,女孩看得很用心,不过偶尔累了,就会抬头望着窗外,满眼小欣喜,看得出来她是那种根本没机会出门旅游更不会主动外出的乖孩子。金融系小花魁萧筱幸好有上次在被文青大美女沐红鲤打击过一次的经历,已经养成较强的抗击打能力,对于103寝室,她自认能轻松看穿不怎么愿意上进的李峰和一门心思上进的沈汉,甚至对马小跳也有清晰的定位,唯独闷葫芦一般的赵甲第,她琢磨不透,路上除了跟马小跳搭腔,她也没少主动和清纯马尾辫说话,基本上都是她问一句马尾辫答一句,不算热络,也不会冷场,尤其是后者略微低头的姿态和不做作的言谈,让要强并且习惯了在任何场合都是焦点的萧筱很舒服,等进入桐乡地段,除了一开始被马尾辫的完压一头的相貌给狠狠刺了一下,一身马小跳贡献出来名牌的萧筱觉得相处起来感觉不差,有主导权,特别是通过后视镜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打量了一遍袁树,朴素,节俭,没任何扮猪吃老虎的迹象,应该真是个地地道道的穷苦女孩,心理平衡了的萧筱就越来越乐得以姐姐身份对待袁树。

不能怪萧筱心眼多,女人啊,争芳夺艳博取眼球,还不是因为身边男人这些罪魁祸首,马小跳熟知自己临时女友的争强好胜,在酒吧夜场没少见识,看赵甲第和袁树都没有不满,也就乐得萧筱做马前卒一探虚实,他可是极为好奇这棵鲜嫩小白菜的身份,如果不是赵甲第的马子,早就饿虎扑羊,萧筱之流就一边凉快去吧,现在找一棵新鲜干净的小白菜有多难,也只有他这种开宝马的纨绔最为清楚。除了他的宝马,,还有一辆满员的奔驰è,都是跟他合得来的浙江富二代,毕竟这次主要是给赵甲第过生日,这些目前都在上海厮混的有钱人经过筛选,说好听点,就是属于不太目中无人,不太端着架子,说难听点就是一大帮伪二线公子哥,在民营企业全国第一的浙江这种富得流油的地面里,没什么耀武扬威的底气,不像小地方的有钱娃,自认为家里有个千把万或者一个亿就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进了桐乡境内,马小跳解释道:“我们今天就在乌镇玩,晚上睡那里,我有朋友在那边开个家大酒楼,仿古的檀木床还算有特色,一开窗就是小桥流水,住起来绝对不比上海四星级五星级差。”

到了乌镇,一个油头粉面穿着潮流的青年来给他们带路,马小跳一照面就给了一拳,相互骂骂咧咧,关系不俗,一通介绍,那家伙因为袁树的存在,不得不对赵甲第高看一眼,这世道,大抵就是有多少资本的男人身边站着多漂亮的女人,当然例外肯定有,不能说绝对,不过起码这个老妈打赏了800多万就在乌镇站稳脚跟的青年这辈子还没见过瞎了眼愿意倒贴穷小子的仙女。他们先去酒楼放好东西,李峰和沈汉一间,赵甲第自然跟袁树一间,马小跳和萧筱,奔驰è也是两对注定玩够了就一拍而散你跟我说结婚我跟你急的和睦情侣,都是一对一对的,李峰和沈汉两个大老爷们如此看来算是比较杯具,酒楼其实也只剩下这么多房间,虽然不是周末,在自我介绍绰号小草的青年经营打理下,酒楼入住率在乌镇数一数二,一下子紧急腾出这么多上好临水房间殊为不易,床果然是仿古檀木,不值大钱,但看上去古色古香,起码让袁树很雀跃,推开窗户看着流水人家,不舍得出门。

酒楼老板特地安排了两个比较水灵清秀的年轻员工做向导,估计是马小跳的授意,让李峰和沈汉受宠若惊,李峰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德性,沈汉一如既往地腼腆害羞,让马小跳恨铁不成钢,心想这辆废柴要都有赵甲第的道行,在学校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史上最牛掰寝室,到了乌镇,所有人都赏心悦目,萧筱很水到渠成地拉着袁树问东问西,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袁树一开始没了赵甲第在身边有些不适应,久而久之也就坦然处之,跟在后排的马小跳也逐渐得知这位17岁的美女就读于学费不低的民办高中西南位育,是半个上海人,父亲早逝,目前在读高二,准备考复旦,这让马小跳又是一阵唏嘘,逮着赵甲第咬牙切齿问道:“你小子怎么骗到手的,多好多纯的闺女啊。”

“一见面就被我看上了,然后她觉得我人还不错,可能是觉得不像你这种没事就玩?码的可恶富二代,就以身相许。”赵甲第轻声笑道,他实在不擅长说谎,只能尽量不违心地放烟雾弹。小时候赵家村有个特狐媚的寡妇阿姨,是个据说连赵三金都动过歪念头至今还被赵砚哥母亲列进危险人物名单的少*妇,儿童年代小八两偶尔陪着爷爷赵山虎上山装夹子下陷阱,逮住了小野物都会送条腿给她之类的,小八两就喜欢往她身上蹭,走起路来穿再紧衣服也会一晃一荡的丰腴胸脯那叫一个醉人,有一次赵家村头号狐狸精寡妇笑着揉小八两的脑袋问舒服吗,那个是夏天,少*妇穿着件圆领恤,小八两使劲点头,她抖了抖胸脯,又问大吗,小八两傻啊,当然说好大的球,她乐了,媚眼如丝(很久很久以后赵甲第同学看过一本李凉的**武侠小说后才知道她当时应该用这个精髓成语来形容)问道,这两个球好看吗?当时一大把年纪的赵山虎都差点流口水,赶紧扭头,不敢再看,小八两则一本正经伸出手两只小爪子捏了捏,说真好看,最后一失足成千古恨地画蛇添足了一句,就是有点下垂,狐狸精当场发飙,赏了一个小八两大板栗,笑骂没良心的小牲口,敢说老娘咪咪下垂,看以后给不给你摸,事实上那以后赵甲第再没有享受过让整个赵家村垂涎嫉妒的艳福,实践出真知,血淋淋的教训后,赵八两就明白一个极其深刻的道理,就算自己不喜欢撒谎,在必须撒谎的时候,就尽量放烟雾弹打马虎眼,坚决不能做有一说一的傻逼实诚人。

不过等王半斤二八少女长成以后,那位寡妇的头号狐狸精宝座自然就让出来了,但赵寡妇的艳名,依旧名冠赵家村,经久不衰。

马小跳最靠谱的一点不是他的义气,他觉得自己的义气其实也没几斤几两,最引以为傲的是他信奉的朋友妻不可欺,而非朋友妻就要骑,这恐怕也是马小跳赢得很多真诚友谊的关键因素,现在这个操蛋的社会,兔子专吃窝边草朋友妻,为了娘们能插兄弟无数刀的畜生实在太多了,所以马小跳欣赏袁树归欣赏,但也仅限于这个层面。他们这一伙人撑乌篷船由东栅进入西栅,两人一艘,反正是马小跳掏腰包,赵甲第这些人也就瞎省钱,袁树坐在船上,弯腰去玩水,小脸蛋全是幸福和欢乐。

下了船,上了通济桥,马小跳带了一只单反相机,就要情侣们摆姿势,而且要求必须要亲昵,要狂野,要放荡,可怜李峰和沈汉两个汉子一咬牙,抱在一起挤出恩爱缠绵的笑脸被拍了一张,让两个清秀女孩掩嘴娇笑,轮到赵甲第和袁树上去,赵甲第牵着她的手站在台阶上,马尾辫轻轻踮起脚跟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嘴角噙着笑意,咔嚓,这一幕永久定型在胶片上,看得所有人都有点感慨羡慕和由衷祝福。

走在青石板路上,看了手工制酱作坊,李峰自己掏钱买了两瓶说要带回家,后来又买了手工铸造的铁锅,99块大洋,锅当然最后是让身材魁梧的沈汉扛着,一群人在益大丝号玩很古老的缫丝机,袁树也没例外,马小跳当然也给拍照留念,大致玩了一圈,回到酒楼,吃午饭,小草在餐桌上说晚上风景才好看,因为是赵甲第生日,马小跳早就关照过准备大的生日蛋糕,小草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合格生意人,自然不会马虎,特地指派员工去外头让一家蛋糕店做出一个大到有点离谱的蛋糕,几乎占了十六人大餐桌的三分之一,吹蜡烛之类的就省略掉,袁树在大家的怂恿下唱了一首生日快乐,小脸蛋红扑扑,煞是诱人。

下午马小跳和小草几个玩诈金花,他们玩当然不可能是几百几千的小数目,运气好的一下午赢二十来万都不是稀罕事,运气差的同理。赵甲第和李峰沈汉带着袁树萧筱和另外两个时尚美女玩三国杀,除了李峰和萧筱以及两个时尚美眉,赵甲第三个都是第一次玩,然后赵甲第和袁树身为学习成绩变态的好孩子优势一下子就爆发出来,经过前两盘熟悉阶段,随后不管是做内奸反贼还是主公忠臣,都强悍得一塌糊涂,尤其是一局袁树主公赵甲第忠臣搭档,简直就是杀得其余人等片甲不留啊血流成河啊尸骨遍野啊,当赵甲第干掉最后一名内奸,袁树小脸上的璀璨笑容动人得无与伦比,连萧筱都不能不承认这小妞是个自己不能比的大祸水。

赌博玩游戏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小草的意思是晚饭可以在酒楼解决,不过建议自己摸索去吃一些乌镇的特色点心和饭菜,赵甲第和袁树就单独出行,逛完白天没去过的江南百床馆,夜幕悄然降临,两个人在一家面馆吃了点,填饱肚子,袁树兴奋地说要去买花灯,赵甲第被她牵着一路小跑,最后从一个卖五颜六色花灯的老奶奶那里买了十一盏,赵甲第理所当然要付钱,袁树却死活不答应,快速结账,然后来到水边,蹲在临水阶梯上,赵甲第兜里有烟自然也就有打火机,坐在一旁看着她很庄严隆重地点燃一盏盏花灯,然后小心翼翼放进水中,袁树安静望着它们远去,怔怔出神。

赵甲第没来由生出一股要拉一曲二胡的冲动,可惜手边没二胡,现在也不好找,只能作罢,叼着烟,陪着马尾辫校花发呆。

当年,他曾为了一个马尾辫奔波整个曹妃甸只是为了替她放生被她捡回家又被家人丢掉的小猫小狗,为了她,他每天给她买早饭,她上体育课,他肯定会在下课第一时间送上矿泉水。

那个时候的赵八两只是单纯觉得,为了她,他可以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现在,另一位马尾辫在上晚自习的时候被一个电话就从学校赶到一个陌生地方,给他买水买烟,到今天早上,又被喊出来跑到浙江。

似乎她为了他,也可以做一切事情。

赵甲第这么矫情地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自己说不清道不明,但若说是他为了在麻雀小梅和马小跳室友他们面前显摆装牛叉,那肯定不对,以赵甲第的脑袋和资本,还不至于如此落了下乘,一个能在操会上挨了训还拿了奖敢当着全体师生大声喊出喜欢某个女孩的神经病王八蛋,一个被秦晴强势逼迫还是选择说出给我四年时间证明你眼光不如你女儿而非说我老子是赵三金是牛掰大暴发户能拿钱砸傻你全家的年轻人,再操蛋再傻逼,也都是一般人难以仰视的孽畜,那他到底想做什么,赵甲第只是两根手指夹着烟,唱了一曲“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第85章 缘分呐

(原本在12点更新的章节提前上传了。10月有个很不错的结尾,我想11月也要有个很好的开头!p:书评区每条评论都看,你们的厚爱,真的是心领了。)

楼下马小跳一伙人眼神暧昧,袁树终归是脸皮嫩薄的女孩,在孤男寡女的时候还能做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狐狸精勾当,可到了大庭广众下,还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赵甲第则坦然许多,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也是我就是干坏事了你们羡慕去吧的可恶神情,犹如古代刚在房间里把某花魁给办了后得意洋洋叼着牙签出门的花花公子,只不过牙签换成了香烟。袁树满心气愤害羞,却百口莫辩,只能瞪赵甲第,还被马小跳这批人当成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对赵甲第的采花手段更是佩服。

在小草带领下去夜场纸醉金迷的路上赵甲第走在袁树身边,马尾辫故意不理不睬,赵甲第没辙,停下脚步点烟的时候,她还是停下来伸出手帮他挡风,然后牵着手前行就自然而然,看在众人眼中,当然又是感慨这位仁兄的调教有方,几位浙江公子哥联想到自己女伴蛮横起来的不讲理和不可理喻,那都是一两只名牌包都解决不掉的头疼难题,人比人气死人。

萧筱三位美女刚在养生馆做完p,当然比不上上海的档次,不过能在坐车逛街后找个安静地儿躺下来被人伺候已经算挺幸福,正是萧筱提议要求去酒吧,对小草和马小跳来说乌镇这种地方的酒吧太缺奢靡气息,玩不高兴,所以小草甚至连提议都没有,既然萧筱和两个美女强烈要求体验乌镇夜生活,一群大老爷们只能奉陪,小草说这里有两家还不错,黄磊开的似水年华,不过有可能小文青装逼犯比较多,自己在那边砸过场子,还是去金莲,如果到时候想串吧,就自己玩,乌镇闹不出大事,进了这家旁边就是绝代金莲馆的主题酒吧,没见过世面的袁树大为惊叹,赵甲第扯了扯她的马尾辫,袁树轻声问干啥,赵甲第指了指脚下的玻璃柜地板,袁树张大嘴巴,原来是一双双三寸金莲绣花鞋,她惊呼一声好漂亮,恨不得蹲下去仔细研究一番,从不跟马小跳客气早早霸占单反相机的寝室长见袁树喜欢,就特地拍了两张,酒吧老板显然第一眼就关注这个在四个女孩中格外鹤立鸡群的马尾辫女孩,让他忍不住想起来山楂树之恋的女主角,不过相同的是眼神,不是脸蛋,更不是身材,眼前女孩的潜藏妩媚值要远远胜出一筹。

他们走上2楼,有小草和马小跳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冤大头在,酒水当然是多多益善,只要贵的不要实惠的,赵甲第和袁树坐在靠窗位置,打开窗,外头就是一片闹中取静的竹林,以及乌镇古建筑的斑驳马头墙,袁树看着主角赵甲第和一帮与郑坤戚皓之流不太一样的富二代推杯换盏,应付自如,她喜欢这种生活,喜欢冒险,喜欢上进,他带着她逛恒隆见识了太大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奢侈品牌,带她住过不曾奢望身临其境的外滩豪宅,带着她进入复旦高材生麻雀和小梅那个圈子,现在是另一个截然不同却必然有存在意义的圈子,袁树喜欢这种奔跑的感觉,她身体一直不好,加上总是系不好鞋带,体育成绩很糟糕,尤其是第一,还要担心跌倒摔跤,可在认识赵甲第以后的17岁人生道路上,她却跑得很快,不担心鞋带松开,不担心迷路,不担心未知的障碍。

可惜杀风景的是,赵甲第似乎一点没有感觉到此刻是马尾辫校花最为心底柔软的一刻,只要趁胜追击,晚上就有可能赢来羡煞旁人的艳福,只是吐着不浓的酒气转头问道:“要不要喝?”

袁树摇摇头,很快就点点头。

赵甲第给了她一瓶啤酒,马小跳嚷嚷道:“你别把袁树带坏了。”

袁树轻轻一笑,有点狡黠,直接吹了一瓶,神情自若。萧筱三个都在上海美女平均水准线之上点的女人大为诧异,尤其萧筱大喊一声原来小树是女侠,引来一阵喝彩。萧筱觉得跟这小妹妹更有共同语言了,说不定还可以培养成交情不差的闺蜜,这里头肯定有她的小算盘,马小跳没啥缺点,不过显然可以归入那种不愿意被谁禁锢的纨绔子弟,这也是有钱少爷的通病,萧筱就寻思着曲线救国,把赵甲第几个室友拉拢好,顺便和不习惯做瞩目焦点的温顺袁树做成小姐妹,如此一来,就对马小跳构成一个隐形的包围圈,萧筱很得意地想这就是姐姐的农村包围城市战术。

“你哪来的酒量,天生的?”赵甲第惊讶道。

袁树没有说话,故意吊着赵甲第的胃口,她一鸣惊人后并没有再做惊世骇俗的举动,继续乖巧婉约地呆在赵甲第身边,从李峰那里拿过单反相机,李峰见她感兴趣,好不容易找到个同道中人,就把下午研究出来的心得技巧都一股脑传授给马尾辫,小草在金莲酒吧接待过很多批朋友顾客,一年下来在这里砸下不少钞票,所以酒吧名字取自“步步金莲”的老板对小草很客气,额外送上许多餐点和水果,甚至专门开了瓶私藏的玛歌2001,显然根本是决心要赔钱一回,很有文艺气息的男人坐下来跟小草马小跳一起闲聊,视线只会偶尔看似漫不经心地瞥向临窗位置上低头研究单反的袁树,欣赏远远大过**,四十多岁的英俊男人,加上赚了钱,走过很多阳光大道,也读过很多书,身上的气质总会跟一般庸俗大叔不一样,当得男人四十一枝花的评语。

今天金莲生意看来不错,今晚的第二批人涌上二楼,瞅着家底不比马小跳一帮逊色太多,一看就是属于面子天下第一丝毫不介意被宰的客人,成员搭配也和马小跳他们如出一辙,基本上达到男女人数一比一的黄金比例,十来个人,帅哥美女的很是惹人注意,连袁树都感受到他们的气场抬起头观察形势,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察觉到情况有点玄妙灵犀,自动忽略掉男性对她第一眼露出的习以为常的惊艳,袁树敏锐发现到对面队伍中最为出彩的一个女孩眼神古怪,不出意外,视线停留在她身旁,而袁树身边除了滔滔不绝的李峰,就是赵甲第。

“青瓷,天意啊天意,他姑奶奶的,就跟你讲老娘是塔罗牌百年一见的奇才了,这下应验了吧。”接下来袁树看到一个气质相貌挺妖的陌生美女哈哈大笑,让马尾辫不由想起房间里赵甲第所谓的带狗腿子踹票子叉着腰仰天大笑的画面。

赵甲第原先在低头喝酒,被有点耳熟的嗓门这么一喊,就看到不远处浩荡一伙纨绔千金中的宋雅女,以及她身边一脸惊喜惊讶惊叹的齐青瓷,两位正是动车组上跟他和商雀共处一室的美女。

孽缘啊,大家都是人然后到上海上学,竟然没在上海撞上,反而在这江南古镇给狭路相逢了,赵甲第心想生活一旦开起冷笑话来还真是不择手段。气氛很微妙,但总体上来说绝不善意,因为在动车上被商雀轻松收拾的三个年轻人都在人群中,尤其是那个宋雅女名义上的护花使者,韩鲲,双眼冒火,恨不得一口把冤家路窄的赵甲第吞下去,他一看赵甲第身边没了那个长得比娘们还漂亮的孔雀男保驾护航,差点忍不住就要冲上去发威,奈何赵甲第身旁没了麻雀和豹子,可多出了马小跳六七个爷们,尤其是人高马大四肢粗壮的沈汉,庞大身躯塞满沙发,有点稳坐钓鱼台的霸气,更让韩鲲和其余两个麻雀的手下败将不敢轻举妄动,这伙人中一开始并没有来乌镇玩的兴致,大多是因为听说齐青瓷参加自驾游,这才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兴致勃勃兴师动众,就像韩鲲,看着碗里的宋雅女就忍不住盯着锅里的齐青瓷。

两群人隔得并不远,加上金莲酒吧二楼客人不多,偶有情侣游客也是小声交谈,所以韩鲲齐青瓷跟马小跳赵甲第之间的相互言谈都听得一清二楚,中年老板一向好客,就过去招呼了一下,不过肯定没有送给小草一瓶玛歌红酒的出格待遇,宋雅女撩人,齐青瓷更出色,可有袁树这位马尾辫校花珠玉在前,风采气场难免弱了许多,老板客套聊了一下就返回位置,继续跟小草马小跳玩骰子,在萧筱提议下所有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刺激游戏,马小跳一帮子都是老油条,丝毫不惧,加上有意要把矛头指向赵甲第和袁树,火力很集中,大家很幸灾乐祸,掷骰子,谁点数最高谁发问,马小跳开了一个头,问赵甲第你是不是处男,赵甲第底气十足说几百年前不是了,闷骚的中年老板插了一句该不会是献给左右手了吧,哄堂大笑,袁树盯着用喝酒掩饰尴尬的赵甲第,眼神迷离。萧筱手气不错,连续两次掷出最高点数,先问袁树你的初恋是谁,袁树红着脸望向赵甲第,答案自然就水落石出,不言而喻,萧筱又恶作剧问道上垒了没,袁树听不明白,萧筱就简洁明了问你这棵小白菜被赵甲第欺负过没,袁树不敢回答这种露骨的问题,低着头,看着脚尖,没了刚才一饮而尽的女侠豪气,一喝酒就关公脸的赵甲第笑骂萧筱姐是女流氓,萧筱抛了个媚眼,依偎在马小跳身上,娇滴滴道不流氓不行呀现在90后小美眉一个比一个凶残姐要不流氓早被篡位啦,李峰很不仗义地带头怪叫,马小跳无可奈何。

马小跳这边热闹,韩鲲那头也不寂寞,甚至有牲口提议玩喝酒转圈亲脸颊的下流游戏,齐青瓷率先拒绝,宋雅女附议,没有让一群蠢蠢欲动的孽畜阴谋得逞,宋雅女坐在齐青瓷身边,一直在她耳朵边上嘀咕,看得出来齐青瓷很犹豫不决。

最终,在酒精的作用下,加上身处一个陌生而且十有**一生一世都不再踏足的优美环境,齐青瓷的举止打破了两帮人的微妙平衡。

她拿着一瓶啤酒走到赵甲第身边,递向莫名其妙的某人。

宋雅女一脸奸诈,正是她怂恿促成齐青瓷完成这项事后一定后悔的奇迹,她跟死党齐青瓷不停灌输你俩在乌镇相逢不是缘分是啥缘分这东西一旦擦肩而过就不再来,你要是今天不做点什么一定要悔死半辈子,宋雅女除了对齐青瓷的勇气表示口头嘉奖精神鼓励之外,眼睛瞟了一下红着眼睛的韩鲲,心中冷笑,还没把老娘泡上就惦念上老娘的闺蜜了,难道还想玩双飞不成。出了口恶气的宋雅女心中大爽,韩鲲这犊子偷偷给齐青瓷发暧昧短信的事情,很反感的齐青瓷基本上每次都会一字不漏传达给宋雅女,宋雅女也不道破,任由韩鲲像个小丑蹦跶。

“傻啊你,还不请美女坐下来。”马小跳笑骂赵甲第,他第一眼就瞧那帮北方富二代不爽,现在机会送上门,拿有不收下的道理,立即让身边死党腾出一个位置。

“赶紧介绍一下。”寝室长大人终于发话。

“齐青瓷,青花瓷瓶的青瓷,**的好学生。”赵甲第终于回过神,笑着介绍齐青瓷。从小到大,倒不是没有在课堂上给他传过小纸条的女孩,不过大多都是问他数学题目的,而且大多也都是恐龙战队的预备役女成员。

“我跟赵甲第是老乡。”齐青瓷微笑补充道,小脸红润,却有一种大家闺秀独有的落落大方。

袁树脸色平静,捧着单反相机,视线在赵甲第和齐青瓷之间转了一圈,就继续低头。

萧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等级相差太多的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往往是等级低的女人自取其辱,但如果是级数相差不大,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尤其在一群男人面前交锋,往往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她虽说潜意识已经完全不排斥袁树进入她的姐妹梯队,但如果能用这位陌生美女打压一下袁树一直水涨船高下去的风头,也是好事,要不然就算袁树不跟她争,她就已经完全处于暗淡无光的位置,这不是久经夜场和情场的萧筱乐意见到的悲凉境地,所以她望着齐青瓷暗藏玄机笑道:“该不会是跟赵甲第青梅竹马吧?”

赵甲第岿然不动,坐在赵甲第身边座位上的齐青瓷摇摇头。

袁树仍然低着头,做个与世无争的好孩子。

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三角关系看似波澜不惊,但瞧在马小跳等人眼中颇为暗流涌动。

赵甲第貌似平静,脑海中却是快速搜索阅读过的**小说中主角应该怎么处置这类寻常老百姓无福消受的痛并快乐着,可惜小说里的男主角不是长得帅到让女人花痴就是武功盖世,左拥右抱起来霸气十足,赵甲第自认武力值凑合,可总不能这时候突兀地来一句哪个不长眼的好心人跳出来吃俺一顿饱拳吧?他把一个接着一个精彩段子挑选出来权衡利弊然后陆续放弃,马小跳怕冷场,立即说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于是齐青瓷就成了最大也是唯一的靶子,因为小草他们这帮纨绔有意要跟不远处干瞪眼的同类型年轻人较劲,专门挑辛辣话题丢给齐青瓷,酒能壮胆,而且是抱着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态度走到赵甲第这个圈子,齐青瓷来者不拒,回答问题不生硬但也不放荡,让小草一群人暗暗赞赏,这北方妮子大气呀。

齐青瓷越耀眼,袁树就越沉默寡言,像个被小三欺负上门还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李峰和沈汉先入为主把袁树当做赵甲第女人,有点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就故意问一些袁树的话题,比如学习成绩方面,众人得知这位马尾辫竟然是西南位育的年年第一后,连一开始不在意马尾辫的齐青瓷都刮目相看。

其实齐青瓷坐在这里,没什么野心和**,只是当时一见到赵甲第有点头脑发热,加上塔罗牌小公主宋雅女的蛊惑和唆使,才冒大不韪干出此等不淑女不矜持不含蓄的举动。

齐青瓷找了个借口离开,返回属于她的圈子。

萧筱有意无意瞥了下袁树,嘴角笑意深不可测。

赵甲第终于松口气,靠着椅子,抽着烟,对马小跳暗中调侃的可恶眼色视而不见。

只是不等赵甲第这口气降到心底,就被楼梯口的一场风波再度轻轻提起。

第86章 光头纨绔

赵甲第高中时代和手枪黄华杨萍萍这些人其实并不混迹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要么一起打架,要么在网吧通宵,再就是偶尔大半夜聚在操场上看星星,所以一直不太理解夜场里上演的摩擦,最多就是听亲舅舅赵大彪讲一些浴场和风月场半真半假的段子,夹杂大量荤黄,是赵砚哥的最爱,每次听到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长成一米九的大老爷们去横行霸道。

而此刻赵甲第眼前所发生的可能是个完全按照标准流程走的事例,韩鲲一哥们灌了不少酒精,可能是肾虚,经常跑洗手间放水,被美眉们调笑多次,结果下楼去接一位姗姗来迟美眉的时候,跟两个走上楼梯的年轻情侣撞上了,估计多半是他走路不稳左晃右晃的原因,情侣里头的男人也不含糊,直接开骂,亲戚父母姐妹祖宗十八代全给操了一遍,还不重复,本来屁大的事情,道个歉也就一笑置之,可问题在于那个韩鲲兄弟要献殷勤的美眉当时已经走在一楼楼梯口,抬着一张妆容精致的瓜子脸把全部瞅在眼里,这种状况,只要是个爷们,哪怕在床上是银杆蜡枪头,在这时候也绝不怂啊,于是韩鲲那个身高占绝对优势的哥们就跟吃了过期的劣质**一般,恶从胆边生,出手狠狠推了一下瘦猴一样的矮小男人,瞪大眼睛喷着酒气回骂你操我全家是吧我这就干你女人,那竹竿一样先天劣势的男人要不是有身边女伴拉着就要滚下去,奇耻大辱,狰狞叫嚣道你小子有种就等着,说啥不好,偏偏要说这种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胆怯的示弱话语,韩鲲哥们一听就更来劲,走下两步,几乎贴着瘦猴和他除了丰满还是丰满女伴的脸,居高临下,不屑笑道等你大爷信不信我现在就掀翻你,戴金表金项链的瘦猴后撤两步,嚷着你等着你等着,气急败坏地狼狈撤退,丰满到近乎肥胖地步的女人踩着不协调的高跟鞋抖着一身肉跟着跑掉。

这么一闹腾,这位肾虚哥刹那间光芒万丈,连那个一直对他不待见的美眉都灿烂笑着轻移莲步扭着小蛮腰走上楼梯,由他牵着手,走向韩鲲那边位置,赵甲第本以为此事就算落下帷幕,金莲酒吧中年老板却是轻轻叹息,说今晚金莲安静不了,我下去门口候着看能不能帮着拦下来,然后男人对小草说等下要是真出事情别插手别逞强,只管冷眼旁观,金莲老板还是厚道的,知道能从天南地北到乌镇进了他的酒吧好歹就是一份难得缘分,并没有去告诉那帮北方年轻男女惹了不小麻烦,马小跳才不管韩鲲那帮龟儿子死活,巴不得过江虫和地头蛇对掐起来,全趴下最好不过,小草微笑道那个戴看着像地摊货假冒金项链的暴发户是桐乡出了名的混子,在杭州有靠山,听说有个大哥在上海道上比较有门路,马小跳笑着问在杭州有啥门路说来听听,说不定就是自己听说过的,小草摇摇头说不清楚,这个混子在杭州有没有大背景不清楚,不过他大哥是确有其人,来过桐乡和乌镇几趟,听说有几个地方专门用来坐庄,玩得很大,是三进宫的扎手货色,上次来乌镇清一色的黑色奔驰,足足6辆,派头不小哇。

小草在乌镇打拼有将近两年时间,所以他的小道消息可信度较高。

“那这事肯定没完,有好戏看。”马小跳幸灾乐祸道。103的李峰和沈汉也是一脸期待,这两小伙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除影视剧以外的实战,当然兴奋,跟他们两个一样迫不及待要看好戏上台的还有萧筱几个女人,甚至有一位美眉已经打开手机摄影功能。

“喝酒喝酒,继续玩我们的。”马小跳的两位浙江死党倒是淡定的很,他们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他们作为开得起不是小宝马就是或者奔驰200的富二代,把原本该用在学校里课堂上的精力全放在寻欢作乐弥补空虚上,夜路走多常见鬼,当然有过类似经历,酒一喝多,身边美眉足够水灵,恰好是热血的年纪,啥冲动事情做不出来,到了上海那是因为不在浙江的地盘上,不敢胡乱撒气发飙,这一回到浙江境内,哪怕是不熟的桐乡乌镇,也有种在家门口谁都不怵的底气,所以根本没担心过什么殃及池鱼。

瘦猴跑出金莲酒吧后并不像韩鲲一伙人想象的那样躲起来打颤,或者在花枝招展的丰满女人身上发泄怒火,而是沿着青石板路一阵拼了小命地长跑,可怜穿高跟鞋的女人颠着胸口那对沉重的包袱上气不接下气。

乌镇一条游客很少的僻静临河青石板路段,两条藤椅,一张茶几,一壶上好的龙井,两个男人谈笑风生,一旁三位穿旗袍各司其职,一位身材最为高挑相貌最为清淡的上佳美女煮茶,小心翼翼看着火候和把持着温度,其余两位站在各自男人身后,大气不敢喘。整条长达30米的小路上,站着十几位西装革履的壮汉,只差没有戴上墨镜告诉别人咱们就是混黑的,悉数双手交叉放在小腹,身材健壮,看架势就远非一般痞子混混可以相提并论。

最外围还有十来号穿戴不那么整齐的人物,显然相对边缘,不入那两尊菩萨的法眼,根本没有凑上前占个位置的地位。瘦猴跑过拐角就看到这条青石板路中央段的大菩萨,吃了一颗定心丸,想要冲过去,却被站在外围一个在桐乡呼风唤雨的男人拦下,皱眉道:“小猴,别没大没小,没看到德哥在谈正事吗?有什么等德哥喝完茶再说。”瘦猴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旭哥我真有急事啊,你行行好,就一分钟,你给我一分钟就能把话说完。被暴发户尊称一声旭哥的男人还是挡在青石板路中间,面无表情道小猴要是平时你爱怎么闹我都睁一眼闭一只眼,今晚你别给我捣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细弱脖子跟那条粗壮金项链很不搭的瘦猴哭丧着脸恳求道:“旭哥,我没捣乱,是真有事,十万火急,要不你借我十个胆也不敢打扰德哥喝茶谈事啊。”

男人皱眉道:“什么事?”

瘦猴犹豫了一下,添油加醋把金莲酒吧的冲突给渲染了一遍,被他描述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估计他的小学老师要是见到这一幕终于能够欣慰一次。在桐乡大概能够横着走的男人知道瘦猴的脾性,笑了笑,不以为然敷衍道你的事情等下我帮你解决,不过得等德哥谈完事再说,我一步都不能离开。瘦猴抓耳挠腮跳脚着急道旭哥这事不能等啊,那帮北方佬说不定就要从金莲酒吧闪人,万一等下劳烦您去了结果没人影了也不好对不?男人不为所动,淡淡说再等等。彻底没辙的瘦猴急中生智,不管不顾扯开嗓子喉道德哥,我是小猴,找您有点事。“旭哥”大怒,一巴掌扇过去,差点没把瘦猴给扇进河里,一旁开始见着这庞大阵势早就犯嘀咕的丰满女人见到这一凌厉巴掌,吓了一跳,胸部又是情不自禁一晃荡,她胸脯这壮观规模,估计瘦猴小脑袋塞进去都填不满那道沟。旭哥瞥了眼庸脂俗粉,暗骂一声啥玩意品味,小猴这货色也看得上,被这胖女人骑在身上经得起这她一扭腰吗,可别把小弟弟给折断。

喝茶的两位男人显然听到瘦猴嘶声裂肺的嚎叫,以及见到那一巴掌。

稍微年轻一点大概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没有与周围场面匹配的江湖气息,更像一个商场上的生意人,温文尔雅,但眉宇间还是有着玩世不恭的大纨绔神色,顶着一颗光头,给人感觉并不荒唐,而且气势却隐然稳稳压过对面藤椅上一身草莽的中年壮硕男人,他笑问道:“你小弟?”

“不算,念在小时候带着他一起钓过青蛙抓过泥鳅的情分上,勉强让他喊我一声德哥。”穿一件风衣男人摇头道,他比起对面的光头纨绔,就多了很多显而易见的江湖味,手腕上系着一串很大的沉香木珠子,从袖口露出一小截手臂布满青漆色纹身,张牙舞爪,剃平头,一只脚抵在那位蹲在地上旗袍美女的曲线玲珑屁股上,肆无忌惮,旗袍女不敢怒不敢言,强自镇定,她本就是这个男人豢养的宠物,哪敢有丝毫布满。

“看事情挺急的,让他过来说说看,我就当听个段子。”光头纨绔呵呵笑道,气势很雍容,地道的北京腔,一股浑然天成的世家子弟意味,让包括煮茶美女在内的三位美女都一阵心动。

“行,既然李虎哥都这么说,天大的面子,不能不给。”风衣男好爽笑道,一招手,“让小猴过来。”

瘦猴连滚带爬过来。

“喊虎爷。”这一带道上都恭敬称呼为德哥的平头男人平淡道,威严逼人。

“虎爷!”瘦猴使劲弯腰道,偷偷擦了把汗水。

“叫小猴是吧,说说看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先喝口茶。”光头男笑眯眯道。

蹲在地上忍受德哥欺辱的旗袍女赶紧翻开了一只覆着的景德镇粉彩瓷杯,双手递给瘦猴,不需要她起身,因为瘦猴一直卑躬屈膝着,接过茶没敢喝,象征性啄了一下,把事情声泪俱下再说了一遍。

“瞧你那点出息。”德哥不悦道,有点不耐烦。

瘦猴手一颤,脸色发白道:“德哥,您是不知道,我都说了这乌镇是您的地盘,那帮北方佬就是不听,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光头男微微一笑,德哥一脚踢过去,把瘦猴给踹翻,骂道:“你他妈比不知道虎爷也是北方人?”

即便摔倒,瘦猴还是成功保住茶杯没有摔碎,死死攥在手中。

“不知者无罪,屁大的事情,德哥你就别跟小猴计较了。不过既然有人砸场子到你们地盘上了,好歹也意思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光头男还是和和气气的儒雅模样。

“小旭,带人过去。”德哥大声说道。

“谢德哥,谢虎爷。”瘦猴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回茶几,弯着腰倒退十几步,这才转身小跑起来,一脸春风得意。

旭哥那帮边缘角色一股脑杀向金莲酒吧,瘦猴跑在最前头,趾高气昂,完完全全的小人得志便猖狂作态。

“不好意思,被这种事情打扰了李虎哥雅兴,罪过罪过。”德哥苦笑道。

光头纨绔微笑着摇摇头,他的光头反而是一种奇异的特征,让人过目难忘。

“对了,听说徐爷让你在东阳横店影视城办了件事,成了没,要是李虎哥不好出面,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德哥笑道。

“不需要。”光头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些许不屑,却不明显,隐藏很好。似乎觉得这么说太折对方面子,笑了笑,喝口茶,道:“徐爷现在在台州。孙阳和胭脂裴跟着,加上那只黑老虎,三个都在看我好戏,我怎么也得把事给办利索了。”

“是这个理。”德哥笑着附和道。

三个旗袍女愈发好奇这个能让德哥小心近乎谄媚伺候着的北方光头是谁。

“对了,你这帮手下办事稳妥吗,会不会出状况。”光头纨绔意味深长道。

“在乌镇,没有摆平不了的事。”德哥哈哈道,一脸笃定。

光头男人继续喝茶,低头吹了吹热茶,只是轻轻撇了撇嘴。

第87章 行不行

温室里的花朵们还在摇曳生姿。

那位因祸得福的肾虚哥好不得意,美人在怀,看架势就算晚上不能在特色民房大床上做点体力活,最不济也开了个好头,跟那位近距离见识到他伟岸英武一面的精妆美眉打情骂俏,宋雅女和李青瓷对此不屑一顾,尤其是家世相对更优越的李青瓷,素来对男人之间的意气之争很反感,她欣赏的是商场和政界上的翻云覆雨,而不是这种毫无必要的显摆,不过并不是所有女孩都有她的气度,韩鲲更是觉得这哥们很长自己的脸面,频频劝酒,恨不得所有人都在今晚醉生梦死,最好宋雅女和李青瓷都烂醉如泥,偎红倚翠共度**。绰号兔八哥的肾虚男在隐富多如狗的市马马虎虎能算中下游水准的富二代,加上身旁因为身高1?而获得昵称根号3的男生,与韩鲲组成铁三角,家境最好成绩也相对突出的韩鲲是核心,兔八哥在韩鲲的阴影下很久不曾如此解气地大出风头,喝酒更是彰显英雄本色,一杯接一杯,有点大舌头,彻底没有存在感的根号3内心焦躁,却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喝闷酒。

而这群人真正的大牌人物,一个同样因为仰慕李青瓷而参加乌镇游的青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从上海到桐乡的路上任由韩鲲表现,现在兔八哥成为场上的焦点,他好像也不以为意,这个青年在高中时代就听说过李青瓷的名字,他是上海市学生同乡会的秘书长,加上一起进入**,就有名正言顺的机会当李青瓷的护花大使,戴着一副很有文艺范儿的精致玳瑁眼镜,长得也很干净清爽,斯斯文文,很讨女孩子一见钟情,可惜李青瓷最不喜欢太娘的男孩,只要气质偏向阴柔,一律打入十八层地狱,可怜这位帅哥还一路竭力保持绅士风度,齐青瓷没感觉,倒是让另外几个女孩暗中花痴,直到到了酒吧,眼睁睁看着李青瓷走到一坨不起眼的牛粪面前递出啤酒,认定李青瓷是囊中之物的他才感到有点不对劲,等看到李青瓷很大气地陪着一帮陌生人玩游戏喝啤酒,恍然大悟,走了条错误路线,他好歹是靠自己本事考进**的好学生,立即亡羊补牢,一改先前安静姿态,主动要求和李青瓷拼酒,奈何李青瓷一般的酒量在赵甲第那边已经撑到极限,只能把这位帅哥晾在一边。

宋雅女对韩鲲没好脸色,只顾着和李青瓷窃窃私语,胆大包天的宋雅女甚至会时不时丢给赵甲第一个媚眼。

不管男男女女之间错综复杂的私下关系,温室的氛围总体来说是温暖如春。

暴风雨不期而至。

金莲酒吧的老板一见到狐假虎威的金项链瘦猴身后的旭哥,就知道根本挡不住,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试图周旋一下,瘦猴一把推开他,径直上楼,斜叼着一根烟的旭哥正眼都不看金莲老板,至于这家主题酒吧的服务生,当然是没谁愿意当出头鸟,十几号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外加旭哥在桐乡一带十几年吃喝嫖赌聚众斗殴积攒下来的实打实威名,谁要是挺身而出,十有**会被痛殴一顿丢进河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能做是最好,毕竟多少能积点阴德,但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凡胎,明知无济于事还要拔出刀逞英雄,真很少有人愿意干。瘦猴现在胆子肥了,底气足了,大踏步上了二楼,扫视一圈,瞧见马小跳赵甲第这边靠窗坐着的马尾辫,眼前一亮,不过眼前正事要紧,调戏良家这类活等做足了前戏再说,瘦猴走到兔八哥身后,肾虚男背对着楼梯方向坐在沙发上正陪精妆美女眉来眼去,没瞧见韩鲲给他使眼色,瘦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骂道:“小样还挺滋润,胆不小啊。”

正处于人生巅峰状态的兔八哥一下子没回过神,酒喝多了,脑筋就不好转弯,转过头,瞧见竹竿一样的瘦猴,刚要破口大骂,却猛然发现瘦猴身后的一帮不像善茬的大老爷们,一个个盯着他,不怀好意。兔八哥一下就懵了,这小瘦猴丫还真去搬救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兔八哥趁着胆量没全吓跑,起身刚想要扳回点颜面,就被人逢喜事精神爽人有靠山手脚狠的瘦猴一拳砸在胸口,所幸瘦猴本就不强壮的身体被丰满女人给掏空,但恰到好处的一记冲拳还是让兔八哥呼吸有点困难,加上酒劲涌上来,差点跌倒,韩鲲几个赶紧扶住,然后一个个站起身,韩鲲当仁不让要站出来,根号3也一样,剩余两个青年也都忐忑却毫不犹豫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唯独坐在偏远位置的斯文玳瑁眼镜男有点为难,没有动静,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李青瓷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对峙局势,静观其变,场中也只有李青瓷能保持镇静,宋雅女几位女孩都惊慌失措,毕竟自己这边人是不少,五六个男生,可对面是十几号孔武有力的汉子,一看就不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种好人,宋雅女一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被这群地痞流氓给欺负,就不寒而栗,下意识朝李青瓷靠了靠。

“别紧张,没纯心打架的意思,给我兄弟道个歉就够了。”旭哥叼着烟笑道,可他脸上的笑容宋雅女怎么瞅都挖掘不出一丝一毫和善,阴森森。

“道歉?”韩鲲疑惑道。

他不太相信这场风波能轻松化解,十几号人杀到金莲酒吧如果只是要一声对不起,那也太对不起对方这样的大排场。

“咱不是不讲理的人,没带刀没带枪的也不像来打架的,对不对?弯腰鞠躬,扯开嗓门喊三声对不起。”旭哥指了指桌上一瓶还没打开的威士忌,“然后这个动手的哥们再一口灌掉那瓶酒,就当作不打不相识。”

“一整瓶?”韩鲲错愕道。

“喝你妈。”肾虚男怒道。

“小兄弟,你这么骂人可就没得谈了。”旭哥微笑道,宋雅女觉得更加恐怖。

“谈你大爷,有本事朝我一个来啊。”肾虚男鼓起勇气道,真不晓得他是被酒灌傻了还是真的如此义薄云天,一心要把僵局先冷却下来的韩鲲根本来不及阻止这死党口出狂言,有点郁闷,心想你小子是呈口舌之快了,到时候真打起来哪可能真的十几对拳脚就全往你一个人身上召唤,到头来还不得拉着一伙人给你垫背陪葬。本来就不愿意道歉加一瓶酒就息事宁人的瘦猴心中狂喜,这是天赐良机啊,眼前这帮人中就没一个不是小尤物,临窗那边的圈子也都是乌镇上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尤其是那位马尾辫,他奶奶的睡一次少活七八年都乐意,不管晚上能不能滚大床,现在一定要抓住机会表现一番,让这群莺莺燕燕知道一个爷们的凶猛不是取决于个子体重,最缺男人气概的瘦猴当然最想在女观众面前展露出英雄气势,他就等着兔八哥慌不择言的时机,等旭哥表完态,他就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值率先跳过沙发,对着兔八哥就是一阵没有章法的猛抽,因为事出突然,加上兔八哥被自己人拉着,吃了大闷亏,瘦猴一出手,旭哥带来的喽啰也不是当摆设的,一哄而上,旭哥不着急,靠着一根木柱子,手上耍着一只限量版金色pp手机,叼着烟,嘴角冷笑。

宋雅女这群女孩发出尖叫,赶紧离开位置,仓皇逃窜。

李青瓷也逃离战场。

滑稽的是陪着四五个女孩一起后撤的还有那位平时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玳瑁眼镜男。

马小跳一伙人坐山观虎斗,气氛热烈,小草在沉稳抽烟,李峰和沈汉两个在边喝啤酒边嗑瓜子,瞪大眼睛,只觉得他娘的真刺激真带劲,萧筱小鸟依人在马小跳怀里,她这种妖精当然恨不得越乱越好,身边一个女孩则很不厚道地拿手机拍摄。

袁树拿着单反相机沉默不语,大多视线和注意力都情理之外意料之外地停留在赵甲第身上。

赵甲第不动声色,眯起眼睛打量战况。

像一头伺机而动的豹子。

这就是袁树的直觉。

打架是一门技术活。

赵甲第很早就知道这个浅显道理,可道理简单归简单,一般富二代哪有毅力勇气和时间精力去感悟这个狗屎道理,像韩鲲根号2肾虚男这伙人从幼儿园起到高中偶尔有矛盾,仗着人多势众何曾吃过亏吃过苦头,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到了高中初步接触社会上的一些场子,但市地域上并不算大,他们这帮公子哥偶尔做的过了点,上得了台面的大佬懒得理睬计较,上不了台面的混社会成员也忌惮他们的家庭背景,所以顺风顺水,这不一出上了动车组就被麻雀轻轻松松瞬秒了肾虚男和根号2,韩鲲直接腿软,愣是没敢报复。但是今晚情势有点不同,韩鲲一帮年轻气盛的青年并不觉得自己理亏,兔八哥根本就没算动手,最多推了一下对方,而且喊援兵来了后也是没说两句就率先动手,最重要的是他们或多或少有种错觉,瘦猴是对面主力,干掉这个跳得最凶的罪魁祸首就万事大吉,因此韩鲲再怂再孬,也得迎战,身后就是宋雅女这批玩得来的女孩子,根本没退路。

很快,韩鲲就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和逞强。

除了瘦猴没什么真本事之外,对方他娘的全是职业流氓,出手狠辣,你打他两拳根本没反应,可对方看似轻轻飘飘挺温柔的一拳一踹就让韩鲲这边痛苦不迭。兔八哥最惨,被掀翻后四五个人轮着踩,尤其以打出戾气的瘦猴最凶残,简直要把肾虚男往死里踩,幸亏他最先跟肾虚男一番礼尚往来的缠绵耗费大半精气神,没啥力道,否则以赵甲第的保守估计这地上躺着蜷缩成弓状的哥们恐怕真得去医院躺上几个月。陷入包围圈的韩鲲已经完全来不及后悔叫苦什么的,彻底杀红了眼,要是对面一上来就是压倒性优势来一顿暴风骤雨,韩鲲和几个青年也就认命,可对方强悍归强悍,还不至于能秒了谁,韩鲲几个踉跄甚至倒地后都能爬起来,什么都不顾的韩鲲和根号2各自操起酒桌上的啤酒瓶就开始砸人,见着脑袋面门就轰过去,场面一下子升级,终于见血,本来出手还算有分寸的援兵也开始残暴起来,有一个力气大的扛起一条椅子就砸在根号2的背上,根号2直接倒地,没能再爬起来,韩鲲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咬牙切齿,吐出一口血水,敲碎手中啤酒瓶,剩下半截,骂道玩狠的是吧老子今天陪你们玩到底。

宋雅女躲在角落抽泣,被血腥一幕震惊得浑身颤抖。

报警。

一个女孩尖声喊道。

站在楼梯口的金莲老板苦笑。

“小妹妹,我们谁都没欺负谁,报警是不对的。”叼烟玩pp的旭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整个战局来到李青瓷宋雅女面前,朝一个颤颤抖抖掏出手机的女孩笑道。

因为恐惧,手机从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女孩弯腰想去捡起来,却发现一只皮鞋踩在她的心爱手机上,微微用力,手机就彻底粉碎。

“瞧不出,还是个行家。”马小跳笑呵呵道。

“这家伙叫王旭,货真价实的练家子,十几岁就在道上混,没点真本事,活不到今天。”小草感慨道,这群北方年轻傻逼竟然还真的在别人的地盘上玩群殴,这不是送上脸找抽吗。

萧筱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软绵绵趴在马小跳怀里,玩笑道:“要不咱们帮忙报个警呗。”

“没用,最快也要十几分钟才能赶到这里,而且王旭早就跟乌镇这边上的打点好关系,最多就是赔点医药费的事情,报了警只会让金莲酒吧的老板难做人。”小草摇头道。

“这帮家伙撞到枪口上挺可怜的,果然东西可以乱吃这话不能乱讲,要是那个傻逼一开始别那么冲,也不至于闹到这份上,不就一瓶威士忌吗,喝了吐吐了再喝,也就一笔带过。”马小跳冷笑道。

“换成你,你会喝?”萧筱翻了个白眼道。

“当然,不会。”马小跳故意停顿一下,哈哈大笑,“我肯定比那傻逼还傻逼,先下手为强。”

那边,被碾碎手机的女孩跟宋雅女抱在一起哽咽哭泣。

旭哥就像一尊凶神恶煞,横亘在女孩们和战局之间。

“够了。”李青瓷愤怒道。

“怎么说?”旭哥笑问道。

“你们还想闹出人命?”李青瓷冷笑道。

“不想,就是再热热身,放心,肯定死不了人,我们又不是黑社会,动不动就要人命。”旭哥还是一脸笑意。

“你!”李青瓷一脸怒容,却拿眼前这个明明蛮横却一副处处讲道理的大流氓没办法。

“要不,你和这个妹妹,晚上一起跟我喝点酒吃点东西?”旭哥笑道,指了指除了李青瓷之外相貌身材最出彩的宋雅女,宋雅女脸色刷一下惨白,使劲摇头。

“我说了,我不是黑社会,真就是想跟你们聊聊天什么的,帮你们两个压压惊也好。”旭哥还是很和蔼很无害的表情。

“滚。”李青瓷红着眼睛骂道,毫不退缩。

“有点脾气,我喜欢,就是不知道脱光在床上是不是还这么硬气。”旭哥轻声道,却是只对齐青瓷一个人说。

伪善,狡猾,并且强大。

李青瓷面对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凶悍男人,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为女人的颓然无力。

李青瓷突然想起赵甲第,在她最软弱需要一个人能出现在她身前的时候,她想到的,是赵甲第,也许是因为他在动车上面对韩鲲三人挑衅表现出足够的镇定,也许是身在江南古镇异乡,她对这个有缘邂逅的年轻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是他在何方?李青瓷甚至没有勇气去设想这个问题,因为不出意外,他一定坐在靠窗的位置,握着那位马尾辫的手,冷眼旁观。李青瓷有点不甘心,却无能为力,因为这本就是一个正常男人会做的事情,躲在身后的那个玳瑁眼镜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她,和她,我得带走。”

一个嗓音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响起,很熟悉,很温暖。

李青瓷猛然抬头。

果然是他!

“为什么,年轻人?”旭哥用pp点燃一根烟。

“这两个是我朋友。”某人微笑道。

“朋友?女朋友,还是炮友?”旭哥笑道,对于这个时候有人敢出头感到很有趣,并不怎么生气,因为胸有成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所以无需动怒,这是他从德哥那里学来的风范。

“不需要上床但出了事情还是需要拉一把的普通朋友。”某人平静道。

旭哥抽着烟,烟雾缭绕,那张伪善的脸庞格外凛然。

“不行?”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做了错误时间的出头鸟轻轻问道。

不知道赵甲第什么时候跑进去的马小跳小草一伙人面面相觑。

“你说呢?”旭哥笑着反问。

赵甲第哦了一声,瞬间出手。

旭哥一震,两个几乎同时侧身,旭哥那只紧握打火机的手握拳冲向赵甲第鼻梁,王旭这么多年跟着德哥当然不仅仅是吃香的喝辣的,拳脚功夫一天都不耽搁,所以出拳刚猛,角度和力道,完全不是跟韩鲲对战的那批人可以媲美,赵甲第却是抬起左肘轻轻一挑,就格挡开这一击,比旭哥更早出手的右手抹向脖子,身体不退反进,掐住旭哥脖子,脚下两个类似咏春的小短步,本应该是强弩之末的右手骤然间爆炸出惊人的攻击性,硬生生将旭哥推后好几步,旭哥每后撤一步,赵甲第就顺势踏出一步,充满暴力感,再度发力,竟然仅用一只手将旭哥整个人推翻在地,狠狠砸在地板上,赵甲第弯膝下蹲,对着他脸部一阵眼花缭乱的猛击,很简单的出拳收拳再出拳,看上去仅仅就是一个字,快。

旭哥瘫痪,血肉模糊,但意志还算清醒,因为赵甲第留了很大的余地。

所有人都被这荒谬一幕给吓得张大嘴巴,全部停下手中动作。

“现在行了吗?”赵甲第捡起旭哥掉在地上的半截烟,放回他嘴巴,轻轻问道。

第88章 蝈蝈和皇妃

旭哥是花拳绣腿,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别说那帮每天陪着旭哥一起站桩练拳的壮硕楼喽打死不信,就连小草和马小跳都不信,可事情怎么就会演变为这个样子?是旭哥脚底下有西瓜皮恰好踩到了?还是旭哥来之前吃坏肚子突然腿软了?总之,没有几个人愿意很干脆利落承认这是赵甲第同志的武力值暴戾,除了袁树,还有在这种境地不得不盲目依赖赵甲第的李青瓷,旭哥果然是血性汉子,一不留神吃了闷亏,吐掉那根烟,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仇恨,愤怒,羞辱,眼睛不愧是心灵的窗口,这个阴沟里翻船的汉子顺带吐出一口带猩红血液的唾沫,赵甲第轻松躲开,还蹲在旭哥身边,能擒贼先擒王是最好,稳住旭哥,大概的局势就能掌握,抬头对马小跳说你们先走,我跟旭哥谈谈,马小跳终于醒悟,赵甲第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掀翻了大佬,不管是侥幸还是实力,这个梁子肯定结下,马小跳不是义字当头豪气干云的傻帽纨绔,但这时候他却没想洁身自好,说你别想一个人扛着,跟着马小跳从上海一起过来的两浙江公子哥也点头,打定主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共进退,小草没有表态,就像金莲中年老板一样,生意人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都是在乌镇有产业的人,不可能像马小跳或者韩鲲这帮二世祖冲动起来就不管不顾,赵甲第摇摇头,说我没事,今天我生日,我最大,马小跳你听我的,带着袁树和萧筱姐先离开,我随后就到,小草哥,麻烦你带他们先走。

提到袁树和萧筱姐,马小跳心中一惊,对啊,真闹起来,自己大不了逞一回爷们吃一顿揍,不太可能缺胳膊少腿,但要是让身边的女孩牵连进来,那就不是他们可能承受的后果,可马小跳李峰沈汉几个还是没有挪步,犹豫不决,是袁树第一个离开位置,深深望了一眼赵甲第,带着单反相机走下楼梯,有旭哥的手下想要阻拦,赵甲第对着旭哥本来就很凄惨血腥的脸部就是一拳,封锁住楼梯的乌镇地头蛇们立即让开一条道,既是过江龙又是半条地头蛇的小草朝赵甲第投来一瞥感激神情,赵甲第笑着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等袁树带着马小跳他们离开金莲,赵甲第朝李青瓷宋雅女道拉着你们朋友走吧。

旭哥又吐出一口血水,那张在黑道打拼二十年浸染出足够威慑力的脸庞愈发狰狞恐怖,宋雅女和一帮早就风声鹤唳恨不得抱头痛哭的女孩赶紧扶着各自鼻青脸肿的男伴,走向楼梯口,唯独李青瓷,站在原地,竟然是抱着要陪赵甲第一起死的决绝姿态。

赵甲第骂道你傻逼啊还不滚。

我就是傻逼。

李青瓷咬着嘴唇道。

滚。

赵甲第气急败坏喊道。

李青瓷怔了一下,红着眼睛,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小跑下去。

赵甲第松口气,旭哥艰难冷笑道:“年轻人,有魄力,是准备背水一战了?”旭哥是老江湖,说实话对这个小伙子说出手就出手还能把自己弄翻的手段有点佩服,像道上刀口上讨生活的爷们,不过他从13岁辍学还是头一次这么丢人,以往折面子都是折在早已功成名就的大佬,输了,被放血了,是资本,是骄傲,今天不同,当着三批人的面被放倒,这笔账得慢慢算,否则以后别在桐乡混了,何况德哥和那个不知深浅的虎爷还候着消息,旭哥自己何尝不是背水一战。

赵甲第没有跟旭哥废话,而是望向二楼昏暗角落,骂道:“蝈蝈,还不死出来,真想我单挑十几号人啊?!”

旭哥强忍剧烈刺微微偏过头,痛望向角落位置,心猛地一紧。

一个很英俊算不上魁梧的男人懒洋洋站起身,嘻嘻哈哈的表情,戴着顶鸭舌帽,30来岁,但他身上那股子危险味道,旭哥很熟悉,因为德哥身上就有,这种感觉,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有的,可能需要蹲过局子,砍过人给人放过血自己也被人放过,甚至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都沾过。男人摘下鸭舌帽,是一个光头,却不是古镇河畔喝茶那个纨绔光头的光不溜秋,而是纹着一副鲜红色和漆黑色交错的诡谲图案,视觉冲击力巨大,他走向蹲着的赵甲第和躺着的旭哥,一脸灿烂笑容道:“小八两,蝈蝈哥可是想死你了。”

赵甲第翻了个白眼。

很奇怪,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光头是在他和马小跳之前就到了金莲酒吧,而且似乎还特地挑了个最不起眼的阴暗位置,他在决定出手甚至一点不拖泥带水干倒旭哥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这家伙的存在,直到他抬头跟马小跳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这厮在猛眨眼,当然还要配合招牌动作的拈兰花指,这个曾数次让赵砚哥骑在脖子上还次次被撒尿的男人实在是个不可常理推测揣度的家伙,有蝈蝈在,赵甲第也就彻底放开手脚,废话,这家伙是能跟“芳姐”陈世芳玩单打独斗的猛将,而芳姐是谁,是赵三金的天字号贴身保镖,挡子弹都不止一回的传说级人物,在赵甲第的认知中,只会偶尔扛不住他纠缠才小露锋芒的芳姐完全是小无敌的无双武将,赵家大宅的院子很高,陈世芳短距离助跑就能一跃而上,两次能让旁观者目瞪口呆的蹬步,就能一手掉在墙沿上,然后轻松坐在墙头,那时候,芳姐都要抽根烟,很沉默地望着远方,眼睛里的东西,赵甲第到现在都不理解,而蝈蝈能和他玩单挑,虽说是输多胜少,但也足够在桐乡乌镇这种地方弹指间灰飞烟灭,除了纯粹的单兵战斗力,真正赵甲第最放心的还是此时蝈蝈一样顶在一个不知好歹喽啰脑袋上的玩意。

一把54手枪,竟然还是带消音器的。

你要说格洛克,加这玩意很正常,可54出厂就根本没有配置消音器功能,枪管没有预设安装消音器的长度和螺纹,再者,即便54更换长枪管后再设置螺纹,理论上可以装上消音器,可侵彻力巨大到一种恐怖地步的54根本就没必要改变它威慑力的制枪初衷。所以54加了消音器,就跟一个魁梧大汉穿着旗袍一样,非驴非马,并不算太美感。但这把顶着一个冷汗直流家伙脑门的54,偏偏就穿上了“旗袍”。最让人欲哭无泪的是一点不像好人良民的光头男人笑眯眯道:“别怕啊,这枪是假的。”

连久经沙场的旭哥崩溃了,那个头一次被枪管抵着脑袋的喽啰就更别提,两腿狂打摆子。

瘦猴咽了一口口水,他觉得这玩意要是玩具,他就全部吞下去。

“你是谁?”旭哥脸色阴沉问道,现在没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很多心神,他奶奶的这小子出手太狠毒了。

“重要吗,你要帮你小弟找回场子,我根本不会拦你,可女人都不放过,是不是没品了点?没品就没品,可我都说她们是我朋友,你他妈还装逼,不怕被雷劈吗?”赵甲第冷笑道。

旭哥依旧狰狞着脸,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示弱反省。

蝈蝈感慨,小八两还是那个偏执的小八两啊。其实在他这种社会最阴暗面摸爬滚打的人,更没品更龌龊的事情也都亲眼见识过,假如今天不是小八两卷入其中,他百分百不会出手,可蝈蝈喜欢小八两的,正是这个年轻男人身上的执着和底线,他比陈世芳更晚一些跟着赵太祖混饭吃,至于瘸子黄老头,更是当年陪着赵太祖在东北杀出一条血路的隐世老枭,陈世芳对大老板的一切行径都无条件认可,但蝈蝈也许是出身不同的关系,大老板的命令和任务,他虽然跟芳姐一样都会一丝不苟去漂亮完成,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对大老板盲目认可。像今天的事情,在赵家,赵甲第的亲舅舅赵大彪可能就是当好戏看,即便深陷其中,也会试图拿关系来套近乎,至于赵砚哥那兔崽子,直接就会搬出赵家一尊尊的大菩萨来吓唬对手了,而赵砚哥的亲舅舅黄睿羊则显然会拿钱把事情摆平,根本不会亲自上阵。蝈蝈心中唏嘘,手上动作却是保持凌厉,握有54的手悬在空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哪怕轻微的颤抖都没有出现,以前赵砚哥吵着要玩枪,蝈蝈给他一张扑克牌,两根手指夹紧悬空,没几秒钟就开始打颤,但交给小八两,却是能一分钟都没有小幅度颤动,是块好料子,可惜赵甲第对枪械一直兴趣不大,让蝈蝈引以为憾,直到另一个人偶然间出现在视野,弥补了这个巨大缺憾。

“怎么说?”蝈蝈问道。

“你怕不怕第二波人找上门?”赵甲第笑问道。

“你只要别让我去一个人捣翻他们老巢,其它一切都是毛毛雨。”蝈蝈笑道。

“抬走。”赵甲第起身,朝瘦猴吩咐道。

一群人如获大赦,抬着旭哥离开金莲酒吧。

“真没关系?”赵甲第问道,要是蝈蝈扛不住,他是一点不介意撒开脚丫跑去小草酒楼喊所有人跑路的。

“小八两,也忒看不起你郭哥了。”蝈蝈一脸哀怨受伤表情,搭配光头上红黑刺眼图案,实在就跟54加了消音器一样不协调。

“得,老板,给我们再来点啤酒。”赵甲第朝站在远处楼梯口不敢靠近的金莲老板笑道,确实,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主动跟一个动不动拿枪顶在别人脑袋上的家伙拉开距离,越远越好。最后老板还是打消了让服务生送酒的念头,自己鼓起勇气亲自把一箱啤酒送到赵甲第脚下,犹豫了一下,善意提醒道:“还是早点走吧,麻烦这东西不管惹不惹得起,能躲就躲。”

“没事,这家伙要学那个旭哥装逼,要被雷劈也是他,你这不就二楼嘛,我逃的时候跳下去肯定没问题。”赵甲第打趣道。

金莲老板也被逗乐,先给他们把酒都开启,然后主动吹了一瓶,朝赵甲第伸出大拇指。

“小八两,啥时候学会英雄救美了?以前你可不喜欢干这个。”蝈蝈很克制地喝着啤酒问道,他酒量不错,不过要干正事之前,尽量不碰酒,他这两年,因为酒和女人两样东西犯了不少浑,有赵甲第在场,他于私于公都要郑重对待。

“人家好歹是主动过来给我送了瓶酒,对她那种女孩来说很不容易了,再说了我不出手,身边的马尾辫金丝雀嘴上不说,心里会有疙瘩的,因为今天如果李青瓷遭殃,她肯定就要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被调戏,这个包养我的男人是不是也会袖手旁观。”赵甲第笑眯眯道。

“学郭哥包养小蜜?我喜欢。”蝈蝈哈哈笑道,摸了摸光头,“确实,两个妞都不错,花点心思调教养成,绝对是一等一的顶尖美女。”

“我一看见你的光头就蛋疼。”赵甲第很不客气笑骂道。

“不要这样对人家嘛好坏,好好坏”蝈蝈又是拈兰花指故意娘娘腔道。

“我勒个去,死远点。”赵甲第这下子是真蛋疼了。

蝈蝈豪爽大笑,不再调戏小八两。

蝈蝈喜欢赵甲第跟他言谈时的随心所欲,因为他可是见识过这年轻人在赵家大宅里的超然地位,是唯一敢骂赵三金,敢正面叫板黄芳菲也就是赵砚歌的母亲,甚至敢对赵家老佛爷“指手画脚”还能让老人家一点都不生气,而在赵家数不清的亲戚眼中,赵甲第一直是个不容易相处的接班人,反而跟赵家的外人更和睦一些,就像偶尔会给黄老头遛狗,送瘸子老头一条中南海之类的,不过黄老头不善言辞,赵甲第也不刻意热络,陈世芳跟左手刀天下无双据称是当之无愧满清遗老的老瘸子一个脾气,所以蝈蝈就成了赵家大宅里最特殊的存在,因为只有他才能和赵甲第毫无隔阂地打成一片,这一直是蝈蝈最为骄傲和成就感的地方。

“甲第,如果我不在场,你真要跟他们一直较劲下去?”蝈蝈笑问道,眉宇间难得浮现严肃。

“恩。”赵甲第点头。

“那肯定是被人打趴下的结果啊,再能打能扛,也经不起车轮战,何况他们肯定有源源不绝的后援,你不后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跌跟头?”蝈蝈轻声问道。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逃不过再打。没啥好多想的。”赵甲第喝了口酒简单明了道。

蝈蝈大笑,格外高兴。

小八两太可爱了。

“怎么带着它?”赵甲第瞥了眼放在桌上离蝈蝈只有10公分距离的54手枪,不管是说话还是喝酒,蝈蝈的右手都没有超出这10公分。

这才是一名职业杀手该有的素质。

“你可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在杭州出了点事情,是你童养媳姐姐帮忙出面斡旋的,一开始对面还不肯松口,后来徐振宏那家伙派了个人过来当和事老,操,要不是大老板的意思是息事宁人,我非做掉那个女人被我玩得爽翻天的傻叉不可,总之这事情憋屈,这不近期陈皇妃在乌镇有个电影取景,大老板让我将功赎罪,就来这边盯着,好像浙江有人想朝陈皇妃下手,大老板不放心,怕对方来不讲道上规矩的阴招。”蝈蝈解释道,瞥了眼54,“有它在身上,做事干净省力。”

“陈皇妃也在乌镇?”赵甲第疑惑道。

蝈蝈点点头道:“不过消息被封锁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蝈蝈坏笑道:“要不,我打电话给她经纪人,约出来喝喝小酒?”

赵甲第笑骂道:“喝你妹啊,我们两个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

蝈蝈撇了撇嘴,感慨道:“女人都是祸水,我在杭州是,陈皇妃在影视城是,你今天在乌镇也一样,咱哥俩,都是劳碌命。”

赵甲第不屑道:“我跟你能一样?”

蝈蝈讪讪一笑,还真是这个理,他玩的都是勾引有夫之妇,小八两境界要不一样,都是新鲜水嫩的小白菜。

两个人等了半个钟,没人来金莲酒吧,等了一个钟头,还是静悄悄啊静悄悄,都快到凌晨,难不成对面都迷路了不成。

“哈哈,我知道了。”蝈蝈一拍光头,骂了一声娘,收起54手枪,“好了,小八两,尽情勾搭小白菜去吧,我保准这件事已经不算个事了,也不用咋谢郭哥,上次过年欠你的红包免了就成。”

蝈蝈起身闪人,留下一头雾水的赵甲第。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郭青牛含有深意笑道:“陈皇妃这种娘们,再精贵,迟早也会被某个男人糟蹋,还不如你拱了来得一干二净。”

第89章 小花猫

旭哥是被人抬着送去临近乌镇的医院,不知道需要缝多少针,狐假虎威最大的尴尬莫过于狐狸后头的老虎被人给打成猪头。瘦猴出了金莲酒吧后比第一次喊救兵还要奔跑迅速,来到那段明摆着生人勿近的青石板路,这一次没有谁拦着他。德哥和光头纨绔还在喝茶,德哥已经没耐心只是用脚亵玩旗袍美女的屁股,不过因为蹲到两条曼妙大腿发麻的清淡佳人还得煮茶,就把身后站着的大红色旗袍女拉到怀里,光头纨绔在这方面没德哥这般不拘小节,依然是很有风度地品茶观景,落在身后绣白牡丹旗袍女和小心翼翼煮茶、穿青花瓷典雅旗袍的美女眼中,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她们的主子德哥属于过惯了刀口舔血放荡不羁的粗野男人,床上床下都懒得斯文,30岁上下的光头男人就被烘托得更加有北方大少的成熟味道,不骄不躁,青瓷花旗袍的女人甚至想这就是不是就叫温润如玉。

瘦猴面无人色地跌跌撞撞到两个大人物眼前,德哥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瘦猴这一次没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一个男人长得再猥琐不堪,可泫然欲泣的小娘子哀怨可怜模样,还是很让人难免心有戚戚然,被德哥临幸的红旗袍女人就有些打抱不平,她在三个女人中最早跟随德哥,牡丹旗袍是去年刚被德哥包养的一个上海女人,原本是小白领,在88酒吧遇上德哥,你情我愿就成了财大气粗的德哥小蜜大军中的一员,脸蛋长得不算太好看,不过很符合德哥心目中职场女性的形象,至于气质和相貌都胜出一筹的煮茶年轻女人,还是杭州中国美院的一位学生,过程就曲折许多,暂时也最为得宠,大红旗袍最大的优势就是跟得早,熟稔德哥的脾气,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她伸出一根涂抹鲜艳指甲油的手指在德哥胸口画圈圈,狐媚笑道:“德爷,这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您面前玩枪,这可不就是班门弄斧嘛。”

这话说得双关隐晦,光头纨绔身后站着的牡丹旗袍女心中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先前德哥曾信誓旦旦说手下办事牢靠,结果话说出没多久,才刚换了一壶茶的功夫,出去带头的王旭就被人送进了医院,说颜面扫地也不为过,可是怒火中烧不假,德哥毕竟是大风大浪三进宫的人物,隐忍不发,在肚子里掂量了一下敢在人生地不熟的乌镇拿枪顶人脑袋的份量,就在德哥准备亲自出马的时候,光头纨绔笑着问六神无主的瘦猴:“你说拿枪的是个光头,是不是一个还在光头上纹身的男人,不高,一米八左右?”

瘦猴想了一下,赶紧点头。

同样是光头的北方纨绔轻轻一笑,神情有点古怪,喝了口茶,不急不缓望向一脸不解的德哥,道:“德哥知道前段时间我去杭州是照徐爷的吩咐办事情,可知道主角是谁吗?”

德哥不知道这条在上海很有斤两的过江猛龙为何要跑题,换做别人早就暴躁骂娘,现在却还是耐着性子笑道:“当然,刘欣嘛,杭州出了名的大公子哥,这家伙可不是善茬,道上私下都喊他拼命三郎,赚起钱来不要命,生意场上人品出奇差,连合伙人都没几个有好下场,吃独食出了名,玩起女人来不要命,听说吃牛鞭海狗鞭就跟吃饭一样,一晚上要折腾好几个女人才舒坦,花样百出,杭州做皮条生意的都怕他,再就是踩人不要命,有个好老子就是有资本得瑟,加上仗着在省军区也有关系,这几年还好,前些年连我们在上海那边都听说过他的事情,这次风水轮流转,竟然被人戴绿帽子,活该他倒霉。”

仅在桐乡有点跳的瘦猴听这些,就跟听书一样,只有羡慕和畏惧。

稍晚一些成为德哥玩物的旗袍女则竖起耳朵,对于这种不进圈子就注定听不进耳朵的事情,女人往往都会觉得新奇,连那个美院的青瓷花女孩也不例外。她在中国美院的日子里也会有一些应酬,之所以被德哥看上眼,是一次在西湖边上的凯悦酒店进行古筝演出,德哥当时搂着个女人在大堂喝咖啡,以德哥的手段,并没有霸王硬上弓,只是跟她要了个手机号码,随后拉着她在杭州玩了一个星期,最高档的场所逛了一圈,最奢侈的名牌买了个遍,一开始她不要,德哥只是笑着走出杭州大厦后丢大马路上,在这种强烈攻势下,她逐渐屈服,当时他还有一个谈着的男朋友,也是余姚那边的富二代,她都被带着进过家门,不出意外毕业后就可以谈婚论嫁,可最终不知道德哥用了什么手腕,竟然让她那个在学生中算阔绰的男朋友主动提出分手,她毫无退路可言,就战战兢兢踏进了德哥这个对她来说很陌生很惊险的世界,其实她不是没有悔意,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作祟,一直走到今天,来乌镇前的昨天在杭州雷迪森大酒店房间里德哥甚至直接开口让她跟一个陌生人陪睡,她当着德哥的面大哭了一场,德哥二话不说丢给她一张卡,说不是喜欢吗,卡里60万,包牌照都拿得下来。她能说什么做什么?拿着卡就跟到乌镇,结果竟然是一个言谈气质相貌都和德哥相反的男人,让她生不出一点反感,而这个一口北京腔的30岁男人也只是让她煮茶,只字不提过夜的事情,她甚至有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希望他能在晚上对她做起初最不愿意设想的事情,然后暗示他带她离开德哥,即便也仅是注定着一个圈子走进另一个同样不可以奢望幸福不会平静的圈子。

青瓷花旗袍女孩抬头瞥了眼连四十多岁德哥都要称呼一声虎哥的三十岁男人,眼神复杂,她喜欢这个男人说话的语调,似乎永远不会大大咧咧,不会带脏字,沉稳有力,却有一字千钧的气势,她并不是一般的花瓶,知道这种底蕴,不是德哥这类出人头地后也难以掩饰暴发户本质的男人可以同日而语。

无形中已经征服煮茶女孩的光头儒雅男人并没有丝毫得意,对她看似漫不经心望向自己的视线也故意视而不见,舒舒服服靠着藤椅,说道:“那德哥就不好奇哪个人才竟然敢去骑刘大公子的女人?”

德哥愣了一下,灌了一口茶,他对茶没半点兴趣,之所以如此附庸风雅,纯粹是为了应付眼前男人的喜好,捏着怀里丰腴旗袍女人的下巴,笑道:“这个不太清楚,只听说是河北那边的人,对了,我一直想知道这破事最后是怎么摆平的,那个人才到底啥下场,挂了没?”

光头脸上浮现一个不好说是何种性质的别扭笑意,端起茶杯,却没喝酒放下,道:“如果挂了,还有我什么事。事实上,这家伙,不仅没挂,还活蹦乱跳,要不怎么可能拿枪顶在你小弟的脑壳上。”

德哥愕然。搞到最后,竟然是这个猛人在他的地盘上惹是生非,心里对王旭办事不利的恼火就淡了许多,毕竟他在桐乡跟土皇帝一样,在上海也混得不错,但自认不能跟刘欣这样的大少爷比,不是一个级数上的,王旭输得不冤枉。温雅光头纨绔笑了笑,道:“德哥,咱俩认识没多久,不过谈得来,我就不瞒你,那个人是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你啊,就别为了小猴掺和这件事情,就当卖我一个面子,毕竟说起来我和他能算是一个大老板底下的人,今天这事,就当大水冲了龙王庙。”

德哥震惊道:“他也是徐爷的人?”

光头纨绔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没有解释。

德哥不再废话,起身一脚把悔青了肠子的瘦猴踹下河,骂了一句妈了个逼不长眼的王八蛋就知道给我惹事。这一次光头男人没有好言相劝,可怜瘦猴下了水后都不敢在德哥附近的位置上岸,只能游出去一段距离才上岸,上了岸后立即去他入住的酒楼喊上丰腴女人,来不及换衣服就带着东西急匆匆开着一辆丰田车离开乌镇,一路上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握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可见是怕到了极点。

德哥对高高在上的徐爷,是绝对敬佩加畏惧得无以复加,长三角这一块道上稍微吃得开的货色都知道当年徐爷几乎是只身一人闯到上海,短短几年时间里便黑白通吃,跟上海真正的有钱人称兄道弟,和上海有份量的二世祖关系更是很紧密,却非酒肉朋友欢场上你吹捧我我吹嘘你吃完散伙那么简单,其中的门道,大概就只有德哥这类人清楚,都是台面下见不得光的大手买卖啊。再者都说徐爷在浙江有路子,很骇人的段子倒是没有,以徐爷的江湖地位,估计不屑也没机会发飙,但只要看他每次去浙江一起吃饭的重量级人物就一清二楚,都是德哥不能惹的通天角色,德哥今天如此对一个几乎可以说陌生的“后辈”放低姿态,甚至不惜把最喜欢的花瓶双手奉上,为了啥,还不是希望以后有一天能在徐爷跟前露个面混个脸熟。

在沿海一带混社会,想睡安稳觉,就不可能一味打打杀杀,在大城市拉上几百号人打群架,那纯粹是找死,德哥手下的王旭,其实到了金莲酒吧,也一直不是完全不留退路地咄咄逼人,可惜不凑巧遇上了为了两个没上过床就肯帮忙出头的赵甲第,以及身上会带着把54玩的郭青牛。德哥缓过神,平静一些,两只手不再在艳红旗袍女人身上摸索,轻声道:“那人在乌镇,也是为了陈皇妃吧,不过小猴嘴里的年轻人又是谁,按道理说不太像是事先约在一起的啊?”

光头男人耸耸肩,道:“别问我,我也在想这个,没答案。那个光头跟我不对路,准确说我跟他其实也不算一个圈子的。”

德哥试探性问道:“要不登门道个歉?”

光头男摇头笑道:“不需要,德哥你的面子没那么廉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德哥点点头,真要他上门低个头,不是不行,但心里肯定有点憋得慌。既然眼前徐爷的红人不计较,他就识趣地转移话题,嘿嘿笑道,“听说陈皇妃很漂亮,架子也大,不知道李虎哥有没有想法?”

光头男哑然失笑,笑容中竟有点苦涩,道:“陈皇妃不是我能打主意的,这次之所以请德哥出山,就是因为有人动了这个念头,我这是给她当保镖呢。”

德哥一惊,小声问道:“徐爷的女人?”

男人苦苦一笑,“别问了,这里头门门道道复杂的很。”

德哥心中立即有数,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圈,瞥了眼蹲在地上小半夜的中国美院女孩,望着藤椅上的男人意味深长道:“接下来怎么说?”

光头大纨绔笑了笑,“德哥你先忙你的,知道你晚上比白天更生龙活虎,我再喝会儿茶。”

德哥一点就透,拍拍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屁股,起身告辞,仅仅留下一个煮茶的青瓷花旗袍美女。

夜凉如水。

光头纨绔闭上眼睛,等德哥离开,柔声道:“蹲了半天了,起来坐着吧。”

两腿麻木的女孩有些困难地站起来,听话地坐在德哥坐过的藤椅上,痴痴望着眼前闭目养神的男人。

男人喃喃自语:“能让郭青牛出手的年轻人吗?”

——————

是李青瓷在指挥一切,带着韩鲲这帮人去了医院,宋雅女几个女孩哭哭啼啼全部把李青瓷当做主心骨,韩鲲几个外伤都不轻,被重点照顾的肾虚男和挨了一椅子的根号3最凄惨,李青瓷镇定地安排入院手续,先让所有人都拿出身上的现金,再指派一个女孩和受伤稍轻的男孩一起去取款机取钱,忙忙碌碌了整整一个多钟头,终于能歇口气的李青瓷精疲力竭颓然坐在走廊椅子上,猛然站起身,冲出医院,那个玳瑁眼镜帅哥跟着她跑出去,似乎终于有了护花的觉悟和勇气,李青瓷在医院门口停下脚步,转头狠狠盯着这个懦夫,说了两个字:“娘们。”

帅哥低下头不敢看李青瓷,站在医院门口,只能任由李青瓷跑远。

李青瓷凭借记忆跑向金莲酒吧,已经临近凌晨时分,她却无所畏惧。

到了金莲酒吧,蝈蝈刚好重新戴上鸭舌帽与气喘吁吁跑进酒吧的李青瓷擦肩而过。

赵甲第下楼,看着没头没脑不管不顾冲进酒吧踏上楼梯的漂亮女孩,挠挠头,问道:“你来干什么?”

李青瓷站在楼梯上,仰起头望着安然无恙的年轻男人,咬着嘴唇,在医院异常冷静的她满眼泪水。

赵甲第最怕女人这副样子,叹气道:“我这不还没死,好了,你回去告诉你朋友,安心住院,没啥后遗症,不过还想找回场子的话,我奉劝一句,别指望,再闹出波折,我真不会再管闲事。”

李青瓷还是安静地流泪,就是不说话。

赵甲第无奈道:“姐姐,你别这样啊,我真没事,我想你朋友也没大问题,都好好的,你还想我怎么样?”

李青瓷突然蹲在楼梯上哽咽起来,肩膀耸动。

赵甲第深呼吸一口,这才想起她只不过是一个漂亮一些聪明一点胆大一点坚强一点的女孩,会担心会害怕会无助,走下去,坐在她身边,点燃一根烟,没有碰她,只是轻轻道:“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李青瓷哭了一会儿,抬起泪眼婆娑的精致脸蛋,望着赵甲第。

赵甲第突然笑了,道:“哭成小花猫啦。”

李青瓷破涕为笑,百转柔情。

第90章 生日快乐

赵甲第不会吟诗作赋,不会油腔滑调,不会制造浪漫气氛,只是说送李青瓷回去,她没有答应,说再走走,赵甲第看了下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半点,不过既然李青瓷一个女孩子都不介意大半夜轧青石板路,赵甲第没傻到坚持己见,小时候泼辣和美艳共长天一色的赵寡妇也不是一开始就同意小八两蹭她胸脯,抵不住他纠缠不休,念在他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才半推半就,由着他得寸进尺的揩油,在确切来说应该叫引龙的老家,艳名远播的赵寡妇绝不是那种家里没了男人就可以让村长村支书之流串门调戏的弱女子,饶是在赵家村如日中天的土皇帝赵三金都吃瘪过,这才成就了小八两在商雀豹子这些家伙心目中的无上威严。

陪着李青瓷走在古镇小道上,此时几乎见不到路人,小桥流水人家,安静祥和,赵甲第犹豫了一下,问能不能帮个忙,双手摆在身后蹦蹦跳跳脚步轻灵的李青瓷说没问题啊,那神情那眼神,差点让赵甲第想歪,误以为江湖上最庸俗的英雄救美后美女哭着喊着抱着大侠大腿要以身相许的桥段终于要出现了,不过赵甲第的理智艰难战胜感性,说等下先和他去住的地方,到时候朋友问起来就说警察的插手才让这起风波平静下来,李青瓷想了想说好,她没有问赵甲第她走后金莲酒吧发生了什么,赵甲第一路上也不曾提起,两人慢悠悠到了小草经营打理的酒楼门口,袁树拿着单反相机站在街道上,望着赵甲第和李青瓷,看到两人始终间隔半米距离,微微松口气。

马小跳一伙人都在一楼等着消息,见到赵甲第完好无损,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如释重负,不说103,就连马小跳的两位浙江哥们和他们的女伴,都很真心实意地担心赵甲第,第一次发自肺腑觉得这个穿着朴素相貌简单的家伙是值得交往的朋友,首先,他们看得出赵甲第跟李青瓷一伙并不熟络,却还是简直是莽撞冲动地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就算是对李青瓷有了觊觎之心,仅就胆量魄力而言,两位浙江纨绔自认比不上,其次,在局面打了一个死结后,并没有让他们被动地参战,很爷们地找了个并不算高明的理由让他们离开得有台阶有面子,光是这一点,小草最为感激,马小跳这帮人根不在乌镇,闹僵了大不了继续去上海厮混,他不行,除非把酒楼关门大吉,灰溜溜逃回杭州。

赵甲第见到众人后,把想好的话说了一遍,马小跳等人虽然觉得不太合情理,但有李青瓷一板一眼的证实,就都不再追究,没事就好,反正明天一大早就去杭州,李青瓷完成任务,就要回医院,没有具备遗传家庭大将之风的她坐镇,难保那群同伴会不会再做出荒唐举动,赵甲第当仁不让得做这个保镖,袁树轻声道陪着一起,李青瓷没拒绝,赵甲第就不说什么,三个人走出乌镇,在一座临河的桥畔,李青瓷笑着对袁树说你帮我和赵甲第照张相吧,袁树点点头,赵甲第和李青瓷站在青石板路上,微微贴近,袁树找了个角度,然后伸手做了个的手势。把李青瓷送到医院门口,李青瓷对赵甲第说了声谢谢后就独自走进去,赵甲第想掏根烟,却发现最后一根就在在金莲酒吧陪李青瓷坐在楼梯上光荣阵亡了,叹了口气,和马尾辫安静地返回。途径和李青瓷站着拍照的桥畔,赵甲第停下脚步,盯着马尾辫,袁树心虚地撇过头,赵甲第笑着摇了摇她的马尾辫,蹲下去说,来,我背你。

袁树趴在他背上,红着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因为她其实并没有拍照。

显然,赵甲第知道这件事。

赵甲第背起并不重的她,柔声道下不为例。袁树弱弱嗯了一声。

赵甲第慢慢前行,像是解释什么,道:“她连手机号码都没有跟我要。”

袁树讶异,还有点打抱不平,道:“为什么?”

赵甲第不以为意道:“可能她在用这个善意地提醒我,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觉得被背着很温暖很安稳的袁树如释重负的同时恨恨道:“我不喜欢她的那种骄傲,一见面就不喜欢。”

赵甲第哈哈笑道:“都说文人相轻很厉害,我看是美女相轻才对。”

袁树现在心情舒畅,在寒冷的夜晚也觉得如沐春风,抱紧赵甲第的脖子,也许是她后知后觉,也许是故意装作察觉不到赵甲第用后背欺负她比李青瓷要“骄傲”不少的胸部,在他耳边呢喃道:“我比她漂亮,对吧?”

赵甲第被她的孩子气逗乐,托着马尾辫诱人臀部的双手有意无意提了提,道:“等你考了后年的上海市理科状元,就比她漂亮。”

袁树嘟着嘴巴。

赵甲第似乎想起什么,问道:“老实交代,你哪来的酒量,该不会是瞒着我在金莲酒吧这种地方练出来的吧。”

袁树调皮地轻轻在赵甲第耳朵边呵气,微笑道:“怎么可能,我家里穷,因为经常熬夜看书,初中就是住寝室,不可能大半夜起床泡茶喝提神,更买不起咖啡,每次周末回家就会让我妈买那种按斤两卖的白酒,装到矿泉水瓶里,躲在棉被里打电筒看书的时候要是打瞌睡了,就喝上一小口,很管用哦,用这个土法子练了五年的酒量,你说我能不会喝酒吗?哼哼,我又没你那么聪明,所以只能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赵甲第感慨道:“真是个好孩子。”

袁树温顺把脑袋靠着赵甲第的脖子。

赵甲第说道:“回头别让你妈破费钱了,我给你装一矿泉水瓶的好酒,不过酒好,后劲也就大,可别迷迷糊糊尿床。”

袁树小脸通红,张嘴不痛不痒咬了一口赵甲第。

赵甲第就这样背着袁树回到酒楼,马小跳那帮人在大堂玩三国杀,李峰和沈汉则回房间用小草的笔记本看男女动作片,当时一听小草有好片子,两头牲口眼睛都亮了,只希望这两畜生别看完片子就迫不及待拿对方开刀。他们对赵甲第和马尾辫校花的亲昵见怪不怪,小草犹豫了一下,走上前轻声说腾出一间比原先更好的房间,需不需要换一下,赵甲第笑着说小草哥不需要你玩你的,小树觉得原先的房子就不错,特别是那张床。袁树羞红了脸,小草哈哈大笑,不再打扰两人温馨世界,只是说过段时间去上海玩一定要拉上赵甲第,赵甲第说当然没问题。小草看着赵甲第背着袁树上楼,唏嘘感叹着坐回位置,对马小跳说小跳,你几个室友人都不错,尤其这个赵甲第,绝对是值得你用心结交的朋友,说不定能跟我们这帮人成为实打实的哥们。正搂着萧筱占便宜的马小跳笑着说必须的,我来跟你们说下甲第的英勇事迹,就明白他的不一般了,知道他高考几分吗,5?分,是不是觉得不咋的,嘿嘿,他娘的人家高考英语零分!这是啥概念,数学满分,理综296,咱们高中那所学校再牛的尖子生能考出这成绩?这还不算啥,迎新晚会上咱家的萧筱姐一出场,够火辣妖娆的了,可压轴一个临时客串的文青美女更漂亮,你知道赵甲第见了人家第一面干了啥,就把人家堵在小道上,开门见山说姑娘啊做我女朋友吧,最后怎么着,还真被他拿下了,不信你们问萧筱,那女孩长得咋样。萧筱拧了一把口无遮拦的马小跳,有点幽怨道确实漂亮,很漂亮。马小跳继续兴高采烈道,人家虎啊,方方面面都虎,可哥就没见过比他更实在的人,你说这么个猛人怎么装逼都不过分吧,可人家还真就一点都不装13,在寝室在班上,都瞧不出半点端倪,一开始我也纳闷,甲第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后来相处下来,才明白一点,操,这家伙是真觉得这玩意没啥好装的,不像咱们吃鱼翅鲍鱼就觉得跟吃酸菜稀饭的兄弟划清界限,境界不一样啊。小草,你比咱寝室长,哦,就是李峰有钱吧,更帅吧,有人脉吧,可你有觉得他故意巴结你吗?跟你说话会格外热情一点吗?

小草想了想,诚恳说没有。

马小跳一拍大腿,却是萧筱的美腿,说这就是赵甲第让我打心眼喜欢的地方了。

被拍一下大腿吓了一跳的萧筱媚眼一抛,娇笑道得,小跳喜欢上赵甲第了,八成得出柜,改变性取向。

马小跳笑骂道去你妹的。

这句是赵甲第偶尔蹦出不能算口头禅的习惯用语,整个103都爱用。

赵甲第没有料到楼下所有人都在讨论他,回到房间,把袁树放下,躺在床上看手机,因为除了小兔崽子赵砚哥记下他的生日之外,麻雀老杨这批人都发来祝贺短信,袁树坐在床沿,俯下身,有点好奇。

“想看?”赵甲第笑问道。

袁树点点头。

她想在他的世界里人生中有存在感,哪怕她只是棋子,只是金丝雀。

赵甲第把手机递给她,并不避讳。

从下往下拉,第一条是黄华,短信内容是祝八两生日日日日日日……快乐,无数个日,几乎占据了整整一屏幕。

赵甲第似乎自言自语道:“黄华是个不太一样的富二代,是单亲家庭,他妈一手带大的,他妈不容易,为了支撑一家差点频临破产的上市公司,付出很多,又好强,什么都要做第一,所以就不能避免一个额外的付出,懂我这个意思吧,所以黄华的男女关系在外人眼中就格外糜烂,只要不带性病的妞,脸蛋过得去,身材好点,他就千方百计勾搭,上了床第二天下了床就立即说别再见,属于那种开酒店钱都要让女人掏的典型小白脸,不是他没钱,是他就不愿意花这个钱,去年碰上一个生意场上的熟女,这小子跟我说这次可能要栽跟头,后来那个在京津一带有点名声的女人竟然真的为他离婚,连女儿都没要,在青岛开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暑假里我要来上海的时候,这家伙在酒店总统套房跟一夜场拐骗到手的女孩正鱼水之欢,被那位年轻阿姨捉奸在床,当时要死要活的,最后还是没散,黄华也继续他的小白脸生涯,他总说他在欢场上的经历写成一部小说,一定大红大紫,这不就成天想着勾搭一个文学女青年,肯免费上床打*炮还能帮他写传记。”

第二条是杨萍萍的:八两,本来姐姐是对你没性趣的,不过念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就允许你来北京大学寝室玩弄姐的**一回,有效期是三天,过期作废。

赵甲第笑着道:“萍萍姐是奇女子,初中就仗着发育早,在市夜场酒吧疯玩,认识我们后就收敛很多,一开始有很重的公主病,好几次都让我差点要扇她巴掌,现在才好点,熟了后就发现她其实没表面上那么不可理喻,最擅长最喜欢玩暧昧,可就是不跟你上床,据说高二的时候有个哥们跟她视频聊天,被撩拨得欲火焚身,然后萍萍姐就说开房间去,关掉视频,她把酒店和房间号发过去,结果那哥们风尘仆仆好不容易找到那家破酒店,兴匆匆敲门,开门的是个大叔,憋了一肚子邪火的哥们只好将就着找发廊妹,最悲剧的是竟然得了梅毒,一战成名,事后那哥们就要找杨萍萍算账,结果反过来被我们给轮了,有点惨的。”

第三条是老杨的:生日快乐,等哥穿上正式军装,下次生日给你带两个军花玩玩,这次先欠着。

赵甲第把头枕在袁树大腿上,解释道:“正统意义上的**,甚至一开始连我们都始终不清楚他家是啥背景,这小子比较喜欢闷不吭声,特闷骚,后来才知道有个当中将的爷爷,关键是老头子还没退下来,放屁比一般将军拍桌子大声说话都管用。军队大院里出来的孩子,打架不是玩狠,是真的狠。我跟他纯粹是不打不相识,打出来的交情。”

手枪发了条:八两你丫别在上海女人的肚皮上挂掉,好歹等哥混出名堂,到时候来上海请你吃人体宴,旁边还得让一圈美女光着屁股围成一圈,看着咱哥俩吃。

袁树目瞪口呆,赵甲第有点尴尬地挠挠头笑道:“这是大傻逼,别理他。不过这傻逼以后肯定比今天那个旭哥要牛逼一百倍。”

虎子则是:八两,好想好想好想给你俺的温暖怀抱。

赵甲第笑骂道:“还是个傻逼。”

麻雀和豹子都是简单四个字,生日快乐。

只有胡璃没有发短信,这是因为她去偏远山区支教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包括手机。

但有一条没有储存号码的手机短信,跟麻雀和豹子一样,都是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

赵甲第没有说话。

袁树没有问

第91章 大被同眠

这个时候突然收到短信,是赵甲第舅舅赵大彪,问他睡了没,拿着那只诺基亚的袁树想把手机还给赵甲第,他让马尾辫回复一条没睡,然后很快赵大彪就打电话过来,赵甲第依然把头枕在袁树被牛仔裤包裹出诱人曲线和弹性的美腿上,舅舅是天生大嗓门,在电话那头问八两在哪呢还不睡,赵甲第没好气道管你鸟事,并不觉得大外甥言语不敬的赵大彪嘿嘿笑道刚忙完你爹指派下来的公关任务,在一家隐蔽的私人会所把一群大叔给灌趴下了,顺道在酒桌上赚了笔外快,马无夜草不肥嘛,这不手头一有钱,就想到你了,虽说过了12点,但对我这种浪荡夜猫子来说一天还没过去,你的生日还算数。

赵甲第享受着袁树并不熟练的指压按摩,笑道算了就你那点从赵三金牙缝里抠出来的钞票还是老老实实打赏给你小蜜二奶情妇,我这边不缺你那点黑心钱,赵大彪憋屈郁闷道你这个说话尽寒碜人的没良心八两,舅舅没跟你开玩笑,钱一拿到手我就托人拿着钱去给挑礼物,奈何陪着一帮乱七八糟的人吃喝玩乐,到了大半夜都还抽不出时间,这不现在终于空闲下来,舅给你买了块雅典啥的,反正瞅着挺漂亮,舅的意思是这表你估计不戴,那就送给看上眼的女孩子,反正女孩戴男表更有味道,对了,你在哪啊,我现在就让人开车过来,上午我就要飞回。赵甲第头疼道我和朋友在乌镇,明天去杭州,你的礼物还是先留着吧,等我回再说。赵大彪急了,说那不行,必须今天送到你手上。停顿了一下,赵大彪嘿嘿笑道咱们老佛爷还吩咐我给你带了东西。赵甲第骂了一声草。赵大彪哈哈大笑,说等到了乌镇再打电话给你,最多再等一两个钟头。赵甲第提醒道没酒驾,实在不行就花钱代驾,赵大彪连忙说有司机,美女司机。

“你舅舅要来乌镇看你?”袁树轻声问道,她的手很漂亮,纤细,骨感和肉感兼得,温柔揉捏赵甲第的太阳穴。弹钢琴的纤手未必都好看,但如果袁树会弹钢琴,一定能让男人如痴如醉。

“恩,他这就是这个脾气,都三十多的人,还是莽莽撞撞,也就他能和小鸡玩得起来,小鸡其实有个亲舅舅,人和名字一样不俗,黄睿羊,不过小鸡从小就跟我舅舅亲近,相反对那个一心想要在集团内争权夺利出人头地的亲舅舅不感冒。”赵甲第玩着手机,心情不错,就给马尾辫说了点家事,“我舅叫赵大彪,村子里绰号赵大炮,外头叫赵五炮,至于为什么叫这,估计你不会想知道,我舅这种人,就属于只有亲近的人才觉得他不错,外面人都不喜,坑蒙拐骗黄赌毒,败家的活儿全碰,要义气没义气,要智慧没智慧,小聪明当然还是有的,总得来说就是对道上的人来说,我舅做酒肉朋友很称职,锦上添花的事情最顺溜,雪中送炭,没门,不落井下石就要烧高香了,记得以前有个跟我舅称兄道弟的混黑大佬进了局子,把老婆孩子托付给我舅,结果没几天他老婆就跟我舅上床,这绿帽子戴得冤枉。不过你放心,咱赵家不出白眼狼,有我奶奶压着也出不了大规模窝里斗,何况我舅没心没肝没肺没道德,对我还是很好的,只要我的朋友,他都会出十分力气费尽心思当菩萨供着,我舅这人,天生的八面玲珑奴才命,呵,这是赵三金说的,一语中的,道破天机。”

“你舅怎么也姓赵?”袁树好奇问道。

“说起来就又是一段辛酸坎坷了,要不咋说我是有故事的人。”赵甲第自嘲道,“不过不想说。”

“喂!”袁树抗议道。

“小马尾辫给我玩玩我就说。”赵甲第耍流氓道。

袁树瞪了眼,还是乖乖把打理得很用心的漆黑马尾辫从背后绕过来,递给赵甲第。心满意足的赵甲第继续道:“我爸跟我妈其实是一个村子的,因为我们村子赵是大姓,他们两个都姓赵,我们家很早的时候根本称不上阔绰,听赵大彪说我爸小时候家里过年都得去亲戚家借点鸡鸭鱼肉,才勉强能吃顿像样的年夜饭,那时候我妈家在村子里是大户人家,我妈很早就出落得漂亮,附近村子都有很多富裕人家的年轻小伙子暗恋我妈,可我妈死心眼,偏偏就喜欢小她三岁的赵三金,就是我爸,我爸20岁出头就在曹妃甸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出了名,我妈家当然不答应这门亲事,我爷爷第一次领着赵三金上门提亲的时候,东西直接被我外公丢出大门,我爸一怒之下,当天就离开,独自前行东北,闯荡打拼了整整五年时间,我妈就等了他足足五年,等赵三金回来,我妈家总算答应这门亲事,没想到我爸把我妈肚子搞大后,刚要在村子里摆酒,突然跟北京一个女人闪电结婚,那女人是北京根正苗红的红三代,赵三金做了回不折不扣的陈世美,我妈家差点要跟我爷爷拼命,我爷爷一气之下把赵三金逐出家门,说这辈子别回赵家村,来一次打断一条腿,赵三金成了那个红色大家族的上门女婿,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成为市最大的暴发户,有一天突然离婚,回到市,要认我妈做媳妇,顺便认我这个被全村骂野种的小孩儿子,我妈傻啊,竟然答应了。”

“后来呢?”袁树问道。

“后来?”赵甲第冷笑道,“后来在我上小学前,赵三金给我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家庭老师,教我英语,教我姐钢琴,教着教着,那女人肚子就大了,然后有一天找上我妈,说她怀上赵三金的孩子,我妈没哭没闹,就移民去了加拿大,眼不见为净,可就是不肯办离婚证,就是要让那个狐狸精不舒服,没想到这场恩怨一直持续到今天,我妈硬生生膈应了那个小三将近整整十四年,偶尔过年还会回国,以正房的身份去打量去审视我那个名义上的后妈,小马尾辫同学,是不是听着很有戏剧性?”

袁树沉默不语,眼神有点哀伤。

“别这死气沉沉的表情,爷不爱看,来个狐媚撩拨的。”赵甲第睁开眼望着袁树调戏道。

袁树思索片刻,微眯着眼睛,果真露出一个妩媚的神情,弯着腰,马尾辫被他捏在手里,只被亵渎过一次的傲娇胸脯格外突出。这妮子看样子是真把赵甲第当清心寡欲的圣贤了,一点都不怕**。

“知道这床叫什么吗?”赵甲第笑道。

袁树愣了一下,摇摇头。

“是明代的马蹄足大笔管式架子床。”赵甲第轻轻道。

袁树露出小小的崇拜。

“不是我博学,是陪你逛江南百床馆的时候留意的。”赵甲第扯了扯那根马尾辫,教育道:“就像我们去金莲主题酒吧,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脚下玻璃地板下的三寸金莲绣花鞋?作为一名立志为了自己男人冲刺理科状元的好学生兼优秀情妇,一定要知道一颗再聪明的脑袋,容量终归是有限的,所以不管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对信息的筛选和有效的储存,至关重要。道理一般都是大的,但细节都是小的,这就跟下围棋一样,斩杀大龙固然华丽异常,惊心动魄,可还得一子一子有策略的算计,小树树,要做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上海首席花瓶,任重而道远啊。”

袁树掩嘴一笑,喂了一声,抗议说我不是花瓶。

赵甲第不以为然。用心极致,这是每一位围棋大国手必须做的事情,这恐怕也是枯黄消瘦男人不再让赵甲第在棋盘上花费时间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重要原因,对赵甲第一直视作继承衣钵接班人的赵山虎也好,对赵甲第不理不睬的赵三金也罢,恐怕都不乐意赵甲第去做职业棋手。以前都是赵甲第被人教育训斥,现在轮到他开始调教马尾辫,这种感觉不坏。他琢磨着既然要像杨青帝养成蔡姨那样,就得注意别让自己的马尾辫太钻牛角尖,没了最要紧的灵气,怎么能成为将来倾国倾城的上海市花?至于花瓶与否,根本不重要,花瓶也分贵贱,天壤之别,差的是赝品,普通的也不值钱,但好的,像鬼谷子下山罐那样的绝品,谁买得起搬得回家?

赵甲第估计舅舅赵大彪还有一会才到乌镇,闲着无聊,就吩咐袁树去把笔记本拿过来说要看点东西,结果一开始以为他是要继续看大盘走向的马尾辫捧腹大笑,躺在大床上乐开了怀,花枝招展,格外考验男人的定力,赵甲第故意不理睬她,继续看他的《葫芦娃》,袁树一直笑,差点笑出眼泪,一起趴床上的这个男人在她眼中无疑是一如既往的强大伟岸,几乎无懈可击,学习,围棋,斗殴,人情世故,都让她大开眼界,可此时,这个形象一直强大到近乎阴沉城府的家伙竟然很专注投入地看一部年龄比他们还要大的动画片,袁树开心够了,就陪着他一起看葫芦兄弟,两个人趴在床上,托着腮帮,赵甲第很认真道:“我一直很佩服蝎子精,小时候就很好奇为什么这丑八怪长这德性还能把大胸石榴裙长尾巴的蛇精谁娶回家,我后来再看这部动画,就觉得要是葫芦娃们要是再长大一点,估计青蛇精就不用那么费劲,直接祭出必杀的美人计就全部撂翻,后来第二部《金刚葫芦娃》出来,我总觉得蝎子精跟小姨子青蛇精肯定有一腿,小树树,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

袁树无言以对,这家伙看部单纯励志的动画都这么成*人版,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着什么。

看着赵甲第同志一脸津津有味,袁树突然觉得自己那份可能在很多成*人眼中有点幼稚的坚强再次柔软下来,轻轻靠近他,依偎着他,大冬天,江南乌镇,马蹄足大笔管式架子床,她满心暖洋洋。

赵甲第心无旁骛地看着其实看过无数遍的国产动画片,看完葫芦娃继续看黑猫警长,竟然暴殄天物地忘记去祸害身边慵懒可口的马尾辫美人。

赵大彪终于打电话说到乌镇外头,赵甲第的意思是自己下楼去拿东西就行,袁树不肯,也不撒娇,就是一脸幽幽哀怨望着他,赵甲第没辙,就带着一起出门下楼,大堂里萧筱和几个女孩已经去睡觉,小草和马小跳几个还在赌桌上奋战,小草很善解人意地打电话吩咐几个在乌镇桐乡这一块比较上得了档次的小美眉过来,马小跳几个也不怕死,仗着萧筱几个女人不会下楼打扰,肆意**,手脚小动作不停歇,见到赵甲第和马尾辫这个时段还要出门都有点诧异,不过没多嘴,等赵甲第和袁树离开酒楼,小草坏笑道难道是甲第觉得房间隔音效果太差出去野战,马小跳笑骂野你妹,哄堂大笑。

在乌镇外头一家银行门口会面,赵大彪身边站着那位在石家庄勾搭上的少*妇,她一开始极不情愿做司机从上海跑到乌镇,对赵五炮抱怨说什么事情让你公司下属去办不成吗,脾气火爆的赵大彪差点一耳光直接甩过去,念在这两天这婆娘把自己伺候得还算舒坦,忍了,来之前撂下一句,不开车也行,自己坐飞机回,以后别烦老子。刚把双茶花包换成迪奥新款的少*妇立即不说话,老老实实开着金海分公司的宝马?赶来乌镇,有p,总算没绕路地安全到达,赵大彪一见到赵甲第,来了个熊抱,然后把一大一小两只袋子交给亲外甥,笑道:“大袋子里是咱家老佛爷给你这个心肝宝贝的东西,不知道啥,小袋子是舅舅送你的手表,时间有点赶,你将就点。”

“要不找个地方吃宵夜?”赵甲第笑道,把两个袋子都交给文文静静忐忐忑忑的袁树。

“宵夜哪有女人好吃。”赵大彪嘿嘿道,降低嗓门道,“等下我把车开到暗一点的地方,玩玩车震,这车宽敞,最适合。”

赵甲第翻了个白眼。

“小姑娘是甲第的女朋友吧?”赵大彪转头望向袁树笑呵呵道,小八两眼光确实好,到上海就钓上这等姿色的气质美眉。

袁树很诚实地摇摇头。

“你玩你的,我先回去睡觉。”赵甲第不想多说。

赵大彪也干脆,上了车就让少*妇找个僻静地方玩车震去。

回到酒楼房间,和马尾辫坐在大床上的赵甲第拆开大袋子,是奶奶送的一些土特产,和两双老人家亲手缝制的厚底布鞋,这待遇,赵三金求了很多年也没实现,赵家老佛爷总说你又不穷是我孙子穷,等哪天你把家产全给小八两了娘再给你做布鞋,赵三金对此毫无办法。精致小袋子里是个包装盒,打开,一块掐丝珐琅的雅典,确实不错,赵甲第对袁树命令道:“伸出手?”

袁树没有伸出手。

赵甲第瞪大眼睛。

袁树哼了一声,躺下去,睡在床里头,背对着赵甲第。

“不要是吧,我立马送李青瓷去。”赵甲第笑道。

袁树飞快起床,主动伸出手臂。

赵甲第给她戴上,挺搭。有独特气质的女孩就是有先天优势,哪怕穿着朴素,戴着价格不菲的雅典,都能相得益彰。

“睡觉。”赵甲第钻进被窝,一脱衣服,只剩内衣内裤,关掉灯,一动不动。

袁树犹豫了很久,才缩进被子,紧靠着墙根,以蜗牛漫步的速度悉悉索索一件一件褪下衣物,足足用去将近半个钟头。

受尽煎熬的赵甲第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袁树身体颤抖。

第92章 淑女

(才知道是农历生日,原本一直只记得8号。要是以前一定要请假了,没想到现在得了码字强迫症后,竟然把傲娇给改正了。p:红票砸起!)

赵甲第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轻轻搂着软香温玉,说袁树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紧张万分的袁树轻轻诉说起她的童年往事,一开始还有点结结巴巴,到后来就顺畅许多,等她软软糯糯用大半个钟头说完她自认相比赵甲第很平凡很普通的十七年生活,惊讶发现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沉沉睡去,打鼾声很轻,袁树在那次网吧事件后跟他已经睡过一张大床,知道他并没有打呼的习惯,想来因为他是今天确实有点累,袁树反手抱着他,琢磨了一些理不断剪还乱的小女人心思,渐渐一同熟睡过去。

清晨赵甲第率先起床,拉着她出去晨跑,袁树体质不好,在安静的青石板小路上经常停停歇歇,赵甲第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每当这个时候就稍微放缓一些,袁树咬着牙跑了半个钟头,回酒楼的时候赵甲第告诉她女人养身要从女孩阶段做起,很大男子主义地教育她病美人林黛玉不吃香,有空要多跑步,自个儿打篮球也可以,一路上鞋带松开两次的袁树微微苍白着小脸蛋点点头,决心以后还是舍弃每次课间操可以不参加的尖子生特权,要下楼多运动。

小草这帮熬夜完毕还不忘上楼去大床上扒光女伴衣服的的牲口到早上九点多才起床,收拾妥当,杀向杭州,小草特地塞给赵甲第一张名片,重申一遍下回去上海一定要聚聚。坐车的位置安排跟第一天一样,不过萧筱要求坐后排去,赵甲第只好搬着笔记本坐在副驾驶席,萧筱就一副大姐大派头跟袁树套近乎,一来二去,眼尖的萧筱竟然瞥见了袁树手腕上的那款崭新掐丝珐琅雅典表,却不动声色,悄悄看了眼用电脑看坐在前排继续闷葫芦的赵甲第,她其实不知道这表的牌子,只是觉得不像地摊货便宜货,嘀咕难不成这个被马小跳挺重视的校友还是个不屑包养大学生直接包养高中校花的隐富二代?对萧筱这类很现实很实际的女生来说,男人长得帅不帅其次,腰包有多鼓更上心,毕竟男人的钱包将直接与她们的名包、衣服和鞋子挂钩,再说了长得帅点也就是床上前戏赏心悦目一点,还不说定连捣鼓个**最后都得靠她自己用手,一想到这里,萧筱对马小跳很满意,越发坚定了要套牢这个浙江纨绔成为杭州贵妇的决心。

到了杭州,马小跳让赵甲第李峰几个选择是有特色的西子国宾馆还是靠近西湖的凯悦酒店,本来赵甲第想选西子国宾馆,不过寝室长强烈要求住更贵的凯悦酒店,只能作罢。午饭并没有大鱼大肉,马小跳带着他们去了知味观品尝特色小吃,是一家百年老店,赵甲第对蟹粉小笼比较钟情,胃口很小的袁树也食指大动,发挥出超出水准的战斗力,萧筱和其余两位美女对此没什么感觉,知道马小跳是照顾室友,当然不会花瓶到给脸色看,下午一行人骑着杭州特色的自行车逛西湖,袁树最为开心,拿着单方相机照了很多,去没有主动要求和赵甲第合照,一张都没有。

晚饭是在凯悦酒店吃自助餐,马小跳要了两瓶外行赵甲第根本没听懂牌子的红酒,说先热热身,晚上才是重头戏,袁树现在已经适应萧筱她们几个女人的言谈举止,开始有点融入一个大圈子下的小圈子,不过大多时候萧筱姐跟两个时尚女孩谈论化妆品和衣服的时候都两眼茫然,所幸她记性好,不管信息是不是垃圾,都记在脑子里,准备等晚上再用赵甲第的电脑查一下,赵甲第的信息筛选论让她受益匪浅。马小跳给自助餐买单,已经差不多8点钟,说再过一个半钟头去酒吧,一家接着一家的玩,不醉不归,马小跳买单的时候沈汉在一边,吃不惯自助餐的他本以为一顿下来一两千就撑死,没想到足足花费6000多块,偷偷咂舌。

既然还有一个半钟头闲余,赵甲第就打了一辆车去一个早就想去的地方,袁树捧着单反形影不离。一开始袁树以为赵甲第要逛杭州古街,或者是市中心的繁华街道,出乎意料,那条街一眼瞧上去并不特殊,只是当赵甲第安静沉默走到很不起眼的一栋建筑物前停下脚步,抬着头若有所思。袁树才开始了然,东吴证券有限责任公司,赵甲第只是稍作停留,就继续前行,轻声道:“以前这应该叫湖墅南路,现在改为文晖路,曾是江浙游资的集中营,07年08年的时候很出风头,我当初做短线的时候跟这里头的一对夫妇学习到很多东西。不过后来对他们的手法有点想不通,可能是我井底之蛙接触不到私募内幕的缘故,一开始就对他们冲击中信证券和中国联通不理解。”

袁树根本听不懂,赵甲第却自顾自说道:“在我看来,任何一个操盘手都应该有自己坚定的原则,不管手法如何凶悍,不管市场如何波动,都要有清晰的自我定位。湖墅南路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原则就是不碰基金重仓股,私募不能自大到真的可以将资金为王进行到底,做短线,做到他们这种涨停敢死队的地位,就更应该如此。在湖墅南路之前,其实还有个银河证券宁波解放南路,都很传奇,浙江人的确是一个很独到的群体,做民营企业敢为天下先,做投资一样有一股势不可挡的狼性,即便是私募,也敢直接和公募基金叫板,那可都是靠钱砸出来的啊,一个3概念就让这个你看到的营业部蒸发了好几个亿的资金,还有大量盲目跟风后就再没能活过来的散户,割肉活命的感觉,不是股民的你,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袁树继续一头雾水,比听到萧筱的名牌术语还要头疼。

赵甲第撇撇嘴,抽出一根烟,道:“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有机会带你去见识一下上海的旧德隆总部,给你说说那个江湖,那才是真正的刀光剑影,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得更高一点,不管是在杭州还是上海。到时候应该可以看得更透彻一点,而不是像做一个前两年的小鱼小虾,只能做技术股赚别人牙缝里剩下的小钱。我现在的计划是两年后成立自己的投资公司,找到一两个志同道合的战友,再雇一批憨厚的老黄牛型操盘手助理,争取能够运作起码两点五个亿以上的资金,让他们做中长线,我独自做短线,做强势股。”

袁树再懵懂,可两点五个亿听在她耳朵里还是很有冲击力。

赵甲第叼着烟缓缓前行,双手放在脑后,眼神犀利,沉声道:“以前看到赵三金身边那些来来走走的投资人或者给他打工的商界精英,还没什么感触,等自己开始赚钱,才知道都是有点真本事的家伙。

重新审视他们,除去赵三金近两年挖掘到的一支青年近卫军不说,都是老道的60后?后,偏好侧重基本面选股,因为他们十几二十年积累下来的社会阅历和人脉交际是现在玩私募的80后不能比的,我自然也能不例外,前几天坐在电脑前从操就业,突然觉得挺凄凉的,就只能对这一台电脑在技术层面计算,东拼西凑?万块钱不到,竟然都有点畏手畏脚。”

赵甲第放下手把烟屁股丢进垃圾箱,袁树主动拉住他的手,温柔道:“我相信你。”

“你一个小马尾辫相不相信我没用,得我相信自己的本事才行。”赵甲第笑道。

袁树嘟着嘴巴生闷气。

赵甲第弹了一下她的马尾辫,站在街道拐角处深呼吸一口,感慨道:“杭州是个做私募的好地方啊。游资多,散钱多,还容易抱团。其实以前做短线的时候也认识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有个群,全是股市玩家,其中好像有过江浙一带的人主动要过我的联系方式,当时懒得理睬,高三的时候瞎玩,怎么赔钱怎么玩,结果就有人跳出来骂我是庄稼,听清楚,不是家庭的家,骂我是给庄家的狗提鞋都不配的庄稼,估计一开始我的成绩过于优秀了点,那家伙一亏钱,就因爱生恨了。”

袁树骂道:“他神经病啊。”

赵甲第笑道:“淑女也骂人?”

袁树恨恨道:“我还会打人呢!”

赵甲第这才想起袁树摔耳光和踹人都是很生猛很动人的,心情大好,抱着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斑马线上亲了一口脸颊,措手不及的袁树僵硬着身体,不抗拒不害怕不害羞。

两人准时回到凯悦酒店集合,马小跳又喊了一对在杭州本地读大学的小富二代情侣,一起杀向一家叫爵色的酒吧,因为离酒店近,加上也不算太吵,容易把气氛提起来,赵甲第这帮外来户对此当然没有异议,只管喝酒就是。马小跳显然是爵色的常客,要到一个最好的座位,十二三个男男女女落座后,就有各种各样的人物来窜酒,除了马小跳是爵色的老油条之外,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气场足够强大,且不说穿着气质与夜场不符的马尾辫袁树,就是萧筱这群女孩也是在酒吧算一线姿色的果儿,一两个美女扎眼引起不了太大轰动,可以袁树为首的五位美女扎堆在一起,就难免招徕炙热视线,熟的有点熟的甚至不太熟的都陆陆续续来找马小跳叙旧,一开始马小跳没回神,觉得挺有面子,他点了三瓶酒,两瓶大芝华士,一瓶路易13,很快就发现这酒根本喝不完,因为总有人半生不熟的家伙主动送酒来,萧筱是妖媚,属于赵甲第眼中妲己王半斤的徒弟徒孙,在酒吧这种地方很吃得开,剩余三名马小跳死党浙江少爷的女伴一个气质倾向清秀端庄,两个很潮,很有个人风格,她们都是酒吧的常客,言谈放松,唯独袁树虽说去过一趟金莲酒吧,可爵色显然不是那种安安静静喝酒聊天的地方,漏*点音乐让她的耳朵很不适应,陪着赵甲第趴在不高的栏杆上,看到这家伙眼睛在小高台上唱歌的美眉身上,有点醋味,也不懂掩饰,全表现在她那张在灯光下异常美丽的脸蛋上,挨千刀的赵甲第还真狠得下心就是一直这么把她晾着,把很多趁机来接近美女的泡吧族青年和大叔都有些搞不懂。

其实不是赵甲第不解风情,只是他想念王半斤了。

很想很想的那种。

第93章 流氓

在爵色玩了一个多钟头,马小跳就带着一伙人赶去孪生姐妹一样挨在一起的88和菲比酒吧,先玩88,马小说解释说酒吧硬件方面88要比菲比靠谱,没那么多冷色调,喝得起来玩得开,至于软件方面,88的和领舞也要比88优秀,李峰神经大条,就问那还去菲比作孽砸钱啊,马小跳和几个浙江死党嘿嘿一笑,说菲比的姐姐妹妹们小礼服烟熏妆永无敌,比88要潮一点,如果不是萧筱姐在场,估计马小跳就要得瑟抖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英勇往事。赵甲第和袁树依然是顺其自然超拔流俗的姿态,尤其是不到18岁的马尾辫校花,始终是野花野草们的焦点,袁树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材可一点都不像高中生,略带清高游离疏远的气质,在一片纸醉金迷中鹤立鸡群,萧筱见到袁树的气场也无可奈何,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夜店没化妆就闯进去,结果被小姐妹们鄙视,当成怪胎,从这以后,她就打扮细致到搭配什么样的高跟鞋、项链、耳钉和手镯,今天甚至在锁骨上撒了点的闪粉,不晃眼不罢休,她在凯越出门前更是特地换了一身夜店装束,到了酒吧外套一脱,很自信,她自然是不敢像袁树那般外套里穿着线衫和棉质恤搭配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鞋就敢到酒吧,这不是自信,是自负啊。

赵甲第在88没有发呆,一门心思调戏他的马尾辫,马小跳在88一样如鱼得水,座位前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因为差不多是一男搭一女的比例,马小跳只是让串门的经理喊了两位玩得开的热场美眉来陪李峰和沈汉,好像在凯越的时候马小跳就恨铁不成钢说今晚要是再无功而返以后就不带他们一起玩,于是李峰就对身边的杭州美眉花言巧语大献殷勤,终于不再独自**陶醉地扭屁股,沈汉则没出息点,刚和美眉聊了点文艺的东西,就发现有点冷场,只好拉上李峰一起玩骰子,幸亏他酒量好,时不时替美眉挡下酒,气氛还算凑合,看得时刻关注进展的马小跳很是欣慰。赵甲第和袁树继续站在栏杆附近,在马尾辫耳朵边问道:“习惯吗?”

袁树俏脸绯红,用力点点头。从认识赵甲第的那一天起,袁树似乎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圈子,都表现出超出赵甲第预期的适应力,这一点让当初上个小学都要哭鼻子咬王半斤手臂的赵甲第自叹不如,赵甲第让袁树把线衫脱了,胸口风景很有傲娇资本的袁树轻轻摇头,眸子都能滴出水来,可怜兮兮,楚楚动人,祸水祸水,大抵就是指她这种在17岁就能模糊女孩和女人界线的尤物了,赵甲第瞪了一眼,自己动手,把袁树的线衫给扒掉,看得周围不少酒吧动物都想要捶胸顿足,现在的袁树就是恤牛仔裤和帆布鞋,不习惯的她贴近赵甲第,想要找一个能躲起来的港湾,右手下意识护住左手手腕,似乎不太希望谁看到她手上的掐丝珐琅雅典表,发现这个细节的赵甲第忍俊不禁,把她揽入怀中,咬着她耳垂问道:“怎么,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金丝雀?不就一块表吗,藏着掖着干什么。”

袁树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大大方方环住赵甲第的腰,胸部风光只给这个男人独自享受,像袁树这种小学里胸脯规模就比同龄女孩要出彩的孩子,其实很烦恼夏天,因为一到夏天,龌龊垂涎的视线就接踵而来,上课还好点,做操、食堂排队,尤其是体育课,别说学生,就是男体育老师也经常盯着她跑神,更有甚者,每到她那一节体育课,就会有很多年轻纨绔翘课来操场上欣赏“风景”,所以袁树的贴身内衣永远是肉色和纯白的,绝不可能像萧筱姐她们那般轻佻放肆,这也是袁树从小不喜欢运动体质越来越差的根本原因,她并不是死读书的孩子,不看电视,没有不良习惯,读书用功归用功,但还不至于让她心神疲惫,只不过是单纯想要守住一片不大的净土,走过高考独木桥,为自己赢得美满生活的最重要筹码。独占马尾辫的赵甲第悄悄感受着她胸口的美妙,调侃道:“小树树,你胸前藏了啥东西啊,凶器,很凶猛的意思?”

“我听不懂!”袁树大声道,咬牙切齿。

马小跳没有硬要拉着如胶似漆的赵甲第和马尾辫喝酒,乐得这两口子打情骂俏,没有袁树在座位上,也有萧筱这帮美女的发挥余地,否则一大帮女人只顾着兴致不高地吃味,提心吊胆身边男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马尾辫身上,这就不妥了,最后一个临时被马小跳召唤来的浙江死党笑道:“你们不知道吧,前段时间88保安和几个浙大学生上演了一场龙争虎斗,闹得挺大。”

马小跳和身边两个在乌镇一起亲眼见识过群殴事件的朋友相视一笑,却不打击这个死党的积极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那个叫胡琼的余杭死党没察觉到马小跳的异样神情,滔滔不绝道:“火爆,绝对火爆,88六七个东北汉子和六七条江西虎将组成强大13太保,浙大几位小伙子人数上只有一半不到,但没想到这帮好孩子学习好,打架也有点本事,从酒吧里头打到酒吧门口,再被13太保追着打了半条湖滨路,我当时就跟小妞妞边喝酒边看戏,后来还追出去看热闹,绝对是真打,比咱国足那帮傻叉可要爷们多了,要换作一般人被围殴打出血肯定要讨饶不是,可那几位浙大的英雄好汉被打归被打,就没一个人跟娘们一样低头,后来貌似有两个浙大的伤得不轻,不知道废了没,有点可惜的,考上浙大不容易呀。”

“那应该闹挺大的,不过88保安的凶残是出了名的,不奇怪。”马小跳笑道,说到这里,在乌镇金莲酒吧一起玩过的男女都不由自主望向不远处搂着马尾辫的赵甲第。第只要在学校,基本上每天20圈操场雷打不动,偶尔在寝室里也会搬两条椅子做俯卧撑,一口气一百个,不多不少。李峰和沈汉也试过几次,可惜没坚持多久,马小跳更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后来赵甲第就轻轻拿了5千和1万米的双料金牌回来,众人都不以为奇,那时候,他们都只是以为赵甲第高中时代进过校体训队,在金莲酒吧发生那一幕,马小跳事后没有问,觉得侥幸的可能性不大,但要说赵甲第出身武术世家好像他也太神奇,就干脆大家都默契地藏在心底,反正朋友的强大,就是对自己敌人的毁灭性打击,何乐不为,谁都会有**,只有小心眼的娘们才去刨根问底。

在88玩了大半个钟头,马小跳又去菲比要了一个座,胡琼和他的女朋友小妞妞对此举起双手双脚赞同,因为他们最初认识就是在菲比酒吧,不过并不是富二代胡琼看上了漂亮女服务生小妞妞的桥段,而是当时胡琼为了体验生活特地去菲比做服务生,小妞妞是菲比的熟客,家境优渥,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回事就跟胡琼对上眼,让一帮闺蜜小姐妹跌破眼镜,胡琼一开始铁了心要扮猪吃老虎到底,说自己是家徒四壁的穷人家孩子,兼职打工赚学费,小妞妞不介意这个,每次去菲比就只点胡琼的单子,直到胡琼对这个在城市学院读书的台州美女考察完毕,这才辞去菲比服务生的工作,正大光明开着敞篷来菲比,当时约好小妞妞在菲比门口见面,在 88和菲比门口楼下一个漂亮甩尾,车上载满玫瑰花,当时别说小妞妞,几乎菲比所有员工和客人都尖叫了,菲比的老板更是得意,一直拿这个浪漫故事反驳那些说菲比员工素质不行的毒蛇泡吧族,胡琼和小妞妞到现在为止都美美满满,一直都是夫唱妇随地一起泡吧唱歌旅游,在圈子里传为美谈,所有胡琼和小妞妞两位对菲比当然有不一样的感情。

袁树听到这段故事后她自己也是一脸幸福,瞥了眼身边笑容如旧的男人。到了菲比,果然如马小跳所说,这边的女孩气场都要更时尚强大一点,八成都是在家不化妆一个钟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夜店美眉,嘴唇很酒红,酒红,还是酒红,像一只只性感的小猫咪,让朴素所以清高的袁树长了很多见识,在菲比,因为胡琼和小妞妞是菲比红人的缘故,气氛比在88还要热闹一点,菲比方面只是象征性收下最低消费,额外送了很多酒水,一位年轻经理更是赖着不走,这类顶着经理头衔的高级“营销”对马小跳这批人来说不算入流,而且菲比的营销大多是88不要或者一些关了门场子出来的散兵游勇,不过人家客气,马小跳胡琼这边也不好端着架子装逼,表面上都是把酒言欢觥筹交错,赵甲第这次没拉着袁树趴栏杆,挑了个角落位置,半抱着刻意要掩饰胸口旖旎的马尾辫,低声笑道:“看到没,这就是咱们马小跳圈子的门槛。”

“什么意思?”袁树抬起头虚心求教,她的小蛮腰被搂着,一向不喜欢被人碰女孩也不例外的马尾辫也被他肆意玩弄着。

“自己琢磨,我只给大方向。”赵甲第不负责任道。

袁树一脸苦恼。赵甲第不理睬不怜惜。袁树倔强地仰着脑袋,瞪着赵甲第。

赵甲第喝完一口酒,跟一喝酒一兴奋就要去扭臀摆尾的寝室长聊了下,等李峰按耐不住去风骚,才发现小马尾辫还瞪着自己,没有涂抹胭脂的嘴唇,没有化妆的脸蛋,顺着他这个角度,视线可以轻而易举发现她的领口,以及领口下的春光。三趟酒吧逛下来喝了不少酒的赵甲第一冲动,刚想努力克制住这股不道德不高尚不情操的冲动,发现马尾辫已经主动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头,双手颤颤抖抖环住他脖子,赵甲第二话不说就狠狠吻下去。

她的嘴唇温凉。

但冲破两瓣诱人嘴唇的束缚,里头的风情却是别有洞天。

感觉只有两个字,温润。

袁树的回应很青涩敏感,那是一个天生尤物本能的欲拒还迎,赵甲第一开始很蛮横,像是仅仅想要在她的处*女领地上打下征服的烙印即可,但马尾辫顺从乖巧的温柔和无师自通的细微动作,让赵甲第改变初衷,享受这份先是素雅微凉随后春意盎然的温存,然后深陷其中,他以一个很纯粹的征服者身份闯入她的世界,但貌似在这一刻,马尾辫轻轻一个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四两拨千斤,就将倾斜的天平拉回去一些,赵甲第手上的动作出卖了他的理智,他轻轻转身,背对着所有人,一只手按上袁树的胸口,轻轻揉捏,第二次被轻薄这个私密位置的袁树微微挣扎,更多是象征性,并没有实质抗拒的意思,脸皮娇薄的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却这是在嘈杂的酒吧,可能有无数双眼睛在试图偷窥她和他的漏*点画面。袁树死死搂紧赵甲第脖子,发育好到让女人嫉妒让男人惊艳的胸部下意识压向赵甲第胸膛,本意也许是不让他的手肆意妄为,可效果却是适得其反,赵甲第那只愈发用力的手更加清晰感受到一位处*女小心翼翼保护了17年的纯天然大胸是何等醉人,因为青春,所以手感上绝没有一丝的颓败感,即使持续被蹂躏,却倔强地保持完美胸型,赵甲第和袁树就这样不眠不休不知疲倦地互相索取和迎合,马小跳一帮人大开眼界,虽说只能隐约看到赵甲第同学的背影和马尾辫的两条并拢美腿,但还是觉得这对相貌确实不太登对但气质其实协调的情侣太可恶太不把附近幼小心灵当回事,马小跳哈哈一笑,说咱们喝酒喝酒,踢了一哥们一脚,再看咱们心灵就要被摧残至渣了,看你妹啊,喝酒,萧筱几个女孩都是如释重负,心头大石头终于落下,袁树这个大胆举动无疑很能扼杀周边男人蠢蠢欲动暗中发芽的苗头,在马小跳的带头下,一帮人重新喝酒打屁,坚决不打扰赵甲第和马尾辫两人的恩爱甜蜜,免得自取其辱。

袁树差点窒息,终于和赵甲第分开,小脸通红,那双灵气四溢的秋水眸子朦朦胧胧,欲语还休,轻轻喘息,天生媚骨。

赵甲第大口喘气,眼睛通红,说实话,他现在连顾不上脸皮带着马尾辫去开房的心思都难以阻挡。

袁树还是搂着赵甲第的脖子,火烫脸颊轻轻贴着他的脸颊。

马小跳见这对不顾旁人死活的“狗男女”终于肯歇口气,大声调笑道甲第要不我们先放你离开去凯越,过一个钟头后再去保俶路上的跟我们汇合,寝室长大手一挥很有领导风范地说批准了,今天状态不错的沈大元帅也幸灾乐祸说附议现在第你走吧,滚越远越好。袁树不敢见人,赵甲第脸皮厚的优势凸显出来,镇定说不急不急,真要回酒店一个钟头也不一定够,还是陪着你们玩差不多再说。胡琼跟马小跳起初的死党差不多,一开始对赵甲第能降伏马尾辫很是不解,几瓶酒喝下来,起码觉得这哥们人不错,酒品好,说话做事比马小跳其余两个室友要更符合他们这个圈子的口味,也调侃赵甲第说一个钟头还不够,不会是吹牛吧,咱可不服气,要不一起回凯越,咱们这帮人就拿着手机在门外给你计时?萧筱姐几位女孩一听这个更是瞎起哄,把袁树羞得无地自容,赵甲第替她解围道那就算了,你们这么凶残折腾会影响状态的。

气氛热烈。那位在菲比算中层的营销经理主动找个机会跟赵甲第互换了号码。

离开菲比前往杭州当下最红的酒吧,菲比老板今天没在酒吧,不过不知怎么听到胡琼和马小跳在他的场子,特地让人开着他专门买来替喝酒后大顾客代驾的豪车送马小跳一伙去保俶路2号的,很给面子。

唯独保俶路的这家酒吧,马小跳是早早订下位置,因为身为江浙准2线富二代的他,完全没把握在12点钟临时赶场还能找到上佳位置,他在爵色88菲比有这个自信,不代表在有,等到了保俶塔下的杭州顶尖酒吧,赵甲第一看停在外面的车,就知道为什么马小跳要郑重其事预订位置,停着的车最差也是奥迪这个级数,保时捷卡宴之流都不算个啥,一辆宾利和一辆黄色兰博基尼停在显眼位置,看牌照,应该是温州和台州的车,估计要是开辆奔驰宝马的入门款在这里确实不是啥有颜面的事情。因为花了大钱订位置,进了后,有高挑的漂亮美眉带路,李峰和沈汉这两个土包子也察觉到这间酒吧的不同寻常,入座后,马小跳要了两瓶红酒,赵甲第依旧听不懂,不过保守估计一万块大洋肯定拿不下两瓶酒,再要了瓶和威士忌和伏特加,加上啤酒,这么混着喝,酒量再好的汉子也扛不住,看来马小跳说不醉不归绝不是玩笑。在邻近位置,有两批社会气息要比他们浓重很多的顾客,都是大叔搭配时尚美女的调调,左手边玩得很热烈的是五六个中年男人,人手一个姿色只比萧筱逊色稍许的小美女,都打扮得像是放浪富家千金,估计美瞳假睫毛指甲油这些装备都很齐全,清一色黑丝长腿,很惹眼很**,至于右手边,则低调许多,三个大叔,陪酒的女人不多,就三个,其中两个年轻女孩走剑走偏锋的清纯甜美路线,剩下一个成熟美妇,气场就要胜出马小跳身边的萧筱很多,冷艳而妖媚,打量男人的眼神很居高临下,应该不是一般夜店欢场上的女性。

三批人男女互相观察,但相安无事。

赵甲第因为在菲比做出过天怨人怒的勾当,被合伙灌了很多混搭起来的酒,在这里可不许玩俗气的饮料冲兑,全是纯的,袁树有意要挡酒,那帮牲口哪里肯,于是赵甲第很久就去洗手间吐了一次。

因为吐得比较厉害,时间有点久,等他洗了把脸接过服务生的湿毛巾随手擦了下,有点晕乎地走向位置,就看到让他猛生戾气的一幕。

第94章 跋扈

普通男人玩酒吧可能玩了好几年就平平静静安安稳稳,既没有拔刀相助让落难美女一见倾心的机会,也不太可能昏了头就要去做英雄救美桥段里调戏良家的反面角色,而中等姿色的女孩子,也大多不会出状况,偶尔有酒吧雄性生物故作姿态的邀请,拒绝他们后也不会有跌宕的波折,但今天在横空出世的马尾辫不一样,她濯清涟而不妖,像一朵青莲花,亭亭玉立,出尘超俗,最关键的是她身边的护花使者怎么看都不像有资本在砸钱的公子哥,对于在夜场锻炼出火眼金睛的大叔来说,一看就知道马尾辫是很少来酒吧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光顾的女孩,所以当袁树从位置上站起来,想要去寻找赵甲第,隔壁位置就有人在同伴不怀好意的怂恿唆使下摇晃着肥壮身躯,尾随袁树。

当时正在爆棚的点上,马小跳正在给李峰和沈汉说杭州第一也就是台柱朱刚的事迹,马小跳是行家,一般泡吧孩子恐怕连和舞曲的区别都不太懂,他却能拿朱刚杀手锏p说得头头是道,萧筱这帮在上海被他们钓上的外地美眉听得一惊一乍,都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大叔跟在袁树身后,眯着本来就小的眼睛,一张醉醺醺的流油脸庞,视线中充满粗野的**,袁树起身后一只手刻意挡在胸口,她一直很注意去避开不安分试图揩油的咸猪手,左右前后都会留心,当转头看到一头肥猪一样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想要拍她的屁股,立即后退两步,躲开这次明目张胆的偷袭,胖子失手,被看穿意图,却并不慌张,继续摆着一副我是款爷我喝醉了的作呕模样,这家伙一路尾随,肥猪自认是花场老手,被他拱上床的环肥燕瘦各色美女绝对上三位数,却是破天荒第一次光看着一个女人严严实实包裹在牛仔裤里臀部就魂不守舍,有种这妞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儿也要强横推倒的野蛮念头,起先坐在位置上只是惊鸿一瞥,现在近距离看到马尾辫转头的脸蛋,更是让他吃了足足一吨**一般,只求一亲芳泽,管她是谁她的男人是谁,体重起码有两百斤的男人加速步伐,就要搂马尾辫。

袁树对这种男人连摔耳光的念头都没有,觉得脏了手,而且他小山一样的身型也让袁树恶心的同时有点畏惧,只想逃开,找到赵甲第。就在200斤男人饿虎扑羊马尾辫即将被碰上的关键时刻,一腿踹过来,没刻意找角度,直接就是踹在了这头肥猪的裆部,力道大小,看这200斤男人连踉跄都没有直接轰然倒下的架势就可见一斑,袁树转头,是赵甲第那张因为酗酒而略显苍白的狰狞脸庞,再无所畏惧,哪怕这是比金莲酒吧更鱼龙混杂的,是更多有钱人扎堆的陌生地盘,她的手被赵甲第紧紧握住,袁树朝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地上一张脸从红转白的中年胖子抬头骂道干你娘,不等他继续吐出脏话,赵甲第又是一脚踹在他嘴巴上,这下不出血才怪,下手出脚之狠毒,让很多原本持中立态度的旁观者都触目惊心,这下子马小跳和胖子的同伴都注意到不对劲,不给他们起身离开位置涌过来的机会,赵甲第一把扯住胖子的头发,硬生生拖拽着一位破两百斤的肥猪,不顾胖子的鬼哭狼嚎,走到那桌胖子朋友酒桌前,一把丢下,径直问道:“怎么说?”

酒吧高素质保安闻风而动,准备上前调解,却在坐在马小跳右边位置上的冷艳美妇打了一个电话后,就被负责人示意按兵不动。

马小跳见识过赵甲第这厮不可理喻的“护犊子”,以及他一出手就绝不留情的手段,并不惊奇,就是刚玩一起的胡琼和小妞妞瞠目结舌。马小跳镇静地跟三个浙江本地的死党吩咐道准备喊人,越多越好。

那帮胖子的狐朋狗友面面相觑,尽量都挤出愤怒威严的神情,但一时间竟没有谁敢搭赵甲第的那句简洁明了却异常跋扈的问话。

像一条眼镜蛇的冷艳熟妇不急不缓打了第二个电话,朝身边稳若泰山一脸有趣的男人嫣然一笑说咱们继续看热闹,这种事在可不常见,那脾气不好的小家伙十有**是外地人。男人点头笑道这是你的地盘,我不插手。

胖子像头被绑上桌面的待宰肥猪,捂着鲜血直流的嘴巴一脸痛苦依依呀呀,哪有一开始想要占袁树便宜的暴发户气派。他那帮酒肉朋友终于有人肯出头两肋插刀,一个体型相对魁梧的中年人霍然起身,阴狠道:“怎么,想玩?在这里,还是出去?”

赵甲第冷笑道:“随便啊,打电话喊白道上的压阵也可以,喊黑道上的兄弟,我都一一奉陪。我看还是出去吧,那边空,放得开手脚玩。”

不等他们回话,赵甲第便率先牵着袁树走向大门,这架势,还真是要死磕硬抗,把那帮人给彻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是真有恃无恐还是不知死活?出来混,不管哪个道上哪个圈子,在很多人看来都有讲究的准则和规矩,他们这帮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叔显然很久没碰上这样莫名其妙的状况,虽说胖子的行为一开始是有点不地道,可大家都在酒吧这种乌烟瘴气不干不净的地方玩,漂亮美眉就得有被男人看被苍蝇叮的觉悟不是,你小子倒好,上来就是两脚,当众把人掀翻不说,还拎着人来问怎么着,这不是搞笑吗,他们都一起跟着走出酒吧,就如赵甲第所说,黑白两道上能派得上用场说得上话的关系都喊了一下,这才心里有底地去看走在最前头无法无天的年轻男人。可让他们更吃不准的是赵甲第出去前朝马小跳摇了摇头,马小跳这帮家伙还真就老神在在不跟出去凑热闹,把一群中年大叔给震惊得本来有底的心思又给悬起来,敢情这家伙是真一点都不把他们这一大帮子放眼里,全当软柿子可以任意踩?

惹起祸端的两百斤男人弓着身体走在最后头,本就庞大的啤酒肚更加壮观,他也想趾高气昂走出酒吧,奈何裤裆挨了一脚,疼得差点让他以为命根子都报废掉,一身肥肉颤颤巍巍,脸上血迹用纸巾马虎擦拭干净。

走出前些年在江浙一带江湖地位如日中天的金碧辉煌衍生出来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吊尾巴的肥猪被一个光头男人“搀扶着”。

赵甲第果然找了个空地,转身面朝浑然不觉臃肿正主已经被人勾肩搭背的那帮大叔,笑了笑,道:“是等你们打电话通知的重量级人物来了再开打,还是现在就开始?”

“打啊,怎么不打。打完再送你进局子,到时候继续招呼人在局子里玩你。”做出头鸟的魁梧男人冷笑道,走上前,装模作样卷起名牌西装的袖子。

“真他妈讲义气。”

赵甲第在壮硕中年人卷袖口的时候就是一记高鞭腿,这句感慨是事后再说的,而那位看上去抗击打能力很强的男人已经侧飞出去老远,挣扎了一下,愣是没能起身。

一帮好歹见识些世面和风波的大叔眼皮直跳。

操,他们见过心狠手辣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规矩不按道理出牌的疯子。

袁树站在赵甲第身后不远处,遗世独立一般。

再没有谁挺身而出做出头鸟,因为怕被眼前这条虎将给秒杀了。

就在他们脸色难堪不知所措的时刻,身后肥猪发出一声杀猪般嚎叫,众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转头一看,目瞪口呆,胖子大腹便便的啤酒肚上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一个笑容灿烂的红黑纹身光头男手指飞快旋转匕首,眼花缭乱,很好看,却绝不花哨。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光头另一只看上去并不粗壮的手臂“温柔”掐住胖子的脖子,任凭200斤的男人扭曲挣扎,他竟然纹丝不动,下盘稳得跟扎下根一样,光头还是一张迷死女人不偿命的笑脸,在大庭广众下捅了别人一刀就跟酒桌上跟人握了下手希拉平常,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当然还是胖子腹部的血迹斑斑,光头嬉皮笑脸对胖子道:“可爱小胖墩,别动了,本来不死的,你这一瞎蹦跳,说不定没等到救护车就真挂了。”

袁树瞪大眼睛,不知道这个陌生光头是何方神圣。

赵甲第笑骂一声:“蝈蝈我操你妹,谁让你动刀子的。”

光头一脸委屈道:“难道让我掏枪不成。”

手指娴熟玩着匕首,光头做了个撒娇妩媚的表情,娇滴滴道:“小八两,你好坏的。”

被卡住脖子不敢动弹的肥猪差点昏死过去,呼吸已经不顺畅,面无人色。

大叔们心里直打鼓,跟胖子一样不敢动弹。寻常男人有钱了一般并不意味着在危及自身**安全的时候还能保持淡定,这种大将风度,只适合那些道上混过一些年月并且能够杀出一条血路的狠人,要么就是一些热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而这些中年人,显然不划入这两类人范畴,如果是马小跳这批关键时刻不缺义气的年轻纨绔,假如见到赵甲第被人捅了一刀肯定要破釜沉舟,只为争一口气,但大叔不同,他们有点钱有点地位,有妻儿有家庭,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成熟能带来城府,也一样能带来不可避免的意志消沉和血性沦丧。何况,眼前光头一看就绝不是五讲四美的绣花草包,而是真正在道上杀人都未必眨眼的亡命之徒。

光头越是跟年轻男人无所顾忌地打情骂俏,他们就越胆战心惊。

“郭青牛,你给老娘滚蛋,别让老娘再看到你这个光头!”在里打了两个电话的性感熟女怒骂道,身后跟着两位练家子东北保镖,怒气冲冲,冷艳的脸蛋愈发动人。

“不嘛。”光头继续令人发指地撒娇,可手上的匕首却依旧旋转,扭过头笑嘻嘻望着在地位很特殊的女人。

赵甲第这才第一次正式打量这位初看就不简单的女人,

“你上次已经闹得差点让老娘的酒吧关门,还想闹?真当老娘是你妈啊?!”女人是真生气了,甚至有点不符合身份的口不择言。

她身后两名保镖都有点纳闷,这位难得来场子发号施令的黑寡妇素来对谁都是不冷不热,不温不火,怎么听着跟这个下手的确有点犀利的光头关系不浅?女人没空去理会身后手下的手下什么心思,她只是恼火这个死光头的没轻没重,上次刘欣刘大公子的女人就是在被郭青牛勾搭上,闹出近年杭州罕见的大风大雨,差点让一手栽培打点才走势良好的毁于一旦,刘大少爷虽说最后在她男人百般讨好下打消对的忌恨,但她知道这辈子是别指望刘欣踏足,是不指望刘公子能砸下多少钱,可一个场子,尤其是长三角的场子,总需要能拉拢到一些个玩世不恭又能量巨大的台梁柱来“关照”,结果被这个死光头一折腾,本来对颇有好感的刘欣急转直下,在一开始甚至扬言要拿这个场子开刀,让她里外部是人。女人本来对这种小打小闹不感兴趣,可当她无意间看到一个再眼熟不过的光头走向倒霉胖子,她就一阵头疼,这才放下架子跟了出来,否则以她今日在杭州的显赫地位,根本懒得也不屑出面。

“咋的,来你场子,是给你男人面子好不好。”光头嘿嘿笑道。

大叔们静观其变,再愚蠢也知道这个变态光头不是寻常货色,他们不认识身后出手干脆的年轻人,不认识这个出手更加歹毒的笑呵呵光头,但他们都认识的幕后女老板,黑寡妇方菲,他们也算的老顾客,但连喊一声方姐的资格都未必有。称呼她黑寡妇,不是说她死了男人,相反,她的男人很彪悍,极其彪悍,彪悍到能算浙江一带手腕通天的枭雄人物,但一般有钱人,根本够不到她或者她男人的圈子,只是听说过这对夫妻的骇人的牛掰的事迹,第二没哪个场子敢称第一的时候,据说有个北方大少在金碧辉煌无理取闹,调戏方姐,直接被打残了丢出去,事后不管真相如何曲折,场子砸进去多少钱息事宁人,起码金碧辉煌连一天停业休整都没有,这就足够吓人。

“滚,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女人骂道,瞪着光头男,自认给这家伙一个足够的台阶下。

“8用。”真名郭青牛绰号蝈蝈的光头嘿嘿笑道,见赵甲第还阴沉着脸,停下旋转的匕首,做了件连方姐都崩溃的事情,朝胖子肚皮上又是一刀,闪电刺入闪电拔出。

两名在王牌打手的保镖也是一阵心寒。

他们是眼光独到的行家,清楚这手法,可绝不乱七八糟捅人。

“郭青牛!”这下方姐是真的动了真火。

大叔们脸色煞白,这下是真被这个光头给折腾怕了。

“差不多了。”

赵甲第轻声道,语气不重。

郭青牛哦了一声,松开半死不活的胖子。

“小菲菲,别生气,屁大的事。”光头笑道,收起匕首,却不再是挤眉弄眼,笑声也有点阴森森,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尤其渗人。

方姐愕然,欲言又止,破天荒气势骤降,转头对那帮下意识挤在一起如临大敌的中年顾客尽量语气平静问道先送你们朋友去医院,要是觉得今天这事放下不,事后找我,怎么样?那帮人小鸡啄米般点头,方姐就让两个保镖把胖子送上车,她知道这两刀没看上去那么简单,要是让胖子同伴瞎折腾,指不定就真的没送医院就完蛋,一切妥当后,就只剩下赵甲第和马尾辫,蝈蝈和她。方姐死死盯着不太一样的郭青牛,然后望向赵甲第,勉强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方姐照顾不周,见谅个。”

“没事,是我胡来,给方姐添麻烦了,方姐您忙您的,我跟蝈蝈说点事。”赵甲第微笑道,人畜无害得让方姐一阵眼花,她心想这小伙子到底是啥人物啊,值得眼高于顶的郭青牛为了这点事就如此大打出手。

她踩着高跟鞋一肚子疑惑走回,给自家男人打了个电话,目前在广州一带跑生意的男人在电话那头意思很明确,语气很重,说天大的事也要压下来,那个年轻人绝对不能怠慢。

赵甲第丢给还是一脸啥没发生天下太平的郭青牛一根烟,眯起眼睛道:“蝈蝈,你跟我说实话,在乌镇,你到底是要照看陈皇妃,还是我。”

“你。”

郭青牛也收敛玩笑神情,接过烟,停顿一下,补充了一句,“是大老板的意思。”

赵甲第脸色阴晴不定。

郭青牛神情严肃,心中忍不住感慨,好小子,真长大了,不愧是大老板的种,有那么点不怒自威的味道。

“得,等我回上海,你就忙你的去。”赵甲第突然笑道。

郭青牛本以为是暴风雨要来临,没想到轻描淡写一句,愣了一下,一开始将信将疑,随即想通,哈哈大笑,终于敢叼起烟,如释重负道:“好嘞。”

赵甲第牵着袁树走向,平静道:“以后不管是在什么场子,都别怕,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女人,我都会像今天这样做。哪怕我不自量力,被人打成残废,也别慌,我一定会再站起来。”

马尾辫点点头,一脸莫大的幸福和坚定。

第95章 青春

回到酒吧位置,赵甲第老调重弹,说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光芒万丈的警察叔叔们从天而降,拯救市井小百姓的他和袁树于水深火热之中,袁树嘴上附和煞有其事,做着跟乌镇李青瓷如出一辙的事情,其实赵甲第说得很轻巧,马小跳依然是很厚道地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胡琼和小妞妞再熟悉不过杭州场子上的阴暗面,自然不信这起风波会重重提起后能够轻飘飘落下,所以赵甲第笑着让马小跳别劳烦杭州五好青年来酒吧助威的时候,一见到马小跳真发短信照做,胡琼就轻轻扯了下马小跳,问真没事,小心等下咱们被一锅端,马小跳摇摇头说没事,眼神却是瞥向赵甲第和袁树身后的英俊男人,郭青牛,这刚捅了别人两刀的猛人已经重新戴上办事时塞在屁股兜里的廉价鸭舌帽,至于那把擦干净的凶器则早就贴身放好,不过相信一旦还有状态,这鸟人肯定能够第一时间给不长眼的家伙天大“惊喜”,可能还是那把玩得比学生玩圆珠笔还娴熟的特质匕首,甚至会是一把没装消音器的54,54的确不漂亮不华丽,但7点62毫米口径的危险“玩具”一枪真打在身上,可是会直接爆炸开花的。

不过跟赵甲第呆在一起,这个被女老板骂做死光头的英俊男人一点都瞧不出是心狠手辣的主,一脸嘻嘻哈哈,眼睛在萧筱姐身上直转悠,不过确定还没达到勾搭上床的水准线后,就坚决放弃,再不看一眼,至于马小跳死党们的女伴,对于他来说都是没长熟的小桃子,完全不对胃口,他很自来熟地落座后跟人玩骰子拼酒,手法牛叉得跟职业赌徒一样,把李峰和沈汉两个雏看得两眼崇拜五体投地,屁颠跟自称蝈蝈的郭青牛拜师学艺。赵甲第最欣赏蝈蝈这一点,天生的乐天派,表面上跟谁都不摆大谱端架子,但真钻牛角尖起来,对不起,咱爹妈死得早无亲无故的还没媳妇,跟你很熟啊?该捅你就捅你,要捅你两刀绝不只捅一刀,就像刚才这家场子的女两次给蝈蝈台阶下,可他还是照样不鸟她,赵甲第一点怀疑成熟冷美人如果倒向肥猪那一边,蝈蝈会连她一起六亲不认地一并拾掇。

马小跳一开始觉得是眼前带鸭舌帽穿一双哥伦比亚登山鞋一身休闲打扮的陌生男人出手相助,不过咋看咋不像,这家伙手上玩骰子顺溜,说起黄段子更是滔滔不绝,着实不像印象里的那种虎人高手啊,既然赵甲第安然无事,他就乐得顺水推舟,特地为自称蝈蝈的男人多点了一瓶红酒,不过最后全跑进不知死活要跟蝈蝈玩骰子斗酒的李峰和沈汉肚子里去。胡琼等小半个钟头解一伙人决掉桌上两瓶酒,见还是没有风雨欲来的迹象,也就彻底放心,一起喝酒打屁,渐入佳境,一个酒吧红不红火不火,得看12点以后的气氛,是杭州夜生活的新地标,到了此刻凌晨一点钟还是热烈得没话说,仿佛前不久那段摩擦起伏只是助兴的插曲,赵甲第心想这沿海大地方就是心态底蕴不一样,要放在市稍小点的场子,恐怕早就事态升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顾客也早鸟兽散。

在赵甲第这边云淡风轻的当下,隔壁的幕后女老板却很纠结,一是摸不清郭青牛和那个年轻人的关系,二是希望注定被白捅了两刀的胖子别再没眼力劲地上门挑衅,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她一点都不肉疼,前段时间郭青牛跟刘大公子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场恩怨,她的男人丢了上七位数的赔罪银子是小事,真正可惜的是跟刘欣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台面下默契,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一阵胸闷,光头是谁,该她知道的她当然一清二楚,自家男人提起过,说是在东北吉林一个边境地下赌场认识的哥们,郭青牛给他解决掉一件棘手大麻烦事,但既没要钱也没要物,直说是看你顺眼就帮,每次她男人说起这个都两眼放光心情大好,她最清楚不过,在自家这个向来骄傲自负的男人眼中,能瞧得上眼的公子哥最起码就是刘欣这个级数的省府城市一线大纨绔,要不是二世祖,那就更加难得,偌大一个杭州,混黑至今逍遥快活没被尸沉钱塘江的,也就是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不死家伙和寥寥几位壮年大佬,所以上次郭青牛偶尔登门拜访,她是大酒大肉尽心尽职招待着,谁曾想她刚一转身,这个谈吐得体的光头就把刘欣的女人给拖去龙井路一带去打野战,作孽啊,头疼的女人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小方,这事很麻烦?”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笑问道,他身上有一股雍容沉稳的气势,这类让刚出社会愣头青自卑到死的大叔,要是要祸害白菜,就跟《蜗居》里大权在握的宋大秘书长一样,例无虚发。

“麻烦倒不麻烦,就是那个不怕麻烦的人惹了事后还不领情,把我气得不轻。”身段气质都无可挑剔的熟妇苦笑道。

“那个年轻人,还是带鸭舌帽的那位?”他来了兴致,瞥了眼隔壁座位上的那帮年轻后生以及看似普通泡吧族的鸭舌帽男人。他说话的时候,那位专门被请来伺候他这尊大菩萨的女孩就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而中年男人身边明显气场上刻意弱了一截的稍年轻男人则跃跃欲试。

“带鸭舌帽的,就是前段日子跟刘欣闹得不可开交的主角。”方菲叹了口气道,似乎是怕再生变故,挤出一个笑脸轻轻解释,“不过脾气是差点,人还不错。”

中年男人何等七窍玲珑,闻弦而知雅意,哦了一声,笑道:“听说刘欣最后吃了个闷亏,前段时间我替吕老进京办事,刚好错过这一茬,下边的人又不敢跟我讲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算半个当事人,给我说说看。”

在没几个人敢喊方姐但此时被称呼小方却视作理所应当的女人先给中年男人倒了杯酒,娓娓道来:“他叫郭青牛,是志军在吉林认识的朋友,具体底细我不清楚,明面上挂了个经理的职位,只知道是给北方一个大暴发户做嫡系保镖的男人,在东北一带很有声望,前段时间来杭州玩,我和志军当然都很重视,这人花钱也大手大脚,不是占小便宜的人,就算是在我的场子开销,事后都会一分钱不少付账,谁知道志军前一只脚刚离开杭州去广东,郭青牛不知怎么回事就跟刘欣常来玩的正牌女友眉来眼去上,一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寻常的暧昧,没料到这个郭青牛下手忒快,事后听说是在场子里当着那女人一大帮闺蜜的面就挽手走出去,不知道是刘欣哪个安排在女人身边的眼线给他发了消息,刘欣动用交通厅的关系,查到那辆车的踪迹,带着人就飚过去,结果在龙井路梅家坞那边逮个正着,刘欣的脾气整个杭州城都知道,大打出手,没想到郭青牛一个人就全摆平了,小道消息说这个男人提着裤裆从车里跳出来后,直接把刘欣揍得不轻,那女人还骂刘欣是个锤子,这下完蛋,刘欣第二次带人在杭州西溪悦榕庄堵在酒店房间里,结果被人拿枪顶着脑门,听说被逼着下跪了,不过这点我估计不可信,应该是不喜刘欣作风的好事者故意传出来的。”

“事实应该**不离十。”中年男人喝了口酒淡淡道。

保养极佳的熟妇笑而不语。真相如何,她不关心,甚至偶尔恶毒地想刘欣这个没本事拿下过江龙就拿出气的王八蛋二世祖最好不仅给人下跪,还给郭青牛磕头。

“杭州公子哥的脸面算是被刘欣给丢干净了。”中年男人打趣道。

美妇眼皮一跳,意识到这句话潜台词可大可小,千万别是出身杭州本土的他也有了较劲的心思。男人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笑道:“小方,我打架可连刘欣都比不上,你还怕去惹郭青牛不成。”

她妩媚一笑,难堪只是咽在肚子里,烂透之前绝不敢摆在脸上。虽说眼前男人家世能量未必就比刘欣更重量级,而她和自家男人也不是表面上这般有必要处处恭敬着,但论危险系数,她觉得年轻气盛的刘欣绝不在这位杭州大红人一个级数上,也只有她这种亲眼见识过三教九流人物亲耳听到过八方内幕亲身经历过荣誉沉浮的女人,才会懂得,一个家世能打80分的公子哥,如果不懂得为人处事,一旦真要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勾心斗角,绝对比不过一个家庭背景只有?分却深谙打蛇打七寸的成熟男人。

“这个郭青牛也是个妙人,能做朋友是最好,小方,心里小疙瘩就一笑而过。”中年男人微笑道,低头喝酒的时候眼睛却不露痕迹瞄向美妇修长的长腿深处。对于他这个年纪并且久居高位的成功男人来说,每个月砸个几万几十万去包养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什么的,哪怕是浙大甚至是清华北大的女孩,都不值一提,不入流的暴发户行径而已,至于女明星什么,更是偶尔当盘调剂口味的小菜,真正感兴趣和有性趣的,还得是眼前这类自身资本超群的女人。

美妇其实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却凭借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脸上仍旧不怒不喜,神情自然。被男人这么一提醒,倒是一语点醒局中人,她觉得既然跟刘欣的心结一时解不开,总不能一直患得患失,要是连跟郭青牛的关系都付诸东流,那也太对不起自家男人的叮嘱,她心中对郭青牛的一点愤懑一扫而空,再看眼前低头品酒做人做事都滴水不漏的中年人,就有点小感慨,悄悄将并拢很紧的大腿稍稍隔开,若隐若现,看到男人喝酒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微微停滞,她嘴角勾起一个含蓄的小弧度。

马小跳一帮人除了玩了很久骰子竟然就只喝了一杯酒的蝈蝈都是七分醉,尤其是马尾辫,连赵甲第都挡不住她的豪迈喝法,当马小跳看着狼籍的酒桌,想要再点一瓶酒,一位高层男人竟然主动送来一瓶出自德国01年份某酒庄的雷司令白葡萄酒,马小跳对酒不陌生,但也不知这瓶德国酒的价位,男人说这是老板的私藏,一位德国开酒庄的贵族朋友送的,除此之外没有多说。胡琼因为有个死党开酒廊,倒是有点数,试探性问哪个地区的,酒吧高层笑着说是,说完就礼貌离开,胡琼惊呼一声乖乖,马小跳问咋了,胡琼解释道这个地区的雷司令是59年以来品质最好的年份,估计这瓶葡萄酒少则两三万,往高了就更不好说。在中国,好点的暴发户知道的大多是法国波尔图一带的牌子,胡琼马小跳这些人也差不多,毕竟泡酒吧开瓶五位数的好酒也不多见,马小跳习惯性一拍萧筱的大腿说别管了咱们先喝了再说,对于为何架子极大的要主动示好更懒得去深究,现在他脑子一团浆糊得很,今天高兴,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赵甲第知道这是酒吧女的意思,就给越喝越兴奋的袁树倒了一杯,最大功臣的蝈蝈抽空给那女人抛了个恶心人的媚眼。

凌晨两点半,他们才互相搀扶着离开酒吧,一到门外,都感到凉风习习,神清气爽。

胡琼和小妞妞也很满意,跟马小跳联络感情不说,还见识到赵甲第这个家伙嚣张到骨子里的一幕,顺便喝了恐怕这辈子再喝不到第二瓶的好酒,只觉得今晚的疯玩很值。

马小跳说逛西湖去,没人提出异议。

到了西湖边上,马小跳又说咱们做点坏事,咱们哥几个一起往西湖撒尿咋样?

喝高了的李峰和沈汉率先吼着表示赞同。

赵甲第无奈,只好答应。

女孩们当然置身事外,笑个不停。

蝈蝈蹲在一旁抽烟,除了他,所有男人站在西湖边上,并排撒尿。

萧筱从包里掏出单反相机,递给袁树说赶紧拍一张,袁树没好意思,萧筱说再不拍就没机会了,马尾辫只好红着脸照办。

蹲地上的蝈蝈酸溜溜感慨道,狗娘养的青春呐

第96章 铺路

回到凯悦酒店,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马小跳这群过惯了夜猫子生活的酒水一族也扛不住疲倦,陆续回房间倒头就睡,袁树出了酒吧兴奋潮水般退去后更是眼皮直打架,唯独赵甲第和蝈蝈呆在酒店大堂僻静位置要了两杯茶,这两人的武力值和体力值无疑是这帮人中最出众的,蝈蝈在没有任务在身的时候是欢场上的典型食肉动物,他用见不光手法替赵三金摆平暗桩赚黑钱,此外就是在情场上狩猎,社交、酩酊大醉、辣舞、游戏、猎艳、上床,前不久刘欣的女人只是众多猎物里的一名过客而已,砸进去两三百万就当丢钱塘江,蝈蝈根本不在乎,就像他自己所说咱没爹没娘没亲戚没老婆没孩子的,钱这玩意活不带来死不带去,想留给谁都没谁要昧心钱,还不如一到手就花出去,就当给中国p做贡献。郭青牛就是这么个没理想没野心的浪荡子,都说三十而立,他都快要到四十不惑的年纪,还这么浑浑噩噩,赵家只有大老板赵三金清楚他的身世背景,赵三金对他一直不错,甚至很早就想安排在金海做高层,负责开拓新疆和内蒙一带的相关产业,奈何游云野鹤一般性子的蝈蝈每次都嬉皮笑脸叫苦迭迭,只好作罢。

赵甲第只是依稀听陈世芳说蝈蝈在39军和驻藏某部队两个地方呆过很多年,每次问蝈蝈,他总是左右言他,嘴巴很严实,赵甲第猜测这家伙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年轻岁月,此时喝着茶望着毫无倦意和酒意的男人,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郭青牛率先开口道八两,你和大老板的事情,我是个外人,不好多嘴,不过既然大老板安排我这段时间跟着你,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大老板的脾气你也知道,我要不照办,非把我扒皮抽筋不可,别想再从他口袋里掏零花钱。赵甲第无可奈何道你放心,不让你为难,要不我怎么答应你跟到上海为止。郭青牛欲言又止,赵甲第犹豫了一下沉声问既然你是就近原则地出现在乌镇,那在上海,赵三金是不是让徐振宏暗中盯着我。郭青牛低头喝着茶,老僧入定,赵甲第笑骂道少跟我装蒜,还想不想做哥们了。郭青牛摘下鸭舌帽,露出那个标志性大花光头,伸出手摸了摸,难为情道这个真不清楚,我跟徐振宏那小子一直不对眼,这你也是知道的,再说我是真看不懂大老板,他那种天马行空的行事风格我学不来,最多在私生活上东施效颦一下,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大老板把徐振宏这个钻牛角尖比我还过分的神经病放到上海是个什么打算,所以八两你就别指望我这种笨人知道答案,上海现在被徐振宏经营得铁板一块,针都插不进,就像这次我在杭州闯祸,就是他动用方方面面关系在打点,我什么事没有。

赵甲第丢给抚摸自己光头的郭青牛一根烟,笑了笑,“我就不明白,赵三金到底是担心我闯祸要他擦屁股呢,还是怕再次被人绑架被人要挟让他大出血。”

郭青牛轻轻叹息。赵甲第当年和王半斤一起被绑架的事情在赵家一直是大禁忌,他跟随金海实业说一不二的赵太祖时间相对比较短,出事的时候陈世芳好像都没进赵家,只有据说正儿八经满清遗老的黄瘸子亲身经历,一次大年三十,他和陈世芳陪那个祖上是镶黄旗王爷的黄瘸子一起喝酒,老头子透露过一点,第和11 岁的王半斤无故失踪,当晚寄来王半斤的一撮头发和赵甲第系在手腕上从不曾摘下的一根红绳,赵家大宅当即炸开了锅,赵三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谁敢打扰,坐不住的老佛爷直接从厨房抽出一把菜刀,进了书房摔在那张放在任何一家博物馆都是镇馆之宝的紫檀书桌上,说你要是敢不把八两一根头发不少地带回来,你就给你娘准备一副棺材,我好到地底下跟赵山虎说你的不孝。事后,是不出山很多年的黄瘸子带人第一个找到两个小孩,其余赵三金心腹走进那家曹妃甸废旧工厂,只看到黄瘸子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出来,哭红了眼睛的王半斤和双目无神的赵甲第,还有他们身后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郭青牛曾小心翼翼问黄瘸子是你杀的,黄瘸子摇了摇头,破天荒说了句八两这孩子是檀不是杉啊,正是从那一天起,郭青牛对已经刚上初中刮目相看,再不敢当一般二世祖看待。郭青牛摸着光头,牛嚼牡丹一般喝着茶,眼前年轻人是他看着从少年长成青年,期间在赵家也陆陆续续发生过很多事情,对于这个一半身份是能一起喝酒吹牛的哥们一半是大老板名义上第一顺位接班人的小家伙,跟大老板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一直刻意避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只能说几乎无敌的赵太祖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否则以大老板黑白两道的纵横捭阖,也不至于如此尴尬,别说被人戳脊梁骨骂不是个东西,恐怕就是一丁点儿腹诽,被睚眦必报的大老板看透,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郭青牛喝了口茶,肚子里嘀咕,真说起来不论过程只看结果,小八两已经足以傲视卧虎藏龙的东北诸多枭雄巨擘。

赵甲第却不知道郭青牛在百感交集,问道:“蝈蝈,陈皇妃现在怎么样,我怎么觉着有点问题。”

郭青牛点头道:“徐振宏派一个光头解决掉我捣鼓出来的龌龊事情后,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盯上了陈皇妃,本来要把我这渣滓打入冷宫的大老板就干脆让我将功补过,24小时跟着陈皇妃,那个光头也差不多,只不过他在明我在暗,那个一大把年纪还想要老牛吃嫩草的老头在浙江很有势力,所以杭州不太平啊,找了个幌子,公司把陈皇妃拉到离上海更近的乌镇,名义上是拍部小成本文艺片。我是到了乌镇后才接到陈世芳电话,说让我放下手上的工作,改为保护你,我巴不得,陈皇妃这种女人对我是一击致命的妞,只能看不能吃,憋得慌,万一不小心擦枪走火把她给霸王硬上弓,大老板雷霆大怒,我还不得逃深山老林才行,巴不得盯着你,还能哥俩叙叙旧骗点酒喝不是。我估计忠心耿耿的徐振宏应该也暗中加派心腹人马顶替我的位置,要不咋对得起他那大老板手下第二号走狗金字招牌啊。”

郭青牛显然对徐振宏很不顺眼,他们的确是两种截然相反性格和作风的角色,都差不多时间在赵太祖身边混饭吃,郭青牛起点高出一大截,但到今天为止,还是跟没根的浮萍一样不拉帮结派孑然一身,自然在金海实业这个不小的江湖里地位也远不如火箭般蹿升的徐振宏,徐振宏已经在长三角一带风生水起,就像这次与刘欣谈判,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马,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散淡的郭青牛当然瞧苦心钻营拼命上进的徐振宏不舒服。

赵甲第打趣道:“那陈皇妃前段时间岂不是要对着两个光头?”

郭青牛翻了个白眼道:“别拿那光头跟我这种猛人相提并论,我能单挑五十个他。”

赵甲第打击鄙视道:“人家说不定把任何一张卡上的钱换成一块钱硬币,能砸死五百个你吧?”

郭青牛不以为意,哈哈大笑。

赵甲第轻声道:“有机会,你帮打听一下在上海盯着我的是谁。”

郭青牛皱了皱眉头,挠挠光头,“八两,你想干啥?”

赵甲第半真半假道:“还能干啥,像现在这样,请他喝茶喝酒啊,人家风雨无阻保护一个连花天酒地都不会的无趣富二代,总得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吧。”

郭青牛松口气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赵甲第看了下手表,问道:“蝈蝈,你跟女老板关系怎么样?”

郭青牛叼着烟吊儿郎当道:“不错啊,虽然是我的菜,不过因为是朋友的老婆,坚决不碰。”

赵甲第笑问道:“那你说是她想利用你多一点还是你能利用她多一点?”

郭青牛一阵头疼,道:“小八两,你什么都好,就是每次跟你说正事的时候必须费脑子。这么说吧,我跟她男人是东北吉林一个叫临江的地方一家地下赌场认识的,当时他差点让人砍掉一只手,我看不过,加上都姓郭,五百年前是一家,就出手帮了一把。上次来杭州,我在他酒吧玩,该付账一万块我绝不只给九千,你说我这种一年到头跨省流窜的家伙能用到他们夫妻什么,所以显而易见是那个漂亮少*妇想要巴结你蝈蝈哥才对。怎么,该不会是你小子看上她了吧,她年纪可不小了,跟我差不多,你别看她胸部挺丰满,以你蝈蝈哥的丰富经验老道眼光来审视,其实有点微微‘陷手’了,这个专业术语是我研究出来的,就是说下垂了点,大是大,手感估计也不差,可终究比不上青春扑面的女孩,当然,你要是有想法,我倒没意见,她男人郭志军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不违反江湖道义。”

赵甲第大怒,“我江湖道义你一脸!”

郭青牛挠挠花哨光头,一头雾水,委屈幽怨道:“咋了?”

恼羞成怒的赵甲第笑骂道:“老子只是想拉拢一点关系,过两年可能要来杭州玩私募,现在铺点路子。”

郭青牛小声嘀咕:“跟女人关系最好的还不就是坦诚相见地在大床上谈人生谈理想嘛。”

赵甲第砸过去只剩三四根烟的烟盒,郭青牛笑着两根手指轻巧接住。

郭青牛玩刀玩枪,都是连赵三金都赞不绝口的好手。

不过郭青牛虎归虎,还不不敢赵家一些连他都自愧不如的家伙面前班门弄斧,例如外家拳登峰造极的“芳姐”陈世芳,再就是赵太祖曾笑言一只手就能解决掉陈世芳的黄瘸子。

在黄瘸子面前玩刀,郭青牛再皮厚也没这个脸皮。

赵甲第犹豫问道:“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约人,妥不妥?”

郭青牛撇了撇嘴道:“管它妥不妥,打了再说,敢不给小八两面子,回头她男人郭志军回杭州,我非灌死他不可。”

仅仅接到郭青牛电话15分钟后,在幕后当老板的性感少*妇方菲就赶到凯悦酒店大堂,风情万种落座。

第97章 成长

赵甲第轻轻笑问道:“方姐,喝咖啡?”

方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是这个年轻男人开口,点头,仪态端庄,笑着说好。

赵甲第帮方菲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当然是价格最贵里头的“随便”,这是他跟蔡姨以及沐红鲤母亲学来的架势,叫先声夺人,放在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打理好小圈子的赵甲第可从不耍这些小心机。他自我介绍道:“我叫赵甲第,是蝈蝈的朋友。”

郭青牛立即平静补充道:“是给甲第打杂的。”

赵甲第瞪了他一眼,郭青牛挠着光头立即闷不吭声,方菲不动声色看在眼里,顺便瞥了眼桌上放满烟头的烟灰缸,再看郭青牛手边的中华烟盒没剩几根,就掏出一包拆封没多久的黄鹤楼软1916,自己抽出一根,然后将烟轻轻推到桌中央位置,离赵甲第相对更近一点,这一系列小动作表现得行云流水不露痕迹,笑道:“甲第,难道是在方姐的场子没喝痛快,怪方姐伺候不周,来兴师问罪啦?”

赵甲第心中感触颇深,以前不曾想自己会初到杭州第一天,就能够“借势”跟这种在杭州盘根交错的女强人“相谈甚欢”,脸上却是从赵三金那边耳濡目染交际场上的客套寒暄,道:“哪敢,蝈蝈可说方姐是杭州首屈一指的大美女,这么晚还把方姐叨扰过来,除了因为一大早就要赶回上海的客观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主观原因是想跟方姐认识一下,方姐的场子太热闹,不好说话,这才找个安静地儿,方姐一定要见谅一个。”

优雅盘发的方姐很妩媚地伸出一只手撩了撩耳朵边的柔顺乌黑发丝,笑道:“甲第你可别这么客气,方姐会受宠若惊的,习惯了蝈蝈这个死光头的没心肝,一下子转不过弯。”

赵甲第没有拿软中华,而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杭州少*妇那包软黄鹤楼,还是她帮忙点烟,赵甲第舒舒服服抽了一口后,道:“方姐,今天的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这位杭城很有话语权的少*妇胸脯的确很丰满诱人,至于是不是果真如蝈蝈说的那样有“陷手”的瑕疵,赵甲第并不太想去探索实践,在一切都是未知的陌生地盘上,还是别太精虫上脑,他暂时既没有蝈蝈的武力无双也没有蝈蝈玩世不恭的资本,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把从杨青帝日记本上提到的,和随后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和诀窍全部用在真实生活里去,一一验证,尽信书不如无书,在赵甲第眼中读书不成读成书呆子,下棋必须如枯黄国士所说功力在棋盘外,炒股也一样,在中国股市里做短线光是技术好的牛人无数,但真大浪淘沙后赚到大钱的却寥寥无几,赵甲第嘴上说麻烦却是笑望着杭城曼妙少*妇,脸上并没有丝毫愧疚,而美妇也只是不轻不重说道:“小事一桩,出不了乱子,方姐这点小本事还是有的。”

赵甲第姿势娴熟抽烟,笑眯眯道:“杭州真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出美女,以后一定要常来杭州打扰方姐,天天在方姐的场子蹲点,守株待兔杭州的美女,看能不上拐带个媳妇回家。”

方姐哑然失笑,她抽烟很含蓄,小口抽小嘴吐出烟圈,远不如赵甲第和郭青牛这两个大老爷们肆无忌惮,轻轻笑道:“这没问题,方姐今天起就帮你看着,一有好女孩出现,就一定帮你留下来。”

嘴上打趣,方姐却是心里有数,不愧是在杭州夜场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女强人,在她看来赵甲第说去她的场子玩乐,最多就是客套,至于找媳妇更不可能,再玩得疯的花花公子也不太可能会从夜店这种场子找老婆,在夜店有钱公子哥跟出来玩的漂亮女孩对上眼,八成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出钱一个卖肉卖身体卖青春罢了,她连郭青牛的底细和背景厚度都吃不准,就更摸不清眼前年轻人的深度,但有一点很清晰,眼前情形明显是叫赵甲第的男人为主而郭青牛为辅,这就很值得玩味了,她想到自家男人让她对这个陌生小男人重点对待,可见不错,加上赵甲第话里话外都透着以后要多来杭州的意思,她就有底,只要不是一次性买卖,一切都好商量。

接下来都是赵甲第和这位言谈风趣情趣的成熟美妇在套近乎,插科打诨,气氛和谐,说话多了,两人应该都在相互揣度摸底,但都不落俗套,互相试探起来也都是滴水不漏,让心甘情愿做陪衬绿叶的郭青牛心中大叹虎父无犬子。其实郭青牛打电话给方菲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疲乏,刚把那尊大佛送走,跟那种城府深不见底的中年男人打交道,太吃力,饶是方菲这种八面玲珑的聪明女人也觉得疲于应付,何况那家伙掩饰很好的侵略性视线,也让她有种痛并快乐着的煎熬,两分得意八分忐忑还有一分身为有家室女人的恐慌,这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跟眼前年轻人说话,就有趣和相对单纯的多,这让一开始还有点芥蒂的方菲舒畅许多,随着话题的推进,方菲甚至一时脱口说要认赵甲第做弟弟,其实这种事情,在姐姐或者是阿姨年纪的女人跟一个年轻男人之间,尤其是很有姿色的女性,并不算出位,但对方菲来说就不一样,她毕竟是杭州少数能跟江湖大佬平等对话的成功女人,有她当之无愧的骄傲,所以她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脸上却是依旧半玩笑半认真的神情,让方菲既松口气又生出一股没来由恼羞的是对面这个小家伙竟然一笑置之,不说忙不迭答应,连附和推脱都欠奉。

郭青牛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方菲啊方菲,这下吃瘪了吧,平时让你傲。

时间过了五点钟,那包软黄鹤楼也没剩几根烟。

只睡了两个多钟头的袁树竟然跑下楼,见到这一男二女,略微拘谨地静静坐在赵甲第身边位置上。美妇方菲终于近距离打量到这位祸水马尾辫,有点感慨,这女孩是真水灵,怪不得赵甲第愿意替她出头,下手还那么心狠手辣。

她伸了个懒腰,说要回去补觉,赵甲第笑着送出凯悦酒店,给这位身段妖娆性感少*妇开车的是一个东北保镖,上了车,她扭头透过后窗看了眼站在酒店门口的赵甲第郭青牛和马尾辫,掏出手机给自己男人打了电话,一扫慵懒疲惫神色,此时叼着烟的模样透出一股女强人的凌厉,缓缓说道:“志军,按照你的吩咐,打点好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也一直在等她的消息,问道:“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她下意识停顿一下,笑道:“不好说,纨绔气息不算重,属于表面上很好说话骨子里却极不好说话的那种年轻人,有点像刘欣,但又很不像,比较矛盾。不过听意思,他将来可能要来杭州发展。”

男人略微思量一番,道:“既然如此,那就细水长流,这种人,急不来。”

美妇挂掉电话,闭目养神。

站在门口,重新戴上鸭舌帽的郭青牛问道:“现在你是去滚大床,还是怎么说?”

袁树脸一红。

赵甲第摇头道:“晨跑去,很久没被你摔了,找个人不多的地方,较量一下。”

袁树一开始不理解“较量”的含义,等在西湖边上一个僻静地方看着赵甲第被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掀翻在地上,瞬间鼻青脸肿一身尘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切磋,那男人简直就是一点不留情地揍赵甲第。

大概这么被放翻十多次,赵甲第拿上外套擦了把脸,看着貌似还没热身的郭青牛,咬牙切齿道:“他娘的,啥时候能达到你一半的水准。”

郭青牛嘿嘿笑道:“早跟你说了,你只要玩枪,很快就追得上,非要玩肉搏,没个七八年,你小子就别指望能放翻我。”

赵甲第犹豫了一下,沉声道:“过年回,你教我。”

郭青牛张大嘴巴,一脸震惊。

赵甲第笑了笑,“总不能以后再出事情,就老麻烦你吧,天晓得你在哪个少*妇的被窝里瞎折腾,再说,我现在不想欠徐振宏太多。”

郭青牛又是虎躯一震再震,一把扯掉鸭舌帽,骇然道:“八两,你没被附身吧?这真不像你,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玩枪吗,更别说跟徐振宏那犊子牵扯上关系。还有,要放以前,你可不会跟方菲这种女人浪费时间。”

赵甲第一脸不以为然,穿上外套,没有说话,没有解释。

郭青牛跟在他和马尾辫身后,眼神复杂,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竟有点畏惧这样的小八两。

他想起黄瘸子在那个大年三十夜最后眯着浑浊眼睛说得一句肺腑之言。

虎豹之子,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

第98章 女孩

马小跳这帮人从凯悦豪华大床上睁开眼睛已经将近十点,赵甲第回到酒店后就让袁树继续睡,他则研究股票,特地上去了那个名为“专杀庄家”的群冒泡,群里人数不多,第只是发了条“摆下擂台,一个月后给交割单,老规矩算胜负,赌一条内幕消息,有人应战否”。这个人人都躲在幕后偶尔交谈也都点到即止的群并没有谁冒泡,直到半个钟头后,昵称是德隆死有余辜的家伙终于出现,发了一大串消息,都是冷嘲热讽赵甲第的,正是这家伙当初大骂赵甲第是给庄家的狗提鞋都不配的庄稼,赵甲第有点头疼地回复了一条你怎么跟被我始乱终弃的娘们一样,那家伙停下噼里啪啦的打字,过了足足三分钟才私聊发来一条敢不敢来老娘面前,打断你这个王八蛋的第三条腿!赵甲第笑着回复敢啊,敢问怨妇身在何方。她立即回复深圳,附带一大串详细地址。赵甲第骂了一句傻,回头我找东莞的鸭子上门给您服务呐,不用谢,第就立即关掉。他高三的时候可是饱尝过这个性别不详家庭背景未知家伙的苦头,能够每天24个钟头分时段花上第甚至认为这神经病是不是专门雇了人来骂人,要不然这股毅力这份坚持实在太可歌可泣。

在酒店随便填了下肚子,终于打道回府。胡琼和小妞妞特地从城西别墅的小窝赶来送行,小两口已经正式谈婚论嫁,胡琼那个算杭州二线房地产商的老爹二话不说砸下一套大华西溪风情的独栋,600多万,不过在杭州并不算出手太阔绰,当然对那些年轻的房奴卡奴已经是艳羡不来的大手笔。回到上海,马小跳说送袁树去西南位育,马尾辫坚持说不用,最后她自己打车回去,对此赵甲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倒是正式将马尾辫当做小闺蜜的萧筱姐有点打抱不平,但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觉得有必要以后传授袁树一点驾驭男人的手腕。马小跳哪里知道自己女人的心思,快快乐乐跟两个死党分道扬镳,返回学校,下午有专业课,明早还有再把翘课当饭吃的家伙也不舍得翘的英语课,加上这两天玩得差不多,马小跳就准备老老实实在学校修心养性几天,李峰和沈汉到了学校,一开始还担心逃蒋老师的课要遭殃,没想到跟班长一套话,貌似蒋美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要拿他们这个胆敢集体逃课的寝室开刀的意思。从不翘专业课的赵甲第却是对着电脑搜寻资料,列了张单子,沈汉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中药名称,赵甲第让李峰帮忙请个假,说下午要去市区办点事,一向很宣扬团结友爱的寝室长大人也没多问。

袁树其实并没有去西南位育,而是回到了家。说是家,其实只有20来个平米,2楼,窗外就是一条嘈杂市井的小巷小弄,五六户人家挤在一起,没有独立厨房,没有独立洗手间,别说跟赵甲第送给她的那套汤臣一品,就是随便一个住宅小区的房子,比起她的这个家,都要称得上豪宅。一张老式木床,两个装衣物的木柜,都是租下房子就有的陈旧东西,加上一张临窗的书桌,拥拥挤挤就占去一半位置,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胜在干净清爽,丝毫不见一般市井百姓蜗居后的杂乱无章,墙角两只打开的大箱子整整齐齐摆满从小学到高中袁树所有用过的书本和作业薄,偶有几本她辛辛苦苦攒钱买下的“闲书”都摆在书桌上,高中语文老师推荐的樊树志《国士十六讲》,《资本论》,还有一本《小窗自纪》和一套看着像精装版却是袁树从地摊上淘来的四大名著,这样小心翼翼生活着的女孩子,哪怕翻阅再多,也不会弄皱一页,所以它们看上去都很新,窗外有一个木架子,袁树养了三盆吊兰,如她的人一般,沁人心脾。

现在袁树的书桌上多了两本厚重的经济学,她安静坐在书桌前,托着腮帮发呆。

除了被某人圈画得不成模样的两本书跟这小房间不太协调,还有放在书旁的手机,以及她手腕上的那只精美雅典表。

手机是司徒坚强在她赶去杭州前送的,说是用旧的,因为确实需要联系赵甲第,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袁树一直就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适度不惹人厌恶的清高可以,但她不会去盲目自负。至于手表,它背后的寓意再明确不过,时刻提醒袁树她现在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位置。

手机响起,只存了几个号码,除了最重要的赵甲第,再就是不再仅仅是同班同学关系的司徒坚强,以及萧筱几位这次旅游认识的女人,最后一个,是裴翠湖。

打电话的刚好就是这位父亲是浙江湖州商圈土皇帝的女人,裴翠湖去过一次西南位育,是在校长办公室见的袁树,那是她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自然是那次去徽州府邸吃饭,一辆阿斯顿马丁一辆宝马7,让袁树偷偷咂舌,宝马标志她当然认识,阿斯顿马丁是事后司徒坚强告诉她的,对她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奢侈品。裴翠湖上次去学校找她,是给她汤臣一品的第一个月租金,就如赵甲第事先猜测,4万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尺度拿捏极好。至今袁树都没有忘记在办公室里,平常在学校一言九鼎很有威严的校长在一旁只顾着端茶送水,甚至有点谄媚,对,就是谄媚,袁树不笨,知道这个美女姐姐,不但有钱有势,而且权势到了足够让原先在她眼中很有地位的校长都必须仰其鼻息的地步,她不忐忑,一点都不,相反,她有一种一点一点剥开莫名其妙就包养她的那个男人的世界的兴奋。这种心情,就像她第一次看《西游记》,明知道有九九八十一难,但每次度过一劫,她都会忍不住雀跃。

接起电话,裴翠湖问袁树有没有返校,袁树回答说已经在上海到了家,明天就去上学。这次请假,袁树一开始没有想劳烦高高在上的裴翠湖,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对方很干脆答应下来。袁树有感激,却不会感恩,因为她最清楚一点,跟她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裴翠湖之所以肯做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是袁树,是因为她是赵甲第包养的女人。此刻裴翠湖在那头笑道你给我短信发一个地址,我来找你。袁树毫不犹豫地发了详细地址,事实上她知道,哪怕地址再明确,裴翠湖都会寻找得很艰难,没办法,这里不是汤臣一品,只是一个上海最不符合骄子城市身份的穷酸区域。

半个钟头后,裴翠湖打电话说已经在楼下,袁树赶紧跑下楼迎接,这个神秘女人赶到的速度很出人意料。

裴翠湖的那辆阿斯顿马丁开不进狭窄巷弄,只能停在路口,从停下到下车再到走到袁树楼下,她这一路引来无数视线,就像一位娇生惯养的公主突然有一天走进了猪圈。

裴翠湖跟着上了二楼,进入面积恐怕还比不上她私宅一个储衣间的小房间,脸色平静,袁树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裴翠湖开门见山道:“袁树,想不想直接被保送到清华?”

袁树摇摇头,没有片刻踌躇。

裴翠湖挑了下眉头,道:“保送的话,你高三就有更充裕的时间。”

这话很直接,甚至露骨,言外之意当然就是如此一来能让马尾辫有更多时间去陪赵甲第。

袁树却仿佛没有丝毫受伤,婉约笑道:“他说想让我冲刺一下上海市理科状元。”

裴翠湖恍然大悟,她是个很讲究效率的女人,最憎恶拖泥带水的懒散作风,对人对己都是如此。知道这个回答就已经足够让她回去后有个圆满交代,就不再提,她环视打量起这个小到寒碜的小房间,看到只有一张床,问道:“你跟你妈睡一起?”

袁树点点头。

“你妈下午在东郊的房子里打扫卫生,晚饭也会顺便在那边吃,要不晚饭你陪我一起吃?”裴翠湖问道。

“好。”袁树笑道。

裴翠湖喜欢这女孩的简明扼要。

“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裴翠湖起身,一如既往的毋庸置疑和不容抗拒。她实在不习惯呆在这样的小房间,有种让她不适应的窒息和压迫,就像袁树递给她的那杯水,她仅仅是象征性喝了一小口,就再没有喝第二口的念头。

袁树起身,却拒绝道:“吃饭就可以,不用买衣服。”

裴翠湖愣了一下,轻轻一笑:“以后喊我裴姐。小袁,这是一个姐姐给妹妹买的。”

袁树愕然,随即坦然。

裴翠湖开着带着袁树来到港汇广场,走进商场前指了指双塔写字楼,道:“我就在里面工作,微软、荷兰银行和纽维咨询等世界500强都在我们楼上楼下,小袁,有没有兴趣毕业后跟裴姐做同事?”

袁树认真道:“我以后想从事金融证券行业。”

裴翠湖微笑道:“没问题,能赚钱的活,我们公司都做,而且都力争第一。”

在港汇,裴翠湖帮袁树挑了两套冬装,三双鞋子,一双高跟鞋,一双圆头平底鞋,一双袁树强烈要求的帆布鞋,袁树试穿高跟鞋的时候忐忑不安,她还没有穿过这类原本以为要到起码四五年后踏入职场的专用鞋,只是当她一穿上,裴翠湖和专柜服务员就眼前一亮,马尾辫哪怕只是一条牛仔裤,气场瞬间暴涨,她本就有 1?的个子,穿上高跟后就更加显得亭亭玉立“高人一等”,恐怕和赵甲第站在一起,外貌上本就劣势得稀里哗啦的八两就更不堪入目,裴翠湖大为赞赏,打定主意要找机会专门让朋友从美国带几双最新款过来,就是脑残指数和时尚指数成正比的美剧《绯闻女孩》里两大女主角都挚爱的牌子,那双圆头平底鞋是裴翠湖考虑到袁树现阶段的身份,穿高跟鞋的机会不会太多,何况身为女权主义意识较重的女人,裴翠湖一向信奉不委屈自己的脚去一味养男人的眼,何况事实证明马尾辫穿平底鞋的时候也很出彩,加上后来试穿帆布鞋一样与身上气质契合,裴翠湖不由感慨这个女孩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和百搭女人,只要出了社会经过几年打拼,职场成熟气质一旦凸显出来,马尾辫的动人指数一定还要惊心动魄,裴翠湖并不是购物狂,自己逛街也仅是找到几家顺眼的牌子单刀直入,买完就闪人,但今天她竟然有种购物血拼到天明的冲动,这感觉,就像一块璞玉在自己手里一点一点剥落尘埃,买了衣服和鞋子,不管袁树如何坚持,裴翠湖都拉着马尾辫去了趟的经典款围巾,然后是内衣,接着裴翠湖觉得还是美中不足有些许瑕疵,恍然大悟,缺了个包,再拉着两只手都是包装袋的马尾辫去了,挑了只相对中性不算明显的挎包,终于功德圆满,因为裴翠湖要求每换上衣服鞋子就不再换下,直接摘掉牌子就穿,所以现在的袁树跟刚进港汇的马尾辫判若两人,哪怕裴翠湖这种气场天生占有优势的女人也只是堪堪与之抗衡,裴翠湖简直购物上瘾,如果不是到了吃完饭的点,她一定还要继续强迫袁树继续跟她逛下去,指不定逛完港汇还要去恒隆和锦江迪生,在港汇一家餐厅吃饭的时候,一个电话中止了裴翠湖继续打破袁树底线的**,挂掉电话说有点公事,恐怕不能送袁树回家,马尾辫如释重负,笑着说自己打的回去。

两女分开后,裴翠湖小跑向离商场不远的港汇广场服务式公寓,她其实就住在里面,她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只图一个离工作场所接近的方便,否则以她的家世,上海再顶尖的豪宅也住的进去。到了公寓,开门,看到门口熟悉的男式皮鞋,裴翠湖甜蜜一笑,大厅里坐着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徐振宏。她婀娜多姿走过去,徐振宏在专心看一份财经报纸,头都没有抬一下,裴翠湖丝毫不觉冷落,盘着小腿坐在沙发上给这个男人揉捏,很难想象生意场上异常强势的她会有如此温婉顺从的一面,在公司,即便是孙阳这几个徐振宏的嫡系心腹,都没有瞧出她和老板之间的特殊,足见两人的心思缜密,当然还有徐振宏出类拔萃的驾驭手腕。

“她走了?”徐振宏继续盯着报纸开口问道。

裴翠湖轻轻点头,继续服侍徐振宏,她很享受现在的氛围。

“看样子你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徐振宏微微一笑,转身看着裴翠湖,“我提醒一下,注意把握好度。”

裴翠湖嗯了一声。

“不过要是你能跟她做朋友,最好不过。”徐振宏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能捅人最凶悍却是最轻松的,一定是朋友关系。”

“我可不会这么对你。”裴翠湖笑道。在这个男人第一次踏入湖州,第一眼见到,裴翠湖就怦然心动,尤其当他在她那个一直眼高于顶的父亲面前谈笑自若,她就沦陷进去。

“真有一天你背后捅我一刀也没关系,我能承受。我报复你的手段,也不会留情。”徐振宏无所谓道。

裴翠湖软绵绵依偎着这个男人魁梧的身躯,他身上这种近乎残酷的成熟和城府一直是她最痴迷的地方。

她甚至一直没有要求他给她一个哪怕是口头上的名分。

愈是优秀偏执的年轻女人,做出的事情,比一般花瓶要花痴要飞蛾扑火得多。

袁树上了出租车后,立即给赵甲第打了一个电话,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全部汇报。

赵甲第只是说了一句,东西她敢买你就要敢收,以后交往的时候记得把握好尺度,循序渐进,只要别傻乎乎真把她视作可以无话不说的朋友。

口径语调,简直与徐振宏如出一辙。

回到家,气喘吁吁的袁树想把东西放下,一开始想放在床上,接着想藏起来,最后还是轻轻叹息一声,放在墙角,不醒目也不隐蔽。

袁树妈妈在晚上7点左右回来,因为是高峰期,坐公交车很堵,何况还要换两趟车。她是一个依稀能见到当年风采的中年女人,穿着朴素,简单。她与袁树有六七分形似神似,见到女儿突然回家,先是惊喜,继而看到女儿穿着打扮异乎寻常,有点诧异,眼神黯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椅子上,说一些家里家常的事情。袁树给她揉捏肩膀,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袁母欲言又止。

袁树红着眼睛,安静等待妈妈的发问,她心里有点堵,相信妈妈也一样。

母女相依为命,一直坚持到今天。

似乎是袁树先放弃了坚持。

可袁树并没有听到妈妈的生气和埋怨,这个从小就教育袁树要做人有良心做事有原则的贫苦女人只是柔声道:“妈相信小树,是妈对不起小树。从小到大,我这个做妈的就没有让自己女儿过上一天好日子。小树,你小时候就听话,懂事,总是安慰妈说把你拉扯长大就很不容易了,所以从不跟别的孩子那样张嘴说要买新衣服买新鞋子,不要零花钱,不要吃冰棍,不要吃荤菜,生日了也只是让妈买那种一块钱一个的小蛋糕,为了能够年年拿第一,减免学费,你甚至需要去喝烧酒不让自己打瞌睡,所以妈一直知道小树是个好孩子,宁肯自己委屈,也不想让妈担心,可是小树呐,天底下哪个女儿从娘胎里出来就是要来这世上吃苦的?所以今天妈看到你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是真高兴,我的女儿就应该每天都这么漂漂亮亮,可惜你爸没能看到这一天,你小时候,他总是对我说,咱家的小树树将来一定是全上海最漂亮的女孩子,说一定要瞪大眼睛好好帮你把关,让你嫁一个好男人,能照顾你,护着你疼着你,你爸还说如果能陪他偶尔喝喝小酒下下象棋就更好了。现在小树终于长大了,也很漂亮,妈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袁树咬着嘴唇。

“妈给你买酒去。”袁树妈妈抹了一下眼睛,走出去。走了几分钟路程,来到熟悉的店面,用矿泉水瓶装了一斤白酒,走回来的路上,这个艰苦了半辈子的女人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家里,袁树拿起手机,拨了赵甲第的号码,蹲在墙角,哭得嘶声裂肺。

第99章 虎枪

拎着烧酒的袁树妈妈回到小楼的时候只是眼睛微红,已经恢复脸上的平静,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提着一袋子水果坐在阶梯上,抽着烟打电话,却不说话,她没有多想,等走近,却看到那个年轻人站起身,正儿八经喊了声阿姨好,袁树妈妈有些讶异,却没有深思,只是笑着点点头。自家闺女从小就讨人喜欢,很早就有早熟的男孩子来小楼下面喊袁树我爱你之类的口号,等袁树上了高中,甚至有男生在窗下弹吉他背情诗,一直热热闹闹,袁树妈妈对此一笑置之,因为她知道女儿一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不担心早恋问题,再者,她一直是开明的长辈,并不会一棒子打死那些写了情书就会被袁树扔掉的孩子,偶尔见他们可怜,都会下去苦口婆心劝解一番,袁树妈妈初见这个长相平平却气质沉稳的年轻人,只以为是恰巧住在附近或者到小楼内亲戚家窜门的高中生,但他的一句开场白让她停下脚步,“阿姨,我叫赵甲第,是袁树的朋友。”

最后他似乎下定决心,补充道:“男朋友。”

“上楼坐坐。”袁树妈妈仔细打量,见他不像开玩笑,破天荒允许男生上楼。

袁树开门的时候哭红了眼睛,一脸憔悴,看到不速之客,怔在当场。打电话给那个包养了自己的男人就更应该竭力对他保持最后底线的男人,只是单纯觉得悲哀,就无理取闹一般大哭了一通,而电话里的他,果真如最初约定那般对她的撒伤痛哀并不理睬重视,只是任由她宣泄,等袁树哭够了,哪怕挂掉电话前一秒,他也没有说出口哪怕一个字的安慰,袁树收起电话,擦干眼泪,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却看到了妈妈身边的他,提着一袋水果,风尘仆仆,一直坚强偷偷懦弱即使在学校受了委屈也一定会忍着熬着在晚上棉被里大半夜偷偷哭泣的她,这一刻,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流出眼眶,却不再哭出声。

“阿姨,袁树说我给她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尊重她,就跟我说要分手。”神出鬼没出现在袁树母女面前的赵甲第恶人先告状,因为长相憨厚神情严肃,就连袁树妈妈都深信不疑,加上熟知女儿的脾气,立即释然,埋怨了一句袁树意气用事后就把赵甲第领进去,搬了条椅子,倒了杯热开水,最无地自容的当属袁树,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用这个法子化解掉两人的尴尬,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瞪了胡说八道的赵甲第一眼,楚楚动人,赵甲第伸手帮她擦了擦脸蛋,打趣道都哭成小花猫了啊,幸好没化妆,要不然准成丑八怪,都这么难过了,那还要跟我分手。

袁树妈妈看在眼中,对女儿和他的亲昵,并不觉得矫情或者过火,她终究是在上海这座城市过小日子半辈子的女人,知道市井出身女孩的辛酸,加上这两年给有钱人做保姆,清楚大富大贵的男人往往越是薄情寡义,所以她不担心女儿找上一个老实本分的男生,只怕被长相不错家世也好却花心的纨绔子弟纠缠不休,她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给了条椅子却没有堂而皇之坐下的年轻男人,生出一股不加掩饰的好感,和蔼问道吃饭了没,赵甲第把水果放在书桌上挠挠头诚实说还没。袁树妈妈就笑着说我这就去菜场买点菜,给你做顿饭,别嫌弃简陋。赵甲第结果说了句又让她好感骤升的话,阿姨,不用,剩饭剩菜热一下就成,小时候我家里穷,读书都是住校,所以好养活。袁树妈妈当然没有把小伙子的客气真当作可以摆长辈架子的借口,就要动身去小菜场,赵甲第却急了,说阿姨真不用麻烦,他说完还看了下袁树,心有灵犀的马尾辫幸福道妈听他的,我来热饭菜。

她在走廊外的简易灶台热饭菜。房间里赵甲第和她妈妈聊天,有感动,甚至是感恩。她只是在他随口问起的时候跟他说过一次地址,当时他只是哦了一声,她甚至不相信他就会真的去记住这个无足轻重的不起眼小细节,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一字不差记下,更让她打破聪明小脑袋也预料不到的是他还会在今天以一个十足后辈的谦恭身份“登门拜访”,提着水果,确实不贵重,但也只有她知道,对于一个能随便把汤臣一品送人的男人来说,能够跟杭州最好夜店老板娘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男人,这已经是很真诚的心意。她的感恩,一小部分是他帮自己恰到好处的解围,但更多的则是他对自己母亲的尊重。

袁树妈妈不是试图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倒不合格女婿的秦晴,她和秦晴不仅家世背景不同,天生性子也是南辕北辙,跟赵甲第聊的都只是学习上的事情,得知他是上海杨浦的大一学生后,就更加放心,而且这个叫赵甲第的年轻人谈吐实诚,袁树妈妈是怕了郑坤这种表面聪明却性格阴沉的男孩子,不希望自己女儿跟一个要用半辈子去看透看穿的男人过日子,平平淡淡是真,才是福。也许袁树妈妈没有大眼界大世面,却在贫寒中体会到一些最质朴的道理。看着赵甲第狼吞虎咽,将三碗米饭一扫而空,两盘剩菜更是一点不剩,连汤汁都浇进饭里,搅拌了一起就着吃,袁树妈妈等他吃饱饭,笑着说房间小,你们俩出去走走。

走在远离繁华的破败巷弄,赵甲第闷不吭声,袁树幸福却不安。

“穷了也好,男人没富贵病,女人没公主病,要不咋说饿治百病。”赵甲第在拐角处停下,背着风向点燃一根烟,笑着自嘲,“这话真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

被牵着手的袁树望着他不说话。

“咋的,闺女,想趁着这里没人要轻薄我?”赵甲第不喜欢她沉重的模样,他就喜欢这马尾辫开开心心欢欢乐乐,然后变着法欺负糟蹋她。

袁树瞪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她轻声问道:“你怎么想到要来我家?”

赵甲第笑道:“神机妙算呗。”

袁树恶狠狠喂了一声。

赵甲第耐心解释道:“既然你没有回学校,而是被裴翠湖拉着去购物,想必手上一大堆东西怎么藏都藏不好,何况我估计你也不会去藏起来,你妈一问起来,要是你也傻,把实话一股脑全部说出来,还了得,我这不就赶紧飞奔过来,结果刚等我买了水果,你就哭得跟被我圈圈叉叉过一样,刚好在门口碰上你妈,一看到她就知道你妈,喊了声阿姨,说是你朋友,就一起上楼。这么解释,傻马尾辫听明白没?”

袁树低着头嗯了一声。

赵甲第算是发现了,这妮子拿他没辙的时候就喜欢瞪人,而且也从不喊他名字,都是一声喂。赵甲第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马尾辫,啧啧称赞,说小树树这身打扮真好看,裴翠湖那女人眼光要得。赵甲第没有黏袁树,也没给袁树黏他的机会,说让她笑一个马尾辫果真笑一个后就转过拐角,坐进一辆牌照和车型都希拉平常的轿车,扬长而去。袁树回到家,母亲刚刚收拾好碗筷,这个丈夫逝世后坚持独自把女儿抚养成*人的女人轻声说小树,不管你和赵甲第有没有结果,妈都希望你别受伤,就怕你跟妈一样钻牛角尖。袁树嗯了一声,就坐在书桌前看那本《宏观经济学》,先看宏观再看微观,是赵甲第的要求,她一向很听他的话,近乎盲从。

袁树看了半个钟头的书,起身给兰花浇了点水,坐回位置的时候,转身朝忙着缝缝补补的母亲问道:“妈,你说是不是好人就有好报?”

袁树妈妈微笑道:“是啊,就算这辈子没福报,下辈子也会有的。”

袁树笑容灿烂,继续看书。

赵甲第坐进的那辆斯柯达旗舰版司机是光头郭青牛,这辆破车光是牌照就有四块,上海浙江和江苏各一块,还有一块竟然还是上海警备区的假冒牌照,据郭青牛说是花了四千块从地下工厂买来的,质量绝对过关,只要别搞到军区稽查那边去就屁事没有,郭青牛跟着他一起来上海,一路上赵甲第刻意观察,愣是没有注意到这辆车,可见郭青牛的跟踪和反跟踪技术确实出众,到了上海,赵甲第因为要给沐红鲤按照爷爷赵山虎的土配方抓药,就抓郭青牛做壮丁跑了小半个上海,赵甲第想做副驾驶席,却被郭青牛拒绝,一本正经说这位置伤亡概率最大,赵甲第当时笑骂蝈蝈你以为这是保护军队首长啊,郭青牛挠着光头坚持己见,赵甲第只好坐在后排,位置上放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寻思着还得找个能煮药做膏方的地方才行,想来想去蔡姨那边估计行不通,在寝室更不行,最后死马当活马医地打电话给英语老师蒋谈乐,说起这事,那边稍加思考就答应下来,顺便郑重提醒赵甲第别忘了明天的英语课必须去,撞到枪口上的赵甲第只好头疼地应承下来。

“接下来去哪里逍遥快活?”赵甲第问道。

“刚给大老板打电话,主动要求发配到内蒙古去。”郭青牛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挠着光头,心不在焉开车的样子,可速度不慢的车子却是四平八稳。

“内蒙古都有情妇?”赵甲第调侃道。

“没。这不正吃惯了江南小家碧玉,打算去那边找个人高马大的妞,换换口味。最好能有一米八的个子,大胸大屁股,床上活儿顺便精湛一点,一定**。”郭青牛一脸陶醉道。

“瞧你那点出息。”赵甲第鄙夷道。

“咋了,你蝈蝈哥就乐意。”郭青牛嘿嘿笑道,突然神情一变,正色道:“问出来了,在上海盯着你的人叫小六,真名是田图斐。”

“啥,土匪?”赵甲第乐了。

“图纸的图,斐然的斐。”郭青牛翻白眼道。

“那听名字挺有文化啊,怎么就干起这种偷鸡摸狗不入流的勾当。”赵甲第纳闷道。

“小八两别指桑骂槐啊。蝈蝈我可是对你情比金坚,从乌镇到杭州为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都没想让大老板出点钱的心思。”郭青牛哀怨道。

“说吧,是不是刘振宏的人。”赵甲第没理睬他的傲娇。

“不是,貌似是黄老爷子调教出来的闭关弟子。这隐秘消息还是我好不容易从陈世芳嘴里挖出来的。”郭青牛一脸得意道。

“就是本来有机会特招进北京军区特种大队,最后却没去的那个?”赵甲第惊讶道。

“是滴。”郭青牛拈了一个兰花指。

“又是一杆虎枪吗?”赵甲第靠着后座,点燃一根烟。

第100章 弈城超强9段

赵甲第提着一袋子中药回到学校,马小跳这位自称能在熊市中赚钱牛市中亏钱的股市另类精英在对着股市大盘给李峰面授机宜,都是类似高位看错止损低位看错敢于补仓的大道理,教虚心求教的寝室长看3日均线,马小跳的牛掰之处显然不是他那套股市大潮中路人皆知的肤浅道理,而是他连赵甲第都觉得无话可说的炒股方式,事实上赵甲第专门研究过马小跳保存良好的几张历史交割单,只能说他已经达到完全无视股票基本面和短线手法的境界,赵甲第对此无可奈何,一直瞎玩能到今天还是大体盈亏持平,也算奇迹,这恐怕就是文科生跟理科生的隔阂所在,赵甲第一直不理解文科生脑袋里称得上玄妙的东西,那可是类似女人直觉的法宝啊,羡慕不来的,反正李峰没钱玩,马小跳玩得起,赵甲第就不去冒充世外高人,放下东西,刚好沈汉要去打篮球,就一起去操场。

在路上碰到古筝美眉,沈汉立即见色忘义把赵甲第晾在一边,溜须拍马问寒问暖,好在这位清秀美眉是厚道女孩,时不时搭上赵甲第找个话题,总算没有冷场,到了操场,赵甲第就去跑步,沈汉带着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牵上手的女朋友去篮球场,古筝美眉瞥了眼赵甲第的背影问道就是他微积分拿了满分,而且非专业课一堂都不去上的那位?沈汉点点头说这小子是我们寝室的镇宅之宝,脑袋瓜没得说,来我们学校算是埋没啦。沈汉见女朋友眼神有点异样光彩,立即补充道不过这家伙比较固执,不合群,除了自己寝室谁都不搭理。古筝美眉点点头,小鸟依人陪着沈汉去篮球场,其实沈汉最对她胃口的并不是身上那股文青味,而是他在学院里的活跃程度,在大一就知道跟方方面面打理好关系,学生会,各个部,再到辅导员,以及学院领导,总能见到他的忙碌身影,古筝美眉虽说一直很好奇他寝室里两个学院传奇级人物,大一就开一辆宝马上学的浙江纨绔马小跳和神秘兮兮的北方人赵甲第,但对她来说终究是虚无缥缈了点。

赵甲第在跑步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周小蛮整个寝室也加入了长跑阵营,胡淑雅依然是很狐狸精,高挑张沙沙依旧冷艳,加上眼镜妹江夏,很引人注目,赵甲第因为跑得快,难免要倒追她们,第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是胡淑雅先开口问好,第二次是周小蛮,第三次是江夏,很有默契,搞得赵甲第一头雾水,他跑完10圈的时候这四位不像跑步更像散步的女孩还留在操场上,胡淑雅笑眯眯道小蛮怎么到哪里都撞得见这家伙,是不是人家特地为你使出了守株待兔的绝招啊。周小蛮轻声道凑巧罢了。

来自景德镇数学彪悍的江夏平静道低概率事件出现多了可以解释为缘分,张沙沙是一如既往觉得赵甲第配不上周小蛮的寝室成员,对于胡淑雅的瞎撮合一直耿耿于怀,皱眉道胡淑雅你别老是给小蛮摆**阵,自己看上人家就直说,谁都不拦你。胡淑雅扭着水蛇腰慢跑,媚笑道呦冰美人吃醋啦,要不咱们两个公平竞争吧。江夏推了一下镜框点头道个人表示支持。夹在中间的周小蛮沉默是金,任由三个室友胡说八道,女人之间的友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相敬如宾的表面可能就是相敬如兵,不斗嘴未必就是和睦,她也知道胡淑雅和张沙沙一直在争寝室甚至是学院男生的主导权,可帮谁都不妥,加上江夏一直推波助澜,她就只好在暗潮汹涌中洁身自好。对于渐行渐远的那个男生,周小蛮没来由想起小时候自己还喜欢扎两根辫子时见到的小男孩,可那个总是被严厉父亲打板子的天才少年,现在最不济也是北大清华的数学系高材生了吧?

第二天,赵甲第是第一次上蒋谈乐的英语课,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潮涌动,小班教室,竟然没有一个空座位,他幸亏有寝室长帮忙占位,否则就得站着上课,蒋谈乐依然是一身素雅清淡充满个人风格的打扮,奈何蒋大美女气质相貌与赵砚哥母亲实在相似雷同到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地步,他甚至想蒋谈乐是不是那女人的远房亲戚,所以不管蒋谈乐授课如何精彩,一口英语如何地道标准,赵甲第都埋头在白纸上用铅笔画他的德国希佩尔海军上将模型图,就在他第一节课下课期间还在聚精会神地绘图,浑然不觉蒋谈乐已经不动声色走到他这个末排靠窗位置,端着装有普洱茶的保温杯站在他身后,看了两分钟,她心中哭笑不得,这个赵甲第还真是胆大包天,好不容易被她“连哄带骗”请来上课,她还刻意精心准备了备课,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无动于衷,一节课头都没抬一下,蒋谈乐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赵甲第桌面,赵甲第在寝室专注做事看书的时候甚至抵抗得住室友们播放精彩床战片的诱惑,对那根纤细手指视而不见,蒋谈乐二话不说,猛然将赵甲第辛苦了45分钟的图纸抽走,夹进她手上的英语课本,赵甲第猛然抬头刚要发火,一见是蒋谈乐,好汉不吃眼前亏,好不容易挤出点谄媚笑脸,道:“蒋老师,还没画完,你要想拿走收藏,等画完再给你。”

蒋谈乐却是径直走回讲堂。小插曲过后,铃声响起,蒋谈乐继续讲课。这一节课赵甲第倒是时不时就抬头望向蒋谈乐,这让美女老师很满意,殊不知赵甲第是在以她为原型进行素描,被蒙在鼓里的蒋谈乐和继续耐心完成作品的赵甲第相安无事,一堂课圆圆满满,赵甲第一下课就把素描藏好,蒋谈乐率先走出教室,似乎跟赵甲第没有半毛钱超出师生关系的关联,可没过一分钟赵甲第就收到她的短信,询问他什么时候去她那边煮药,赵甲第一点不含糊回复两个字:下午。岂料美女老师更生猛,拿上东西,跟我走。赵甲第太欣赏这娘们的直爽了,出了教室打电话让她把车停离校门口远点的地方,他这就去寝室拿东西。

赵甲第飞奔寝室,接着赶去校门外,做贼心虚一般上了蒋谈乐的奔驰轿跑,她打趣道:“怎么,坐我的车很见不得人吗?”

“怕传绯闻,师生恋,对你不好。”赵甲第很实诚道。

“有人信吗?”蒋谈乐哑然失笑道。

“怎么没人信,现在这世道不惮以最大恶意和最大想象力揣测别人的家伙泛滥成灾,再说难保就没有人能看出我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本质。”赵甲第嘿嘿笑道,也许是上次抓到美女老师竟然敢找枪手试探他围棋实力的小辫子,赵甲第对她没有了起初的敬畏。

一路上蒋谈乐都在谈围棋,显然,赵甲第在她眼中,学生身份很淡漠,弈城9段更加深刻。

到了蒋谈乐的精装公寓,赵甲第换上崭新拖鞋后一点不废话地在一楼开放式小厨房忙碌起来,蒋谈乐一开始看着他忙东忙西还有些兴趣,不过很快飘散而出的中药味就让她受不了,躲到二楼去。赵甲第从早上忙到晚上,都蹲点守候着火候,把一楼给弄得乌烟瘴气,蒋谈乐中间下去察看过两次进展,本来想拉他手谈几局,见他浑然忘我的模样,只能叹息作罢,有点后悔让他折腾自己这除了父亲和爷爷就再没有异性踏足的小安乐窝,她现在二楼都是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所幸味道并不刺鼻,否则蒋谈乐非癫狂不可。晚饭她叫了份两人份的外卖,赵甲第依然是拿着快餐盒蹲在炉火旁边,狼吞虎咽一番,看得蒋谈乐一股悲从中来,好不容易将利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把这不知为何对英语深恶痛绝的迷途羔羊引上正途,没想到这家伙就给她画了一幅巡洋舰草稿,还在她的闺房里不解风情地瞎捣鼓,蒋谈乐在2楼狠狠吃着精致快餐,打开笔记本电脑,去弈城找人对局,段选手唐文斌已经被她彻底驱逐出局,当然驱逐方式无非就是接了电话就嗯嗯啊啊推脱说今天没空,明天接了继续说没时间,后天打电话吃西餐就解释陪父母吃饭,久而久之,唐文斌貌似是得到蒋谈乐父亲的开解,试图打一场摒弃原先认为可以如胶似漆的艰苦持久战,蒋谈乐反正无所谓,别烦她就行,所以她现在都在弈城上娱乐,也许是因为知道楼下就有一位不知深浅的弈城9段高手坐镇,蒋谈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要是放在从前,只要连输三盘,她就一定会高挂免战牌,弈城果然是一个1段就能屠杀段的血腥场所,蒋谈乐输了一晚上,等输到实在没勇气没脾气的时候,抬头一看时钟,竟然已经晚上9点半,蒋谈乐愕然,飞跑下楼,结果看到赵甲第刚收拾完狼籍厨房,似乎终于告一段落,蒋谈乐松口气问道:“好了?”

结果赵甲第说了一句让她倍感凄凉的实诚话:明天继续。

蒋谈乐欲哭无泪。

赵甲第挠挠头说东西我都放好了,你别乱动,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

蒋谈乐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齿道:下棋!

赵甲第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为难道不早了。

蒋谈乐心想他奶奶的赵甲第你别想拍拍屁股走人,今天跟你没完。她坚持道:下棋。

赵甲第只得跟着上楼,蒋谈乐指了指笔记本电脑,脸色可算不上和善,她的意思算是很明确了。赵甲第笑呵呵问道还是去跟你朋友对局吗,蒋谈乐摇头道去弈城,用你的那个大号。赵甲第头疼道要不换个小马甲,小马甲也很好玩的,挖个坑,弄个大炸雷把7段啊8段啊9段啊啥的全炸死。蒋谈乐只是稍微犹豫,就说必须大号。视死如归慷慨赴死的赵甲第同学实在扛不住这娘们跟赵砚哥母亲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气场和姿色,悲壮地先把蒋谈乐在弈城上战绩可怜的号退出,上了他的那个有大概两年时间没在弈城出现过的“国士无双”,蒋谈乐端着一杯咖啡坐在赵甲第身边,结果赵甲第一进弈城,立即炸锅。

整座弈城都疯了。

邀请对局的,私聊表达震惊崇拜敬畏的,在公共频道癫狂的,去论坛上两只手颤颤巍巍发帖爆八卦的。

无语的蒋谈乐抽空一瞅“国士无双”的战绩和胜率,红得让她一阵目眩。

赵甲第对谁都不理不睬,去韩国高手1房耐心地找人对局,既然有韩国职业棋手专门狙杀中国弈城高段,那他也不介意去专杀韩国职业棋手。

一两分钟后,蒋谈乐接到那位曾收到过赵甲第和唐文斌对局棋谱的围棋职业美女解说员,程滢,她兴奋道:“小乐,我刚从一职业9段朋友那里得知‘国士无双’上弈城了!这可是一年一遇的奇迹啊,你赶紧上弈城,速速围观。”

蒋谈乐捧着咖啡杯,望着天花板,彻底无语,轻声道:“呃,那个,小滢,他就坐在我身边。”

“啥?”程滢疑惑问道。

“就是他,那个国士无双。”蒋谈乐吞吞吐吐道。

电话那头,一贯淑女温雅的程滢发出一声尖叫。

蒋谈乐赶紧关掉电话。

再看已经心如止水开始一场对局的赵甲第,就跟看神仙妖怪一般

第101章 分别

那名韩国棋手是一大串英文,他显然知道赵甲第在弈城的无双地位,落子不急不缓,棋风酷爱实地,力求着法均衡,赵甲第却是落子如飞,看得蒋谈乐心惊胆战,从未有胜负心的她第一次如此对胜利生出无以复加的渴望,也许是因为这家伙是她的学生,不仅仅是那位高坐云端的网络棋坛大国手国士无双,也许是因为这年轻人在她费尽心血充满个人设计理念的里一通捣鼓,让蒋谈乐有了先收点利息的小女人心思。

韩国棋手以职业赛对局应战,步步为营,赵甲第却是一直羚羊挂角,不缠战,不恶斗,见身旁蒋谈乐一脸紧张,端着咖啡杯半天都不去喝一口,对于她今天的义举心怀感激的赵甲第就边落子边讲解棋局,蒋谈乐似懂非懂,但对于他每每精准猜对手落子和布局企图,愈发感慨,也许是因为赵甲第要讲解分了心,韩国棋手陆续抓住机会将赵甲第两块孤棋中占得先机,左边棋盘上让人眼花缭乱的连环手筋更是引来弈城一阵叹为观止,只不过国士无双两年不上弈城威名却是不降反升,再没有哪位观战的9段高手敢放出国士无双不输我必退出弈城的豪言壮语,赵甲第一路摇摇欲坠,但最终走势却仍然扑朔迷离,在弈城棋手眼中固执认为天晓得擅于祭出杀手锏的国士无双何时会亮出妖刀。

韩国棋手愈到后面,下棋愈是谨慎,试图滴水不漏地将棋盘优势扩大到终盘,蒋谈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几乎整个人都靠在赵甲第身上,端着凉掉的咖啡,一脸沉重肃穆,神情煞是可爱,赵甲第下棋一直被枯瘦男人要求一丝不苟坐如钟,腰板挺直,不管蒋谈乐是否听得明白,继续给她解说官子,突然发现她身上香味实在熟悉,让赵甲第又是一阵不可抑制的蛋疼蛋疼蛋疼,心想你他妈的长得像也就罢了,怎么跟那女人连香水都喜欢一个牌子一个麝香基调,有点心神不宁,他干脆从电脑屏幕上转移视线,扭头笑道蒋老师你说该下哪里,蒋谈乐是两眼一抹黑,无比紧张,涨红着脸摇头说我不知道,赵甲第眯着眼睛说别怕,你说下哪里我就下哪里,蒋谈乐根本不曾想这个家伙眼角余光其实停留在她的雪白胸口,因为是居家服,有空调,她穿得并不严实,27年来一直无人问津的胸口风光旖旎春色,她指了指屏幕上的棋盘试探性问道下这里?赵甲第笑而不语,她赶紧转口换了个地方,赵甲第依然不说话,她一赌气,随便指了一个地方,赵甲第竟然果真如她所“仙人指路” 落下棋子,弈城网络上一片哗然,那名韩国棋手更是明显停顿很久,陷入沉思,蒋谈乐定睛一看,面红耳赤,知道就连她也知道这个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大昏招,可弈城,却还是一片思考,起码一半棋手都以为是暗藏玄机的杀招,倒是顶尖选手和最菜的底层玩家在那里扼腕叹息,有蒋谈乐的指点,胜负本在五五之间的赵甲第兵败如山倒,终于弃子认输。

赵甲第一脸轻松,猛抬头,发现端庄高雅的美女老师蒋谈乐竟然是泫然欲泣,红着眼睛,把精致瓜子脸躲在咖啡杯后头,像个犯错的小女生。

赵甲第安慰道:“输一盘棋而已。”

蒋谈乐还是无动于衷,继续深深自责,不可自拔。女人一旦钻牛角尖,一般都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

赵甲第只好继续开解道:“我在弈城下棋基本上都会先输一盘。不信你去看公共频道和弈城论坛的评论。”

蒋谈乐半信半疑去看了一下,果然都是说此大散仙果真是国士无双,大部分弈城人都在感慨接下来就又要是此獠的20连胜了。让蒋谈乐很奇怪的是几乎没有人因为赵甲第的失手对国士无双的真实性和实力产生些许质疑,偶有棋手点出国士无双的昏招,也瞬间淹没在赞美惊叹和崇拜的大浪潮中。赵甲第趁热打铁道: “我小时候学棋的第一天,就被灌输一个道理,一名棋手,能输,比能赢要更难一些。我在弈城5、6和7段的时候都会故意下出几手最大昏招,然后试图翻盘,不过都输了。所以蒋老师别放在心上,接下来这段我在你家熬药做膏方的时间里,就等着看我连赢20局。”

“能赢吗?”蒋谈乐怯生生道,哪里还有白天身为英语老师的自信和身为大美女的骄傲。

“试试看才知道啊。”赵甲第无语道,对于蒋谈乐一沾上围棋就变身弱女子实在有点不适应。能否连赢第一点都不关心,坐在棋局前,就会古井不波雷打不动,这才能下出纪念局,再者被那位枯黄国士蹂躏十多年,赵甲第的心态足够坚韧。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一名隐世大国手一对一连续指点十几年的幸运儿,以前赵甲第视作理所当然,现在越来越珍惜这份一辈子注定只此一回的幸运。

“还下吗?”蒋谈乐终于良心上不那么愧疚,笑着轻声问道。

“不下了,我教你下一盘。”赵甲第摇摇头,退出弈城,指了指茶几上的做工良好的榧木棋盘。

蒋谈乐有点犹豫,因为她终于知道眼前年轻人浮出水面一部分的实力,知道当初拉唐文斌做枪手实在太荒谬滑稽,与赵甲第对局,难免有点自惭形秽。赵甲第却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坐在蒋谈乐对面,拈起一枚温润圆滑的白色永昌棋子,他很喜欢这种握着棋子触手微凉的感觉,无路可退的蒋谈乐只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依然是很马马虎虎的水准,不过幸好赵甲第很照顾她的颜面,并不凌厉,就像一位浸淫半生棋局的老人牵着一个初学者的手,循循善诱,下棋的时候赵甲第并不多话,哪怕蒋谈乐棋力再弱落子再差,也不会露出丝毫不耐烦和轻视,棋局结束,蒋谈乐如释重负,手心满是汗水。赵甲第这才开始复盘,一子不差,复制完成整个棋局,记忆力不可谓不惊艳,赵甲第讲棋的时候娓娓道来,胸有成竹,让蒋谈乐有一种“道者深方能言之浅”的感悟,赵甲第并不会自恃棋力就居高临下的温和语调,让蒋谈乐很放松,一局手谈,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产生“手谈有乐”的感觉。

赵甲第在晚上11点离开公寓,坚持自己打车回去。

蒋谈乐当然不可能挽留一个男人在她的小窝过夜,何况这家伙还是她的学生,不过等赵甲第走后,她坐在沙发上,喝着温热咖啡,怔怔出神,终于记起去把手机开机,程滢无数个电话和无数条短信,打电话过去,那边美女职业棋手笑骂道好你个蒋谈乐,竟然身边藏着这么位高人也不敢好姐妹透露一点风声,你还想不想活啦。蒋谈乐笑道上次不是给你传过棋谱吗,那个大国士无双就他啊。程滢惊讶道我还以为只是业余棋手,只能怪这家伙隐藏实力,蒋谈乐,你老实交代,国士无双的昏招是怎么回事。蒋谈乐坦白交代道是我让他下的。程滢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冲动,毫不客气骂道蒋谈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到底跟国士无双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他在弈城为你故意输一盘,再不说我就要立刻提刀来见你了。蒋谈乐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程滢听完后思量片刻,感叹道原来是又一个柁嘉熹啊。蒋谈乐当然知道91年出生却跻身中国棋坛前十被好事者称一声柁老的络腮胡子第年纪比他大点,看上去也比他年轻一点,下棋的时候也比他帅一点。程滢笑嘻嘻道该不会你们有师生恋的苗头吧。蒋谈乐愣了一下,拿着手机趴在沙发上盯着榧木棋盘,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对小屁孩没想法。

两个女人唧唧喳喳聊了足足一个半钟头,程滢见赵甲第不像是有兴趣参加围甲和被中国棋院招安的散人,忍不住扼腕痛惜,蒋谈乐也懒得安慰,挂掉电话,洗了个澡,不知为何,可能是太小的缘故,总觉得弥漫了那个年轻人的浓郁气息,让蒋谈乐洗澡的时候有种被偷窥的感觉,十分娇羞,披着浴巾美人出浴后,更是连茶几上的棋盘看都不敢看一眼,习惯裸睡的她也刻意穿上许久不曾临幸的睡衣。

第二天赵甲第来得很早,继续在一楼厨房忙碌。蒋谈乐今天没课,耐心等着赵甲第闲暇下来的网络对战。吃过午饭,赵甲第被等不及的美女老师去二楼下了一盘,险胜。下楼捣鼓了一下午,吃完晚饭又被蒋谈乐拉去弈城对局,大胜。

晚上即将大功告成的赵甲第则继续教她下棋,不急不躁,让蒋谈乐受益匪浅,有种顿悟的欢快。

第三天,赵甲第忙了一上午,上午有课的蒋谈乐中午急匆匆从学校赶回来,说要送赵甲第去浦东机场,因为这家伙亲口告诉她这些中药是要送给即将出国的女朋友,开着奔驰轿跑,赵甲第亲手将一袋辛苦了好几天的东西交到沐红鲤手上,因为秦沐两家不下十位的长辈都在浦东机场,准丈母娘秦晴只给了沐红鲤短短十分钟溜出来去见赵甲第,沐红鲤拿着赵甲第的心血红着眼睛,扑到他怀里哽咽抽泣,赵甲第就这么抱着她抱了十分钟,沐红鲤被母亲催促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赵甲第来到蒋谈乐找到的一家靠窗的咖啡馆,看着一架架飞机冲入云霄,有点他这个年纪再城府成熟也不可能避免的伤感。

蒋谈乐轻轻拿着咖啡勺搅拌,有点心不在焉。

第102章 报复

按照常理来说,赵甲第在蒋谈乐小窝完成任务后就必须全身而退,与她撇开关系,但喝完咖啡坐进她的银灰色轿跑,还是一语不发,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而蒋谈乐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似乎无伤大雅的蜻蜓点水后就要分道扬镳归于平静,一路上两人很有默契的沉默,蒋谈乐只教两个班英语,一个星期加在一起也就8节课,身为老校长的孙女,一般来说没课时去学校签到是额外的事情,而不是义务,虽然她一直不怎么喜欢利用特权,但不代表院领导就没悟性,所以对于今天蒋谈乐的缺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甲第下午没有专业课,坐在副驾驶席上,犹豫一下问道蒋老师要不最后陪你下盘棋,蒋谈乐脸色平静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过原本开往杨浦校区方向转到了她的,两人进了公寓,赵甲第穿着那双俨然是他御用鞋的白色棉拖来到2楼,他刚在榧木棋盘前坐下,蒋谈乐指了指沙发上的笔记本笑道你还是先上弈城下两盘,我想看看你能连胜到什么时候。

赵甲第言听计从,依然是进入弈城韩国高手房,第一盘是一场艰苦鏖战,赵甲第执黑在收官阶段斩杀对方一条蜿蜒半个棋盘的白色长龙,惊险取胜,至此,国士无双已经在弈城复出后连胜三局,其实当赵甲第登上弈城,这一盘对局便吸引了破千高段棋手的观战,第二局,是一名不显山不露水的韩国9段棋手,依然有潮涌般的棋手涌入房间,弈城系统几乎瘫痪,赵甲第执白,20秒一步的网络快棋,双方都是以杀止杀,酣畅淋漓,蒋谈乐紧盯着屏幕,当韩国棋手弃子投降,几乎挨着赵甲第的她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略显疲态的赵甲第想要拒绝一名韩国棋手的邀战,是一个在弈城很陌生的,蒋谈乐笑着说再下一盘就一盘,正襟危坐的赵甲第苦笑着答应,执黑开局,颇有前五十手弈城第一的气势,只是对手中盘和官子实力堪称赵甲第网棋对局以来的最强,白棋最终凭借中腹天马行空的一劫,棋筋抽通,顿时将国士无双的满盘经营立马腰斩,成就一盘经典逆势翻盘的纪念局,弈城国人棋手俱是扼腕叹息,国士无双的第棋力盲目信任的蒋谈乐一脸呆滞,赵甲第对着棋局,握紧拳头,脸色并不好看,深呼吸一口,抬头对蒋谈乐自嘲道不好意思牛皮破了,蒋谈乐有点心酸,低头不语,赵甲第没有说话,而是破天荒要求再战,对方欣然应允,蒋谈乐重新拾起信心,可是这一盘不仅跌破了蒋谈乐这个学了很多年围棋还是初学者功力的门外汉,更让弈城对国士无双大加推崇的棋迷大为受伤,因为国士无双棋至中盘便告崩溃,那个不知名韩国棋手的杀棋功夫堪比顶尖大国手,一名观战的国内职业年迈强9段在现实中对一旁早已跻身巅峰的弟子感慨道,此人太像当年的曹燕子了,国士无双危矣,老人的弟子对着棋局也是皱眉,难道是他?老人自然知道弟子嘴中的人是谁,笑道如果真是他,那就有趣了。赵甲第沉默不语,只是偏执要求再战,这一局堪称惊心动魄,双方几乎比拼了一名棋手所有的棋力,先手布局,对手筋和定式的认知和感觉,中盘绞杀,官子的强大计算力,棋到终局,一直是锱铢必较,似乎此人就像谢赫之于李昌镐一般是赵甲第的苦手,赵甲第以半目告负。国士无双连输三盘,但赵甲第似乎忘了弃子认输,一直对着棋盘,怔怔出神,蒋谈乐是第一次看到势如破竹的赵甲第一头汗水,脸色苍白,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年强人的胜负心和他的浓重如永昌黑棋棋子那如墨的执念。

赵甲第紧紧抿起一直被沐红鲤调笑象征生性凉薄的嘴唇,试图再战。蒋谈乐猛然神经质地一把合上笔记本,将电脑一把扔掉,砸在地板上。

赵甲第神情刻板地抬头,望着脸色甚至比他还要没有血色蒋谈乐,似乎有点不理解,有点惨淡地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我不是没有赢的机会,再下一盘,好不好?”

蒋谈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这几天一直如此,看他在弈城摧城拔寨是如此,与他在榧木棋盘上对弈手谈更是如此,即便在浦东国际机场的咖啡馆,她闻到的也只是他身上的这股味道。她知道自己也许将来有一天,会逐渐模糊他的脸庞,但绝不会忘记他下棋时的味道。蒋谈乐面对赵甲第的征询,摇头道:“我不准你再下。”

赵甲第并没有去争取,只是安静望着她,蒋谈乐红着眼睛,轻声问道,你为什么答应要下第三盘,你如果不下的话,你就不会输,你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国士无双。赵甲第平静道,是你要我下的。蒋谈乐似乎下了一个重要决定,死死盯着眼前准确身份应该是她学生的年轻男人问道那你是为我赢的吗,是为我输的吗?赵甲第点点头。蒋谈乐闭上眼睛,脸上浮现一抹妖艳的绯红娇羞,呢喃道,那你输了棋,赢了我,起码今天是,赵甲第,不要给我后悔的机会。赵甲第无动于衷,岿然不动。蒋谈乐等待许久,猛然睁开眼睛,恼羞成怒质问道,赵甲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你还要故作姿态到什么时候。

赵甲第笑了笑,那张看似憨厚平庸的脸孔出现一种蒋谈乐很陌生的神色,那是一种让蒋谈乐心颤的城府腹黑,**裸,他眯着眼睛轻轻玩味道,你是老师,我是学生,而且我还有一个女朋友。蒋谈乐冷笑道,哦,既然这样,那当我什么都没说,你滚吧,以后别再来这里。赵甲第此时有着恐怕连很多死党都没见识过的坦诚,伸出一只手,缓慢地撩起蒋谈乐衣服,一点一点攀上,直到握住这位美女老师一座比永昌棋子更温润腻人的胸脯山峰,不大,但也不算小巧,更没有郭青牛所说的陷手瑕疵,赵甲第缓缓道,其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很不喜欢你这张漂亮的脸,后来成功接触到你,就更不喜欢,不喜欢你的气质,身材,穿着,嗓音,甚至是香味,尤其是英语老师的身份,但越是不喜欢,我就越想接近你,如你所想,我接近你,就是要操你。蒋谈乐听着再直白粗陋甚至是流氓不堪的语句,非但没有翻脸,反而有一种病态的兴奋,身体已经被侵犯的她微微颤抖,却没有丝毫抗拒的意图。赵甲第身体前倾,把她的身体压着沙发靠背,说道我的确很无耻,不过你跟我一路货,很贱。蒋谈乐悄悄娇喘,双手撑在沙发上,死死攥紧。赵甲第粗暴地脱掉她外套,直接将她碍事的雪纺衬衫撕开,几颗纽扣坠落一地,娴熟解开她那件后扣式内衣,咬着她的精致耳垂冷笑道蒋老师,是你这个贱货先勾引我的,是你非要捅破那层纸,我本来以为起码还要一两年时间的酝酿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你说你以后怎么做我的英语老师,在床上教我吗?蒋谈乐脸上病态的绯红愈发妖媚,似乎在竭力保持镇静。赵甲第继续打击她的道德底线,冷笑道我很好奇蒋老师**声是用中文呢还是英语。

蒋谈乐突然说道够了。赵甲第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歇。蒋谈乐轻声道,我知道你没有胆量做畜生的,就不要再逞强了,小屁孩。赵甲第大怒,却隐忍不发,手上力道却是加重,蒋谈乐微微皱眉,笑了笑,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妩媚,出人意料地一把将赵甲第推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望着措手不及的赵甲第,两人对视,谁都不肯退缩。赵甲第骂了一声贱货,蒋谈乐突然发疯一般去脱赵甲第的衣服和裤子,反客为主,硬生生有种要逆推赵甲第的强势,赵甲第也没有客气,还以颜色,就要去脱蒋谈乐的裤子,结果蒋谈乐大笑起来,趴在赵甲第**身躯身上,笑得很得意,得意中又有点哭腔,把原本孽畜阴戾一面爆发出来的赵甲第也给弄得停下动作,他问道你怎么了,蒋谈乐神情又是一变,扭动着上半身空无一物的雪白滑嫩躯体,妩媚道我来例假了,你想闯红灯吗?赵甲第忍不住大骂一声贱货,却没有推开她,蒋谈乐脸蛋摩挲着赵甲第的脸颊,哈哈笑道,要不然我怎么敢这么不知廉耻。赵甲第几乎心如死灰,望着天花板,果然长得跟那娘们像的女人,都是贱货。蒋谈乐微微仰起头,盯着他的脸,神情复杂道,可你还是赢了,不是吗。蒋谈乐继而媚笑道,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谓的棋在棋盘外,赵甲第啊赵甲第,你个混账王八蛋,还真懂得抓女人的软肋,我估计你不是被女人彻底伤过就是混迹花丛很多年吧。赵甲第干脆闭目养神,从一个良家到不能再良家的女人转变成一个比婊子还要婊子的蒋谈乐却没有放过赵甲第的意思,继续道你老实交代,跟我很像的女人,是谁。赵甲第没有说话,蒋谈乐冷笑道,是你初恋,还是你后妈。赵甲第睁开眼睛,盯着这个不知道是运气还是直觉一语中的女人,蒋谈乐一脸鄙夷道,真有出息。赵甲第平静道别逼我。蒋谈乐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笑话,继续一脸蔑视道怎么,想操我,来啊,你不是说我是贱货吗,我就是啊,要不然一个女人会跟她的学生脱光了衣服躺在沙发上谈人生,你不操你还他妈是个男人吗。赵甲第深呼吸一口,显然已经濒临忍耐极限,蒋谈乐轻声说了一句,终于点燃最后的火药桶引线:我没有来例假。

赵甲第一个翻身就把她给上了。

蒋谈乐在被上的时候,接到程滢的电话,她竟然接起电话,一边迎合赵甲第,一边和闺蜜聊着有关国士无双的话题,直到她的喘息浓重到让对方都察觉到不同寻常,这才急匆匆挂掉手机,投入她明明是第一次却宛如如狼似虎年纪少*妇一般圆滑自然的战场。

内媚的尤物。

是她主动要第二次,在地摊上,还有床上的第三次。

当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终于接近尾声,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赵甲第靠着床抽着烟,蒋谈乐替他拿着一只茶杯,当做烟灰缸。

“你以后怎么办?”赵甲第问道。

“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呗,你以为呢,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跳楼来威胁你负责,死皮赖脸要跟你在一起不成,你没那么大魅力。说实话,你长得真不咋的,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蒋谈乐一脸随意道。

赵甲第哦了一声。

“赵甲第你果然是头畜生。”赵甲第跟她一般云淡风轻,蒋谈乐反而怒了。

“你不是说被狗咬吗,你难道还奢望畜生多有良心,再说,你他妈的一个贱货不比我好到哪里去。”赵甲第笑了笑。

“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蒋谈乐也笑了。

“你说说看,我以后好发扬优点。”赵甲第确实很好奇。

“不说了,没劲。”蒋谈乐兴致索然。

“你有病。”赵甲第脱口而出,这个女人脑子要没病,绝不会跟他一起滚大床。

“我没病,有病的是我那个跟小姨子外遇的爸,还有我那个一气之下就红杏出墙的妈。”蒋谈乐冷笑道,眼神冰冷。

赵甲第把她手里的茶杯夺过猛地砸到墙壁上,一墙的破碎,狠狠盯着一脸浓郁疑惑和些许忐忑的蒋谈乐,骂道:“你个傻。”

“傻你也操?”蒋谈乐恨恨道。

赵甲第抬起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蒋谈乐红着眼睛,眼眶湿润,抬起头,一点都不退缩。

赵甲第却是轻轻揉着她脸颊,苦笑道:“我们都有病。”

蒋谈乐破涕为笑。

赵甲第柔声道:“傻,以后别给别人操了,我会吃醋的。”

蒋谈乐从他手上抢过半截烟,抽了一口,很老道娴熟,道:“你算哪根葱,管得着?”

赵甲第使劲揉了揉脸,点头道:“我操过,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你要是愿意被人操,我是管不着,但我能向你保证,会当晚就打断那个男人的三条腿。”

“又吹牛,跟20连胜一样,谁信啊。”蒋谈乐不屑道,但眼中,却有一股软弱和温暖。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在弈城跟我对局的那个家伙是李世石。”赵甲第平淡道,“你觉得现实生活中,有几个男人有李世石在棋坛的地位?”

蒋谈乐错愕,随即赌气道:“那我今晚就去跟他上床。”

赵甲第忍不住又想扇她耳光。

蒋谈乐伸出一只手,握住赵甲第的命根子,媚笑道:“吓唬你的,老娘会为你守身如玉的,你难道没瞧出我是性冷淡吗?今天愿意被你骑,纯粹是老娘实在不想再当老处*女了。”

赵甲第挠挠头道:“那咋没有落红这玩意?”

蒋谈乐差点扭断赵甲第的小**,带着哭腔道:“赵甲第,你他妈的狼心狗肺!”

赵甲第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逗你玩呢,看你还敢不敢吓唬人。”

蒋谈乐依偎在他怀里,把烟还给赵甲第,闭上眼睛道:“其实我知道你除了对你女朋友,对其她女人,都是在很阴险很本能地下棋,是在布局,当不得真,但我乐意,谁让我是不要脸的贱货。”

赵甲第抽着烟,没有承认没有否认。

第103章 看星星

好的纪实小说往往看似荒诞,其实远比余大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此类感慨类雄文要来得深刻,赵甲第下床的时候还觉得这人生真他娘跌宕,简直比小说还有艺术性,怪不得黄华这资深小白脸会要泡文青美眉替他写传记。一个隐藏了十多年阴戾怨气的神经病和一个嘴上说腻烦了老处*女其实也有本辛酸史的疯子,根本就是一拍即合,不过下了床,蒋谈乐就立即恢复知性优雅的一面,完全不像跟赵甲第有染的女人,典型的双重人格,叫外卖吃晚饭的时候神情自若,只是漫不经心问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女朋友吗,赵甲第笑笑道,现在不好回答,等我结婚,你就知道答案了,蒋谈乐一只手托着腮帮一只手捣鼓着饭碗,盯着赵甲第问你的意思是说等你一旦结婚,我这种货色就会出局。

赵甲第没有解释什么,蒋谈乐只是很好奇道我想知道你的家庭情况,赵甲第瞥了她一眼,继续沉默,蒋谈乐不依不饶打趣道莫非比我家还不堪,真是可怜的赵甲第,本来以为我够悲剧的了,没想到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干一杯。蒋谈乐端起了酒杯,她一直是个生活很精致的女人,精致到连闺蜜们都觉得有点畸形的地步,洁癖,简洁,素雅,拒绝一切污秽,从咖啡豆到红酒,蒋谈乐都力求最好,可正是这样一个完美主义者,却在男女关系上表现出骇人的一面,赵甲第没有去碰那杯蒋谈乐给他倒的红酒,没那个雅致,一直憎恶赵三金附庸风雅的调调,再者确实有点担心这娘们在酒里下了砒霜安眠药什么的,天晓得会不会她恼羞成怒来一个同归于尽,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美女英语老师,当然,身体是很再熟悉不过。

蒋谈乐对赵甲第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的冷漠非但不恼火,貌似反而很中意,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受虐倾向嫌疑,继续挑衅赵甲第,尝了一口绵醇红酒,慢悠悠道看你前面的表情就知道是个被伤过的孩子,要不然心理也不可能这么畸形,竟然敢对我有不轨企图,还付诸行动地步步为营,仔细想一下,讨厌我,或者说像我的女人,又不肯上英语课,高考英语拿零分,不惜毁掉别人眼里最大的转折点,让我猜猜看,你初恋是英语课代表,还是你后妈是英语老师。赵甲第冷声道蒋谈乐你说够了没有,以你的家教难道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蒋谈乐挑了下漂亮的眉头,这好像是赵甲第第一次喊她名字,是愤怒的征兆吗,蒋谈乐怡然不惧,很没有教养地笑嘻嘻道我有什么家教,都说言传身教,结果你看看我爸妈私生活上的德性,像是教书育人的园丁吗,哦,忘了告诉你,我妈就是我爸的学生,我妈妹妹也就是我爸小姨子或者说我的阿姨也一样,家教修养什么的,我装起来可以很淑女很端庄,可骨子里,真没有这些听上去就很神圣崇高的东西。既然都是师生恋,我觉得咱们这对狗男女算纯洁的了。赵甲第只顾风卷云涌解决饭菜,故意冷落蒋谈乐表现出来的阴暗面,蒋谈乐似乎最受不了他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态度,把酒杯用力放在已经把榧木棋盘移走的茶几上,骂道赵甲第你别跟我装成熟,你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下半身动物。赵甲第叼了根烟道,有没有长齐,你会不知道,别睁眼说瞎话。还有,别他妈他妈的,你一个把小半个学校男生弄得魂不守舍的漂亮老师,说这些脏话口头禅,也不觉得别扭?终于得到回应的蒋谈乐心满意足,她并不饿,没有怎么动筷子,望着赵甲第妩媚兮兮笑道怎么,还是希望我摆出端庄贤淑的一面,是不是这样你才有见不得人的征服欲和成就感?赵甲第翻了个白眼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一个怨妇,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同类,就非得拉着我一起陪葬。蒋谈乐打了个响指,微笑道真聪明,不愧是在弈城连输三盘都显得悲壮气势的国士无双。赵甲第眼神一黯,蒋谈乐见到他这神情,可能是良心发现,破天荒没有继续挖苦下去。

赵甲第晚上要去给司徒坚强做家教,蒋谈乐亲自开车送他到小区门口,说会等他回去,赵甲第没当回事,只是对这个八成是人格分裂的女人说你要等就等。

进了房子,还是扎朝天辫的萝莉小果儿开的门,赵甲第在胡璃这些死党眼中是学习好围棋牛掰打架凶猛的存在,但却有很多小遗憾,除了在曹妃甸海边拿着救生圈扑腾很久还是不识水性,再就是小时候晕车留下的后遗症,导致现在还对考驾照视作洪水猛兽,而没有孩子缘更是他的软肋,就像眼前小萝莉,好歹也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一直对赵甲第不冷不热,最多就是打赏给他一个天真无邪的礼貌笑脸,在赵家村,赵砚哥那一代的屁孩,对赵甲第也一直敬而远之,赵甲第对此深表无奈,想到郭青牛说针对少*妇下手就要拿她们的孩子做突破口感到遗憾,感慨这辈子估摸着是没有蝈蝈那般妇女之友的风采了。

司徒坚强现在是一节课都不落下,用心程度堪比任何一位尖子生,甚至偶尔在学校上晚自习晚了就干脆在学校寝室睡觉,彻头彻尾成了浪子回头的典范,让一群死党对他突如其来的改邪归正感到痛心,渐渐打消了喊他抽烟打架喝酒飙车的念头,关系难免不比从前,不过司徒坚强一点都不可惜,给人感觉是他整个人瞬间就长大起来,赵甲第按部就班给他巩固高三课程,其实这个时候大体已经学完高三课程,只不过司徒坚强毕竟底子差起步晚,赵甲第还是努力给他打好基础,跟马尾辫是截然不同的两套补课方式,两个钟头的关键点讲解,还有一个钟头的快速解题训练,半个钟头数学,半个钟头某项理科,一张试卷不管难度如何,赵甲第都会让司徒坚强力求在半个钟头内做最多的题目,一开始家教的时候司徒坚强很不适应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蛮横方式,不过咬牙熬过起初的浑浑噩噩,等基础扎实起来,对赵甲第的解题技巧掌握娴熟后,就越来越喜欢这种闪电战,赵甲第一开始就摊开讲明要打好速度战,就要有题海战做到吐的觉悟,司徒坚强没打退堂鼓,愈战愈勇,于是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成绩在老师眼中就是扶摇直上,近期模拟考中稳步上升,虽然离尖子生还有一段距离,但所有任课老师都发现了他的巨大潜力,这对一直头疼司徒坚强游手好闲的班主任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剂,格外关照几位老师对司徒坚强重点对待,而且身为班长的袁树也会偶尔为他解答疑惑,司徒坚强没理由不在期末考试中拿个大红包。

家教完毕,已经将近晚上11点,蔡姨还是没有回来。司徒坚强开着窗跟赵甲第一起抽烟,他现在差不多已经戒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适当给自己放松一下,他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却似乎足足年长一辈的偶像人物,笑道:“师傅,现在袁树可是越来越漂亮了。怎么说呢,以前咱们马尾辫班长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谁都知道娇艳欲滴,但现在就是开始绽放了。你是不知道她下楼做操的时候多少牲口流口水,眼睛全直了,而且她好像晚上还会去操场跑步,那时候操场真是人山人海。”

“你帮我看着点。”赵甲第笑了笑,不以为意。

“这个自然,谁不长眼我抽谁,知了戚皓这两个现在对我马屁的紧,我都不需要亲自出手,他们读书是废渣,但拾掇人贼勤快,上者劳人下者劳力,师傅你的话真他娘是金玉良言。我那些语文老师和政治老师算了白瞎了。”司徒坚强一脸得意和崇拜。

“你觉得袁树有没有机会拿高考状元?”赵甲第问道。

“真不好说,毕竟我们西南位育就算在区里也只是四五名的样子,完全不能跟上中、华师大二中和复旦附属这些市第一档高中比较,不过我想袁树明年高考只要发挥稳定,全市前十名是可以保证的,我们班主任说袁树的任务是保十争五。”司徒坚强略微为难道。

赵甲第点点头,大致心中有数。门外传来声响,赵甲第知道是蔡姨回来,让司徒坚强继续复习,他走出房间,想要跟这位女王气质无可匹敌的女人告别一声就离开,没想到蔡姨示意他坐下,蔡姨慢慢煮茶,手法优美,一道道程序充满出尘的美感,她并不急于跟赵甲第谈事,赵甲第也耐着性子,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一直不介意姿态低一点再低一点,也许是蒋谈乐道破天机,赵甲第有意无意都会在棋盘外步步为营,绝非表面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散淡风格,蔡姨终于开口道:“小强给了你五十万炒股?”

赵甲第点头道:“是的。”

她瞥了眼赵甲第,笑容玩味,“你还保证半年后翻一番?”

赵甲第挠挠头,还是点头。

蔡姨递给他一杯茶,龙井茶,可惜没有杭州老市井钟爱的虎跑泉水,至于龙井,当然不会是现在泛滥成灾的浙江龙井,而是从老茶农手里购得的狮子峰龙井,笑道:“好大的口气。”

赵甲第犹豫了一下,问道:“蔡姨敢不敢也交给我50万?”

蔡姨神情古怪,优雅喝了一口茶,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赵甲第干脆利落道:“那就算了。”

蔡姨微笑道:“你缺钱?”

赵甲第狠狠点头,诚实道:“很缺。”

早就识破小秘密的蔡姨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手腕戴表的位置,道:“你可不像缺钱的人。”

赵甲第苦笑,没有解释什么,言多必失,尤其是跟这样大智近妖的女人。蔡姨跟杭州的女老板方姐不一样,再者他现在也没有光头郭青牛撑腰,两者气场孰高孰低显而易见。

蔡姨等赵甲第抬手喝茶的时候,问道:“你敢要多少?”

是敢,而不是问赵甲第想要多少。

赵甲第握着茶杯,悬在空中,在酝酿,难道直截了当说女王阿姨你要不给我一两个亿吧,万一被扫地出门怎么办。蔡姨远比蒋谈乐要来得更有份量,更值得如履薄冰地去放长线钓大鱼。

蔡姨安静等待。

赵甲第一番复杂思量,试探性轻声道:“一千万。”

蔡姨神色平静如水,笑道:“要不再加一个零?”

赵甲第顿时一口茶喷出来,溅到蔡姨身上些许,蔡姨勃然变色,气势逼人,却随即被赵甲第一句话逗乐,“蔡姨,得,您啊既然一点不把钱当钱,干脆加两个零算了。”

蔡姨放下茶杯,掏出丝巾,轻轻擦拭,道:“等你帮小强赚到第一桶金,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一千万。”

赵甲第问道:“当真?”

蔡姨却是回答都不屑。

自讨没趣的赵甲第喝完一杯茶,就自动起身告辞,蔡姨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赵甲第出了小区,看到蒋谈乐的那辆奔驰果然还停在原来位置,叹了口气,走过去见到这娘们竟然睡着了,敲了敲车窗,见没反应,赵甲第就准备闪人,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刺耳车笛声,赵甲第每走出去一步她就按一下,无奈的赵甲第只好折返坐进车子,蒋谈乐说学校都关门了你还回去,赵甲第说要不然你让我睡天桥底下去啊,蒋谈乐媚笑道怕什么,睡姐姐家,蒋老师晚上在大床上给你说英语。赵甲第又忍不住骂了一声贱货,可蒋谈乐那张哪怕在同窗数年的闺蜜面前也保持很好的精致面具一旦撕开,貌似就完全没有良家女人的廉耻可言,笑得花枝招展,娇声道你个小王八蛋不就喜欢蒋老师的不要脸嘛,赵甲第你别瞧不起我,没资格,我还他妈瞧不起你这种连女老师也敢上的畜生呢。赵甲第狠狠拍了一下蒋谈乐的大腿,怒道别他妈他妈的,信不信我抽你。蒋谈乐一百八十度转弯,倾斜着身子小鸟依人说了一个好字。赵甲第彻底没辙,抽烟,蒋谈乐说给我一根,赵甲第丢给她一根,蒋谈乐一看,笑道抽中华烟还要去做家教,该不会是一肚子坏水吧。赵甲第头疼道蒋谈乐你别唧唧哇哇,等下我让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蒋谈乐笑了,说没听说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的吗,赵甲第盯着她道我就纳闷了,蒋谈乐你是不是真有神经病啊,怎么说话比谁都流氓,要不我先陪你去看心理医生。蒋谈乐哈哈大笑说没用,我心理学比一般心理医生还厉害,只有我给他们讲课的份。赵甲第抽着闷烟,觉得当年胡璃和杨萍萍也算闹腾了,比起眼前这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蒋谈乐嘴角冷笑道怎么怕了,敢不敢陪我去酒吧然后上床,不敢现在就滚下车,少在我面前装道貌岸然正人君子,我都想吐。赵甲第也冷笑道好啊,去了酒吧,我们喝点酒尽兴,然后去洗手间翻云覆雨去。

蒋谈乐一点不废话,开车直接来到恒隆大厦的,地下车库停好车,乘坐电梯到了酒吧,直接要了瓶菜单上最贵的红酒,然后她说去趟洗手间,结果等买单的时候,赵甲第发现这娘们竟然很不仗义地没了踪影,幸亏他卡里有点余额,心想就当破财消灾,很出奇地没有丁点儿生气。半个钟头后,赵甲第差不多喝掉半瓶酒,准备离开酒吧,发现蒋谈乐站在他身后,一脸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眼神却很复杂。赵甲第嘲讽道怎么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到家睡觉了。蒋谈乐平静道我先到车上捧腹大笑了几分钟,然后有点愧疚,怕你因为付不起钱被保安打断手脚丢出酒吧,就上来准备给你收尸。赵甲第盯着她瞧了半分钟,说道别愧疚了,你要愧疚我岂不是羞愧至死了,喝不喝,不喝我们就走,要喝,你继续点酒,埋不起单大不了咱们喝霸王酒,蒋谈乐笑道喝啊,我还等你到洗手间临幸我呢。赵甲第斜眼看了她一下,说你可以别这么作贱自己吗。蒋谈乐坐下来,猛灌了一杯,不吭声。

她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倒,半瓶酒很快空荡荡,她又要了一瓶,不过这次是她刷卡付钱,刷完卡就把卡砸向赵甲第,醉醺醺道说这是包养你的,赵甲第,搞清楚,是我上了你,不是你上了我。

蒋谈乐虽然有喝红酒的习惯,但酒量其实很差,和赵甲第喝掉第二瓶后就不省人事,却愣是强忍着不吐,固执得让赵甲第都感到匪夷所思。

搀扶着她走到停车场,结果一吹风,她就挣脱开赵甲第,跑到角落呕吐,吐出苦水,赵甲第想过去给她拍拍后背,她喊道赵甲第你给我死远点。最后他们是打车回到那个公寓,可见蒋谈乐还没疯到拿两条性命开玩笑,一进公寓,蒋谈乐就想扮演荡妇的角色,要行鱼水之欢,但是赵甲第冷冷一句“我不想你吐我嘴巴里” 把她打回原形,她跑去洗手间继续吐,赵甲第蹲在洗手间门口抽烟,蒋谈乐吐完了就坐在地上,挪了挪,靠着门,跟赵甲第面对面。赵甲第轻声道是不是喝醉了才能清醒,你这么报复你爸妈有意义吗。蒋谈乐伸出手,赵甲第把烟递过去,她抽了一口,说道你懂个屁,别跟我扯大道理,我听了二十多年,一听就恶心,小心吐你一身。赵甲第自嘲道我跟你刚好相反,从小就没谁愿意跟我讲大道理,倒是跟你很像的那个娘们派人绑架我后,两个绑匪动刀子前叨咕了大半夜的大道理给我听,现在想想看还真有点怀念。蒋谈乐把烟递还给他,冷笑道你又吹牛,你能换一个正常点的借口安慰人吗,还绑架,你怎么不说是你干掉了绑匪,赵甲第点头道是啊,就是我捅死了那两个家伙,因为他们最后说我姐长得水灵,要给她开苞,我开他妈的。蒋谈乐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问道,你真的被绑架过,而且还是你后妈指使的?赵甲第笑了笑,掐灭烟头,继续点燃一根,一脸平静道我用屁股猜出来的,相信我那个老子心里也透亮,不过我事后没说,他也就当没发生过,摊上这么个老子,我没跟你这样神经病,已经算很牛叉了,你那点破事还算个事吗,别以为比我多吃几年饭就有多心酸坎坷了,也不嫌丢人,等我到你这个年纪,光是我身上那点故事,就能让一大把的妞以身相许了,所以我可得好好活着,光是为了那个长得跟你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娘们,我也得活蹦乱跳一百年不是。

蒋谈乐笑了,很开心很灿烂的那种。

赵甲第笑道你现在心理平衡了?

蒋谈乐靠着门,似乎不想抽烟更不想喝酒了,重新变成那个为人师表的美女老师。

赵甲第骂骂咧咧你丫就一没良心没道德的贱货。

蒋谈乐捂嘴娇笑,伸出抽掉赵甲第嘴上的香烟,丢进马桶,一脸婉约淑女,轻声道19岁的小屁孩就别装深沉了,走,去大床上陪27岁的老师看星星去。

床上哪能看到星星,这座城市都看不到的。

第104章 城府

本来赵甲第以为蒋谈乐所谓的看星星就是两人浪里白条滚大床,什么你来我往大战五百回合之类的少儿不宜画面,可事实上却是她的的确确拉着他看了大半夜的天花板,赵甲第喝酒一向是越喝越清醒,搁在蒋谈乐身上一半是一半不是,说她清醒是因为不再像不喝酒时候那样故作坚决不立贞节牌坊的婊子,但说她清醒,她又像小女生一样絮絮叨叨了漫长的成长史,从她初中某天偶然撞见父亲和小姨的不道德恋情,再到察觉母亲的报复出轨,接着到夫妻两人在长辈和后辈面前的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再到父母和小姨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的谈笑风生,她甚至连故意捡筷子去看父亲和小姨是不是在桌子底下**的恶俗细节都没有遗漏,听得赵甲第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她也温顺乖巧,换了一只茶杯当烟灰缸,赵甲第懒得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至于可怜人可恨人之类的更是没想法,真说起来,他们两个的确是一路货,谁都别装清高了,赵甲第也想通,人家蒋谈乐从少女忍到女人忍了十多年把第一次给出去后都没要死要活,自己一个爷们伤春悲秋个屁。

蒋谈乐果然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娘们,说睡就睡,直接把赵甲第晾在一旁,赵甲第轻轻把茶杯放在床头柜上,看到她熟睡后整个人就蜷缩在一起,两腿弯曲,双手抵在胸口,赵甲第愣了一下,关掉灯,躺在她身边,她说着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梦话,睡眠质量显然很差很差,差到了极点,赵甲第很怀疑她戴着面具生活这么多年甚至要走上讲台授课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蒋谈乐虽然一直保持那个需要温暖的睡姿,但一直没有靠向赵甲第,缩在床沿,一动不动,赵甲第不是没想过把她搂在怀里,但她会自己滚掉,就是滚,以一种很娇憨却很辛酸的姿势从他怀里滚出去,继续蜷缩在床沿的一亩三分地,纹丝不动。赵甲第直到凌晨4点钟才勉强睡去,等他起床已经是早上8点钟,睁开眼,穿戴整齐比平时还要典雅端庄几分的蒋谈乐趴在沙发上玩电脑游戏,翘着穿长棉袜的脚丫,小屁股很有曲线美。

蒋谈乐一见赵甲第起身,很轻松就瞥见他基本上每个男人都会撑起的裤裆,骂道臭流氓,被打乱生物钟的赵甲第反骂道女流氓说谁呢,蒋谈乐跟昨天那个不喝酒很荡妇很神经质喝了酒就更加无法无天的女人判若两人,浅浅道下面帮你温着白米粥,我就不伺候你了。赵甲第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就下楼去吃早餐,吃完了准备返回学校,跟这个美女老师相处太耗费心神,他怕自己会英年早逝,昨天还说要胡蹦乱跳到一百岁的。蒋谈乐趴在2楼栏杆上,说你晚上过来一趟,我有个朋友想见你。赵甲第不客气道不见。蒋谈乐笑眯眯道行啊,明天去学校上英语课的时候我就问你们班同学,喂,我的小老公怎么不来上课啊。赵甲第目瞪口呆,抬头望着阴阳怪气的美女,骂道贱货算你狠,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蒋谈乐一脸大无畏和跃跃欲试,说好啊,我朋友恰好是位美女,可惜就是胸部小点,不过你要有本事,晚上咱们就一龙二凤。

赵甲第连骂她是贱货的精气神都没有,打开门,准备去上海书城或者博库书城淘点书,以前他对非专业书籍一直兴趣缺缺敬谢不敏,现在准备向杨青帝学习,由专业精深向驳杂博览转变,直觉敏锐的蒋谈乐问道你不是去学校,赵甲第停下脚步点点头,蒋谈乐立即道去哪里我陪你,赵甲第说书店,蒋谈乐拿着车钥匙小跑下楼,开车载着赵甲第来到一家临近的大型书城,蒋谈乐并不挑书,也不帮忙拿书,只是空手跟着赵甲第东逛西逛,赵甲第一口气买了《新编常用中药》《伯里曼人体结构绘图教学》《木鉴》《艺术概论》等二十多本书,乱七八糟,看得蒋谈乐眼花缭乱,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书你看得完,赵甲第淡淡说最多三天一本,他捧着书走向收银台,突然折回去,蒋谈乐惊讶问你还要买,赵甲第没理睬,又挑了四本,却全部是一个种类,围棋,《官子谱》、《只此一手》、《秀行死活题杰作选》和一本《当湖十局细解》,蒋谈乐纳闷道你还需要这些书,赵甲第没好气道给你买的,蒋谈乐愣了一下,很开心地去抢着付钱,却被赵甲第毫不犹豫拒绝,结果她一路上都没给赵甲第好脸色看,直到她挑了个幽雅地方吃午饭,还是对赵甲第不理不睬,女人记仇不可理喻,赵甲第吃饭的时候自顾自说道:“像你这种学了十几年棋还是菜鸟一枚的笨蛋,就先老老实实从死活题做起,翻烂两三本基础书,做一两万道死活题,差不多就能有弈城2段的水准了。我其实对棋谱棋书不了解,都是随手买的,反正估计你现在都看不懂。”

蒋谈乐优雅微笑,却是杀气腾腾。

赵甲第不以为然继续道:“弈城论坛上好像也有推荐相关书籍,你自己多留心,不过提醒一点,很多书上都有纰漏,等你能独力琢磨出来,就算可以出师。本来照道理说80年代末开始学棋的人都走过背定式的弯路,不过你年龄倒是符合,但路都没怎么走,自然没有什么弯路不弯路的。下围棋,没必要钻牛角尖向职业棋手靠拢,但像你这么漫不经心的下法,就是再下三十年还是一点裨益都没有。这本《官子谱》我看了下,觉得还行,本来还想帮你买本《天龙图》,不过没有找到,前者是考校直线思维,有点仰之弥坚的味道,后者是启发你的发散性思维,几条活路汇成一道死活题,等你两本书都研究透彻,估计就有弈城稳坐7段8段钓鱼台的实力。一般来说一局棋大概250手左右,除了常见的定式布局和小官子最后的几十手,也就是说有200手棋需要讲究效率,这意味着不管是职业棋手还是业余玩家,都需要在这200次落子中一点一滴积累优势,来决定最终的胜负手。这就是为什么像你这种冥顽不化的棋手对局了上千盘甚至是上万盘都没有进步的根本原因,以娱乐心对待围棋,就不要奢望积攒寸功。不多说了,知道你最憎恶听大道理。对了,那本《当湖十局细解》是我买给自己的,当做纪念吧。”

蒋谈乐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我怎么听着你想在安排后事?”

赵甲第吃着饭菜,平静道:“我不会再下围棋了。”

蒋谈乐怔怔出神,足足发呆了一分钟,紧咬着嘴唇,问道:“为什么?”

赵甲第继续解决温饱问题,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下了。”

蒋谈乐眼神黯淡道:“是因为我吗?”

赵甲第抬头,摇摇头道:“你只是很小的原因,你就忽略不计好了,反正你内心足够强大,肯定不缺彪悍的自我暗示,完全没理由自责。”

她眼神涣散,像一朵没有生气的纸花,喃喃道:“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喜新厌旧,可你就不能多演几天戏吗,非要这么迫不及待。”

赵甲第皱眉道:“你在瞎想什么,我不下围棋关你屁事,别上纲上线。”

蒋谈乐突然红着眼睛喊道:“赵甲第,你就是输不起,就是想玩了我就拍拍屁股闪人。”

赵甲第耐心道:“蒋老师,蒋谈乐,不要胡搅蛮缠好吗?我再解释一遍,这跟输棋没关系,跟你更没有太大关系。”

蒋谈乐红着眼睛,冷着脸道:“好啊,晚上我就去酒吧找鸭子去,看你是打断人家三条腿快,还是我换鸭子来得快。赵甲第,这跟你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赵甲第眯着眼睛盯着一脸认真的蒋谈乐,冷笑道:“去啊,记得找精壮点的鸭子,最好一找找俩,省得蒋大小姐不尽兴。”

蒋谈乐把一杯柠檬茶泼在赵甲第脸上。

赵甲第拿起餐巾擦干净,径直走出餐厅。失魂落魄的蒋谈乐呆坐在餐厅位置上,付账后,心神憔悴的她慢慢走回那辆奔驰,却看到赵甲第就蹲在车轮旁抽烟,蒋谈乐空洞的双目立即光彩四射,却故意板着脸,踢了挡在车门前的男人一脚,说你谁啊死远点。赵甲第缓缓起身,坐上副驾驶席后,不理会蒋谈乐的鄙夷眼神,闭目养神,蒋谈乐冷笑道怎么还坐我的车,要是没钱打车姐姐给你,赵甲第睁开眼睛说道我书还在你车上,蒋谈乐心一下子空落落,掏干净一般,大声骂道赵甲第你不滚老娘杀了你。赵甲第好整以暇道蒋老师你又不淑女了,该不会是想鸭子想疯了吧。蒋谈乐似乎被赵甲第并不常见的尖酸刻薄给弄崩溃,一怒之下抬起手就要扇这个男人,却被他一把抓住,扯进怀里,蒋谈乐刚想不顾风度地泼妇骂街,就被他一口吻住,一只手紧紧环住她因为练瑜伽一直很纤细弹性的小蛮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赵甲第猛然停下动作,嘴角沾血,蒋谈乐咬破赵甲第舌头后大快人心笑道你真当我是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发廊妹了,赵甲第没有说话,继续吻住这个刁蛮骄横的美女老师嘴巴,这一次,蒋谈乐没有抗拒,相反很激烈地回应,当赵甲第一只手野蛮地伸进她衣服,占领她昨天才被男人侵犯过的高耸领地,蒋谈乐发疯一般撕扯着赵甲第的皮带,似乎想要在马路旁车内上演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戏,赵甲第没这么狂野,一把按住她的手,通红着眼睛道回你公寓。蒋谈乐轻轻嗯了一声,理了理衣服,一路飞驰回家,就在赵甲第准备提枪上阵的关键时刻,蒋谈乐却钻进洗手间,反锁,躲在里面哈哈大笑,来了手惨绝人寰的过河拆桥,她躲在里头得意道赵甲第啊赵甲第,看我不憋死你。

结果蒋谈乐在洗手间把一本言情小说重温了一遍,还是没有听到赵甲第的动静,等她小心翼翼打开门,发现一楼没人,跑上二楼,才看到这个王八蛋坐在沙发上用她的笔记本上网,蒋谈乐以一个优雅老师俯视学生的自信姿态不怀好意问道:“你没事吧?”

赵甲第没理她,对着电脑聚精会神。

“你还会炒股?”蒋谈乐狐疑道,坐在他身旁。

“这比我会下围棋还要奇怪吗?”赵甲第头也不抬道。

“一看就不像资深玩家啊。”蒋谈乐不屑一顾道。

“这也看得出来,蒋老师果然慧眼如炬,怪不得能成为围棋4段高手,转战弈城,一定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破第更是鄙夷地冷嘲热讽道。

“敢嘲讽老师,真是听话的学生,啊?”尤其是最后一个声调上扬的啊字,十足老师气派,蒋谈乐拎着赵甲第的耳朵,狠狠揉捏。

“玩够了没,玩够了就去帮我把楼下那本《当湖十局细解》拿上来。”赵甲第的忍耐力超乎想象,不温不火。

“你不痛?”蒋谈乐震惊道。

“你说痛不痛?”赵甲第转身就拎住蒋谈乐耳朵一阵蹂躏,把她给折腾得泫然欲泣,两眼湿润,悲愤骂道赵甲第你作死啊下手这么重。

“如果还想我教你下围棋,就去把《当湖十局细解》拿上来,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想清楚。我数三下,第依然不急不躁,一点愧疚都没有。

结果没等他数到2,蒋谈乐就很没有骨气地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跑下楼去拿书。

“你有没有一点作为漂亮女人的骨气的?有没有身为一名教师的尊严的?”赵甲第接过书的时候不忘打击蒋谈乐。

蒋谈乐笑眯眯,一点不生气。终于有点知性大美女的淡定风范。

赵甲第一时间有点恍然若失,这一刻的蒋谈乐确实出彩。

“这本书我听说过,你给讲讲有什么有趣的地方。”蒋谈乐微笑道,要有多大家闺秀就有大家闺秀地坐在赵甲第身边。

“蒋老师,范西屏听说过吗?”赵甲第翻开《当湖十局细解》慢慢道。

蒋谈乐点头。

“蒋谈乐,施襄夏听说过吗?”赵甲第依然慢腾腾问道。

蒋谈乐继续点头。

“那这本书就是两个男人下了十盘棋,完毕。”赵甲第一本正经道。

蒋谈乐一愣,随即大怒,又要去拎赵甲第的耳朵,却被赵甲第伸出一只脚撑在她小腹上,不让她接近。

闹了一会儿,见蒋谈乐娇喘吁吁一脸愤懑,赵甲第于心不忍,道:“一般棋手提到当湖十局,都会称赞一句‘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其实都是扯蛋。”

蒋谈乐好奇道:“怎么说?”

赵甲第把脚搁在蒋谈乐大腿上,随手翻到当湖十局4,指了一个位置给她,解释道:“一般来说我们勉强踏进围棋门槛的人来说,当然,不包括蒋老师您,不能靠直觉走在这里,因为充其量就是两手劫杀黑角,打宽气而已,与正解的紧气劫不可同日而语,陈祖德陈老对于这一带的折冲在书里是解释说前辈国手们能攻则坚决不守、能多胜绝不收兵的进取心和对艺术的执着,是件很令人钦佩的事情。”

蒋谈乐盯着棋谱纳闷道:“难道不是吗?”

赵甲第嗤然笑道:“笨蛋,范施两人对局其实是‘打粒头’。”

蒋谈乐一脸茫然。

赵甲第翻了个白眼,那只脚摩挲着她的修长美腿,道:“就是彩旗,假如一盘棋输赢彩金是一万两,那么赢家每多赢一目,输家就要额外拿出一千两。跟现在咱们赢半目等同于赢百目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你看这本《当湖十局》,就知道何谓胜负心了,我说过我不是输不起,但输了,的确会很不好受,这没什么好否认的。这些东西,陈老自然不会说出来,否则有损落子仙气四个字啊。”

蒋谈乐恍然大悟,虚心接受,猛不迭一巴掌拍在赵甲第作孽的脚上,赵甲第一阵吃痛,缩回去,蒋谈乐因为用力过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小手也疼,狠狠瞪着赵甲第。

“晚上是你那个美女围棋解说要来,就是昨晚我们干活时候跟你打电话的那位?”赵甲第问道。

“流氓。”蒋谈乐红着脸骂道,殊不知昨天是她厚着脸皮一边摇摆小蛮腰一边跟人打电话。

“她来干什么,劝我去中国棋院?”赵甲第皱眉道。

“没有,我已经帮你打消她这个念头,只是想见识一下国士无双的风采。”蒋谈乐笑道。

“你就不怕她对我一见钟情,毕竟我这种青年俊彦不敢说五十年一遇十年一遇的,一两年难遇还是有的吧。”赵甲第厚颜无耻道。

“就当肥水不流外人田喽。”蒋谈乐轻松道。

但事实证明蒋谈乐一点都不轻松,美女程滢来到公寓后,蒋谈乐就严防死守,一副这小屁孩已经是姐姐我囊中物意中人的虚张声势。所幸程滢似乎对赵甲第这个人没什么兴趣,一见面就要手谈对弈,不过赵甲第说不下了,程滢一头雾水,蒋谈乐解释说这位国士无双是绣花枕头,一戳就破,程滢含有深意笑问道国士无双,你知道昨晚最后跟你对局三盘的人是谁吗。赵甲第不太习惯现实生活中被人称呼国士无双,挠挠头说应该是李世石,饶是见惯围棋沉浮荣辱的程滢也颇为震惊,感慨点头道没错,就是他,李世石本来从不上弈城的,好像是专门针对你才被朋友拉去,你输了并不冤枉。赵甲第没有说话,也不肯下棋,气氛有点冷场,蒋谈乐就干脆拉程滢去沙发上说悄悄话,赵甲第只好继续翻阅《当湖十局细解》,程滢没有过久逗留,蒋谈乐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她轻声道小乐,我不喜欢这个男人。蒋谈乐问怎么了,程滢叹息道不清楚,感觉吧,觉得他心机重,可能城府比较深,不适合你,而且他还是你学生啊,你们两个能靠谱吗。蒋谈乐不置可否,回到2楼后讥笑道知道大美女程滢是怎么说你的吗,赵甲第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翘着二郎腿,道应该逃不掉说我城府深,是大灰狼,你是小红帽这一套吧。

蒋谈乐坐在茶几旁的垫子上,托着腮帮望向赵甲第,微笑道:“真聪明。”

赵甲第冷笑道:“他妈的谁是大灰狼还不知道呢,什么眼神。”

蒋谈乐笑眯眯道:“你自己都张嘴闭嘴他妈的。”

赵甲第怒道:“我是爷们,你裤裆里有小**吗?”

蒋谈乐脸一红,又是一句“臭流氓!”

赵甲第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从沙发上弹起来,蒋谈乐疑惑问道:“怎么了?”

赵甲第面如死灰道:“要是被老校长知道我们的事情,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老人家怎么会相信是自己那个看上去乖巧贤惠的孙女糟蹋了我。”

蒋谈乐继续托着腮帮吗,落井下石道:“嗯,显然谁都不信你。小甲第,你注定九死一生啊。真开心。”

赵甲第本能骂道我开心你一脸。

蒋谈乐笑容古怪妩媚,娇滴滴道来啊,给我一脸啊。

赵甲第哀叹一声,颓然倒在沙发上,很无力地骂了一声贱货。

蒋谈乐却继续勾引道,要不哪天你去上英语课,下课的时候我们去洗手间做那个啥,然后接着上课?

赵甲第无语了,不好说幸福还是悲壮得泪流满面,狗娘养的苍天啊操蛋的大地啊,他妈的啥世道,果然下山的女人是老虎哇。

第105章 狗男女

蒋谈乐暗藏玄机问你觉得程滢漂亮吗,赵甲第诚实本分说气质还不错,估计是美女里最会下棋的,下棋的女人里最漂亮的。蒋谈乐很善解人意问道需要牵线搭桥吗,赵甲第见她一本正经,说蒋老师你又犯病了,要不我给你扇两耳光清醒一下。人家明摆着看不上我,我一样看不上人家,她爱谁谁去,以后别让她跟我见面,一口一口国士无双喊得我鸡皮疙瘩,看男人就跟看骡子差不多。蒋谈乐不屑道说反话吧,其实心里不知道多想玩一王二后一龙二凤的游戏,是不是啊小王八蛋。

赵甲第瞥了这个蒋老狐狸的宝贝孙女一眼,轻轻道除非是两个跟我没半点情感纠葛的女人,否则我绝不会玩什么双飞燕。蒋谈乐盯着赵甲第,没能从他神情刻板的脸上看出真伪端倪,伸出手去棋盒拈起一枚墨黑色永昌棋子,嘀咕道怪不得程滢说你腹黑,就跟这棋子差不多。赵甲第眼不见为净,躺在沙发上看《当湖十局细解》,跟正常真实状态下的蒋美人说话聊天,是很考验他定力的事情,他宁肯这位博士学位的大学英语老师是非正常状态,优雅端庄,看着虽说跟赵砚哥母亲太像,不顺眼,但终究好过一次次争锋相对,杨青帝日记里说跟下山的女人打交道就是打虎,能提升人情世故的娴熟程度,但蒋谈乐一上来就这么猛烈,赵甲第其实已经开始疲于应付,跟蒋老狐狸的孙女打交道,不是上了床使出浑身解数降龙伏虎就万事大吉。蒋谈乐问道赵甲第你还不回学校吗,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学生怎么这么没尊师重道的觉悟。赵甲第懒洋洋道不回去,这里有吃有住还有女人睡,我傻啊才回去,而且在学校无线网络有点卡,不利于炒股。蒋谈乐脸上看不出有恼火,轻声问那你上课怎么办,赵甲第心安理得道你专车接送啊,蒋谈乐怒道赵甲第你别得寸进尺,你对谁都这么没心没肺吗。赵甲第放下已经翻阅大半的《当湖十局》,转头望着坐在茶几旁在榧木棋盘上乱摆棋子的女人,摇头道只在你这个贱货面前这个样子。蒋谈乐不怒反笑,很笑不露齿的那种闺秀淑女,赵甲第一见到她这模样气质就有一股火气,默念《撼龙经》,蒋谈乐竖起耳朵听到“须弥山是天地骨,中镇天地为巨物”之类晦涩言语,她忍不住皱眉道你神神叨叨说些什么呢,赵甲第高挂免战牌,背《撼龙经》看《当湖十局》,怡然自得。

蒋谈乐赌气一般跟赵甲第打冷战,去楼下拿来《官子谱》、《只此一手》、《秀行死活题杰作选》,在棋盘上练习打谱,不过熬不过半个钟头,就去煮咖啡,捧着笔记本上网浏览新闻,最后又对着榧木棋盘发呆,棋盘是云南榧木,手工打造,至于两盒永昌棋子更是有悠久岁月的杰作,据爷爷说是80年代从宫里流传出来的贡品,不管是价格还是收藏价值都是市面上打“永子”旗号的棋子远远无法媲美,她的生活一直精致,虽说棋艺不精,但这两盒永子在识货的赵甲第眼中未必要比墨玉和田白玉搭配出来的黑白棋子要便宜,这也是他先前愿意陪蒋谈乐下棋的一部分原因,蒋谈乐停停歇歇,自娱自乐。

直到赵甲第看完一本《当湖十局》,她还是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理睬赵甲第,赵甲第放下书,率先打破僵局,说把电脑给我用下,蒋谈乐当耳边风,继续喝咖啡煞有其事地打谱,做最基础的死活题,赵甲第尽量和颜悦色微笑着道蒋老师,能把电脑借给我用下吗。蒋谈乐嘴角悄悄翘起,依然无动于衷。赵甲第喊了一声蒋谈乐,别给我装蒜。蒋谈乐就是不搭理,赵甲第见这女人太阳从西边出来软硬不吃,就只能循循善诱道美女,要不你去弈城或者下棋,我给你当军师,大杀四方去。蒋谈乐明显心动,秋水眸子转了转,似乎在衡量利弊。赵甲第一见有戏,趁热打铁道想一夜之间就成为弈城的隐藏高手吗,什么六段七段都你面前那都是浮云啊。蒋谈乐一下子推掉棋子,神采奕奕道好啊好啊,主动献出笔记本电脑,赵甲第掌控主动后叼了根烟,好个p,我现在反悔了,除非。蒋谈乐咬牙切齿道除非什么,赵甲第要挟道除非来给师傅揉揉肩捶捶腿。蒋谈乐差点把电脑砸向赵甲第,骂道赵甲第你去死。她准备再度冷战。

赵甲第哈哈笑道,走,去,弈城就算了,伤心地,短时间不想见到那个界面。他走到蒋谈乐身边坐下,蒋谈乐已经登入棋圣道场,是骑鹤上黄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坐着一位能把李世石勾引到弈城的高手,18级也就是最低一级的她超水平发挥斩落一名同样没有段位的第都没有指点一手,因为他看得出那名4级也确实就是4级的水平,偶尔蒋谈乐游移不定,他也是鼓励她按照既定想法落子。第二局对手是2级棋手,跟弈城一样,地雷成灾,多得是披马甲上阵炸人玩的家伙,这名是“最爱美女老师”的棋手显然就是此列,赵甲第对他的昵称也很中意,对蒋谈乐说这家伙运气真好,还真是在跟美女老师对局,蒋谈乐现在貌似被弈城国士无双的赵甲第培养出一点胜负心,如临大敌,下得很严肃认真,前三十手,蒋谈乐就陷入巨大困境,蒋谈乐一看不妙,转头紧张问道怎么办,赵甲第端起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点了个位置说下这里,蒋谈乐照办,落子迅速的对手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后赵甲第很尽心尽职做起了半个枪手半个狗头军师,给蒋谈乐讲解棋盘走势,到了赵甲第目前的境界,说高屋建瓴夸张了点,但深入浅出绝对没水分,蒋谈乐时不时会自己下出好棋,得到赵甲第的赞赏后一脸小小的幸福满足,可怜那位胜率达到将近90的2级棋手被牵着鼻子走了整盘棋,最后万般不甘地弃子认输,在两战告捷的蒋谈乐轻轻欢呼一声,看了下时间,快到9点钟,就说下楼出门,根本没兴趣理睬那个发消息邀战的手下败将,赵甲第问出门干什么,蒋谈乐笑着说给你买生活用品啊。

赵甲第被蒋谈乐拖拽着驾车来到中信泰富广场,赵甲第纳闷问不就买点牙刷毛巾什么的小东西,随便找家超市就行,你跑这种地方做啥,蒋谈乐没理会这个土包子,带着他一通购物,牙刷是最好的,毛巾浴巾都还得是国际名牌的衍生产品,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赵甲第笑道你包养小白脸吗,蒋谈乐撇了撇嘴,继续帮赵甲第挑选内衣内裤,赵甲第随口问道你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设计的?蒋谈乐没好气道算你有眼光。两人其实姿态并不亲昵,蒋谈乐购物的时候都骄傲如天鹅走在前面,赵甲第拎着大小包,像个落魄跟班打杂的,加上穿着气质,甚至都没人往富婆小白脸这个方面猜测,确实,蒋谈乐这种容貌气质在沪上都算首屈一指的女人,真要找小白脸,那好歹也应该是小白脸中的国宝级货色。出了中信泰富,蒋谈乐可惜道没时间去锦江迪生帮你挑外衣了,赵甲第指了指身后大厦,说这里面都是卖猪肉的吗,蒋谈乐瞪了他一眼,说不同的商场卖专柜有不同的讲究和气场,你一个小孩懂个p,赵甲第腹诽道瞎讲究,蒋谈乐打开音乐,一首英语歌,听得赵甲第一阵纠结,蒋谈乐自言自语道这首歌是的《》,其实原唱应该是,但我更喜欢的翻唱,这支叫做格林高利的教皇合唱团。门外汉赵甲第蛋疼道我听不懂鸟语,你别对牛弹琴。蒋谈乐落井下石道等下回家,我继续给你放教皇合唱团的音乐。赵甲第怒道你敢,蒋谈乐不以为然道我怎么不敢,你大不了就是霸王硬上弓,好啊,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的校长,就是我的爷爷,说你潜入我家意图不轨。

所幸到了充满蒋式个人风格的精妆,蒋谈乐并没有播放英语歌来蹂躏赵甲第的耳朵,在赵甲第洗澡的时候独自上对局,结果很快就又被地雷炸,手忙脚乱的蒋谈乐跑下楼猛敲洗手间门,嚷着赵甲第你快出来帮我报仇,这家伙比我还无耻啊,披着第在洗手间正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瞧蒋谈乐的某套贴身衣服,大怒道你不一样是18级的马甲,这叫报应,输一盘会死啊。蒋谈乐继续敲门着急道,我不管,我要今晚就冲上16级,我研究过规则,说没有段位的话15战14升就能连升两级,你快滚出来啊。赵甲第随便批了条浴巾冲出去,头发湿漉漉,火冒三丈,蒋谈乐可怜兮兮把电脑屏幕转向赵甲第,赵甲第感慨一声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瞥了眼棋盘,给蒋谈乐指点迷津,幸亏才走了第就是神仙也经不起蒋谈乐的开局瞎折腾。蒋谈乐现在一遇见比她高出两个段位的高手,就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赵甲第这条虎枪身上,小心翼翼问接下来呢,赵甲第回去拿了条毛巾擦头,继续指点蒋谈乐,终于迫使那名马甲党缴械投降,让蒋谈乐在迎来三连胜,欢天喜地的蒋谈乐把站在门口的赵甲第晾在一边,属于典型上梁抽梯的忘恩负义,赵甲第刚收拾妥当,蒋谈乐就又端着电脑在栏杆上一脸悲苦,可怜兮兮说上的人太厉害了。赵甲第骂了一声没良心的贱货,看这次我救不救你。赵甲第打定主意见死不救,蒋谈乐就独自坐在茶几前,对着棋局绞尽脑汁,每一步都忐忐忑忑,到一百多手后,终于扛不住,端着咖啡杯,将那张瓜子脸躲在不大的咖啡杯后面,这是她的招牌动作,却还是咬着牙红着眼没有去求赵甲第。

“下这里。”背后传来一个叹息声。

蒋谈乐哦了一声,无精打采下在赵甲第指示的位置。

从第在指挥,终于将原本几乎崩盘的棋局完成惊天大逆转。

对面的人骂道你找枪手,无耻卑鄙下流。心情和脸色一下子阴转晴的蒋谈乐笑嘻嘻慢悠悠打字回复没有啊,前一百手我只使出了五成功力,后一百手才是全力而为。对面继续骂道还五成,丫一成都不到才对,老子大号是段,丫你这种菜鸟给你的枪手提鞋都不配。赵甲第心情舒畅,道这家伙眼光不错,一眼就看出你连我的一成实力都没有。蒋谈乐也不生气,回复:88,我要跟我的枪手老公上床嘿咻嘿咻啦。

赵甲第无言以对,告诫自己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不过蒋谈乐没有跟他做点孤男寡女**的事,下楼洗漱完毕,换好睡衣就钻进被窝看一本《视觉革命》,在第,似乎她说性冷淡并没有撒谎。一夜相安无事,蒋谈乐依然是蜷缩在床沿被窝里的小角落,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清晨起床,蒋谈乐有两节课,就开车带着赵甲第一起赶到杨浦校区,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把赵甲第放下来,两人心有灵犀,都没多说,赵甲第先去操场跑了10圈,吃早饭的时候突然接到蒋谈乐一个电话,她说我要进教室了,准备跟你三名室友在内的同学们问我的小老公怎么没来上课啊,刚走到寝室的赵甲第甚至连贱货都懒得骂了,直截了当说我五分钟赶到,一路飞奔,赶到教室,蒋谈乐依然是那个马小跳李峰眼中气质优雅无懈可击的美女老师,赵甲第坐在后排角落,咬牙切齿地在白纸上绘图,依然是重巡洋舰,不过上次是德国希佩尔海军上将级,这次是苏联基洛夫级核动力巡洋舰,蒋谈乐的授课永远不急不躁,温文尔雅,在学生眼中毫无瑕疵,可能大学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再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美女老师穿职业装黑丝袜高跟鞋的养眼画面,蒋谈乐上课的时候并没有对赵甲第格外关注,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让赵甲第感叹不愧是老校长的孙女,道行高深,下课的时候蒋谈乐又走下讲台,不动声色来到赵甲第身旁,吃一堑长一智的赵甲第迅速把舰模图纸藏起来,蒋谈乐微微弯腰,脸色自然,外人还以为是她在跟赵甲第这位不识好歹的英语万年逃课生谈心,她用只有赵甲第听得到的嗓音蛊惑人心道我们要去洗手间吗,还有六七分钟时间哦,能做很多事情的。赵甲第也是一副聆听老师教导的憨厚神情,环视一周,一只手伸到桌子底下,握住蒋谈乐的小腿,轻声道好啊。蒋谈乐略微狼狈地逃窜,回到讲台,发了条短信:你有种。

赵甲第继续绘图,他的美术功底不弱,虽然不如围棋造诣那边出类拔萃,但对付个临摹素描什么的,手到擒来。

第二节课下课后,蒋谈乐只是跟一个女学生聊了下,没有过多逗留,马小跳几个围住赵甲第问怎么转性了,赵甲第解释说就当看美女养眼了。马小跳笑骂你小子该不会是打蒋老师主意吧。赵甲第内心悲愤欲绝,笑容牵强道我没这胆量,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蒋老师估计就要到虎狼阶段,我哪敢身先士卒上去堵枪眼虎口。接下来还有两节非专业课,李峰和沈汉当然不会翘,马小跳去萧筱那个班级陪媳妇,赵甲第准备去寝室看大盘,结果蒋谈乐发来短信说老校长找他谈事,把做贼心虚的赵甲第吓得不轻,心想该不会是蒋谈乐这疯婆娘一时想不开就要跟他玉石俱焚了吧。战战兢兢敲开校长办公室,老校长坐在红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罪魁祸首蒋谈乐则鸠占鹊巢地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老校长抬头笑道:“赵甲第,你怎么来了,想跟我这个没实权的校长下棋套近乎?哼,好一条终南捷径。”

阴谋得逞的蒋谈乐嘴角微翘,对赵甲第露出一脸你咬我啊的表情。

“下棋下棋。”虚惊一场的赵甲第差点虚脱。

“怕你小子不成。”老校长板着脸道。

赵甲第把满腔悲愤发泄到象棋棋局上,把老校长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赵甲第,还真全力以赴了,那我就真不让你了啊。”老校长嘴硬道。

“不让好。”赵甲第摆棋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小臭棋篓子也敢口出狂言。”老校长忍不住笑骂。

结果自然是老校长被臭棋篓子给连着肆虐了两把,老人一推棋盘,说不下了,上了年纪就想打瞌睡。赵甲第下棋的时候一直在找合理的幌子,见老狐狸没了兴致,就试探性问道:“老校长,有没有关于央企兼并这一块的红头文件复印资料,我想现在就准备毕业论文。”

“有啊,一大堆,可我就是不给你。凭什么要给一个下棋不讲道理的后生。”老校长端着保温杯道。

“那我让校长赢一盘?”赵甲第谄媚笑道。

“去去去,回头我让小乐捎给你,看见你小子就烦。”老校长下了逐客令。

赵甲第出了校长办公室,准备坐电梯的时候,发现蒋谈乐也小跑跟上来,同坐一台电梯。学校电梯内部没有摄像头,一关上门,蒋谈乐就被赵甲第推到墙壁上,一顿蛮横啃咬。电梯门打开,一楼等电梯的是两位校中层领导,此时蒋谈乐衣衫并不凌乱,只是绝美瓜子脸有点妖艳红晕,看得两名中年男人一阵心神摇曳,因为没有什么存在感而被主动忽略掉的赵甲第则跟在她身后走出电梯。一起坐进奔驰车,蒋谈乐这才有时间去整理被赵甲第扯乱的贴身内衣,红着脸骂道你能再色胆包天一点吗。赵甲第叼着烟道你敢再玩我,我下次就敢当着同学的面拍你屁股。蒋谈乐骂道流氓,赵甲第回复贱货。蒋谈乐对赵甲第这种第一次用在她身上的侮辱谩骂似乎一直不反感,反而有点病态的享受,妩媚笑道下午做什么,赵甲第抽着烟道下午要安心做短线,我不想被打扰,去你那里。

第106章 黑板

赵甲第搬着笔记本到了蒋谈乐的后,发现是出了虎穴进狼窝,蒋谈乐呱噪得很,一开始她还能对着棋盘打谱或者在网上逛论坛看博客,后来就来他身边唧唧喳喳,显然在蒋谈乐心目中赵甲第只是股市浪潮里的小鱼小虾,赵甲第手上目前有11支股票,买进抛出都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因为蒋谈乐尚未接触到赵甲第完整的股票交割单,她作为一名有七八年股龄的老股民就难免要指点江山,对着赵甲第的屏幕说些“技术层面抄底都伴随量能缩水、底背离特征,最后一跌前,走势上会构成一个三角形,赵甲第,你这么搞不对头,有悖常理”、“小家伙,华尔街有句名言知道不,不是你不知道的东西欺骗了你,而是你知道的但不真实的东西欺骗了你,要听姐姐的话,要不然吃亏在眼前的,做股票不能贪功冒进,要做长期持有,技术分析是没前途的,得本本分分做基本面分析,你这种一知半解最致命”。

赵甲第没有理会蒋谈乐的经验之谈,只是频繁买进抛出,从拿到?万启动资金到现在,不到一个星期,短短6天已经有不下64次的交易,日均交易达到反常的10,而他经手的股票数量超过了13支,光是缴纳的印花税佣金和通信费差不多就有寻常小白领的两个月工资,这无疑是证券公司最乐意见到的股民,蒋谈乐还在唠叨“有路子就去研究私募经理的成功案例,蒋老师教你一个免费的超跌反弹技巧,偏离5日线百分之二十后,绝对可以抄底,同时你去准备三分之二仓位用于补仓,在熊市里很实用”,赵甲第终于抬起头,笑了笑道没想到你瞎扯半天还有说到点子上的东西,蒋谈乐轻轻拨了下头发,得意微笑道那是当然,你以为姐姐车库里两辆奔驰都是别人送的呀,都是股市里真枪实弹赚来的。赵甲第还真没想到蒋谈乐是货真价实的炒股行家,正儿八经说道那你把交割单给我研究下。蒋谈乐脸一红,说那都是姐姐的压箱本领,从不轻易示人,你谁啊,我为什么要间接送你大把大把的白花花银子,真当自己是小白脸,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的姿色。赵甲第一语道破天机,谁不知道你爷爷是长三角金融圈理论派资深元老,你爸也是上海市财经领域的智囊型红人,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是跟着你家里人在追涨中获利,真把自己当股神啦,蒋老师您呐还是一边歇着去吧,少班门弄斧。

被戳中软肋的蒋谈乐恼羞成怒,拎着赵甲第的耳朵就是一顿狠拧,赵甲第由着她拿他耳朵开刀,对于蒋谈乐,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如她一语中的,同是江湖沦落人,有些矫情的惺惺相惜,在这栋小公寓里,赵甲第起码可以做到轻轻松松,这种感觉,是他在各个阶段学校和壁垒森严的赵家大宅里都很难有机会享受到的奢望。他不是不想做系统严谨的基本面研究,不过没资本没阅历没人脉,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小道消息和专家预言都是鱼龙混杂半真半假,要想买一只股票一两年甚至多年都不去搭理,赵甲第自认没这份淡定从容,再者有童养媳姐姐珠玉在前,他也懒得去做简直没个尽头的基本面,还是靠纯技术来跟庄家和大盘走势做肉搏战来得刺激血腥,在一个星期内,13支股票他亏了4支,赚了9支,收益达到本金的37,小试牛刀,只能说运气不佳,计算力和敏锐度都有所下降,赵甲第也越来越渴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掌控一支私募基金,在杭州扎营压寨,掀起一**看不见刀光剑影却能让人一夜暴富和瞬间倾家荡产的腥风血雨。蒋谈乐确实是幸运儿,有一个执掌金融类学校三四十年的爷爷,还有一个给上海政府做智囊的学者父亲,才能在股市中如鱼得水,她的方针政策就是大钱交给父母打理,小钱瞎玩,亏了不至于伤筋动骨,赢了就当零花钱,去香港或者法国购物,确实符合她没有什么胜负心的不上进风格。

晚饭被蒋谈乐拉去吃了一顿西餐,然后是逛了一遍锦江迪生,可能是赵甲第有言在先,蒋谈乐这次没有敢不把钱当钱,两人只看不买,出了商场,赵甲第提醒蒋谈乐别忘了校长说的红头文件,蒋谈乐不耐烦道知道啦,赵甲第继续说顺便从你爸那里弄点上海市政府的政策内幕出来,蒋谈乐问你能别这么庸俗市侩吗,赵甲第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又没想靠这个赚钱,只是以后我会在长三角发展,现在就要开始做铺垫埋伏笔,这两年还是会安心做短线,你爱给不给。蒋谈乐板着脸道就不给,卖给废纸收购站也不给你。赵甲第一巴掌拍在她挺翘滚圆的臀部上,说反了你。蒋谈乐扭着小蛮腰坐进车嫣然一笑,你又不是我老公,我凭什么要为你这种小白眼狼持家有道。蒋谈乐今天开的是一辆奔驰级,俨然是职场女精英的派头,赵甲第对蒋谈乐的蛮不讲理不反感,靠着椅子懒洋洋说不给拉倒,蒋谈乐笑眯眯道你求我啊,求了我就考虑一下。赵甲第叼了根烟正气凛然道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蒋谈乐捧腹笑道还富贵不能淫,不知道是谁一被挑逗就兽性大发,真不害臊。

赵甲第打开车窗,道那天是天雷地火奸夫淫妇,咱俩都不是好东西,你别以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知道是哪个娘们说要在酒吧和学校洗手间嘿咻。精致庄严到让男人以为会一辈子气质清高的蒋谈乐却是一脸媚笑道,我只是嘴上说说,做了吗,没有,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要付诸行动,挑个僻静巷弄或者停车场,车震去?赵甲第冷笑道求之不得,小心明天网络上就有关于史上最纯洁漂亮女老师的精彩视频了。蒋谈乐没有搭话,对于公众形象,她辛苦维持了第的话一下子就打消了她虚张声势的嚣张气焰。赵甲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趁胜追击,只是说去买块大黑板,蒋谈乐疑惑道要干什么,你该不会真是要我在公寓里角色扮演,穿职业装,黑丝袜,高跟鞋,满足你身为学生侵犯老师的龌龊念头吧。赵甲第头疼道,你真是无敌了,我要黑板记点东西,你才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头饥不择食的母狼。

最后在蒋谈乐带领下买了两块长150公分高120公分的白底黑板,不需要制造大量粉尘的粉笔,而是白板笔,蒋谈乐是苛刻的视觉动物,仅仅是黑板和白板笔的挑选就花去足足两个钟头,最后搬上车的时候还说要在自己设计黑板,这两块只能是临时用品。赵甲第对生活一直不讲究,对于蒋谈乐近乎畸形的精益求精一直是不支持不反对态度,到了公寓把一块黑板挂上墙壁,剩下一块放到了沙发附近的三角架上,这原本摆放着一幅蒋谈乐在美国留学时在跳蚤市场淘来的肖像油画,对此蒋谈乐颇有怨言,说赵甲第的出现直接降低了相当程度的品味值,赵甲第站在黑板前,拿着白板笔在中央写上蒋谈乐三个字,问父母名字职业,蒋谈乐以前没见识过赵甲第的字,今天发现异常出众,就很配合道父亲蒋平江,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长江商学院教授,母亲郑致礼,上海中国移动中层领导。然后是蒋谈乐爷爷蒋世民,很快一整面黑板就写满蒋谈乐身处两个家庭的架构图,与蒋平江关系“深厚”的小姨子郑小雅以及她那个原为蒋平江学生的丈夫邱骏也没有遗漏,而蒋谈乐也很大大方方将母亲的情人现在是上海某区检察院的男人也说出来,一块黑板,将近50个人物,构成一棵蒋谈乐从不曾系统审视的粗略家族树,赵甲第拿着白板笔点了点黑板,笑道蒋老师是不是有种数学美?蒋谈乐轻轻叹息,自嘲道数学美没瞧出来,倒是有点像我一整黑板的辛酸。

“解构,筛选,整合,再细化,淘汰,重组。”赵甲第望着蒋谈乐道,“你以后的人生可能就会不一样,知道吗?你看,你有一抓一大把的资源,这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

“不想知道。”蒋谈乐冷冷道。

“身在福中不知福,跟我以前一样。”赵甲第无可奈何道。

蒋谈乐拿起黑板擦走过去将两人半个多钟头的心血全部抹掉,只剩下中央的蒋谈乐,然后写下“赵甲第”三个字,她的字很清秀,虽然比不上赵甲第,但也算出类拔萃,她笑道:“这下子有没有《红楼梦》中白茫茫真干净的感觉?”

“蒋谈乐,你是不是真喜欢上我了?什么时候开始的?”赵甲第问道。

“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我对小男孩不感兴趣,更没有性趣。”蒋谈乐摇头道。

“嘴硬。”赵甲第不屑道,继续去盯着电脑屏幕看五花八门的曲线图。

蒋谈乐再没有打扰赵甲第炒股票,安静看书,她的书籍收藏大多是一些很冷门的英语专著,很能唬人,估计一般海龟在她面前摆谱就是自寻死路,毕竟英语说得再顺畅,在能把《基督教史》这类书翻来倒去看十几遍的蒋谈乐面前都是自取其辱。蒋谈乐似乎重新恢复到赵甲第头一次惊鸿一瞥见的那个美女老师,没有缠着他去赢棋升级,没有以股市资深玩家去他耳朵边唠唠叨叨,没有拉着赵甲第去看一部他从头看到尾都不知道讲什么表达什么的法国文艺片,10点钟准时洗澡,第睡一张床却互不干涉。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赵甲第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股市,蒋谈乐卷着被子轻声说道赵甲第,我让你在这里呆到这个学期结束,怎么样。赵甲第点点头。

这天蒋谈乐一直赖着床,没有送赵甲第去学校。

上学有专业课,下午**有讲座,赵甲第没有去,事实上,他大学四年都不打算再去**。

第107章 第二名

赵甲第现在给司徒坚强补课的时候已经很少具体讲解某一道难题,越多越多时间都在“误人子弟”,讲一些他刚琢磨出来的一些大局观大道理,也不管实用与否,一股脑兜售给人生中的第一个聪明徒弟,颇有开宗立派的气势。

把小强同学往他的独木桥上牵引,司徒坚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被牵着鼻子走也一往无前。

前段日子赵甲第在蔡姨小窝引用了杨青帝日记里的一个论点,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鬼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司徒坚强说这句话在他老子那里也听说过,太像神经病话说的,接着小强很诚实说整不明白啊,赵甲第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和六名七相八敬鬼神这六点都是你老子爷爷祖上辈的功力,跟你没关系,积德读书养生交贵人才跟咱们这些小百姓戚戚相关,先说这积阴德,别别骗了,要去做道德圣人,其实是告诉你做人有条底线,司徒坚强一阵头大,说师傅你捡简单的说,我跟你一样,对文言文和阅读理解一窍不通的。

赵甲第举了个例子,你在路上见到美眉被大汉们欺负了,明知上去是找死,那也别冷眼旁观,好歹打个110,有哪位大侠上去见义勇为被人捅了,更别幸灾乐祸骂他傻逼,自己不是好人,总不能让别人也一起做畜生,司徒坚强点点头,问了个白痴问题,那身上没手机咋办,赵甲第跟不文雅起来就一大串脏话口头禅的蒋谈乐相处久了,越来越习惯爆粗口,骂道叉你妹,你不会站在远点的地方扯开嗓子帮美眉喊救命啊,人家要追你就边跑边喊。

司徒坚强恍然大悟道,师傅,这他娘也是积阴德啊,长见识了,你再给说读书养生交贵人,赵甲第就解释说读书好理解,除非大虎到不行的牛人,和运气好到变态的妖人,以后能大出息的家伙,一般都是读书拔尖的一肚子祸水的,前者走的是阳关大道,腹有诗书,只要别是书呆子,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后者就是退而求其次,阳关大道毕竟走的人太多太挤,就得走羊肠小道独木桥之类的,至于交贵人,这个简单,别人都说烂了,而且你有优势,说不定比我还要清楚。

司徒坚强一脸谄媚笑道,不清楚不清楚,咱哪可能比神仙哥还透彻,师傅你再举个例子,我好加深印象。赵甲第很满意这个弟子的溜须拍马,欣慰一笑,说蔡姨不就是你大贵人,至于知了王朝新这批狐朋狗友,只能算小半个,酒肉朋友,朋友,死党,兄弟,这几种关系,你自个儿琢磨去。

司徒坚强赶紧很上道地说师傅你也是大贵人啊,赵甲第叼着烟没点燃,说我得跟你学拍马屁,司徒坚强嘿嘿奸笑,嘴上谦虚道不敢不敢,都是徒弟的肺腑之言。

小果儿当时在用粉嫩的笔记本电脑玩植物大战僵尸,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估计是听不懂,皱着小眉头,蔡姨其实很早就端着茶杯站在书房门口,小果儿扑过去,在她怀里撒娇,似乎是怕狼狈为奸的师徒把天真无邪的小果儿给污染了,蔡姨让小果儿去洗一些新鲜水果,等活泼可爱的小萝莉离开书房,望着赵甲第,赵甲第和司徒坚强赶紧把嘴上的烟放下来。

蔡姨笑道抽吧,赵甲第没顺杆子往上爬,司徒坚强自然更没这个胆量,蔡姨笑了笑,明明笑得无懈可击,却总给人感觉阴气凛然,像高坐顶端的武则天,下一秒钟就要把这对师徒给拖出去阉割成宦官。她朝赵甲第说请你来是教书不是育人的,别越俎代庖,小心司徒坚强父亲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赵甲第愣了一下,挠挠头,没有反驳,心生警惕。

司徒坚强倒是讲义气,从来都是见蔡姨如老鼠见着猫的他一咬牙挺身而出道姨,我觉得赵哥没说错。蔡姨轻轻瞥了眼司徒坚强,后者立即脖子一缩,噤若寒蝉。蔡姨对赵甲第擅自盖棺定论,这家伙是半个犬儒主义者和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积德读书养生交贵人,解释得一塌糊涂,胡说八道,乱弹琴。

赵甲第似乎是觉得士可杀不可辱,说蔡姨,那您给点金玉良言。蔡姨却根本懒得接招,优雅笑道一命二运三风水这些腔调的论点就是错的,有什么好延伸论据的。赵甲第无言以对,这位女王姐姐也忒赖皮,腹诽嘀咕。蔡姨笑意阴森森,说你出来一下,逃过一劫的司徒坚强躲在书房叼着烟捧腹大笑,觉得师傅太生猛了,竟然自言自语蔡姨不知廉耻,还敢那么大声,连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果儿把琳琅满目的果盘放在茶几上,这位小萝莉从没在赵甲第说过话,永远都是见了面就打赏他一个甜甜微笑或者在书房聚精会神玩游戏,在蔡姨怀里的时候则一脸符合年龄的稚气纯真,给司徒坚强做家教也有小半年时间,大概知道点小果儿的事情,姓陈名庆之,很生僻古怪的姓名,9岁,却是六七岁的纯真脸蛋和十一二岁的身材,学习成绩一般,钢琴古筝芭蕾书画煮茶都会一点,但都不精通,不喜欢说话,但不是赵甲第一开始误以为的哑巴,是蔡姨收养的女孩,小萝莉父母不详,司徒坚强也不知道更多的内幕,赵甲第也不觉得一个扎两根朝天辫的女孩能有啥惊涛骇浪的人生,安稳是福,平淡是真。

兴许是有昵称小果儿的萝莉在场,蔡姨没有揪着赵甲第大逆不道的诽谤不放,只是问了下他的股市成绩,赵甲第不渲染不夸张一五一十说了下情况,蔡姨听了他讲了一大通股市术语,最后来了句我不懂股票,你报给我最后收益就行,赵甲第目瞪口呆,如实汇报,回报率对他来说并不高,毕竟荒废一段时间,手感马马虎虎,短线操作也是很讲究手“热不热”的,他起初还以为蔡姨是精于股票的家伙,叱咤股市风云的那种大人物,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只菜鸟,当然,这位门外汉依旧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女王气质。

蔡姨最后说等什么时候收益100%就给你一千万,她补充了一句,让赵甲第不魁梧的身板都忍不住虎躯一震,她说收益每递增一倍,下一笔资金就翻一番。被灌了一桶**的赵甲第乐呵呵问道蔡姨你就这么信任我。蔡姨冷笑道我信钱,不是信你。赵甲第被呛得憋屈,却不敢造次,打定主意要用钱砸晕这位女王,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估摸着他在做成自己的私募基金之前,蔡姨都会觉得他是在不入法眼的小打小闹。

期末考试前一次全市范围内模拟测试,司徒坚强成绩堪称扶摇直上九万里,成功跻身班内前十,年段排名比较他让人刮目相看地期中考试又蛮横挺进了将近一百多名,进入年段前80,因为身处西南位育的直升班,一直以来他都作为拖后腿的钉子户,没想到这次倒是为拉升班级平均分做出了不小贡献,尤其是数学和几门理科都有点尖子生的意思,让广大师生跌破眼镜,但这次模拟考,他作为最大黑马引发的轰动远没有另一个冷门来得轰动。

袁树考了年级第二。

这位马尾辫校花虽说总分只比第二名差了一分,但作为西南位育当之无愧的状元户,作为几乎所有单项学科都会拿年段前三的彪悍存在,她这次破天荒发挥失常,让班主任甚至是年段组长乃至校领导都大为震撼,袁树也许不是那种单科无敌的天才学生,但胜在稳定,她从没有去试图在奥林匹克竞赛上有所斩获,对于全国数学物理化学竞赛这些锦上添花的项目也没什么兴趣,但她基本上每次大考都能保持起码三门以上学科拿下年级第一的优良传统,这一直是让与她一个年纪西南位育尖子生们心如死灰的杀手锏,但这次模拟考,袁树只有英语一项拿了第一,其余学科都跌出年段前三,尤其是数学,更是只有134分,班级上议论纷纷,办公室更是如此,只有马尾辫自己安静如常。

那个见识过赵甲第并且对他数学造诣赞不绝口的数学老师专门分析过袁树考卷,若有所思,在课堂上发给马尾辫试卷的时候捧着保温杯,问了句这张卷子用了多少时间,得到答案后,老头子就不打算找这个得意门生谈心。老人有这份淡定从容,可不代表袁树的班主任一样能保持云淡风轻的心态,西南位育虽说一直不以高考考进复旦学生数量与复旦附中上中和华二这些老牌名校较劲,都是拿一本率作为资本,但袁树作为有望保10争5的镇校之宝,西南位育一直不遗余力地重点栽培,对她给予了莫大厚望,所以这次失利,学校方面一层一层下达指示,要求马尾辫班主任钱铮给出合理解释。

于是袁树在今天晚自习被喊去办公室,看着班长轻轻摇着西南位育标志性风景的马尾辫走出教室,学生们心态不一,几个在年段前十被压了好几年的尖子生都仿佛看到一丝曙光,不再对这个漂亮却难以追赶的背影感到无力,觉得再努力,加上运气,不是没可能与她并肩,不少女孩则落井下石讨论说肯定是早恋惹的祸,而那些对袁树暗恋已久的男生大多偷偷捶胸顿足,替梦中情人的班长大人打抱不平,比谁都信誓旦旦说下一次袁树一定会重新比年段第二名稳稳超出20分。

因为袁树的“虎落平阳”,几乎所有高二班级都沸沸扬扬,而隔壁班上那名终于尝到第一名滋味的男生恨不得立即就跑到马尾辫校花面前,递出他藏了有两年时间的情书,只觉得终于扬眉吐气,有资格平视而不是仰视她这个完美到让人自惭形秽的校花,至于俯视,他从没想过,他再狂妄也不敢丢了这份自知之明。他晚自习的时候心不在焉,听着死党和吹捧和享受着位置周围女生的崇拜视线,大有苏东坡《前赤壁赋》中“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心境。一哥们怂恿说你此时不对袁树表白更待何时,他觉得很有道理,跃跃欲试,刚好看到马尾辫校花跟着班主任走出教室去办公室,他头脑一热,立即跟了出去,在走廊上守株待兔,这一刻,他俯瞰楼下,自信满满,只觉得可以睥睨一切。

在办公室,班主任钱铮照顾到袁树心情,怕她有心理负担,先是很有技巧地扯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毕竟这是袁树第一次在学习上让老师担心,钱铮也是头一回要给这位女孩做思想工作,以前他都是轻轻松松看着她过关斩将延续不败成绩,钱铮尽量让自己语气和缓柔和,他是典型的上年男人,吃了十几年的粉笔灰尘,有了一系紧皮带就愈发明显的小肚子,孩子也老大不小,不过在袁树面前,除了老教师,大多数男人都像他一样会竭力维持最一丝不苟的姿态、容貌和装扮,可见这位校花的影响力是何等摧枯拉朽。

出乎钱铮意料的是袁树反过来安慰他,直截了当说:“我期末考试一定会比第二名超出30分。”

钱铮愣了一下,笑道:“袁树,你这是自立军令状吗?”

袁树点点头。

钱铮如释重负,和蔼笑道:“不需要,我相信你,说实话,弦一直绷紧也不是好事,偶尔一次发挥失常是好事。”

袁树微笑道:“钱老师,可没有学生考砸了您还不敲打的道理。”

钱铮哈哈大笑:“只有你是例外,别的学生早就被我要求给出深刻反省了。”

办公室还有一位语文老师,上了年纪的大龄文青,总喜欢在报纸杂志上发一点豆腐块诗歌散文,据说是上海作协会员,虽说已经有30多岁,小孩也都知道打酱油,但还算玉树临风,加上谈吐风趣幽默,西南位育里对他表白的女生络绎不绝,他一直把握尺度良好,唯独对袁树一直不掩饰他的好感,插了一句话,打趣道:“袁树,这次语文没考好,班主任不要求你反省,我可得罚你给出一篇800字的检讨,不过内容不限,可以是读后感,可以是短篇小说。”

钱铮对这个身高比他高一点脸庞比他帅一点身材比他好一点气质比他出众一点的同事一直是表面和气绵里藏针,对于他跟袁树的拉近乎,心中冷笑,脸上还是笑容如常,却实在没有附和的肚量。生怕袁树真答应下来,中了这种小伎俩的招,就不露痕迹让她先离开办公室。

袁树走出办公室,留下一个青春美好的身影,两个中年男人眼中都是一阵比学生含蓄不到哪里去的欣赏打量。

等马尾辫校花离开视线,钱铮和语文老师都默契地低头工作,井水不犯河水。

走到隔壁班的走廊位置,见到那个一直在年段二三名徘徊的男生,袁树轻轻皱了下眉头,悄悄加快脚步。

“袁树。”他鼓足勇气喊了一声。

袁树停下脚步,望着他。

“加油。”千言万语,他只是涨红了脸说出两个字。

“谢谢。”袁树笑了笑,不以为然,翩然离去。

懊恼自己嘴拙和胆小的男生一脸遗憾,趴在栏杆上唉声叹气。

自习课结束,袁树回到寝室,洗漱完毕,坐在靠窗的上铺安静看书。同桌兼死党黄晓萍爬上她的床,嘻嘻哈哈道:“校花同学。”

袁树抬头瞪了她一眼。

在寝室,班级,她的朋友一直不多,就黄晓萍一个,因为不是每个女生都有勇气去做她的绿叶,做陪衬。

“班主任没长篇大论?没苦口婆心教育一番?”黄晓萍轻声问道。

“没。”袁树说话一向言简意赅。

“是因为那个家伙?”黄晓萍挪到袁树身边,压低声音。

袁树俏脸一红,没摇头没点头。

“我要疯了。”黄晓萍咬牙切齿道,除了司徒坚强,她是唯一知道赵甲第这么号人物存在的人,她察觉到袁树最近在课堂上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开朗许多,笑容自然是越来越有杀伤力,简直是杀人于无形,连她都后悔不是男人,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大为嫉妒。

熄灯后,袁树打着手电筒,小口小口喝着小酒,床头藏着厚厚一叠书,除了一本《宏观经济学》,还有裴翠湖送给她的金融交易技术分析、中央银行学、国外货币金融学说等相关经济类书籍,还有有几本单方相机、围棋和股票的入门书,从乌镇杭州自驾游回来后,她每天都会在熄灯后花两个钟头消化咀嚼这些与学习和成绩无关的东西。

看了下手表,快到凌晨,她准备强迫自己睡觉。

发来一条短信,让她忐忑而雀跃。

是赵甲第问她能不能打电话,她短信回复说可以,不过不能大声说话。

赵甲第开门见山道:“听小强说你没考好?”

她轻轻嗯了一声。

“是不是在偷偷研究股票或者围棋?”

袁树点点头,坦白道:“有。”

赵甲第却没有如她意料大失所望,甚至一点指责都没有,只是笑道:“我就猜到是这样,你先把宏观经济学那些东西放一下,专心应付考试,傻妞,一口吃不成胖子的。这两年先养成能跟我同步的好习惯,不急着驳杂,先求精不求杂。以后再学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就事半功倍。”

袁树又是嗯了一声。

“喝酒了?”在蒋谈乐公寓刚刚做完短线的赵甲第轻声问道。

“一点点。”袁树柔声道,躺好,握着手机,甜蜜幸福。

“困不困,困了就早点睡,不困陪我聊会儿天。”赵甲第笑道。

“不困。”躲在被窝里的袁树手指悄悄缠绕那根他最喜爱的青丝马尾辫,乖巧温顺。

不知不觉这个电话打了一个多钟头,袁树钻出棉被透了口气,松开马尾辫,熟睡过去。

睡之前,她告诉自己这辈子只有他能解开自己的马尾辫。

第108章 青梅竹马

几乎大半个西南位育都知道他们马尾辫校花的生日,因为实在太好记,12月25日,刚好是圣诞节。

袁树小学的时候就被初中部的纨绔拦马路喊我爱你,上了初中就开始引得高中部学长前仆后继如过江之鲫,情书一篓筐一篓筐,尤其在圣诞节这天,袁树曾经创下24小时收获生日礼物破百的惊人记录,今年生日因为是周末,加上有司徒坚强和戚皓知了组成西南位育新三巨头,尤其后两者,现在专职就是护花,所以 25号这一天袁树教室温习后并没有引发往常几年的暴动,戚皓让大批狗腿子一早就在女生宿舍外蹲点守候,一见到拿生日礼物的牲口就上去敲打拾掇,为袁树扫清障碍,戚皓就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只服气拳头硬的哥们,敢独自进西南位育单挑他和郑坤两帮人的赵哥当然算一位,他反正在学校也就是混日子,只要不是读书,所有被视作不务正业的勾当都很勤快,他在从袁树宿舍楼到教学楼的路途上安排了二十多个喽啰,每人随时手机联系,还都分配有各自代号,黄河长江猫头鹰之类的,煞有其事,一有风吹草动就一哄而上,极有军事风格。

戚皓对一边看热闹的司徒坚强和知了解释说这叫二战德国海军的狼群战术,司徒坚强忍不住翻白眼,问身边抽烟的知了有没有截下外校寄来的贺卡和礼物,知了拍胸脯说按照你的要求全部就地销毁,没有一条漏网之鱼,司徒坚强趴在栏杆上望着走向教学楼的袁树,心想这是啥世道,做狗腿也是门大学问,戚皓和知了这两傻货护花护到这境界,有点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司徒坚强觉得总不能让人白出力,就口头承诺戚皓可以晋升为赵哥的二徒弟,只要通过考察期,就能跟他成为同门师兄弟,戚皓笑咧开了嘴,至于知了,司徒坚强则答应他有机会一定喊赵哥出来搓一顿饭,语重心长告诉知了一定要准备好上等姿色的黄花闺女,不管最后赵哥下不下手,你都得有个表态,知了赶紧说没问题,肯定是如假包换假一赔十的原装货,上海地头蛇戚皓目前终究还只是个有点小钱的男生,砸钱雇佣一帮缺钱花的狗腿子不难,玩玩糖衣炮弹还可以,但没过江龙知了那么多乌烟瘴气的野路子,不可能吃顿饭就喊上小明星出来应酬,戚皓有点酸溜溜说还假一赔十你当你是给赵哥拉皮条啊,知了不以为耻,撇了撇嘴说你还真别说,我认识温州台州丽水这几个地方不少大牌老鸨龟公,模特空姐艺校生啥的,在温州绝对是随叫随到,到了上海难度系数稍微大点,戚皓不屑说艺校女孩都不干净,回头我给赵哥弄两个职场少*妇,床上技术好才是王道。

司徒坚强忍不住感慨这两个活宝太有狗腿潜质了,见到袁树从拐角处出现,让两个替赵哥招揽进阵营的2号和3号小弟先离开,他走过去和袁树一起走进教室,袁树笑着问你们是在军事演习吗,司徒坚强嘿嘿笑道都是戚皓的馊主意,这王八蛋精力过剩,让他做点事也好,省得祸害咱们学校的窝边草,对了袁树,下午怎么说,还是老规矩去星巴克吗?袁树摇头说我下午得回家,我妈要给我过生日。

她整个上午都在做题,经过那场被老师戏称为“袁树滑铁卢”的模拟考之后,她就改正了想要短时间在金融、围棋、股票等各个方面跟上赵甲第脚步的念头和野心,所有心思都重新投入高考冲刺,比较以前又多了一份决心和狠劲。

点钟,她回寝室拿上一点东西就离开西南位育,换了两路车,下车徒步十分钟左右,就来到那个赵甲第和裴翠湖都登门过的小家,袁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看到袁树,屁颠屁颠跑过来喊了声姐,似乎想要给她提东西,结果发现袁树手里就一只装了两本书的小袋子,站在袁树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唇红齿白,斯文清秀,脖子里围着一条黑白围巾,可能是还没有发育,比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二的袁树要矮上小半截,但已经有点玉树临风的雏形,少年眼睛很大,腼腆微笑的时候眼神格外温暖,脸庞的气色也很能诱发女性的母爱,袁树笑道小温好像长高了不少,少年听到这句话笑容灿烂,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个学期高了4 公分,争取明年这个时候就要跟姐一样高,袁树领着他走上楼梯,笑道跟我一样高有什么好骄傲的,得学习好,将来考清华北大。少年开怀笑道姐我要考复旦,跟你做校友。

袁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当真,这个勉强能算青梅竹马的孩子叫刘叔温,从小就是邻居,最喜欢跟在她后头当跟屁虫,比她小三岁,因为跳级两年,读高一,目前在上海中学就读于特色班8班,一进上中就在辩论赛中大放光彩,而且进入校篮球队,据说在篮球联赛里让无数美眉当着老师的面喊温温最帅,刘叔温个子不高,但是控球很有灵气,经常把高出他一个脑袋的家伙玩得团团转,被进过上海东方男篮的校队教练视作一棵好苗子,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小时候总是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屁孩,爱哭,因为是典型的男生女相,每次被同龄人欺负都是跑到袁树身边,一般袁树都会带着他去小商铺买一种现在已经销声匿迹的糖果,吃着吃着他就会破涕为笑。

刘叔温在三年前搬家去上中所在的上中路,是学区房,袁树印象里他初二那会儿才一米四的个子,这两年才开始猛涨,估计按照他父母的身高,发育相对较晚的刘叔温应该会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搬家后刘叔温一开始每个星期周末都会来袁树家黏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学习,少年很聪明,属于神童性质的天之骄子,不过袁树上高中后刘叔温就来得少了,大概是一个月来一次的频率,也不会多呆,袁树每次问起他学习状况,他总是说还好还可以之类的含糊话,她自然不知道刘叔温初三就开始爆发出惊人的实力,以超高分考进上中,在竞赛氛围很浓的特色8班也逐渐展露出名列前茅甚至是独占鳌头的潜力,所以少年哪怕在竞争激烈的上中,也是准校草级人物,等他再发育一年,个子再高10来公分,女人缘还可以再上一个台阶,说不定连年轻女老师都能被其斩获。

可惜在袁树印象中,刘叔温貌似永远都是那个流着鼻涕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孩子。

袁树母亲已经准备好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中央放着一个生日蛋糕,是刘叔温精心订做的礼物,袁树母亲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少年一直当做自己孩子,就不见外,只觉得刘叔温是越来越懂事,以前来这里都是围着小树转,言谈也充满稚气,可这一年多时间一百八十度转变,仿佛心智跟他的个子一样进步神速,来了这里后要是小树不在家,他也不再是一脸失望地离开,而是帮她做点家务活,或者陪着她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就像今天,其中有两个小树最喜欢的菜还是他炒的,有模有样,袁树母亲尝了一下,还真不赖,是下了苦功夫的。

袁树愉快欢乐地许了生日愿望,一顿饭其乐融融,很有一家子人的氛围。

在午饭尾声,袁树接到电话,在惊讶和惶恐的刘叔温眼中,这个伴随着整个童年和少年邻家了十多年姐姐眼睛中出现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彩,这让刘叔温有一种危机感。袁树飞快换上一双裴翠湖送给她的小羊皮复古平底鞋,围上那条经典款纯羊绒格子围巾,跑出房间,袁树裤子依然是牛仔裤,外套依然是简朴路线,但换上鞋子围上围巾后气质就骤然一变,在刘叔温眼中俨然已经远远凌驾于白领女人之上。

少年放下碗筷说阿姨等下我再帮你洗,然后就急匆匆跟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蹑手蹑脚,袁树母亲轻轻一笑,大叔大伯都是少年过来的,大妈大婶也都曾有少女的情怀,袁树母亲不是睁眼瞎,自然知道刘叔温这个孩子对自己女儿懵懂朦胧的情感,对于这点,她一直相信男女之间能够细水流长才有结果,急不来,催不熟,顺其自然才能水到渠成。

第109章 小情敌大情敌

刘叔温小心翼翼尾随袁树跑下楼梯,躲在门口,看见马尾辫姐姐迎向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男人,个子不高,气质一般,并不是想象中衣着鲜亮开好车的公子哥,刘叔温松了口气,继而心中又涌起一股愤懑,他不理解心中美好如羊脂玉的姐姐怎么会对这种男人青眼相加,刘叔温不笨,见多了身边早熟的男男女女之间卿卿我我,他上高中后见到过太多对他暗送秋波眉目含情的女孩,所以他懂得袁树姐姐在接到电话后的那种雀跃,那叫做情窦初开,刘叔温占有欲不小,但自认并不极端,他思念马尾辫姐姐的时候偶尔会躺在床上想,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能带给她幸福的男人,他高大,成熟,儒雅,成功,能够将自己击败得体无完肤,他觉得能够接受青梅竹马姐姐的离去,但显然,这个越来越近的家伙跟他原本预料只有等他和袁树姐姐都踏上社会才能遇上的假想敌一点都没关联,姐姐在他心目中就像一只价值连城的青釉瓷器,寻常男人别说摸,就是看上一眼都是该杀头的亵渎。

刘叔温很愤怒,甚至忘了掩饰,以至于赵甲第和袁树都一眼看透他的不甘心,赵甲第愣了一下,看了眼袁树,莫名其妙的袁树终于恍然大悟,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刘叔温依旧充满敌意,像一只浑身竖起针刺的刺猬,赵甲第眯起眼睛笑道你喜欢袁树,少年被赵甲第的直截了当给镇住,满脸通红,脸皮嫩薄,无法跟赵甲第这种经过无数人锤炼所以皮厚如城墙的无赖刁民相提并论,赵甲第看着皮囊优秀程度直追少年时代商雀的男生,心想帅果然没啥意义,还是有可能被卒吃掉,尤其是自己这类过了河的卒,赵甲第乐呵呵问你叫啥。刘叔温没好气报上名字。

三个人进了小楼,刘叔温抢着帮袁树母亲洗刷碗筷,赵甲第和袁树坐在房间里,袁树解释了一下,说这孩子从小就是她邻居,前几年才搬走,偶尔会来她家,赵甲第笑眯眯说这么青梅竹马,是不是就是言情小说里的两厢情悦啊,袁树瞪了他一眼,说别瞎说,我一直把刘叔温当弟弟看待。赵甲第说那就是这小孩一厢情愿,估计是个御姐控。袁树无可奈何地保持沉默,第一次正视刘叔温的事情,觉得有必要把话跟这个孩子说清楚,如果真像赵甲第说的那样,她就要把端倪扼杀在摇篮,她不希望和刘叔温之间夹杂丝毫的男女情愫,袁树的距离感一直很清晰,憎恶暧昧和朦胧。四个人坐在房间里,气氛诡异,袁树母亲不偏不倚,对赵甲第和刘叔温都嘘寒问暖,刘叔温一直在打量赵甲第,在思考这个家伙到底用什么卑鄙龌龊的法子拐骗了袁树姐姐,赵甲第不理睬他的小肚鸡肠,跟袁树母亲拉家常,袁树则很坦然地坐在赵甲第身边,理所当然地小鸟依人,像极了领证的小两口,把刘叔温给气得差点哭出来。最后袁树母亲怕少年受伤,就说你们三个出去走走,这边听说要搬迁,巷弄口的老槐树就要被移走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三人走出小楼,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一棵粗大老槐树下,赵甲第掏出一张十块钱,让袁树去买包七块钱的红双喜,袁树温顺地小跑向小卖店,早早有了嫁作他人妇贤妻良母的味道。

刘叔温红着眼睛不吭声,握紧拳头。赵甲第蹲在老槐树底下抽烟,剑拔弩张。

“你很有钱?”刘叔温冷笑道。

“没钱,每个月还得跟你袁树姐姐借两万块。”赵甲第摇头道。

“你学习很好?”

“一般般,马虎上了二本线。”

“那你凭什么让袁树姐姐喜欢你?”

“帅,有气质。”赵甲第大言不惭道。

“你真无耻。”刘叔温咬牙道,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识过这么自我感觉优越的。

“恩,你单相思很多年的袁树也骂我流氓。”赵甲第吞云吐雾,抬头给了个挑衅的笑容。

刘叔温差点就忍不住要动手打人。

“你认识我姐多久了?”

“大概两三个月。你问袁树去,她一定比我记得清楚。”

“怎么认识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你姐对我一见钟情。看来真的有好人有好报。”

“放屁!”

“你多大了?”

“关你屁事。”

“你姐不喜欢脂粉气重的小孩,你长得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也没用,还不如我老实憨厚来得实在,你一看就像小白脸,我不一样,一看就有安全感。”

“你这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你是一坨牛粪!”

“牛粪比较能滋润花朵,这是生物常识。你没发现现在你姐更漂亮水灵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漂亮女人身边往往都是我这种憨厚男人,倒是有钱贵妇身边比较多一些你这类小白脸。”

“扯蛋!”

“你姐还给我舔蛋呢。”

赵甲第也不是没火气的泥菩萨,说了句流氓至极的言语。

忍无可忍的刘叔温一脚踹过来,却被赵甲第一只手轻轻松松挡住,一推,刘叔温一个踉跄,退出去好几步。

“刘叔温!”

刚好买完烟的袁树见到这一幕,一脸怒容。

“姐,他不是好人。”刘叔温仓惶哽咽道。

“是不是好人我说了算。”袁树皱眉道。

赵甲第站起身接过那包红双喜,撕开,抽出一根,叼着烟,故意搂着袁树的小蛮腰,斜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姐脸蛋很好看。”

袁树脸一红。

赵甲第继续摧残少年的脆弱心灵,道:“等你再过几年,就知道其实你姐胸部更好看,再过一些年,才懂得其实你姐屁股的曲线最漂亮。”

说到这里,赵甲第拍了一下袁树包裹严实充满韵味的屁股。

刘叔温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又是一场青春败给世故的狗血悲剧。

袁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安慰刘叔温,与其纠缠不清,还不如狠下心让这个孩子彻底死心,划清距离带来的伤痛远没有距离模糊带来的伤害来得软刀子生疼。

“姐,你真喜欢他?”刘叔温抽泣道。

“喜欢啊。”

袁树点头道,“很喜欢。”

刘叔温眷念地盯着袁树那张魂牵梦萦的温暖脸庞,然后仿佛用尽全部力气地艰难转头,看着赵甲第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果你敢对不起我姐,我一定跟你拼命!”

刘叔温摇摇晃晃跑掉。

过了巷弄拐角,刘叔温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男人流血不流泪,可对一个十四岁的聪明少年来说,也已经有比流血更悲伤的事情。

“都是马尾辫惹的祸。”赵甲第靠着老槐树笑道。

“肯定不一样。”袁树望着赵甲第轻声道。

赵甲第脸色微变,点点头,说确实不一样。

随后赵甲第陪着袁树在这片即将被拆迁的老城区走了一个钟头,袁树接到裴翠湖电话,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袁树征询赵甲第的意见,赵甲第点点头,示意她答应下来。在袁树坐进裴翠湖那辆阿斯顿马丁的时候,赵甲第已经来到蔡姨所在小区给司徒坚强补课。裴翠湖先带着袁树去了一家地下室私人酒窖,位于东郊一栋大别墅地下,将近800平米的面积,这栋巴洛克风格超级豪宅别墅被主人设置成一座私人会所,因为裴翠湖的大驾光临,别墅和酒窖的主人特地从市区赶过来当导游,因为袁树是生面孔,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特地多说了一些东西,也许是马尾辫气质太没烟火气的缘故,男人话匣子一打开就刹不住,说他在北京还有个酒窖,在波尔多一个叫圣达美莉安的葡萄酒产地还专门购买了个小酒庄,酒窖和地上的私人会所一样堆砌了琳琅满目的古董收藏,与一般小酒窖不同,除了基本的恒温控制和普通灯光,这个私人酒窖还有很多射灯,中年男人介绍说这地方的从设计规划到藏酒陈列和后期保养都由顶尖专业公司操办。

裴翠湖笑着说这个酒窖算上一万多瓶酒比别墅还要贵,男人语调淡淡,神情却得意说其实没花多少银子,袁树偷偷咂舌,裴翠湖整个下午都在教袁树怎样专业品尝红酒,教她如何认识一瓶酒,讲述酒标的故事,晚上就在私人会所吃西餐,牛排,鹅肝,松露,鱼子酱,都是袁树从未接触过的新鲜玩意,赵甲第一直对袁树的适应能力自叹不如,裴翠湖也一样,在湖州胭脂虎看来,这个马尾辫女孩天生就是一条变色龙,可以迅速适应周围环境,这是一种难得的天赋。

赵甲第在给司徒坚强授课的时候接到蒋谈乐一个电话,说晚上她要参加一个大型宴会,问他有没有兴趣,赵甲第当然回绝,蒋谈乐也没有勉强,挂掉电话。蒋谈乐兴许是赵甲第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人格分裂如此严重还能双重性格和睦共处切换自然的女人,一半优雅一半疯癫,比胡璃杨萍萍这些小公主要深刻得多,她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买房,等35岁就什么都可以不用操心,安心做个快快乐乐的收租婆,然后想去哪玩就去哪疯,自驾游青海西藏内蒙古,乘飞机坐头等舱飞班霍夫大街飞罗迪欧大道飞香榭丽舍大道飞牛津街,或者坐跨洋邮轮,最不济也是伊丽莎白二世或者曼陀罗之路啥的。

这七八年股市让她赚了两辆奔驰和三套公寓,她对赵甲第说在没买房之前最喜欢看易宪容和时寒冰这些人的文章,可买了房后就成了最坚定的看多看涨派,恨不得天天看任志强的博客,并不断友情提醒身边朋友中国20年内最好的投资一定是房地产,赵甲第本来想骂她鬼迷心窍,后来联想到自己奶奶那才是祖师婆婆级别的买房大师,就打消了念头,赵家老佛爷经常在家里念叨小八两啊奶奶帮你大江南北买了这么多房子,就图一个以后躺进棺材了还能躺着赚钱,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不怕坐吃山空。

赵甲第觉得要是蒋谈乐要是能进赵家大门,说不定眼光挑剔的奶奶会比较满意,同一类女人,比较有共同语言,奶奶要是跟王半斤说这些,王半斤十有** 会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很不耐烦,不过琢赵甲第磨着蒋谈乐这贱货太喜怒无常,不好伺候,跟童温婉贤惠的养媳姐姐比起来差太远了,就打消了把她介绍给奶奶的念头。想到他买来的两块黑板其中一块被蒋谈乐霸占,写了一些类似“减肥减肥再减肥”“与秋膘打一场漂亮的持久战”的口号,赵甲第就忍不住发笑,这娘们太极品了。

“师傅,你笑啥?好淫荡,想女人了?”司徒坚强纳闷道。

“想蔡姨了。”赵甲第不知死活道。

“佩服。”司徒坚强头皮发麻。

赵甲第突然问道:“小强,你姨有没有追求者?”

司徒坚强怪叫一声,嚷嚷道:“师傅,你不废话嘛。”

赵甲第啃着苹果,问:“茫茫多?”

司徒坚强压低嗓音道:“根据我观察和听我爸透露,不多,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不过都是一等一的钻石王老五。”

赵甲第笑道:“那你说说看,我得知己知彼。”

司徒坚强眼神古怪道:“师傅,你真对蔡姨有想法?”

赵甲第咬了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道:“有,不过你姨看不上我。”

司徒坚强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纯爷们真汉子,悄声道:“我知道多点的是一个杭州男人,四十出头,好像就是所谓的红色子弟,省政府还是省委的副秘书长,不确定是正厅还是副厅级,反正听我爸说在江浙一带特牛掰,做人做事都很有一手,在省里和京里都有靠山,朝中有人好做官嘛,那家伙口碑不错,不过前两年死了老婆,这不就对蔡姨有了想法,这一年来没少变着法儿跑上海来勾搭我姨,一开始吃了闭门羹,后来就曲线救国,跟我爸这帮和蔡姨走得近的家伙套近乎,蔡枪这家伙就陷进去了,给那男人鞍前马后的,每次来上海衣食住行都是他包办的,你也知道蔡枪走的是秘书路线,刚好能跟那家伙拜师学艺,估计以后小蔡叔会去浙江发展,给那男人做手下。”

赵甲第自言自语道:“很强劲的敌人啊。”

司徒坚强也老气横秋道:“不怕,只要我姨不动心,那家伙花再多力气心思也白搭。你就有机会。”

门铃响起,小果儿跑出去,又飞快跑进来,对着电脑屏幕继续玩俄罗斯方块。这很反常,蔡姨从不会按门铃,向来自带钥匙,司徒坚强跑出去一看,乐了,是蔡枪,也就是蔡姨的亲弟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打了声招呼后司徒坚强回到书房后报告消息说有点不对劲,小蔡叔这家伙以往从不主动登门,而且看脸色比较凝重,八成有大事。赵甲第犹豫了一下去客厅,小果儿也跟着出去,学着蔡姨给他们煮了一壶太湖碧螺春,得了蔡姨五六分真传精髓的小萝莉颇有高人风范,煮茶流程的一举一动充满美感,让赵甲第大开眼界,蔡枪也静下心来,小果儿分别递给他们一杯茶,汤色碧绿清澈,清香扑鼻,当得雀舌碧螺春几个字,蔡枪喝了口茶,笑问道:“果儿,知道姨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萝莉摇摇头。

“甲第,会不会下棋,象棋围棋都行。”蔡枪似乎今天打定主意要等下去。

“会。”赵甲第点点头,在他的名单上,蔡枪也是值得结交的重点人物。

小萝莉跑去翻箱倒柜。

让蔡枪和赵甲第啼笑皆非的是小萝莉捣鼓了半天竟然端来一副飞行棋,郑重其事放在茶几上,然后托着腮帮观战,两个大人只好按照她的意思下飞行棋。

半个钟头后,蔡枪守株待兔成功,蔡姨回到小区房子。

见到即便是亲弟弟也被视作这栋房子不速之客的蔡枪,蔡姨皱了下眉头,冷声道:“你要当几次说客才罢休?”

已经跟赵甲第下了两盘棋的蔡枪想休战,赵甲第也准备识趣地起身离开,可小萝莉一脸不满,瞪着赵甲第,蔡枪只好继续下着棋,对蔡姨苦笑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蔡姨坐下后,接过小果儿双手递给她的茶,面无表情道:“怎么,苏杭已经正式将你视作心腹,准备拉进浙江省政府秘书处。”

蔡枪尴尬道:“什么都瞒不过姐。”

蔡姨嘴角勾起一个冷漠弧度,“有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真是福气。”

蔡枪沉默不语。

气氛异常沉重。

蔡枪终于打破沉默,嗓音有点沙哑,“杨策也来上海了。”

蔡姨隐隐作怒。

赵甲第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神态,对“杨策”很好奇。

蔡姨鄙夷道:“都是白眼狼,一路货。蔡枪,你去跟苏杭直接说清楚,晚上我自个去参加宴会。”

蔡枪红着眼睛道:“姐,既然杨策都来了,那他肯定也会出现,苏秘书长再不济也比他好,有苏秘书长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出去。”蔡姨冷冷道。

“姐!”蔡枪双眼通红,交织苦苦压抑的愤怒和不甘。

蔡姨停下喝茶的动作,盯着蔡枪。

蔡枪最终还是妥协退让,缓缓起身,颓然离开房间。

小萝莉代替蔡枪和赵甲第下飞行棋。

蔡姨毫无征兆问道:“赵甲第,怕不怕死。”

赵甲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诚实道:“当然怕。”

蔡姨不再废话,沉静喝茶。

赵甲第轻声笑道:“怕死归怕死,但黄浦江都跳了,不在乎多一次。”

蔡姨笑了笑,神情诡异,道:“好,晚上你准备跳第二次黄浦江。”

第110章 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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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蔡姨的吩咐,司徒坚强打电话跟父亲要了一个名额,然后开着那辆很久没有临幸的迈腾轿车驶出小区,赵甲第本以为是要坐蔡姨的玛莎拉蒂去参加宴会,没料到蔡姨说等下有人来接送,让赵甲第在客厅等着,她去主卧帮小果儿挑选衣服,折腾了差不多大半个钟头,出来的时候小萝莉已经解开那两根标志性的朝天辫,乍一看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多了份小妩媚。观察久了,赵甲第就发现名字很生僻晦涩的小女孩很有趣,9岁的真实年龄,脸蛋却是邻家有女初长成的韵味,但气质依然纯澈,赵甲第没来由就想起女王和马尾辫,蔡姨,袁树,陈庆之,还真有点一脉相承的意思。小果儿穿着一身公主装,小版的舞鞋式小羊皮靴,见到赵甲第也不害羞腼腆,蔡姨看着赵甲第笑问我家的小果儿漂亮吗,赵甲第赶紧说不愧是蔡姨的女儿,以后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萝莉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脸光彩夺目,蔡姨对这记马屁感到很满意,瞥了眼赵甲第,说小果儿收拾妥当,接下来就轮到你了,赵甲第有点慌张,说难道我还要咋的。蔡姨平静道难不成你就这身打扮去参加晚会,那你还不如直接在脸上背上各贴一张我是穷光蛋和我是小白脸,你是去砸场子还是怎么。赵甲第还在天人交战,蔡姨笑了,说难道这比跳黄浦江还难受,赵甲第一本正经说是的。三个人走出房间,蔡姨牵着小萝莉,赵甲第有自知之明,没有什么孩子缘,就不去热脸贴冷屁股,出乎意料的是小萝莉破天荒主动伸出小手,递给赵甲第,赵八两同学确实有些受宠若惊,握着柔若无骨的小手,货真价实是个美人胚子的小萝莉皮肤很好,不过赵甲第还没牲口到有对小萝莉出手的杂念,作为一名有道德有理想有素质的宅男,萝莉控最大的成就感还在于慢慢养成的过程中,再者,赵甲第一直对萝莉控兴趣不大,倒是赵砚哥,一直叫嚣着嚷着要弄一对姐妹花萝莉耍耍,畜生啊。

蔡姨神情古怪道你不是深藏不露的富二代吗,照道理说这种事情没少经历过才对,赵甲第笑了笑,似乎是认为在蔡姨面前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就诚实说我们那边是小旮旯小城市,比不得上海这种国际大都市,再说了我家那位养家糊口的暴发户至今脖子里还挂着条金灿灿的金项链,他要是单独出门,还以为是大街地摊上十块钱就能买半米的假货,你能指望这种暴发户有啥思想境界和优雅风度,而且他总说跟这20年里发家致富的年轻一代有钱人有代沟,尿不到一壶去,也不喜欢参加一般性质的宴会什么的。蔡姨轻声问道你跟你爸不对路。赵甲第顿了一下,平淡笑道凑合,起码没打过架,吵架次数也不多,反正在我们那边年年拿五好家庭。听到“五好家庭”这个老掉牙的名词,小萝莉扑哧一笑。蔡姨不再就这个话题展开,点到即止。

来接送的是一辆奥迪a8,司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五十来岁,下了车候着,蔡姨叫他忠叔,赵甲第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相貌气质普普通通,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站姿很有军人风格。小萝莉见到忠叔,露出个灿烂笑脸,明显比见到赵甲第的时候要真诚可爱一些,这让好不容易牵一回小手的赵甲第立即有一股挫败感,蔡姨和小果儿坐在后排,赵甲第坐副驾驶席,看路线,应该是开往东郊别墅,就是赵甲第上次跳江后跟着蔡姨一起住了一晚的超级豪宅,赵甲第有自知之明,却不妄自菲薄,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自信,既然路上蔡姨并不搭理他,他就乐得自己把行驶路线记在脑子里,也许这就是理科生和文科生不同的地方,文科生记忆地址都喜欢寻找显眼的地标性建筑物,而理科生则喜欢具体到记每条街的路名,快到东郊别墅的时候,蔡姨问道记得怎么样了,赵甲第转头笑道差不多了,小果儿眨巴着水灵葡萄眸子,一脸询问地望向蔡姨,蔡姨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说给他纸笔,要是吹牛,就赶他下车好不好。

小萝莉飞快掏出纸笔,她有随身携带铅笔和图纸的习惯,因为在钢琴芭蕾舞古筝众多“兴趣爱好”中,只有绘画是她发自肺腑喜欢的,据司徒坚强说小果儿最喜欢去郊外写生,或者在南京路上架着画板免费给陌生人画头像,赵甲第接过纸笔后就就飞快给出一副简易手绘地图,一丝不苟的街道路名,大大小小将近四十个标志性建筑,加在一起只花了五六分钟,递给蔡姨,蔡姨瞄了一眼,再递给小果儿,萝莉神采奕奕,如获至宝,蔡姨貌似是行家,光看图纸上的横竖线条就一叶知秋,大致清楚赵甲第的功底,略微好奇问道赵甲第你学过绘画,赵甲第点点头,没有自吹自擂,他是野路子,没有什么正统训练,再说他学画画的最终目的也很见不得光,只是为了有一个尽量冠冕堂皇的借口让童养媳姐姐做他的人体模特,也确实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进了别墅,萝莉跑到客厅沙发上去,趴着打量赵甲第那张随手涂鸦的成果,蔡姨带着赵甲第来到二楼衣帽间,帮他挑选了一套,从衣服裤子到皮鞋皮带,再到西装袖扣等等细节,赵甲第就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差不多,任蔡姨摆布,不过作为好歹是进过一次大观园的刘姥姥,赵甲第苦笑道蔡姨至于吗,不就吃顿饭,吃饱喝足拍拍屁股闪人。

蔡姨没有理睬赵甲第的抱怨,依旧帮赵甲第挑三拣四,力求最完美的搭配,赵甲第按照她的要求站立不动展开双臂,苦笑道蔡姨今晚真有可能跳黄浦江啊,蔡姨笑着点点头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干什么,天底下哪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她帮赵甲第从头到尾搞定,将东西放在一起,说给你十分钟,我要看效果然后她就走出去,把门关上,只觉得是羊入虎口的赵甲第只好迅速脱掉身上衣服,换上去,也许真应了那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照着镜子,赵甲第觉得自己有那么点英俊潇洒天下无敌的意思,十分钟后,蔡姨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眼睛一亮,然后有点恍惚,赵甲第转身乐呵呵傻乎乎看着蔡姨,有点不知所措,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成语,骑虎难下,继而偷着乐,骑虎难下,“骑”,多精髓的一个字眼,再望向蔡姨就多了一种意味,只不过当他看到蔡姨极少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恍惚,刹那间,灵光一闪,体会到蛛丝马迹背后的可能性,赵甲第就再也笑不出来,涌上来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赵甲第轻声问道,像吗?蔡姨流露出一个不太正常的笑脸,没有了以往的清淡倨傲,没有了女王的盛气凌人,却没有开口。赵甲第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蔡姨突然笑了,眼神温暖道你可没他出彩,谈不上像不像。她明显犹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别拿自己跟他比,没意义。赵甲第苦笑道蔡姨你这意思是说我这辈子都赶不上杨青帝了,让我早死心早超生?蔡姨微笑道你还有什么贼心不成,说出来听听,我看能不能大发慈悲一回遂了你心愿。赵甲第活腻了才跟此刻笑脸暗藏玄机的蔡姨掏心窝,赶紧摇头说没贼心,贼胆也没,最多就是惦念着蔡姨你兜里的支票,想啥时候能到我口袋里。蔡姨突然做了个情理之外也意料之外的小动作,上前两步,捏了一下赵甲第的脸颊,然后帮他理了理衣领。

赵甲第挺直腰杆。望着眼前这个西装笔挺异常合身的年轻人,蔡姨笑问道:“你真的没有第认真道:“法律没规定未满20岁不准跳黄浦江。”蔡姨开怀大笑,走出房间,让赵甲第去一楼等,半个小时后,她穿着晚礼服走到客厅,走下楼梯,那会儿没有孩子缘的赵甲第和不喜欢搭理人的小果儿井水不犯河水,一个从书房拿了本金纲的《论语“鼓吹”》心不在焉,一个继续趴在沙发上用铅笔圈圈画画,不约而同抬起头,看着穿一条象牙白色裙子,披一件天然白色水貂大衣的女人。赵甲第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倾国倾城。这个女人,果然不是那些普通职场女性或者娇贵金丝雀可以媲美的尤物存在,甚至是小崽子赵砚哥母亲那个傍上赵三金的大狐狸精,一次次穿上从康朋街chanel高级时装定制工作室订做的华贵礼服,参加一场场也许是国内最顶尖的宴会,也没有眼前女人的那份惊艳和风姿。赵甲第傻眼了。原来真的有女人当得倾国倾城四个字。小萝莉瞥了眼痴呆模样的家伙,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

第111章 正主

忠叔开车就跟他老实巴交的相貌一个风格,四平八稳,这辆奥迪a8车牌很普通,没一连串的8,更没挂跟政府或者军队搭边的吓人牌照,赵甲第此时打扮得比第一次见沐红鲤叔叔婶婶还正儿八经,坐在副驾驶席上貌似有点拘谨,比小公主还公主的小萝莉陈庆之看着觉得挺有趣,时不时在国色天香的蔡姨耳朵边小声嘀咕。

蔡姨是因为把遭了一回无妄之灾的赵同学牵扯进来,略微似乎有点过意不去,一路上多说了点话,把这场举办方有上海政府某机构背景的晚宴讲解了一番,规格不低,官方届时会有市政府前几把手出席,说不定还会更高,算是对今年上海经济发展的一场庆功宴,苏浙沪这几头长三角的经济大鳄里有很多牛人强人参加,赵甲第一开始心不在焉,后来蔡姨提点说你要是以后希望在东南沿海发展,今天就算是暖暖场,别不在乎,赵甲第笑着表示受教,郑重表态自己一定严阵以待,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对待这场宴会,在战术和战略上都会重视一切有资格参加庆功宴的男男女女。蔡姨不再多言,神色玩味。a8最终停在上海北外滩码头,而不是寻常的东大名路码头,赵甲第这土包子下了车,见到那辆停靠在码头边上的巨大游轮,啧啧称奇,蔡姨解释道这艘叫海风号,是亚洲数一数二的豪华游轮,停不进东大名码头,如果是小上一号的丽星和歌诗达,今天就不用来北外滩码头。赵甲第是军事迷,加上是资深军舰控,所以对吨位很有研究,咂舌道乖乖,这大家伙怎么都得有七点五万以上的吨位吧,当年泰坦尼克号不过才四点五多一点点。蔡姨对海风号不陌生,她对赵甲第在数据上的敏感也早就见怪不怪,说海风号大概是七点八左右,确实不小,设施也比在老百姓当中名气更大的丽星和歌诗达要先进许多。

赵甲第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怔怔出神。一小部分原因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兼优雅ol蒋谈乐在偶尔谈及她的“放-荡”人生规划时,对乘坐游轮游览世界提到不少,赵甲第对她的精彩生活一直不理解不支持不反对,爱咋的咋的,而且她也把话挑明了,两人同居的蜜月期到期末为止,以后就要让他掀铺盖滚蛋,说一点不郁闷肯定是假的,但要说受伤深重,还真不至于,103寝室独苗的文青男沈大元帅总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件很美妙的事,在其它很多方面赵甲第不太认可沈汉,这点倒是生出一些契合,其实说实话,蒋谈乐要是不赶,赵甲第倒是一点不介意一直窝在蒋谈乐的精致小窝,互相不打搅,他征战故事她看书看电影,闲着没事就教她下下围棋,在tom上牛皮烘烘地扮猪吃老虎,或者被她带着去上海不出名却很小资的餐馆填饱肚子,都是很惬意的事情,反正蒋谈乐不是小女人,不需要他刻意去负责去担当,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圆满,赵甲第每次想起她那次在m2酒吧回来后吐得撕心裂肺,和她每次睡觉都会蜷缩在床角的姿势,突然有点感伤。

不过他现在出神更重要的原因是王半斤,因为这个没啥血缘关系的姐姐与蒋谈乐很像又不太像,据说小时候最喜欢坐船,从大连到上海宁波一带,宁肯坐船也死活不愿意坐车或者飞机,据大妈说那会儿的船要有多颠簸摇晃就多有颠簸摇晃,但王半斤就是喜欢,连带着大妈和赵三金一伙人都遭了不少罪,迄今为止王半斤在读大学阶段已经乘坐过很多艘游轮,也玩过很多游览航线,还都是一坐就起码十天半个月的那种远洋,她玩摄影,水平是职业水准,全世界各地乱跑下来,照片无数,但全存在私人电脑上,只给赵同志和她妈看过,赵甲第一点不怀疑她要是出本专辑或者旅游书什么的能大红大紫,不过显然王半斤要那么干就不是令两个家族头疼却宠溺着的妲己王半斤了。

王半斤前段时间打了个电话,说过年得直接飞北京,不太可能飞上海然后一起去ts过春节,她没多说赵甲第也没多问,估计是王家认为王半斤是大闺女了,疯也疯够了,该给家族出点力,关于王半斤相亲嫁人这点,赵甲第一直不看好,但王家终究是老传统老古板的大家族,这点赵甲第还真不觉得钱多到连奶奶都不清楚的自个家能与王家相提并论,那可是真正意义上富贵过了三代的红色家庭,某个角度上说王半斤虽说是他姐,但比他根正苗红了不知多少倍,往来无白丁啊,现在式微归式微,没落归没落,可终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好吧,这个比喻很不尊重老王家,但这话是王半斤自己常挂嘴上的,怪不得赵甲第不太待见昔日豪门深似海的王家。

“想啥呢?”蔡姨微笑道,下了车这家伙就发呆,神情变幻,不肯挪动步子,她一开始由着他没出息地站在原地,可随后蔡枪都下了船准备领他们上去,一起等了几分钟,蔡姨终于忍不住发问,总不能让赵甲第一直发愣下去,倒不是觉得丢人现眼,主要是她不希望自己在码头上惹来太多没必要的视线。小萝莉则站在蔡姨身边打量一拨一拨上船的男女,女的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男的也大多人模狗样,毕竟身处一直富裕的长三角,不比内陆,这些年轻的中年的或者上了年纪的爷们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要么就是从小就耳濡目染父辈们光鲜的,不过还是被小萝莉瞅到一个脖子里挂着一串估计分量过于沉重钻石项链的贵妇,加上气场不够却胆敢穿一身红色旗袍的缘故,显得不伦不类,小萝莉心中偷着乐,还不忘偷偷扯了扯蔡姨的水貂领子,很俏皮,蔡姨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示意不许淘气,小萝莉嘻嘻一笑,俏生生站在蔡姨身边,像一朵开在大牡丹下的小昙花。

赵甲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回神,道了个歉,在蔡枪的带领下走上海风号游轮,今天蔡枪精神不错,西装笔挺,很有精英官员气派,没半点铜臭,本就玉树临风,即便是站在绝对焦点的蔡姨身边,也不让人感到突兀,这一点足够让模样平淡无奇的赵甲第自惭形秽,心里感叹不愧是蔡姨的亲弟弟,皮囊就是好,在赵甲第身边,圈子里的像老杨手枪这边二世祖官三代之类的铁杆相貌都不出众,只有商雀鹤立鸡群,连小白脸黄华都拍马不及,到了上海,103寝室也就纨绔马小跳出彩一点,但和商雀蔡枪之流差距还是不小,倒是袁树那个青梅竹马叫刘叔温的小屁孩让同性比较嫉妒,而赵甲第对于自己那张村子里长辈老人都说跟赵大菩萨年轻的时候很像的脸庞没啥特殊感慨,反正没对不起赵家村没对不起父母就成,也不奢望能让美眉白菜一见钟情犯花痴,这种勾当,还是留给麻雀或者赵砚哥去做吧,他不怎么羡慕。

蔡枪心情不能不好,虽说蔡姨画蛇添足地带了个外人赵甲第上船有些碍眼,但总体来说不至于影响心情,踏上甲板后就给小萝莉和赵甲第讲解一些有关海风号的情况。

他在上海市府秘书处那潭没后台没背景注定难游上岸的深水里终于能够脱身,那位光拿好处不肯办事的名义上大老板终于肯松口,让他以半交流的名义去浙江发展,官场上就是这样,一些个关键位置上的大小boss未必能提携谁,但要不高兴了耽搁谁两三年,却是轻而易举,蔡枪自认自己笔杆子不比谁差,干实事更是远比同僚超出一大截,但官场站队这里头学问太深,讲能力,更讲机缘,他要是继续在上海厮混攀爬,他今年29岁,估计再熬好几年才能爬上副处的位置,所以他才不择手段要攀附上苏秘书长那棵在江浙扎根很深的大树,这不丢脸。领路的蔡枪下意识瞧了眼平静的姐姐,对这个早早离开农村同母异父的姐姐,他打心眼感恩,要不是她,就不可能有他今天的位置,一个29岁的农村出身男人,想在上海这座城市出人头地,太难了,因为姐姐,他才能在少年时代安心读书,初中就读于县里最好的中学,高中就被报送到杭州最好的高中,最后又是在那个“姐夫”的安排下在高中时代便入了党,然后考入浙大,虽说姐姐一直不刻意安排他的人生,但最起码给了他一个足够让同学艳羡的一帆风顺,但偶尔,蔡枪也会有郁闷,有不甘,因为他清楚如果姐姐愿意多出一把力,哪怕是多一丁点儿,他早在两年前就可以坐上秘书二处的一把手,但她没有,她一直是冷眼旁观,当年那个让蔡枪佩服得五体投地敬若神明的姐夫也或多或少要早早安排他的将来,但都被姐姐挡下来,明确表示要让蔡枪自己去闯,这方面,年轻的时候蔡枪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在认识苏秘书长后,在官场上见多了关系户的平步青云后,就越来越有执念,所以哪怕姐姐再对苏秘书长不冷不热,他也希望能促成好事,一个才四十出头的正厅级的男人,虽说死了配偶,但生活作风方面不差,也算勉强配得上自己的姐姐,当然,蔡枪扪心自问,以姐姐的资本,要找更好的男人,不难。

离晚宴开始还有半个钟头,蔡枪带着蔡姨他们到了一个宽敞雅间,古色古香,一张檀木茶几,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自顾自煮茶,姿态祥和,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他见到蔡姨后笑了笑,起身,蔡枪帮着介绍赵甲第和小萝莉陈庆之的时候,他笑容如常,平易近人,只不过视线稍微在赵甲第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一闪而逝,坐下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蔡姨身上,他并没有掩饰自己对蔡姨的欣赏眼神,道:“言芝,这是我特地自己带过来茶叶,望海茶,出自《徐霞客游记》第一篇的地方,咱们浙江宁海,是好不容易从一个老和尚的茶园求来的,你也尝尝,名声是不大,但自有滋味。”

言芝。

赵甲第终于知道蔡姨的名字。

蔡姨坐下后,没有客气,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茶杯,尝了尝,点头道:“是不错。”

不太喜欢端架子的男人也和颜悦色地给赵甲第一杯茶,赵甲第是大俗人,喝茶估计喝一辈子也喝不出老茶客们那种“尘虑一时净,清风两腋生”的境界,不过还得装模作样喝着。那中年人很善解人意地让蔡枪去给小萝莉打开液晶电视机,小萝莉很安静地看着她这个年龄段孩子都爱看的少儿节目,赵甲第有点无所事事,看得出来坐对面的男人是个言谈风趣八面玲珑的主,竟然能够跟女王蔡姨谈笑风生不落下风,聊的都是一些宏观层面的话题,但不至于过于空泛,把握的度很好,蔡枪则很尽职地扮演打杂的角色,端茶送水,这样一来显得赵甲第有点格格不入,所幸赵甲第脸皮不薄,喝了一杯再来一杯,顺便近水楼台欣赏一下蔡姨的绝色风采,蔡枪帮他介绍这个男人的时候没多说,只是提到一个苏秘书长的称号,介绍他的时候也没提家教,只是说是司徒坚强的朋友,孰重孰轻,立见高下,反而是中年男人自己报了名字,还主动跟赵甲第握了下手,握上去软绵绵,不愧是官场浸淫二十年的大人物,无懈可击。

男人手机放在茶几上,抽的是浙江人抽最多的利群,还是相对便宜的老版利群,戴的手表也是一块老式表,现在的价格估计也就撑死万把块出头,手机被设置成静音,但屏幕一直在亮,但他一直没有去碰,看都没有看一眼,直到一壶茶喝去七八分,跟蔡姨一席话说得差不多,他才起身说去见一下老朋友,等下宴会开始再聚,蔡姨微笑着与他告辞,蔡枪把他送到门口,结果男人笑着说小蔡你也去跟我见一下那帮朋友,混个熟脸,蔡姨没阻拦,于是蔡枪就略带兴奋地跟了过去。赵甲第借口去趟洗手间,随后离开茶室,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是杭州vogue酒吧幕后女老板方悦的,因为这个刚才那个苏秘书长他上次在vogue见过,当时就在隔壁卡座,还是方悦亲自陪着的人,电话很快接通,方姐的声音依然悦耳动听,夹杂一丝欣喜和惊讶,估摸着欣喜有水分,惊讶倒是货真价实,毕竟赵甲第离开杭州后就再没有联络过这位杭州女强人,一阵寒暄客套后,赵甲第开门见山说方姐我今天通过朋友介绍见到了上次在酒吧跟你一起喝酒的人,想冒昧问一下,这个苏秘书长人怎么样。赵甲第知道自己问得很直白,而电话那头的方姐果然也一时间无言以对,应该是在酝酿措辞,赵甲第不着急,耐心等待,只是解释了一句我朋友想求苏秘书长办点事,有点吃不准他的脾气,怕找对了庙提错了猪头,这不就来方姐这边求点真经,也好少走弯路。听了赵甲第的无中生有的解释,方姐明显轻松不少,说苏秘书长人不错的,不太喜欢打马虎眼,说帮忙试试的事情基本上有七八分把握,说答应的事情肯定就能办成,赵甲第说谢了方姐。电话那头的方姐说这么客气呀甲第,是不是太把方姐当外人了。赵甲第说没有的事,回头去杭州可千万记得帮我挑女孩,家里催得急,好应付一下长辈。方姐笑着说没问题,包在方姐身上,想一天领一个回家都不难。

挂了电话,回到茶室,蔡姨瞥了眼赵甲第,见他还是没心没肺灌茶暴殄天物,她也不动声色。赵甲第当白开水灌下去两杯后,小心翼翼问道:“蔡姨,这家伙看着是不错,素质城府都不差,可是不是老了点。”

“这话你敢不敢当着苏杭的面说?”蔡姨没好气道。

“这哪敢,咱还有一大把的大好青春,没有活腻歪。”赵甲第貌似憨厚道。

“跳黄浦江都敢,说句话就不敢啦?”蔡姨不屑道。

“那不一样,黄浦江里有蔡姨陪着,刀山火海大可去得。”赵甲第嘿嘿笑道,“可无缘无故结仇不好,咱一个读破大学的孩子,去挑衅一个正值壮年的官场大人物,忒不知死活。人家都秘书长了,老百姓惹不起的。”

蔡姨没有说话,静静喝茶。

“姨,这位就是正主吗,我看就算他再口蜜腹剑,也不至于逼得我去跳黄浦江吧。”赵甲第故意做如释重负状。

蔡姨刚想冷嘲热讽赵甲第一番,敲门声响起,她玩味笑道:“正主来了。”

第112章 记仇

敲门声紧凑而沉稳,在蔡姨和赵甲第都没有应声的时候,门便被推开,站着一位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年轻男人,当初赵甲第见着蔡枪第一眼就觉得真跟一杆标枪雷同,可见了这家伙后就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了,真他娘是一杆虎枪啊,哪怕是简简单单站在远处,也有种由内而外的锋芒,赵家一掷千金挖来的两大王牌打手之一郭青牛据说出自军队特殊系统,可平时总懒洋洋,根本就没啥站如松的气魄,吊儿郎当,半毛钱高手风范都欠奉,但眼前年轻男人与纯粹的军人又不一样,有一股浓重峥嵘草莽气,加上消瘦而矫健,比赵甲第嘴上的魁梧“芳姐”陈世芳就多了股天然的锋锐感,赵甲第这辈子见过的高手不多,眼前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家伙无疑是最具冲击力的一位,这种汉子,光是站在灯红酒绿的场子里,就没谁敢去触霉头,以至于赵甲第第一眼瞧见他,瞳孔就剧烈收缩,身体紧绷。

“蔡姐,陈爷到了,请你过去一下。”气势风范与中年人苏杭截然相反的男人平淡道,面无表情。准确来说,这个危险系数超高的家伙是个面瘫男,也不知道他的刻板脸庞是先天还是后天的。

“陈爷?不认识。”蔡姨面对苏杭,还能客客气气,虽说心中不喜,但起码在礼仪上做到滴水不漏,算是给弟弟蔡枪一个台阶下,可此时此刻,一点都没有好脸色。赵甲第愈发郑重其事,能让蔡姨深恶痛绝的敌人,那绝对不可能是小虾米角色,跳梁小丑,断然不至于让赵甲第心目中女性气场排前三甲的蔡姨撕破脸皮。

“蔡姐,你知道陈红熊的性格。”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并不打算退缩,但略微放低姿态,显然他与蔡姨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

“他的性格不好说,天大的架子倒是瞧出来了,你回去跟他说,让他滚回东北做他的六王爷。”蔡姨冷笑道。

“蔡姐,请不要让我为难。”如枪一般站立的年轻人踏前一步,依然是刻板到一种畸形地步的脸色。仅凭三言两语就知道这不是一个懂得迂回圆滑的男人。

“怎么,要动手?”蔡姨眯起眼睛,放下茶杯。

小萝莉陈庆之已经关掉电视,走到房间角落,离不速之客最远的地方。赵甲第站起身,他妈的,这状况自己就是被人家揍趴下了,也绝无退一步的理由,蔡姨气场再充沛,终究是个女人,何况还有个小女孩,就他一个带把的爷们,背水一战,再不战就显得太怂,赵甲第从小就是钻牛角尖的人,当年那场看似雷声奇大雨点奇小的风波中,他没让王半斤失望过,这一次,他也不打算让蔡姨失望。不知为何,年轻人对蔡姨似乎有种天生的忌惮,在蔡姨放下茶杯的时候,他身体明显有所细微反弹,只是见到赵甲第站出来后,又放松回去,赤裸裸的蔑视,无声胜有声,这让看在眼里的赵甲第也有了几分火气。

“蔡姐,是不是过了这小子这关,你就跟我过去?”他问道,干脆利落。

蔡姨笑了笑,并没有明确表态,可至少没有反对。根本没把赵甲第当回事的年轻人明显松口气,似乎对付赵甲第,要比对付蔡姨要轻松好几倍。这么多年在外面单挑环节上一直没吃过亏的赵甲第愤怒归愤怒,但还是没有仓促出手,真正的贴身肉搏,从来都不可能像武侠小说中那样你一记横扫千军我一招白鹤亮翅你再一记黑虎掏心我再一招猴子摘桃,往往都是三两下就分出结果,学生里的刺头和在社会上小打小脑的混子才会你来我往无数回合,酣畅淋漓不假,可透着一股虚,赵甲第没动作,对方却是很直截了当的一连串小冲步,然后一记直拳冲过来,快,狠,准,每一点都出人意料,赵甲第惊险躲过,下盘很本能地就小踹踢出,这是当年芳姐传给他的实战技巧,咏春的路数,专踹膝盖,动作幅度不大,但胜在寸劲刚烈,因为赵甲第身体底子一直不是很好,大开大合的不适合他,所以芳姐和郭青牛都教他一些取巧的东西。

成功踢中对方膝盖,却如同踢在一块钢板上,那人看似毫无保留的一拳被躲开后硬生生扛下这一腿,下盘稳固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受了一记后简直是纹丝不动,而那一拳落空后,一勾,就将赵甲第环向自己,赵甲第一个踉跄,借势前冲想要肘击对手,却被那人另一只手握住手臂,剩下的勾手,砰一下敲在他太阳穴上,饶是赵甲第抗击打能力磨练得不俗,也是两眼一黑,差点就躺到地上去,而对方根本不留余地,抓住赵甲第手臂的手突然发力,一转身,就将赵甲第甩向了身后,就跟摔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东西一般,如果是一面墙,赵甲第撞上去,那受伤绝对比太阳穴上挨了那一下还要重,不过那人太阳穴上那一下极有分寸,但随后的一甩却是霸道十足,显然有了要给赵甲第一点颜色的味道,内心苦笑的赵甲第正准备浑身散架一次,却被人接住,那人如一堵肉墙,不知道手上动作如何,卸去大部分冲劲,竟让赵甲第稳稳站住,赵甲第抬头一看,是个憨憨的青年,个头比一米八的面瘫男还要高出十来公分,穿着西服,西服不小,但穿在他身上,还是非驴非马的效果,因为他的一身肌肉实在太过强横,近乎跋扈的胸大肌,鼓起的肱二头肌,还有肩膀附近的三角肌,都将西装撑得有些滑稽,滑稽里透着蛮横和狰狞。

赵甲第云里雾里。

蔡姨饶有兴致,重新端起了茶杯。小萝莉陈庆之也眨巴着黑葡萄眸子。

面瘫男则转身望着接下赵甲第的同龄人,有点诧异。

“赵哥,我叫小六,是黄大爷的徒弟,大老板吩咐我来的。”当得相貌雄壮两个字的青年一口ts市口音,神情憨厚。

赵甲第忍住太阳穴的刺痛,笑了笑,道:“谢了,小六。”

青年汉子挠挠头,傻笑,这跟赵甲第的刁民式憨笑显然不太一样,人家是真实诚,是真的不好意思。

不过他看向面瘫男的时候,眼神却又不一样,语气还是跟没见过世面的庄稼汉一般没底气,问了句让赵甲第哭笑不得话,“赵哥,这里杀人犯法不。”

赵甲第无话可说,一直没反应的蔡姨喧宾夺主轻笑道:“在中国杀人都犯法,不过这房间里不犯法。”

魁梧汉子哦了一声,脱去西装外套,一身肌肉更加触目惊心,似乎真要下狠手。

面瘫男依然不畏惧,只是收敛了轻蔑。

一触即发。

赵甲第看了眼蔡姨,这位女王笑意高深莫测,赵甲第也没良民到要这个据蝈蝈说是黄大爷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和气生财,杀人不至于,但如果说真名是田图斐的小六能跟腼腆男打成平手,他一点都不介意出点阴招黑手。就在这关键时刻,面瘫男道出去打,挑个宽敞地方,单挑,如何。魁梧青年田图斐倒是一脸没意见,只是满眼征询意见地盯着赵甲第,赵甲第不能不权衡利弊,他在海风号上也就在蔡姨身在的这间茶室有一点点主场优势,出去后任何一个场合都陌生,天晓得这个面瘫男是不是个阴险程度与近战实力成正比的狠人,在赵甲第吃不准而犹豫的时候,面瘫男接到一个电话,说了声蔡姐不愿意过去,然后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半是失望半是轻松地挂掉电话,有点遗憾地望向田图斐,说今天打不成了,欠着,我这几天都留在上海,你要想打,让蔡姐给我打个电话,时间地点你挑。

说完腼腆男神情复杂地瞥了眼蔡姨,然后径直离开房间。

田图斐没听到赵甲第吩咐,没有阻拦。而赵甲第得到蔡姨眼神示意后,也憋着口气没有让小六大闹一场。

“赵哥,那我先在外面候着。”田图斐笑道,慢慢穿上外套。

“门外那位是你哪里请来的英雄好汉。”蔡姨等魁梧青年离开房间后笑问道。

赵甲第揉了揉太阳穴,强装无恙地坐在蔡姨对面,摇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只知道名字。”

“你家里的保镖吧?”蔡姨好整以暇问道。

“算是。”赵甲第苦笑道,英雄救美果然不是谁都可以手到擒来的惬意小事,尤其是蔡姨这样的大美女,上次在ktv门口其实就尝过一次滋味,不过那次好歹是单挑一群没落下风,可今天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痛就说出来,充什么爷们。”蔡姨温声道,眼神柔和许多。

赵甲第立即呲牙咧嘴,大声骂娘,惹得坐在一边顶替苏杭的角色开始娴熟煮茶的小萝莉掩嘴娇笑。

“输给杨策,没啥丢脸的。”蔡姨笑道,让赵甲第别动,伸出手,手指轻轻按了一下赵甲第的太阳穴,说没事,杨策对陌生人出手一般都不重。

赵甲第扯起嘴角笑了笑,有点苦涩。

这场子,tmd一定要找回来。

“赵甲第,你要想靠自己打赢杨策,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没意义,人家4岁起就开始每天站桩打桩,二十多年就干这一件事,所以我才说你输了不算什么。”蔡姨感慨道,收回手,见赵甲第低着头喝着茶不说话,没了以往在她面前故意流露出来的嬉皮笑脸,没来由有些破天荒的心疼,语气也就愈发温柔,打趣说:“既然武斗不行,反正你脑子挺灵光的,我估计你走歪门邪道肯定熟,不如想办法出其不意一下,你家要是有两个小六那样水准的保镖,倒是可以试一试,要不蔡姨也给你出出馊点子,咋样?”

“姨,别安慰我了,我没那么娇气。”赵甲第抬头灿烂笑道。

蔡姨松口气,然后竖起眉头,“叫蔡姨,谁让你自作主张喊姨的。”

“不都一样嘛。”赵甲第装傻充愣笑道。

“还能油嘴滑舌,说明你没大事。”蔡姨无可奈何道。

“能让这种家伙做狗腿的正主,很有来头吧。”赵甲第轻声严肃道。

“不谈这个。”

蔡姨揉了揉眉头,笑道:“这事我得跟你道个歉,之所以喊你来,是想能不能通过苏杭和杨策这些人把你逼出原形,只不过没料到有这么一出。你有怨气,我不怪你。”

赵甲第接过小萝莉递来的茶水,道:“姨,这种事,需要捅破吗。”

蔡姨笑道:“今天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你只要负责带着果儿玩就行。”

赵甲第讶然道:“就这样?”

蔡姨问道:“要不然?”

赵甲第悲怆道:“我本来还想呆在姨身边,让这一船上流人士羡慕嫉妒恨的啊。”

蔡姨愣了一下,“我考虑一下,你先带果儿玩,如果我心情好,也许给你一个机会,不过到时候你可能就真得跳黄浦江了。”

赵甲第笑道:“不亏,赚大发了。不干是傻b。”

蔡姨瞪了口无遮拦的赵甲第一眼,风采卓绝地离开房间。

只留下煮茶功夫尽得蔡姨七分真传的果儿和收敛轻佻的赵甲第。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赵甲第率先开口,问道:“果儿,我被人揍趴下的时候是不是很没英雄气概。”

小果儿很老实地点点头。

赵甲第靠着椅子,轻轻叹气。

从没有在赵甲第面前说过一句话的萝莉陈庆之突然悄悄道:“淑女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赵甲第愕然,他还一直以为小果儿是哑巴。

看穿赵甲第心思的小萝莉翻了个白眼,但迅速很淑女地正襟危坐,继续优雅煮茶。

第113章 好大一条过江龙

高规格宴会在游轮四楼中厅举行,政府高官在台上做纵横捭阖的发言,台下男男女女扎堆,分成大大小小的圈子觥筹交错,但因为才开席,气氛才刚刚暖起来,中国历来极为注重桌位安排,官场商场甚至家庭内部都一样,位置千万乱不得,一乱,说明是在洗牌,这就意味着不稳定,在咱们国内,可是稳定压倒一切呀,所以中厅最中央最前排的位置显然最为显赫,能在那边有个座位的,都是长三角圈子里呼风唤雨的主角,放在单个领域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然后以那一桌为中心四散铺散开来,越到外围,就越是边缘角色,可不管怎么说,能踏上这条游轮,就等于是早早越过了亿万富翁的大门槛,在政界,一个厅局级要跟一个普通科员称兄道弟不像话,在商界,往往一个资产破亿十亿的也不太容易跟千万资产的小富人有太多共同经济语言。在条游轮上,往往越是排位靠后的男女,越喜欢表现,越想要发言,在一个后排角落的圆桌上,以单身男性居多,三三两两扎堆,言谈无忌。其中有一帮人五六个格外显眼,都是雄性牲口,除了一个年纪半百的老头和一个格外年轻的,剩下都是四十来岁的成功人士,这个岁数的男人凑到一起,哪怕是今天这样严肃正经的宴会,在几杯酒下肚后,加上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眼神和话题也就暧昧起来,嘴里吞云吐雾,聊着聊着自然而然就聊到了女人身上去,因为是晚宴,没有哪个女人幼稚无知到穿着职场服装或者令人发指的休闲装来赴宴,大多是不适合寻常露面的晚礼服,华美旗袍,高级定制西式礼服,身材曲线也就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些个旗袍熨帖的女性,曲线玲珑,更是这些个男人的重点谈资。

“今年这次饭局,美女算是我见过最多的一次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胖男人惊喜道,他是一个宁波商人,这次出门特地先把家里的黄脸婆支开,额外朝她卡里多打了20多万的零花钱,让她跟一群圈子里的富婆一起组团去巴黎玩去,至于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猎艳的机会,以他今天的身价和身家,早已经过了去酒吧或者夜总会这种场子找一夜情的初级阶段,都是呼朋唤友,在熟悉的私人会所解决问题,当然最好不过还是找机会在今天这种场合吃良家少妇。他现在眼神就盯在前排靠中一桌位置上,那一桌女人姿色格外出众,根本就是在大厅中鹤立鸡群,一眼望去,竟然能看到多达四五位值得惊艳一回的美女,清纯的妖娆的端庄的,都凑一桌了。

“确实,这次格外多。”另外一个出身南京在上海颇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家感慨道,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桌五六位女人中的一个,他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吃熟了的水蜜.桃,一口下去能挤出水的那种。所以他现在就格外关注那位堪称天生尤物的成熟女人,其余的美是美,但年纪稍微年轻了点,不是完全符合他的审美观,他看上的那位一袭青花瓷旗袍,风情万种,一笑一颦,都是妩媚啊,他甚至懒得掩饰眼中的垂涎,指了指,问道:“那女人谁知道底细,以前没见过啊,一点印象都没有。”

其余男人也都是说不认识,唯独一个扎马尾辫忙着狼吞虎咽的年轻人瞥了眼,含糊不清道“她啊,裴洛神,好事者都说是杭州第一美女,的确是个尤物,生了两条美腿,能夹死任何一个男人。手也漂亮,弹古筝弹钢琴,都出彩。”

“小哥,你认识?”宁波胖子好奇问道,他四十来岁,喊一个年轻人小哥倒也不过分,还显得热络。

“认识,不过不熟,我有一发小在杭州混日子,恰好跟那娘们的老公有点关系。”扎辫子的青年满嘴是油,擦了擦,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赶紧笑眯眯给身边所有志同道合的牲口都递了一根烟,可惜是包中南海,递出去六根,收下是全部收下了,可只有年纪最大的老头点燃了,其余都放在一边,估计再也不会拿起来。

“小哥,那旁边那两个认识不?”胖子眼睛一亮,他口味跟身边朋友不太一样,就喜欢老牛吃嫩草,叫裴洛神的女人尤物归尤物,但他还是比较中意她旁边隔了两个位置的马尾辫,小脸蛋水灵得让人抓狂。

“年纪大点的是湖州裴老虎的闺女,应该叫裴翠湖,现在跟刘振宏混金融圈,至于她身边的小女生,我就不清楚了,老哥你要感兴趣,回头我给你问问。”青年笑眯眯道,这扎辫子的年轻男人给人就是一种天塌下来也要一脸笑眯眯乐呵呵的表情,加上他下巴有点尖,搁在女人身上就是漂亮瓜子脸,搁他脖子上就显得有点像狐狸,不过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卖相还是不错,只可惜吃相有点上不了台面。

“这感情好,有消息联系我。”胖子立马递出名片,那抽着烟的青年忙不迭把烟叼在嘴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名片。

一般来说,在这种档次的场合,已经不需要靠递名片来让谁记住谁。

“那裴洛神确实不错,屁股圆,腿长。”一个中年男人笑道,“也亏得她长得对得起这名字,要不然换谁有这名字,都得被笑话一辈子啊。她父母当初生她的时候也真够有信心的。”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青年深以为然道,继续埋头对付一份鲍鱼,“裴洛神腿美手漂亮是出了名的,屁股圆看得出来,至于翘不翘,手感咋样,还得问他老公。”

众人会心地放肆一笑。

上了年纪的男人喜欢看女人的臀和屁股,小男生一定会觉得奇怪,尤其是这种旗袍女人,会纳闷阿姨难道不怕冷吗,而稍大一点,恐怕就要对着那两条像是苗条到无止境的雪白柱子,心里荡漾起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老男人们都嘲笑小屁孩才只顾盯着女人的脸蛋和胸部,这显然是不懂女人床上滋味的雏啊。扎辫子貌似没啥出众风度的青年一席话深得人心,所以虽说岁数上跟旁边大叔们不太协调,但气氛不错,算是马虎融入了这个小团体。

青年扭过头,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语气依旧稀拉平常,“杨策,嫂子咋说?”

听到电话那头的答复,他依然习惯性笑眯着那对丹凤眼,不以为意,“有点意思,没事,你回了,别给嫂子添麻烦,我这次就是来透透气,没要打打杀杀,一家人没必要。”

挂掉电话,扎辫子的狐狸脸青年继续有一句没一句跟一群中年大叔打屁说荤笑话。

“那裴洛神老公这次没来?”一位胆大包天的大叔心动问道。

“嘿嘿,老哥,别怪小弟说话直,那裴洛神是带刺的玫瑰,碰不到,人家的老丈人是南京军区的副司令,还是能往上走一两步的那种老头子。她老公也不赖,一半靠家里一半靠自己34岁就当上了某王牌军主力营的中校营长,神气得很,在咱那边军区都敢带兵跟地方武警硬碰硬给人家玩包饺子一锅端的。前途无量的小伙子呀,也难怪他谁都不放眼里。所以我劝老哥你还是别打裴洛神的主意,就算真让你上了,也不好撇干净。”青年嬉笑道,一边叼烟一边往嘴里塞食物还真难为他了,就跟混进宴会只求吃饱喝足的穷人一样,要不是他抖搂了一些内幕,其余大叔还真要怀疑这个抽中南海的家伙是不是个冒牌货。

“这后台有点扎手。”那大叔立马死心。南京军区的副司令员,那可不是省军区的前几把手能够媲美的真正军界大佬,借他十个豹子胆,也不敢对裴洛神下手啊。跟枪杆子过不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是扎手,拐骗良家就是这点麻烦哇。”狐狸脸青年唏嘘道。

然后青年笑眯眯嘀咕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呀嫂子。”

“咦,咱们沪上的大美人竹叶青咋还不露面?我觉得她可一点不比裴洛神逊色。”给了年轻男人一张名片的胖子猥琐笑道。

一群大叔也都附和。

“哦?竹叶青,是谁,很有味道吗?”青年眼睛眯成一条缝,可这一次,似乎有点不太一样的气息,只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蔡美人啊,传说中那个把杨爷克死的竹叶青啊,小兄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吧?”胖子诧异道。

“杨爷?”狐狸脸青年一脸茫然的微笑。

几个大叔都下意识顿了一下,没有接这个话题。连胖子都犹豫起来,只有那个唯一接了那根中南海还点燃香烟的老头有些感慨道:“杨爷,可是90年代在我们这边了不得的人,我年纪大,喊他的名字不算太过分,杨青帝,我曾经见过一次面,不过没能说上话,确实是遗憾。”

“我听说这条竹叶青在杨爷去了后,可是吃了不少男人。”胖子阴笑道。

狐狸脸青年嘴角勾了勾,掐灭烟头,瞥了眼胖子,然后起身笑眯眯道:“咱肾虚,一喝酒就扛不住,得出去解个手放放水,老哥们先喝着。”

狐狸脸起身走向大厅侧门的时候,刚好竹叶青入场,在最中央靠前的位置入座,引来满堂注目。

也许仅论姿色气质,她与裴洛神是不分伯仲,但毕竟有主场优势,所以更显得无与伦比,就连裴翠湖所在的那一桌女人也都暗暗惊讶这个女人的超拔流俗。

操北京口音的外来户狐狸脸青年去了趟洗手间,门口当门神守护着的就是让赵甲第吃了大亏的大虎枪杨策。

吹着口哨走出洗手间,他阴森森道:“刚跟我坐一桌的胖子见到没,现在就去给我拎出去,丢黄浦江。动作干净点,不过别弄死,我手上有他联系方式,等他爬上岸我还要慢慢玩。”

面瘫男杨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这事不难,就怕一些地头蛇纠缠不清。”

扎辫子青年不悦道:“你做你的,少废话。”

等杨策出去干脏活,他打了个电话给一人,三言两语说了下情况,最后笑眯眯道:“小江,上海是你地盘,平时不总爱吹一些能在外滩玩枪战都不怕的牛皮,今天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要是还搞不定,晚上我让你跟那胖子一起喝尿。”

第114章 偶遇

赵甲第就跟任劳任怨的保姆一样带着小果儿东走西走上跳上窜,这位比蔡姨还难以看透的惊天地泣鬼神可爱小萝莉很难伺候,继续沉默寡言,任由赵甲第百般伺候,果汁不想喝,水果不想碰,人多的地方不想留,就这么走走停停,跟视察工作的领导人差不多,赵甲第还不能流露出半点懈怠,最后到了5层的ktv,一直兴致不高的萝莉两眼放光,明显的兴致勃勃,但同时有点犹豫不决,赵甲第也不爱玩ktv亮嗓子,以前黄华胡璃那帮富二代倒是好这一口,没奈何赵甲第同学喜欢的歌曲跟他们代沟有点大,大多是70后大叔大婶常听的曲调,要不更惨绝人寰,是京剧黄梅戏这些,所以久而久之就没谁乐意拉赵甲第去ktv耍乐子,赵甲第好不容易找到能让小公主有兴趣的项目,也顾不上自己的破嗓子不堪入耳,大献殷勤道怕啥,等下哥先献歌一首,保证你接下来怎么唱跑调都没心理负担,萝莉咬了咬手指,还是跟了进去,果然赵同学很厚道,直接扯开嗓门吼了首《精忠报国》,见萝莉还是无动于衷,赵甲第一咬牙,心想破罐子破摔得了,又来了首曾经跟蔡姨一起合唱过的《纤夫的爱》,只不过这一次得他一人唱男女两份,估摸着隔壁包厢都能听见他的鬼哭狼嚎,小果儿先是一脸震惊,然后是古怪,最后是窝在沙发上捧腹大笑,然后她红着脸点了两首英文歌,一开始还放不开,熬不过赵甲第晃着摇铃大声叫好,渐入佳境,其实萝莉唱腔蛮好,起码绝不跑调,当然要说多好,如赵甲第那般跟听到天籁一样捧场,也是纯粹友情鼓励,一大一小就这么胡闹着,萝莉陈庆之终于卸下心防,最后还能跟赵甲第对唱一些老情歌,可能是受蔡姨影响,她对一些老歌不陌生,所以与赵甲第搭台不会冷场,赵甲第中场休息的时候喝着啤酒,望着与平时温婉安静小女孩不太一样的陈庆之,有点感慨唏嘘,不愧是蔡姨一手调教出来的妮子,不仅是位不折不扣美人胚子,绽放的时候总有种寻常女孩难以企及的光彩,陈庆之虽然才9岁,但发育显然超出同龄人一大截,小脸蛋红扑扑,水润灵气,可能是耳濡目染了蔡姨的出尘气息,小小年纪会煮茶,据说还会芭蕾,会弹琴,会背《道德经》,细细一想,赵甲第恍然大悟,这个名字晦涩的孩子身上有股子佛气仙气,这一点,像极了小时候的童养媳姐姐齐冬草,多好的小白菜啊,真不知道以后哪头祖坟冒青烟的牲口能采摘到手。

小萝莉没赵甲第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唱到高兴的地方,还会朝赵甲第展颜一笑,竟有点天然的妩媚,赵甲第一高兴就得瑟,用蹩脚粤语说上海的朋友你们好吗欢迎大家参加陈庆之小姐的黄浦江演唱会,小妮子边唱边笑,很欢乐。最后她终于心满意足地折腾累了,赵甲第很体贴地送上饮料,倒有那么点弱势男友伺候女王女友的小意思。小萝莉脱掉小羊皮靴子躺在沙发上,微微喘着气,睁大眼睛,望着一口一口喝啤酒的家伙,轻轻问道这么讨好我,你是不是有企图。赵甲第忍俊不禁调侃道俺有企图也是企图蔡姨去,你一个青春活泼的小萝莉俺真木有想法,俺可以对天发誓。萝莉不乐意了,似乎觉得被小瞧了,说你是一个懂文化会武功的流氓,姨说要我小心你,不能被你卖了还给你数钱。赵甲第欲哭无泪,大受打击。萝莉嘻嘻一笑,说骗你的,姨其实没说你坏话,小强天天在家里念叨你的好,我耳朵都起茧子啦。赵甲第伸手捏了捏萝莉的耳朵,笑着说起茧子就不好看了。萝莉很不符合年龄地叹了口气,却不显得矫情,只是有些天真无邪,扬起小手,挥了挥说我小时候每年冬天都会生冻疮,也不好看,不过今年没生。赵甲第笑道什么小时候,你现在也还是小时候。萝莉坐起来,朝赵甲第爬过去,吓了赵甲第一跳,往后一缩,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萝莉伸出小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问道还疼吗。赵甲第摇摇头,说不疼,这点不算什么,从小就是一路打架打过来的,还有次被人揍得浑身是血让我姐背着进过医院,那才叫疼,不过男人流血不流泪,我挺小就不爱哭了,是个好习惯。萝莉一脸不信道我觉得你还是疼,她继续轻柔抚摸赵甲第的太阳穴,也不知道是否把赵甲第当成了受伤的流浪猫流浪狗。

离开ktv前萝莉说要骑在赵甲第脖子上,赵甲第抱着送佛送到西的大无畏心态,让不重的萝莉骑在头上,还得负责提着她的那双鞋子,萝莉说要去甲板上看星星,赵甲第就一路饱受侧目视线地背着她来到顶层甲板,经过ktv这么一出,赵甲第与小果儿之间进展神速,这让勤勤恳恳做老黄牛的赵甲第很是欣慰,毕竟没有孩子缘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上海的天空哪里看得到星星,赵甲第就说我家那村子,一到晚上,天空就显得特别低,因为满天繁星的,很漂亮,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以后有机会带你一起去,还能看到银河。萝莉陈庆之嗯了一声,骑在他脖子上,把小脑袋枕在赵甲第的大脑袋上。

这一年,赵甲第过了20岁的生日没多久,而陈庆之刚过10岁生日也没多久。

“哥们,能不能借个火。”一个温醇嗓音响起。

赵甲第侧头,看到一个趴在不远处栏杆上的年轻男人,笑眯眯,仿佛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一身休闲西装,没领带,衬衫扣子也解开几颗,不太像是今天游轮的重量级嘉宾。

赵甲第把打火机丢过去,那白净斯文的家伙点了半天才点燃香烟,赵甲第并没有过多打量,但即便是惊鸿一瞥,也认出了那包烟,赵甲第不陌生,是一盒特制中南海,说是挂着特制的名称,其实也不过是17块钱一包,他也常抽,因为前些年死党里老杨和手枪就特爱抽中南海,而且替赵三金养狗的黄大爷也只钟情这种烟,熟点的人你给他中华黄鹤楼什么的老头子看不都不看,偶尔递过去一根中南海,老爷子心情好,才接过去,挂在耳朵上,然后负着手离开。

看似性格温和的青年抽着一块七一根的香烟,一脸陶醉,自言自语道饭后一根烟真是快活似神仙,少活十年也值得。他把打火机丢给赵甲第,笑问看你裤兜里不像带烟,要不也来一根。赵甲第摇摇头,说算了,说我妹妹不喜欢我抽烟。

那家伙叼烟笑呵呵道你妹妹啊,挺可爱的,只要别女大十八变,以后肯定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朝萝莉陈庆之露出个灿烂笑脸,玩笑道这位小美女,要不等我几年,然后做我媳妇好不好。

小萝莉理也不理。

白净青年一点不生气,哈哈大笑,然后就自顾自吐着烟圈。

怕小果儿被风吹出毛病,赵甲第没敢多呆,依然让她骑在脖子上,离开空荡荡的甲板,她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喜欢他。”

赵甲第笑道:“就因为他扎了个辫子?”

她摇头道:“就是不喜欢。”

赵甲第点头道:“我也不喜欢。”

赵甲第是真的不喜欢这个总喜欢笑的家伙,说不上具体原因,就是觉得不舒服,哪怕对方再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他还是不想多接触。

身后传来那个男人大声吟诵“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声音。

现在这个时候宴会应该刚刚步入高潮,貌似还有一些慈善拍卖会的安排,难得有小果儿愿意黏着他,赵甲第就打消了去蔡姨身边狐假虎威的想法,漫无目的走走看看,突然裤兜里的手机一阵振动,掏出来一看,是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物,短信只有寥寥三个字,赵甲第,加上末尾的一个问号。赵甲第感到莫名其妙,发来短信的是文艺片皇后陈皇妃,ts市曹妃甸区的一大骄傲,他们那边的暴发户都喜欢在外头说咱曹妃甸不光出拎麻袋买车的爷们,也能出陈皇妃这样的女人。就在赵甲第纠结怎么回复短信的时候,身后传来相对陌生的打招呼声,“赵甲第。”

转头一看,竟然是活生生的大美女陈皇妃。

赵甲第先天不喜欢女明星,觉得再出淤泥而不染,进了染缸就是染缸,有几个进去闯荡过的女人能安然无恙走出来,再保守的女人拍多了片子难免要跟男演员有肢体接触,赵甲第那颗不笨的脑袋怎么都想不通咋就有男人那么欢天喜地娶女明星回家,他宁肯欣赏比如舅舅赵大彪这种有闲钱了就去砸钱跟准一线或者二流女星过一夜的家伙,满足一下征服欲可以理解,但要说跟明媒正娶弄进家门女明星过一辈子,赵甲第打死不干,再烧钱也不烧这个。不过陈皇妃是半个例外,一来知道她是赵三金重点培养的“国宝”,确实没让黑白两道上的人物碰过,二来陈皇妃自己也有骨气,从头到尾打定主意做演员,不做艺人,但也只算是半个而已,再多赵甲第办不到,所以上次赵三金让陈皇妃去车站接他,他没答应,就是这个原因,既然当不了舅舅那样合格的纨绔玩不起情场游戏,就干脆不玩,省得眼睛舒服了却惹一身腥,最后一点赵甲第没承认,那就是他曾用毛主-席的那句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去教育小兔崽子赵砚哥,而赵家老佛爷也从小就唠叨他任何不能被她看中的孙媳妇就不是八两的媳妇,显而易见,曾被老佛爷骂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陈皇妃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以媳妇身份进赵家大门。

“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

是陈皇妃先解释:“我按照老板的意思来过个场,完了就出来透气,我不太喜欢里面的氛围。”

“理解。”赵甲第笑了笑道,除了这两个字,就再憋不出啥花言巧语。

一直骑脖子趴赵甲第脑袋上的小萝莉偷偷翻了个白眼,似乎对赵甲第同志能够在姨面前神色自然却对眼前这个漂亮姐姐无话可说处于绝对劣势感到很不满。

赵甲第眼角余光瞥见走廊远处的两个保镖式男人,不太像经理人,听说陈皇妃也不是那种讲排场喜欢身后跟一堆保镖的角色,皱眉道:“有人烦你?”

陈皇妃苦笑,没有解释,欲言又止。

赵甲第问道:“赵鑫没安排人手负责赶苍蝇?”

陈皇妃自嘲道:“不管老板的事,人是安排了,只不过我是中途悄悄离场。”

赵甲第恍然,怪不得她会主动联系自己。以她的脾气,要不是有无法解决的麻烦,估计两人多半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命,赵甲第没自大到以为自个儿有让陈皇妃刮目相看的命,他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北京啊天津啊东北啊一些的公子哥都对陈皇妃有意图,只要陈皇妃肯嫁,他们准立马儿八抬大轿娶进家。赵甲第略作思考,说道你只管跟着我走,我送你回去。陈皇妃客气礼貌道今天谢谢你。赵甲第笑道别这么客气,赵鑫把你当摇钱树,我这么做就当稍稍父债子还。陈皇妃貌似有点讶异,随后抿嘴一笑,惊心动魄。赵甲第没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多少还是偷看了几眼头一回近距离接触的影视界大名人,礼服很含蓄,但并没有减色她的曼妙身材,货真价实的s型,却不过分,称不上火辣,但配合她的综合了王宝钏和林黛玉的绝佳气质,足够让百分之九十九的牲口畜生们兽性大发。

把陈皇妃送到宴会厅门口,就算点到为止,赵甲第没做另一种意义上的苍蝇,陈皇妃也没太热情地邀请这位护花使者了一回的太子爷,估计两人都觉得这样挺好。

赵甲第有这个底气,当然是知道身后跟着距离保持微妙的小六。

没出手但已经让他不得不重视的田图斐。

他蹲下去让小果儿离开脖子,给她指了指蔡姨的位置,小萝莉就善解人意地进宴会厅找蔡姨,赵甲第靠着走廊勾了勾手,田图斐就来到他眼前,赵甲第笑道:“除了你,还有谁,喊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异常憨厚的小六挠挠头道:“怪不得师傅说赵哥是文曲星,脑袋瓜就是比俺好使唤。”

戴着耳麦的他轻声道:“韩叔,赵哥让你出来。”

第115章 韩道德

很快,一个衣着鲜亮的中年大叔屁颠屁颠跑过来,对着赵甲第弯腰鞠躬的,口里喊着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别扭的大少爷,赵甲第笑道行了韩道德,老熟人了,一大把年纪给我一个小辈鞠躬,也不怕折我寿。那位摸不着真实年纪的大叔虽然作态卑躬屈膝,但眼神还算真诚,道没大少爷当年那次开门,我这辈子也就是跑销售的贱命,下跪也当得起。说完他就熟门熟路地递烟,当然没敢忘记给赵甲第把烟点着。这家伙动作神速,一气呵成,赵甲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也就随他去。在赵甲第看来他跟这个韩道德没什么交情,这家伙其实就是看着老态,其实年纪不大,看上去差不多破半百了,不过三十五六,大概五六年前他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当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估计那会儿韩道德是真惨,比乞丐也就好上一线,最多在北京有七八平米小地方求一个不被风吹日晒,当然还欠了小半年的房租,据说吃了很久的泡面,现在舅舅赵大彪还把这家伙的一个段子当笑话给熟人说,差不多就是这个其实不老的小老头进了赵三金集团公司后拿到第一笔工资,就是去北京全聚德烤鸭店吃烤鸭,一个人足足吃了六七个人的分量,还边哭边咽,后来都把全聚德方面给吓到了,愣是没敢收钱,这家伙也逗,掏出一沓钱摔在桌子上,一脸鼻涕眼泪地说老子今天起有钱了,以后谁也别他妈当老子是要饭的。

这个段子八成是真的,赵甲第没太多感慨,但也没真当笑话听,只不过偶尔韩道德去赵家村办事,见着面了都会主动递给他一根烟,只不过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诚惶诚恐,所以一直不熟络。韩道德之所以感恩戴德,就又是一个赵大彪嘴里的段子,韩道德最后穷困潦倒的那段岁月里,他一直在推销自己的一些研究报告,大概就是一些信息整合和资料筛选后得出的某些个产业走势,要么就是折腾出一些不太专业的投资方案,然后每天穿着那套外表凑合内里破旧不堪的西装,拎着一只破皮包夹着他捣鼓出来认为可以发大财的东西在北京各大酒店大堂蹲点守候,专挑那些看上去像有闲钱的大老板,一瞅见他们在大堂喝茶喝咖啡谈笑风生,就凑上去推销自己,将当代版的毛遂自荐演绎到极限,热脸贴冷屁股都算运气好的,后来干脆被各大酒店列为不欢迎角色,连大门都进不去,有一次金海实业的赵太祖在昆仑酒店跟几个北京大少聊天侃大山,不知怎么韩道德就溜进去,还成功让赵三金瞥了几眼投资报告,当时也不知道赵太祖是找乐子还是抽风,竟然说有点意思,然后韩道德就跟疯狗一样追着赵太祖,赵三金估摸着也就是一时兴起,后来没当回事,被烦多了就让手下的手下“提醒”了一次韩道德,没料到后来韩道德竟然瘸着腿在大年三十夜那天找到赵家村去,死守在大门外,那天可是真正的大雪纷飞啊,饿了啃生硬的冷馒头,渴了就抓把雪,赵三金铁石心肠,根本不放心上,还说谁都别开门,赵甲第实在看不过去,怕万一这钻牛角尖比他还生猛的家伙真挂在家门口,就开了门把韩道德领进家,好歹给了他一顿热饭,那个时候韩道德十根手指都生冻疮,皮肤都爆裂开来,全是血,赵家也就他敢开这个门,换做别人,谁敢公认顶撞赵太祖历来说一不二的威严,从那天起,不知怎么韩道德就进了金海实业产下的一家小公司,虽说赵三金还是一直不理睬,甚至十有八九就忘了这张粘人的狗皮膏药,但起码韩道德成了北方民企航母金海实业的一份子,再后来,据说一步一步爬上了小经理的位置,买了房买了车,但媳妇仍旧一直没娶上,天晓得他怎么今天就以田图斐搭档的诡异身份出现在海风号上。

“老韩,田图斐能上船都是你安排的吧。”赵甲第笑道。

“小事小事,只要有钱,天底下就没办不成的事。”苍老的30多岁男人习惯性弯着腰谄媚笑道。当年那条沦落北京吃尽白眼的丧家犬,最起码,今天能够西装笔挺,抽软中华,皮鞋锃亮。

赵甲第笑笑,没说什么。

然后三个男人两个蹲着一个站着,在那里聊天,因为赵甲第蹲着,已经凭借一张老脸和一头稀疏头发赢来韩老头绰号的家伙自然而然就也蹲着,田图斐站着是因为他得时刻注意周围情况。基本上都是赵甲第问一句,韩老头答一句,一起抽着烟,也算融洽。抽完一根烟,韩老头小声道:“大少爷,我跟小六不好长时间跟你面对面相处,毕竟我们俩在暗处呆着更妥当些。”

赵甲第点头道:“嗯,那你们忙你们的,老韩,你留个号码,有紧急状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韩老头赶紧报出号码,然后就带着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半个头的田图斐离开赵甲第视野。赵甲第看着他们高矮落差鲜明的背影,真是一对矛盾又协调的搭档组合。

最终,赵甲第那一晚还是没能堂而皇之站在蔡姨身畔,离开的时候蔡姨是让忠叔带他离开码头,她说要跟一个朋友聚一聚,赵甲第也不介意,只是说留个杨策的联系方式。上了车就让忠叔把车开到蒋谈乐的小区门口,下了车他给韩老头打了个电话,把面瘫男的号码以及姓名传给他,让他顺藤摸瓜,看能揪出来多少有用的信息。到了被他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贱货的美女老师小窝门口,按了半天门铃却没反应,这不符合蒋谈乐的生活作风,一般蒋谈乐到了晚上就不外出,偶尔有闺蜜的应酬聚会,也都会事先给他打声招呼,赵甲第蹲门口,百无聊赖,去小区超市买了包烟,丢了一地烟头后终于见到一身惹眼礼服的蒋谈乐,他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曾跟他有男女间最彻底肌肤之亲的娘们,不得不说她是个很有味道的御姐,见赵甲第可怜巴结蹲地上抽闷烟,一开始心情不佳的蒋谈乐阴转多情,笑道:“活该。”

“早说让你给我一把钥匙。”赵甲第郁闷道。

“就不给,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有我家的钥匙,想都别想。”蒋谈乐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脸不以为然。

“让你作,作,继续作。”赵甲第愤愤道。

“我乐意,你咬我啊你强暴我啊。”蒋谈乐狐媚狐媚道,摇着纤细诱人小蛮腰,洗澡去了,把赵甲第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她洗完澡就上楼趴沙发上看书,赵甲第收拾完毕也上楼,怒道:“也不怕把你本来就小的胸部给压扁了?”

蒋谈乐把那本赵甲第买的《当湖十局》狠狠砸过去,骂了一声王八蛋。赵甲第轻松躲过,终于心情舒畅了点,坐在她身边打开电脑,蒋谈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跟赵甲第记过夜仇,前一刻不共戴天,但发泄完了就能继续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蒋谈乐小声道:“不想知道我今晚去哪了?”

“不想。”赵甲第干脆道。

“如果我说是跟男人约会呢?”蒋谈乐一本正经道。

“哦,那他鸡-巴有我大吗?”赵甲第也是一本正经。

蒋谈乐起身掐住赵甲第脖子,恶狠狠道:“你个挨千刀的混蛋。”

赵甲第突然一把勾住蒋谈乐的身躯,拉向自己,两人紧贴在一起,直觉告诉赵甲第蒋谈乐在这一刻虽然象征性挣扎,但只要再加把劲,她起码有一半概率会半推半就,就在赵甲第告诉自己心动不如行动的敏感时刻,一阵很不合时宜的手机振动打破了旖旎氛围,蒋谈乐也顺势挣脱他怀抱,离他远远的,红着脸,心不在焉翻一本崭新的女性杂志。可瞥见赵甲第看短信的眼神有异样后,她就扑过去夺过那只再破再旧也不肯退出历史舞台的诺基亚,屏幕上字不多,今天多谢了,就五个字,加一个感叹号。蒋谈乐刚想审问赵甲第这家伙是何方神圣,结果看着屏幕上有显示的对方名字,立即瞠目结舌,发疯一般喊道:“陈皇妃?!”

赵甲第心中一惊,嘴上却镇定无比,道:“还不许有同名同姓的人了?”

蒋谈乐一愣,继而无比肯定道:“别装,世上没那么巧的事情,怎么陈皇妃不早不晚今天出现在海风号上,你给我坦白,你今天是不是也去参加晚宴了,跟谁去的,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你怎么就跟陈皇妃勾搭上的!”

“抱歉,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赵甲第一脸欠抽表情,笑道:“原来是去参加晚宴了,还骗我说去约会,是不是看到我没吃醋觉得很窝火啊,哈哈,蒋谈乐,蒋老师,贱货蒋,你完蛋了,你是爱我爱到骨子里去了。”

“我让你隐私,我让你吃醋。”赵甲第没咬他,反而是蒋谈乐抓狂一般撕咬赵甲第,弄得赵甲第狼狈不堪,两个人再度纠缠扭打在一起,到最后,蒋谈乐近乎娇.喘地滚在赵甲第怀里,而赵甲第的一只手覆在她滚圆.翘的臀部上,另一只手更是早早不安分守己地鬼子进村般偷摸进了她睡衣领口。那一晚,两个关系其实算是禁忌的男女从沙发滚到了地毯上,然后从地毯上滚到了大床上,再从床上滚到床下,从床下滚到楼梯口,从观音坐莲到老树盘根再到老汉推车,技巧并不娴熟的他们一一尝试过去,试图压榨干净对方的一丝一毫力气,也不知梅开了几度后,终于验证了那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那句至理名言,大汗淋漓的蒋谈乐瘫软在床上,一脸胜利的娇艳笑容。

赵甲第抽着烟,无可奈何。

那一晚,蒋谈乐出乎意料地抱着赵甲第睡去,但最后,她还是下意识地重新恢复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寂寞睡姿。

第116章 贱货蒋

韩道德的敬业程度和办事效率都让赵甲第大吃一惊,赵甲第睡眠不深不浅,但因为高中那几年习惯了王半斤的半夜折磨,习惯了一听到手机振动就起床,再香甜的梦也抵挡不住王半斤的阴魂不散,她要是在兴头上,就跟一口气连着给没动静的赵甲第打十七八个电话,直到把赵甲第从被窝惊醒为止,当然大部分情况王半斤都会很快做出补偿,比如刚买了一件性感蕾丝睡衣,就会狐媚兮兮地问小八两啊姐刚学会钢管舞要不现学现用给你来一段,要不就是习惯性逛街带了无数双高跟鞋回小窝,就要求视频展示她的战利品,还美其名曰顺便让小八两欣赏一些绝世美腿,那会儿她多半是穿着高跟鞋,要么是黑丝,要么是白丝,只穿一条性感超短裙,晃悠着那对确实香艳修长的美腿,诱惑可怜的正值青春期的赵甲第同学,幸亏咱赵同志是优秀到没有少缴一次团费的共青团员,立场坚定,绝不多想,让王半斤疯她的,他眼观鼻鼻观心打瞌睡。

韩道德密密麻麻发了几百字过来,因为赵甲第手上那部老式诺基亚实在落伍,还被自动分成好几条短信,赵甲第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陷入沉思。最后一条短信的结尾两句话把他逗乐了,第一句是大少爷我多嘴一句,出于保险起见,这条短信最好看完即删。第二句则是大少爷,希望没有打搅你的睡眠,万分抱歉。赵甲第完全能够想象韩老头在得到任务后全身心投入其中的疯魔姿态,说实话赵甲第是胜负心极强的人,这也是当初黄华那帮人最怕跟他一起玩竞技游戏的原因,因为只要输,不管什么理由,就有人要遭殃,胡璃杨萍萍没少哭,都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哪里还有人抱着娱乐心态跟赵甲第一起玩,所以赵甲第欣赏韩老头行事严谨的军事化作风和那股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钻牛角尖劲,只可惜这家伙貌似一直不被赵三金以及随后的顶头上司器重,这么多年在赵三金庞大的集团中兢兢业业,几乎能算肝脑涂地,却只是赚到一点小钱,远不能说出人头地。

删掉短信,赵甲第重新钻回被窝,看了下时间,刚到凌晨,还是给陈皇妃发了条客套性质的短信,出乎意料也是情理之外的,陈皇妃很快回复了一条说赵甲第,你好像跟大老板不太一样。赵甲第将蜷缩在角落的蒋谈乐轻轻搂回怀里,白天疯癫起来像只见人就咬的野猫的她此时安详许多,不过还是皱着眉头,像个婴儿缩起来,抱成一团。一直认作高高在上也远在天边的陈皇妃此时一反常态,让赵甲第有点摸不着头脑,对她的那条短信一时间吃不准内里的玄机,作为理科生,他其实很怕跟女人打机锋,一个女王蔡姨已经让他疲于应付,再加上一个同样见惯大世面的文艺片皇后,赵甲第想想就头疼,一咬牙,就直来直往发了一条,我跟赵三金不是一路货。陈皇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复一条,是因为大老板名字是赵鑫,才叫他赵三金吗?赵甲第翻了个白眼,一只手轻轻抚摸蒋谈乐的后背,一只手敲打键盘,回复说,笨啊你。陈皇妃回复了一长串省略号。赵甲第犹豫了下,发短信询问咋了,睡不着,该不会是认床吧。陈皇妃这次停顿了一点时间,回复道正解,你果然如传说般高智商。这一次是轮到赵甲第发过去一大串点点点。

过了半个钟头,就在赵甲第昏昏欲睡的时候,陈皇妃的短信终于姗姗来迟,却是两个让赵甲第仰天无语的字:晚安。赵甲第差点爆粗口,操蛋的蛋疼。最后他还是忍住这股专属于大老爷们的扯蛋忧伤,发了一个字,安。然后赵甲第倒头就睡,一觉到天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蒋谈乐翘着让学校海茫茫师生垂涎三尺的屁股,在翻阅赵甲第的短信记录,赵甲第习惯了这娘们的作孽,随她闹去,不过她只是把手机一丢,骂了声肉麻,镇定得让赵甲第都啧啧称奇,不过她开车和赵甲第一起去学校的路上就露馅了,板着脸问陈皇妃到底是不是那个女文青演员,赵甲第不耐烦说你说是就是,实事也是。蒋谈乐义正词严地大怒道赵甲第,别忘了我还是你老师,你有点尊师重道好不好。赵甲第一巴掌拍在她充满弹性的大腿上,示威道这样尊师重道中不中,还不够,晚上我们再打滚去。蒋谈乐脸一红,变脸一般戴上那张在学校里外人熟悉的那张面具,优雅端庄,恐怕就算赵甲第扯开嗓门站在学校马路中央嚷我跟英语老师蒋谈乐有一腿,一百个人中有一百个都会认为他在犯浑发神经病。

打滚,从昨晚开始已经成了只有天知地知赵甲第知蒋谈乐知的某个“专用术语”。

临近学期尾声,再过个把星期就要开始期末考试,本来懒散的校园终于有一股短暂的间歇性紧张气氛,最近赵甲第迫于蒋谈乐公报私仇下的淫威,都乖乖去上英语课,不过妥协也是有限度的,那就是课去上,他去了后就只是在后排角落画舰船模型,心情恶劣就拿讲课的蒋谈乐做模特偷鸡摸狗地进行素描,蒋谈乐大概也知道这是赵甲第的底线,所以并不奢望这个英语成绩吃鸭蛋还能在期中考试总分中游的家伙专心听课,下课的间隙她偶尔会走到后排,以谈心的姿态与赵甲第对话,可桌子底下,不是她使劲掐他的腰,就是他在揩她的油,充满了异样的刺激,有次蒋谈乐心情明媚,还胆大包天地脱掉鞋子,用脚丫摩挲那家伙的小腿,勾引,诱惑,而且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赵甲第往往是故作镇定,*焚身,而她则是玩火自焚,乐在其中,到最后,她甚至不去困惑自己是怎样的初衷和如何的堕落,她只觉得做乖乖女温顺乖巧了二十多年,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在自己人老珠黄前不知廉耻一回,真好。至于将来啊婚姻啊这些被她发自肺腑排斥憎恶的陌生玩意,她都懒得去思考,当别的女人都竭力与肤浅与放浪划清界限,当别的女人都视花痴为头号大敌的时候,蒋谈乐,眼睁睁自己一点一点不要脸地沦落,却只想开怀大笑。

下课后,她收起课本,仪态优雅地走出教室,喃喃自语,王八蛋赵甲第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蒋谈乐是个贱货。

坐进那辆对大多数男孩子甚至是男人来说意味着高不可攀的奔驰轿跑,蒋谈乐望着窗外的行走忙碌的学生们,她脱掉鞋子,缩在座位上,不知道哭还是笑。

————

陈皇妃在那一晚的主动联系后就再没有后续动作,这让赵甲第有点失落,但没惊起多少波澜,他的日子还是那样的日子,跑操场,上专业课,翘非专业课,泡图书馆,读书看报做读书笔记,炒股,疯狂短线,状态越来越好,手越来越“热”,当年那个喜欢打赵甲第板子的瘸子周就说过他是学数学的料,有一种对数字和逻辑的天生敏锐,小的时候赵甲第不太懂这种周瘸子嘴里玄之又玄的所谓敏锐是啥东东,现在碰上女人并且熟悉女人的身体后,才懂得那玩意就跟少男对校花脸蛋的捕捉,是成熟男人对少妇屁股大腿的扫视,他在短线上斩获颇丰,在那个专业股市qq群里,交了几次交割单后,那个一直骂他是给庄家的狗提鞋都不配的神经病就逐渐沉默了,有两个极少冒泡的家伙都找他私聊过,其中一个问他有没有兴趣专门吃这碗饭,还有一个则死皮赖脸要拜师学艺,两个赵甲第都没太上心,冷处理一下,日久见人心,后来那个貌似的确在广东一带混的神经病要跟赵甲第对赌,本来一直不太活跃的群立即火爆起来,尤其是在赵甲第一开始百毒不侵懒得理睬后,那早先说过自己是女人的神经病咬牙切齿说你要赢了一夜情都成,然后群里雄性牲口都鼓噪着要上图片,还必须是视频截图,那神经病说只能跟赵甲第视频。

前段时间王半斤跟赵甲第说起过外国最近流行的一款视频软件,俄罗斯轮盘啥的,玩的就是随机抽取两个视频对象,结果貌似女性玩家悲剧了,因为十个对象中起码有两三个都是一视频就脱裤子露阴,虽说这款视频软件提供马上关闭功能,可终究一见面就看见各色男人摇晃着胯下的大鸟小鸟会有心理阴影,被王半斤这么一吓唬,赵甲第立即就回绝了那个不知根底家伙的视频请求,结果赵甲第又重复了一次高二时候的悲壮命运,被那神经病不分昼夜孜孜不倦地骂了好几天,让赵甲第要杀他(她)的心都有了,他敢肯定对方可能性较小的是个比他还要资深数倍的宅男,可能最大的就是她真是个娘们,否则男人一般来说根本没这份恐怖的卓绝毅力,而且还断定是头恐龙,是没男人肯收下也没谁能降服的变态大龄剩女。

说好争取三个月回两次国的沐红鲤还是放鸽子了,赵甲第能理解能体谅,毕竟刚出国,加上也不是出去厮混,以沐红鲤好胜的性子,肯定要努力拼搏,因为有时差,沐红鲤也不会像从前在上海外国语那样跟赵甲第煲电话粥,但基本上她每天都会给赵甲第发邮件,以日记方式记录下她每天的心情,而不擅遣词造句的赵甲第也都会给予最少几十字多则几百字的回复,如此一来,也没太多异国恋爱的隔阂,偶尔赵甲第还会在电话里调戏媳妇,一开始沐红鲤不太适应,久而久之,才能红着脸壮着胆相互调情,竟也有种如胶似漆的甜蜜。赵甲第在这个过程中享受到了很大的成就感,让一个要多纯洁有多纯洁要上进有多上进的闺女用欲语还羞地说一些违禁词汇,连串起来那就是让人兽血沸腾的语句,这当然比单纯的宅男废纸要有格调多了。在温存调情之余,沐红鲤也几次提到让赵甲第留意一下沐青鱼,赵甲第答应下来,所幸有寝室长这位顺风耳和美女老师蒋谈乐这个在学校里就是bug式存在的娘们,赵甲第要掌握沐青鱼的动向不算难。

第117章 素描

周末,老规矩,他和袁树以及司徒坚强在星巴克“共同进步”,不过这次蔡姨答应让小萝莉陈庆之也加入集体活动,由赵甲第负责小果儿的一切事物,还严正声明要是小果儿出丁点儿事故就要拿小赵老师开刀,一开始赵甲第听这话不乐意,嗯嗯啊啊应付着,结果蔡姨祭出杀手锏,说小果儿不开心,哪怕赵甲第那笔启动资金在短线上盈利率达到100,也别想从她口袋里得到那张千万级支票,这一下子击中了赵甲第的软肋,立即拍胸脯保证哪怕是外星人想要劫持陈庆之小公主也必须先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蔡姨笑骂了一声掉钱眼里的葛朗台后就去办她自己的事,将萝莉交给赵甲第。

他们两男两女坐在位于外滩中心的星巴克角落位置,司徒坚强很雀跃很幸福很兴奋地问赵甲第有没有在海风号上见到姐姐殿下,赵甲第和袁树都纳闷,司徒坚强嘿嘿解释道就是陈皇妃啊,这位超级无敌大气质美女的粉丝都昵称她为皇妃殿下,不过咱都喊她姐姐殿下,亲切。赵甲第嘲讽道是你跟她亲切人家不跟你亲切吧。

司徒坚强喝着咖啡,眼睛却在扫描店内有没有御姐级的职场ol,这小子不太钟情同龄的美眉,觉得味道太淡,再漂亮水灵也瞧不上,专挑成熟姐姐抛媚眼,这位沾老爹的光有资格上海风号的沪上一线富二代用那辆迈腾载着其余三人来外滩的路上,就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朝并排开一辆宝马x6内的美少妇吹哨子,那年轻阿姨也有趣,巧笑倩兮摇下车窗,然后竖起中指用上海方言骂了句小赤佬,最后开着x6拐弯扬长而去,让小强很是吃瘪。他似乎还沉浸在那天庆功宴上与皇妃姐姐的邂逅,陶醉道:“我那天一直被老头拴在身边,手机恰好没电,要不然一定喊赵哥过去,赵哥,陈皇妃可是在我们那一桌喝了一小杯红酒的,我爸还跟她说上话了。陈皇妃啥都好,就是冷性子了点。”

“陈皇妃是很出色。”袁树点头道,笑了笑,“不过我身边坐了个不输给陈皇妃的美女,好像是裴姐的远亲,也姓裴,名字没说。其实,光说漂亮,我身边那位可能比陈皇妃还要优秀一点。”

能让女人尤其还是高段位的美女认为某个女人有吸引力,这才是对那个女人最大的褒奖。当初裴翠湖邀请马尾辫校花去参加晚宴,袁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征询赵甲第的意见,赵甲第当然没意见,还直接说到时候要是裴翠湖要给你买礼服,你就安心收下,人家本来就是一名投资高手,她今天对你做的一切,肚子里都是一本账目的,你只要过五关斩六将冲刺过高考和大学,以后出息了,那她也就放长线钓大鱼成功了,所以只管心安理得。

“还有比陈皇妃还要更漂亮的女人?”赵甲第一脸不相信。其实赵甲第细一想,竟然只回忆起陈皇妃一张模糊的容颜,这得归罪于他不习惯去记清女人的脸蛋,现在只是依稀记得陈皇妃不是那种典型美女的鹅蛋脸,没有锥子一般的尖尖下巴,但也不能说她的脸圆润,总觉得她长得很符合心目中王宝钏的形象,但身上又有五六分林黛玉的气质,本来这种女人应该是赵家老佛爷最顺眼的女性,乖巧,听话,能识大体,既有好生养能生带把的男娃,还不强势,因此小八两的奶奶一直更喜欢齐冬草,而对妲己式妖艳的王半斤没啥大好感,从小就更偏向齐冬草,这是赵家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所幸齐冬草七窍玲珑,加上王半斤也不以为然,两女的斗争都很识趣地放在桌面下,没有明枪只有暗箭。这恐怕也是当初赵三金敢把陈皇妃带进赵家的根本原因,就是吃准了老佛爷的脾性,没奈何老佛爷对女明星有种天生的反感,以至于最后弄巧成拙。

“有的吧,除了裴姐的亲戚,我记得还有个坐在最中间圆桌上的女人,那天穿了一身白,嗯,感觉就像聊斋里的白狐,我是第一次见到气质那么好的女人。”袁树微笑道,托着腮帮。

赵甲第司徒坚强和小果儿三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都没有点破蔡姨的身份。

赵甲第今天有点坎坷悲壮,小果儿是带着画板小板凳一系列套装出来的,因为外面的外滩街头天气太冷,加上还要给袁树和司徒坚强讲解一些解题技巧,就现在星巴克呆着,被蔡姨明令禁止喝咖啡的小果儿闲不住,就要赵甲第做模特,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陈庆之要求摆出一个罗丹《思想者》的姿势,赵甲第冷汗直流,袁树低头自顾自做题,掩饰窃笑,而司徒坚强早就跑角落位置捧腹去了,悲壮的赵甲第欲哭无泪,花言巧语想要蒙混过关,结果不知道萝莉陈庆之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一咬牙,思想就思想,在咖啡店里摆出那姿势,惹来无数的视线。只要联系一下有关《思想者》的解释就知道为何赵甲第恨不得挖地洞钻下去了:这是一个《神曲》但丁的沉重形象,一个强有力的巨人屈膝弯腰坐着,右手托腮,嘴咬着自己的手,他默默凝视着下面被洪水吞噬的苦难深重的人们。他爱人类,所以难以对那些罪人作出最后判决,他深怀同情,陷入极大痛苦和永恒的沉思之中。

于是赵甲第就这么痛苦的沉思着。思想了大概大半个钟头,萝莉才放过他。咖啡店本就拥挤,人流量很大,也不知道多少人用手机拍了这张滑稽照片,而众多落井下石的人中,就有偷着乐的司徒坚强。

灾难一结束,赵甲第就帮萝莉扛着素描套装冲出星巴克,因为陈庆之有在街头替游人素描的习惯,以前是蔡姨担任监护人的角色,这一次换成狼狈逃出咖啡店的赵甲第。

牵着萝莉的手挑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摆下两张折叠小板凳,架好画板,赵甲第就开始招徕生意,很快就有一对中年外国游客凑过来,赵甲第耳朵尖,早早听出他们是德国人,就用流利的德语与他们交流,德国夫妇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女人坐在小板凳上,那男人似乎很高兴碰到能说流畅标准德语的中国年轻人,两人就在边上对话,先是很客气聊一些上海风貌,后来就没了边际,赵甲第倒没有多想,多半是德国中年男人询问他作答,最后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金融期货上面去,不知是不是那德国大叔被赵甲第对专业晦涩经济术语的娴熟掌握感到惊奇,总之两人聊得很投机,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赵甲第呢,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在经济领域平等对话的主,也就尽情发散他天马行空的思维,等素描结束后,气质雍容的德国女人很是高兴,用英语对小女孩陈庆之说了大段的赞美之词,她想要掏出钱包,礼节性付一点报酬,但意犹未尽结束聊天的德国男人阻止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绝伦的老怀表,弯下腰要送给陈庆之,小萝莉当然没有接,赵甲第也婉言拒绝,见他们身上带了相机,用德语说只要帮我们照一张相就行了,还加了一句德语版的“相逢何必曾相识”,惹得德国夫妇开怀大笑,很愉快地拿下相机,然后赵甲第被萝莉要求再次骑在脖子上,站在并不熙攘的人流中,这幅温馨画面便被永久定格。

最后德国大叔并没有与赵甲第互留联系方式,只是送给赵甲第一本对普通人来说肯定生僻艰深如天书的经济学专著。

接下来陈庆之又素描了几张,见萝莉两只手冻得苍白,赵甲第就结束任务,继续当苦力搬运工,朝星巴克走去,她两只小手就塞在赵甲第温暖的外衣口袋里,小脸蛋红扑扑,很高兴。

在星巴克的补习还是老样子,赵甲第一般更多是教司徒坚强一些具体战术上的东西,例如如何灵活运用解题工具,而对于基础扎实的袁树,则更多是一些战略上的,其实袁树作为被西南位育定位为全市保10争5的顶尖尖子生,赵甲第能教的确实不多,四个人解决晚饭的时候司徒坚强说现在年级里都知道袁树在班主任那里立下了军令状,要比第二名超出30分,这让很多尖子生都斗志旺盛,因为既然注定第一无望,就要尽力缩小差距。赵甲第问以前一般比第二名高多少,袁树笑着说大概在15分上下徘徊,赵甲第很亲昵自然地摸了摸她马尾辫说很好很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陈庆之啃着披萨,好奇说这句话不是贬义吗。赵甲第嘿嘿笑道这叫逆向引用,有学问的人都这么干。作为赵哥的头号狗腿,司徒坚强当然是立即奉上无数马屁,袁树则安静微笑,信心十足。

晚饭结束,蔡姨会派忠叔来接小果儿,而司徒坚强则开着迈腾送马尾辫班长一起回学校上晚自习,袁树有信心拉开第二名30分,小强也有信心在期末考试再上一个新台阶,让那帮以为他是撞了狗屎运才考进班级前十的家伙彻底闭上嘴巴。

小果儿坐进忠叔的车前,赵甲第送给她一本专门跑书店买来的《素描肌理》,而萝莉也按早前照约定说了一个让赵甲第心甘情愿做思想者的秘密。赵甲第一听,也只是一笑置之,感叹世界真大生活真小。

原来晚宴当天坐在裴翠湖和袁树身边的裴姓女人,是蔡姨的天字号闺蜜,那晚很不仗义地丢下赵甲第,就是因为要陪那位首席闺蜜一起去一家私人会所。赵甲第打了一辆车回学校,在车上他拿起那本德国男人送给他的经济学专著,不陌生,德国唯一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博弈论领域执牛耳者莱因哈德-泽尔滕的《策略理性模型》,书有些年月,但保存良好,随手翻了一下,没有任何圈圈画画,因为早早研究过这本著作,赵甲第就没有打算重温阅读,小心翼翼放进电脑包。

小果儿被忠叔带到一家位于新华路上的私人会所门口,由一位成熟典雅的女负责人亲自带进去。

私人会所有一栋因为独栋而显得出类拔萃的徽派建筑,但精妙的是建筑是典型徽派风格,顶部却是大面积玻璃,中央是天井设置,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构造出来的碧幽幽深潭,竟还有一大丛绿竹,八九尾红鲤鱼缓缓游动,四面墙壁,一面摆满了各种陈香的普洱茶,一面摆放琳琅满目的古董收藏,一面堆满书籍,剩下一面,则是一幅墙绘的敦煌天女散花图,只能说身处其间,绝无一分一毫俗气,散落放置五六条紫竹藤椅,一张古朴石凳,井边,竹畔,茶香,坐着三个女人,两个都是绝色佳人,剩下一位却显得普普通通,连气质也不显眼,只是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她貌似是这里的女主人,在随手拨弄一架古琴,信手拈来。

第11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还是上海好。”长了一张天生狐媚祸水脸的女人叹气道。

“还是杭州好。”一身女王气场的女人则戏谑道。

“你们是在讲禅吗?”有两女在,相貌本就平平的清瘦女人就愈发显得陪衬绿叶,但她的气场却颇有八风不动的境界,她笑了笑说道,“言芝,洛神,还要做俗物多久才罢休。”

“对对对,就你不俗,就你不问世事不沾因果,行了吧。”天然妩媚的女人懒洋洋道,“我得时刻留心两个家庭的情绪,言芝也要养活自己做独立女性,我们都要跟柴米油盐打交道,你可以不要男人,不要婚姻,不要铜臭,了无牵挂,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大的怨气。”那拨琴的女人眨了眨眼睛笑道。

“季节,你就别招惹洛神了,人家好不容易出来散心,你还给她添堵,小心她赖上你。”气势最足的女人摇头笑道。

蔡言芝,自然就是蔡姨。

“打住,别谈我的事,老规矩,找个有趣的家伙来聊,言芝,季节,你们今年碰上有趣的人没。”长了张祸国殃民脸蛋却能流露出孩子稚气的美女笑道,一脸期待。

“没有。”季节很直截了当道。

蔡姨犹豫了下,也摇摇头。

小果儿走进中厅,甜笑着跟蔡姨身边的两位阿姨打招呼。手里拿着那本赵甲第送给她的《素描肌理》,里头夹着那张赵甲第恨不得烧成灰烬的《思想者》素描。在海风号上被一大帮男人惊为天人的裴洛神将小果儿搂进怀里,先摸了摸小脑袋,再捏了捏小脸蛋,满眼疼爱和欢喜,早习惯了被这位裴姨蹂躏的萝莉只能心中叹息,她总觉得这位裴姨比她还要小女孩。裴洛神拿过《素描肌理》,随手一翻,看到首页空白处有一小段钢笔字,行书,写着“身骑白马陈庆之,赵甲第赠。”裴洛神疑惑问道:“小果儿,身骑白马是什么意思?”

“南北朝时期有白马陈庆之一说,毛太祖读正史《陈庆之传》,多有圈点评论,批注‘再读此传,为之神往’。我想是这个意思吧,小果儿?”这家私人会所的女主人季节微笑道,她虽然生性温凉,却喜极了跟她相似的小果儿陈庆之。

“对也不对。”重新恢复冲天辫打扮的小萝莉灿烂笑道。

“哦,怎么说?”季节好奇道。

“佛云不可说不可说。”小果儿摇头晃脑做老学究状可爱到无敌道。她才不告诉两位阿姨真实原因。身骑白马,赵甲第就是那匹可怜的马。她可是骑在他脖子里很长时间,小萝莉觉得那是她跟赵甲第之间的秘密。

“这字不错,好行书,有那么点‘虎卧凤阁’的风韵。”季节也不打算深究身骑白马,不过瞄了一眼那几个字后有点诧异。

“有那么好吗?”裴洛神眯着眼睛笑道,横看竖看,只是觉得舒服,瞧不出太多的端倪。没办法,她有一双极漂亮纤细的手,能弹琴,可惜却写不出一手好字,从小到大,不知道被爷爷父亲教训了多少遍。

“我只能确定是下了苦功夫的。”季节微笑道,不忘打趣闺蜜,“你要能看出门道才是怪事。”

裴洛神习惯了被两位最要好的朋友打击嘲讽,早就锻炼出不错的心态,抽出那张素描,呆了一呆,忍着笑问小果儿道:“这是思想者?”

蔡姨瞥了一眼,也是忍俊不禁,叹息道:“可怜的赵甲第。”

小果儿好不容易从裴姨的怀里逃脱,躲在蔡姨身边,嘻嘻笑道:“是的,还是在星巴克里画的。”

“这个人就是赵甲第?”季节问道,见小果儿点头,皱了皱眉头,接过那张素描,仔细观察。

“很年轻的孩子啊,季节,你竟然喜欢老牛吃嫩草!”裴洛神故作惊叹道。

“胡说八道。”季节懒得理睬这位天真烂漫如红楼梦里湘云眠芍的闺蜜,把素描还给小果儿,轻声道:“很奇怪的面相。”

这下连蔡姨也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

“应了那句奇奇得正,反正我看不太懂,这种人,我不会深入交往。”季节清淡笑道。

“他是谁,老实交代,言芝。”裴洛神问道。

“小强的家教老师。”蔡姨不想多说。

“你该不会?”裴洛神神情古怪道,拖长了尾音。

“你觉得我会吗?”蔡姨摇头苦笑。

“我会,你都不会。”裴洛神笑道。

“那介绍给你好了。”蔡姨哑然失笑。

“别,你也知道我家那位是个大醋坛子,不可理喻,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我现在都不敢肯定他会不会动用国家部门的资源来监视我的每一个电话每一条短信,我知道他真做得出来。”裴洛神说到这里,神情黯然。她的确是一个天生就能男女通杀的尤物,少妇做到她这种境界,也算是极致。

“怪不得别人,当初相亲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八字不合,以后少不了苦头,他那种人,我就算不测八字,也知道跟你没有夫妻相。你就不听,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季节说话格外刺人,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这话说重了。”蔡姨安慰道,“洛神家教刻板,一大套门当户对乱七八糟的规矩,她又是与世无争逆来顺受的性子,我们总不能让她做到逃婚那一步。”

季节不再在闺蜜伤口上撒盐,笑了笑,“要不今天就来说说看这个赵甲第。”

“好主意。”裴洛神的颓丧失落一下子烟消云散。

“馊主意。”蔡姨摇头道。

“说嘛,求你了,言芝。”裴洛神撒娇道,风情摇曳。

“赵甲第,20岁,河北ts市人,身高一般,相貌一般,聪明,偏执,现在正努力走向圆滑的路上,好了,就这么多。”蔡姨简单明了道。

季节和裴洛神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完了?”

“完了。”蔡姨点头道。

“有猫腻。”裴洛神恨恨道。

“有玄机。”难得跟裴洛神站在同一阵营同一战线的季节也附和道。

“说几个细节。”裴洛神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不依不饶架势。

“我来说。”小果儿举起手灿烂笑道。然后萝莉就把赵甲第的高考英语吃大鸭蛋的壮举一股脑抖搂出来,然后还有司徒坚强对他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做马前卒,再就是做股票市场上的短线操作,听司徒坚强说春节前大概就能把原始资本翻一番,擅长理科,会下围棋,很厉害,季节本就是手谈高手,说到这点的时候她好奇就问小果儿知不知道那个赵甲第大概什么段位,这方面陈庆之作为季节的半个小徒弟,本身明年就要参加考段,加上她偶尔打谱的时候被赵甲第随口指点迷津过,她就顺手拿一些高段位的死活题来考校赵甲第,她曾用在纸上写字的方式问过赵甲第是什么实力,那会儿赵甲第只把陈庆之当做小女孩,没多想地就自曝家底,说如果真要下功夫,业余6段应该不难,所以小果儿对此很有发言权,思索片刻,说他肯定在业余6段之上。裴洛神笑道小果儿业余最高不过7段呀。

小果儿笑眯眯说我知道呀,以前有次他陪着我一起看阿含桐山杯半决赛的视频,他在很多关键点上的讲解比解说员还好啊,起码他一说,我都听得懂,电视上的那位职业7段总是说呀这手棋不好琢磨啊那手棋很有意思啊之类的,可具体的门道都不知道的,可赵甲第都能一眼看透,后面棋手的布局也都如他所说。季节大惊,说这家伙还这么深藏不露。萝莉乐呵呵使劲点头。裴洛神对围棋一窍不通,所以没什么感觉,至于炒股就更没想法,对她来说,一千万翻一番也不过是两千万罢了,不过听到他英语故意考零分有些有趣。

蔡姨干脆一直闭目养神。心中感慨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打住。”蔡姨终于忍不住道。

萝莉很听话地跑去弹琴。裴洛神微笑道:“听上去还是个很聪明的小富二代。”

“年纪是不大,不过还真不是一般的富二代。”蔡姨受不了闺蜜的刨根问底,干脆打算透露点内幕,“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家里不穷,不过见他没坏心思,就不说破。这次海风号晚宴,我故意是带他一起去的,你们肯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他在明确知道苏杭大致底细后仍然有季节大力吹捧的那股子八风不动,这还不算什么,后来北京那个姓陈的派杨策来试探我,结果没等我表态,就把这个年轻人背后的冰山一角给勾出来了。”

“快说快说。”裴洛神一脸期待,对于一个年轻时候养在深闺、初长成后便嫁作豪门妇的女人来说,过惯了云淡风轻古井不波的侯门生活,有趣的新鲜事总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个年轻人竟然强大到让家庭安排保镖潜入海风号贴身保护,更让我大吃一惊的是那名保镖能与杨策大致打一个平手。”蔡姨一语道破。

“可怕的底蕴。”季节一语中的。

“但矛盾的是,他几次都说自己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发户,不像作假,而且父子关系似乎也不和睦。”蔡姨微笑道。

“听完后,我更确定了起初的判断,此人断然不可深交。”季节喝着茶,靠在藤椅上。

“不会啊,我觉得这个小家伙蛮有意思的。”裴洛神笑道。

“可交,但不可深交,不一定对,但绝对利于不错之地。”蔡姨喃喃道,似乎在提醒自己。

“男人与他深交,得有资本还得看机遇,福祸对半之间。女人,哼哼,还不得什么都交付出去,你说能不能深交?”季节冷笑道,有意无意瞥了眼蔡姨。

“功利主义者,绝对的目标导向型?”裴洛神仿佛还是那般玩笑心态。

“不好说,毕竟没真正接触过,不敢随便给人家戴大帽子。”季节揉了揉眉头道。

“赵甲第是坏人里的好人。”萝莉突然冒出一句。

蔡姨宠溺地抱着为赵甲第打抱不平的陈庆之。

“怎么,小果儿,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季节笑道。

萝莉使劲点头。

“是男女朋友吗?”裴洛神笑嘻嘻问道。

萝莉翻了个白眼,不理不睬。

蔡姨终于盖棺定论,“人家不过是个20岁的孩子,你们也别太苛求了。现在是他处于厚积薄发的上升期,我就当近距离冷眼旁观一回,不帮忙不拉扯,看他自己将来能爬到哪一步吧。”

“言芝,给我一个他的联系方式,我有用。”裴洛神一脸促狭道。

“休想。”蔡姨知道这个闺蜜一旦古怪灵精起来,指不定就有翻江倒海的后果。

“小气。”裴洛神一脸委屈幽怨道。

“你给我老老实实做你的章家少太太,别整一些莫名其妙的幺蛾子。到时候你家那只大醋坛子闹起来,别指望我们护着你。”季节也是帮忙敲打裴洛神。

裴洛神嘻嘻哈哈,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继续去挑逗粉嫩可爱的萝莉陈庆之。

第119章 彪悍的103

因为玩腻了上海市区夜场的马小跳和赵甲第开始应付期末考试,两尊大神八仙归位,103寝室终于迎来久违的热闹,不知道为何,寝室里只要赵甲第不在,偶尔马小跳从市区回来探班,李峰几个总玩不起来,因为懒散的寝室长李峰跟一心上进的沈汉有明显的鸿沟,一个成天玩sp游戏看网络小说,在班里勾三搭四是活宝到了寝室就是闷葫芦一只,而沈汉除了埋头苦读教科书,全部心思都投入在学生会体育部和n个协会的革命事业中去,与古筝美眉的恋情经过短暂的蜜月期后就不温不火,有点老夫老妻的颓势。马小跳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纨绔子弟,与他们两个共同语言更少,唯独有赵甲第在,一伙人才有了向心力,毕竟赵甲第能让沈汉打心底佩服他的变态理科功力,能跟李峰谈军事谈游戏,尤其是后者,赵甲第被李峰的名誉师傅赵砚哥誉为曹妃甸游戏大百科全书,所以李峰乐意跟赵甲第一起耍,至于马小跳,经过乌镇杭州自驾游后隐约将赵甲第认可并且纳入了他那个圈子,而与之对比,寝室里的沈汉和李峰显然都被马小跳那个小团体给选择性遗忘了,乌镇的小草和杭州的那对富二代情侣有事没事都会给赵甲第发一些联络感情的短信。

有赵甲第在103,寝室就有了勃勃生机,103已经被这栋楼评为史上最牛掰最拉风新生寝室,理由如下,1,寝室四个第一学期就各自祸害成功小白菜,而且江湖传闻一个比一个水灵,李峰的女朋友是准班花级,沈汉的古筝mm是货真价实的班花,纨绔马小跳的萧筱姐更不用说,金融学院的院花之一,还是学弟配学姐的牛叉组合,至于不显山不露水最真人不露相的赵甲第,一举擒获上外校花的传闻愈传愈烈。2,是唯一一个寝室集体活动打牙祭可以开车出去的,而且寝室里永远会放有一条软中华,以及一盒子不知道确切价格的普洱茶,还能喝白酒,很挥霍很奢侈,受资本主义腐蚀严重到了令外人捶胸顿足的地步。加上寝室永远一尘不染,据说连女生和辅导员串门后都大加赞赏。3,学院领导某次视察寝室文化,在103某人的书桌上随手翻了几本德语经济学书籍,愣是没看懂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内容,当场震惊(只可惜主角正在某美女老师的小窝舒舒服服炒股,这个爆炸性内幕估计更让人瞠目结舌),院领导当时感叹一声我们学院藏龙卧虎啊(经由李峰嘴里冒出的,大多有水分和演义色彩)。

马小跳从市区回来的时候带了样好东西,一块640个g的移动硬盘,是马小跳特地嘱咐某个从杭州来上海串门的铁杆捎来的,里头的东西堪称包罗万象,几乎涵盖了某岛国所有致命女性床上工作者的爱情“战争”片,还有不计其数的经典动漫,103寝室已经很久没有进行集体活动,当马小跳掏出这块比东皇钟盘古斧之类神器还要具备杀伤力的法宝时,寝室长就一本正经要求接受一点文化熏陶,一呼百应,沈汉赶紧去端茶送水,茶叶当然是从赵甲第那不起眼的旧罐子里拿,一人一杯,李峰则拿出大包小包的瓜子花生,马小跳开始发烟,赵甲第去关门拉窗帘,然后在昏暗环境里,一起欣赏了几部情爱动作片,这些艺术片情节丰富,高潮迭起,内涵深沉,主角兢兢业业,表演异常卖力,四人思想境界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升华,期间如假包换大处男沈汉看得两眼泛红,一只手不知咋的就搁在李峰大腿上,吓得寝室长尖叫一声,吼道作死啊,沈大元帅讪讪一笑,缩回手,尴尬道激动了激动了,还以为跟媳妇一起看电影。看了两个钟头,到了晚饭的点,四人依依不舍地合上马小跳那只笔记本电脑,一起去食堂解决生存问题,饱暖才有力气拱白菜,这是103的信条,一路上马小跳都在和李峰对来来往往的学姐们评头论足,103这点很好,只要寝室成员都在,明确规定吃饭就必须不带各自媳妇,哪怕是寝室里最疼最黏媳妇的沈大元帅,在这件事情上的执行力都可圈可点,不过他一般饭后都要跟古筝mm一起去轧马路半个钟头。基本上有马小跳在场,赵甲第几个就都刷他的卡,今天一伙在食堂各自要了份砂锅,挑了个靠窗位置,管家婆李峰在给三名寝室下属成员下达指令,他和沈汉负责关注课堂笔记和记录考试范围,赵甲第则帮忙给沈汉的微积分以及李峰的几门专业课进行临时攻关,至于马小跳,听天由命就好了。

解决掉砂锅,马小跳翘着二郎腿,丢了几根烟在桌上,自己点燃一根,狗嘴里破天荒吐了象牙,“甲第,你说我们以后会做什么?”

赵甲第一时间不太适应享乐主义者的改正归邪,愣了一下。沈汉点燃那一根就能买一包红双喜的香烟,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只有李峰不假思索笑道:“还能干啥,反正我争取做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赚钱,讨老婆,生孩子,我爸妈没什么钱给我在上海买房,首付都悬乎,真娶了媳妇,多半还得跟爹娘一起住,不舒坦啊不舒坦,想在阳台上或者洗手间搞点小情趣都要偷偷摸摸,上海真是狗屎操蛋的房价。马小跳你还好,有爹妈养活,以后毕业了记得多来上海纸醉金迷就行,好让我这种小百姓多沾光揩油。至于沈汉嘛,人才,咱寝室仅次于甲第的人才哇,以后估计比我有出息多了,还是那句话,发达了,别忘了还落魄着的哥们的就心满意足啦。至于咱们103的镇宅之宝,甲第嘛,我怎么都放心。”

“放心你妹。”赵甲第笑骂道。

“这话李峰说的厚道,马小跳跟俺们穷人不一样,不列为正常范畴,我跟李峰都是劳碌命,甲第这小子是让人放心,到哪里都是金子,会发光的。”沈汉低沉道,抽着烟,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太活跃太要求自己奋斗的缘故,愈发老道成熟。也许在马小跳喝酒玩女人的时候,在李峰痴迷sp游戏的时候,在赵甲第对着超出大学领域专业书籍和股市大盘的时候,他却在体育部跟学长学姐们套近乎,在办公室给辅导员们打杂,在听学院里各种不知所云没什么实际意义却还是不肯漏掉的讲座,在台灯下对着微积分烦躁皱眉头喝廉价白酒。

“想听我的个人建议吗?”赵甲第笑了笑。

“有屁就放。”李峰不愧是寝室长,吐出一个不太专业的烟圈,大将风度和领导威严十足。

“李峰朝人力资源这方面发展,沈汉做技术精英,马小跳不好说,毕竟你父母可能有他们的安排。不过这只是我的片面感觉,以后咱们几个路怎么走,会走到什么旮旯,还是什么阳关大道,天晓得。”赵甲第靠着椅子抽着烟道。四个人在食堂里吞云吐雾,也是一道风景,当然与周围不太协调。

气氛略显沉闷。赵甲第突然板着脸冒出一句:“其实我喜欢黑丝,白丝在伟大的黑丝面前就是浮云。”

马小跳率先放声大笑,李峰和沈汉也一起发疯般笑起来,被烟呛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他们四个没啥公德心的家伙惹来四周无数道责怪和恼火的眼神,他们乐在其中,鸟都不鸟别人。为什么赵甲第的黑丝白丝论这么画龙点睛,是有深厚渊源的,早期在103有过一场有关女人穿黑丝袜还是白丝袜哪个更性感更有女人味的真理大争论,马小跳一个人崇尚白丝是王道,李峰和沈汉联手推崇黑丝才是御姐熟女少妇甚至连萝莉也不例外的终极道具,本来说到女人,马小跳最有发言权,但是李峰和沈汉达成联盟后气势骤然增强,在看完某部熏陶片后就开始争吵,熄灯后还热火朝天,足足唇枪舌剑了一个多钟头,中途李峰下了床喝了茶沈汉下床喝了酒,继续争,马小跳甚至扬言第二天就去喊个常泡夜店的小姐妹黑丝白丝换着穿给他们示范一下,当时赵甲第忙着跟媳妇聊天,就没理睬,保持中立。103经常有这种事,为了蛋生鸡还是鸡生蛋也一样能吵上一个多钟头。还有一回三个无聊到极点的家伙开始争论制服控中哪一种最诱惑,马小跳说空姐,李峰说护士,沈汉则说女警,各执一词,又是吵得翻天覆地,最后赵甲第不知怎么想到了老杨那个无聊了就开挂军牌的jeep牧马人,去青海无人区追赶野羚羊的军人姑姑,于是一锤定音,穿少校军装的女人。三人顿时惊为天人,佩服不已,安心睡觉。

这恐怕也是103特有的寝室文化,隔壁有个同班的寝室就喜欢集体去网吧通宵,对面一个挂英语寝室牌子的则喜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赵甲第还是喜欢自己的寝室,喜欢寝室长的护犊子,见谁来自家寝室揩油占小便宜就发飙,事后还喜欢唠叨牢骚一些他娘的上厕所没纸巾了也来咱103拿之类的鸡毛蒜皮,喜欢沈汉在柴米油盐上的小肚鸡肠却能在李峰被人欺负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挥出拳头,喜欢骚包的马小跳朝寝室放整条软中华的时候总是不动声色。喜欢李峰和沈汉每天都不腻的争吵斗嘴,喜欢看沈大元帅在学校论坛上跟其它学院的才子厮杀,喜欢李峰无聊了失眠了就把闹钟设定在凌晨两三点钟,喜欢马小跳开着那辆红色小宝在校园穿梭。也许,103所有牲口都会长大,成熟,甚至是世故,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真有那一天,想必再听到《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大腹便便了,成家立业了,功成名就了,也一样会唏嘘,会感慨,会温暖。

长达一周的期末考试终于迎来尾声。

李峰自己估计不咸不淡继续中游上下,沈汉第一次考完微积分后没有心惊胆战,还顺利拿到了第一笔奖学金,虽然只是三等,五百块钱。马小跳的生活稀拉平常,太阳照常升起,夜生活开始照旧糜烂。

再过几天,就要各自回家各找爹妈,沈汉和赵甲第的车票都是李峰早早托父母排长队买的,沈汉是普通火车,赵甲第还是动车组,不是一天,因为赵甲第要等已经名动复旦的高材生死党商雀,考完那一天,小草特地从乌镇赶来,带着几位黄花闺女,跟103一起先去酒店灌足了酒水然后一起去ktv,唱了不计其数的歌,准确说是吼,把那些个美眉们吓得不轻,尤其是东北壮汉沈大元帅,还和李峰玩起了深情对唱,起先小草让沈汉双飞破-处的美好初衷就此彻底泡汤,那一天马小跳小草都喝高了,很稳重的小草拉着赵甲第出去透气的时候吐得面无人色,很看重他或者说很在乎小草腰包的一个漂亮美眉出来要照顾他,被小草骂回去,然后他拉着赵甲第坐在台阶上抽烟,说了很多有趣的幽默的辛酸的坎坷的心里话,然后拍拍屁股起身,说再进去喝,今天非把你喝趴下不可,结果赵甲第醉是醉了,但依然坚挺地站着,小草是被两美眉半搀半扛回酒店的,估计双飞燕都飞不起来了。

随后一天,赵甲第在空荡荡操场跑圈的时候接到袁树电话,马尾辫校花轻轻说全市期末模拟考成绩出来了。赵甲第问咋样,她说比学校第二高出31分,第一次考进全市前三名。赵甲第问你现在在哪,她说在学校操场。赵甲第说你等我,我来看看你。赵甲第赶到西南位育操场的时候,那位让西南位育扬眉吐气了一次的马尾辫坐在台阶上,拿着一只矿泉水瓶子,牛仔裤,黑外套,红围巾,仰头喝着看似是水其实是白酒的东西,她远远见到赵甲第的身影,站起身,站在风中,那一刻,马尾辫让操场上有幸见到这幅安静画面的男生们铭记一生。

也许不是所有男生都有机会与心目中的校花女孩白头偕老,多的是被他心动牢记却不被她注意的擦肩而过,但这种永远最美好的女孩,会长久地存在男生记忆中,有一天校花们败给了柴米油盐的生活,败给了猪狗不如的有钱男人,败给了她们自己,但都是从单纯走过来的男生心目中,那个可能在将来连名字都淡忘的她永远会定格在某个画面,不败,不凋零。

赵甲第站在低几级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她,伸开手,她扑进他的怀里,一脸幸福。

第120章 回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妖孽红袍守望者书迷群开始有了这样的一个习惯,每天早上8点开群接待新人,每天晚上xx点关群。定期的清理潜水员,所以一直保持着强盛的活力,看到邮件已及各位辛苦操劳的管理员的私聊通知,貌似今晚8点要清理一些潜水员,到时候会有大量的位置可以加新人,群号在封面上,想入的可以加一下。)

终于要回家了。是司徒坚强死活要开车送赵甲第去上海车站,随行的除了包裹简单的麻雀,还有被胭脂虎裴翠湖带着越来越气质圆熟的袁树,大概还有一个钟头才检票,四个人在拥挤餐厅吃晚饭,温州富二代知了开着那辆嚣张跋扈的黄色兰博基尼杀过来,车上还有不打不相识的戚皓,野兽一般的兰博基尼后头跟着一辆鲜红色法拉利,车主是那位自称一夜8次金枪不到杭州无敌小郎君的王国,那次有蔡姨参与的k歌让他跟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赵甲第有了交集,如司徒坚强如说,这哥们是个直肠子,虽说纨绔气息很重,眼高于顶,但对朋友没二话,司徒坚强交给赵甲第玩短线的第二笔钱就是从他那里借的,这几个现在都和赵甲第关系不错,突破了一般性酒肉朋友的层次,到了车站后一帮人凑一起寒暄客套。

商雀的皮囊相貌比自认一线小白脸的王国还要出色,让小强戚皓几个都暗暗称奇,可惜商雀对这群小公子哥没兴趣,气势凛然,拒人千里。

在与人打交道方面,商雀和赵甲第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赵甲第一直比较随和,属于连陌生人尤其是那些欺软怕硬家伙特别待见的货色,但商雀不一样,从小就是冷冷酷酷的模样,天生的超一流二世祖气场,只可惜用赵太祖的话说就是麻雀这小孩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要是生在北京城大户人家,前途无量,在富人多如狗富二代遍地走的赵家村,商雀只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赵甲第说得上话,甚至连和豹子都不算太热络,这家伙模样没二话,长辈都夸有佛像,有俊气,却没女气,脑袋瓜聪明,在哪里都能让人一眼记住,即便现在到了复旦才一个学期,也一样轻松冒尖,对他痴心不改的优秀女孩一抓一大把,多得是从初中甚至是小学阶段就对他死心塌地的妞,赵甲第想不嫉妒都难,所以每次过个情人节圣诞节什么的,他一见到麻雀满抽屉的情书礼物,就拿麻雀的头发出气,黄华杨萍萍这群人都知道麻雀的头是禁地,谁碰谁遭殃,唯独赵甲第有特权,老杨手枪几个总酸溜溜腹诽麻雀是不是一个瞎了眼单恋赵八两的“同志”。

有穿着气质都不俗的商雀坐镇,加上对赵甲第百依百顺小鸟依人的马尾辫校花,王国心底对赵甲第立即高看一眼。

袁树陪着赵甲第排队等待检票,赵甲第交代了一些事项,让她可以在寒假里适当看一些经济学基础书籍,围棋和股票懂点入门的东西即可,因为袁树英语翻译和口语都不错,加上裴翠湖试探性询问过马尾辫有没有兴趣去公司感受下职场风范,赵甲第让她答应下来,多看多做少说,每天写一篇工作笔记,事无巨细,都要写上,他回上海后要检查这份作业,当然赵甲第还得叮嘱她冲刺高考才是最大优先序列,赵甲第宏观的琐碎的,说了一大通,口干舌燥。袁树一一记下。

轮到检票,赵甲第最后笑着说想我就打电话,发短信也可以,袁树轻轻点头,在赵甲第快要走进检票口的时候喊住他,冲上去使劲抱了一下,这是马尾辫第一次如此主动流露出内心感情,看得周围很多人羡慕不已,都猜测赵甲第这坨插着鲜花的牛粪是啥身份,远处的司徒坚强对知了王国戚皓嘿嘿笑道,赵哥牛吧,戚皓嗯嗯点头,说牛气冲天。

这次坐动车组就没上次那般狗屎运了,另一床的上下铺是两位四大五粗的男同志,貌似其中某位还有点脚臭,让赵甲第头疼加蛋疼,商雀直接拿被子闷头听歌睡觉,熟悉商雀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有一项独门绝学,不但可以连续通宵两三天还保持精神饱满,也可以大睡24小时后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继续酣睡,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很神奇的境界。

赵甲第坐在床上上网,浏览几个混迹潜水很多年的老牌网站论坛,一个中国战略网,一个不景气的狩猎论坛,还有一个小众的风水论坛,他现在就在逛那个专门提供狩猎信息的论坛,浏览一个研究鹰隼的帖子。

赵甲第从小就被爷爷赵山虎带着上山下水采药下套,对鹰隼鹞子不陌生,赵山虎过世后,家里来了位沉默寡言的黄大爷,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喜欢养鹰遛狗,某些方面颇有满清遗老的做派风度。他熬出来的鹰透着一股格外突出的桀骜狠劲,小时候瞧见过几次黄大爷放鹰,一抓一个准,兔子田鼠什么的,在那些畜生爪子下都没个全尸。

现在赵甲第还能记得头一回见到一臂高的猎隼站在老人手臂上的情景,绝了,也只有那时候,赵甲第才猛然惊觉这个闷不吭声的老人不一般,陈世芳无意间透露过黄大爷养鹰的架子都是绝种了的北京老字号作坊宝贝,赵甲第印象中跟老人谈话不多,老人只有偶尔见他一脸痴迷地站在鹰架下,才会跟他说一些养鹰的门道,对还小的小八两说养鹰与养人是一个道理,鹰必须体壮却不能膘肥,这就应了养人要磨傲气留傲骨这个理。其实老人说起这些东西都会比较健谈,不过赵甲第大多忘了,只顾着欣赏那些鹰隼的英姿。

在赵甲第聚精会神看帖子的时候,接到一条短信,韩道德的,说他和小六就在隔壁车厢。赵甲第错愕,打电话过去问老韩你怎么办到的。韩道德呵呵笑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难不难。

赵甲第也就没有多问,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恐怕就是为什么赵三金肯从遗忘角落捡起韩道德来上海陪衬田图斐的原因。也许是近乡情怯,赵甲第没有什么睡意,一直扛到凌晨1点左右,给老韩发了条短信说一起吃宵夜去,韩道德立马回复在外面等大少爷。

赵甲第敲了敲上铺床板,商雀很快钻出被窝探下脑袋,没有半点睡眼惺忪的表情,赵甲第说带你见两个自己人。出了车厢,背有点驼的韩道德跟异常魁梧的田图斐已经在过道等着,四个人找到卖宵夜的车厢,随便要了四份牛肉土豆饭,每人一瓶矿泉水,没想到根本没位置坐,韩道德眼珠子一转,刚想有所动作,赵甲第就说算了,咱们回车厢外边的过道站着吃,那边还能偷偷抽两根烟,韩道德谄媚点头,过道有可以放下来的小折椅,韩道德却没肯坐下,小六神经大条,刚想坐,就被他悄悄踹了一脚,这魁梧青年挠挠头,蹲一边狼吞虎咽去,对此赵甲第无可奈何,吃完东西,又是韩道德拿着四个饭盒屁颠屁颠拿去丢掉,回来后赵甲第丢给他一根烟,他却没抽,郑重其事搁在耳朵上,然后一副只要赵甲第一声令下他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奴才作态,微微习惯性弯着腰,赵甲第怕冷场,就说到了ts,他先在市区见个朋友,然后再回曹妃甸,还得麻烦你们。韩道德连忙说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小事小事。

赵甲第让韩道德和田图斐回车厢休息后,商雀问道这姓韩的家伙是赵叔公司的人?赵甲第点点头,其实他去过赵家村好多次,跟我算半个熟人,你肯定猜不到那个叫小六的是谁的人,黄大爷的徒弟,真名田图斐。商雀对韩道德这种一点不掩饰卑躬屈膝的人半分好感都没,相反对憨傻的田图斐印象不差,说怪不得,一身龙象力气,还不是蛮力,黄大爷教出来的徒弟就不奇怪了。

商雀突然皱了皱眉头,小声问道八两叔你在上海出麻烦了?赵甲第摇头道不清楚,我应该在上海没招惹谁,天晓得是不是赵三金神经质了,前段时间跟室友去乌镇,碰到了郭青牛,后来郭青牛要去内蒙古那边淘金,就换成了韩道德和田图斐,我估摸着说不定是赵三金怕仇家寻上门拿我开刀吧。商雀神情凝重道那不至于追到上海去吧,那个给你爸当司机七八年的家伙不就在上海,听说混得大红大紫,你爸不是挺信任那人的办事能力。赵甲第自嘲道,赵三金这个暴发户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猜了也是白猜,反正我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由他安排去。

商雀沉默不语,在八两叔与辈分上他得喊一声爷爷的赵三金父子关系这件头疼事情上,商雀一直不擅自表态。赵甲第笑了笑,说别管这些鸟事,这次豹子竟然不回去过年,明年被我逮到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商雀笑了笑,有一双桃花眸子的他笑起来的确很有杀伤力,道行不深的萝莉少妇都会被秒杀成花痴,他说道的确应该被吊起来打,这犊子说是上海不好玩,跑广西北海去搞传销了,他透露说他现在跟着的一个大哥是某大型传销团队金字塔最顶尖的大佬,还神秘兮兮说他们玩的传销特高级,走的是高端路线,有很多退下来的厅局级。赵甲第笑道,北海传销已经是过街老鼠了,不过豹子啥最厉害,跑路!我不担心他没饭吃。商雀哈哈大笑,道这个的确,哪次做坏事不是我们这两个干累活的没跑,他一个望风的倒是跑得利索,要不是每次他还肯主动站出来背黑锅,早不跟他做兄弟了。

赵甲第骂道,草,我们读初二那年,那次去偷看赵寡妇和她闺女母女出浴,那小子就没站出来共患难。商雀开怀道,那次我倒不怪他,赵寡妇可是咱赵家村除了你爸之外最厉害的角色,再说了豹子他爷爷很早就对他发了狠话谁家闺女都可以欺负唯独不能去碰爬赵寡妇墙头,否则就打断狗腿,由不得豹子不怂啊。

一说起豹子,赵甲第和商雀两个都是心情大好。赵甲第叼着烟道,这次他不敢回去,除了嘴上说不闯出名堂就打死不回ts之外,估摸着他偷偷摸摸把黄大爷的狗带出来也是重要原因,麻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去偷黄大爷的鹰,结果被一群狗撵了大半个村子的糗事,好像那次豹子就被黄大爷拾掇过,后来再见到黄大爷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商雀笑骂道,妈拉个比的,怎么会忘记,亏得八两叔你还经常跟那群畜生一起耍,结果下嘴的时候还是那么狠,我最惨,屁股上被咬了好几口,他娘的,幸好破相在屁股上。

商雀爆粗口的机会可不多,不知道那群将他视作完美男人的女孩作何感想。

估计兴奋地惊声尖叫远远大过失望吧。

比如刚才一位动车组女乘员来微笑示意不能在公共场所抽烟,结果商雀只是给了个笑脸,那女的就败退了,红着脸说下不为例。她一转身,商雀眼神就骤然变冷,降了好几个温度,不过与赵甲第打屁的时候就又恢复自然。

赵甲第吐着烟圈,感慨道这是我头一回出远门,收获颇丰啊,以前窝在ts,总以为生活就那么样,靠自己的小聪明足够应付一切,现在才知道生活打起脸来不一定很响,但绝对够痛。前段时间被拉着去了一艘游轮参加晚宴,碰到一个30岁不到的男人,出手真快,我差不多能算毫无还手之力吧,这才明白芳姐蝈蝈这些牛人是真厉害,以往都是念在赵三金的面子上,跟我玩呢,虽然偶尔下手重点,但还是很有分寸的。

商雀讶异道这场子没找回来?

赵甲第抽着烟,笑道哪那么容易,这里头的水很深,我在上海能使唤上的也就韩道德和田图斐,斗不过人家。刘振宏算半个,但这种事情,不好求人家出手。

商雀凝神道八两叔,说说看详细情况,我给谋划谋划,到时候一个电话把豹子喊回来,爬寡妇墙咱和豹子不如八两叔熟练,但玩命咱俩还真一点不比你差。

赵甲第摇头道,这事不是玩命那么简单,大致底细我心中有数,得慢慢来,哪天我真搞不定,肯定忘不了你们两个。商雀点点头,不再废话,他跟八两叔的交情,自然不是酒桌上那种说一些听着好听的慷慨豪言或者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赵甲第头靠着车窗,不再沉重,笑道总体来说上海真是不错的地方,找到了媳妇,还见了家长,人家虽说不太乐意,但起码也没一味棒打鸳鸯。还能十天半个月就去见上一次女王气质的大美女,我现在就想着怎么从她兜里忽悠出一千万,那可是我将来办正事的第一笔原始积累,在上海这种地方都能如鱼得水的蔡姨就是牛叉啊,更重要的是她让我找到了一个必须要追赶的目标,哪怕他只是一个已经死了十来年的男人。麻雀惊讶道谁啊这么不可一世。赵甲第眯起眼睛笑道只知道个名字,回头问问赵三金,看他知不知道这位枭雄。

这时候姿色中上的乘员走过来,递给商雀一只装了点水的一次性杯,应该是放弃了阻止这两个年轻男人的抽烟,退而求其次,商雀说了声谢谢,她落荒而逃。

赵甲第嘀咕道这啥世道啊。商雀乐了,说八两叔你还不知足啊,又是媳妇又是女王蔡姨的,再加上一个袁树,我跟你简直没法比。

赵甲第没有说话。许久,他云淡风轻说了一句,其实在上海我碰到过一次谢思,坐在一个男人的玛莎拉蒂上。

商雀勃然生出一股戾气。

赵甲第揉了揉商雀的头发,笑道,早跟你说都是过去的事情,我都无所谓,你急什么。

商雀冷笑道那眼珠子长在菊花上的烂婊子迟早有一点要悔死。

赵甲第哑然失笑,说麻雀你干脆穿越去三国,做诸葛亮,一定也能骂死王朗。

商雀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第121章 萍萍姐

一到ts市,赵甲第就先给奶奶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电话那头赵家老佛爷那个高兴啊,如果不是赵甲第在上车前就说要先在市区跟朋友见个面,还郑重申明自己回村子,老佛爷早吩咐赵三金派七八辆宝马7系去接人了,别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在赵家村,赵三金是赵太祖,那赵甲第的奶奶可就是当之无愧的太上皇后,对德高望重又宠溺大孙子到了恐怖地步的老人家来说,弄个宝马7车队去接宝贝孙子一点都不兴师动众,按照她的意思,最好是把家里那架买了好几年却一次没用过的私人飞机都开过去,老佛爷在电话里千叮呤万嘱咐孙子路上要小心,车站扒手多,真被盯上,宁肯破财消灾也不要动手,下了车饿的话千万记得找家干净的馆子,外头东西不干净,容易吃坏肚子,等等等等。

一个电话愣是打去赵甲第小半电量,等赵甲第一脸习以为常地挂掉电话,一旁商雀幸灾乐祸道八两叔,差不多半年没听老佛爷这样唠叨,很怀念很感动。赵甲第作势要打,商雀赶紧闪开,赵甲第抛给他一根烟,自己叼上后道我手机快没电了,你给华子和杨萍萍打电话问问看,在什么地方碰头。赵甲第话刚说完,就听到熟悉声音喊他,转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杨萍萍朝他欢快招手,赵甲第见她单身一人,纳闷问道华子人呢,咋就你一个。

杨萍萍一米七的个子,高挑,瘦瘦的,可胸脯那块地方可一点不瘦,相当有货,太漂亮算不上,但眼波流转,一看就是个聪明闺女,走起路特不像正经人家,也对,甭指望一位自称贱人骚货的女人有多贤淑良家,她妩媚瞥了一眼赵甲第,娇笑说华子这个二百五都等老半天了,结果那个秦皇岛的大姐姐打电话说怀上孕了,他一听就傻b了,当场石化,这不又火急火燎赶回去,估摸着别想过安稳年喽。

赵甲第笑道杨萍萍你丫一个北大高材生,别傻b傻b的,不符合你今天的身份。杨萍萍柳眉倒竖,叉腰道姐姐就是当上武则天了还照样一口一个傻b傻b,咋的,不顺耳,行呀,把姐姐娶回家,好好调教我,指不定几年后就是相夫教子的优雅女人了,可八两你敢吗?赵甲第哭笑不得道对对,我是不敢,摆明了了谁敢谁倒霉嘛。麻雀无奈道你俩别打情骂俏了,找地方解决温饱问题,车上的东西太让人蛋疼了。杨萍萍白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笑道蛋蛋哪疼了,给姐姐瞅瞅。商雀浑然不惧这个异性死党的调戏,笑呵呵道你给我瞧瞧咪咪我就给你看蛋蛋,公平吧。杨萍萍突然挽住赵甲第胳膊,故作惊恐状,幽幽道老公,麻雀耍流氓,你替姐姐踢爆他蛋蛋好不好,好不好嘛。杨萍萍撒娇的功夫那是堪称大杀器的存在,何况这会儿她胸部的那对大杀器也“温柔而凶残着”挤压赵甲第手臂,杀伤值满百。赵甲第和商雀相视大笑,还好还好,杨萍萍还是那个不要脸的杨萍萍,没有考上名牌学府就瞧不起昔日的战友。

杨萍萍自己有辆保时捷卡宴,是家里奖励她考上北大后买的,她家境在ts市也算上等,否则早先也跟老杨黄华几个玩不到一块去,本来杨萍萍的意思是买辆小qq就足矣,可家里不同意,说那掉价,寒碜,愣是给她整了辆体型不小的卡宴,让她郁闷了很久,因为她车技实在很糟糕,当初考驾照还是老杨帮她作弊才通过的,你要是不催,她停个车能心平气和停半个钟头,就在原地打转,所以上了车后,她自觉坐在后排,而知根知底的商雀也自觉坐驾驶席,赵甲第本来想坐副驾驶席,结果被杨萍萍很不客气地拉到后排,赵甲第伸了个懒腰,道这车挺宽敞。杨萍萍妩媚笑道必须的,适合车震。赵甲第头疼道你震过了?杨萍萍一脸惋惜道这车我又没开多久,还没找到机会,干脆等下酒足饭饱,让商雀在车外头等半个钟头,我们震一震。赵甲第骂道女流氓比男流氓还无耻。杨萍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使劲点头。

他们去的饭馆是一个当年他们这帮人常光顾的小餐馆,跟老板很熟,那老板是个中年猥琐大叔,脾气奇好,怎么打趣都不生气,最爱说荤笑话,尤其喜欢外向开朗的杨萍萍,每次结账已经一大把年纪的他总要色迷迷说萍萍姐呀,你干脆把我包养了,这样以后吃饭不光是打折,都可以直接免费了。其实他老婆挺漂亮的,在这条街上有饭馆西施的名号,天晓得这大叔当年怎么勾搭上的。大叔偶尔坐在旁边看赵甲第一伙人喝酒打屁,也会插个话,感慨一下当年咱也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大帅哥啊,一大票女人倒追得厉害,怎么撵都撵不走,号称ts版刘德华,一般这种时候,徐娘半老的老板娘都不说话,微微笑着,别有韵味。今天大叔见到赵甲第几个,心情大好,说跳楼价打六折。杨萍萍以前对饮食很讲究,她这种从小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哪里习惯一到夏天就苍蝇乱飞蟑螂乱爬的小馆子,只不过跟赵甲第混了后,就越来越脱离小资高雅这些调调。

“黄华重色轻友,老杨手枪都还没回来,虎子不凑巧被他爸赶去广东那边催帐,那晚上咋说,还玩不?”杨萍萍细嚼慢咽问道。

“就我们三个,怎么玩,算了吧。”赵甲第摇头道。

“可以玩啊,3p不正好。”杨萍萍笑道。

站在柜台里的大叔朝杨萍萍竖起大拇指,杨萍萍回了一个媚眼。

“胡璃什么时候回来?”赵甲第没理睬杨萍萍的疯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不回来了,她要在那小地方过年。她爸妈貌似怎么都说不动。那傻妞犟得让人没话说。”杨萍萍叹气道,再没有玩笑神情。

“她要在那边过年?!”商雀皱眉道。

杨萍萍头疼道这傻妞也真是,不跟我同流合污也就罢了,不当疯疯癫癫的神经病是好事,可也别一下子拔高到让咱自惭形秽的思想高度不是,受不了啊受不了。赵甲第也有点头疼。商雀自嘲道没想到最后率先成为有志青年的还是胡璃,现在是真彻底不文青了。杨萍萍瞥了眼赵甲第,刚想说什么,结果瞧见商雀朝自己悄悄摇头瞪眼睛,杨萍萍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换了另一句,麻雀,听我小姐妹说你在复旦风生水起哇,要不帮姐物色几个像样的纯爷们,姐现在孤家寡人了无生趣呀。柜台里的岁数能做杨萍萍爸的大叔不乐意了,嚷嚷道萍萍姐,赶紧的,你真命天子站你眼前都半个钟头了,有句话咋说来着,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啥的。杨萍萍翻了个白眼道回首你个头。大叔一脸受伤,赵甲第安慰道王哥,你的萍萍姐是典型睁眼瞎,总有一天要记得你的好,到时候非抱着你大腿哭着喊着要跟你私奔。大叔一摸下巴,说了一个字,中。桌底下杨萍萍的高跟鞋狠狠踩了一下赵甲第,她一看赵甲第脸色如常,大怒,还想再来一下,结果被记仇的赵甲第立马回了一下,痛得眼泪差点掉出来,狠狠瞪着不解风情的家伙,恨不得生吞活剥喽。

“车还有油不?”赵甲第早对杨萍萍免疫,径直问道。

“有,今早刚让家里司机加满。干嘛?”杨萍萍疑惑道。

“很好。车借我用两天,身上钱不多了,想省点车费,让麻雀开回曹妃甸。”赵甲第神情自若道。

杨萍萍一副被你打败的模样,有气无力道:“行,要是报废了,还我一辆qq就成。”

“两辆都行。”赵甲第笑道。

“那你等下先送我回家,我可不乐意打的,坏人多,姐又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怕被劫财又劫色。”杨萍萍又自发启动贱货形态。

是商雀埋单。走向那辆在杨萍萍心目中还不如qq的卡宴,赵甲第眼尖,看到后车窗贴着一张纸,写了大大一行字:姐是新手姐骄傲,着急你飞过去呀飞过去。赵甲第无语,这要是性子急的司机跟在她的卡宴后头,还不被气出心脏病。联想到卡宴雨刷下头还夹着一张罚单,赵甲第被震惊到了,问道杨萍萍那罚单你放多久了,该不会是你乱停车,为了逃避罚款,就特地放张罚单做烟雾弹吧。杨萍萍舒舒服服坐在后排,得意道八两还是这么聪明,那罚单我新车到手第一天就搁那里了,从此再没被罚过一次,这叫会过日子,以后谁娶了姐,那一定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开车的商雀骂道我福气你一脸。

赵甲第也是一脸鄙视,杨萍萍从包里掏出化妆镜,忙着补妆,根本不在乎两死党的膈应。商雀笑道杨萍萍你哪天要结婚了记得一定喊我,我要看看是哪个倒霉蛋不知天高地厚要自寻死路,给你们做伴郎都成。杨萍萍不屑道你就算了,你丫比咱们娘们还漂亮秀气,纯粹给做新娘的姐添堵,我未来老公也郁闷,倒是八两可以,长得没啥威胁性,可以胜任伴郎绿叶的光荣任务。商雀骂了一声草,赵甲第哈哈大笑。

把杨萍萍送到小区门口,卡宴就直奔曹妃甸赵家村。

第122章 擦肩而过

赵家村只是赵甲第这帮年轻人嘴上说的,老一辈还是喜欢叫引龙,至于真正的行政名称,从来没有谁当回事。真正意义上的赵家村并不算大,也就一千来户人家扎堆的规模,大的是以赵家村为中心辐射开来的大型工业区,ts市本就最典型的资源性城市,曹妃甸更是盛产石油,光是这一条产业链就招揽了数家国字号企业近万人的企业员工,加上其余的集团公司,工业区聚集了六位数的人口,足以媲美一座小城镇,而在工业区所有员工心目中,赵家村就象征着财富金字塔的顶点,各式风格的独栋别墅就占去一半,赵家村的年轻小伙子只要不是先天性智障,都是很抢手的紧俏货,工业区规模大,意味着女人就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底下贞洁烈妇不多,但一心想要傍大款麻雀变凤凰的女人太多了,最后以至于村党委必须下达指示不许乱搞关系,最起码不能影响村子形象,后来出台了一项不成文的规矩,村子成员嫖妓被抓第一次罚款10万,以后每次以5万块递增,乱玩女人被吵上家门,不管原因,罚款1万,并且取消年底分红资格,一开始有刺头不乐意,村支书都没辙,结果赵太祖咳嗽了几声,全部乖乖照办,这两年村里人都养成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好习惯,像赵甲第舅舅赵大彪就是个典型,都往京津石家庄那些地方花天酒地。总之一句话,这个村子很富裕,很变态,很不可理喻。赵家村只有有孩子考上大学,不管是本科还是专科甚至是鸟不拉屎的野鸡大学,都保底奖励10万块的大红包,像商雀这种考上复旦的,更是高达50万,至于勉强上了二本线赵甲第,村里还特地为此专门召开重大村委会议,集体商讨给多大的红包才妥当,村支书说50万,好歹要跟麻雀那小子持平,村长说少了点吧,老谋深算的村支书说红包大了更不妥,众人恍然大悟,然后由村支书亲自登门送红包,赵三金也没客气,不过第二天就花在了修建村祠堂上面。

一支车队穿过规划整齐的工业区,来到赵家村边缘地带,七八辆车,清一色越野,指挥官,丰田越野,要么就是大切诺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越野车,而非宝马x5奥迪q7这些更多注重高速性能的车子,看得出来是比较专业的高级驴友。

车牌都是上海浙江两地,可谓长途跋涉,领头一辆大切诺基,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人30来岁,有着成熟并且多金男人特有的气质,一身得体休闲装,手腕上戴了块相对特立独行的百达翡丽5726,价格在这个牌子中算低端,30万上下,但估计一般有钱人都不太可能原意花一辆中档车的钱去买块运动气息的百达翡丽。女人很年轻,20岁出头,一头漆黑直长发,相貌属于长得很纯的那种,给上了年纪男人一种恐怕她在床上也会依旧清纯的感觉,这就是她潜在的最大优势,往往比她的漂亮脸蛋更具有吸引力,她轻轻柔柔坐在那里望着窗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男人笑问道:“小思,我这趟可是专门为了送你回ts市才故意组织了这趟越野之旅,要是被我朋友知道是这个原因才把他们骗到河北,我吃不了兜着走,可你怎么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就是有点累。”她转头甜甜一笑。

“思,反正你早上已经回到家跟父母报到过,接下来玩疯一点没关系,我肯定是你最称职的护花使者。”男人笑道,笑容璀璨,校园里的小白菜们很难抵抗。

“子康,听你朋友说去年还开着另一部越野车去西藏了?加上这辆大切诺基,还有上次去温州玩的路虎,加上你平时开的最多的玛莎拉蒂,你车真多。”女孩微笑道。

“没钱买飞机,当然只好买四个轮子的了。”男人爽朗笑道,自嘲中透着小男生往往最缺乏的自信和资本,语气轻描淡写,“西藏那次就一辆破陆地巡洋舰,跑远途的话路虎就不太适合,它的油箱小了点,我跑的西藏地区找个加油站可比在上海找美女还难多了。”

“现在私人飞机也有便宜的啊,你这些车加起来早能买了。”女孩掩嘴笑道。

“习惯占有最好的,差的,看不上眼。”男人语带双关道,撇头意味深长凝视着身旁的女孩。

女孩甜蜜一笑,不说话,很温婉。男人见她情绪被调动起来,就顺势给“最好”的她科普了一些有关越野车的基本常识,他娓娓道来,说真正的越野车轴距都不长,因为轴距决定一辆越野车的纵向通过能力,再就是地盘,离地高,长悬架,最后一点很关键,电子设备越往奢华繁琐靠谱的车往往高耐性和抗坏路性越差,所以反而是那些内饰看似简单朴素的家伙,在山区更可靠,军车也是如此,当然军车还涉及到抗磁暴等因素在内。甜美女孩微微张开嘴巴惊讶道原来这么讲究,男人点点头,笑容迷人,道这就是我们这支车队没有途锐卡宴这类车的原因,那些东西在大城市里也就是招摇过市的份,真到了稍微差一点的路段,非让驾驶员崩溃,我那部悍马之所以是现在已经停产的民用版h1,而不是h2,是由于h1跑沼泽冰雪地和岩石滩有点不爽,当然了,这都是我个人的一点经验之谈,希望别误人子弟,错了你就当我是门外汉的胡言乱语。女孩很骄傲地说道你要是门外汉,很多连一辆车都买不起的家伙岂不是都要一头撞死啦。男人笑而不语,不自满不得意,愈发显得成熟可靠。

“对了,思,你还真别说,你带路来的这一块地区还真不错,仅就富裕程度而言,除了江苏华阴的华士镇,没有第二个。”男人一脸有趣神情。

“这还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哦。”女孩卖了一个关子,见男人没有顺着她询问,嘟了嘟嘴,解释道:“我听说过这里最值得去的地方不是刚才经过的工业区,也不是这一片独栋别墅,你看到那边的小山头没有,就是那片看上去只是一片树林的地方,这条大道直走,就可以到那里,不过只能停在小山的山脚下,那里就是金海实业创始人的家,从这里看上去很大吧。”

“就是那个传说中没上过一次胡润和福布斯财富榜的民营巨鳄,赵鑫?有赵太祖美称的草莽英雄?”永远胸有成竹的男人第一次在女孩面前流露出震惊神情,眼神也炙热起来,作为同样在商海搏杀的弄潮儿,而且是功成名就的富人,被女孩叫做子康的男人心中有种稀罕的情绪在涌动,就像一个信徒走在朝拜的道路上,虔诚,还有一点由衷的敬畏忐忑。

“嗯,我爸就在金海的一家子公司工作,见过几面那个传奇人物。”女孩笑道,有些自豪,毕竟虽说她的家庭不好跟身边男人相媲美,但也算实打实的中产阶级,有两辆中档车,有两三套房产,不差了。北方商圈都承认一点,任何一名能在金海混出小名气的人物,离开金海实业后都能找到一个绝对不低的位置,轻松拿到一份令人艳羡的薪水,这有点雷同当年尚未崩塌前如日中天的德隆系,事实上德隆垮台后,大批顶尖精英就被吸纳进一掷千金的金海。曾有财经杂志排列过一个公司员工对自己企业认同感的榜单,金海实业位列榜眼的高位!甚至还要在华为之上!

“那得过去开开眼界,这位赵太祖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接受采访。偌大一个企业全盘交给‘石佛’王厚德打理,心甘情愿位居幕后,是个手腕了得同时气魄更是无人出其左右的牛人。”男人感慨道。

“你比他年轻十岁呢,说不定将来也可以跟他一样。”女孩温柔体贴道,颇为善解人意。

男人心情奇佳,大笑道:“这个不敢想,努力再努力吧,总不能让你饿着冻着。”

女孩乖巧嗯了一声。

他们这辆大切诺基离那座小山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那里的不同寻常。

男人不是没见过世面,但还真是头一回见到一户人家能单独占有一个山头,这得多少占地面积?他都想爆粗口了,大家都一样生活在红旗下,本来以为自己混得算滋润了,这么一对比,也太小巫见大巫了,他朋友圈子也有几个在上海佘山或者东郊有那种超级豪宅,但比起眼前这里的恐怖规模,都浮云了。虽说曹妃甸地皮跟寸土寸金的上海还是有不小差距,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杜子康一样就瞧出眼前山头的惊人底蕴,一条宽阔直道直达山顶,两排栽种着异常高大茂盛的珍贵古树,拱卫这条道路,这些树可不简单,都是起码数百年以上的年龄,别说大树本身,光是运费就吓人,杜子康听说过圈子里一个人为了运一棵古树,因为寻常车辆根本装不下,还得专门海运,那笔运费就高达30万,杜子康内心苦笑不已,他妈的这位赵太祖手笔也忒霸气了。这还不说,山脚的大铁门外摆着两尊玉石狮子,两米多高,杜子康只在某次去北京建行总部办事见识过如此巨大的玩意,一看到这两尊狮子,杜子康就又忍不住想要爆粗口,其实除了他,身后那些车里眼光不差的富人朋友们也都一个个光明正大的咂舌惊叹。

因为那条大道不短,加上两边树荫遮掩,他们看不到山顶的建筑物,杜子康一伙人都有股抑制不住的遗憾。

杜子康轻轻把那两尊玉狮子和名贵树木的估价说给女孩听后,女孩张大嘴巴,一脸匪夷所思。

百感交集的杜子康苦笑道要不怎么说咱们中国藏龙卧虎,这位在外面深藏不露的赵太祖这可是赤裸裸的占山为王啊。

这个时候,对男友很崇拜的女孩突然意识到那句十年后也许能够媲美赵太祖的话太草率了。

因为即便是在共和国骄子城市的上海,也未必有几个这样疯魔的彪悍人物。

山顶那个男人,是女孩父亲上司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

隔了恐怕几辈子攀爬挣扎奋斗努力都遥不可及的鸿沟。

她对自己说,那只是一个跟她没关系没交集的恢弘世界罢了,以前是,以后还是。

其实,她只对了一半。

在这支车队返回的时候,与一辆在赵家村就显得很普通的挂ts市区牌照的卡宴擦肩而过。

有两尊狮子守护的大门缓缓洞开,卡宴长驱直入。

第123章 大宅门

有资格进入山下那道森严铁门的人才知道,山顶风景其实并不追求巨大的视觉效果,中央是一栋4层楼的别墅,两边各有一栋偏小的苏式红砖洋房,图纸应该是照办北京一些使馆区或者地方上老省委大院的建筑,主楼别墅外头,站着一批人,男女老少都有,十来个,居中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不高,很瘦小,穿着一件很喜庆的大红色华贵唐装,戴一副精致的老花眼镜,她的气势就不能仅用有精神来概括了,是一种无人争锋的锐气,根本没半点寻常老人的迟暮之气,以至于让人觉得阴森森。因此她左右手一米距离内都没人,似乎都下意识躲着她。

卡宴缓缓停下后,赵甲第和商雀走下车,老太太上前两步,握住赵甲第的手,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欢喜道小八两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旁边的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赵甲第不在这占山为王的山头呆着的时间里,众人都吃够了老太太喜怒无常尖酸刻薄的苦头,但谁都不敢怒不敢言,生怕惹恼了这位比赵阎王还蛮横的老佛爷。背上扛着一个大包的赵甲第嘿嘿笑道奶奶,给你带了很多从上海南京路老百货买来的年货,你挑拣着尝尝,觉得哪样能入口,回头再给你多带一点。以难相处名动天下的老太太抹了抹微微湿润的眼眶,开怀道小八两买的都好吃,奶奶就知道这天底下只有八两对奶奶是真孝顺。

说到这里,老佛爷冷哼一声,说道大彪,还不接过东西,不怕把八两累坏喽,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一辈子没出息的命,亏得八两还得喊你一声舅,我看呀,喊亏了。赵甲第的亲舅舅赵大彪挤出笑脸赶紧接过其实不重的包裹,哪敢多说一句废话,在外头的跋扈气焰是屁都没有。其余那帮赵甲第的舅舅伯伯之类的嫡亲亲戚一个个兔死狐悲,反正这一群人里,在老佛爷看来也就她宝贝孙子有出息,有孝心,其他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来这里讨饭的不成器家伙。不过他们多少还是服气,没办法啊,连赵太祖都一见面就被老太太训斥,不是骂不孝子就是教训不务正业,让他们这帮攀附在金海实业大树枝干上的角色-情何以堪。他们平时一逮着机会就“进贡”老佛爷又是玉石古董又是动辄六位数的礼包,哪一次哪一样不比赵八两那袋子特色小吃要贵上百倍千倍,可一样没用,老佛爷收下,啥都不说,那还是心情好,收下了冷嘲热讽挖苦几句,则是心情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大门都不让你进,这事常发生,每当山脚大门外停满豪华轿车,赵家村就知道是金海出现重大事件了,而且不凑巧,老佛爷心情不佳,别说蹭口饭喝口水,门都不开,而且老佛爷说不开,就是赵太祖赵阎王求情一样没用,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求赵八两说几句好话,把老佛爷哄开心了才行。赵甲第离开ts去上海读大学后,赵家大宅里那就是阴气重重,乌云密布,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今天赵甲第一回来,老佛爷一大早就心情好,见着下人和晚辈也都太阳从西边出来地露个含蓄笑脸,像赵大彪这批人都大松一口气,个个受宠若惊。

哥。赵砚哥轻轻喊了一声,这兔崽子可能是除了赵家老佛爷外最开心雀跃的一位。赵甲第点点头,这时候,他不用看赵砚哥的母亲,都知道她脸色不太好看,索性就不热脸贴冷屁股,只是不冷不热礼节性喊了声阿姨,至于赵大彪这些赵家的中坚力量,也都一个个按辈分喊过去,大家都点头应着,他们对赵甲第确实是有好感,因为这个晚辈从小就懂事,不刻意跟谁不拿架子,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赵甲第的“恩惠”,帮忙打通老佛爷这个环节,求她在某些事情上的一个点头。老佛爷拉着赵甲第走进别墅,瞥见孙子脚上有些年月的登山休闲鞋,心疼道你就知道省钱,八两你就这点不让奶奶满意,这么节省干什么,南方天气那么糟糕,冷起来不阴不阳的,万一冻坏了咋办。说到这里,老佛爷有意无意瞥了一下某位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的知性女人,故意叹息着说了一句比南方冬季天气还要不阴不阳的话,唉,八两啊,你爹三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不用,可不代表别的人不可劲儿挥霍,不值当,多不值当啊。

赵大彪一帮大老爷们神情古怪,都憋着。

知性优雅的少妇仿佛无动于衷。

这时候就需要赵甲第调节气氛了,笑道:“奶奶你给我缝的布鞋我在学校常穿,冻不着,暖和着呢。”

老佛爷又是一阵心疼,本就抓紧赵甲第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就怕这个十全十美的孙子离开她身边,宠溺慈祥道:“赶明儿奶奶再给你缝一双,好换着穿,穿破了就跟奶奶说,奶奶年纪是大了,但眼睛还没花到不能给自己孙子缝布鞋。”

躲在人群中的赵砚哥吐了吐舌头。他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奶奶能一天不骂他就已经万幸。

商雀一直不是赵家大宅的外人,他和豹子是赵家村唯一两个可以偷偷翻铁门进入赵家而不被打残的英雄好汉。而商雀比豹子待遇还好,因为老佛爷也挺满意这个小后生,主要原因不外乎商雀从小到大就坚定不移地站在她孙子身后,本身优秀,尤其贵在不跟小八两抢风头,还能帮忙扛暗箭,一辈子认亲不认理的老佛爷没理由不另眼相看。商雀很熟络得跟这些在金海实业有头有脸的角色打招呼,对方也都没有敷衍了事,在赵家继承权尘埃落定前,在太子登基前,没谁原意冷落两位继承人之一的死党,因为也许将来某一天,商雀这个“外人”就有可能是金海实业的实权派重量级人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金海虽然是很注意将亲戚排斥在核心圈外的特殊家族企业,但光是一个赵家,就构成了一个自成体系的江湖,水很混很深,这些年台面上台面下哪里不是密密麻麻的勾心斗角,老佛爷一天不肯踏进棺材,就没谁敢对很多人并不看好的赵八两掉以轻心。

众人以老佛爷和赵甲第为中心群聚一堂,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赵甲第跟这些人客套寒暄差不多后,就跟奶奶说去看一下黄大爷,老佛爷点头说去吧,这家里除了我这个很多人记恨偏偏老不死的老太婆,也就老黄是心里亮堂的人。赵甲第无奈,奶奶这个打击面也太广了,一扫一大片,客厅里几乎全部阵亡啊。他带上一条红双喜,和商雀一起穿过大厅后门,三栋主体建筑后头隔着一个超大号鱼池,还有一幢不太搭调的两层楼平房,这是专门给黄大爷的住所,养狗饲鹰都在这边,平房前头有一个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一块菜圃,一棵老槐树,一排葡萄架,剩下几条破竹椅,赵甲第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几条狗就冲出去,很亲昵地蹭他摇尾巴,赵甲第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走进院子,黄大爷躺在一条藤椅闭目养神,等赵甲第和商雀坐下,老人才睁开眼睛,略显浑浊,没有小说里世外高人的那种精光四射,这位在赵家呆了很多年的老人搁哪儿都像是普通老头,加上他腿有点瘸,就更难让外人有敬畏之心。赵甲第把烟放木桌上,恭敬道:“黄爷爷,这是上海人常抽的红双喜,都叫他小中华,你试试。”

“多少钱一包,超过10块钱就拿回去。”老人一向不苟言笑,现在的表情已经算足够柔和。

“7块,一整条买还能每包便宜5毛钱。”赵甲第笑道,“贵的,我就不敢拿进来了。”

黄大爷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句我抽抽看,不好抽还你。说完老人就继续闭目养神。赵甲第知道可以闪人,就识趣地带着一言不发的商雀离开院子。

商雀每次见这个不爱说话的老人都很紧张,这么多年在赵家进进出出,但跟老人说上的话加起来都不会超过十句。

赵甲第和商雀坐在大鱼池中央的凉亭里,鱼池呈现浑圆形,一个个间隔同等距离的莲花瓣石墩做石阶,排列成一条曲线,加上鱼池两边有两尊菩萨像,俯瞰,鱼池整体构成一个阴阳鱼图案,极有讲究,据说这是赵三金三顾茅庐才从山西一座不知名道观请来一名老道士指点而成,除了表面上的阴阳鱼,水面下头貌似还有大文章,当时赵甲第还在读小学,印象不多,只记得老道士白须白发,确实有点仙风道骨神仙人物,鱼池里的鲤鱼也是名贵品种,总之,从山脚到山顶,除了几栋房子的外观不出彩,剩下全部东西包括小细节都透着一股玄机,而这些一个个小玄机组合而成的大玄机,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是不可估量的,赵甲第说赵三金是暴发户,不是没有缘由和根据。

赵甲第笑道你还不回家看你老爹,商雀靠着柱子,无所谓道昨天打过电话了,还在研究他的二十四史,早点去晚点去都没关系,干脆在你家蹭顿饭,可惜冬草姐不在,挺想她的。赵甲第笑骂道想你个头。商雀奸笑道咋了八两叔,吃醋啦,不用,她是我姐,咱怕被浸猪笼,也不好这一口。赵甲第叹气道我很好奇你以后会找啥样的媳妇。商雀耸耸肩道,啥样,就那样呗,还不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的,还能多出一个奶-子不成。赵甲第贼兮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对老杨的姑姑有想法。商雀坦然笑道想法嘛肯定是有的,不过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纯粹欣赏,远观不亵玩。赵甲第坏笑道杨定波确实有味道,个子比我还高一点,那腿长得太他娘有弹性了,就是胸部规模小了点,要不然她一穿上军装,一勾手指头,我都得缴械投降。赵砚哥兴匆匆跑进凉亭,好奇问道哥,谁穿军装了,那么生猛,连你都想日。赵甲第骂道日你妹,一边凉快去。赵砚哥舔着脸笑道别日我妹,哥,咱们可没妹,姐姐倒是有两个,王半斤,冬草姐,你要日就日她们去。赵甲第赏了他一个滚字。赵砚哥当然不肯滚,他是带着烟出来的,黄鹤楼1916,很马屁精地递给赵甲第和商雀一人一根,帮忙点上,也没忘记犒劳自己一根,不过缩头缩脑,抽得小心翼翼,显然怕被他妈看见后被狠狠修理一顿。

赵砚哥媚笑道哥,我这半年收藏了很多好片子,晚上一起看。

赵甲第斜眼瞄了他一下道你会打-飞机没。

赵砚哥那张因为更像他妈脸蛋显得很俊俏贵气的脸涨得通红,说道哥你别忘了我是十岁就去娱乐场嫖姑娘的男人。赵甲第不屑道是去让小薇给你写作业吧,你个废柴。赵砚哥狠狠抽着烟,坐在角落生闷气,却没能放出大话,不管在私立学校里如何在喽啰前如何指点江山在漂亮女老师前如何恬不知耻,在这个哥面前,他这两年都是出奇的本分温顺,连眼睛毒辣的老佛爷都费解,一开始老太太觉得是赵砚哥得到了他妈的面授机宜,要打温情牌曲线救国,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发现不像,一则那只被老佛爷视为刨赵家根基的狐狸精没那个道行本事,二来小鸡这不顺眼的小孙子同样没那么深城府和演技,论表演功力,老太太自称曹妃甸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久而久之,老人家就不再如最初那般提防着小孙子,相较从前脸色也好了许多。小鸡在赵家村众多年轻的90后中威严一时无二,拉帮结派,在学校里也是横行霸道,就喜欢教训别人,以资深宅男和新时代高素质流氓自居,总是喜欢对小弟们说一个团49个人等你下副本,天天迟到,你tmd还配叫宅男??你不认识苍井空妹妹的壮观胸围不清楚饭岛爱姐姐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tmd还配叫宅男?你敢不以结婚为目的就勾搭美眉,tmd还配叫有道德有理想的流氓?赵大彪熟悉一点学校里的情况,家里客人多热闹的时候,赵五炮就专门把这些段子一个个拎出来暖场,效果往往很好,那些赵三金的大叔级哥们都哈哈大笑,说虎父无犬子,赵三金总是八风不动,不咸不淡说这是学校老师教育的好,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众人笑翻。

赵砚哥郁闷道:“哥,听奶奶说冬草姐姐得个把星期后才能从公司业务里脱开身,八成会和爸一起回来。还有大妈也说今年不回国,我打电话找王半斤,她都不爱搭理我,也说今年不一起过年,要陪她妈回北京。搞到最后,今年真坐在饭桌上吃年夜饭的人没几个,真tmd寂寞,一点都不销魂。”

赵甲第笑道:“王半斤大概大年初二左右过来,你就是犯贱,不被王半斤欺负就不舒坦。”

赵砚哥潇洒一甩头,道:“吃苦多的穷人孩子早当家。”

赵甲第鄙夷道:“还穷人孩子,这话你有本事去赵三金面前说去。”

赵砚哥噤若寒蝉,怯生生道:“别,万一爸不给我红包,我不完蛋,现在我小弟多,开销也大,现在这社会真鸡-巴实际,哪个老大只要腰包不鼓第二天就得卷铺盖滚蛋,义气什么的都是渣。”

赵甲第打趣道:“赵三金不是每年固定给你妈三百多万的零花钱,摊下来每个月也有将近30万,你找你妈要去。”

赵砚哥没心没肺嘿嘿笑道:“我妈自己都不够用,而且她在这两年弄了个小金库,一直变着花样从爸那里要钱,说是给我攒以后娶媳妇的钱。”

赵甲第也不以为意,道:“你也懂事点,别总让你妈操心。学校里乌七八糟的事情闹可以闹,但别闹到让家长去校长办公室帮你擦屁股。在家里你妈天天受奶奶的气,你记得背后千万别不阴不阳的煽风点火,咱们爷爷生前最不爱自家人窝里斗。”

小屁孩认真点头道:“会的,我听哥的。”

赵甲第不客气骂道:“别嘴上好听。要是被我发现你敢在你妈那边说奶奶坏话,我抽死你。”

赵砚哥急了,立即丢掉烟,直接抛在鱼池里去,一群被养得异常肥壮的名贵品种鲤鱼汹涌过去,然后一尾尾失望散去,这种缺德事也就这兔崽子做得出来,他委屈道:“哪能啊,我妈生气的时候,我都劝她,说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

商雀哑然失笑,这对让人无语的活宝兄弟。

那老佛爷怎么会是一尊刀子嘴豆腐心的慈悲菩萨。

好说话的菩萨,能镇得住赵太祖赵阎王?能让黄芳菲这样的女人有了滔天怨气却无可奈何?

第124章 全家福

(昨天推了两本书,《教父天下》字数稍多,《妖孽之极品狗剩》还在新书榜上,借着纵横首页竟然专门推出公告的东风,再推一把《妖孽》这本书,目前新书6,与第2差距不大,哪天进前三,癞蛤蟆就爆发1万字。谈不上帮忙,就当圆一下陈二狗的遗憾吧,仅此而已。再以后,我想还得两名作者大大自己努力,更新别学我这种废柴。ps:是徐振宏,刘振宏是笔误。ps2:ts稻米已经修改。感谢读者淇洋。)

赵五炮跑来喊他们吃饭,在老佛爷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抽烟,一见三个家伙吞云吐雾,烟瘾一上来也不管吃饭的事,先抽舒服了再说,赵大彪这个当舅的有一点很好,就是不拿架子,这一点与赵砚哥母亲的那位有抱负有能力有野心的亲弟弟是两个极端,所以赵砚哥从来都是跟在赵大彪屁股后头玩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这让赵砚哥母亲到现在还是怨念深重。

别墅餐厅很巨大,两面墙壁都被打透,设置成落地窗,窗外却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风景,只是一块冬天了就光秃秃的田地,那很多年前曾是赵家老太爷的最大乐趣所在,用作种稻谷,后来赵山虎去世后,这块田就一直留在那里,只不过种稻谷的人由赵山虎变成了赵三金,本来ts的气候挺适合种水稻,但山头上就有点难了,不过联想到赵三金能在山顶-弄出个大鱼池,也就不值得稀奇。而赵山虎的原配老佛爷更是不待见这块田,因为赵甲第的小奶奶是南方来的大家闺秀,赵山虎这才执意开辟出这块稻田,图个纪念而已,一般来说老佛爷不会在餐厅吃饭,她楼上房间里头有专门的餐桌,保姆送饭菜上去,只有今天这样的聚会才肯下楼,可瞥都不瞥一眼窗外,太碍眼。

幸好有赵甲第在,老佛爷不再板着脸,不停给孙子夹菜,赵甲第的碗永远堆满他爱吃的菜,联想一下赵甲第不堪入目的进食做派,就懂得老太太夹菜的频繁,餐桌上除了赵大彪,还有老佛爷那一边的两个外甥辈,赵世东和赵世南,再就是赵甲第赵砚哥兄弟俩的亲大伯赵宝,这群赵家中坚力量中赵大彪在金海实业北京总部的采购部挂了一个小经理的头衔,金海实业的采购部一直是油水足让人眼红的衙门,在石佛王厚德入主金海制定“十条军规”前,金海采购部的工作风格出了名彪悍和邪乎,赵世东赵世南两性格相反的兄弟则在一个在人力资源部门,一个在企划部,一个城府厚实,被称作赵太祖的忠实看门狗,一个技术性人才,兢兢业业型的老好人,据说这辈子开车就没破过80码,凭借着一股老黄牛精神愣是熬到了金海中高层位置。

今天毕竟只是相对小规模的家庭聚会,几个在金海更具实权和侵略性的精英级赵家嫡系都没有出场,例如在东北一带负责开拓业务的黄睿羊,近两年与上海刘振宏被北方商圈视作金海实业未来20年的支柱,取代第二代元老王厚德在今日扮演的角色,赵太祖与一帮第一批敢为天下先的志同道合者打下江山,再交由老成持重的王厚德以及类似德隆系精英来巩固,将来,貌似还需要交给一批富有冒险精神的少壮派,起码这几年在外人看来赵太祖表现出一些微妙动作,至于金海的接班人何时浮出水面,以及以何种姿态出现,外界都不是十分看好。

黄睿羊的脱颖而出无疑是赵三金现任名不正言不顺的年轻妻子一大依仗,黄芳菲,这个没领到手结婚证的赵砚哥母亲,在弟弟不在场的场合,话语都不多,但面子上的礼仪,没有瑕疵,此刻餐桌上仅仅是坐在儿子赵砚哥身边,偶尔给他夹夹菜。

一顿气氛还算融洽的晚饭结束,老佛爷就拉着赵甲第在客厅继续不厌其烦的嘘寒问暖,赵甲第就跟她聊一些上海的经历,其余的角色都成了陪太子读书的渺小存在,赵大彪还能插上嘴,黄芳菲显然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但还是得一旁候着,她坐的远远的,翻看一本某顶尖品牌专门赠送给vip会员的精美册子,赵世东见缝插针的次数不多,赵世南则干脆闭嘴,老老实实双目无神地发呆,剩下一个关系更偏的赵家关系户更是正襟危坐。老佛爷心疼问道汤臣一品的房子怎么没听说你去住过几次。赵甲第一点不犹豫道送给一女孩了。

商雀翻了个白眼,赵大彪张大嘴巴,其余几个更是精神一振,竖起耳朵,连黄芳菲都满目狐疑,略带一点掩饰很好的怨气。老佛爷倒是丝毫不奇怪,只是很好奇问哪个闺女,怎么也不带回来给奶奶瞅瞅。赵甲第笑道这不怕您老不满意。老佛爷有点不开心了,说是不是那个陈皇妃,赵甲第摇头道哪能啊,我跟陈皇妃一点瓜葛都没。那女孩是个普通闺女,气质还没长开。老佛爷点点头,那晚点再带过来,女孩子穷点没什么,最关键是要正派,要不然啊,就是家门不幸。黄芳菲面无表情,对婆婆的含沙射影貌似浑然不觉。

又聊了半个多钟头,等老佛爷觉得乏了,就说散了吧。赵大彪一群人如获大赦,溜之大吉,他们一般都住在一栋苏式小楼里,这栋别墅占地不小,也有四层加上一个地下室,但房间并不多,不是谁都有资格住的,除去金碧辉煌如皇宫一般的一楼,2楼有个赵三金的书房,跟小型图书馆一样,摆满了他一次都没翻过的大块头书籍,就图一个好看,装文化人,里头那张被老佛爷当年砍下一条裂缝的檀木书桌更是价值连城,除了这书房,还有一间健身房,跑步机乒乓球桌之类的,还有个纯粹做摆设的咏春桩,象征性悬挂着一只崭新沙袋。再剩下就是赵三金和黄芳菲的豪华套房,破天荒不是赵三金喜欢的调调,偶尔有他哥们的老婆参观,都赞不绝口,这归功于黄芳菲在生活方面确实比赵三金的品味高出了n个境界。

3楼人口众多,赵甲第,王半斤,童养媳姐姐,加上赵砚哥,王半斤和齐冬草就住的地方,额外还有赵甲第的书房和赵砚哥的游戏室,4楼则专属于赵家老佛爷,现在老太太就上了四楼的佛堂念经,这种时候,除了赵甲第可以打搅,天塌下来都没人敢去。

商雀开着杨萍萍的卡宴回家,估计八两叔已经回村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村子。赵甲第扛着电脑包去自己房间,他的房间很简单,一张老式的大棕榈板床,用老话说是能接地气,书桌衣柜都有些年月,赵家人都知道,那些都是赵家发迹后出国前赵甲第母亲亲自安置的,至今大概有十五六年,赵甲第这么多年,一件小东西都没有换过。把东西放在床上,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书桌一角放着一张撕掉一半的照片,残缺照片上一个秀气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一脸幸福光彩。

赵甲第盯着这半张全家福,脸色平静,没有丝毫颓丧。掏出手机,先给沐红鲤报平安,没有多聊。接下来给王半斤、齐冬草和黄华等人陆续说了一下,王半斤没接,赵甲第也就不打扰,一般来说看到是他的未接电话,事后王半斤都会马上回复。

齐冬草当时正在主持一个金海营销部的高层会议,特地走出会议室跟他聊了十来分钟,赵甲第用屁股想都知道会议室里肯定会议论纷纷,赵甲第其实也就跟童养媳姐姐打声招呼,一两分钟就能解决的事,他硬是故意磨了实打实十分钟,而齐冬草也不急不躁,很温柔似水地与他说些在外人看来极没营养的闲话,不远处的高端会议室,的确如赵甲第如料,先是窃窃私语,然后沸沸扬扬,都猜测是哪位神仙可以让工作上力求严谨缜密的完美主义者齐助理放下手头工作不管,赵甲第在电话里最后说了一句工作总是做不完的,能尽早回村子就尽早回来。

齐冬草嗯了一声,说好的。她回到汇聚了集团总部北方大部分营销精英的会议室,谁都看出她脸上的光芒,在座的都是情商出类拔萃的人精,哪里看不出金海人才储备梯队中首屈一指的齐助理肯定是因为某个男人。

黄华在电话那头无精打采,说那女人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让她去医院打掉,她死活不肯,还威胁我要是孩子没了她也去死,大不了一尸两命。

赵甲第沉着脸听黄华抱怨了大半天,缓缓问道你觉得她是能跟你过日子的人吗。黄华愣了一下说,这个倒没话说,除了年纪比我大点,是能过日子的女人,在秦皇岛这边的酒店被她打理得很好。赵甲第一个字一个字道,既然知道她年纪大,你他妈的还敢让她去做人流?黄华嚅嚅诺诺道我这不是怕麻烦,觉得年纪轻轻就做爸,人生没乐趣了。赵甲第火大骂道麻烦,就你麻烦,人家女人抛家弃子连没几岁的女儿都不要,事业也不要,跟着你跑了,现在被你搞大肚子了,你他妈还说麻烦,草,麻烦你妈个逼,黄华,我今天把话说死,你敢在这件事上不做人,以后兄弟没得做。

黄华在电话那边沉默半分钟,沙哑道知道了,我不会再让她把孩子打掉,生,不就做爹吗,反正早晚都要做的。赵甲第点燃一根烟,严肃道华子,你别觉得我说重了,以前很多事情,你做过一点,我能理解,所以也懒得说,但这事,你好好想一想,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咱们做男的,能碰上一个为了自己连老公和亲生女儿都不要的娘们,背着骂名被人指着脊梁骨跟着你一起过日子,不容易,何况她不是那种年纪小不懂事的小女孩,人家打拼了这么多年,能做这一切,说明人家是真把你当可以托付的爷们,你凭良心说,是她不容易,还是你不容易?女人年纪越大,生孩子就越危险,哦,等你成熟了,玩够了,觉得可以成家立业了,三四十岁了,你再想那时候她多大了?

黄华重重吐出一口气唏嘘道是啊,这事被你这么一说,是我不地道。赵甲第大口抽着烟道别跟我浪费时间了,去照顾她吧,我刚才这些话,你回头多想想。黄华感慨道,我这些年不做人归不做人,但其实不笨,这两年一起玩的老杨手枪杨萍萍这帮人其实人都不错,但很多摆平了做恶人的事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麻烦,就八两你不一样,得,都是兄弟,不说谢,不说见外的话,赶明儿黄华我做爹了,一起喝酒,让孩子认你干爹,挂了,兄弟。

第125章 短信

赵甲第掀开窗帘,推开落地窗,走到木制阳台上,空无一物,隔壁王半斤阳台放着一架秋千,几条藤椅,再远点,就是齐冬草的阳台,摆满了花花草草,即使这个季节也是充满生机。赵甲第拨了一个号码,轻轻喊了一声,妈。电话那头笑着应了一声,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波澜不惊,最后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她今年不回国的原因。赵甲第说了句注意身体就挂了。他拿着一个烟灰缸蹲坐在地板上抽烟,地板很干净,几乎是纤尘不染,确实,由于有最爱挑刺的赵家老佛爷坐镇赵家大宅,保姆们手脚勤快得没有二话,尤其是老太太心爱孙子的房间,打扫得更是用心,加上赵甲第一直对下人都和和气气,保姆和门卫们也都愿意出力,背地里聊起这个不出风头平易近人的赵家村天字号大少爷都只有好话,说随了老当家的赵山虎的好-性子,会好人有好福气的。

哥。

小兔崽子赵砚哥摸了进来,见赵甲第神情并不轻松,没敢造次,只是轻声喊了一下,把他的sp游戏机和一只大盒子藏在身后,安静坐在一旁。小犊子在家里一向穿得精致华贵,有黄芳菲打理,赵砚哥的英伦打扮一直很有气质,远远脱离了暴发户的低级趣味。所以他小时候,总喜欢梳着整齐的头发,穿着高档小西装,然后采摘宅子里的玫瑰花,捧成一束去幼儿园,交给心仪的小萝莉,总能屡屡骗到手,小小年纪就有创造一个大大后宫的理想。10岁以后才一百八十度转变,对同龄萝莉没了兴趣,一门心思花在娱乐场那位给他做了无数作业功课的小薇身上,偶尔在学校调戏一下漂亮女老师。总之,他跟哥哥赵甲第是两种个性的角色。

赵砚哥轻声道哥,冬草姐姐不在的时候,你的那些战列舰巡洋舰船模都是我帮你清理的,137艘,位置一点都没变,那些保姆不懂这些,我不放心。你在的时候,我还让朋友从北京模型店买来,帮你添加了11艘,我都帮你组装好了,但没敢放进去。赵甲第笑道,别藏了,给我瞅瞅。赵砚哥嘿嘿一笑,献宝一般把盒子打开,11艘尚未被赵甲第收藏的重型巡洋舰模型整齐放在盒子里,如同一支豪华舰队,赵甲第是行家,把一艘艘巡洋舰的名称报了一遍,心情大好,说不错不错,都算国内很难找到的船模了。多少钱,我还你。赵砚哥不乐意道哥,你咋跟我谈情,多伤感情。你要给钱,我立马就把这些模型就丢了,不给你。赵甲第瞥了他一眼,笑道行,就当你孝敬我的。赵砚哥欢天喜地,掏出sp游戏,谄媚期待道哥,这款设计游戏我怎么都过不了关,你帮我试下,天底下可没有能难倒你的东西。赵甲第接过sp笑骂道就知道你是有求于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狗改不了吃屎。

两兄弟坐阳台靠着墙,赵甲第研究那破游戏,赵砚哥摆弄着那些船模,性子急脾气躁的他也只有在赵甲第跟前,才可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外人叫这一物降一物,赵砚哥自己说这是兄弟情,哪天我赵砚哥不是我爸的儿子了,没钱了,那些娘们和小弟都会不鸟我,但八两哥,绝不会背后捅我一刀。赵甲第捣鼓着游戏,皱眉道这东西有点难弄,还得花时间,明天再给你讲,现在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赵砚哥说了声好嘞,把船模放下,兴匆匆跑出去。

等赵甲第把那鸡-巴游戏打通关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晚上10点,这个点,赵家老佛爷早就睡去。赵甲第伸了个懒腰,刚想回房间研究股票,手机振动起来,是条陌生短信,很香艳很低俗:先生,需要上门服务吗?

赵甲第愣了,以前跟老杨他们玩过了不回学校寝室,就在ts酒店对付一夜,也有嗲声嗲气的女人打电话过来询问需不需要按摩,胡璃曾根据赵甲第几个对待这类电话的不同态度给出评价,手枪是二话不说挂掉电话,如果还有打进来,就直截了当扬言再烦老子就把你“妈妈”剁死,当然这个妈妈是行话,意思是小姐们的上头,老-鸨类人物。胡璃评价不愧是混黑的料。老杨则会装出深沉的嗓音回答对不起,我是ts市刑侦大队队长某某某(的确是真实名字),让你酒店负责人来我房间交代一下问题。对面那还不落荒而逃。胡璃说不愧是大院子弟,打起官腔比真的大队长还有气势。黄华河虎子会很开心地与对方聊天,反正不要话费钱,黄华油嘴滑舌,能逗得对方花枝乱颤,虎子就耍流氓,过过嘴瘾,说一些类似好呀好呀我这边准备了很多情趣用品,出门在外我都随身携带的,能把对方吓得不敢登门,还告诉小姐们都别给这个神经病打电话。所以胡璃就说这两个一个是渣滓一个是变态。唯独赵甲第都是直接不去碰电话,让胡璃无话可说,只能酸溜溜说两个姐姐那么水灵,再看得上庸脂俗粉就怪了。

赵甲第想了下,还是回复一条: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陌生号码慢腾腾回复一条:问的呗,干我这行的,没点门路,会揭不开锅饿死的啦。

赵甲第笑了笑,回复:那你来吧,我等你。

然后两个家伙就开始了一场少儿不宜的你来我往。

那我是一个人上来服务,还是喊上姐妹一起?

一个就够了。

你不会等我上门后不满意吧,然后赶我走。

会的,不漂亮当然不办事。

别呀,我最近生意不好,要是你再赶我,我都没钱回老家了,先生你行行好。再说一关灯,女人不都一样。

放屁,关了灯杨贵妃还是杨贵妃,但母猪也还是母猪,能一样吗?

我伤心了,我才不是母猪。我很漂亮的哦。尤其是腿,可长啦,别人都说我腿好看。

不见面,你就是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都没用,反正你上门后被我觉得不咋的,丑的我照样撵人。

我真的很漂亮!

奇了怪了,一个小姐总在乎自己漂不漂亮做啥,你该不会是冒牌的,真是小姐,好歹也应该吹嘘一下自己的技术精湛,或者先把价格谈拢了。

小姐就不是女人啦,就不许有自尊心啦?

得,甭废话,说吧,啥价位。

两千?

你杀猪啊,这么贵,懂不懂行情的?第一回出来做,装纯啊你?

那一千吧,不能再低了。

不谈了,没意思,现在一二线城市双飞才千把块,你要真漂亮,会没生意以至于揭不开锅?没诚意,我不跟你浪费时间。

别别,那就五百,不能再少了。

最多300,我身上没啥钱,有钱就不住这种破酒店了。

500,一块钱都不能少。

400,一毛钱都不能多。

那450?

成交。

行。先生,你酒店房间号是多少,我再确定一下。

2210,上来吧,先看人,中了再办事,满意了再给钱。提醒一下,别走错房间,到时候白给人卖力个把钟头,到头来半毛钱拿不到。要对方是个帅哥你还不算亏,是个胖子你就惨了。

你好坏。

不坏老子能叫鸡?

对哦,是这个理,那我上来了,你等着。

来吧。

短信聊天终于告一段落。

赵甲第笑骂一声莫名其妙,就回房间看股市,这件事情没放在心上,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熟悉自己的牲口开玩笑,后来想了一下可能性不大,最脑残的黄华和虎子本来是最乐此不疲开这类玩笑的事,不过以他们风花雪月的丰富经验,绝不会在谈价这个点上那么幼稚,可要说是杨萍萍,更不现实,这贱货从来都是直来直往,就比如上次生日她发的那条短信,说让自己飞北京大学,让他玩一次一夜情当做生日礼物,有效期三天过期无效,这就很符合杨萍萍的风格。蒋谈乐?也不会,从他搬出公寓后,蒋谈乐就真跟他划清界限一样,期末考试前的上课,蒋谈乐都对他不冷不热,心有灵犀的媚眼没了,下课期间桌子底下的挑逗更是没了,直接把赵甲第当空气。袁树?更是天方夜谭。整不明白,就跳过,赵甲第坐在电脑前,通过一些财经网站了解大致经济走势,短线这东西除了内幕,最考究的就是突发性状况的把握程度,当然还有庄家们隐蔽的小动作,不过后者赵甲第有很大信心在数据和曲线上抓出蛛丝马迹,11点半,赵甲第刚准备看一本放在家里没带去上海的书桌级书籍,短信来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字里行间有点气急败坏:先生,你确定自己在2210?!混蛋,那里只有一对夫妻!那女人差点要报警!

赵甲第乐了,敲键盘回复道:对不起,其实那个男人就是我,以前我和老婆出来玩,她都愿意喊上小姐一起找乐子的,不凑巧那天她心情不太好,澡都洗好了,她竟然说不想玩。

真的?

真的。

王八蛋,就算是真的,你怎么事先不说好是陪另外一个女人一起玩?

你一开始不都问我要不要让你带小姐妹了,我以为你很放得开的。

我带小姐妹,那也是额外加钱的,陪你老婆一起玩,你能再另外加钱?

不能。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别啊,和气生财,要不我等老婆睡着了,偷偷开个房间,我们单独办事?

你溜得出来?

没问题,反正不是第一回了,熟门熟路。

得等多久?我不能多等,我男人再过一个钟头就来接我了。

小姐你这么生猛?!你男人不会打我吧?

不会,我赚钱都给他花了。

你这么说,我没兴趣了。

为啥,我说了我很漂亮的,真的,腿特长特美。

脸蛋呢,胸部呢,屁股呢?

脸蛋可水嫩了,屁股也很翘的呀。

小姐,你漏掉了胸部……

胸部就那么重要?王八蛋!

其实还好,我对胸部大小不太介意,腿长屁股翘,脸蛋过得去,有点小气质,就觉得花钱值了。胸部太大没意思,万一下坠什么的更倒胃口,还不如小点,胸-型好点,看着舒服,摸起来还有手感。

对的,先生你很有见解,我决定为你服务的时候更用心更认真。

小姐,事先说好,我持久力超强,万一咱俩都玩得忘我了,你老公等烦了咋办?

那就玩我们的,甭理他。

豪爽,好了,我开好房间了,2218,来吧。

没骗我?

骗你干什么,老婆今天没让我碰,只顾自己睡觉,我得找个女人好好爽一炮,你既然脸蛋好皮肤好大腿长屁股翘,肯定能让我满意,到时候滚在一起了,你还会幸运地发现我不仅人长得玉树临风,而且技巧娴熟,说不定一高兴连那450块钱都不收了。

那不会,赚钱第一,我不会白干活的。

行,那万一你到时候忘了跟我要钱,我也会给你的。

您真好,希望接下来我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美好,一定美好,我拿房卡进房间了,你来吧。

我来了,没穿内衣哦。

短信再次告一段落。

赵甲第坐在书桌前,大笑不止,真欢乐。

那一晚,陌生号码再没有骚扰赵甲第,这让赵甲第有点遗憾,不过悚然一惊,要是在跟一个人妖这么打情骂俏,就忒恶心了。

杭州九溪玫瑰园内某栋别墅阳台,某个身影曼妙的女人捧着手机,已经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第126章 卧虎

赵甲第睡得安稳,终究是自己家,在这个独占一座山头的家里,有爷爷赵山虎的太多影子,有小奶奶的恬静微笑,有亲奶奶只对他一个人不讲道理的宠溺,这间房间,更是她妈妈一点一点精心布置的,不奢华,不铺张,不浪费,不张扬,正因为这样,在赵家发迹乃至于越来越不可一世后,赵甲第依然能够保持一个农村孩子的那份简单和知足,他不习惯开空调,只喜欢靠自己把被窝捂暖,一觉到天明,5点半准时鲤鱼打挺,利索穿好衣服,先去阳台呼吸新鲜空气,赵家村的绿化很好,至于赵家宅子,那规模就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光是那两排从全国各地刨来的名贵参天古木,任何一棵一株,放在最京城沪上顶尖的小区里都是让人垂涎的稀罕宝贝,出了楼,来到黄大爷院子外,吹了一声哨子,两条狗嗖一下窜出来,带着这两条山东滑条出去晨跑,过山脚宅子铁门的时候,保安亭里站着位很精神的小伙子,一见到是赵甲第独自一人,就大着胆子喊道甲第晨跑啦,赵甲第因为晨跑没有停下的习惯,就放慢脚步,丢过去一根烟,原地踏步笑道周哥,回头聊,找你拼酒,你拉上东子,这家伙还欠我一顿好的。年轻男人接过烟,咧开嘴笑道没问题。打开铁门,给赵家做保镖有两年工夫的小伙子滋滋润润抽着那根烟,啧啧道八两一回来,心情就是好。

赵家村有条横贯村子的河,就叫引龙,河面不宽,水也不深,这个季节更是被整条冻住,赵甲第就沿着河跑步,路上只有些老头在晨练,见到赵甲第都和和气气打招呼,赵甲第也按照辈分一个个礼貌喊过去。沿着引龙来回跑了好几趟,上了山头,就去黄老爷那栋小平房后头的空地上站桩,其实空地角落位置还有一片梅花桩子,不过黄大爷从没跟赵甲第说过怎么个耍法,赵甲第就不上去献丑,真顶用的把式套路,传下来的,都是很私密的途径路子,断然不可能普及,赵甲第曾听见多识广的陈世芳提起过,黄大爷精通通备、开门八极、翻子、劈挂和形意,尤其是八极拳,是一等一的沧州老架,别看一些国际武术九段的老家伙听上去如何了得,但不少都是虚的,要么就是年轻时候不出名前确实下过苦功夫,也有过高明师傅领进门,但后来享福了,手脚就落下了,一个个身体发福,唯有黄大爷,一甲子多始终如一日,身子骨见着精瘦,真动起手,招招要人命,所以陈世芳才说黄大爷寻常根本不会出手,可一旦出手,不伤人不致命绝不罢休,而且黄大爷的伤人,可不是让人躺医院修养一年半载就能起床干活的那种,而是能让人一辈子落下病根的狠手。

对于芳姐说的这些,一开始赵甲第总是半信半疑,可越到后头,就愈发察觉那老人家的不同寻常,院子也好,这片打拳练桩的空地也好,都不是水泥地,而是硬土,总有一段时间这些地方会坑坑洼洼,然后又被抚平,最后再一个坑一个坑,周而复始,这些坑怎么出来的?只有一种可能,是被老人家一脚一脚硬生生踩出来的。年轻一辈不肯吃苦,怪不得他们,因为功夫一途,终究是要吃苦一辈子的事,有几个人能有这个大毅力。像赵甲第,每天早晚绕操场跑二十圈就已经被视作怪人,如果他表现出惊人的攀爬和纵跃功底,肯定更加惊世骇俗。

赵甲第站桩的时候,黄大爷已经起床,昏昏睡睡一般半眯着眼睛,站在远处,脚边上蹲着几条狗。直到赵甲第一身汗水结束,他才缓缓开口问道:“小子,吃过亏了?”

赵甲第点点头,不奇怪黄大爷的一语中的,他在海风号上,的确吃过面瘫男杨策的苦头,所以越来越想逼着自己下狠心锻炼。前两年他还觉得武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智力还要凌驾于个人武力值之上,但真到了关键时刻,杨策这个教训让他知道道理也有行不通的时候,唯有自己的拳头,才是实打实的。黄大爷点头道不错,跟以前心劲不一样了,这算你真的一只脚踏进门槛了。赵甲第虚心道黄大爷,要不你教我一些把式,我不怕吃苦。黄大爷摇头道,我本来一直坚持不收徒弟,小六算是破例,不是我不肯教你,也不是认为你悟性差,不过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很多事情,我答应过你爷爷,不能食言,我过不了多少年就得下去找他喝酒,怕他骂我。赵甲第哭笑不得,只能作罢,反正家里还有芳姐和蝈蝈,这种事情讲究滴水穿石,他能熬住性子,略微失落地笑道黄大爷抽红双喜还习惯吗。黄老头只是点点头,简单说了句那条烟就不还你了。赵甲第大喜,说回头再送就送这烟了。不喜欢欠人一丝一毫的黄大爷不冷不热道我养了几只隼,回头带你一起找个平坦地方撵东西去。赵甲第开心点头,离开空地,去吃早饭。

老佛爷在佛堂念完经就下楼,陪着赵甲第一起吃早餐,赵甲第被老佛爷心疼不是没理由的,总哄着奶奶,把老佛爷吃顿饭功夫露出的笑脸次数比这半年还多,让一帮赵家嫡系和保姆下人都感慨不已。在早餐尾声,老佛爷略微埋怨口气道这个司机小徐,是不是觉得到了外头就翅膀硬了,很多事情竟然都不跟我说,汤臣一品送出去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也不骂他,回头就骂三金,怎么管教自己的狗,没半点分寸。赵甲第笑道奶奶你千万别这么做,徐振宏在上海还是挺照顾我的,这事不怪他,是我不让他跟你汇报,这不怕你回头怨我败家,几千万的房子说送就送。老太太一下子欢喜了,慈祥摸了摸小八两的脑袋,柔声道谁敢说你败家我拾掇谁去,几千万的房子咋了,八两的东西,爱送给谁送给谁,这叫魄力,只有咱老赵家的种才有这魄力,八两啊,奶奶不是怪你,是生怕小徐冷落了你,那小子以往呢还算是识大体的孩子,可奶奶担心他一没人敲打敲打,就敢放肆。赵甲第笑道奶奶你放心,咱是不肯吃亏的人,这点像你,你啊就别操这个心,谁对我真的好对我假的好,我心里都有一笔账清清楚楚记着呢。老佛爷很满意地笑了笑,夸奖道这倒是,小八两是聪明孩子,像我。总之有奶奶活着一天,就没谁可以欺负你一丁点儿,奶奶这辈子不过生了一个儿子,他没什么大出息,所以我天天骂他,但他总算给我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生了个好孙子,这点我还是很欣慰的。

周围赵家嫡系高层们一阵冷汗,一是老佛爷对赵甲第这些年不减反增的宠爱,二则是赵甲第所谓的肚子里那笔帐。

黄芳菲一如既往的安静进食,挑不出毛病。当年初进赵家的鲜明棱角,早在这些年的处处下风中被老太太一点一点磨干净折彻底了。

早上没事,赵甲第就陪着奶奶一起晒太阳,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老太太心情好,自己煮茶,搁以前,都是下人动手,绞尽脑汁做到尽善尽美,但还是尽被挑毛病,这半年里,好几个差点被老太太逼疯。能进赵家宅子干活的,没一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家伙,忠心更不需要说,赵家支系成员和金海实业,几乎等于是在给赵阎王一个人卖命,而且赵甲第嘴里的赵三金别人却是视作天王老子一般的赵太祖,赵三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狠种,后来独自出去闯荡,从东北回来后,不是没收拾过赵家村和附近一些比较跳的家伙,当年他或者赵山虎在村子里受过的恶气,没一件不是被他一样一样拎出来,一个一个收拾过去,赵三金听说村里有个男人在他去东北的时候,惹过赵甲第亲生母亲,见她孤儿寡母,加上背负一些不好听的名声,觉得好欺负了,就嘴上不干净,结果呢,被赵三金当着整个村子的面抓小鸡一样,拎到一棵树下,吊起来,大冬天的,全身上下扒干净了,一桶一桶的冷水往他*上泼。

那家人的亲戚什么的在t曹妃甸公安局有点关系,结果公安局的人一来,被赵三金照样打得像狗,闹大之后,赵三金嫌聒噪,一个电话打过去,也不知道给谁,总之那个曹妃甸的局长死了爹妈一样立马赶过来,对着赵三金鞠躬道歉,连递过来的烟都懒得接的赵三金冷笑给了一句给老子滚,以后再不懂做人,回头我去你家做客,让你一家子都见识见识。那好歹算当官的还不敢顶嘴,一头汗水地狼狈离开村子。最后那个可怜男人的全家都跪在地上求情告饶,赵三金依旧不理会,等泼够了,那家伙半死不活了,这才打道回府,那一家子才敢把男人救下来送去医院,人总算没死,但后来就疯疯癫癫,再偶尔见到赵三金就跟见到鬼一样。别说曹妃甸,整个ts市,别说上相比较京津根本不了台面的白道,就是混出在河北一些名堂的黑道,见着了赵阎王,不一样得不敢把自己当人,每一个都小心翼翼奴颜婢膝着。只不过赵三金那些在东北的岁月做过什么,从小跟他不对眼的赵甲第是不想问,赵三金是不想说,而其他人又不敢问,就成了一个天大的谜。

后来风声陆续传进ts市,加上随着整个赵家村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开始知道一些赵阎王在东北的跋扈,都隐隐约约知道,那个名动全国的乔四爷一死,整个东北的黑道,能撑场子的,就两个人,一头东北虎,一条过江黑龙,后者便是回了ts开始做生意的赵阎王。像徐振宏那般无法无天的人物,仅用几年时间就在苏沪浙闯下偌大江湖,当年也不过是赵三金的一个小司机罢了,也就赵家老佛爷敢轻描淡写说敲打敲打那个司机小徐,换别人,谁敢?谁有资格?

第127章 孙子

老佛爷溺爱笑道,八两,过两年,把那个女孩带过来给奶奶瞅瞅,奶奶让她知道你是奶奶的孙子,好让她知道这辈子只有本本分分做你小媳妇的命,敢不听话,奶奶替你教训。

赵甲第头疼道奶奶,你别操心了,我有数,那女孩骑不到你孙子头上。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道这样是最好,但带来让奶奶看一下还是应该的,这女人呐,平时再听话,总有不讨人喜欢的时候,奶奶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再委屈,再不甘,也得给我忍着,忍一辈子!

赵甲第实在是无言以对,只能笑道行,再过两年,一定让她来聆听你老的叮嘱。

老太太精明呐,她简直就是赵甲第肚子里的蛔虫,摘下眼镜,擦拭了一下,笑眯眯道:“奶奶知道你说的女孩不是正主,说吧,谈着的是哪家的孩子。”

赵甲第对于奶奶的料事如神习以为常,也不撒谎,道:“前不久出国了,姓沐,名红鲤,红鲤鱼的红鲤。”

老太太和声和气问道:“见过她家长没?”

赵甲第点头道:“见了。”

老太太冷笑道:“不用猜我都知道没给你好脸色看吧,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我啊,估摸着人家要么是有点小钱,或者当点小官,这眼睛就不肯长眉毛底下,恨不得长额头上去啦。”

赵甲第苦笑道:“还成,起码人家面子上都过得去,没明着反对,答应了给我几年时间来证明。”

老佛爷突然一笑,道:“奶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事我还真就不管了,不是奶奶大度,奶奶有自知之明,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腹诽你奶奶小心眼爱记仇呢,我也懒得计较,这事是奶奶相信你不靠家里,自个儿就能办漂亮喽,这才不管。哼,等以后见着咱家里了,我倒要看看那群人怎么个脸色,八两,奶奶跟你从不打马虎眼,先把丑话说前头了,到时候奶奶这口怨气,一定要好好撒在他们头上,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膈应你看上媳妇,就是让她家里人不舒服,怎么也要让他们不舒服个十几二十年。”

一旁赵大彪赵世东两个都冷汗直流了。

赵甲第哈哈笑道:“还是奶奶对我好。”

老佛爷重新戴上眼镜笑道:“谁对奶奶好,奶奶当然就对谁好。你是奶奶的孙子,不疼你疼谁去,将来等奶奶去了,地下室里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还有各地上百处房子,还不都是你的,要是八两冻着了饿着了,奶奶真不安心进棺材。”

赵甲第轻声道:“快过年了,说这些话干啥,奶奶你一定长命百岁,我还等着你给八两养曾孙,一窝的曾孙曾孙女。”

老太太开怀大笑,“中,奶奶一定要活到亲眼看着一窝曾孙曾孙女长大,然后结婚生子。所以说啊,咱们老赵家还算枝粗叶茂,可能给我说上暖心话的,就八两你一个。”

赵甲第忍不住笑道:“奶奶,别把你孙子说得跟没一点缺点似的,这样不好。”

老太太一瞪眼,道:“有啥不妥的,好就是好。而且我还真就不顺眼谁说你不好,不光是说,心里这么想都不成。八两你啊,真要说缺点,也有,就是太实诚,虽说大亏不肯吃,但总是不介意小事情吃亏,这都是你爷爷以前惯的,总说什么能吃小亏是福,胡说八道,小亏就不是亏啦。”

这算啥门子缺点,赵甲第跟舅舅赵五炮相视各自无奈一笑。其实这两天呆在赵家的金海高层都有厚重的老佛爷一脉标签,像赵大彪就属于总是被老太太骂却不会真讨厌的人,这一点有一半是念在老人家中意心目中唯一认同的儿媳妇那份香火上,而赵世东赵世南更是老佛爷这边延续下来的,也难怪黄芳菲这两天竭力克制,她那感觉就像是陷了曹营的关公,四面楚歌不遭待见,唯有沉默。两兄弟中相对实诚缺心眼的赵世南已经回到工作岗位,就不远工业园区里,赵世东则被老佛爷留下来,他不知有何吩咐,心中忐忑。老佛爷一壶茶所剩不多,似乎觉得跟小八两聊得差不多,就转头望向八面玲珑的赵世东,轻笑道东子啊,听说你在北京二环又买了一套公寓,加上以前几套,现在家境能算殷实了吧,年初你不还是没钱嘛,怎么年末就能全额付款买一栋200多平米的精装修公寓啦,分红了还是中六合彩了?要不就是走马路上捡到一麻袋钱了?我看呀,指不定这钱就是黄睿羊那个人精丢马路上的吧,恰好被你给捡到了,对不对?赵世东汗如雨下。老佛爷慢慢喝茶,赵五炮眼观鼻鼻观心,赵甲第置若罔闻,眉目慈祥的老太太收回视线,望着远方的参天古树,继续笑着脸道其实是赚到了,不就帮那人精安排几个心腹在公司往上提一提嘛,动动嘴动动笔杆子的轻松事,这好事要搁在我身上,也一定干,不过呢,做的一定比你漂亮,比你不动声色。赵世东哭丧着脸,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一句话。老太太彻底没笑脸了,依然语调平静无奇,像在拉家常,说道东子啊,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进公司的,是怎么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爬到今天这油水之足的位置上的,你啊,的确比南子聪明,心眼多,肯钻,以往我都觉得是优点,咱们这一头不缺大彪这样的莽夫,也不缺南子这样的实诚人,所以呢我这个老不死就怕以后等小八两长大了,怕他受欺负没人能出主意,就一直提点你,东子,你该不会真以为98年那次人事安排里你是靠本事把齐震踩下去的,不会以为04年你是靠运气把吴润北挤出金海的吧,不会以为你手脚不干净一直都没有被三金知道吧?

老佛爷三个以为后,赵世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老太太面无表情,感慨道我呢一直是坚持只要对自家人不错了,很多问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托一把就托一把,就希望你们这帮小八两身边的亲戚长辈们念一个恩,想一个好,可惜呀,你走岔了。本来这次特地把你从沈阳那边喊你过来,就是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见着八两后,愧疚了,主动跟我透个底,结果让我很失望,他一个羽毛都没丰满的黄睿羊不是能给你一套房子吗,我一个路都走不动的老家伙,没那本事,我的房子都是留给小八两的,不过在三金那边还算能说上话,以后呢,你就别在金海吃这口饭了,自己出去闯吧,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金海吞下肚子的东西,我也不让你吐出来,可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了,你也别一把鼻涕一把泪,没用,我的脾气你也知道,说出来的话就一定做得到,你回头不管怎么求三金,没用。

赵世东面如死灰。

老佛爷一挥手,说道也别哭了,都是快有孙子的人了,最后给自个儿留点骨气。

赵世东魂不守舍地离开赵家宅子,七魂六魄全散了。

赵大彪望着赵世东的背影,眼中没有半点怜悯。赵家这些年风光无限,但勾心斗角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目不暇接,赵大彪早就看透,自作孽的人没资格继续留在这个平台上狐假虎威。

老佛爷望向赵大彪轻声道大彪,你就八两一个亲外甥,可要仔细掂量着。

赵大彪很心安地挠挠头笑道您老还不知道大彪脾气,脑子就是笨,但心眼不缺,知道谁是自己亲人。大彪可没啥野心,就希望以后八两能把咱家给撑起来。

老太太点点头,挥挥手,你忙你的,年末了再回来,一起吃年夜饭。

赵大彪开着一辆路虎离开宅子。

赵甲第亲眼见证这一切,百感交集。老佛爷笑道小八两是不是觉得公司尽是一些龌龊事烦心事。赵甲第摇头道这是奶奶心疼八两,在铺路呢,您啊,是小事精明中事聪明,大事上大智若愚,我能学上一辈子。就是东叔有点可怜,成了杀鸡儆猴的主角。老佛爷对孙子的马屁很受用,重新恢复笑脸,不过对最后那句不以为然,道没什么可怜的,没有咱家,他赵世东就是小白领拿一份死工资的糙命,别说住别墅开好车包大学生二奶,就是想在北京买套房子都难于登天,这次是你在,我心情好,要不然这些年吃进去的,我要他全部吐出来,要是他想不开上吊了,奶奶我照样心安理得过一个好年。赵甲第犹豫了一下,笑了笑,坚定道以前可能要劝奶奶心软一些,这次不会了,人在做天在看,别人对不起咱,不能因为自己扛得住,就一直忍下去,尤其是这些挂着亲戚头衔的人,墙头草,早点拔掉好,一次犯错的机会都不要给他们。

老佛爷欣慰道所以你爷爷说你要比他有出息,以后也会比赵三金有出息。看来让你去上海自己拼搏,是对的,一下子长大了很多。

赵甲第汗颜道以前八两不懂事,奶奶操心了。

老太太摇摇头,拍拍赵甲第的手,道没有的事,奶奶活了70年,第一个20年在求一个好人家,碰上你爷爷,是第一个福气。第二个30年,都在担心你爸,好在他争气,是第二个福气,这20年,一点一点看着你学会走路跑步,会开口说话,会自己拿筷子吃饭,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都这么懂事,孝顺奶奶,这是奶奶第三个福气。一个女人,活到这份上不冤枉。哼,小八两孝心,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希望奶奶吃好睡好,嘴上谄媚,手脚殷勤,其实心里巴不得奶奶一闭眼就睁不开。他们都是只要不时刻敲打提醒就要造反的货色,一帮子养不熟喂不饱的白眼狼。

赵甲第心中有数,怕奶奶心里因为赵世东的事不舒坦,道奶奶,走,去地下室看你的宝贝去。

老佛爷哈哈一笑,被孙子搀扶着去别墅地下室看她搜罗了一辈子的古董,都能开一家私人博物馆了。

一老一小在四楼吃的午饭,老佛爷根本不想跟黄芳菲和赵砚哥凑一桌,下午她要去佛堂,赵甲第就回书房。老太太跪在蒲团上念完经,起身坐在肃穆檀香的阴暗佛堂一张老式黄梨木椅子上,香烛飘忽,她转着佛珠,闭目养神,喃喃道:“山虎啊,你走得走,我就帮你看着小八两,替你看着你的孙子长大成人,回头再见着你,好多跟你说说话。”

第128章 鹤立鸡群

下午一身运动装的赵砚哥骑着山地车一溜烟从山顶冲下山脚,门卫上保镖赶紧把铁门打开,赵家村有个大规模的运动场,网球篮球足球羽毛球,甚至还有一块小型人工高尔夫球草坪,村里跟赵砚哥差不多年纪的屁孩有百来个,目前在村子上的也有四十个左右,大半都是被赵砚哥收纳的小弟喽啰,说好了下午举行一场足球赛,赵砚哥到了球场,坐草地上换上球鞋,身边一帮溜须拍马的同龄人,大多油头粉面,穿着奢侈,但手机清一色诺基亚,越老越拉风,谁的贵谁的新谁遭鄙视唾弃,没办法,小太祖四两哥说了,一个爷们重要的内在美,用苹果手机电脑的都是娘炮,在他面前装b就要被雷劈。

除了二十多比赛的,还有一些女孩和几个被淘汰的孱弱男孩,很憋屈地蹲在看台上,吞云吐雾,能抽烟不管黄鹤楼软中华还是中南海都要抽,会喝酒不管是茅台五粮液还是二锅头都能喝上几两,这是跟四两哥混饭吃的入门本事,赵家村老一辈们对这帮兔崽子根本是管不住,也不敢骂赵砚哥那个赵阎王的小儿子带坏了自己小皇帝。不远处是露天篮球场,玩的则是另一帮人,十来个,都是二十来岁,比赵砚哥要大上一轮半轮的,赵家村这个年龄段的家伙,没什么向心力,因为没有主心骨,被赵砚哥骂做是群龙无首,这帮上了高中或者大学的富二代也不顺眼出身好皮囊好脾气还差性格阴险的赵砚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赵砚哥踢球和他哥一点不像,一点都不寒碜,盘带灵巧,过人潇洒,奔袭帅气,加上有一股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煞气,半场踢下来就来了个帽子戏法,惹来看台上五六个专门来给他加油的小萝莉惊声尖叫,进了球,赵砚哥都会小跑几步耍个高难度的前空翻,确实是个不太一样的扎眼纨绔,要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歪门邪道,这犊子也没胆量小学里就拍女老师屁股,被喊去办公室谈心还能装出一副姐姐其实我是眼神深沉内心丰富的男人的可恶表情。

中场休息,赵砚哥躺在草地上,身边莺莺燕燕,喝水都是其中一个水灵萝莉喂给他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说的就是这种二世祖,赵砚哥大口喘气的时候突然瞥见两条比同村萝莉要修长许多的美腿,视线一点一点往上攀升,纤细的小蛮腰,高耸的胸脯,都冬天穿厚实外套了,还能有这等壮观风景,以赵砚哥的毒辣眼光一下就判定胸围起码是d罩杯,相当符合他的早熟审美观,再往上,是一张漂亮脸蛋,是位不错的陌生姐姐,赵砚哥一下子把身边的萝莉晾着,坐起来,笑眯眯道仙女姐姐,你肯定不是咱村子的人吧?刚下凡吗?那年纪在20岁出头的女孩乐了,笑道我不是仙女姐姐,我是看你球踢得不错,过来瞧瞧。赵砚哥这嘴就跟抹油一样,身边的喽啰们都觉得受教了,对四两哥的崇拜立马如滔滔江水。赵砚哥虽说才12岁,但个子窜得快,跟他爹赵三金小时候很像,估摸着长大后比赵甲第要起码高出五公分,所以看上去就跟十五六岁一样,身穿国米球服的他一边灌水,一边肆无忌惮俯视打量眼前的女孩,最后眼睛视线很不客气地停留在她大腿和小腰交界处,舌头舔了下嘴角,那女孩显然没料到这小孩神情视线如此成人,一半恼怒娇羞一半成就感,刚想说话,身后一个运动装的高大青年冷笑道鸽子,眼睛给我干净点。赵砚哥脸上挺乐呵呵,语气却阴森森道鸽子也是你叫的,少在娘们面前得瑟,打肿脸充胖子呐。那相貌堂堂的青年脸色铁青道怎么,你哥一回来,就觉得能在我面前蹦跶了?赵砚哥嘿嘿一笑,站起来,毕竟小了将近十岁,比对方矮小半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减,笑眯眯道别扯我哥,要不咱们划下道来比划比划,你们十来个,年纪大,我们二十多个,年纪小,刚好公平,一起玩玩?那青年怒极而笑道你们这帮屁孩想玩?不怕笑话?赵砚哥脸色阴沉摸了摸嘴巴,周围那帮兔崽子也都脸色古怪起来,一个个跃跃欲试,赵砚哥一点不惧笑,猖狂道赵傻卵,今天老子就是要跟你玩,不玩就不来踢这个球了,你tmd全家都是傻卵,弟兄们,操家伙。

唰一下,赵砚哥身边二十来个十来岁的屁孩一个个从球场边缘上的大小包里掏出家伙,都是铁棍钢筋,摆平了早有准备,把那个女孩给吓得目瞪口呆花容失色,被赵砚哥骂做一家是傻卵的青年身后也陆续赶来同伴,赵砚哥嘴上说是对方十来个人,其实女人就占了四个,能上场的不过七个人,很好,场面上形成了三打一的局面,而且装备上有绝对优势。那个无缘无故成了导火线的女孩显然不清楚赵家村的圈子内幕,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这帮小屁孩跟自己男朋友这些大人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赵砚哥不急不慢从名牌旅行包里掏出一根特地让手下从园区偷来的钢筋,一米长,结实得很,嘿嘿笑道你tmd竟然敢在村子里说我哥高二的时候被一个ts市娘们玩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反正早看你不舒服,今天四两哥给你松松骨。

那大嘴巴青年心里不管如何还是有些忐忑,毕竟确实是他率先在村里同龄人中间添油加醋这件事,可这次是带媳妇进门的,怎么都不肯在这关头示弱,怒道你哥都没说话,你算个吊。赵砚哥竟然使劲点头道对的,我是个吊,可惜你tmd是个逼。今天老子个条大吊就好好操一操你的b,嘿嘿,还是当着你婆娘的面操你,操-b还不够,还操你菊花。身后的喽啰们哄堂大笑,大喊四两哥牛掰四两哥威武。话说到这份上,青年让他这边几个女孩子都躲远点,见身后几个同党都还算仗义,就准备动手,可就在他刚要酝酿准备的时候,赵砚哥一个箭步,拎着钢筋就开始动手了,出手狠辣,果决,迅猛,青年身上就挨了一下,刺骨的疼。赵砚哥等这一天筹备了足足一个星期,专门将一些与赵傻卵有关系的小弟支开,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全了,这才出手,还特地挑了一个赵傻卵准媳妇在场的敏感时刻,一切都算计到了,所以出手就根本无所顾忌,他狠,身后的喽啰手脚没他利索,可不代表不玩命,挥起钢筋钢管来一个比一个野蛮,把那些躲得远远的水灵女孩们都震惊得无以复加,这村子富裕没的说,怎么还净出怪胎,二十多票小屁孩就这么光天化日地挑衅一个村子的人。那帮青年终究占了力气大的优势,一开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再者毕竟心智成熟许多,顾虑也多,就吃了一连串苦头,可一见情势不对,这帮王八羔子是真铁了心要往死里打,再不管什么事后闹出风波被关禁闭,个个发狠,特别是主角赵傻卵,挨了十几下后,红了眼,夺了一根钢筋就开始抓狂,收拾了几个喽啰后,追着开了个头就躲后面指挥的赵砚哥,追着追着,赵砚哥见机不妙,边跑边骂tmd赵傻卵回头晚上我喊园区的男人操你老母去,鼻青脸肿的赵傻卵脚长步子大,刚要能逮住赵砚哥,准备挥出一钢筋,眼角余光突然看到球门附近两个身影,身体立即僵硬,手上动作顿时凝滞,不敢动弹。

一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年轻男人在握着球门横柱做引体向上,一个比他准媳妇还要漂亮的男人则靠着门柱,冷眼旁观。

赵傻卵天人交战。

而场中大战正酣的青年和屁孩们也都逐渐停下来,瞅着远处两个同样是村子里的青年,一个个神情愈发诡异,把早就触目惊心的外地女孩们给弄迷糊了。

哥。

赵砚哥欢快跑过去。

做完引体向上的年轻人落地,一脚把赵砚哥踢飞,不过力道不重,都是巧劲,被踹趴下的四两哥也不生气。

能这般牛叉对待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四两哥的,当然只有八两哥,赵甲第。

一旁的商雀叼着烟,才不管这些事。

赵甲第走向赵傻卵,赵傻卵很没胆量魄力地后退两步,最后竟然撒开脚丫子跑起来,他跑得快,赵甲第跑得更快,在赵砚哥喽啰们倒吸一口冷气的惊艳和崇拜视野中,只见八两叔一个惊人弹跳下的飞腿,直接腾空踹中赵傻卵后背,那厮摔了一个前扑狗吃屎,然后赵甲第对着他脑袋就一顿猛踩,把女孩们都吓哭了。那个罪魁祸首的美眉抽泣着要她男朋友的哥们上去劝一下,可那人纹丝不动,咬着牙摇摇头,憋出一句话,小茜,劝了没用,勇进只会更惨。所幸赵甲第一顿踩踏后就收手了,朝对着天空假装发呆的赵砚哥瞥了一眼,和商雀离开足球场。

赵砚哥等赵甲第一离场,估摸着村子大人也快要赶来,扯开嗓子喊道兄弟们,撤,开庆功宴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口抽烟。

嗖一下,足球场只剩下趴地上没动静的赵勇进和他那帮狐朋狗友。

赵砚哥这帮无法无天的二世祖富二代没敢在村子里的那家四星级酒店闹腾,特地跑去园区里的一家酒楼开庆功宴,加上萝莉一起三十来号,他们显然是酒楼的熟客,老板根本不敢把他们当小孩看待,亲自殷勤伺候着,给了个超大号包厢,赵砚哥点了酒菜后开始论功行赏,出力了的还给发象征意义的小红包一枚,最出力也最鼻青脸肿的一位还被四两哥许诺回了学校就介绍美眉给他,至于藏着掖着的,也被赵砚哥一顿收拾,还不忘交代这帮手下回村子后怎么统一口径跟大人恶人先告状,一切程序,在赵砚哥的安排下井然有序,俨然是三国演义里的枭雄曹操。喝酒打屁的时候,最出力的那个,也就是村支书的大块头孙子憨憨道四两哥,八两叔真tmd猛,那一脚看着都带劲。赵砚哥小口下口很有大将风度地喝着茅台酒,身边是两位萝莉妃子端酒夹菜小心翼翼两眼崇拜服饰着,他得意道你这不是废话,我哥是谁,麻雀哥和豹子哥都服气的爷们,你们今天看我哥问我为啥要打架没,没有!为什么?是因为我哥也是帮亲不帮理的人,所以跟着我混有肉吃,以后你们要是被别人欺负,我也不问啥鸡-巴原因,一定先替你们出气再谈其它的。

众屁孩拜服,萝莉们更是眨巴着眸子,一脸崇拜英雄好汉的花痴。

赵砚哥突然叹口气道可惜豹子哥今年不回村子,要不然今天还能让放狗咬那帮傻b。

一小愣头青嘀咕道四两哥,你说赵勇进那家伙会不会阴我们?

赵砚哥不屑道别看他是村子的儿子,没用,草包一个,他要敢阴我们,只要一次不弄死,我们就能把他彻底搞残。

那家伙吃了定心丸,点头道那家伙的确不是爷们,一见到八两叔和雀爷动都不敢动,竟然当着他女人的面撒腿跑路,比我们差远了。

赵砚哥又叮嘱了一下细节,堪称滴水不漏。

在幼稚的同龄人中,早熟的赵砚哥,鹤立鸡群。

第129章 小姐

赵甲第并没有把操场上的风波当回事,赵家村一直尚武好斗,始终有个铁律,自己村的事自己人台面上解决,要么斗智斗勇的玩命,要么酒桌上一笑泯恩仇,绝不把外人牵扯进来浑水摸鱼,当年赵三金从东北回到村子将人吊在树上泼冷水,虽说过了些,但村里长辈也只不过说是赵三金的种手段是凶暴了点,并没有多劝,后来那家人动用关系搬救兵,其实犯了众怒,所以这么多年连怜悯的人都没一个。

村子里年轻后辈们的打架斗殴只要别弄出伤残,再护短,也得忍着,赵阎王尚且如此,将两个亲生儿子当野孩子一样放养,只要没死,被人打了欺负了都从不过问,其他人更没有怨言。赵家村有今天的地位,响马后代的赵太祖固然是扛大梁的主心骨,但还需要赵家村人自己争气。

赵甲第先去商雀家坐了一会儿,商雀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娃,父亲是个老学究,祖辈也一直是教书匠,在赵家村的地位一直比较超然,商雀的父亲商河是块公认的榆木疙瘩,一辈子研究史学,这么多年断断续续写一本商雀爷爷很早就开始动笔的《钩沉》,据说20多年前发生一场变故,一场火灾将书稿毁去大半,商河一夜白发,加上早年丧偶,更显孤苦伶仃,那个本来过不去的坎,村子长辈说是赵三金帮了一把,这才有了赵甲第和商雀从小就被双方父亲有意无意培养起来的莫逆之交。

商河这20年除了凭借超群记忆补全前半部《钩沉》,随后开始写后半部,一字一句,呕心沥血。以钩沉二字为书名,绝非一般做学问的人敢托大,贻笑大方。商河见到赵甲第登门拜访,即便是空手,也很高兴,破例一起喝了杯酒,然后继续回书房闭关,是个一见面就让人觉得不重视人情世故的腐儒式角色,商雀的冷淡性子多半随他爹,谈得来就交心,谈不来好脸色都没,商雀整栋房子都是书,杂七杂八,别说书房书柜,就是客厅茶几沙发任何一个角落,都堆着一叠叠的或正统或偏门的书籍。

随后两人特地却看了下豹子的爷爷,一个断了条胳膊的老人,独自守着一栋大房子,老头一听赵甲第说豹子的事就烦,大手一挥说那不争气的东西死在外边都没关系,别指望我去收尸,来,咱们爷俩三个来几盅,老头就拉着两后辈,硬是把赵甲第和商雀灌得晕乎乎,只能摇摇晃晃走出房子,老头还是面不改色,很不开心说着八两麻雀你们两个都是爷们了,酒桌上没点本事怎么行,有空就来我这,让我锻炼锻炼你们。

一阵头大的赵甲第和商雀是仓皇逃出院子的,两人走在赵家村宽敞得近乎奢侈的马路上,一些个开着豪车的中年大叔大妈见着两人,都会停下车递根烟或者放慢车速打声招呼,赵甲第和商雀来到村祠堂后头的僻静公园里,一人躺在一条石凳上,跟豹子爷爷拼酒,酒品稍微差点就要被老头骂得狗血淋头,只要坐在他桌上,喝酒都是二两半一杯的酒杯,一口干净,一滴不剩,这点连商雀父亲甚至赵三金都无可奈何,商雀问道八两叔,今天怎么跟赵勇进一般见识了,不像你的作风。

赵甲第望着天空轻声道有原因的,以前觉得小鸡这样在村里拉帮结派小打小闹没意思,等我走出ts到了上海,才发现圈子这东西谁都逃不掉,不能免俗,咱村子跟咱们差不多大的,我们三个以往瞧不上眼,不爱搭理,这样不好,这是一笔宝贵资源,用心利用一下,以后能派上用场,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互相看着长大的,交情再怎么也比现在去外面结交的要实在,所以我寻思着趁这个过年花点心思,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毕竟全收了没意义,那帮人也不惦念咱们的好,赵勇进就属于被我刻意排斥的典型,我就是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赵家村龙虎狗三兄弟,当年不鸟你们,今天鸟了,但也不是全都肯要的。

商雀笑道不错,人都是这德行,对谁都好就跟对谁都坏一样,没差别。赵甲第丢过去一根烟,点头道所以我打算这段时间主动让赵乐毅赵大权这些个还算不错的家伙加进来,我估摸着观察两三年,以后都能搞个俱乐部性质的东西。对了,麻雀,你不是在复旦的ts同乡会混,也留心一下,靠谱的人就慢慢拉进来,能考进复旦的,脑子都不差。

商雀舒舒服服吐出一个烟圈,笑道没问题,八两叔你只管把握大主意大方向,小事我来做,我也就这点本事。赵甲第提醒道你今后也改一改脾气,多笑一笑,别跟别人都抢了你媳妇似的一张苦瓜脸,你这样子对女人管用,对男人就只有反面效果。商雀眯着漂亮的桃花眸子,道听八两叔的,要真改不过来,大不了我专门拉女人入伙。赵甲第酸溜溜骂了一句狗日的,商雀哈哈大笑。

赵甲第幸灾乐祸问道跟你去复旦的那妞还对你纠缠不休?商雀无所谓道还凑合,知道曲线救国了,不再跟一开始那样牛皮糖黏人,不过估摸着也到她忍耐极限了,很快就要露出狐狸尾巴,狰狞起来。赵甲第懒散道你自找的,命犯桃花,活该你被一群娘们揪着不放,你真揍她们,她们估计都有快感。

商雀哑然失笑道我算什么命犯桃花,八两叔你忒不厚道了,这话豹子有资格说我,你可没有。赵甲第苦闷了,商雀换了个话题说道冬草姐是个好女人,袁树也不差,八两叔你好好珍惜。赵甲第弹掉烟头,道这个必须的,不好好珍惜我怕被天打雷劈。商雀嗯了一声,说手枪今年在东北那边不太顺,出了些状况,不过总算咬牙熬过去,这些都是老杨跟我说的。

赵甲第感慨道东北啊,那是赵三金发迹的地盘,手枪要真有过不去的坎,我不介意跟赵三金打声招呼,低个头没啥。商雀说道再看看吧,手枪既然选择了这条一抹黑就要走到底的路,能靠自己最好靠自己,你爸当年肯定也是自己撑过来的,八两叔,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爸很多事情是不对,但要说整个ts,我最服谁,还是你爸,响当当的汉子,一切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赵甲第笑道赵三金本事当然有的,要不然活不到今天,这点我从不否认。

整个下午赵甲第就跟商雀两个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带了一包烟,所幸两人都不是抽很凶的老烟枪,也就对付过去。天色暗下来,各自回家,赵甲第人生就那样,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偶尔起了点水花,也会趋于平静。陪着奶奶吃饭聊天看电视,赵家老佛爷基本上晚上8点就准时上楼睡觉,8点以后赵甲第就闲下来,在书房捣鼓那148艘船模,书房中央专门有一个玻璃柜放置模型,很壮观。

上了qq,马小跳和李峰都在线,聊了些没啥大营养的话题,无非就是女人女人还是女人,马小跳说今年算了明年他跟李峰先去ts再去东北沈汉那边玩个够,赵甲第当然没意见。他家啥个状况,不需要故意炫耀,但也没必要刻意藏着掖着,不过估计到时候马小跳几个吓一跳是难免的,毕竟赵家宅子太惹眼了点。赵甲第只希望103的友谊别因为这个而变质,这是赵甲第最担心的事。坐在书房,他有点想念媳妇沐红鲤了,不过再联想到奶奶的那番话,说要让这位孙媳妇的家庭成员不舒服上十几二十年,赵甲第就一阵头疼,以奶奶的行事风格和为人原则,她绝对干得出这种极端事情。

赵甲第坐着发呆,短信来了,是小姐的,他已经把那个陌生号码设置成“小姐”。

又是一场生动活泼的对话。

那神秘人物开门见山:老娘操你全家十八代祖宗,你竟然耍了我两次。

赵甲第不急不躁回复:木法子啊,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婆突然醒过来,一个电话就把我喊回房间,就差没用床单把我捆绑起来,小姐你体谅个,我们做男人的,真他妈的不容易。

出门在外能带着老婆玩3p还叫不容易?

唉,你不会理解的,我是妻管严,在家里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带老婆去场子玩,出了状况还得装得了流氓,命不是一般苦。要不是床上功夫还算了得,早被她甩了。

你装,给我装,我再也不信你,再信你一次我就是猪。

没装,我在家里家外已经够装了,太累,在你面前装个屁啊,有机会真枪实弹跟你打一炮,你就会知道在床上我一点都不装,是真猛。

流氓,恶心。

你一小姐,说我流氓,啥鸡-巴世道。

小姐咋了,小姐也有尊严。

这话还算实诚,由此可见你还算是有素质有底线的小姐,上回没跟你办事,亏了。

那再找机会呗。

可惜呀,我已经换酒店了。

怕啥,你包我的夜,我来找你。

包夜得多少银子?

最少1500。

全套不?

全套。

真贵。那你来回车费得自己掏钱,要么就算在那1500里头。

真抠门。

这叫会过日子,证明我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顾家还叫鸡,真不要脸。

你这么说就伤感情了,我不包夜了。

别啊,都说了我腿长脸蛋嫩屁股翘,肯定值1500,你不包夜你肯定后悔。

等等。

咋了?

我现在想起来还没见过你的面,你说你咋好咋好,我咋知道你不是王婆卖瓜,万一杨贵妃半点边沾不上,是头母猪,我还不找豆腐撞死。

相信我!!!

不相信。

那咋办?

视频倒不用,要不你打电话给我,让我听听你声音。

赵甲第这条短信一发过去,对方立即沉默,等了几分钟,赵甲第怒骂道一声草,就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耍我。赵甲第坐书桌前拿起圆珠笔,静下心来圈圈画画一本《悖论简史》,他就喜欢这种九曲十八弯的冷门东西,书桌上头顶方位贴着一张很小时候写下的纸片,“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十个字。看了十几页《悖论简史》,想起什么,从电脑包抽出那本莱因哈德-泽尔滕的《策略理性模型》,赵甲第不是门外汉,对泽尔滕不陌生,所以不至于天方夜谭到将那个黄浦江畔的德国大叔认作是泽尔滕,上次拿到手没细看,这次一翻开,第二页空白处似乎还有一段德文,赵甲第虎躯一震,那段言简意赅的句子翻译过来就是“献给我的学生某某某”,赵甲第手一抖,心里那个悔,早知道就应该留个联系方式啥的。怪不得是个一见面就能给萝莉陈庆之名贵怀表的主,原来比自己扮猪吃老虎多了。把这本《模型》囫囵翻了一遍,短信来了,“小姐”发了一条,说你真要听?

赵甲第二话不说直接电话打过去,对方竟然也有胆量按下接听键,赵甲第劈头盖脸一句tmd你敢玩我,我嫩死你。

第130章 卖包子的和良家小姐

我好怕。

对方仿佛怯生生说了一句。

赵甲第一激灵,不对劲,真是个娘们,貌似声音还贼软软糯糯,跟沐红鲤一个级数的天籁,但具体来说味道又有点不同,自己媳妇嗓音是轻灵的那种,而这位,则要成熟些,妩媚点,透着股天生的柔美。赵甲第愣在那里,一时间无言以对,心中大骂自己太没见过世面。对方也不再说话,轻轻挂掉电话。赵甲第叼了根烟,喃喃自语道莫非是专业级的整人?还特地找个播音员出声的娘们来忽悠我?谁肯下这么大本钱。就在赵甲第发呆的时候,短信姗姗来迟:声音也听了,没骗你吧?

赵甲第一发狠,回复:不错,床上一定更销魂。

不理你了。

你舍得嘛,1500块大洋啊,这都能买多少只肉包了。

说什么肉包,一点情调都不懂!

对不起,咱就是卖肉包的,挣的都是血汗钱,所以我能保证我包你夜的晚上一定好好收拾你,会把3750个肉包子都赚回来。

讨厌。

咋了,卖肉包子赚的钱就不是钱啦?

卖肉包能住酒店?

我包子做得好,卖得多,这叫行行出状元!不过要是三百六十行里床上手艺也算,我照样是状元。

吹牛。

来酒店吧,就上次那个,我立马订房间去,就当旧地重温,相信更有感觉。到了我发你短信。说好了,包夜全套1500。

哼,再放我鸽子,我把你小鸡-鸡剁成肉酱,你顺便可以当包子的肉馅。

捧着手机的赵甲第一阵胆寒,看了个把钟头的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发了条消息过去:老地方,2218。

约莫10分钟后,声音很销魂蚀骨的小姐连短信都懒得发了,直接打电话过来大骂道你个王八蛋,又耍我!赵甲第嘿嘿笑道对不住了,刚到酒店,就有你同行主动敲门了,我一个把持不住就带她出去耍了,野战,车震,好爽。“小姐”的嗓音依旧好听,能让骨头都酥软,语气愤恨道好,你说地点,我们一起野战。赵甲第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吧,声音好听的女人往往长得都很抱歉,再说了,你同行包夜只要一千块,比你便宜了三分之一,整整1250个包子啊,你体谅一下。

对面貌似彻底无语了。

赵甲第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真是小姐?

废话。不是靠这个养家糊口我至于这么被你折腾吗?

得,你短信发我个账号,我明天给你打500过去,就当补偿费。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心肠软。

为什么只有500?

操,难道要我给你打1500?没干活就敢要老子三千多个包子,你也太黑了点吧?

行行行,500就500,可不许再玩我。

最后,小姐果真发了一个账号过来。

赵甲第第一时间给韩道德打了个电话,把这位“小姐”的手机号码和账号都发过去,让他查一查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天一早,韩道德发短信过来汇报情况,电话号码是杭州地区的,但竟然查不出具体的身份证注册信息,连那个工商银行的账号查询权限也很高,韩道德砸了大钱都没能从银行内部套出东西。赵甲第就纳闷了,美人计也不是这么玩的吧,也忒专业了点,可问题是这么专业,本身不就是露出一种最大的马脚吗,赵甲第分析方方面面,愣是吃不准摸不透,一开始想要汇钱过去探探路,后来一想还是作罢,果然,傍晚时分,短信来了,是一条看上去很幽怨哀伤的短信: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无数的感叹号。

赵甲第一阵烦躁,回复道:tmd老子现在在ts曹妃甸,你有本事来这里让老子干一炮,飞机票我包了,除此之外给你一万块,你敢不敢?

不敢。

那你别抱怨了,我用这一万块钱可以叫很多只鸡了,想金童抱瓶就金童抱瓶想张果老倒骑驴就张果老倒骑驴想反弹琵琶就反弹琵琶。所以你以后别勾搭老子,声音再动听也没用,我不陪你玩了。有钱不赚的小姐那还叫小姐吗?!

我要是来你们那里,老公会不高兴的。

别废话,我现在根本不乐意搭理你。

你生气啦?

没,犯不着。

你就是生气了。

滚。

你看,你真的生气了。

你tmd别逼老子爆粗口。

你已经爆粗口了呀。

你丫别落在老子手上,要不然非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我决定了,坐飞机去ts,到时候怎么找你。

啥?

我已经出门了,什么东西都没带。

真的假的?

真的。

别来这一套,是想报复我吧,信你是傻b。

不信就算了,我转身回家。

回你的,懒得理你。以后再骚扰我,我骂你一个钟头。

我想我还是去ts吧。

你个傻b。

对的,我就是傻b。反正我准备拦辆车,去机场,直飞ts市。你再骗我,我也认了,反正你也骂我傻b。

5分钟后,小姐短信来了:我上车了。我在上海,现在去虹桥机场。

32分钟后:我到机场了。

36分钟后:我买好机票了,只有先到天津。(附带班机信息)

51分钟后:我登机了。翻了一下,口袋里只剩下两百五十三块钱了。

一个钟头50分钟左右,小姐发消息:我到了天津了。

赵甲第目瞪口呆,这小姐也太敬业了点吧。他已经让韩道德关注那一班飞机的起飞和降落,萧山机场和天津方面都盯着,按照“小姐”的短信来看,时间段都掐得很准很真实,赵甲第坐在书桌前,旋转圆珠笔,陷入沉思,如果说对方背后有一支专业团队在运作这起“黑色幽默”,那只能说明对方的策划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去还是不去,是个问题。赵甲第闭上眼睛,思考片刻,给她发了一个赵家村工业区的详细地址,告诉直接坐出租车,要是司机不肯,就让她先付给司机两百块押金,到了后他去付钱。她简简单单回复了一个“好”。然后每经过一个地点,她都会发短信告诉赵甲第,1个半钟头后她说我到了,你呢,我站在一张广告牌下,大幅的陈皇妃新片宣传画。

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凌晨时分。

疯了。

赵甲第挠挠头,这小姐要真是小姐,赵甲第觉得割肉一万多块也值了,就当丰富了一次人生阅历。占了自己地盘的心理优势,还是早有最坏打算的赵甲第喊上商雀,坐上卡宴,汇合一直在赵甲第蹲点的韩道德和田图斐,三辆车开往工业区,田图斐开道,卡宴居中,韩道德那辆不起眼的北京现代远远跟在后头。

深夜的工业区某个大型广告牌下,果真站着个两手空空的女人,身边停着一辆天津牌照的出租车,一个司机模样的男人蹲在车旁抽烟。

她?

商雀问道,一脸匪夷所思。

十有八九。

赵甲第也傻眼了。

八两叔,我觉得吧,不是她是个神经病,就是我们两个是神经病。

商雀崩溃道。

赵甲第点点头。

因为站在广告牌下的娘们,何止是声音悦耳那么单薄。tmd,电话短信里她自称腿长屁股翘脸蛋水灵,还真是太肺腑之言了,以赵甲第和商雀的挑剔眼光来看待,她也是他们人生中见到过最动人的女人。她的气质不是王半斤的妖娆,也不是齐冬草坚韧的柔顺,她仅仅是穿着休闲地站在那里,就能让男人生出最原始的征服欲,深陷不可自拔。她要是生意不好揭不开锅的小姐,那赵甲第觉得自己就是生意火爆到没日没夜的天字号大牛郎了。

事出反常即是妖。

赵甲第下了车,走向“小姐”,田图斐保持一段距离。

“卖包子的?”女人柔声笑道,不紧张不仓皇。

“小姐?”赵甲第口干舌燥道。

她伸出一只手,如同最上等象牙雕琢而成,她笑容妩媚,想必在大唐时代,温泉水暖洗凝脂的杨贵妃也是这般对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李景隆伸出手,连手都透着妩媚,这个女人真是水做的。

“啊?”赵甲第愣了。

“一万块。”她微笑道。

赵甲第掏出一叠钱,放在她手上,然后把车钱交给司机,还特地递过去一根烟,田图斐就站在司机身后。师傅操一口地道的天津腔,接过钱上了车,依依不舍的眼光使劲瞥着女人,出租车缓缓离去。

“你该不会是职业杀手吧?”赵甲第转身面朝女人笑道。

“不是,我是小姐。”她笑道,笑起来的时候很真诚,其实就算她说假话,也有男人乐意相信是天下最悦耳的真话。

“收了钱,你今天自个儿找地方睡,我帮你订房间也行。明天回上海,以后能不做小姐就别做小姐了。”赵甲第笑眯眯道,终于恢复赵八两本色。

“不办事?”她讶异道,很委屈很受伤的楚楚可怜模样。

“不敢,怕你是杀手。”赵甲第半开玩笑道,“而且你这姿色,退一万步说,真是小姐,还接不到生意,只能说明你有啥见不得人的毛病,我胆子不小,但今天真不敢碰。”

“你们男人不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她微微歪着脑袋,一脸不符合她年纪的天真容颜。

田图斐是比赵甲第还行家的内行,瞧出这好看得过分的女人不是练家子,身上藏枪械的可能性很小,就拉开一段距离。赵甲第打哈哈道:“那是骗人的,起码我不干。”

“不后悔?”她笑道。

“不知道。”赵甲第严肃道,“目前正在激烈斗争中。”

少妇,赵甲第觉得眼前这位可能是自己这辈子,能见到的最美最有味道的完美少妇了。

“我真是小姐。”她再一次肯定道。

“这次信你的话我真是傻b。”赵甲第乐呵呵道,不管怎么说,能撞见这么个有趣的娘们,今天的折腾怎么精打细算都赚到。

“信不信你都是傻b,你看我说我来ts,你开始信吗?不信,结果呢?那我现在说我是小姐,你还不信,那结果会是什么呢?”她眨了眨眼睛。

“结果就是我后悔一辈子。”赵甲第欢乐了,一把拉起她的手,察觉到她有刹那犹豫和轻微颤抖,但也许是赵甲第的错觉,他爆发出远超水准线的潜力值,“走,开房间。两万五千个包子的钱没了,不上白不上,不上我是二百五。”

上了车,商雀做司机。田图斐那辆车开道。

“呦,还有这么多保镖,你家真有钱。”女人虽然跟着赵甲第上了车,但坐得离他有些距离,眼神有些迷离。

“此地钱多人傻速来,说的就是我,由此证明卖包子这行业多赚钱,要不你跟我一起卖包子好了,做包子西施。”赵甲第调戏道。

她轻轻摇头,柔声道:“我不会总做小姐的。”

赵甲第纳闷道:“小姐还能客串?”

她沉默不语,微笑着,贤良淑德,典型贤妻良母的架势风度。

第131章 巴掌

(人妻裴总能够创造一个个奇迹。别以为今天这章就是那个高啥潮啥了~裴少妇威武~)

工业区有一家喜来登大酒店,要了一间豪华房,要去电梯的时候,她柔弱却执着道:“让你的人不要跟着,如果你不答应,我不会上去。”

赵甲第没有丝毫犹豫,商雀和田图斐以及隐藏在暗处的韩道德都离开酒店。走进电梯,赵甲第终于能够仔细打量身旁的女人,一米七五的高挑身材,冬天包裹相对严实,但脸蛋也好,气质也罢,都是近乎媲美蔡姨的成熟-女性,只不过一个女王气质十足,像武则天,眼前这个更像赵甲第想象中的杨贵妃或者陈圆圆,尤其是臀部和大腿的曲线,因为个子高的缘故,尤为诱人,这种女人如果没毛病,别说为了一万块钱从上海飞天津,就是跟别人说花十万块跪求一夜温存都没人信。赵甲第灵光一闪,突然贴近她问道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办事吧?那女人眼中浮现一抹古怪的神情,望向赵甲第,然后抬头看了下天花板四周,又摇摇头,赵甲第近乎咬着她耳垂,问道是怕摄像头?她低下头,轻轻一点。赵甲第不再多话,到了房间门口,掏出房卡,他进去的时候,女人停顿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入房间。赵甲第站定,笑道怎么说?她神情复杂,但难以掩饰娇媚容颜的惊心动魄,咬着嘴唇道你去洗澡。赵甲第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来,大大咧咧道都包夜了就得听我的,洗个p澡。

她表情猛地神经质起来,反悔一般挣扎,却没有尖叫,赵甲第其实到抱起她的时候还没有下定决心冒这场天大的险,但当她开始疯狂抵触,开始死命抗拒,他无意间瞥到她很有灵气的眸子里的神奇情绪,赵甲第终于能够确定前不久的猜测,故意一副猴急作态,一只手已经很不老实地大力揉捏她弹性奇佳的翘臀,嘴上不干不净道做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甭想了,今天老子就要剥光你的衣服,你喊啊,你喊了我在人来赶到之前还是要狠狠嫖你。赵甲第把她很粗暴地摔到大床上去,饿虎扑羊,上去,撕扯她身上看不出牌子估摸不出价格的衣服,她依然在无声地挣扎反抗,那双更适合弹琴弹古筝的手很徒劳地推搡赵甲第身体,那张妩媚绝色的脸蛋泫然欲泣,但眼神清澈,却不是冷漠的明亮,而是一抹心颤的娇柔,她的愤怒和恼羞点到为止,赵甲第迅速脱去自己衣服,狞笑道做鸡还这么清高,你给谁看呢,别以为长得大家闺秀,老子今天就不敢动你,操的就是你这种不正经货色。

听着赵甲第的侮辱言语,她动作越是激烈,这种奇妙的身体接触简直就是给男人灌下整整一桶的春药,赵甲第成功扯掉她外套后,是很蛮横地直接将她贴身的丝绸衬衫撕破,根本懒得去干解纽扣这种笨活,露出一件炫目的黑色蕾丝内衣,赵甲第似乎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让她翻了个身,握住她两只手腕,他的双腿压住她两条紧绷在牛仔裤里的修长美腿,空闲的那只手先解开内衣扣子,然后绕到前面去,将她牛仔裤也拎下去,露出浑圆的羊脂白玉-臀部,一巴掌拍上去,骂道就知道是黑色,只有你这种闷骚的浪荡娘们才有这喜好,你声音不是很好听吗,等下给我叫,使劲叫,我就乐意你卖力叫-床,别床下淑女贵妇,床上一样得给老子做婊子。

她的身体泛起一层醉人的绯红色,当赵甲第把她的牛仔裤扯下丢出去,背对着他的她不知道是喘气还是哽咽,赵甲第突然将她整个人拎起来,拉扯着她下床,来到窗前,推开窗帘,把她抵在落地窗上,两个人身体紧密无缝地契合在一起,而她的胸部被玻璃压得愈发迷人,那真是一具超乎想象的胴-体,赵甲第咬着她耳朵,低沉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个调调,你老公肯定没让你尝过吧,是不是很新鲜很刺激?你睁开眼睛看看玻璃上你的脸,你会发现你很喜欢这种出轨,喜欢被一个男人玩弄,被他骑在你身上,让你欲仙欲死。赵甲第势不可挡地长驱直入,很顺畅,那是一种只有少妇才能煲汤一样细细熬炖出来的温暖,就像陷入了一片美妙的仙境,身心都是如此,赵甲第回到曹妃甸后,呈现出来的都是一如既往积极的阳光的一面,此刻,在上海沉淀出来的阴暗,杨青帝给他的无形压力,面瘫男杨策的,甚至女王蔡姨带来的挫败感,一股脑汇集,一下子爆发出来,让赵甲第一只手环住成熟如水蜜-桃的女人纤细小腰,一只手不是握,而是近乎攥紧她并不丰满硕大的小巧乳-房,她压抑着抽泣声,终于在赵甲第的肆虐中,情绪如洪水决堤一般,撑在落地窗的双手反过来环住赵甲第的腰。

他们回到床上,她由被动转为主动,骑在赵甲第身上,听着赵甲第挑衅和挑逗的污秽言语,脑袋后仰,一头摘掉簪子后散开的青丝随着双方动作的频率甩动,她双手握着赵甲第覆在她双峰上的手,不知道是想扯开,还是希望赵甲第更加用力。这是一个癫狂的夜晚,她不知疲倦一般索要无度,最后一次,两个人在观音坐莲这个姿势中双双攀上情-欲的巅峰,坠落,死死拥抱在一起。那一刻,她终于放声哭出来,不知道痛苦还是幸福。

“说吧,怎么得到我号码的。”赵甲第靠着床头抽烟。

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憎恶烟味,但没有出声,保持沉默,用被单裹住身体,背对赵甲第。

“说。”赵甲第伸出手把她搬过来,握住她早就被抓红的胸脯,的确不大,但胸-型很好。少妇能保持这样的胸部和身材,简直是奇迹。

“这不重要。”她盯着赵甲第的眼睛,微笑道:“我说过,我不会总做小姐的,过了今天,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用一点钱玩了我,不用担心任何后遗症,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回去就忘了。”

“被狗咬?”赵甲第不屑道,加重手上的力道,“被狗咬你能这么不知廉耻地配合我?真不愧是少妇人妻,小蛮腰摇起来太娴熟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嚷着自己是婊子不如的东西。”

她脸一红,瞪着赵甲第,竟有种不可侵犯的凛冽气势。

“别瞪了,没用,这还在床上呢,信不信我再让你不知廉耻一回?”赵甲第一脸轻蔑,“得,你不说就不说,天亮了咱们就一拍两散,你差不多达成目的了,给你老公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我也爽够了。”

“你说话跟发短信一样低俗。”她恨恨道,裹着被单坐起来,跟赵甲第要了一根烟,却呛得不行。

“不低俗能让你犯贱一样跑ts来跟我外遇?你也就是个变态的被虐狂,我看你肯定做高雅贵妇做疯做傻了,要不然没这么不要命。”赵甲第冷笑道。

“喂,我是贵妇是婊子关你什么事,你爱怎么诋毁我就怎么诋毁,我装作听不见。”她笑道。

“我贱货也见过一些,不过人家脑筋好歹还算正常。像你这么贱的,头一个。”赵甲第不客气道。

“谢谢夸奖,这话我爱听。”她很高兴道,只要一笑起来,她就有一股内媚的诱惑。由不容亵渎的优雅少妇变成看似可以人尽可夫的美艳荡-妇。

“你天下无敌了,我遭不住。”赵甲第认输道。

“喂。”她喊了一声。

赵甲第只顾抽烟,心中默默权衡利弊。

喂。她一脸怒容再喊了一声。

“我耳朵聋,不像你是装作听不见,咱是真听不见,大妈您见谅个。”赵甲第没好气道。

大妈?!

她尖叫道,花容失色。

“一大把年纪了,不是大妈是什么,真当自己是‘小姐’了?”赵甲第嘴角勾起个弧度。

“我不生气,不着你的道。”她僵硬微笑道。

“生气就生气,自我暗示没意义,你有今天,就憋出来的毛病。”赵甲第一语道破天机。

“你真聪明。”她掀起被单,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愧是女人心海底针,尤其还是个很多事情该经历过都经历过的少妇,“你觉得我美吗?”

美。赵甲第点头道。那要不你再上我一回,我好安心回上海。她又开始作孽了。不日了,怕迷上你,见好就收吧。赵甲第掐灭烟头,继续点燃一根,不理睬她对一个男人抽烟很明显的反感厌恶。你有病。她愤恨骂道。你比我更严重,彼此彼此,咱们啊就是一对落难鸳鸯,一路货。赵甲第笑道。她突然说道要不包养我吧,一夜1千,每个月3万,怎么样,便宜吧?赵甲第摇头道不干,明摆着到时候是你占我便宜,最重要的是天晓得你那个绿帽老公啥时候会横空出世,万一被捉奸在床,我还真不知道你跟我哪个是更倒霉的那个。她一丝不缕的身体靠向赵甲第,妩媚笑道跟你说个秘密,我除了躺着让我老公日过一些次数,连初吻都还在,你不是懂很多床上技巧吗,知道一个女人还有很多很多第一次的,你不心动?

听到这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赵甲第下半身很不争气很不给面子地坚挺起来,而她显然敏锐察觉到这个征兆,娇笑不已,愈发凸显出少妇的道行,得意洋洋道不骗你,是真话,怎么样,你身体已经同意了,现在就看你有没有胆魄玩这个危险游戏了。赵甲第艰难摇头,狠狠抽着烟,坚定道不行。

你确定?她没有些许气馁,一只手缓缓伸入被窝,下陷。赵甲第说道没用的,就算我被你勾引成功,事后我还是会反悔,你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好奇而费解道既然能雇上保镖,那3万块一个月的保养费,你肯定能承受。也就是说,你唯一担心的是我那个你连面都没见过的老公,你这么有钱,脑子也不笨,怎么就怕一个连自己妻子都管不住的窝囊废?赵甲第朝她吐了一个烟圈,道别灌迷魂汤,我只知道一点,能做你这种女人的老公,而且还是个你一点不爱的男人,那他也许不是个床上功夫好的男人,但一定是个比我有钱有势有权的人,为了一个小姐在阴沟里翻船,不值得。

赵甲第额外加重了小姐的语调。

她似乎被戳中痛处,今晚第一次流露出刻骨的仇视,骂道我不是小姐,你妈才是小姐。

啪。

赵甲第一个巴掌甩在她俏脸上,面无表情道爱可以乱做,话不能乱说,我一个卖包子的你一个卖肉的,你还真当咱俩是情侣了,我得把你当观世音菩萨供着啊,傻b。

被打蒙了的女人捂着脸,神情变幻莫测。

赵甲第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到这个时候才念你绿帽老公的好,是啊,要是在你的地盘上,别说有人扇你耳光,就是多看你一眼,那个你嘴里的窝囊废都会收拾他吧,所以说你是小姐,哦错了,比做鸡的还不如。

她没有理由地笑了,天真烂漫,道卖包子的小弟弟,你不仅嘴巴毒,还聪明,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刚打了右脸,要不你再打一下左脸?

赵甲第低头抽着烟,眼不见为净。

床也上了,巴掌也甩了,赵甲第抬头望着天花板,如梦如幻。

第132章 乐子

(少妇裴的道行岂是贱货蒋能媲美的?)

她哈哈大笑,重新趴在赵甲第怀里,抬着一张闭月羞花的狐狸精脸庞,又是一副良家少妇的娇艳模样,娇腻道你包养我嘛,我保证不会让我老公知道你的存在,你要还是不放心,我跟你去你家,跟你家里人挑明了,说我是你情妇。当着他们的面写保证书,说今后东窗事发,都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

赵甲第骂了一句草你妈-的。心想当年道上号称金刚不败的赵三金是不是也这样被黄芳菲破功的。不过眼前尤物,不论是姿色还是气质,愣是都要比黄芳菲要高出一筹。这算哪门子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柔声道我知道你答应了。赵甲第勾起她下巴,冷笑道你真敢去我家?她点头道敢啊,我都敢独自飞天津,再独自来ts,你说我还有什么是不敢的?现在天底下就没我不敢做的事了。

赵甲第干脆道行啊,你不嫌丢脸我更不怕,你到时候别走到我家门就逃。她很不废话地用行动来表示她的决心,穿好内衣裤,虽说那件衬衫已经掉了大半纽扣,但套上外套还能马马虎虎,赵甲第也穿好衣服,要看这娘们还能继续给出咋样的惊喜。

两人下楼退了房,赵甲第问她会不会开车,她说会啊。然后那辆卡宴就归他们,赵甲第让神情古怪的商雀开着那辆破北京现代先回家,韩道德和田图斐回他们的秘密据点,当卡宴来到两尊巨大玉石狮子的铁门前,她抬头望着两排路灯照耀下的道路,惊叹一声哇,好大。铁门大开,卡宴开上笔直坡道,她除了起初的赞叹后再没有什么感慨,哪怕是假装镇定,心智也够不俗。等卡宴停在山顶,已经是深夜,现在的赵家宅子其实没多少人,起码表面上是如此,除了赵家老佛爷,就只有赵甲第和黄芳菲赵砚哥母子,当然还有4层别墅后头的黄大爷,至于暗桩有多少,这是一个唯独赵三金清楚的秘密。

下了车,少妇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感觉你家除了大就没什么了。

赵甲第笑道这是暴发户的专有气质,你这种豪门大宅里的娘们当然看不上眼。她在山顶小转了一圈,笑道我看走眼了,一点都不暴发户,处处是玄机,你家可不是一般的有钱,都这样的家底了,还怕我的窝囊废老公呀,联系今晚你的一系列表现,真不知道该说你谨慎还是胆小。赵甲第直截了当道是因为胆小所以谨慎。开门的时候,赵甲第叹息道原来变态也可以传染的,这次我是真傻b了。

她笑了笑,挽着赵甲第的手臂,走进那扇金黄色大门,说道后悔了?晚啦,从现在起,我们才真正是一条船上的人,除非我下船,你就都是骑虎难下。赵甲第带着她上楼,没必要偷偷摸摸,房子实在太大,只要别嚷嚷,别说带一个娘们,就是带十个八个的娘们都没动静。赵甲第原本想把她安排在客房,她执意要去赵甲第房间,赵甲第就随意了,这栋别墅里最没挖掘价值的就是他房间。赵甲第洗了个澡,她很安静地坐在床沿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问题,披着浴巾出来的赵甲第甚至不存在去猜测她想什么的欲望,这个女人简直比王半斤和蒋谈乐还要不可理喻,杨萍萍对上这位少妇,更是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赵甲第坐在书桌旁,说是不是很失望,一点都不富丽堂皇。她笑道不失望,你房间要跟一楼客厅那样搞得像宫殿,我才失望。你看你房间,简单朴素,这说明你不是个喜欢繁琐的人,信奉看人直指人心做事单刀直入直中要害,我喜欢跟你这种人打交道,那些看着真诚的男人,往往一肚子坏水,弯弯曲曲,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多肮脏。赵甲第笑道比如你老公?她指了指赵甲第,赞道真聪明,小弟弟。赵甲第对这个昵称没感觉,问道还没问你叫什么,给个称呼,别骗我就行。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你喊我裴姐,最好是裴裴,听着亲昵,多好。赵甲第调侃道我看应该喊裴姨。一沾上年纪问题,她就要发飙,柳眉倒竖,别有韵味。赵甲第摆摆手,委曲求全道行了,就喊你裴姐,等你把我伺候高兴了再喊你裴裴。她掩护住胸口故作惊讶道你今天还没够?赵甲第脱掉浴巾,赤裸着钻进因为不开空调而显得冰冷的被窝。女人娇嗔一声你真不要脸。赵甲第怒道咋了,在自己家裸-睡犯法啊,谁不要脸你自己不清楚?她也脱去外面的衣服,钻进被窝,因为冷,只好贴着赵甲第,她在轻轻发抖,很不习惯这样寒碜落魄的被窝。

两人安分守己,谁都不搭理谁。

半个钟头后,她轻声问道喂,你睡了没。

睡了。赵甲第没好气道。她拧了他一把。赵甲第倒抽一口冷气骂道下手没个轻重。

她示威道下手轻不就成打情骂俏了,谁愿意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男孩卿卿我我。赵甲第翻身背对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不理不睬。她喂了两声,见赵甲第没反应,她伸出手,把脸贴在赵甲第后背上,呢喃道这样真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上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没牵没挂,就这样死了都没人管,真好。赵甲第无奈道这位姐姐,你别悲春伤秋了行不,咱们都是负距离接触过的狗男女了,你再这么矫揉造作,我真会一脚把你踹下去。

她突然伸出舌头,舔着赵甲第后背,一点一点,很用心,赵甲第身体笔挺僵硬,道你别玩火。她没有停止,继续她的温柔动作,赵甲第一转身,将她搂在怀里,压在身下,没什么前-戏就嵌入她的身体,而天生尤物的她则紧密接纳了赵甲第,赵甲第这一次动作很慢,而她也没有催促,两个人借着床头灯的微弱光线,互相凝视,她故意不压抑自己的喘息,那张殷红小嘴微微张合,引诱着正在占有她的男人。赵甲第附身,想要亲吻她的嘴唇,却被她撇过头躲开。赵甲第也没有继续,只是声音沙哑道你给我叫-床。她顺从了,从那张嘴里吐出一些她以前连想象都不敢的词汇和句子,越到后面,随着言辞的愈发不堪入耳,她身体颤抖得越剧烈,在最后冲刺的一刻,她终于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主动伸出嘴巴,吻住了赵甲第。

大战落下帷幕。

一直保持大无畏姿态的她竟然娇羞了,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赵甲第躺在床上,确实有点累了,自言自语道:“明天天一亮醒来,我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隐约听明白赵甲第的话,躲在被窝的她微微一笑,不打算穿上那套特地为今天而准备的贴身衣物,与赵甲第一同赤身裸体沉沉睡去。

赵甲第破天荒没有在5点钟准时醒来,浑身乏力,他妈的小说里的男主角每次大战三百回合完事后第二天就立马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原来都是扯蛋,他看了下手表,早上8点半,猛然转头,床上没有那位背景未知姓名未知心思未知的女人,真是梦?赵甲第恍惚了,这个香艳程度令人发指的春梦也太真实了点吧,他火速穿上衣服,阳台上没人,这层楼他那间唯一永远不上锁的书房也没有人,赵甲第一头雾水地走下楼,到了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大厅里坐着黄芳菲和那个谜一样的女人,两个女人争芳斗艳,果真连黄芳菲都要略逊一筹,不过看情形她们两个相谈甚欢,那是一种唯有两个独守空闺怨妇呆在一起才有的默契,赵甲第倒不是怕她抖落出两人昨天说给人听都没谁肯信的一夜情,赵甲第巴不得这妞实话实说,可扛不住她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以对方的演技,赵甲第相信奶奶会坚定不移信任他,可赵家剩下所有人,估摸着就都得倒戈了。何况赵甲第本能地不喜欢她跟黄芳菲和和睦睦,跟久违的闺蜜他乡重逢一般,这种气氛太诡异,见到赵甲第,她一身雍容华贵的出众气质,与昨天起初见面的娇柔妩媚截然不同,硬是稳稳压了黄芳菲一头,朝赵甲第招招手道弟弟,来,一起聊天,我跟你黄姨正谈到你。黄芳菲的言行也是无懈可击,笑容自然。赵甲第不知道那娘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她瞥了眼朝自己悄悄怒目相向赵甲第,微笑道弟弟,干姐姐已经跟你黄姨说过我们的认识过程了,她觉得很有趣。赵甲第咽了一口口水,不动声色。

这下乐子大了。

第133章 制衡

(今天的早点上传。)

赵甲第现在已经没心情理会她跟黄芳菲瞎诌了些什么,看了神情自若的她一眼,板着脸问道你见过我奶奶了?她一脸理所应当道老佛爷呐,见了,我还一起陪她去鱼池走了一圈,老佛爷喜欢我。赵甲第刚要爆粗口,与赵甲第对视的她眼神流转,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一旁一言不发的黄芳菲,赵甲第强忍住把这娘们拖上床打的冲动,说裴姐那我出去晨跑,你跟阿姨继续聊,刚好阿姨在家里也没个说上话的人。她站起身道不了,我陪你晨跑。

不给赵甲第拒绝的机会,她朝黄芳菲歉意笑道芳菲,回来再跟你说兰会所的事。黄芳菲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客厅,若有所思。赵甲第自顾自晨跑,沉默不语,她在一旁叽叽喳喳道住得越久就发现你家越有钱,我要是能像你后妈那样嫁入你家,这辈子衣食无忧啦。不过老佛爷可是个大智慧的老太太,我在她面前胆战心惊,一个字一个词都要斟酌妥当了再说出口,这感觉真好,像小时候站在语文老师面前背文言文,看得出来,黄芳菲活在老佛爷眼皮底下,物质上是满足了,可心里头不好受,唉,我也是有个恶婆婆的女人,能体谅。

赵甲第生气道你别说我奶奶坏话,小心我抽你。她略微吃力地跟在赵甲第身后,笑道这算什么坏话,也是,老佛爷对你这个孙子确实宠爱,我和她打机锋斗智商情商,老太太唯独说到你,会心情舒畅,爱屋及乌,才对我有点真诚的笑脸。

两人慢跑出了铁门,看到那条结冰的引龙河,眼神很新奇,停下脚步,弯着腰喘着气问道我能走上去吗?赵甲第被她早上背着他作孽地掀起一股暗流涌动,没了心情晨跑,干脆蹲在引龙河畔,望着冰面没好气道想死就上去。她果真冲了下去,很开心很雀跃地在河面上旋转,她八成有芭蕾瑜伽或者越剧黄梅戏底子,身体很柔韧,昨天晚上赵甲第就领教过了,她站在河上,不知为何,赵甲第想到了三国曹植写给嫂子甄姬的那篇传世名篇,可惜赵甲第身上文学细胞和理科天赋是反比,连它的开头几句都记不起,只知道有明眸善睐仪静体闲几个脍炙人口的成语,对于实用性不强的信息,赵甲第习惯选择性记忆,这些形容用在眼前女人身上,竟有一种让人咂舌的契合,看着她,恍若千年前的那名凄美女子,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只可惜很快赵甲第一阵恼火,因为那个前一刻还仪静体闲的娘们正在蹦蹦跳跳,似乎活腻歪了真想在冰面上凿出一个洞,赵甲第火急火燎跑下去,一把将她扛起来,扛在肩上,大声骂道婊子养的,你想死别拖累我,老子是旱鸭子,你真蹦出一个洞掉下去,老子这辈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咯咯直笑道不怕不怕,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就当做殉情,多浪漫的死法,比我人老珠黄你老态龙钟死在病床上总要好吧?赵甲第头疼加蛋疼道你要死死上海黄浦江去,别跟我扯上关系,我跟你就连姘头都算不上,一个卖肉一个买肉,别整些恶俗的小资情调,幸好老子没吃早饭。她笑得更欢了,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赵八两我最爱你这点啦。远处一些站在岸边晨练的老头大妈们一个个竖起耳朵。

赵甲第低声道你别败坏我名声,老子在村子里是五好青年。被粗野扛着的她继续大声喊道赵八两别忘了以后喊姐姐裴赋,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资格。赵甲第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吼道嚷个屁,裴赋?佩服?我要喊你岂不是佩服佩服的,你该不会是故意要占我便宜吧。上了岸,把她放下来,赵甲第从绿化带里一棵树上摘下一片树叶,继续蹲着,她陪他一起蹲着,委屈撒娇道八两,我衬衫都被你撕破了,你忍心让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穿破衣服吗。赵甲第不假思索道忍心,我还忍心你被冻成冰雕,到时候再把你丢河里,就名正言顺了。

她憋屈道你一点都不宠我,书里电视上有钱男人都很疼情妇的。赵甲第余光瞥了她一眼,冷淡道那是人家会做人,知道怎么当小蜜二奶,你再看你自己的贱货德行,有你这种光明正大登门拜访还一点不羞愧的情妇吗?她唉了一声,道我这不是爱你爱得深沉嘛。赵甲第赶紧道你离我远点。她疑惑道咋了?赵甲第说你让我吐一会儿。她娇笑骂道讨厌。真要吐,行啊,我们亲嘴好了,你吐我嘴里。快被逼疯了赵甲第现在好希望兜里有包烟,要不有瓶酒也行,喝闷酒把自己灌醉得了。

八两小弟弟。她娇媚喊了一声。

喊爷,大爷。赵甲第哼了一声。

爷,奴家给您请安了,今晚上可要好好临幸奴家。她不要脸道。

裴赋,你在家也这样子?赵甲第纳闷道。

哪能,可端庄贤惠了,在里持家有道,在外给两家人长面子,谁都挑不出刺。他们这辈子都没听过我说一句脏话,没骂过一个人,没见我发一次火,我这种好女人,娶回家,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一点不脸红道。

对不起,如果我没记错,你昨晚是个很称职的荡妇,出口成章。赵甲第反驳道。

你是唯一的例外啊。我要在你面前还贤妻良母,我就真是傻b了。她笑道。

赵甲第不想再开展这个话题,把树叶放在嘴边,吹了一支不知名小曲子,心境祥和,不再浮躁。她有点听入神,蹲着,托着腮帮,凝望冰天雪地的白茫茫远方。赵甲第吹完曲子,她依然没有收回视线,只是清清淡淡喃喃自语道我一点都不能动我的刘海,因为一动了,我就会在别人眼中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不是说好看或者不好看,而是变了一种气质,不再是他们印象中的温良恭俭让了,齐刘海的我眼角眉梢要柔和许多,会显得温婉乖巧,长辈喜欢这样的感觉,而男人则喜欢这时候的妩媚风情,这些我都知道。如果掀起刘海,露出我自认很漂亮的额头,我就会更加成熟,有一种精明,会由好说话的乖孩子变成女王,那样他们会慌张,会害怕,会叨叨不休。听着她不温不火的牢骚,赵甲第丢掉那片树叶,怔怔出神。她转头一笑,拨起自己的刘海,道你看,现在的我是不是很有锋芒,变了一个人?赵甲第转头一看,竟有种见着蔡姨的错觉,虽然她们脸蛋一点都不像。

官人。她喊道。

赵甲第无言以对,继续发呆。

这时候你应该第一时间喊我娘子的。她一本正经道。

哦,娘子。赵甲第随口敷衍道。

但她还是很开心地喜逐颜开,眉眼没了阴霾。

回到山顶赵家,一起吃了早饭。当时睡懒觉的赵砚哥不情不愿被母亲叫起来,睡眼朦胧,不过一见到赵甲第身边的女人,瞪大那双与她母亲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睛,圆鼓鼓。早餐气氛诡谲,名义上赵甲第的干姐姐兼任情妇与黄芳菲聊些专属贵妇们的高雅话题,而老佛爷也没有黑着脸,偶尔还能跟孙子大半夜带来的她说上一两句,虽然不算热络,但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而赵砚哥就一直拿眼神猛瞧赵甲第,希望神通广大的哥能给他一点解释,赵甲第没搭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只顾埋头喝他们赵家很出名的玉米粥。

吃完饭,身边娘们让赵甲第大吃一惊,竟然是她起身收拾碗筷,自然而然,而且手脚利落,绝非临时抱佛脚,刚才还和她聊了一些北京和沪上私人会所的黄芳菲神情很有意思,老佛爷瞧在眼里,却不动声色,拉着赵甲第去院子里坐着晒太阳。赵甲第想了想挑能说的简明扼要说一下,一辈子不知道见识过多少风浪的老佛爷安静听完后,很云淡风轻地慈祥笑道奶奶不是老古董,知道男孩子长大了,总需要有个女人暖床的。本来这种事得冬草来做,不过我知道你不舍得,她也未必真愿意在娶进家门咱老赵家祠堂写下名字前做这件事,加上沐家小丫头出国,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你,有个这么个识大体的女人,我不反对,早上她跟我说透了,说她是有夫之妇,给你做短时间的情妇心甘情愿,一开始我的确不太乐意,可在餐桌上看看她,再看看那只狐狸精,我改变了初衷,觉得有一个比狐狸精更漂亮也更有心机的女人进赵家,哪怕是短时间,都有好处,省得那女人真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在赵家作威作福。

赵甲第不管是赵家内外,都不说黄芳菲一句好话一句坏话,哪怕在奶奶面前也是如此,每次奶奶说起某位狐狸精,他都安静不说话。而老佛爷与这孙子可谓是从小就有默契,在他面前从不客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口头禅是下辈子还要投胎做小八两的奶奶,再疼上一辈子。老太太很奇怪,一般来说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躺着晒太阳,她不喜欢,就要直着腰坐着,不管坐在什么位置上,都有一股倔强-精神气撑着,所以气场格外冷冽阴森,对于一个一丝不苟到了极致的老人,黄芳菲这十多年的处境可想而知。老太太缓缓说道黄芳菲她要替赵砚哥搏一个前程,我也当过妈,这点不反对,可她不能只把自己的儿子当人看,我只把你当我的孙子看,不把那只小白眼狼当孙子看,那是我有底气,我是赵山虎的大房,是赵三金的亲娘,是我十月怀胎把赵三金给生出来的,她黄芳菲算什么,凭什么,不就被领进了这宅子吗,哼,我就是要让她腰杆子都直不起来。八两啊,这女人就得由女人来斗,才解气。可奶奶最多也就能再护着你一二十年,等奶奶去了,谁来?冬草是做大事的孩子,这些小旮旯里勾心斗角的活儿,她不会做,也不一定能做好,所以我瞅这个叫裴赋的女人不错,长得倒是像你小奶奶,但脾气像我,能镇得住黄芳菲。

赵甲第苦笑道奶奶,你真是运筹帷幄千里之外,神人也。奶奶摇头道我就是一个仔细拨打自家算盘的老太太,仅此而已,奶奶虽说不是太聪明,但小精明还是有的,跟了你爷爷后,就告诉自己这辈子决不让外人欺负咱老赵家,这么多年,也是一直这么坚持的,因为这样,丢了很多东西,但做人呐,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赵甲第嘿嘿笑道我可听豹子他爷爷常说,70年代初那段时间,爷爷被当牛鬼-蛇神要戴高帽游街,都是你挺着大肚子一手一把拎着菜刀拦下来的,当初要整爷爷的那帮老家伙,这些年家家户户可是吃尽了苦头。老太太笑道都是些破事烂事,不说也罢。赵甲第笑而不语,心中却是十分唏嘘,那段艰难岁月,可以说是奶奶一个人支撑着老赵家屹立不倒,爷爷牛脾气,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什么大帽子扣下来都不吭声,小奶奶又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要不是奶奶咬着牙,天晓得今天赵家是个什么烂摊子。

老佛爷若只是个懂得泼妇骂街的老太太,断然培养不出在东北三省彪悍闯出一条血路的赵阎王。

第134章 赵太祖

裴赋貌似就这样厚着脸皮无缘无故不清不白在赵家扎下了,赵甲第相当不满,她说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要不然只要老佛爷不撵人,她就不走,除非赵八两能狠下心打断她两条腿丢在山脚,让她爬都爬不回来,不过幸运却不性福的是她信誓旦旦的第二天就对赵甲第说要回上海,那是一个清晨两人醒来疯狂办事后的时候,赵甲第抽着烟,他一口,再递给她抽一口,抽完烟,她就冒出这句话,赵甲第瞧不出神情变化道你老公已经把上海掀翻了?她妩媚笑道差不多吧,昨晚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给一闺蜜打了个电话,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我老公就快要把她的据点给炸平了,我其实不想走,起码不想走这么快,才心甘情愿给了你一个第一次,不甘心。

赵甲第环着她浑圆白嫩肩头,看着她叼着那根所剩不多的烟,烟头对烟头,把另外一根点燃,递给自己,说道说实话,挺舍不得你的。她自信笑道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舍得我,尤其我还是主动投怀送抱,要一般人,是不敢要,厉害点的,也应该去烧高香。赵甲第哈哈大笑,低头用力亲了她一口,道一般的漂亮女孩之所以可爱,无非是可劲儿去装清纯啊善良啊体贴啊之类的,你不一样,做婊子都能可爱,要是不做小姐勾引我,我也不敢有降服你的胆量。她学习能力和适应性都不错,先前还对烟味深恶痛绝,现在被赵甲第带着都能勉强抽一根半根的,姿态销魂。

她接过烟,细细抽了一口,从猩红漂亮小嘴吐出一波不像样的散乱烟雾,道一见你就知道你不是胆大包天的男人,怎么就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被你日了。赵甲第接过烟,重重吸了一口,吐出老道的烟圈,道我猜得出你老公不简单,现在看来不仅不是一般的不简单,还是桀骜跋扈的那种,不介意说下你老公大致底细吧,家里是当官的,还是带兵的?她沉默不语。赵甲第把烟递给她,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咱俩能躺到一张床上就是孽缘,我不管你老公是何方神圣,更不管你最初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我都不管,只要你在我面做你想做的女人,我都满意,要钱给钱,要身体咱二话不说就给你,想骑就骑。她轻轻叹息,腻声道相公你真好。

她当天就走了,当然没忘记跟老佛爷和黄芳菲打招呼,赵甲第把韩道德和田图斐喊上山顶一起吃的早饭,韩道德走路说话吃饭都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倒是小六埋头就吃,也不知道桌子底下被韩老头踩了多少脚,魁梧小六下山前,去跟院子里闭目养神的师傅说了一声,赵甲第和女人带着伛偻着的韩道德站在外头,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沉闷声,不久跟东北长白山黑瞎子一般壮硕的田图斐就一脸傻笑小跑出来,一身尘土,赵甲第问咋回事,他挠挠头说师傅怕我把式没长进,轻轻摔了我一下,赵甲第无语,那也叫轻轻,连他们三个都听到一个庞然大物的轰然撞击坠地声。她离开的时候从车库里挑了一辆宝马7,其实车库里也只有这一款车,赵甲第小时候晕车,大起来就连驾照都没兴趣去考,每次见到这个塞满宝马7系的车库就一阵烦躁。她开宝马,赵甲第坐副驾驶席。商雀韩道德田图斐坐那辆杨萍萍的卡宴。

到了天津,赵甲第特地去大商场陪着她买了一套衣服,从头到脚,连内衣店都被她拉着进去逛了半个钟头,赵甲第也不嫌烦,由着她大肆购物,老佛爷在他出门前给了他一张卡,估摸着就算赵甲第要在天津搬两辆路虎回去都轻而易举,在机场洗手间,她发短信说你敢不敢进来日我,赵甲第短信都没回复,趁人少鬼鬼祟祟溜进去,然后差点又把她新穿上的那套给报废了,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抵死缠绵,昏天暗地,她竭力压抑呻吟声,最后只能咬着赵甲第肩膀,硬生生要出血来,这才没惊动整座洗手间。她走之前,跟赵甲第抱了一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轻轻地来了,轰轰烈烈地做了,轻轻地走了。这大概就是成人世界的真实生活写照了,再跌宕的过程,终有平静似水的结尾。

先去ts市区把卡宴还给杨萍萍,四个大老爷们随便对付了一顿午饭就坐宝马7回赵家村,路上赵甲第问田图斐怎么做上黄大爷的闭关弟子,小六憨憨一笑,说是小时候在学校跟人打架,被师傅瞧上眼的。赵甲第知道这头猛虎不善言辞,就不再多问。赵三金在东北和山东两地各有一处私营的武术学校,规模不大,人数都在三四千人左右,原先赵甲第不知道这回事,后来是某次赵大彪提起,这才知道有这一茬,不过赵大彪也不熟悉详细情况,只是说学校最小的4岁,最大的则没有上限,但淘汰率很高,彻头彻尾的军事化管理,寻常武术学校,总是希望在各种名号的比赛里拿奖牌奖杯,但那两所每年砸下重金的学校从不碰那些东西,自成体系,俨然自立一个小王国,像小农村出身的田图斐就是六岁便进了东北武术学校,因为从小就有一身恐怖力气,块头也大,很快就脱颖而出,学校被赵三金的人洗脑熏陶得极端好斗,只有一条规矩,胜者为王,谁的拳头能服众,谁就能吃最好的饭菜,睡最舒服的床。

黄老头每年有几个月都会去两所学校转一转,八成是当伯乐,敲定一些好苗子,田图斐在11岁那年被老人相中,当时高出同龄人一个头的田图斐疯魔一般单挑七八个高年段的学长,事后当场一人死亡,三人重伤,其余成员无一不是住院,那会儿黄老头恰好正被一群学校领导陪着视察工作,阻止了校方的插手,最后走过去,一只手掀翻彻底癫狂的田图斐,丢出去五六米远,老人对吐着血清醒过来的健壮孩子说了一句话:跟我来。从此,田图斐就成了黄老头最后的闭关弟子,璞玉被不动声色打磨了16年,终于成器。这才有田图斐走出武校去上海的机会。

回到村子,赵甲第的生活没有裴赋这只白骨精的兴风作浪,就重新恢复平静。

一个星期后,赵家村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压抑中有种莫名的燥热,原先赵家村就像一只匍匐着的饿虎,猛然间有了亮出獠牙的欲望。

因为赵太祖回来了。

一长排的漆黑宝马7轿车,浩浩荡荡,贯穿赵家村。

这排场和气势,足以让外人感到恐惧。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这一回老佛爷连别墅都没出,迎接赵大阎王的只有黄芳菲赵砚哥母子,这一次随赵三金一同回村的赵家嫡系就多了,光是有资格上山的车就有8辆,全部拖家带口,这架势,是都要在山上蹲点过年的,幸好有两栋苏式小楼完全空着,不怕住不下。这里头因为黄芳菲而一荣俱荣的成员也不在少数,代表人物就是修长英俊的黄睿羊,他跟姐姐黄芳菲有七八分神似,加上一米八多的个子,显得格外玉树临风,戴一副金丝眼镜,西装笔挺,见到姐姐和外甥,分别送上了礼物,盒子很小,但里头东西分量不轻,至于赵家老佛爷的礼物,黄睿羊跟其余7辆车的人一样不敢怠慢,赵家专门有个替老佛爷把关收礼的老保姆,因此今天她格外忙碌。

赵三金个子不高,比黄睿羊还要低几公分,一身黄芳菲早就打理好的高级定制休闲服,踩着双出自意大利工匠之手的棕黄色皮鞋,他正眼都没有瞧一下小儿子赵砚哥,只是跟连张证都没给的女人点了点头,大踏步走进他一手打造的奢华客厅,这客厅被裴赋形容成宫殿很贴切,去过北京长安俱乐部的人一定深以为然。他来到客厅,瞅见老佛爷面无表情坐着看电影,赵甲第在一旁陪着,赵三金赶紧坐到对面沙发,嬉皮笑脸道妈,儿子来了也不开心啊。

老佛爷阴阳怪气道开心什么,最多不就是给我这个碍眼的老太婆送点养老钱嘛。赵三金原本金刀大马坐在那里,一见情形不对,立即一挥手,让一个心腹程度仅次于陈世芳的手下扛上来一只巨大盒子,嘿嘿笑道妈,这就是你错怪儿子了,这不我专门让人去新疆给你弄了块好玉,现在这玩意可不好弄,我要不是放出狠话要灭他全家,否则那家伙还真不肯把这块宝贝交出来。赵甲第嗑着瓜子翻了个白眼。老佛爷似乎今天心情不佳,没表态收还是不收,赵三金赶紧给赵甲第使眼色,赵甲第才懒得管,不落井下石就算仁至义尽。在外头呼风唤雨的赵三金无奈了,只好继续拍马屁,说一些妈您一定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之类的肉麻话。

赵太祖都这么下场凄凉了,身后那一帮亲戚更连坐的勇气都没,全老老实实站着。

老佛爷叹口气道行了,喝你的茶,别乱喷口水。要是小八两感染上感冒什么的,看我不收拾你。其他的人,都坐下,一家人,客气什么。

赵三金连忙点头,让那名保镖把华美盒子小心翼翼放在巨大黄梨木茶几上,其余成员都如释重负地坐下,一个个殷勤地讨老佛爷欢心,老太太还是面无表情,最多应一声。

黄芳菲坐在赵三金身边,给他递了一杯热茶。赵三金手上戴了块很有些年月的金灿灿老式表,加上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金项链,不能怪赵甲第说他暴发户,关于这一点,黄芳菲私下不知道跟赵三金吵过多少次,但赵三金在生活上还算脾气好,许多方面都能够虚心接受小老婆的建议,如果不是黄芳菲这些年一点一点教他如何何种颜色的领带搭配何种色调的西装,赵三金还要更加暴发户,是黄芳菲带他去听音乐剧交响乐,是她给他在北京和国外都安排了私人裁缝,是她建议他多进行一些“高尔夫外交”,自作主张帮他在观澜湖办了会员卡,还是她说服他不要一去北京就只去长安俱乐部等两三家老会所,还是她率先让赵三金在天津郊区弄了个马场,后来又弄了架私人飞机,如果黄芳菲只是一个眼界不够开阔的小家碧玉,她就没法子在赵家老佛爷的阴影里生存到今天。

赵三金跟赵甲第一样嗑着瓜子,随口问道妈,啥时候吃饭,饿坏了。老佛爷拿起沙发上的针线,给宝贝孙子缝制布鞋的鞋底,纳底是件很讲究的技术活,戴老花眼镜的老佛爷很聚精会神,对儿子的询问,不冷不热道饿不死你,再等半个钟头,我给八两煲的老鸭汤还没到火候。赵三金瞥见赵甲第脚上那双布鞋,笑道妈你手上这双布鞋总是给我的了吧。老佛爷瞪了他一眼道没你的份,也不看平时你脚上穿的鞋是几万块的,八两脚上又是几百的,我给八两缝一百双也不给你这个败家子缝一双。赵三金靠着沙发,转为跷二郎腿,一脸虚张声势的愤懑道妈,你不光对孙子好哇,咱可是你儿子,一点都不心疼。咱败家归败家,挣钱可不耽误。老佛爷停下手上动作,低着头,眼神从镜框射向赵三金,怒道挣钱怎么了,八两不一样穿两百块不到的鞋子,一穿就是四五年。赵三金委屈道妈,那是冬草给他买的,他舍不得丢。你要给我做双布鞋,你看我不天天穿着去公司,换都不换。

赵甲第嘀咕道睁眼说瞎话。

刚剥开桔子的赵三金丢过去一瓣桔子,赵甲第轻松躲开,老佛爷瞥了眼,低头道做爹的没点爹样,也不嫌丢人。赵三金起身,走到老太太身后,给她揉肩,一脸比赵家亲戚还要过分的谄媚。赵甲第问道冬草怎么没回来。忙着孝顺老佛爷的赵三金笑道临时跑了趟深圳,得今天晚上才能飞回天津,我已经安排人手去接机。赵甲第点了下头,朝对赵三金无动于衷的老佛爷笑道奶奶,老鸭煲就让它炖着,我们先吃,刚好我暖个胃,老鸭煲就能端上桌子。八两说话一向最有效果,老佛爷果然发话道既然八两饿了,那就吃饭吧。众多亲戚们相视一笑,百感交集。

晚饭其乐融融,老佛爷虽说公认世故刻薄,但大家庭毕竟热闹,老太太心底也喜欢这种类似三代同堂的氛围。吃完饭,将近三十号人先把房间敲定下来,然后搓麻将的搓麻将,打牌的打牌,也有凑一堆在主楼客厅看电视的,小孩子们都去健身房玩耍,几个赵砚哥还算看着顺眼的,就带去他房间接受四两哥的英明教育,8点钟以后的赵家宅子要轻松惬意无数倍。

赵甲第坐在书房看一本从上海带回来的书,是赵甲第以往比较排斥的散文类书籍,因为杨青帝日记中有提到过,他才开始逐渐让自己去接受。大概11点钟左右,童养媳姐姐风尘仆仆回到赵家,赵甲第在门口候着,蹲台阶上抽烟,她从一辆天津牌照的奥迪a8走下来,司机是一个论长相能让赵甲第死多远就滚多远的青年俊彦,赵甲第知道有这么个人,叫王术峰,是金海第四代中的佼佼者,属于可以几乎媲美王春风的集团一线精英,至于王春风,一来自身优秀,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一表人才,二则有个先天优势,他是金海2号人物石佛王厚德的独生子,所以俨然是金海未来的核心管理层领袖人物,要比王术峰等一批草根出身的年轻人要更出风头一些。

一直被父亲鼓励去追求齐冬草的王春风也好,上海的徐振宏也好,眼前的凤凰男王术峰也罢,赵甲第对这些跟齐冬草近水楼台的家伙一直心怀警惕,所以一见到笑颜纯淡的童养媳姐姐,一等她走近,就把她抱了起来,而齐冬草,也丝毫不顾及某位护花使者的感受,很温顺地搂着赵甲第脖子,一反公司内的外柔内刚拒人千里,远处的王术峰心中苦笑,大致猜出眼前年轻人就是大老板的大儿子,虽然有关太子爷的传闻很稀少,但跻身核心圈边缘位置后,他或多或少接触一些金海内幕,知道齐助理跟那个“平庸”的太子爷有娃娃亲,但真见到这一幕,心里真不好受,可农村出身的他有一股二世祖很难具备的坚韧性格,脸色如常,很客气去赵甲第打招呼后,就迅速开车离开山顶。

赵甲第放下童养媳姐姐,端详一番,心疼道冬草姐,你瘦了。她温柔笑道那是不是不漂亮了?赵甲第嘿嘿一笑,拉着她进门道不会。走了几步,他在童养媳姐姐耳畔低声道就是不知道那里瘦了没,那里可千万不能瘦。齐冬草没回过神,疑惑问道哪里?等她看到赵甲第故意停留在自己胸部的视线,俏脸一红,仪态万方,这一娇羞,敌过任何风花雪月了。

2楼某个阳台,一个上身赤膊的雄伟男人环胸而立,脖子里一条粗大的金黄色项链,原本应该会让人觉得俗不可耐,可挂在他身上,与爬满整个上半身的那条狰狞黑龙纹身,构成一幅充满恐怖冲击力的画面,异常和谐。

第135章第 丁香花

(任何人都不会是刻板的单一的,八两会温良,会暴戾。也有人会骄傲清高,但也会温暖简单。这一章,献给所有好孩子和好人。)

本来赵甲第跟郭青牛说好要在寒假里向他讨点真经,可这只蝈蝈打电话说内蒙古天苍苍野茫茫不舍得离开,年都在那边过了,很不讲义气地让赵甲第去跟芳姐耍把式去,要学枪先放一放。赵甲第笑道蝈蝈你是不是怕过年给不出红包不敢来ts啊,电话那头郭青牛嘿嘿笑道被说中了,没办法啊,刚看上一个内蒙古姑娘,人高马大,比南方的小家碧玉带劲多了,刚赚了点钱全丢她温柔乡里头。

赵甲第骂了一声狗日的,你别被她在床上榨成干。郭青牛爽朗笑道滚蛋,你蝈蝈哥可不是只会埋头开垦的老黄牛,是青牛,道上给了个一指禅的美誉,一指禅懂不,一根手指就能让娘们俯首称臣,再说了你蝈蝈哥还真没在床上输给谁,都只有她们告饶的份,得,不跟你打屁,那妞等不及了,要再大战几个回合,八两,等蝈蝈哥在内蒙古发达了,回河北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对姐妹花,帮你‘洗髓伐骨’。赵甲第操了一声,问郭青牛你知不知道赵三金身边那个新保镖,就是矮矮瘦瘦的,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手上玩一支钢镖的。郭青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电话那头一把推开黏人的女人,正儿八经回复道你说的是魏锋吧,那小子是黑龙江人,在大老板的东北长白山武校挖掘出来的亡命之徒,人家玩镖比蝈蝈哥玩枪还来得生猛,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这两年我和陈世芳手脚干净了很多,见不得人的脏活累活其实都转交给他了,你倒是可以跟他趁这段时间打下点基础,你要想练成芳姐那样的武力值不太现实,但玩枪玩镖,都有天赋,这点我和陈世芳都很替你可惜前些年不早点耍起来,不过现在也不晚。

魏锋很沉默寡言,城府阴沉,不过赵甲第既然是大老板的亲生儿子,在征询大老板的意见后,得到了点头,他就不藏私地传授赵甲第玩镖,第一次两人来到山顶空地,他脱掉西装外衣,腰间环绕着一个插满密密麻麻飞镖的镖套,除此之外两只手臂也套着小号镖套,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冷兵器武器库,让赵甲第不得不想到那个面瘫男杨策,都是第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怯意的虎枪。

魏锋先给赵甲第讲了一下玩镖的基础常识,耍了两手,他的钢镖清一色长9公分,重370克,尾端不系丝带,魏锋的镖是相对生僻的甩手式,两指握镖尾部,绝不存在电视上那种舶来货飞镖竞赛的孱弱花哨,赵甲第去树干上拔镖的时候掂量了一下力道,得出十米内刺肉入骨轻而易举的咂舌结论。魏锋不善言辞,讲了一些基础东西和注意事项后,只是说镖讲究眼疾手快心狠,敢丢镖也要敢吃镖,光甩不接没用的,永远没办法登堂入室,他似乎怕自己说玄乎了,就抛给赵甲第一个镖套,站在五米外距离,让赵甲第朝他出手,赵甲第也狠,因为小时候跟着赵山虎上山下河就喜欢拿石子砸鸟,就很熟门熟路地丢起来,一点不顾魏锋死活。

果然,魏锋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地轻松接下赵甲第使出全力的3镖,赵甲第笑了笑,朝魏锋伸出大拇指,魏锋轻轻把3枚飞镖抛给赵甲第,露出个罕见笑脸,说你练着,只要没人,就多甩,镖是死的,人是活的,光盯着靶子耍没意义,实战中碰上高手,人家撑死了挨你一两镖,近身后照样被弄死。你什么时候觉得到了个门槛,再喊我,我帮你看问题出在哪里。这支镖套就送你了。说完魏锋离开树林。

是个跟陈世芳和郭青牛都不一样的家伙。陈世芳有一股闯南闯北养出的江湖气,所以义字当头,这些年给赵太祖卖命,也是一个当年赵太祖救他全家的义字,而郭青牛毕竟有军队经历,很多事情都有他自己的原则,这些年吊儿郎当,只拿该拿的钱,拿到手后也迅速挥霍一空,未必就没有跟赵太祖行事手段格格不入的原因。魏锋不一样,他是三个保镖心腹中最贴近赵三金的,性格气质都是如此,一身草莽,却不缺心眼,是条不叫却能咬死人的狗。赵甲第对魏锋没有亲近感,却不得不说赵三金调教出来的魏锋,是一把能让敌人胆寒的尖刀。

赵甲第练得很苦,甚至冷落了童养媳姐姐,因为他要迅速将镖跟自己培养出默契,人镖合一人啥合一之类的都是武侠小说里惯用的屁话,但兵书上有个如臂使指的说法,就是讲指挥军队要跟手臂使用手指一样娴熟,近乎本能。齐冬草没有怨言,看着赵甲第发肿的手臂和手指,只是默默帮他按摩和敷草药。老佛爷一开始心疼孙子,想劝,但没用,也就作罢,老太太知道小八两的脾气,赵山虎,赵三金,再到孙子,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不咋说都是老赵家的种。

晚上,赵甲第上了下qq,一开始想去股票群冒泡,不知怎么就盯着胡璃的下线头像发呆,这只家境优越到让同龄人抓狂的小母狐狸不仅把头像和昵称都换了,qq签名也换了,头像由原先的哥特风格变成一朵丁香花,昵称也变成了真名胡璃,而qq签名也由变成有志青年后修改的那句“不坏的坏人,不好的好人,不再傲娇的一枚小女子而已”,变成了现在的“我会想你们的,会想你的。”

你们应该就是杨萍萍老杨黄华这帮狐朋狗友了。

你?

赵甲第心中苦笑,捏了捏泛酸的手臂,抽起一根烟。恐怕谁都想不到当年只看雷蒙德卡佛《大教堂》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深度小资文青女会独自跑去四川偏远山区支教,据说连手机和一只行李箱都没带,而赵甲第无疑是最想不到的那个人。这只浑身带刺的小狐狸,总喜欢把对方把自己都刺得鲜血淋漓,才肯安心躲在角落养伤,出关后又开始没心没肺抽烟酗酒,跟着他们一起打架斗殴。她永远是固执的,不诉苦的,特立独行的。

夜深人静,赵甲第想起太多太多能让他回忆的事情。

胡璃这妮子只喜欢丁香花,有次她生日,赵甲第忘了,她一开始没发神经病,酒一喝多,就开始无法无天,在夜宵摊上发酒疯,使劲咬赵甲第,说要咬死他,然后她自死,一旁的黄华手枪他们怎么劝都没用,有错在先的赵甲第无奈,说现在才11点,还有一个钟头你生日才过,你说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去。她说要花,好多好多花。赵甲第一翻口袋头疼道就三十多块钱,买不起。她又疯了,赵甲第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去找花店,可深夜11点,哪还有花店开门,走了大半个钟头,最后在一家花店玻璃窗外,胡璃哭得撕心裂肺,赵甲第蹲着抽完一根烟,骂了一句,拎起一个垃圾桶就把玻璃砸碎了,拉着目瞪口呆的妞跳进去,说一店的花你自己挑,挑完滚蛋,老子等下去派出所自首。胡璃破涕为笑,只拿了一束丁香花,抽出身份证和一张卡放口袋里,然后把那只鼓囊囊的名牌钱包随手丢地上,说这些钱够赔玻璃窗了。两个神经病走在马路上,她拿着花递给赵甲第一张卡,说今天18岁生日,爸妈给我存了一点五个亿,加上原先的三千万,刚好一亿八,我不要,送给你。赵甲第推开她的手骂道死远点。胡璃也不生气,哼着小曲儿,死活挽着他的手,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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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偏远穷苦的小村子,四五十户人家,平时村子里只有老人小孩,青壮年不管男女都出去打工,全国各地,辛苦一年,只有过年前后才会热闹一些,前两年通上电,整个村子只有一台电视机。对于沿海城市的人来说,也许可以用一些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能出头来安慰自己,但这些有志成员当中,很多人等他们真正在这种破落村子呆上个把星期,就知道最穷未必是讨饭,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进过医院,有小病小灾只能硬着头皮扛下,等扛了几十年后,出了事情,才会被家人或者村里亲戚用担架抬着40多分钟,才有机会坐上拖拉机,再到一个连像样街道都没有的乡镇上,乘坐巴士去县城,运气好的,花上大半辈子的积蓄,能熬过去,运气不好的大病,往往就是买一些止疼的药,抬回家等死了。唯有下葬的时候,才能风光一回。这里的一切都是滞后的,最大的幸运也许就是还能偷偷摸摸土葬。

富人总有更有钱的,穷人总有更苦的。有钱的最后财富只是一个符号,但命苦的,却是真真切切痛入骨髓,给人活活逼死逼疯,苦到哭不出。

村子里有座两层的破烂泥土房子,一楼被当做学校,从一年级到四年级都在这里上学,这座村子的中年人小时候就多少在这里捧过课本,只有极少数坚持到乡镇上的五年级和县城里的初中,大多读完四年书糊里糊涂会写自己名字后就辍学,然后早早出去打工赚钱养家糊口,对这个远离繁华的村子来说,大学生是神圣的存在,要是哪家哪户的年轻人能在大城市里找个读大学的媳妇,那就是天大的骄傲了。村子里的老师半个世纪以来都只有一个,上一个村子里文化最多的李老头在前年生病死后,学校就荒废了将近一年,直到胡老师的到来。她很年轻,但学问可顶天了,还会说外国话,村子的孩子现在个个都有村里长辈听着贼拗口的英文名字了,高兴得不得了。她很漂亮,村里老人都说没见过这么水灵的闺女,比挂在墙上年画里的女人还要好看很多倍。她很懂礼貌,路上遇见任何人都会打招呼,聊一些庄稼收成如何了,还会很有耐心地陪着老人晒太阳,听他们讲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旧事情,这些东西,村子里的年轻人都不爱听,只有她会一听就听两三个钟头。所以村里人不管老幼都发自肺腑喊她一声胡老师,这个时候,她总会笑得很灿烂很开心。

一楼是学堂,二十来条破桌子破椅子,原本椅子是不够的,很多一年级的孩子都要站着,后来胡老师来了后,几个会手艺的大人就主动砍树做了几条新板凳送到学校。二楼就是胡老师的家,说是家,其实就只有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张单人床,一张前几任老师都用过的书桌,书桌上总会整整齐齐摆着孩子们的作业薄,一只廉价钢笔,一瓶红墨水,几只不知道换了多少根笔芯的圆珠笔。书桌上没有一本看着艰深晦涩的书籍。除了床和书桌,就只有闲散的瓶瓶罐罐,开水壶,热水瓶,脸盆,一个挂毛巾的架子,一如这个村子的单调贫苦。

虽然快过年了,但她在征求村里大人的同意后,继续讲课,孩子们都很自觉按照往常来学堂上课,没有一个翘课。

从这里传出去的朗朗读书声,是村子最大的天籁,寥寥炊烟,鸡鸣犬吠,安静祥和。

村里人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因为他们被一个一个谈心过去后,知道自家孩子们唯有读书,才有机会走出这个村子后真的出人头地。她告诉他们,没有谁家的孩子注定是苦一辈子的,老天爷也没有规定说有钱人的孩子才可以过好日子。胡老师与他们说聊天拉家常的时候,总是用最质朴的语言,诉说一个个最真诚的道理。

今天胡老师依然是站在教室里黑板下,有条不紊给四个年级的孩子分别授课,语文,数学,自然科学,思想品德,都要她一个人兼顾。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她走到教室门口,拉了一下钟,微笑说休息十分钟,孩子们一阵雀跃,围在她身旁,快过年了,这些孩子父母们都赶回来过年,就多了一些糖果,不少都掏出来送给她,而她只是象征性每人收了一颗,有个脸蛋红扑扑的可爱孩子提议道胡老师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她答应了,带着孩子们来到操场上,村子就小,这个操场能大到哪里去,每次老鹰捉小鸡,她总会被孩子们安排做带头的母鸡,每一次胡老师都会很尽力地不让“老鹰”抓住一只小鸡,而孩子们都争着抢着去当那只可以扯住胡老师衣服的小鸡,今天胡老师依然很开心,但玩到一半,她身体一摇晃,差点跌倒,脸色苍白,孩子们都被惊慌到,围在她身边,瞪着一双双清澈干净的担忧眼睛,她笑着说没事,我坐一会儿,今天等下下一节课我们来说一说你们各自的理想,好不好?孩子们轰然大声道好。

她坐在教室外那只系着红绳小钟下的板凳上,望着在坑坑洼洼操场上继续玩耍的孩子们,她悄悄捂着胸口,挤出笑脸,替他们加油。

今天,她格外让他们多玩了几分钟,略微吃力地敲了一下钟,率先走回教室,拿起粉笔,颤抖着在黑板上写下理想两个大字。

胡老师,我长大了要当科学家。一个最调皮的孩子迫不及待举手发言道。

她点头微笑道嗯,很好,这是一个远大的理想,二娃,但是胡老师也要告诉你,理想越远大,就意味着你完成它需要付出的努力越多,越辛苦,就像你爷爷的那片玉米地,为什么总是村子里长得最好的?那是因为你爷爷从播种施肥再到除草,都是最勤劳的。二娃,等你有一天真的成为科学家,不要忘记这块生你养你的土地,知道吗,你的根在这里,不能瞧不起它。

二娃使劲点头。

胡老师,我要挣很多钱,让我爹娘不用出去打工。一个胖胖憨憨的孩子涨红着脸道。

她点头道这也是理想,但老师要说的是一个孩子挣钱给父母是孝顺,但有一天假如你挣不到大钱,也一样可以孝顺你父母,更不能觉得长大了,只要把钱给父母了就是孝顺,记下了没?

小胖子大声道记下了。

胡老师,我想当大明星,上电视,让村里人都看到。这样对吗?一个长了张标致鹅蛋脸的小女孩怯生生问道。

她笑了,柔声道对啊,胡老师支持你。我们读书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总是为了点什么,像二娃那样为国家做贡献,像小利军那样为了孝顺爹娘,都是很好的,做明星不会有错。不过胡老师告诉你,小梅,等你长大了,真的走在做明星的路上,要记得你最开始的坚持,不管你面对什么人,很多事都不能退缩,不管你现在懂不懂老师的这句话,我都希望你能记住。因为老师也是女孩子哦,不想小梅走错路。

小女孩甜甜一笑,说胡老师,我会把这句话写进日记的。

胡老师,我想以后娶你这样的老婆,这是理想吗?一个小男生红着脸道。

哄堂大笑。

她捂着胸口,轻声笑道这当然是理想呀。不过胡老师有喜欢的人啦,希望你以后能找到比胡老师更好的女孩子。

小男生腼腆地坐下去。

胡老师,你喜欢的人在哪里啊,都没有来看过你一次。

她靠着黑板,望向窗外的青山绿水,轻声道他会来的。

胡老师,他一定对你很好吧?一小女娃扑闪着眸子问道。

她收回视线,柔声道恩,是很好的,好到他自己不知道有多好。

她犹豫了一下,脸上有种病态的光彩,璀璨得耀眼。缓缓道:记得有一次,我大半夜发高烧,躺在寝室的床上,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就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我病了。知道吗,他当时就冲出寝室,翻过我们宿舍楼的铁门,冲到我的寝室门口,我没力气爬起床给他开门,寝室的女孩子不敢开,他就一脚把门踹了一洞,然后背着我下楼,吼着让赶来的学校老师打开铁门,老师不肯,他就疯了,后来是他朋友跟过来,一起把铁门砸开,然后他背着我去了医院,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死并不可怕。

孩子们都听傻了。

她苍白笑道你们可不许学他破坏学校公物,那是不对的。

她靠着黑板,微微喘着气,道老师你们给胡老师唱一下那首我教你们的《丁香花》吧,老师想听。

不知道谁带的头,孩子们一起齐声唱起这首歌曲,嗓音稚嫩,却很专注。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忧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花儿枯萎的时候

当画面定格的时候

多么娇嫩的花

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飘啊摇啊的一生

……

她放下捂住胸口的手,翻开讲台上的授课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只有一男一女,男的板着一张脸有些无奈,女孩让他背着,探出一颗脑袋,做出胜利手势,笑容烂漫。

当孩子们唱至尾声。

她微笑着闭上眼睛,颓然倒地。

再也不曾醒来。

老天爷,好人真的能一生平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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