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哥 - xp1024.com
《老四哥》


(一)四哥出生在错误的家庭

2015年5月份的一天早上,我照常六钟起床,洗漱完,下楼去吃早饭。

我自从在龙游上班后,几乎每天都是两点一线,连起床的时间也是不会相差太多,很有规律。我妈为了能让我每天早上能吃口热的,每天起得比我早半个小时,弄点面条,水饺,馒头等热菜,让我每天上班能有力气,毕竟我做的活,要费很多体力,且午饭要到十一半才有的吃。有时我妈也会跟我说些,张家长李家短,村里发生的琐事,我每天早上上班,傍晚下班,累了一天吃了晚饭便早早睡觉了,哪有闲空了解这些,所有关于村里的消息都是早上我妈跟我说的。

这天我走进厨房,我妈还在忙着炒饭,她边忙着翻炒边跟我说;“早上起晚了,今天炒饭,你先弄点稀饭吃,炒饭马上就好。”

我看了手机时间,6点30分,上班还来得急,便打了碗稀饭,坐下慢慢吃。

不一会,我妈便把香喷喷的蛋炒饭给我端过来,嘴里还跟我说,”昨天,听下面人说,四哥回来了,你知道四哥是谁吗”

我正吃的津津有味,但当我妈提起四哥这个人名时,我一下顿住了。

”四哥我当然知道了,我那时十几岁时,经常往村里下面老房子跑,他就住在下面。”我答道。

“对,没想道你还记得那么牢,就你十七岁那年,他出去的,都二十年了。前几天,绍兴一个地方找到了他,晕到别人家菜地,救助站把他治好,打电话叫益民确认这个人。由于二十年没见人,村里都给他消户了。昨天,益民和他大哥去绍兴接回来了,”我妈侃侃而谈。

我立起耳朵仔细听着。

还有这种事情,消失二十年又回来了,我一脸茫然,仔细搜索着自己少许仅存的记忆,还有听我妈,叔叔一些老辈说起,关于这个叫四哥的传奇人生。

四哥,原名陈寿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他排第四,所以村里都叫他四哥,他也觉得好听,就这样叫开了。

那个年代一般取名都喜欢取建国,建军,宝国之类,但四哥他爹不随流,他就不随流,什么建国,爱国,我才不取这种名字。根据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他觉得人嘛,就那么一回事,有饭吃,好好活着最重要。就叫他陈寿根吧,像樟树根一样长寿。

四哥爹原名陈水才,因为特抠门,一块霉豆腐,做早饭要吃一个月去,每次就用筷子点一下,村里没谁了,所以大家都叫他,老抠。

陈水才是一名国民党老兵,还打过鬼子,国民党败退台湾时,当时刚好头部受伤,没能跟着去成台湾。

南征北战打的身上都是伤,脑子更不好使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而且脾气古怪,经常乱发脾气。本来像他这样的俘虏,要关起来的,但看他神经有点问题,就把他放回家了,并给他分了一栋以前地主的房子,还有一些田地,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老抠对四哥娘说道:“就叫陈寿根吧。”

“奥,”四哥她妈正抱着他喂奶忙着,应付了一声,她知道就算她有反对意见也没用,在这个家,老抠就是天,就是土皇帝,当然说出的话就是圣旨,只有遵守的权力,没有否决权。

她妈也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平时不爱与人交流,甚至有些沉默寡言,像得了自闭症一样。

四哥她爸被发放回来后,分了房,地,他的亲姑妈说把你表妹秋菊许给你做媳妇,刚开始不同意,可他没钱取老婆,也老大不小了,就同意了。那时人都盛行肥水不流外人田,近亲结婚很多,以前皇宫里不也很多近亲结婚嘛。她妈跟他后,刚开始对她挺好的,可生了几个娃之后,就烦了,加上他本来脑子就受过伤,一烦头就痛,一痛就打人。她妈身上到处都是伤,加上本来就有点自闭,现在就变成抑郁,要不是几个孩子,也许就喝药了。

秋菊抱着老四,看着这个生下来只有五斤重,小眼睛,小嘴巴,高额头随她,正值夏天身上光光的,除了脸上有点肉,身上像六十岁的老太一样皱巴巴的。

老四正吧唧吧唧小嘴津津有味地喝着她像焉了的茄子一样的奶,平时都很少哭闹,好像懂事的样子,只有到饿的不行才哭几声,这时,她就赶紧把奶给他。心里又苦的很,可怜的孩子啊,为什么要生在我们这个家啊,你那挨千刀的爸爸是个精神病,他早就该下地狱了,而且应该是十八层,最下面,让他生生世世也不能投胎,他不配投胎,只有好人才能投胎,他是人渣,就是一坨屎。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恨老抠,可以说恨到骨头,骨髓,灵魂深处,可她只有心里想想,看到老抠那双凶神恶煞一样的眼睛,她就胆怯,再者说,打又打不过他。但她有盼头,她的盼头就是等把这几个孩子带大,就能给她出头了。

可能是岁数大了,再加上又没什么营养,她的奶老是焉焉的,没什么奶水,真是祸不单行。那个死鬼,就是老四刚生下来那几天,捉了几条鲫鱼给她吃,其它就没什么营养的东西。别人家生小孩做月子,都是鱼啊,肉啊,差的也会想方设法去捉些泥鳅,鱼之类补补,最次的也有白米粥,她呢,吃的是带糠的米汤,就这还要省着吃,家里人口多了,还要拖着疲惫的身躯自己烧饭,洗衣,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那个苦啊,可有什么办法呢,嫁鸡随随鸡,嫁狗随狗,眼泪只有往心里流。

那天老抠回来,秋菊就跟他说,奶水不够,要他去捉几条鱼吃吃,有催奶的作用。你曾想他爸怎么说,谁让你这么会生啊,生好几个,白天干工分都做的累死了,哪有力气去捉鱼,谁让你生的?要捉,你让树根和春根去捉,老子没那闲空,说着就去河里洗澡去了。

树根和春根是四哥的大哥和二哥,大哥都十六了,都成壮小伙了,也在大队里赚工分了,二哥十一,在村里学校读书,还有三哥土根,今年四岁,还穿着开裆裤。

晚上老大回来,秋菊就把他叫到跟前,跟他说,妈,奶水不够,你和老二吃过晚饭到河里去捉几条鱼催催奶。

其实树根今天也累了一天,正值双抢时节,可看她妈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便不好拒绝,谁让他是这个家的老大。他心里也有气,从小到大也没少挨打,凭什么别人父亲对自己孩子那么宠,而他父亲却是个神经病,就知道打骂。现在他长大了,个头比他爸还要浮一点了,经常干活,身体也壮实,老抠现在对他也得跌量一下。但老大是明事理,知道不管他父亲对他再怎样,都是长辈。

晚上肚子稍微垫了一点东西,老大就领着春根拿着从别人家借来的手电筒,背着四角网去河里捉鱼了,耽误不得,不然妈妈奶水不够就不能喂饱弟弟了。

老三土根也叫着想跟着去,老抠呵斥了一下,就没敢去。

四哥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在那个年代,每家其实都差不多,很多孩子,四哥家其实不算多,可他们没像他那样的父亲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都不能选择出生家庭的权力,都是随机的,像现在买彩票一样,随机,中了撞大运,没中自认倒霉呗。谁不想出生在“我爸是李刚”那样的家庭啊,可那要看运气啊,四哥可能就是那个倒霉鬼,投错胎了。在这种环境中,再好的苗子,也不能长成苍天大树,爱因斯坦出生在这种环境,也不会取得那么大的成就。人嘛,不能改变环境,只有去适应,克服困难,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二)看电影,灾祸来临,想逃学

1973年正月十五,那年四哥八岁,县里来农村慰问放映电影,铁道游击队。这个消息对于那个年代的农村来讲无异于大领导来慰问一般,那时哪有什么娱乐活动,电都是刚刚通的。这个消息是村长通过村支部的大喇叭,通知全村的,大家都欢呼雀跃。

别看平时四哥不怎么说话,但耳朵不聋啊,正在家里帮妈妈扫地,听到这消息,跑到妈妈面前问道,“妈妈,电影是什么东西啊?晚上村长说大家到大厅看电影。”那个年代,别说小孩了,大人也没几个看过电影,看过电影的,在村里都是明星人物,见过世面的大人物。

妈妈摸摸四哥的头,说“具体,我也说不上,你爸看过,你问他去啊?”

四哥本来就怕他爸,都不敢开口,楞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

过年大家都处在祥和的气氛中,老抠也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和蔼起来,把四哥拉到跟前,抱着,坐在他的腿上,摸着四哥的小手,说道;“电影啊,爸爸以前当兵时看过,就是从那个机器里放出人影出来,演打仗的故事,可好看了。”

老抠确实是看过,国民党党经常搞些演出,电影,啥的,就是战前动员,鼓舞士气。四哥在想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能放出打仗的事情,那我一定要去看看,从小我就喜欢打仗,大哥还给我做了把木手枪呢!

妈妈早早就做好晚饭,大家都随便垫了一下肚子,放下筷子,四哥就拉着三哥跑出去。从小他们俩最好了,年龄没差几岁,三哥什么都顾着他,带他到田里捉泥鳅,捉鱼,掏鸟窝,偷别人家的桃子差点挨打等,凡是熊孩子能干的,他们都干过。

刚跨出门槛,老抠就大声把他们叫回来,说道:“又不是电影院,每个人都要自己带凳子去的。”

这时大哥说了,你们去吧,我和老二帮你们带过来就是了。大哥今年都已经23了,已经到了谈婚的年龄了,他自己选了地基,过完就开工把新房盖起来,搬出去,家里这么挤,怎么娶媳妇,隔壁王婶跟他说,只要房子弄好,就给他说个媳妇,他心里可美了,做梦都惦记这个事。

二哥是个闷葫芦,不怎么说话,今年也十八了,就知道干活,睡觉,很少和别人交流,他妈老跟他说,你可不能像我和你爸,不然以后怎么找媳妇啊,他总是点点头,知道了。

电影是在大厅放的,大厅在河对岸坐北朝南,是村里集会的地方,以前地主的祠堂,占地一亩左右,中间有个很大的四方天井,边上有排水沟,房子采光很好,南侧有两间房,房内有木梯,往上走还有一层,沿着天井环绕一圈,四根大木柱子,柱子下有圆石墩垫下面,上有个牛腿,牛腿上有人物故事雕刻,很精致,阁楼上靠天井一圈都是窗户,雕刻很多窗花,有花鸟,人物很是精美,大门在南侧,三米多高,上有各种石雕,下有根大横梁,门板都有二米左右高,还有像古代衙门一般高的门槛,很是威严。

今天人太多,村长没安排在大厅里面放电影,而是大厅门口东侧的墙上,因为大厅门口有三亩左右的空地,现在都打上水泥,分成一块块,成了各家的晾晒场了,容个千人没问题。

定在晚上五点放电影,四点半左右,大厅门口已经人满为患了,吵吵杂杂,有些来拜年的也刚好赶上,隔壁村里有消息灵的也来凑热闹,满满的挤进不下600多人,村里总人口就五百左右。

四哥跟着三哥,那个开心,追着到处跑,大哥看见今天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两眼都像猫一样冒绿光,刚好借机看看有没有什么美好的邂逅,想想嘴里都乐,二哥跟他妈一块,像根木头一样。

刚是冬春交替时节,五点天已经黑了,大家早就迫不及待了,随着放映机打开,大家都静了下来,电影开始了。

他爸开始放电影时,才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喝了两口小酒,平时都舍不得喝,今天高兴才拿出来喝。他妈也不招呼他坐,他和老二就站在那里。这时四哥和三哥来找妈妈了;“妈妈看不见,妈妈看不见”,语气非常急切,好像要错过什么大奖一样。

“妈妈,也没办法,要不你找你大哥去,骑他身上看。”秋菊说。

“大哥找不到,凳子给我们就不见了,”四哥道。

“来,到爸爸这里,骑在爸爸头上就能看到了,”今天老抠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是过年大家都处在祥和的气氛中,他的头也没那么痛,不痛,不烦的时候,还像个正常人。

四哥战战兢兢,有犹豫,他妈推了他一把,才走过去。老抠把他两脚分开骑在头上,这样确实看得见了。三哥没那么幸运,只能挨着他妈,用两条凳子叠起来坐在上面看,也算看见了。

今天放的铁道游击队,讲的是由百姓组成的游击队员,在铁道沿线和日军勇敢斗争的故事。随着剧情的深入,游击队员们和日军斗智斗勇,刚才吵杂的人群也安静下来,随着剧情的发展,时而紧张,时而哈哈大笑。

四哥更是看的极其投入,特别是看到游击队员自由地在火车上飞上飞下,真是太厉害了。但他不像别人那样可能会崇拜那些游击队员英雄们,他只对那火车感兴趣,这么长,可以拉那么人,开那么快,好神奇啊,要是我们家也有这样的火车该多好,我就可以拉着我妈,几个哥哥,到处出去玩,拉很多很多东西,有吃有喝,边吃边玩,不包括爸爸,爸爸经常头不舒服就打我,家里最坏,对,等我长大一定要开火车,一定要……就这样在四哥幼小的心里埋下了希望的种子,且是埋在最深处,他有点偏激,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的,不管这个愿望现不现实,这个愿望也成为他终生最大的追求,可到最后也未能实现。

“等我长大,我一定要开那个火车,好威风,”四哥激动地喊出声。

“就这个,还威风啊?你还有个表叔以前是火车站站长,那多威风啊,管着很多火车,”他随口一说。但他爸还真的有个表弟,是她姑妈的儿子,比他小两岁,是个火车站站长,不过是国民党时期,后来听说随委员长到台湾去了。

“那个叔叔住在哪里啊,我要去找他,我要他教我开火车,”四哥天真说,也记在他心里,记在骨子里,谁成想他以后真的去找他所谓的表叔。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被这个小鬼当真了,自知无法圆谎,又补了一句,“你表叔啊,他再绍兴嵊州很有钱呢!”

绍兴嵊州,四哥不知道是在哪里,会不会很远,他默记在心里,管它远不远,我要开火车,再远我长大也要去找他。

不知那天老抠是喝酒的缘故,还是过年气氛好,今天话特别多,而且一反往常,变得亲切和蔼。

但也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他说了句,他平时都不敢说的话;“这电影里的英雄还没我厉害,我以前一个人能干翻他们好几个鬼子。”这句话让四哥听到也就算了,被前面隔壁村的老赖听见了,他是地方一霸,功夫了得,别人都怕。

“好,你个老抠,在部队几年长本事了,以前偷你桃子时,你可把我打的不轻啊,现在身上还有伤疤。现在我长大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老赖以前被老抠打过,一直想报复。也是这句话给他以后的灾祸埋下了祸根。

随着片尾曲响起,电影放完了,大家好像意犹未尽,都不愿离去,看片尾曲放完,放映机关掉,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边走边讨论电影里故事情节。随着电影放完,四哥也过了一个祥和,幸福的春节。在他心里想,这世界是多么美好,大家都好,爸爸也变好了,关键还有电影看,还有火车,太帅了,对,我要去找那个表叔学开火车,一定要,四哥在心里巩固了自己的理想。但这种祥和和平静,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实际他们家已经埋下了祸根。

(三)

过完年,大哥就去修他房子去了,二哥帮他,老抠也出了气力,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秋菊身体不好帮不上,就给他们烧饭,烧水,三哥和四哥则去学校读书去了。大哥这么急着修房子,不仅因为家里挤,更是因为放电影那天看上隔壁村里一个叫梅子的姑娘,模样一般,小眼睛,小嘴巴,特别下巴很尖,嘴巴别看小,吧唧吧唧可会讲了,十里八乡都知道,别人就给她取个外号老鼠奶奶。可缘分这种东西说不准,她就和大哥对上眼了,还偷偷约会几次,跟大哥说,你把房子弄好就让你爸来提亲,大哥心里那个美啊,所以过完年,就心急火燎的开始修房子。

大哥房子没多久就修好了,都是用泥巴砌的墙,盖上土瓦,就算房子了,本想房子修好,就可以让他爸提亲去了,没成想赶上附近镇子大修水库,把他和老二叫去修水库了。因为离那里有二十里地左右,所以带上铺盖,住在附近老乡家里,走的那天,秋菊那个心疼,儿子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能不担心嘛,千叮万嘱。

生活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地平静,那么美好,如果日子都能这样过下去该多好啊,可有多少事情都能随着人的意愿发展的呢,上帝就像一个性格多变的暴君,心情好时,就让你好好过日子,心情不好时,就让你过苦日子,苦死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暴风雨还是来了,且是飓风级别的。

那天四哥和三哥在学校读书,照常有说有笑的放学回家。刚进家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地上一片狼藉,桌子,碗筷,脸盆,全洒在地上,就连家里唯一的灯泡也破了,水缸也敲破了,房间里床单,被褥在摔在地上,关键四哥看到,妈妈的传家宝一对玉手镯也碎在地上,那可是妈妈的陪嫁,是妈妈的心头肉,只有过年时,他才偷偷看见他妈拿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好,前段时间还听他妈说,等大哥娶媳妇,把这个给新媳妇用。

两个还是乳臭未乾的小孩,被眼前的这些一下震住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哥啊,”四哥问三哥,说着到地上捡他妈那付玉手镯。三哥蒙了,还没回过神,楞在那里。

这时隔壁王婶过来了,一把抱起四哥,牵着三哥,“走,到我家去,你妈在我家呢。”王婶语气很沉重,有点急促。两个小的听到有妈妈的消息,就赶紧跟着去王婶家。

王婶家的房子和四哥家是挨着的,她也是苦命人,丈夫也是国民党,去打鬼子就没回来,她也没孩子,所以她成了寡妇,平时跟秋菊两个聊的来,好姐妹。过个门槛就到,秋菊躺在王婶家的房里,还在昏迷着,村里的陈医生正用听诊器在她胸口,这里听听,又放那边听听,表情凝重,应该不是好兆头。

两个小的看见他妈,就着急喊起来,“妈妈,妈妈。”陈医生转过脸,嘘了一声,王婶赶紧把他们嘴盖住,悄悄跟他们说,妈妈在看病,不能声音太大,他们就乖乖闭上嘴,在旁边看。

“陈医生,秋菊情况怎样?”王婶用很轻地声音问。

这时陈医生收起听诊器,走出房间,王婶跟了出来,两个小的则马上围到他妈身边去。

“秋菊可能心脏有问题,一会快,一会慢,今天可能刺激太大。”

“那怎么办,这个秋菊真是命苦啊?”这话时,王婶的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下来。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镇心丸,你先给她吃吃好,观察观察,如果严重起来就要转到龙游人民医院去。”陈医生也是一脸凝重,又很无奈的样子。

“好,只能先这样了,我送送你,陈医生。”

陈医生背上药箱,说不用送了,赶紧给秋菊吃药要紧。

王婶目送陈医生出门,立马倒了一碗温开水,自己先试了一下水温,带上药,来到秋菊的床边。

“我妈妈,要不要紧,陈医生怎么说的,”两个小的同时问了起来。

王婶哪敢说实话,毕竟两个小孩已经有点懂事了,便说,“你妈没什么事的,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来,帮忙把你妈扶起来,把这个药喝了,就没事了。”

两个小的,马上帮忙把妈妈扶起来把药吃下去,心里想,这个药是灵丹妙药,吃下去肯定没事了,我妈妈肯定不会有事,在这个家,妈妈就是天使,最美丽,最伟大,谁都不能取代妈妈的爱,爸爸就是个大坏蛋。忙了半天,都把爸爸忘了,家里出事了,爸爸在哪里呢?

老三问,“那我爸呢,王婶?”四哥也这时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爸爸,满脸疑问地看着王婶。

王婶看着两个可怜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楚,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可能瞒是瞒不过去了,还不如直接说,毕竟她也知道,两个小的跟他爸不亲。

“老赖把他带走了。”

“那我爸跟他有什么过节吗?他为什么要把他带走?还要抄我们家?还要把我妈妈弄晕。还有那玉手镯?”四哥的问题像下雨一样啪啪地打过来。

王婶看两个小孩满脸疑惑,那时穷,所以小孩懂事早,家里有啥事都懂了些了。王婶找个板凳坐下,也忙了一天,也累的很,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两个小孩。

下午大概三点左右,你妈在给你们缝衣服,你爸在悠闲地睡下午觉,感觉日子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谁知这时外面吵吵嚷嚷,一大伙人的样子,气势逼人,声音离他家越来越近,这时秋菊听出声音不对,停下手上的针线活,探出门去看了一下。领头是老赖,后面跟着一大帮地皮,正往这边赶。

秋菊心一下急了起来,去推醒老抠,老抠还很不耐烦,嘴里骂骂咧咧,搁在平时她也不敢叫醒老抠,他烦起来要打人的,可今天事出突然,顾不上这些了。老抠朦朦胧胧,瞌睡还没回过神,耳朵里也听到外面高喊口号的声音,一下没了瞌睡,套上那双破草鞋,往门口赶。

头刚探出去,老赖他们已经到他家门口了。

“老抠,今天我找你来比试比试,你不是很能打吗?”老赖恶狠狠地说。

“我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要找我比试,”老抠也没好口气,把老赖顶回去。

“还要提醒你吗?”

“我是本分人,招谁惹谁了。”

“你都忘了啊,那好我帮你想。你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偷你家桃子的胖子吗?那就是我,被你吊起来打啊,够狠的,你啊。那天看电影,听你说,在部队挺能打的,今天就来领教领教,看你还能把我打那么惨吗?”老赖终于二十年前的事情说出来,老抠是逃不过3去了。

老抠一头雾水,二十年前的事情还真记不起来。

“这么久,哪还记得,”老抠可能是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说过,本身他脑子有时就不好使,再加上时间那么长,哪晓得自己以前做过什么,连和四哥说过火车站长的事情,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不管你记不记得,今天把你以前怎么打我,怎么还给你,”老赖听他还想抵赖,一下火了,召集地痞想进去抄家。

老抠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想拦住老赖,这么多人哪里拦得住,之后便和老赖扭打起来。老赖火冒三丈,给他后脑勺一拳头,老抠一下就觉得头晕,地转山摇,像地震一下,晕倒在一边。老赖还让人把他架到桃树林里去。

秋菊本是个柔弱女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心脏像高速运转的皮球,扑通扑通地,她自己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一样,手脚也抖了起来,想反抗,可手脚都不听使唤,摊坐在地上,哭起来,那哭声,是无力的,是无力的绝望。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抄家,把她家里好不容易捣拾起来的家当都摔地上,桌子,凳子,碗筷,蜡烛,脸盆,还有一些农具。

老赖本想上楼上抄,但比较黑,阴森恐怖就没上去,看见水缸敲碎了,水像瀑布急流而下,铺满一地,只要地势底的地方都是水。

这些东西摔就摔,破就破了,没什么值钱的,谁成想他们还到房间里翻了起来,那里可藏着家里唯一值钱的玉手镯,那是传家宝啊,老大娶老婆给新媳妇,再接着传下去,传到老四。想起这些,秋菊赶忙来了精神,站起来,跑房里看。

还没走到,就已经晚了,只听一声清脆地像玻璃碎一样,她走到房门时,她那付玉手镯已经四分五裂了,东一块西一块,洒一地。

“婶,对不住了,谁让老抠以前做孽。”老赖趾高气昂,他们只想抄家,不想拿东西。

“那,那,那是我的传家宝,要留给儿子娶……”秋菊说话都结巴起来,气血攻心,一下就晕倒过去了。

老赖他们也不管她,以为她就故意装出来的,扬长而去。

王婶其实就在隔壁听着,但因为害怕,不敢出来阻拦,也能理解,她一个弱女子,就算出来拦,又有什么用呢,飞蛾扑火。

看着老赖他们走,她赶紧跑过来,把秋菊背到她屋里,请医生,之后老四他们就回来了。大概到半夜秋菊才醒过来,可她的心脏是落下毛病了,以后都得吃药了。老抠更惨,吊起来,用皮鞭打,以前他怎样对老赖,加倍惩罚在他身上,就这样百般折磨,正常人都给折磨疯了,别说他本来脑子就受过伤,真疯了,乱说话,说一些不着调的话,有一句没一句,还咬人。老赖真以为他疯了,就给他放回家了,不过他的脑病却越来越严重了。

四哥的心灵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生活怎样是这样的,说变天,就变天,而且一切都那么突然,要是我长大了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保护我妈妈,保护这个家,对了,我要去找个表叔学开火车,到时把火车开回村里,那该多威风,开老歪还敢欺负我们家不。四哥脑子里一阵乱想,在苦难面前鼓励一下自己吧。

(四)

从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家就更死气沉沉,除了王婶,别人没人来串门,秋菊更是每天看着碎玉手镯哭。

三哥,四哥在学校更加受到影响。

他们俩一个一年级,一个四年级,但却是一个班的,为何呢,村里学校教室少,老师也少,所以都是错开上课,同一个老师,这边上完布置作业,再教那边。

一天放学时,三哥的课文没背完,老师让他留下来背,就让四哥先回家,四哥也着急着回家,早上他妈跟他说,今天晚上包饺子吃,自从出那事后家里已经好久都没吃过好的了。

刚出校门,就被几个学渣拦住了。

“你是老抠的儿子吧,今天要修理修理你,”其中领头是老赖的儿子,很是嚣张。

四哥没理他们,想避开他们绕着走,可他往哪走,他们都拦着。四哥心里还惦记着他妈包的饺子,可眼前又躲不过,着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就想找你练练,松松骨头,”那领头的趾高气昂地说。

四哥心里一阵窝火,前段时间刚抄家,把我好的东西都摔坏了,还把我爸打成那样,关键是他妈还晕倒了,都落下心脏病,想起这些平时胆小的四哥也火冒三丈。眼睛闭起来,往他们的人群使劲往前冲,可他们毕竟人多,四哥冲了好几次都冲不出去,心里更是火中烧,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他哪里打的过这么多人,又不是功夫高手,他们几下就把掀翻在地,脸上,身上挨了不少拳头,四哥顿时觉得疼痛难忍,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还好这时三哥放学了,就看到弟弟被人打翻在地,这他哪气的过,地上拣了块石头,追过去和他们打。

他们看见老三拿着石头,心里也忌惮起来,有几个胆小的退了好几步,但领头的不怕,他是学校一霸,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去抢老三的石头,两人就像斗牛一样在那里斗着,拼得是力气,勇气,谁的定力不够,石头就会指着你过来。

但显然,老三是拗不过他的,他的块头比他大一圈有余,年级也比他高两级,结果很明显,石头指着老三过来,并落在他左侧脸上,因石头有尖角,把他脸上划出很长的一道口,鲜血像河水一样喷射出来,立马满脸,衣服上都红红一片。

这下可把他们吓坏了,背起书包,撒腿就跑。

四哥刚才被打在地,酸痛难忍,一时没起来,看见他哥满脸是血,赶忙忍着痛起来去扶他哥,两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回家,像两个刚从战场下来的伤兵败将。

回家后,秋菊很是伤心,一边给老三抹药一边抹眼泪,老抠则不然,嘴里还骂骂咧咧,说有什么事情朝他好了,牵连孩子,一会又说他们没用,打不过他们,他那会打鬼子时,一个人干翻好几个鬼子。

四哥吃着妈妈包的饺子时,但感觉那味是苦的,嘴巴一点味道都没有,生活变得磨难重重。三哥脸上的伤是烙上去了,永远都好不了,他们就给他取了个外号“老疤”,三哥心里也苦,为什么我们家这么多不幸,再说这个伤疤,我以后怎么娶老婆啊!

这事之后,他俩变得害怕去学校,因为那些人还是三天两头的骚扰,老师也管不了,他们是地皮无赖。

一天早上上学路上,四哥想起在学校骚扰的种种事情,心里就不想去学校,就跟老三说;“哥,我不想去学校,他们烦死了,怎么读书。”

“不去学校,会被爸打的,他老说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改变现在的命运,妈没读过书,也希望我们好好读书,”老三没想到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宽慰道。

“我就是不想去嘛。”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发起小孩子脾气。也只有在他妈和哥哥面前敢这样,在他爸面前不敢,会被打。

老三去拉他,可他就是赖着不起,看你能把我怎样。这时老三想起,早上他妈起的晚,今天他俩蒸饭的米都忘放了,去学校就得挨饿,回家要被打,算了,豁出去了,今天就逃一天学,想起脸上的伤疤心里也是恨,他们叫他老疤时,心里更是窝火。

就跟老四说,“今天米没带,我们就逃一天学。”

四哥听了高兴极了,立马起来,“好,好,我们不去那个魔鬼学校。”

可是两人一时不知去哪里玩,老四到是有主意,去金山掏鸟窝,拣鸟蛋,给他妈妈补补,最近身体总不好,老三点点头同意。

金山在村子正对面,占地大概100多亩,里面植被茂盛,高的松树都有二十多米,还有樟树,皂荚树等一些杂树,不像人有意种下的,都是乱长出来,由于植被茂盛把阳光都遮住了,里面显得阴森恐怖,有时还有乌鸦,野猫之类的叫唤,白天都很少有人敢进去,村里还经常传里面闹鬼的故事,更加剧了恐惧感,听说以前鬼子看到金山都害怕是不是藏着游击队什么的,都绕道走了。

但老三,老四,从未怕过,倒是觉得好玩,刺激,里面有很多鸟窝,他们有空时经常来掏鸟窝。

今天也是有些太阳的,可里面阳光被树叶盖住了,四哥胆小些,跟在老三后面,远忽然传来一声野猫叫“喵,喵,,,”声音拉得很长,好像是饿了,像老虎饿了一样叫唤起来挺恐怖的。

“哥,有野猫,有野猫,我害怕。”四哥胆怯地喊起来。

“没事的,又不是老虎,走,前面那棵树上肯定有鸟窝。”老三拉紧他的手,宽慰道。

一直往林子最深处走去,果然在一棵杉树上发现了鸟窝,这鸟也真会选地方,杉树表皮上都长满刺的,拿来做木料的话,扒皮都要费些功夫,而且鸟窝搭在中间的树杈上,树有十几米高呢,鸟窝看着倒是挺大的,应该是大鸟的窝,这边那种白鹭挺多。

四哥看着这个鸟窝,直摇头,这怎么上去。老三不怕,他什么树没爬过,只有树上有鸟窝,他都能把它弄下来。

(三)林中乐趣

三哥早有准备,掏鸟窝的装备随身带,说着从书包里拿出,细麻绳,线手套,还有他妈做的帽子。用麻绳把手腕,脚腕扎紧,防止刺扎到,在套上手套,最后四哥帮他戴上帽子,就这样全付武装。

只看老三像个猴子一样,三,二下就爬到树中间,鸟窝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旁边的树枝都挡着,不好掏鸟窝,三哥一下整个人都坐上树杈,胆子真够肥的。

但在下面守着的四哥看得心惊肉跳,“哥,慢点,拿不到,就不拿了。”四哥担心道。

“我没事,就这点难度,难不倒我。”老三对自己胸有成竹。说着就往树杈前端再挪了些,拨开前面挡着的树枝,总算看见鸟窝,还真有鸟蛋,而且是大鸟的蛋,个头都快赶上家鸡下的蛋了,足足有六个。三哥高兴极了,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个,一个轻轻地放进书包,书包里刚才在下面就拔了些软的草垫在里面,这样鸟蛋就不会轻易碎。上去时没东西,很快就上去,下来时包里装着鸟蛋,蹑手蹑脚,看稳了才下。下最后一步,四哥赶紧上前去扶着他。

老三累得脸上都是汗,嘴上大喘气。

“哥,有没有鸟蛋啊,”四哥早就迫不及待了,要不今天费那么大地劲就白费了,而且今天还逃学呢。

老三把书包拿下来递给四哥,“在里面呢,你自己看。”说着,自己脱掉身上的装备,太闷了,不舒服。

四哥接过书包,解开扣子,看见里面有六个大鸟蛋,他心里高兴坏了,功夫总算没白费,拿回去给妈妈补补,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她都很久没笑脸了。

掏完鸟蛋,他们又自己做了把弓,用竹子,选一段韧性好的取下,用麻绳两头一固定,拉紧,成半月状,就成弓了,再根选硬细木,头削尖,就成箭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他们在林里到处走,寻找能够射的目标。

忽然一只七彩山鸡从眼前飞过,停在一棵樟树枝上,不是很高,二米左右。七彩山鸡羽毛有七种颜色,非常艳丽漂亮,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野味。

“看,那里有只山鸡,”四哥激动地发出声来。

“嘘,我看到了,我们慢慢靠近,看能不能打到,这个可比鸟蛋还好的补药。”

两人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脚落下去时,都特别小心,生怕踩着树枝发出声音,吓跑山鸡,有点好像踩雷区一样,踩下去就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山鸡正津津有味吃着一条虫子,全然不知下面的危险。

两人从侧面靠近樟树,从山鸡屁股后面靠近。来到树下,选了个可以拉弓的地方。

老三正想拉弓,四哥给他夺了过来,嘴里动动,哑语,意思是让我来,老三只能让给他。

拉弓是个技术活,讲究力道控制,放箭时速度,及方向把握,一个方面有差错都不能命中目标。四哥平时也是跟他哥学来的,没事时,经常去射鸟,山鸡,野兔等,只要箭够地着的,慢慢也练地有点水平,就是力量不够,稍远一点的目标,射是射中了,但不能射死,目标就跑了。但今天目标挺近的,四哥觉得有把握,可以一试,射不上哥也不会骂他的。

只见四哥使劲拉起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那箭像装了北斗导航一样,“咻”的一声,射中鸡屁股,瞬时落地,“嘎,嘎”惨叫起来,还想挣扎起来,但屁股中箭,起不来,只能在叫唤,拍动翅膀。

四哥高兴地眉飞色舞,不慌不忙地朝鸡走去。三哥比他还激动,快他一步拿起了鸡,分量不轻啊,有一斤多。

四哥摸摸鸡的羽毛,“鸡老兄,对不住了,今天只能牺牲你了,我妈身体不好,把你炖了,给她补补。”

三哥在旁边看得,得意地哈哈大笑。

他们还看见一条正在打盹的五步蛇,那家伙可不是好惹得,给它咬一口,那这辈子就完了,还好在打盹,他们就绕着它走开了。

走着玩着,时间都已近中午,肚子开始叫起来,早上他们只吃了个红薯,这东西饱得快,消化更快,放两个屁就消了。

“哥,我饿,”四哥首先扛不住。

“我也饿,可是又不能回家,这时回家肯定要被挨打,只有等到傍晚才能回家,让爸妈以为我们今天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啊。”老三道。

“那要饿到晚上,路都走不动了。”

“那这样,我记得林子边上有块土豆地,现在应该有果了。”老三忽然想起还有块土豆地,以前打野兔时看见过,现在是四月底了,肯定有果实了。

说着他两就往那块地奔去。

果然有块土豆地,绿油油的,很是茂盛,应该没少施肥,看护得当。老三选了一株个头大,使劲一拔,下面挂了好几个鸡蛋大小的土豆,老四在旁边乐的合不拢嘴,这下总算有的吃了,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接着又拔了两株,就不拔了,那时粮食紧张,种这点粮食不容易,虽然是村集体的,但他们在学校里学过(悯农)诗,自知粮食不容易。

可有了土豆,问题又来了,是生的,怎么吃呢,又不是红薯,生着好吃。

四哥一下没了主意,老三则镇定,对着老四傻笑。

“哥,你有办法吗?”四哥看他哥好像胸有成竹,肯定是有办法。

“哥是谁啊,是孙悟空下凡,肯定有办法。”说着从他书包侧面口袋里取出一盒洋火,得意地向老四炫耀起来。他的包像百宝箱什么宝贝都有。

有了这个洋火就不怕没熟食吃了。他俩拣了些干的苦树枝,生起火来,把土豆整个丢进火堆里,煨着吃,大概半个小时,外焦里嫩,特香。四哥饿得不行,着急扒开就往嘴里送,烫得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哥在边上哈哈大笑。

吃饱,他俩又选了个阴凉地方,惬意地享受午觉,就等太阳下山,他们才敢回去。

(四)找人

(六)

他俩在林子里玩得倒是很开心,家里可乱成一锅粥了。

早上没去学校,老师就叫人传话给老抠。老抠气得不行,格老子的,胆子还真够肥的,还敢逃学,等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别看老抠平时啥事不管,但对于读书这件事上从不含糊,也不抠。他自己以前是富农出生,家境还算可以,读过几年私塾,在村里也算是有文化之人。鬼子没来之前,还在村里学校教过书。鬼子来了就乱了,前方战事吃紧,兵员短缺,国民党就到处捉壮丁。一天老抠正赶去县里开会的路上,撞见了捉壮丁的,看他身上有肉,有力气,就把他捉了去。他百般求饶,说自己只是个教书先生,求他们放了他。他们说,走,可以,得先吃颗枪子。老抠还哪敢走啊,走就是个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以后有机会再逃。可老抠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一路从抗战,打到内战,幸运的是自己没死,可脾气却越来越大。再后来就被捉了。本来刚回来时村里还想让他教书,那时老师不好找,可考虑他的成份,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秋菊听说他们没去学校,心里像火烧一样着急,会不会出什么事,被坏人捉去了,心里默念菩萨保佑保佑我的孩子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一切妖魔鬼怪,要来就朝她来好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

老抠看不来秋菊这付模样,整天菩萨保佑这个,保佑那个,可我们家什么都没保佑上,要大家都能保佑上,除非上天做神仙。

“在家也商量不出什么名堂出来,还是赶紧找人要紧,”秋菊跟老抠说。

“好,那赶紧去找,如果是逃学,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老抠语气硬了起来。

秋菊知道老抠对读书是非常重视地,如果他俩真是逃学,那回来肯定就一顿毒打,所以必须在老抠之前找他们才行,到时让他们编个其它理由,去搪塞老抠,只要不是逃学,打得可能会轻点。

秋菊叫上王婶往学校(村东南方向)沿路寻找,老抠则先到村中询问,几个亲戚家,他们平时爱去,约定十一点在家集合。

秋菊沿着去往学校的路上,边走边打听,平时沉默寡言的她也变得话语多起来,每看到有人经过,都会询问一番,都他们都摇摇头,但她不放弃。忽然想起平时两个小孩喜欢掏鸟窝,学校后面有块林子,不知那里有没有。

这里是一片松树林,是村集体种的,就五十来亩,都是松树,不是很高,就十来米高,中间间隔较大,基本藏不了什么人,一眼都能望到头,杂草也很是低矮,还有几个坟头。但秋菊不放过,沿着林子转一圈,不放过每一棵草木,好像他们能躲到那里一样,还不时往树上望,松树叶都是针一样细的,藏点什么东西还能看不见,什么鸟窝,蜂窝都能看得一清二白。不过他俩以前是在这片林子没少掏鸟窝,很明显,一掏一个准,当然也有受伤的时候,松树上有几个胡峰窝,那家伙可不是好惹得,被它蛰到,浑身发红,奇痒难忍,包括命根,脚底都是红的发痒,还恶心,头晕,极其难受,老三被蛰过一次,秋菊急得心急火燎,请来陈医生给它一针抗过敏药才好,从此后,他俩都不敢在这片林子掏鸟窝了。

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影,秋菊更是急得不行,心脏又扑通扑通加速跳起来。

“土根,寿根,你们到底在哪啊,我的儿啊,快点回来吧,快点回来吧。”秋菊着急地喊叫起来。

“秋菊,不用担心,他们肯定躲哪里玩,不会有事的,”王婶在旁边安慰道。

老抠先到他小叔家询问,平时他小叔对这俩孩子挺好的,有啥好吃的都给他吃。小叔出去上工了,婶在家,说,昨天晚上来过吃了碗拉拉面,今天没看见,婶停下手的活,想帮忙一起找,被老抠谢绝了,婶腿脚不好,加上岁数大,总不能累着她老人家。

又去他几个堂兄弟家询问,都说没看见。这俩个小兔崽子,还能遁地不成,还去村子水库那边找,有时他俩会到边上去挖泥鳅,网鱼,可都没有。

眼看太阳越来越大,十一点也快到了,看对方是不是能找到,都往家里赶回。

“找到没有,”秋菊老远就看见老抠走来,放大喉咙,像村里大喇叭一样喊得很大声,现在秋菊顾不上他俩会不会被老抠挨打,只要找到,回来就行,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老抠没回话给她,只管低头走着,秋菊想肯定他也没找到。

等走到跟前,秋菊又问;“找到没?”

老抠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秋菊便也不问了,回家做饭。秋菊人在做饭,心却不这里,老抠也没找到,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会不会碰到什么坏人呢,难道又和他们打架了,或者去远的地方掏鸟窝了,我的儿啊,你们让娘担心死了。秋菊心里一通乱想,把一个碗都摔掉在地上,老抠便有骂骂咧咧,谁让他是老抠呢!

吃罢午饭。

秋菊跟老抠说,“要不你去找一下老歪,让他用村里的大喇叭播一下,这样全村都知道,可能有看见的。”

“我不去,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提到老歪,心里就气不到一处来。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去问问,”秋菊再次劝他。

“不去,要去你去。”老抠态度很坚决。

没办法,秋菊只有自己去找老歪。

秋菊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老歪家。

老歪家在村北头,离四哥家有半里地,秋菊去的时候,他正在吃饭。

“主任,我家土根,寿根,没去学校,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们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人,麻烦你用村里的大喇叭播一下,看有没有人看见。”秋菊今天也不敢直喊他老歪,委婉求说道。

“没去学校,这俩孩子还能去哪呢,平时看这俩小子挺喜欢掏鸟窝的,你们没去金山找找。”

秋菊这才想起,村对面的金山没去找过。但村里老传鬼故事,加上树高林密,白天大人都几个往里走,老四胆小,他敢躲到那里去,但村里其它地方都没找到,也有可能今天会躲到那里去。

“金山,我们今天还真没去过。”秋菊道。

“那里面鸟窝多,很有可能在里面。”老歪肯定自己的判断。

“那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下我们就去金山找,您吃好饭,用大喇叭帮我们播一下。”秋菊恳求道。

“好的,孩子的事,我一定管。”老歪的意思,老抠的事情的话,他就不管了。

秋菊就赶忙回家跟老抠说,金山,我们没去找过,老抠刚开始也认为,他们俩不敢去那里,他自己生的娃还不了解,可只有那里没找了。

秋菊胆小叫上王婶跟他一起,老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啥都不怕,打战那会都睡在尸体边上,困得要命,都顾不上害怕。老歪也兑现他的承诺,用大喇叭,播报寻人启示,重复了三边。

秋菊和老抠还是分头找,二点在村头集合。在林子里漫无目的找。秋菊和王婶边找边喊,金山林密,草也密,很厚,经常有蛇,松鼠之类,搁在平时秋菊老早吓得不行,今天不知哪来的胆子,到处钻,到处看,到处喊,钻得身上被荆棘划了很多血口,也不觉得痛,看得眼睛都干涩难忍,喊得喉咙都嘶哑。

老抠则像散步一样,拿了根木棍,东看看西看看,草厚的地方,更是看都不看,绕着走。这时他碰到了守林员清强,他一天也只是来转二,三次,晚上倒是住在里面茅房里,村里就他胆子最大,别人都传他想聊斋说的,晚上有狐狸精陪他。

老抠上去询问;“清强,有没有看见我家两个兔崽子?”

“人我倒是没看见,不过刚才看见那边有烟,我还以为是林子着火了,上前一看,原来不知是谁偷来土豆,煨着吃,皮掉一下。”清强用手指着林子最北面方向。

“那好,谢谢了。”老抠谢过清强,就加快了脚步往林子最北面赶。

果然地上有烧火的痕迹,还是热的,应该刚灭不久。心想,肯定是那两个兔崽子,饿了,煨土豆吃,那肯定就在这附近。

老三,老四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全然不知,他爸正往他们这里赶呢。

在一棵梧桐树下,老抠找到了他们,四哥还在说着梦话,我要开火车,我要开火车,老三打着很大呼噜。

(五)挨打

“起来,”老抠像狮子一样大吼一声。

他俩一下从梦中惊醒,还真以为是老虎来了,一下弹坐起来。

四哥定睛一看是他爹,就去推老三,老三还在揉眼睛。

“爹来了。”

“你们两个胆子还真肥了,还敢逃学,老子学费交去,是让你们在这里睡觉的吗?狗杂碎。”老抠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木棍就打过去。

老四赶紧避让,打到老三身上,“哎呦,哎呦,”像狗咬一样叫唤起来。

秋菊听见又声音,也赶紧往这边赶过来。老抠他肯定找到他们了,在打他们,我要赶紧去,否则会出大事。

“你还敢躲,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害得老子今天找你们这么辛苦啊,”老抠指着老四大骂起来。

“我们不是有意逃学的,是老赖的儿子在学校好欺负我们。”四哥说出逃学的原因。

可他不提老赖还好,一提老赖,老抠脑子更像短路,抽风一般,头痛,心烦起来,抡起棍子就要打去。

这时秋菊和王婶也赶过来了,马上一起过去夺老抠手里的棍子。

“你疯了,他们还是孩子,哪个孩子不犯点错。”秋菊顿时哭喊起来。

“谁让他们逃学的,”老抠发疯似的,想从他们两人中挣脱开。

秋菊和王婶也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拦着,秋菊的小心脏又开始高速运作起来,心痛难忍,但她还是想拦着。

两个弱女人,又岂能拦住他一个大男人,很快老抠就挣脱开。

秋菊绝望地坐在地上,就像那天他们来抄家一样,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看到老抠一棍子朝老四身上打过去时,她再一次晕倒了,王婶赶紧去扶她,从她身上找出药给她吃下,但她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老四看她娘晕倒,想去扶,可被打了一棍,自己都痛地直叫唤,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眼泪哗哗流下来。不仅因为棍打的痛,更因为不能保护妈妈,心痛,还有家里屡遭不幸的痛,还有残暴父亲的痛,哭得昏天黑地,婉如孟姜女哭长城一般,悲切凄凉。

老抠更是把他自己所有的不幸,所有的情绪压抑,把俩孩子幻想成老赖,拿起棍子使劲打向这两个乳臭未乾的孩子身上。

他俩背上打出一条条血印出来,像一条条红蛇烙在身上,血染满了衣服。

哥俩开始鬼哭狼嚎,后来也哭累,开始钻心地痛,后来麻木了,也不觉得痛,随他怎么打。

老抠开始抡起棍子有劲地很,后来也打得没有力气,也就随他们去了。

(六)大哥娶亲

(八)

从被打以后,四哥幼小的心灵也发生着质变,感觉什么都是灰蒙蒙,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就是来受苦,受打的,菩萨为什么不能保佑他,要让他受那么多苦,性格变得抑郁起来,每天郁郁寡欢,甚至有点木讷,反应迟钝。

秋菊注意到孩子的变化,经常把他叫到身边,用暖心的话宽慰他,给他岳飞的励志故事等,老四也只是默默点点头,不发表意见,她实在没办法就让老三带他去掏鸟窝,什么的,这些都是他最喜欢的,可他也是木木地站那里,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嘴里念着要开火车什么的。

老三大一些,他知道自己心里怎么调节,再过几年我和大哥那般大就好了,他爸就不会打他了。

他大哥,二哥下半年水库弄好回来了,住到他自己的新房子去,心急火燎地找老抠去说媒。

老抠也答应,可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不过梅子倒是善解人意,有没有玉手镯没关系,我看上的是树根这个人,其它不重要,他爹是个老实人就随梅子去了,只要你家儿子对她好就行。那时结婚也不像现在将就排场,聘礼,各家条件都差不多。

选在八月十五,就把事情办了。老抠也给他们置办了一辆新自行车做为嫁妆,那可花了全家所有的积蓄。

那天来了很多乡邻,还有自家内亲前来道贺,手里提着一些脸盘,肥皂盒,暖瓶,还有床单被褥,也有随份子钱,普通乡邻基本随2块,自己内亲随5块,多的10块,这在当时也算不错了。

大哥头戴红军帽,身穿灰色中山装,胸口别一只红花,像领导一样,很是帅气,正高兴地各桌敬酒,脸上像红茄子一样,看来今天没少被别人灌酒。梅子头盘卷花型,身穿中式花色礼服,本喜欢大红,但那时年代敏感,就选花色,像电影明星一样漂亮,大哥在前面敬酒,她发挥她的特长,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一般和亲朋有说有笑,不亏为人称“老鼠奶奶”。

老抠今天也津津有味地品着酒,坐在上桌,和几个长辈谈笑风生。

秋菊和老二则奔忙厨房间,今天就算累点秋菊心里也是高兴,儿子成家了,自己以后也能少抄一份心,和菩萨少许一个愿望。

老三领着老四,去大哥那里要喜糖,放鞭炮的任务也教给他们。四哥在今天喜庆的气氛中,心情也好许多,并主动要求去放小炮,把小炮摊开,摆成一条直线,半蹲着,伸长手,用洋火去点引信,就“哧”地一下,那引信像一条火蛇飞快地奔跑起来,随后“噼噼啪啪”一阵欢快的响声。四哥随着鞭炮的响声,自己也欢快地蹦跳起来,把近段时间压抑地情绪,尽情释放出来,老三看他高兴,余下的一些炮都让他放,边放边跳,高兴,高兴,今儿真,真高兴。

(七)抓老鼠

(九)

随着大哥婚礼结束,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点波澜。

1976年夏天,大哥的儿子都穿着开档裤乱跑了,日子过得有滋有润;二哥在村最西面修了土瓦房,搬出去住,自力更生,就等娶一房媳妇;家里只有老三,老四,他们住在楼上,因为家里下面只有一间房给他爸妈住,本来几个小的都住上面,用几张破席子铺地上就算是床了,后来老大,老二搬出去,就剩他们俩到略显宽敞,席子想怎么铺就怎么铺,再支个破蚊帐就可以睡,楼上粮仓里还放着家里的一些粮食,鱼干,笋干,还有些破旧衣服,只有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窗户,中间有两根方木间隔,所以采光不好,白天在上面都阴森森的,难怪老赖都不敢上来。

因为放了粮食,就招来很多老鼠,不论白天黑夜都能听到老鼠“唧唧”的声音,一到晚上,就像老鼠开会,“唧唧,唧唧”声音很大,有时声音很刺耳拉很长,它们应该在为了抢粮食打架,这样吵吵就算了,可恨得是,它们经常来兄弟俩睡的地方骚扰,“唧唧,唧唧”,在他们睡的身边肆无忌惮玩耍,有一次还把四哥的头发剪了一段去,多么恶心,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四哥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头上有东西动了一下,用手一拍,都摸到老鼠尾巴,那老鼠惊地“唧”一下,就消失的没影了。

“可恶的老鼠,老子非活剥了你不可,”四哥一下惊醒了。

“怎么了,老四,”声音把老三也吵醒了。

“老鼠把我头上头发剪了。”四哥气愤道。

“又不是第一次,睡吧,深更半夜的,我困得很。”老三倒是见怪不怪,但他们实在也是累得不行,粮食双枪时节来了,他们放假,当然帮着干农活,又热又累,躺下就能睡。

四哥没法,也转头睡去。

白天空闲时,就和老三商量着,怎样灭鼠。

“用老鼠夹啊,”老三说。

“我们家没有?”四哥问。

“小爷爷家有,到晚上问他借,”老三对这些事情内行。

“那好,等我们收工去他家看看。”

终于收工了,今天白天是插秧,腰差不多成九十度半蹲那里,忙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走,到小爷爷家去,随便看看他们家有没有弄好吃的。”四哥扶着腰,但说去小爷爷家,还来了兴致。

“好,我累得,饿得不行。”

说完,便向小爷爷家去。从这边干活的地方去,没多远,半里地的路,一会就到了。

“小爷爷,小爷爷,”四哥没走近,老远就喊起来。

“哎”小爷爷答应一声,他也是刚从地里回来。

“你家有没有老鼠夹,我家老鼠太多了,烦死了。”四哥走近了说。

“有是有,不过好久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小爷爷说完,便去找老鼠夹。

“土根,寿根来了,我今天刚好做拉拉面,你们最爱吃了,吃完再走。”小奶奶正端着和面的盘,热情招呼道。

“我妈要说我们,老到你们家吃饭。”老三道,心里其实很想吃拉拉面,故做矜持。

“没事的,奶奶马上就去下面条了。”

他俩就点头答应,心里乐得不行,累了一天,还能吃上拉拉面。

这时小爷爷把两个老鼠夹拿出来,看着生了很多锈,应该挺久没用了。

“很久没用了,都生锈了。这个你们知道怎么用吗?”小爷爷道。

兄弟俩摇摇头。

“这东西是这样用的,先用力把这个夹子分开,中间有个铁片,这是触发机关,老鼠只要踩到铁片上,夹子就会自动闭合,夹住老鼠。”小爷爷边说边演示,用木棍去触发铁片,一下就把木根夹住了,很是厉害。

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有了这神器就不怕捉不住老鼠了。

还是在小爷爷家吃了拉拉面回家的。

一回家,老抠就骂骂咧咧,又到小爷爷家吃,秋菊说,孩子喜欢去,就让他们去吧。

他们马上拿着夹子上楼布置陷阱。

“拿什么做饵好呢?”四哥问道。

“粮仓里有鱼干,用那个做,保准好用。”

“可那是爹的最爱,”四哥担心道,这鱼干是前段时间发洪水时,老抠用四角网捉来的,没舍得死,晒成鱼干,一年到头都可以吃,但他也是逢年过节高兴时才舍得拿出来吃,谁让他是老抠呢!

“拿少点出来,不会知道的。”老三道。

“那好吧。”

说着去打开粮仓,拿了几条鱼干出来,发现粮仓角上破了个小洞,难怪老鼠这么猖獗,都破了洞了,找了个木棍塞在那里。

分开夹子,铁片上放上鱼干,今天晚上就等老鼠上钩。

到村河里洗个澡,便早早回来睡,那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农忙季节,大家累得都早早回去睡,第二天才有力气干活。

老三倒头就睡,也不怕热,蚊子多,蚊帐都破好几个洞。

老四热得睡不着,拼命摇着麦杆扇(以前用麦子做的扇子),拍着蚊子,其实他心里还惦记夹子,看能不能夹到老鼠。

老鼠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就出来活动了,“唧唧”小声叫着,四哥听得仔细地很。

忽然“唧唧,,,,”,听见老鼠痛苦地叫声,撕心裂肺,应该是夹到老鼠了。四哥闻声赶忙起来,拉亮电灯,前去查看,果然夹了个贪吃的老鼠,应该是老鼠的祖宗,毛色都有点发黄了,身上都是肉,个头足足有一斤左右,那都是偷吃我们家粮食给它养这么大的,它一条腿被夹住了,血淋淋地,看见四哥过去,前爪使劲抓,嘴里乱咬,还想挣脱开,可垂死挣扎,为时晚矣。

不过四哥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抓它,看它嘴巴乱咬,谁敢用手抓啊。

“哥,醒醒,抓住老鼠了。”四哥去推老三,他办法多。

“干嘛呢,大半夜的。”老三困得不行。

“抓住大老鼠了。”四哥大声喊起来。

老三这才擦擦眼睛,定睛一看夹子上确实夹住了一个大老鼠,一下来精神。

“这么大啊。”老三感叹道。

“是啊,可不知怎样把它取下来。”

“你笨啊,到下面灶台边的火钳拿过来夹就行了,夹住,把它放进水里淹死。可惜我不吃老鼠肉,要不可以饱餐一顿。”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老鼠肉,还是算了,那东西看着都觉得恶心。”说着四哥边下楼去拿火钳和一个装了半桶水的桶。

把老鼠夹住,放进水里,刚开始老鼠也挣扎,但慢慢没了力气,便沉下去,体面地死去。

一晚上,“唧唧,唧唧”捉住好几个老鼠。

可玩意,只能头两头管用,老鼠都精得很,上过当,吃过亏,看见夹子里的鱼干也不敢去碰了。四哥也苦于没有办法。

闻到鱼腥味,把后面张叔家的母黑猫招来了,通过那个小窗户爬进来。两眼瞪得老大,泛着绿光,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明亮,像汽车大灯一样明亮,伸直腿,竖起尾巴,很警觉地样子,这是陌生的地方,它像老虎一样,高度警觉。

四哥起夜,尿憋得难受,刚想起来,就看见那双绿眼睛,谁家的猫也来凑热闹了。四哥盯睛看着它,它也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四哥,不觉害怕地样子,四哥站起来,猫才往窗户那边蹦,动作很娴熟,也很轻盈,不发出声响,三,二下就蹦上窗户消失了。

四哥这才想起,猫是老鼠的天敌啊,何不把猫引来抓老鼠,肯定比这夹子管用,而猫最喜欢吃鱼干之类,带腥味的东西。

第二天晚上,四哥出粮仓里去了些鱼干出来,放了两条夹子上,其余拿来诱猫用。

外面天暗下来,三哥有节奏地打着呼噜。那只大黑猫也出现在窗口,蹲坐在上面,睁大那双绿眼睛,警觉地观察四周有没有危险。四哥眼睛也睁老大,猫的一举一动都看得真真的,他拿起鱼干丢在地上去诱猫,并“喵喵”轻声叫着,想让猫放松警惕。

刚开始那猫看四哥动,差点转身跳窗下去,可看四哥没有恶意,还丢鱼干在地上,就慢慢放松了些警惕,蹑手蹑脚,跳下来,靠近鱼干吃了起来。

四哥这时不出声,就看着猫吃,看它吃完,他又丢了一条,丢比刚才近点,“喵喵”,猫已完成放松了警惕,只顾找吃的,往四哥跟前靠过来。慢慢走到四哥的跟前,四哥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猫的背,很轻柔,很光顺,很好摸,摸它是为了进一步让猫放松警惕。是家猫的缘故,早就习惯被人抚摸的感觉,并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样就更放松对四哥的警觉,安逸地享受鱼干和抚摸。

四哥没让它吃太饱,吃太饱了,怎么捉老鼠呢。猫享受地趴在四哥身边,闭目养神了起来,但猫是天生猎手,睡觉时,其耳朵,鼻子,还是保持高度警惕,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唧唧”老鼠出来活动了。

猫马上警惕地立起来,查看四周,用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很轻易就看到老鼠,但它不盲目靠近,看那老鼠往粮仓上面爬去,它才慢慢靠近,老鼠用牙咬着我塞的那根木棍,把它们的食路堵住了,加上可能要换牙,牙痒难忍,咬得更起劲,全然不知后面的危险。

猫轻盈的脚步,不发出一点声响,老鼠自然没发现,最后它看准时机,一加速,一个鱼跃,只听“唧唧”老鼠痛苦的叫声,就把老鼠咬在嘴里了,四哥借着月光看得都入了神,真是天生猎手,佩服。并不是一口就把老鼠咬死,先重重咬一口,伤及内脏,后又放在爪子上玩,看老鼠垂死挣扎,快逃出脚掌心时,又给它一下,这样接连玩几个回合,老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黑猫这才慢慢将它吞入嘴里,真能折腾,吃它还要玩一会,这种猎手只有猫了。

之后,这大黑猫就和四哥很是亲近了,一到晚上就来,和顺地躺在身边,享受四哥地抚摸,四哥每天也拿鱼干喂它,猫津津有味地吃,吃了还能去捉老鼠,大的小的都有,久而久之,晚上老鼠的声音都基本听不见了。四哥高兴地不得了,更是把鱼干都喂给他吃,顾不上可能被老抠责骂。

(八)中元节,摸甲鱼

七月十五中元节到了,大家田间双枪也忙完了。我们这边有过中元节的习俗,以前都是打糍粑吃,就是把煮透的糯米,放一个特制的石缸内,用石锤不断锤击敲打,形成很软很糯的米粉,沾芝麻和白糖粉末,那味道真是又糯又香,人间美味。

这天下午,兄弟俩刚睡了个午觉起来,看他妈正在灶台上面放了饭蒸笼,煮着什么东西,冒着热气。

“妈,你在做什么东西吃啊,好香,今天是过节吗?”四哥搂搂眼睛,并闻到饭香,特香,平时很少弄好吃的,只有过节才会弄。

“今天是中元节啊,做糍粑吃,煮透了,等下拿到你小爷爷家打。”

“好啊,好啊,有糍粑吃了。”俩小的高兴地手舞足蹈。

“就是晚上没什么好菜,现在太阳还挺高的,要不你们到洋塘去摸点螺丝吃。”秋菊过节想改善一下伙食,可惜没好菜,家里有鱼干,可那是老抠爱吃的,平时只有他想吃时,才会拿出来。

“好的,正好天这么热,去洗个澡。”老三答应道,老四点点头。

说完,他们就拿上家里的木脸盘和尿素袋,去洋塘摸螺丝。

洋塘是我们村西边,靠近泽随茶子地,大概有二十几亩的面积左右,算村里第二大,还有一个水库三十几亩。前段时间雨水较多,水已经蓄满了。摸螺丝只能在洋塘最北端摸,那里水浅一些。

走到洋塘的泄水口,大概有五个平方吧,成扇型,用毛竹棒插进泥里围起来,外面再围一层铁丝网,防止鱼逃跑。南面有个开口,大概有一米宽,五十公分深,泄水口的主要作用是雨水多时,超过警戒水位往外面排水,中间填了些碎石。

四哥俯下身,想捧把水洗脸,脸上都是汗,很不舒服。眼睛顺着往前望了一下,突然视线中出现一个黄头,不大,就拇指头大小,下面还有脖子。四哥一下楞住了,就把手收回,防止惊吓到它。脑子里凭着记忆飞速搜索了一下,可能是黄鳝,黄头,黄身子。

但四哥拿不定主意,转身去询问老三,他刚想把鞋脱掉洗脚。四哥一把拉住了他,“等一下,哥,你看那中间的是不是黄鳝呢?”

老三顺着四哥手指指的方向往,眯起眼睛仔细望了望,肯定的说;“像黄鳝,但又有点不像”。

老三把眼睛搂搂,仔细望了望,嘴上露出笑容,高兴地说;“那是甲鱼啊,壳在下面,今天天热,它趁着傍晚太阳不大,透透气呢!“四哥一下被他的话惊住了,甲鱼多难捉啊,平时都是躲起来,看都看不见,今天居然就这样被我们看到。四哥也搂搂眼睛仔细看了看,还真是甲鱼,脖子伸的老长,下面有个壳。心想,”小样,你脱了马甲,还真让哥不认识你了“。

于是兄弟俩就商量着怎样把它捉住,可什么工具都没带啊,谁又会知道今天能碰到甲鱼呢。回去一来一回,天都快黑,更不好捉了。实在没折,老三只好脱掉外面衣物,徒手去捉了。老三蹑手蹑脚慢慢下水,生怕惊到它,好像非洲沙漠里的雄狮,攻击猎物之前都是小心翼翼的,看准时机,一击即中。但下水那一刻,它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马上收起伸长的脖子,缩到它壳里去,然后来了个漂亮的飞鱼转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了。它好像是在向我们示威,在水里是老子的地盘,来捉我试试。

四哥在上面看的心惊肉跳,目不转睛。四哥对老三说,“应该在围网北面。”

老三顺着四哥手指的方向,靠拢过去。果真在那里,老三用脚踩到了它,但没踩到背中心,踩在边上。这下真把它惊了,疯狂乱窜,把泄水口的水都弄得很浑了,连下面的石头都看不见,更不用说甲鱼了。小样,是不是学过孙子兵法啊,还会战术,玩混水摸鱼。

兄弟俩都蒙了,这下完了,看都看不见,还怎么捉啊。没法只能等浑水清一点再捉了,四哥从池塘边上找到了毛竹棒,递给老三,兴许有用。

大概停了十几分钟,水稍能看到一点。兄弟俩就瞪大眼睛四处搜索,像扫描仪一样,一层层扫过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中间碎石堆中,被四哥看见有小气泡往上冒,这种是很细很细的气泡,一般甲鱼透气发出的气泡。且位置离老三所在位置不是很远,大概就三十公分左,但老三却不敢再往前靠,怕万一惊到它,又来个翻山倒海就完了。正在好四哥捡到的毛竹棒可以派上用场,竹棒有一米五左右长,还有一头有点尖。老三拿起竹棒,尖的一头朝下,向气泡大致位置慢慢伸下去。这下不得有半点马虎,必须一击即中才行,否则后果很严重,今天估计都捉不到它了。

四哥屏住了呼吸,心跳都好像在那一刻停止了,时间也凝固了。

只见老三用力把棒子使劲往下一插,激起了一些水花,然后他用双手使劲握牢。肯定插到它了,并且是它的背,老三顺势跨步上前,用脚踩住了它。小样,看你还往哪跑。

四哥崩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一下,控制不住欢呼起来,“好啊,好啊。”

老三弯下身,用手顺着脚踩的位置去捉它。刚弯下身,就听到老三“哎呦,哎呦“叫了起来,原来它知道逃不走,狗急跳墙,咬了老三一口。但这时肯定是不能松脚,松了就又逃跑了,也是垂死挣扎罢了。老三忍住暂时的疼痛,用右手捉住了它,捉甲鱼也是有讲究的,反手用食指和无名指插到后腿中,用拇指按住背。这样它脖子再怎么伸也咬不到你的手,否则你即使捉到它,也会被它咬得受不了松手的。

这样捉着它,脚松了松,可它还是咬着不放。在水里,它咬到东西就不会松口的,它那牙齿像钢一样坚固,虽然没有齿,但肯定能让你见血。只有让它自己感觉安全,它才会松口的。老三手稍松了一下,它马上松口想逃跑,还好老三只是稍松了一点,否则真让它得逞了。说时迟那时快,老三一下收紧手捉住了它,真不容易啊!

老三把它拿出水面,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兄弟俩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好家伙,个头还算蛮大的,大概有七八两,背有黄,脚指又尖又长,唇边有一点了,头还不住往后咬。还想咬老三的手逃跑,但这都无济于事了。把它放进尿素袋中,它一下就规矩的缩了起来。

后来兄弟俩又去洋塘北边摸了一碗螺丝,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九)关牛圈

而此时,老抠却拿着赶牛用的竹棒坐在门口等他们,很是气愤,咬牙切齿,还不断骂骂咧咧,“鬼杂碎,还敢偷吃我的鱼干,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我打不死你们。”

看来楼上的鱼干没了,被他知道了,那是他自己捉来,平时都舍不得吃,今天过节他想找来吃结果没了,以他那个抠劲,加上脑子时而短路,能不生气嘛。

秋菊把糯米饭煮好,拿小叔家去捶打了。

下午,老抠睡了回笼觉,就去放牛了。自从被老赖打后,不光脑子不好使,腿脚也不灵了,走路左脚总是使不上劲,就失去平衡了,一瘸一拐,别人都取笑他,“老抠,你这样子,不该叫你老抠,应该叫你老瘸,才对。”队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老抠自己也憨憨一顿傻笑,他们爱笑就让他们笑吧,反正自己什么灾什么难没见过。队长看他这个样子,下地干活,恐怕是不行了,就给他安排在队上放牛的活,队里有四,五头牛,犁地重活都放在它们身上,每天它们的伙食自然马虎不得,老抠对他们比对儿子还亲,每天都给它们找有嫩草的地方吃,今天过节,选了一半青草的地方使劲让它们吃个够,才懒洋洋地回家,关进牛圈,牛圈就在他家左手边一间空房子内,以前这里也是地主养畜生的地方。

过节的缘故,老抠想起自己以前捉的鱼干,拿来当下酒菜,没承想,一条都没有了,以他那抠劲能不生气嘛。

两个小的,光着身子,只穿短裤,长衣长裤湿了放在脸盘里,四哥拿着尿素袋,那个高兴劲,好像中了大奖似的,两人也是有说有笑。

快到家门口,四哥眼神好,老远就看到他爸拿着赶牛棒,很气愤的样子,情况不妙,不是好兆头,又出什么事情了,今天可能又得挨打了,一下就没了刚才的高兴劲,担心道;“哥,今天出什么事了,你看爸很生气的样子,好像要打我们一样?”

“谁知道他今天哪根劲搭错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不是第一次挨打。”老三倒是淡定,都打习惯了。

这时,老抠也看到他们了,就加大嗓门大吼起来;“兔崽子,给我快点过来,”说着还举起竹棒在地上拍打。

他的嗓门,把各街坊邻居都惊着了,本都在家吃上糍粑,都出来查看,像是老抠与人要打架一样,当然大家的心态不一样,有看热闹的,唯恐天下不乱,也有出自关心的,会不会老赖又来找老抠了,也有只是想看老抠出丑的,他家越倒霉,他心里就越舒坦,就越显得自己的优越性,各色人都有,像蜂群一样围过来。

他俩刚才还高兴的手舞足蹈,马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靠老抠走去,像两个焉了的黄瓜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说,是不是你们偷吃了鱼干?”老抠恶狠狠道。

“是老鼠吃了,不是我们吃的,”老三不知道鱼干是四哥给猫吃了,辩护道。四哥看这架势,害怕的都不敢出声,只是慢慢把尿素袋放在地上,那里放着比鱼干更好的东西。

“放屁,老鼠吃了鱼干,那个袋子怎么没破洞,”老抠上楼查看时装鱼干的口袋还是好好的,肯定不是老鼠偷吃的。

“爸,今天我们在洋塘摸了只甲鱼。”四哥想分散老抠注意,拿甲鱼来挡。

可老抠是谁啊,他在这节骨眼,认死理,一根筋。

“我说的是,你们有没有偷吃鱼干,你给我打马虎眼是不是?”老抠再次大声喊起来,拿着竹棒吓唬四哥。

这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劝说的,老抠啊,鱼干算什么啊,偷吃就偷吃了,叫个什么劲,那甲鱼可比鱼干美味多了,有起哄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老抠儿子生来会偷东西,哈哈,也有不吭声,但心里歹毒,让他们打去吧,打死才好呢,王婶也在人群中,心里很是担心,今天又得出什么事不可。

“是我拿去喂猫吃了,家里老鼠多,猫来捉老鼠,就给它吃了。”四哥看今天这架势,想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低头承认。

老三诧异看着四哥,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是哥肯定要替四哥扛着,便说;“不对,是我偷吃的。”

“好啊,你们兄弟俩还很团结,是不是,一块打,看你们还硬不硬。”说着,老抠就抡起竹棒打过去。

俩小的可是光着身子啊,虽说竹棒比上次木棍小,但接触面越小,压强越大,牛皮那么厚,被这个打了都直叫唤,更何况是人呢!

但俩小的不叫唤,在学校里学过这么一句话,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嘴巴闭着,强忍着,但他们受不了的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他们,人群有嘲笑声,喧哗声,劝说声,吵吵杂杂,这对他们两个小孩来将身心是个极大的考验,心灵更是受到极大的创伤,尤其是四哥,现在正是性格成型的年岁,当着这么多人面挨打,心里感受极大地痛苦,加上竹棒的疼痛,便哭喊起来,凄惨可怜,嚎啕大哭。

三哥还想劝他不要哭,可自身难保,便也哭起来。

人群多半是来看热闹,就像在看耍猴一样,起哄的多,都不敢去拉架,怕伤及自己,有的也是嘴上说,假关心,老抠在气头上,哪听得进这些。

王婶看老抠打这么狠,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前去想夺下竹棒,被老抠左手一推,便摔倒在地,晕了好一会,起来便去找秋菊。

秋菊这时还在他小叔家,有滋有味地打着糍粑,身上都是汗,但心里是甜,两个小的最爱吃糍粑了,等他们回来,肯定喜欢吃的不得了,想起这些,手上身上就有劲,便不觉得累,抡起石锤,使劲捶打着,“嘣,嘣,”石锤落到石缸里声音也很有节奏。

“秋菊,你家老抠又在打俩小的了,快去看看吧。”王婶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

“什么,个老不死的又在打小的了?”秋菊立马放下手上的石锤,紧张道。

“对的,就在你家门口,很多人在看,我拉都拉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奥。”

秋菊站起转身便往家方向赶,心跳立马加速了起来,嘴里也大喘气。嘴里还碎碎念,个老不死,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就知道拿小孩出气,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嫁给你,我造罪就算了,还让孩子遭罪,边念边抹眼泪。

等他们赶到家门口,人群已散去。

“人呢?”秋菊紧张道。

“刚才还在这里的,很多人看。”王婶也不知道人被老抠带哪去了。

这时老抠,晃晃悠悠走过来了。

秋菊立马上去,揪住他的胳膊问道;“你个老不死的,两个孩子,你把他们弄哪里去了?”

“我他们关牛圈里了,让他们关禁闭,好好反省。”老抠不紧不慢道。

“你疯了,这么热的天,蚊子,苍蝇这么多,你把他们关牛圈,”秋菊说着就往牛圈赶去。

但一把被老抠给拦住了,他已经做了决定,你还敢反抗不成,家里我就是老大。秋菊拗不过,就和老抠打了起来,老抠虽说脚有些不便,但手上有力气,三二下就把秋菊掀翻在地,秋菊也像发了疯一样,就趴在地上使劲咬老抠那双穿着草鞋的臭脚,老抠左脚不便被咬了一下,“啊,啊,”叫唤,提起右脚,使劲靠秋菊头上就是一脚,秋菊立马昏死过去。

王婶胆小,刚才不敢拦,看秋菊摔倒,立马去扶她。

“还敢咬老子,老子弄死你。”老抠嘴里还恶狠狠道,说着便扬长而去。

王婶把秋菊扶到她家里,秋菊有些气息,但很微弱,给他喂了口水,便又去叫陈医生了。

天色已渐暗,俩小的关在牛圈也感受到成群的蚊子正围着他们,“嗡,嗡,”很多很多,就像蜂群一样,靠他们围拢过来,但蚊子是个个带针,带刺的,吸血鬼,他们刚才挨竹棒打,身上都是血味,更加剧了吸引蚊子,蚊子早就饿疯了,牛皮太厚咬不动,咬你们,“哈哈”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在这种环境下,关一个晚上,正常人的血都会被吸干。

四哥不仅觉得蚊子可恶,还恶臭难忍,牛圈嘛,都是牛屎,能不臭嘛,加上温度高,更加在空气中散发着恶心的恶臭,刺鼻难闻,那些牛倒是皮厚,还能安逸地睡觉,只用尾巴甩甩,拍打牛虻,这种牛蚊子,个头较大,只有它才能咬进厚厚的牛皮,恶心的是,牛还不住往外面排便,还散发着热气,更加剧了恶臭。

“哥,这么多蚊子,这么臭怎么办?”

四哥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拍着蚊子,身上还不停跳着,一停下蚊子,就扎过来,难受极了,加上身上的伤,身心都忍受着极大的考验,但现在还是先保命要紧,这些蚊子是要人命的。

老三手脚也忙个不停,他身上的伤其实比四哥身上的还多些,他嘴硬,不求饶,老抠打他当然更狠些,背上都是血印,找来的蚊子更多。

“这个牛圈只有一扇门,外面上了锁,根本就没办法出去的。”老三道。

“难道就这样在这里等被蚊子咬死?”四哥担心道。

老三环顾四周,仔细定睛一看,牛圈南侧有个小窗户的,但被老抠用帆布封住了,但只有那里或许可以一试,要不真可能就在这里等死了。

“那边有个窗户的,被封住了。”老三指着窗户道。

“哪呢?”

“那里,我们靠近看看。”

他俩靠近一看,直摇头,因为窗户不关被封住,而且窗户位置还很高,以他们的个头,根本是够不着的,有将近二米高。

“哎,这是老天要灭了我们啊!”四哥看着这窗户,都身心绝望。

“高是高了点,要是有个梯子就好了。”

“牛圈里哪会有什么梯子啊?”

“找找看,其它长一点棍子也行。”

他们赶紧在牛圈里找了起来,可什么都没找到,四哥心里更加感受到了绝望,我才几岁,就要死在牛圈里,我还没学会开火车呢,我还想吃妈妈打的糍粑呢,我还要讨老婆,生孩子,自己脑子胡乱想着,也算是对自己的鼓励,要是人没活下去的意念,那可真的绝望了,哀莫大于心死。

在微弱的光下,在牛屎堆里看见有根木头一端露在外面。

“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木头。”四哥一下情绪激动起来。

老三仔细靠那边看去,点点头,应该是,靠近一看果然是,就是被埋在了牛屎堆里了,有脏又臭。

老三顾不上这些,保命要紧,使劲拔起来,四哥也赶去帮忙,两人一下一使劲,一个屁股蹲坐在牛屎上,这些满身都是牛屎了,连脸上都溅满,像个大花脸,但棍子是取出来了,有一米多,加上自己身体可能够的着。

马上把棍子架到窗户下面,可必须要有个人在下面扶着,且棍子不粗,不能承受两个人。

“我在下面扶着,你上。”老三道。

“我能行吗?”四哥担心道。

“你一定能行,快上,蚊子越来越多了。”

“好。”

说着,老三扶着,四哥顺着沾满牛屎的木棍爬,因为沾满牛屎,手上都是滑的,很难爬,四哥咬咬牙,都用指甲,使劲捉紧木棍爬,这可是他们生的希望。

好不容易够到窗户,可帆布封住了,四哥急的没办法。

“用嘴咬。”老三在下面着急道。

“好。”

说着四哥用嘴从帆布边上咬起来,帆布已经有点烂了,倒是没费多少劲,可窗户中间有两根木棍隔开的,像他自己家的窗户,不知道能不能出。

顾不上那么多,四哥捉着中间木棍,使劲把头往外面伸,头是出去了,可肩膀卡住了,又把肩膀缩,像用缩骨功一样,肩膀出去了,肩膀以下那就简单了。

可他是倒立着从外面探出去的,头在下,运气的是下面有堆稻草,他手脚一使劲就掉在稻草上,总算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感觉身心都那么舒服,使劲吸了几大口,歇不得,老三还在里面呢,又在地上找了块硬石头,把门锁砸了,终于把老三救出来,两人相拥而泣。

(十)老抠夜遇恶鬼

从牛圈逃出之后,他俩立马先到河里洗个澡,身上都是牛屎,恶臭难忍。

四哥心里默想,这鬼牛圈真是太难受了,从此之后都不想再进去,我也不想去放牛,看见牛就恶心。而他的心里也发生着变化,老抠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他们,这以后怎么在乡亲们面前抬起头来,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四哥变得更内向,并有点抑郁,都不敢正眼看乡亲,心想他们肯定在嘲笑他,越是这样想,越是心结难开。

洗完澡,战战兢兢地回家,老远看见家门开着,可不敢就这么进去,身怕老抠又打他们,贴着门口墙,先听听家里有什么动静,再说。

四哥贴着耳朵,只听里面传来;

“秋菊啊,你先把这药喝了,那死老抠,晚上还说要去捕鱼,真是个神经病。”好像是王婶的声音。

“那个老不死,谁知道,今天他哪根劲又搭错了。”妈妈的声音。

“哥,好像老抠不在家。”四哥也直呼老抠的名字来,现在他心里对老抠只有恨,没有什么父子关系。

“我听到了,咱进去吧,好像妈病了。”老三道。

两人走进家,转进厢房,看王婶正给妈妈喂药,急忙靠拢过去。

“妈,没事吧?”两人同时问。

“我没什么事,就刚才头晕了一下。”

这时王婶补充道;“还不是你那个死鬼老抠给打的,为了救你们,你妈和他打起来,结果被他一脚给踢成这样,晕过去了。”

“算了,别说了,你们没事吧?”秋菊这个时候都顾不上自己,先关心起两个儿子。

“没事,就挨点打,又不是第一次。”老三淡定地说。

四哥倒是鼻子酸酸想哭的样子,想把刚才在牛圈的经历说给他妈听,可被老三使了眼色,又收回去了,把它放在心里。

“寿根,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啊?”秋菊看出来了,便问四哥。

“没有。”

“那你过来给妈看看打哪了,疼不疼?”秋菊坐直身子,向四哥招手。

四哥便走过去,挨着他妈,秋菊把他身上看了看,颤抖的手摸着一条条血印,比一把把刀子扎进自己心里还疼,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格老不死,孩子好像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下那么重的手,真是造孽啊?”秋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看见妈妈哭,刚才还矜持的老三,四哥,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把刚才自己经历的折磨,压抑,随着哭声,释放出来,连王婶也哭了起来。

而老抠今天是不是真的神经病犯上了,中元节晚上还敢出门去捕鱼。

中元节又称鬼节,传说这天会鬼门大开,阴气很重,各种鬼魂都会放出来,特别禁忌晚上出门或到河边,都有可能被鬼魂招去,成鬼的替身,俗话说鬼上身。

他的脑子顾不上这些,就是想捕点鱼虾吃,特想吃。

十五的缘故,当天月亮还特别明亮,出门都不用带手电筒。

老抠背着四角网,腰上别着竹子做的鱼笼,一路往河上游走,上面水深一点,自然鱼虾更多。走到村口撞见村主任老歪。

“老抠,你哪根筋搭错了,七月半晚上还敢出门捕鱼,要被鬼招去的。”老歪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

“那些都是迷信,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我才不信这些,你不是也出门了,都没把你招去啊?”老抠反问道。

“村里河上游有块瓜地,我去看看有没有胆大的去偷,明天要拉一些到城里去。”

“你都说晚上出门会被鬼招去,谁还敢出门去偷西瓜啊?”

“那都是骗小孩的,指不定有人贪吃会去偷,特别是隔壁村几个无赖,成天不好好赚工分就惦记瓜啊,菜之类,自己村不偷,喜欢跑到我们村来偷。”

“有这种人,那真是可恨,那个老赖,肯定都干这些鸡鸣狗盗之事。”老抠想起隔壁村,老赖喜欢干这些,不是偷他家自留地桃子被他捉住,狠打一次,后来他来报复,想起这些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今天真敢来偷,非把他的腿打瘸不可。

“是啊,多半都是那个老赖领头,三,四个人来偷,被我撞见几次,他们跑的飞快,我追不上他们,你是不是要到上游去捕鱼?”老歪问道。

“是的。”

“那你等下经过瓜地时留意一下,如果有人大吼一声,我家离得近,很快就能过来,你一个人也干不过他们。”

“好的,我会留意的。”

别过老歪,老抠接着往前走,河上游是靠近金山,而瓜地在金山最前面,一大片坟地边上。

经过金山,林子密,白天太阳光都不怎么照的进去,晚上月光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黑漆漆地,阴森恐怖,但却是一些夜间动物的天堂,猫头鹰,乌鸦,老鼠,还有些野猫,里面自然传来各种声音,有猫的“喵,喵”声音拉的长,像捉住老鼠得意地叫,老鼠“唧唧”痛苦求饶的声音,乌鸦“呀,呀”叫,好像说我饿,我饿,猫头鹰“欧欧欧”拉长了音节,像在说我是夜里的幽灵,什么都别逃过我的眼睛。

可老抠不怎么害怕,害怕都是心里作用,都是自己吓自己,心里不去想,不去看就不害怕,这是他总结的法则。

目不转睛,沿着河边小路继续往前走,看都不靠金山里看。

看见一大片坟地,在月光照射下,坟头的碑文都清晰可见,老抠往坟头走去,这是到瓜地必经之路,坟地上面就是瓜地。

忽然一条野猫“喵”,眼睛泛着蓝光,幽灵一般从坟头爬过,着实让老抠也吓了一跳。

这里也埋有老抠的祖坟,老抠心里也默念,祖宗保佑,恶鬼不要找我。

正这时,另外一个背阴的坟头,冒出蓝色的火焰来,不多,但在夜里特别显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老抠以前也是听老辈们讲过,从未看过,今天是见到了,但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嘛,盛夏,七月半,鬼节,难道今天真是鬼门大开,猛鬼全放出来,才出现鬼火吗?

老抠想起各种巧合,不尽自己也冒一身冷汗,感觉后背都凉飕飕,感觉后面有鬼跟着,总是回头看,同时看着那鬼火的变化,随着他的走动,鬼火的颜色也发生着变化,时而绿光,时而蓝光,继而有点红光,好像真有鬼魂一般,更加剧了恐惧。

终于闯过坟头,来到瓜地。

瓜的枝叶茂盛,满满地铺在地上,长了很多瓜,在月光照射下,都看得一清二白。

巧的是那天老赖真来偷瓜,躲在坟头正准备动手,看有人来就躲起来,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不敢莽撞。

“这么多瓜啊,老子渴了,去摘个瓜解解渴。”老抠看着瓜,高兴地喊起来。

不成想他的喊声被老赖听到了。

“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是你老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老赖轻声道。

老抠把鱼网,鱼笼放在田埂上,就得意洋洋下地去摘瓜吃,挑了个五六斤,自己解解渴就够了。用拳头一使劲,瓜就成两半了,像八戒吃瓜一样,一点样子都没有,乱啃起来。

而此时,老赖戴上头套,那种黑布做的,只露眼睛,嘴巴三个洞,慢慢从老抠身后靠近。

老抠吃得津津有味,是真渴了,加上把秋菊打了连晚饭也没吃上,肚子早就空了,狼吞虎咽起来,怎会知后面的危险。

老赖靠近老抠,用双手使劲去掐老抠的脖子。

老抠开始真以为有猛鬼出没,来找他了,但又感觉不对,手上热热的,有温度,那肯定是人,就使劲反抗,脖子想扭到后面看,老赖见他想挣脱,就抡起拳头打他后脑勺,打得老抠晕头转向,一时回不了神,但还是挣脱了老赖,老抠看见一个戴着三个洞帽子的人,便使出吃奶的劲,和老赖扭打,想扯掉他帽子,两人就像疯狗打架一样,互相咬着。

最后老抠扯掉了帽子,看清是老赖,更加火冒三丈,打起来。

但老抠以前打不过他,现在腿脚不便,更加打不过老赖,随着老赖一记重拳打在老抠右脑门上,老抠“啊”的惨叫一声,老抠便败下阵来,晕死过去。

老赖在他身上还猛踢几脚才解气,“让你跟老子打,老子弄死你。”

老赖想把他放这里不行,这样老歪他们肯定是认为,老抠是捉偷瓜的,被打的,把他背到坟头上,今天刚好是七月半,让村里认为老抠是鬼上身了。

(十一)老抠疯了

晚上村里的狗叫了一晚上,村里人都听到了,可谁也不敢出来查看,今天是鬼节,鬼节的晚上谁敢出来,会被鬼上身的。

老抠最后“啊”的一声,像一霹雳一样响亮。

可老歪没听见,和老抠道完别回去后,就回去搂着他老婆,玩命造人,他老婆前面给他生了三个姑娘,他想生儿子啊,特别想,有时他还挺羡慕老抠的,一生一个儿子,而他婆娘一生一个姑娘,心里特不平衡,在群众面前也没面子,所以最近每天忙着造人,可劲造,白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也得造,忙完倒头便呼呼大睡,哪里顾得上和老抠的约定,也不曾听到老抠的叫喊声,顶多在梦里听到一声打雷声。

但第二天早上,第一个发现老抠的还是老歪。

老歪早上五点没到,天刚蒙蒙亮,太阳已经探出脑袋,庄稼人都起得早,再则今天要把这些瓜拉到城里去卖,一个个都很熟了,再不拉去就要烂在地里。

老歪走到瓜地,看田梗上放着鱼网,鱼笼,这不是昨天老抠捕鱼的工具吗?那老抠人呢?再往地里看,散落着瓜皮,还有块地方被踩得稀巴烂,像是打斗的痕迹,难道昨天老抠真碰到偷瓜的贼了?

老歪先在瓜地查看了一番,少了几个大西瓜,看来是来贼了,便想回去问老抠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工具也丢在地上

正往回走着,看见那边坟头上睡着一个人似的,背朝上,脸朝下,直挺挺地,像个死人一样。

老歪一脸疑惑,大白天的也不会有什么鬼吧,昨夜是鬼夜,难道真有被鬼附身的?战战兢兢走近一看,衣服像是老抠穿,特别是那双草鞋上的花样,只有老抠才编的出来,确定是老抠,顾不上害怕,赶忙把他身子,使劲把他翻过去。

果然是老抠,满脸泥巴,身上也像被泥巴漆过一样,沾满身,先用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的气息,还好,还有气。老歪一下就放心起来,还以为死了呢,死了就麻烦了,他也责任,是他让老抠来查看的,脱不了干系,他的主任位置就不保了。

既然他有气,老歪就使劲喊起来;“老抠,老抠。”

可老抠像个死尸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歪加大声音;“老抠,老抠,醒醒。”

老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歪可劲拍他脸,并掐他人中,还做了几个心脏按压,就差人工呼吸,看他那副黑牙,就没敢下嘴,还使劲喊着;“老抠,老抠,你给老子醒醒啊。”

老抠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弄不醒老抠,背也背不动,为了想生个儿子,白天忙地上,晚上忙他老婆那一亩三分地,腰早就累得不行了,就蹲坐在旁边闲着,看有上早工的,让他们背回去。

正坐着,他家老大树根到这边出早工来了,这里有他一块自留地,种着几株黄瓜,都挂很长很长的果了,他大儿子喜欢吃,每天喊着要吃西瓜,黄瓜,西瓜自家没有,黄瓜是有,他就很精心照料,为何说是大儿子呢,因为老鼠奶奶又怀上了,肚子就像装着五,六斤的西瓜,圆圆的,每天都挺着肚子走路了,到中秋可能就得生产。

“树根,快过来?”老歪加大喉咙喊起来。

“什么事,主任?”树根应道。

“快点,你爸晕在这里,动弹不了。”

“什么?我爸晕这里了。”

树根听是他爸晕了,就加快了脚步,他是个大孝子,不管他爸以前怎么打他,骂他,但他不记恨,因为他爸给他讨了老婆,生了儿子,以前的事都抵不上这些重要。

“我爸怎么了,怎么会晕在我爷爷的坟头上。”

“我也不知道,早上我来看瓜,就看见他晕这里了。赶紧背回去让陈医生看看。”

老歪不想提昨天晚上让老抠来查看瓜的事,免得牵连到自己,再说老抠你晕也真会选地方,刚好晕在他爸的坟头上,难道昨夜真有鬼出洞了,找替身。

树根二话不说,背起他爸就往家赶,年纪轻,有的是力气。

到家,门还关着,树根就喊起来:“妈,妈,爸晕了?”

没人答应他,难道睡熟了,现在都六点左右,太阳都老高了,早该醒了,他妈以前都是很早醒来做饭,洗衣。

“妈,妈,开开门,我是树根。”树根使劲拍了拍门板。

秋菊昨天被踢得晕晕乎乎,今天还没恍过劲,醒是醒了,可身上一点劲都使不上。

老大的喊声被老三听到了,他提着大裤衩,跑下来给他哥开的门。四哥昨天被打得缓不过劲来,呼呼大睡,连晚上那条大黑猫来“喵,喵”找他也没听到。

“土根,快去喊陈医生,爸晕了,叫不醒,让他来看看。”树根大喘气道。

“奥。”

老三帮着把老大把他爹扶到床上,便去叫陈医生。

老大看他妈也病病殃殃的,便问道:“妈,你怎么了,也生病了?”

秋菊抹着眼泪,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老大听。

树根听的也觉得老抠过分,宽慰他妈。

“可我爸,怎么会晕在爷爷的坟头去的?”

“这我也不知道,听王婶说他晚上去网鱼,其它就不知道了?”

“昨天晚上是鬼夜,还敢去网鱼?”

“谁知道,他个神经病,哪根劲答错了,死了才好呢?”秋菊说着气话。

这时老三把陈医生叫来了。

陈医生用听诊器,听听心脏,有看看眼睛,摸摸脑门,脑门有打斗痕迹,有块淤血,估计和别人打晕了。

“我爸要紧吗?”树根问。

陈医生摇摇头,说道:“气是有,很弱,头上好像被别人打了,这可不好说,可能会有脑震荡风险。”

“脑震荡,他以前脑子就受过伤,不是更重了?”

“那也不一定,看他造化,醒来再说吧,我先走了,老孙头老毛病犯了,在等我去呢。”

“好的,麻烦你了。”

老大去送了一下陈医生。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三天两头喊陈医生,两个大人躺在床上,两个小的也伤的不轻,这个家总是病病殃殃的,像扶不起的阿斗,他是家里的老大要分担一些。

此后老抠昏迷了好几天,老大让老鼠奶奶拿了些攒下来的鸡蛋给他妈吃,老鼠奶奶表面堆着笑脸关心,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这鸡蛋本来是给你补的,大儿子都没舍得给他吃,拿出去了,像从她心里割肉。

老二听说他爸妈生病了,就到河里网了些活鱼送来,有鲫鱼鲤鱼草鱼鲳鱼鳜鱼,还有些昂刺鱼,“呱,呱”会叫,但味道鲜美。秋菊觉得一下吃不完,就让四哥把这些鱼杀了,晒成鱼干,慢慢吃。四哥杀鱼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千,要不是一些破鱼干,我和哥就不会挨打,妈也不会被打,爹也不会去被打晕,都是因鱼干而起,四哥杀鱼麻利得狠,好像鱼跟它有仇一样,眼睛杀气重重。

秋菊躺了两天就没事了。

可老抠躺了一个星期,都以为他成植物人了,秋菊可劲掐他都没反应,掐的时候可是带着怨气,使出吃奶之力,咬紧牙掐啊,掐了好几个地方,肉都掐淤青,可老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用手探探鼻子,可还是有微弱气息。

秋菊在想难道老抠真醒不过来,成假死人了,以前老想着他早点死,可他真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自己心里又痛的很,他痛的是自己,从嫁给他就是个错误,再想起这些年苦难,心里更痛,想起儿子被打,心里又是来气,可劲掐起老抠,这次比以前更使劲。

谁知这一掐,还真把老抠掐醒了,醒来第一句话是:

“牛魔王,你耍阴招,就想打过俺老孙,休想,吃我一根。”说着还用手去打。

秋菊一下蒙了,难道老抠疯了,又用手去拍拍他的脸。

“俺是齐天大圣,你也敢动,孩儿们给我拿下。”

看来真是疯了,这次不同以往,那人下了狠手,造成严重脑震荡。

村里马上传开了,老抠疯了,有的说是鬼夜那天鬼上身了,有的说他是报应,说什么都有。

(十二)齐天大圣老抠,伤了红孩儿

老抠疯了之后,村里的孩子们可高兴坏了。

他成了孩子王了。

头戴草帽,上面插两根长的公鸡毛,身披蓑衣,脚穿他那双经典草鞋,手里拿着根木棍,就当金箍棒,这造型绝了。外面四十来度,背着也不怕热。

嘴里还念着:“俺乃齐天大圣,是来收妖的。”手身上到处捉着痒,弓着脚垫着走,眼皮一眨一眨,你别说还真有点六下龄童的韵味。

他后面跟着一大帮,五六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孩子,也有行头,戴着柳树枝做的帽子,插着母鸡毛,(只有大王才能插公鸡毛)穿着荷叶做的衣服,荷叶中间挖个大洞,边上挖两个小洞,套进去便是衣服了,小的们都很喜欢这衣服,感觉很稀奇,脚上穿着老抠给他们亲自编的草鞋,其它忘了,这事倒是没忘。

老抠在前面喊:“大王今天来巡山,看看有没有妖怪。”

“捉妖怪,捉妖怪。”后面下的们整齐划一地喊着。

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在村里转着,白天壮劳力都到地上干活了,只有老的小的在家。

经过老抠小叔家门口,他婶正在门口洗衣服。

“报告大王,前方发现女妖,疑是白骨精变得化身。”一个小的报告道,西游记的戏看来没少看,或者是听他爸妈说的,还知道白骨精化身,真让人哭笑不得。

“所在何处?”老抠说的时候还用兰花指,指了指,那感觉像在演旦角,但他现在却把自己当成悟空,真是四不像,让人啼笑皆非。

“正前方,一个老太在洗衣服,肯定是白骨精变化的。”小的又指了指。

“正是,看俺老孙如何收拾你,妖怪。”

说着,便猫着步,且做了个腾跃,跃上他小叔家的三级石台阶,他左脚有瘸,落地时不稳,差点摔下来,但他用木棍往地上一撑,才总算站稳,还做了个悟空乘筋斗云的姿势。

下面小的们,大呼过瘾:“大王神武,大王无敌。”

这时他婶也看见老抠和孩子们,便问:“水才,你这是闹得那出啊?”

陈水才,这个大名,很久很久都没叫了,突然叫起来,连在自己都不知道,好像这个是小名了。况且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把自己想成齐天大圣了。

“妖怪,俺大圣是来收你白骨精的,看我一棍。”

说着真拿那木棍靠他婶打去。

他婶腿脚不便,避让不及,“啊”的一声,被他打中手臂。

“水才,他们说你疯了,鬼上身了,我还不信呢。难道你真疯了?”他婶听了很多村里关于老抠的谣言,可他和他叔都不信,说他们是造谣惑众,但今天老抠这副得性,看来真是疯了。

“妖怪,休想狡辩,再收我一棍,块现出原型。”老抠哪听得进这些,又是一棍打去。

打到他婶的背上,“唉哟”,这下挺重,打得婶直叫唤。

这时老三和四哥正好赶到这里,他妈让他到小爷爷家借点面粉,晚上做拉拉面,白天他俩在金山拣了鸡纵菌,这种只有这个季节才有的野蘑菇,早上生,傍晚便谢,所以都要早上找它们,傍晚找到说不定就已经谢了,这种像凸斗笠状的蘑菇,随便放油一炒,便味道鲜美,不用加味精,在放拉拉面里一拌,那真是一道人间美味,我们这边人都非常喜欢吃。

“爹,你干什么?那是小奶奶啊?”四哥着急地喊道,说着便和老三快步上前阻拦。

“你们是何方妖怪,竟敢阻拦俺老孙捉妖,孩儿们给我上。”老抠手上的棍子被他俩拦住了,不能动弹。

“接令。”

说着小的们便靠他俩打过来,有用手的,那小手还小,使不上多少劲,但还是认认真真地打,有用腿踢的,踢腿时,自己都站不稳,还要踢,还有用头的,像练了铁头功一样,卯足劲撞,撞到,自己先晕晕乎乎,也要撞。

好不热闹的场面,活像八戒上花果山被小猴围住那场面。

小奶奶想帮,帮不上,就瘸着腿,先回家了。老三和四哥,实在也没办法,打又打不得,踢又踢不得,只能逃了。挣脱他们就逃就起来。

“哈哈,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打不过,要逃了,孩儿们赶紧给我追。”老抠把他们想成金,银大王了。

“接令。”

说着小的们就迈开小腿,晃晃悠悠地追了起来。

四哥反应快,看见边上有个装酱油的玻璃瓶,便拿起来对着老抠喊:“我喊你名字你敢答应吗?”四哥想既然你把我当银角大王,我就用这个紫金葫芦把你收了,比他还入戏。

老抠一下不对,那不是紫金葫芦,答应就得装进去,便说:“我不答应,你想把我收了啊,休想。”

说完便拿着,金箍棒朝四哥打去。

四哥赶紧避让,看来他们不上当,便和老三往村西面跑了起来,那边住了没几户人家,他是想让他们不要伤到别人,否则就麻烦了。

他们前面跑,后面跟着一大帮,浩浩荡荡。

老三又想起到小奶奶家借面的事,便和四哥在弄堂处拐了个弯,又往回,小奶奶家去,他们要玩就让他们玩吧,老子不奉陪了。

老抠领着小的们还接着往前赶。

“这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怎么不见了?”老抠问小的们。

“好像他们刚才钻到盘丝洞去了。”一个稍大点的说,刚才好像看到他们往哪里钻。

“刚才为何不报告?”老抠责问道。

“盘丝洞危险重重,进去恐难出,大王我们还是不去为好啊!”小的辩解道。

“原来如此,大王不责怪你,我接着去巡山捉妖吧。”

“得令。”小的们异口同声,那气势不亚于部队。

正在这时前面来了个年轻女子,眉清目秀,发盘,盘花式,身穿花色连衣裙,花色外还披着丝状马甲,活像蜘蛛丝般,手拿染了绿色的麦杆扇,又像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脚穿粉色布鞋,这打扮在当时也算是时髦了,身形瘦弱,却挺着个西瓜一般大的肚子,极不协调,走路时肚子前凸,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步履蹒跚。

“报告大王前方发现蜘蛛精,我们收不收?”

“我看不像蜘蛛精,到像铁扇公主。”

小的们意见不统一,还争执了起来。

“莫吵,待大王用火眼精精看看,再下定论。”

老抠弓着手,眼睛炯炯有神望着那女子,眼睛还转了转,颇有悟空的味道。

“此乃铁扇公主啊,肚子怀着红孩儿,妖孽,俺在取经路上差点被他用三脉真火要了俺老孙的命,去给我收了那妖孽。”

“得令。”

一大群像蚂蚁一样围上去。

把那女子吓得不轻,本来走路就跌跌撞撞,差点摔倒,看见是老抠便道:“叔,您这是闹得那出啊?”村里人姓陈的基本都是亲戚,同根同祖,祖上五兄弟因战乱,从建德迁徙至此定居,所以村里姓陈的都是其后代,但轮到女子和老抠,最少五代以上了。俗话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拉拉倒,四,五代后就更不用说了,这种亲戚还不如隔壁邻居。

“俺是来收你肚子里的孽障,红孩儿,当年差点要了俺老孙的命。”老抠振振有词。

这一下更把年轻女子弄蒙了,他今天刚回娘家,还没听说老抠疯的消息,自然不知,难道这老头疯了,那我还是躲着点吧,肚子孩子都八个月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如果有什么闪失,老赖还不怨我一辈子。

原来这个女子是老赖的老婆,大名陈月英,十五,六就嫁给老赖了,大儿子就是经常在学校欺负四哥的学渣,老赖一直想再要一个,可月英身体虚弱,一直怀不上,老赖带他去城医院去看,开了很多药,今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了,高兴不得了。今天月英回家给他妈过六十大寿,本来老赖一块跟来的,可走到半路,月英忘拿给他妈做的新衣裳,便让老赖回去取来,自己先行过来。

月英不理会来老抠,低着头,扶着肚子,一晃一晃地使劲往前赶。

“还想逃,看我如何收拾你。”说着便拿着金箍棒追去。

“看棒”,一棍靠月英后背打去,“哎呦,”月英瘫倒在地,又一棒靠月英脖子打去,“啊呦呦,啊呦呦,”月英惨叫起来,整个人都平躺在地上。

“孽障,看棒,让你生不出来,就不会害人了。”老抠着了魔一样,就要朝月英肚子打去。

月英看不对,赶紧用双手捂着肚子。

此时老赖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就看到月英倒地,老抠正想用棍打他肚子,大吼一声:“住手!”

此声有如晴天霹雳,震动整个村子。

但已经晚了,老抠已经把棍子打向月英的肚子,而且是用双手高高举起卯着劲打的,“啊,”月英便晕过去了,老抠还得意地靠老赖笑了笑,仿佛自己想起以前被老赖打的样子,看着老赖一脸悲痛,自己仿佛无比高兴,真是一对冤家。

但老抠不是以前的老抠了,嘴里喊着:“红孩儿,看你如何超生,哈哈。”

“畜生,”老赖怒火心中烧,甩掉手中给丈母娘的衣裳,飞步向老抠追来。

“牛魔王来了。”小的们看到,老赖那人高马大,身形魁梧,肥头大耳,还真像牛魔王。

“不怕,有俺老孙的金箍棒,就是二郎神来了也不怕。”

可小的们,看老赖那怒气冲冠的样子,哪有不害怕的,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而老抠还拿着金箍棒,做出一副准备应战的样子。

老赖上来就靠老抠挥动那铁锤一般的拳头,被老抠用棍子一挡,老赖一个勾手把棍子拿住,借手往前一拉,老抠就真像猴子一般轻,靠老赖这边靠过来,老赖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老抠的脑门上,这重拳起码三百磅以上,如果打在西瓜上,立马粉身碎骨,打在核桃树上,核桃也能掉一地,打在砖块上,都能四分五裂。老抠的脑袋以前就被打过好几次了,这下更加剧了,脑子早就像豆腐脑一样乱了,只感觉地动山摇,便晕死过去。

小的们看到,大王被打倒了,吓得不行,屁跌屁跌地逃了。

老赖见老抠晕了,便不管他,立马去扶月英,月英下体已流血,染红了连衣裙,看是要早产,抱起月英就往丈母娘家赶。

(十三)老抠拿着刀想杀人

老赖抱着月英到丈母娘家后。月英他娘赶紧去找村里的接生婆桂芝,而老赖小舅子去找陈医生看看,本来是给丈母娘祝寿的,这下闹得不可开交。

陈医生和挂芝看了都摇头,这种情况没办法,只能到泽随镇卫生院去看看吧,到龙游县人民医院怕是来不及,两条人命都得搭在路上啊!老赖赶忙把丈母娘家的手推车弄出来,这种还是诸葛亮发明的推车,中间一个轮子,两边可以装物,把月英放左边,丈母娘放右边,两人体重差不多,且可以保持车子的重心平衡,手把式在后面,还有条带子可以套住推车人的脖子,推车人起来的时候,就可以肩膀,手脚全身都可以使上劲,不得不说诸葛孔明真是千古奇人。以老赖的个头和力气,推他们母女俩跟玩一样,不费什么力气一般,飞快向镇医院赶去。

老赖在前面推着,他小舅也跟在后面,怕他没力可以换一下,如果遇到其它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而此时的老抠还在那里躺着,像个死尸一样,身上没有一点反应,身上围来很多苍蝇,不过还是活着的,小便都拉在身上,鼻子还有微弱气息。

小的们看大王被牛魔王打倒后,就被吓得各自回家了,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家就是堡垒,子弹打不进,炮弹轰不动,关键家里还有妈妈,躲进妈妈的怀抱,就像躲进神仙屋,什么都不怕了。

有个叫小军的家离四哥家稍近点,年龄也大点,就他没穿开档裤,也稍懂事点,回家经过四哥家时,还进去跟四哥报信。

“四哥,大王被牛魔王打倒在地,晕在那里,不能动了。”小军走近四哥跟前悄悄说。

此时四哥正往火灶里添柴,烧水,秋菊和老三在用小奶奶家借来的面粉做拉拉面,就等水开往里放,煮沸,等面浮上来就可以捞起来吃了。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火柴在灶台里“啪啪”燃烧,他讲话像猫叫一般,四哥确实听不清楚。

“大伯被牛魔王打了,还躺在村西面,晒谷场边上。”小军大声叫老抠为大伯,论辈他爹跟老抠是同辈,但那也是四代后了。

这下大家都听见了。

“格老不死的,疯了还去闯祸,让他死外面得了。”秋菊没好话,对老抠心里除了恨,就是痛,已没有一丝感情,就算老抠真死了,他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我还是去看看吧。”老三道。

“我也去。”四哥道,说完往灶里添了很多大柴。

“那你们去吧,背不动他,就去叫你二哥,这会他应该收工了。”秋菊看两个娃挺懂事,也起了怜悯之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怎样老抠都是孩子父亲。

“好的,娘。”

说完,两兄弟便拉着手往村西奔去。

兄弟俩走到晒谷场,在边上找到老抠。老抠还静静地躺在,头上草帽飞得老远,蓑衣斜着披在身上,右手棍子还捉着不放,脑门有红印像是被重击打过,不然不会起血印的。他俩把他手使劲掰开,扔掉棍子,接着去扶老抠,老抠像一坨烂泥一样扶都扶不起,老三用手探了探他鼻孔,还有微弱气息,又叫了几次,扶了几下,像烂泥扶不上墙,怎么也扶不直。

“我还是去叫二哥吧,就我们俩肯定不能把爹背回去?”四哥道。

“好的,他应该收工了。”

四哥便去找他二哥了,他二哥新家就在村西头,离这晒谷场就两百米左右,很近。

到二哥家,他刚收工回家,在井边用水洗脸洗脚。

“哥,爸被人打了,在前面晒谷场,我和土根哥俩人背不动。”四哥喘着大气说。

“什么?又被人打了,他现在那个傻样,怎么还有人打他,知道是谁打的?”平时少言寡语的土根,着急也说出那么多话来。

说完,便跟四哥往晒谷场去,俩人边走边唠嗑。

“孩子们说是牛魔王,会不会是以前那个老赖。”四哥揣测道。

“肯定是他,他真是我们家的灾星,以后有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他。”别看土根言语不多,但他心里住着一头狼,随老抠心狠,恨得咬牙切齿,想吃人一般。

“就是,好像我们家好欺负一样,是该给他点教训。”四哥应道。四哥知道家里的很多灾祸都是因老赖而起,虽然自己心里也非常恨老抠,但毕竟是同血脉,打断骨连着筋,比起老抠,老赖更加可恨,就是个地痞无赖,占着身上有点肉,欺负相邻,更应该下地狱,更应该好好教训他一下。如果二哥心里住着一披狼,那四哥心里更是住着一头猛虎,等时机成熟是要出山,下来吃人的,这都是从小被压制,性格发生着扭曲。

俩人说着便到老抠倒地处。

“哥,我俩实在是背不动。”老三说道。

老二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蹲下去,背老抠,老三和四哥也帮着把老抠背到二哥身上,老二没费多少力气就背起老抠往家赶。

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面香,秋菊已经把拉拉面做好了。

看三兄弟把老**回来,赶紧去房里把床弄一下,好让老抠躺下。

老抠躺下后。

“寿根,你去叫陈医生来看一下。”秋菊对四哥说。

“好的,娘。”四哥转身便去找陈医生。

“娘,爹这样,怎么还老往外面跑啊?”老二道。

“格老不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听不进我的话,现在疯了,更是谁的话都不听,整天把自己想成孙悟空,拦他,就拿金箍棒打我,我还拦他干嘛呢。”秋菊把来龙去脉都讲了讲。

“也是。”老二道。

老三端了碗温开水,给老抠喂下。

秋菊看陈医生没来,大家也饿了,便说:“我们先不管他,面条做好了,大家先去吃,不然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三早就闻到面条的香味,肚子“咕咕”叫着,便应道:“唉。”

老二也去吃了,地里干一天活,能不饿嘛,那时油水少,饿的很快,吃的更多。

“娘,你怎么不来吃。”老二看他娘没来吃便问道。

“娘不饿,寿根,还没来,等他回来一块吃。”秋菊其实也早饿了,只是她这人碰到点什么事,就心里翻滚难受,便没了胃口,且平时吃饭,他也是最后一个吃,好吃的都给小的和老抠吃掉,省下点汤水留给自己吃,这就是她,什么事都先想着孩子,在他心里孩子是第一位的,也是她活着的信念。

他俩正吃得“啾啾”津津有味,四哥领着陈医生来了,立马进了房间给老抠看起来。

陈医生用听诊器先听听心脏,再翻眼皮,后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脑门,直摇头道:“本来他脑子就有脑震荡,这下可能更重了,脑子可能都被打成豆腐花一样了,可能成植物人,永远瘫在床上了,不过也要看他个人造化,我是回天乏力。”

说完,便背起药箱要走,秋菊想留他吃面,他说有人还在等他看病,不吃了,秋菊便不留他。

老抠倒是命硬,硬得像块石头一般,不管怎样捶打,总有根留在那里。

第二天早上,老抠就行了,但却更疯了。

醒来第一句话:“我要杀人。”身子直挺挺,眼睛泛着杀气。

起来便到灶台上拿菜刀冲出去。当时秋菊刚洗完衣服回来,端着木脸盘,看见老抠这样,赶紧放下脸盘,追着出去,边追边喊:“你个挨千刀的,拿着刀是要吓唬谁啊,别伤着谁啊?”秋菊着急喊道。

老抠哪里听得进这些,像一条疯狗一样,挥着刀在那里转圈,嘴里喊着:“我杀,我杀,我要杀光你们。”

还好这会村里大半劳力都出工了,没什么人,只有老的小的,还有些年轻媳妇在家洗衣服。听到老抠的声音也纷纷像小麻雀一样围上来,唧唧咋咋,不过躲得都比较远,老抠拿着刀呢,谁不怕呢。

“秋菊,老抠这是怎么了,疯了吗?”说这话的,多半出于关心。

“谁知道他呢,昨天被人打晕了,今天醒来就这个样子了。”秋菊道。

“看他拿着刀,怪恐怖的,千万别伤着谁,那就麻烦了。”说这话的,多半怕伤到自己,假惺惺地说。

“我也是怕啊,可我也不敢直接从他手里夺刀啊。”秋菊应着。

“那就拿根棍子再把他打晕,就不会伤人了。”说这话的,心里歹毒,你们倒霉的一家,还想把霉运带给我们,早点死了才好,省得出来害人。

“你行,你来。”秋菊听出味来,发火道。

那人便不啃声,低着头,端着脸盘走了。众人也气得朝他吐唾沫星子。

老抠是自己转晕了,瘫坐在地上,刀也丢掉。

秋菊见状,猛虎扑食一般赶紧去拣刀,身怕老抠再拿起来。

这时老三和四哥,地里除草回来了,便看到这个情形。

“妈,出什么事了。”四哥着急道,老三去扶他妈,也用诧异地眼神看着他妈。

“早上你爸醒来就说要杀人,拿着刀就出来了,拦都拦不住,还好没伤着谁,他自己转晕了坐在地上,你们去扶他回家,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秋菊气喘吁吁道,他的小心脏又“嘣嘣”加速跳着,一着急就这样,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肯定又得晕了。

兄弟俩扶着老抠回家。

老抠坐在家里的躺椅上,眼睛飘忽不定,一点神也没有,嘴巴一动一动,好像跟谁讲话一样,有时还讲得很大声,他心里好像住着不止一个人,会把所有人当成他的敌人,村里人说他鬼上身,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用右手食指掏耳屎,又去掏眼屎,接着掏鼻屎,掏完还放嘴里吃,“嘻嘻”傻笑一番,脚也不闲着,抖动着,疯得不行。

秋菊看他这样也是直摇头,以前那个风横跋扈的老抠,现在成这付模样,比七,八个月小孩的智商还低,这是他的报应啊,佛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秋菊现在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谁让他以前对他们母子这么可恶呢,老天看在眼里,只是暂时不报,现在一起报应在他身上了,真是活该,活该。可想到二个儿子还小,以后就少了老抠这个劳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他自己身体也不好,怎能操持好这个家,别人家过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们家过得一天不如一天,这些年没少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冷嘲热讽,秋菊心里苦得狠,把事情都放心里,连王婶也不和他说。

(十四)老抠当众脱光衣服

这时王婶怀里抱着个大西瓜过来,足足有十五,六斤重,是他自留地里种的,看他抱西瓜的样子,有点像月英挺着大肚子的模样。

“秋菊,土根,寿根,来吃西瓜,我自家地里种的。”王婶跨过四哥家的门槛便喊。

老抠刚还在津津有味地品尝屎宴,听到声音便也抬起头,看王婶抱西瓜的样子,仿佛想起了些什么,应该是想起月英挺着大肚子,怀着红孩儿,对,就是红孩儿,我不是已经把他打死了,难道又活过来了,难道他已经成妖了,难道是牛魔王到太上老君那里借了仙丹,或者到昆仑山上取来仙灵芝把他救活了,不管怎样,我都要把它灭了。

老抠脑子里一通乱想。

想着便像着了魔一样,站起来去抢王婶的西瓜,王婶猝不及防,便喊起来:“老抠,你疯了,这是西瓜是拿来吃的,等会切一块给你吃就是了,抢什么抢。”

秋菊,老三和四哥都去拦老抠。

老抠真像鬼上身般,瞳孔放大,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像僵尸一般,手上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四五个人都拉不住,他还是抢到了西瓜,并重重地,把它摔到地上,那西瓜像炸弹一般,瞬间爆炸,立马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红红的西瓜汁洒满地,是个已经红透的西瓜,汁液都泛着甜味,西瓜子都黑了,多好的西瓜,就这样被摔了。

老抠看见红的西瓜肉,说:“红孩儿,这下你不会投胎了吧,呵呵。”一顿傻笑。

说着便又想到灶台去找刀,可惜已经被秋菊藏起来了,找不到,就到门后拿了根竹棒,一摇一晃,舞着竹棒又去巡山了。

秋菊对王婶说:“对不起,把你瓜摔了。”

“没关系的,瓜地里还有,倒是老抠好像越来越重了。”王婶道。

“这就是他的命,没想到他也有今天,我也没办法。土根,寿根,你们赶紧跟上去看一下,别再闹出什么事来。”秋菊有点担心吩咐道。

“好的,娘。”说着兄弟俩便跟着出去。

“人嘛,就是有命,你不相信也不行,你想开点吧。我还要到地里除草,先走了。”王婶宽慰秋菊,便去地里除草去了。她也是不容易,家里没个男人,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撑着,既当男人,又当女人,一双手干体力活干得都是老茧,不看脸的话,真不知道这手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身段又像女人前凸后翘,女人该有的都有,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可他就是单着,浪费了这块地,有很多人都给她保过媒,包括秋菊,但她都直摇头,可见她对以前丈夫的情有多深,在她心里只住一个人,别人谁都放不进去了,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很少听到闲言闲语,村里很多光棍都惦记她,每次看到她那丰满的屁股,眼睛都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嘴里都流着哈喇子,让他们浮想联翩,但他们也只有看的份,不敢惹,王婶就像带刺的玫瑰会蜇人,她家一直放着一根荆棘条,谁敢惹她就用那个对付他,一次,村里光棍根云扒窗户看她换衣服,被她发现了,拿着荆条就冲出去抽,把根云抽得身上都是血印,杀猪一般叫唤,之后就没人敢在扒她窗户了。

老抠手舞足蹈地巡着山,身上都热得不行,外面温度三十五,六度,太阳又毒又辣,照的大地都快冒烟,树叶都枯萎,别说蹦了,就是站在那里不动,身上的汗都像自来水一般不断往外冒,把衣服湿透。老抠的衣服,裤子,包括内裤,头发,全都湿透了,像掉进河里刚爬上来一般,他也是热得不行,像狗一样,张开嘴,露出舌头,大口喘着气散热,还用快冒烟,沙哑的喉咙喊着:“我要杀了牛魔王,我要杀了牛魔王。”

俩兄弟跟在后面也是热得不行,经过小爷爷家要了点水喝。

“怎么你爸又出来疯了?”小奶奶问道。自从上次,被老抠打后,她是真相信老抠疯了。

“嗯,还越来越严重了。”四哥应道。

“哎,水才也真是命苦啊,本来可以当老师的,要不是被捉了壮丁,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小奶奶一脸惋惜。

“是啊,我们不和您多聊,得跟着去看看。”老三道。

“好的,那你们赶紧去吧。”

兄弟俩补充了一下水分便去追老抠,可老抠转眼就找不到了。

忽然在前方听到,大姑娘小媳妇大呼小叫的喊声“啊哦哟,疯子,疯子。”

兄弟俩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加快脚步往出声的地方追去。

到那一看傻眼了,老抠身上光光的,啥都没穿,还手舞足蹈,他撕破的衣服条子掉一地,这被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还得了,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当然有的是出于害羞,有的是出于同情,有的是出于嘲讽,有的马上闭上眼,躲着,有的虽也闭上眼,但还不时睁开看看,也都怀春了,男人的命根都没看过,能不好奇嘛,心里“嘻嘻”高兴地笑,脸像西红柿一般红。

兄弟俩看这架势,那还得了,出大丑了,立马去拉老抠。老抠把他俩想成牛魔王,拿起竹棒打他们,他俩想把他竹棒夺下,可力气没他大,夺了几次都没用,身上还挨了好几次打,好不热闹的场面,大姑娘小媳妇像看戏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会都不觉得害臊了,兄弟俩实在没办法,只能跑,这样老抠便会追来,就不会在这里出丑。

老抠便拿起竹棒追着他们跑,喊着:“杀牛魔王,杀牛魔王。”可能是天热,加上老抠不停地跑,水分都蒸发的差不多了,头晕目眩,中暑昏厥在地,最后还喊了句:“杀牛魔王。”

兄弟俩立马上去扶他。

(十五)老赖拿刀杀老抠未成,老抠掉粪坑

而此时“真的牛魔王”老赖也正好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怒发冲冠,满脸通红,那眼神带着死神般地杀气,好像一头饿极了的非洲雄狮,有吃人的欲望,手拿着用荷叶包裹的硬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把菜刀,他拿着刀真想杀人嘛,有那么大仇嘛?

老赖把月英送到镇医院,已经流了很多血,再加上路上颠簸,月英早就昏厥过去,到医院马上进了急诊室(镇医院没有什么重症病房),院长亲自给做的手术,老赖心急火燎地也想进去看,被护士骂了出来,搁在平时他得打人,但他老婆这样了,强忍怒火,救人要紧,和小舅子,丈母娘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一会护士就出来说:“谁是病人丈夫?”

“我是。”老赖道。

“孩子已经缺氧窒息,马上要剖腹产,请签字。”护士淡淡地说,在医院这种生生死死见多了,早就习惯了。

他丈母娘和小舅子也听到,在旁边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边。”老赖听了婉如晴天霹雳一般刺中他的心。

“孩子保不住了,要剖腹产,快签字,马上要手术,不然大人都保不住了。”护士着急喊道。

老赖一下受不了这打击,用手去掐护士的脖子,并恶狠狠道:“老子不信,你们要救活我的儿子,否则抄了你们医院。”

护士小姑娘哪见过这架势,喉咙被掐得气都喘不过来,幸好他丈母娘和小舅子来阻拦,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老赖已经这样了,就不要为难医生了,快松手吧,月英还在里面呢?”丈母娘哭着求老赖。

老赖这才慢慢松手。

护士呛得不行,咳了好一会,丈母娘帮她后背拍着,才缓过气了。

“我们又不神仙,说救谁就救谁,快签字吧,不然大人都保不住。”护士气愤道。

“我签。”丈母娘道,老赖还在气头上估计不相信这个事实。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我是她娘。”

“那好吧,赶紧签。”

他娘在本子上画上自己的名字,护士马上转身,用眼睛白了一下老赖,进了急诊室。

而后护士又进进出出好几次,这签字,那签字,好像是生死签,出了事不牵连医院什么的,老赖也是忙着交钱,不够还跑回去取。到后半夜护士最后才跑过来说,“人救回来了,但暂时不能探望,会感染,还要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

老赖他们总算松口气,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老赖醒来已经半晌午了。丈母娘和小舅子看他累也没叫醒他,醒来便到急诊室看月英,她还在昏睡之中,脸上白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手上还挂着点滴,再掀开毯子看了看她的肚子,肚子已经扁扁的,空空的,心里顿时怒火燃烧,狗日的老抠,敢要了我儿子的命,那我就用你的命来补偿,不灭了你,我就不是老赖。

想着便怒冲出去。

“老赖,你去哪?”丈母娘看他这样子很是着急。

“我去买点吃的,给月英补补。”

丈母娘便没问,随他去了。

老赖哪里是给月英买吃,是到镇里集市上买了把开了刃的西瓜刀,刀有三十公分长,用不锈钢做成,表面比一般用铁做的刀光鲜明亮,特别是刀刃处更是分外耀眼,透着一股杀气,是把好刀,老板为了证明自己刀快,还拿来木棍让他切一下试试,一刀便断,切口平整,证明刀及其锋利,这哪是西瓜刀,是杀人利器,老赖得意比比,就用这刀,给老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付了钱,拿起刀便往村里赶。镇上人看他拿刀的样子,都吓得不行,避着他走,背后议论纷纷。老赖也觉得这样拿着刀太过明显,走过一个鱼塘时,取了一张荷叶包裹刀。

当他兴冲冲地到村里找老抠,便看到老抠身上一丝不挂,昏厥在地上,俩儿子扶着他,老赖想动手,可看老抠的样子,不能乘人之危,再加上他俩儿子在场,恐伤及无辜,强压住心里随时迸发的火焰,用恶毒的眼神望着他们。

这眼神被四哥看到了。四哥用狮子寻找猎物时充满杀气的眼神回绝他,两股眼神如同两把利剑,在空中交汇,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杀戮的味道,两把利剑你来我往,相互厮杀,剑魔乱舞,又如芭蕾舞高手般在西湖翩翩起舞,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最后剑气落地,双方才回过神来。老赖握着刀,憋气地走了。四哥则跟他跟说:“哥,你看老赖手里拿着是不是刀?”

“我看像。”

“那他狗日的,是想来杀爹吗?”

“有可能,听小的们说,爹把他老婆打伤了,都流血了,他可能来报复的。”

“那他还把咱爹弄成这样,要不是他,咱爹也不会疯,逮着机会,我们先教育教育他。”

“是得教育他一下,不然太猖狂了。”

兄弟俩正商量着,他堂叔柏青背着簸箕从田里回来,看见老抠一丝不挂躺在那里很是诧异,便问:“土根,寿根,你爹怎么了,衣服都不穿?”

“这说来话长,叔,你先帮我们把爹背回家吧,我们背不动。”老三道。

柏清放下簸箕,便背上老抠往他们家赶。老三在后面帮忙扶着。四哥背簸箕,跟在后面。几人踉踉跄跄地回家。

秋菊正端着碗洗锅水往外倒,便看到他们背着老抠回来,放下手中碗,帮忙柏清把老抠放到床上,看到老抠身上啥都没穿,就知道今天没少惹事,没少出丑,明天村里肯定传开,热点头条,大伙茶余饭后有谈论话题,不少人又会传来嘲笑的声音,想起这些秋菊心里很是酸楚,做了半辈子人,总是抬不起头来,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老天真是不公平,也不照顾她一下,让她每天遭着罪。

她眼里泛着泪花,走出去招呼柏清,给他倒了碗水。柏清渴得不行,一口便把水喝光了,说:“嫂子,我家里还有事先回了。”

“吃了饭再走吧?”秋菊道。

“不了,下次吧。”

说着柏清便背起簸箕走了。

秋菊便去询问兄弟俩,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弄成这样,他俩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秋菊给老抠喝了几次水,第二天早上醒了。醒来老抠身上光光的又跑出去了。秋菊在河里洗衣服,兄弟俩去地里除草没回来。

而这次他不往村中跑,而是往牛圈跑,牛魔王,牛魔王,肯定是在牛圈啊,这是他的理论。他走到牛圈,牛早就出去吃草了,自从他出事后,队上又让他堂兄弟水清看管牛。

“牛魔王,牛魔王,我要和你决一死战。”老抠已经病得不轻,产生幻觉,手不断比划着,可除了牛屎,还是牛屎,恶臭难忍。可他没感觉,他沉浸在幻觉的世界里,幻想着自己驾着筋斗云,云游四方,一会在天庭和玉帝斗嘴,一会又在太上老君那里偷丹药吃,一会又去花果山和猴子猴孙们四处巡山,一会又变成美女让八戒背着,让他越背越沉,一会又到东海龙王那里索要金箍棒,一会……他完全处在一个虚构幻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战争,便没有捉壮丁的,就没有老赖,就不会出现以后的种种事情,他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教书先生,生活是那样美好。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个个牛虻叮在他身上,吸血时产生强烈地疼痛把他出梦境中惊醒过来,他用双手在身上使劲拍,嘴里喊着:“牛魔王你个孬种,自己不出来与我决斗,派些小兵小将来骚扰我,打死你,打死你。”

脚一不小碰到一根树枝,整个人像块面饼一样,拍在牛粪上,“啪”那声音极响,婉如过年时放的冲天炮一般,皮肤也会像鞭子抽打般疼痛,就像以前他抽打老三和四哥一样的感觉,现在自己尝到到了,牛屎在瞬间包裹他整个身体,像表面披了件外衣一般,牛屎在燥热的空气中散发强烈的恶臭,是令人发呕的臭,老三和四哥也尝过,现在他也体验过了,这难道就是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报应在他身上。

可老抠已不是以前的老抠,牛屎弄在身上,他反而觉得好玩,还在牛屎坑里打滚,甚至用嘴舔着牛屎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嘴里笑呵呵,好像味道不赖,人疯成他那样的,也是疯成极致了。

兄弟俩从地里除草回来,经过牛圈时,看见有个披着牛粪的物体在动,不确定是什么,难道是谁家的猪掉粪坑里了。

直到老抠,忘情喊了一声“啊”,兄弟听着声音才知道是自己的爹。赶紧去粪坑里扶他,老抠好像意犹未尽,还不愿起来,兄弟使了好多劲才把他扶起来,扶回家。

自己身上也染满牛粪,四哥以前就尝过味道,现在又来尝,心里一阵酸楚,以前发誓不来牛圈,可现在有出现在这里,真是命中注定跟这牛粪较上劲了,又看看父亲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惋惜,要不是老赖,他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老赖就是他们家的克星,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难解心头之恨。

(十六)三兄弟坏了老赖偷情的好事

这事之后,一天晚上四哥就拉着老三去二哥家,商量怎样收拾老赖。

“我想教训教训老赖,他太猖狂了,那天我都看到他拿着刀,想杀人的样子,这下去还得了,家里以前种种事情也是因他而起。”四哥愤愤道。

“是该好好收拾他,不然还真让他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老二道,其实他心里早就想教训老赖了,苦于没有好办法和帮手。

“可他人高马大,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老三把问题抛出来。

“正面进攻肯定不行,我们应该用***的游击战术,避其锋芒,攻其不备。”老二平时话语不多,但喜欢看书,一般都是打战的事,略懂些战术,讲起这些他都神采奕奕好像换个人似的。

“你讲这些,我们都不懂,直接说应该怎么办吧?”四哥道,老三同样点点头,他们又没看过书,也没听老辈人讲过,哪知道这些。

“那我们还得做些远距离攻击的工具,不然被他捉住就完了。”

“那用什么做最好,又要打又要打的准?”四哥问道。

“做几个弹弓,加长牛皮筋就能打得远,打得准要练几天。”这方面老三最在行。

“对,就弹弓,我现在就到村里代销店去买牛皮筋。”老二道。

“要多买些,还有你家里有没有粗一点的铁丝,拿来做弹弓架?”老三真是内行,连这层都想到了。

“那个门后有,以前队上拣来些铁丝头子,你找找有没有有用的。”

说着老二就去买牛皮筋了。

老三和四哥去找合适的铁丝,还算运气,选出三根粗点的,拿来老虎钳,由于铁丝粗,要俩人同时用力才能弯的动,弯成上面两个圈圈,这里是固定牛皮筋的位置,两边一固定,中间使劲拉,就能打远,下面弧形倒三角,最底下还有根交叉的圈圈,交叉是为了让整个架子更加坚固。

万事具备,只差套上牛皮筋就行。

这时老二牛皮筋也买回来了,买了一大包。

“哥,你把代销店里的牛皮筋都买回来了吧?”四哥问。

“你们不是说要买多点嘛,我就让他全给我了,他还以为我要娶老婆了,笑死人。”老二笑呵呵道。以前村里女人没东西扎头发,都是用牛皮筋扎的。

老三则立马接过牛皮筋,做弹弓最关键的工作,套上牛皮筋,这个还真是有讲究的,单股套的根数,套的环数,都决定弹弓打的距离,打的力度,用二,三股皮筋套了四,五环,中间则用自行车轮胎内胆做的四方块,用来包东西之用,东西包在中间,用力拉皮筋,对准一放就能打中物体了,这个弹弓大概能打十几米远吧。

“东西是做好了,那我们还得去刺探军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二还真懂。

“怎么刺探?”四哥问。

“先去了解一下他的生活习性,看哪里好下手。”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塘里他家蹲点。”老三说干就干。塘里是我们村东面的一个村子,很近,一里地左右,老赖家在那里。

“好,那我们走。”

说着,老二把门关上,三兄弟就蹭着夜色,向塘里出发,去教训老赖。

翻过一座杉树林,走过一段砂石路,就到塘里,老赖的家在一个小山坡后面,旁边就五,六户人家。

三兄弟在老赖家附近的毛竹林躲起来,没敢再往前靠近。

老赖家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骂声:“你个病秧子,生儿子都生不出来,老子真是瞎了眼了,娶了你这样的老婆。”好像是老赖的骂声,应该在骂月英。

“还有理说我啊,要不是你在外面惹事,怎么会造孽在自己孩子身上,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牛头马面的,我嫁给你,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月英没好气,啪啪地回过去。

“呸,还鲜花呢,儿子都生不出来,路边的野花都比你好。”

“野花好,你去找野花给你生儿子啊,你不是和村里的寡妇玉兰挺好的,你找她去啊。”

“我就跟她好上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这老赖不关喜欢偷东西,还喜欢偷人,真是个杂碎。

“我打死你?”

月英拿起扫把打过去,可以她那点力气,顶多在老赖身上绕绕痒。

“爸妈,你们别吵了,烦不烦?”好像是小赖的声音。

老赖便撇下月英,摔门出去,“嘣”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格外明显。

三兄弟听着,看着真真的,看老赖出门,便也小心翼翼尾随过去,当然是保持在安全距离范围内。

老赖是往村后头梨树林走去,梨子采摘的时节早已过去,他去那里做什么?见他又往林子里走进去,然后他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好像在呼唤什么,又好像在对暗号。

“嘎嘎,嘎嘎,”林子里真的有人在跟他对暗号。

“玉兰,玉兰,出来吧,是我。”老赖道。果真他是来私会情人来了,还弄点暗号,够牛的。

“我在这呢,你过来?”玉兰喊。

老赖转头在一棵大梨树下,找到了玉兰。

“你可真会选地方。”老赖说着便去搂玉兰,身上乱摸起来。

“这里隐蔽,地方大,平,我都铺上草垫平了。”玉兰被他摸得,说话都断断续续。

“好的,我的小心肝,来吧。”老赖说着便把玉兰抱起,放在铺好的草上。

“你这头牛,每次都心急火燎。”

“谁让你这么美呢。”

“就知道贫嘴,坏蛋。”

天气炎热,两人身上更是烈火燃烧,互相取渴,各取所需。

老赖在那里干柴烈火,三兄弟看得也是燥热难受,哪见过这场面,小的时候也只是听过他爸妈半夜,“咿咿呀呀”叫,还有床“咯吱咯吱”动的声音,不曾亲眼见过男女之欢。

老二都快娶媳妇了,不曾知道男女之事如何做,今天算是见到了,眼睛看得直冒光,哈喇子都流出来。

老三,四哥虽小,但毕竟是男孩子,对这种有天生的本能,也看得目不转睛,心花怒放,都忘了今天是来收拾老赖的,而不是来看老赖偷情的。

好几个蚊子盯在四哥身上,他使劲去拍,这才惊醒,想起正事来。

“哥,哥,别看了,我们是来收拾老赖的,怎么在这里偷看起来。”四哥去推两个哥。

老二还没缓过神,搂搂眼睛:“对对,我们来惩罚他的,而不是看他逍遥。”

“那现在怎么惩罚呢?”老三道。

“就用弹弓打他那白屁股,坏他好事。”四哥出了个馊主意。

“好办法,这比打他身上更难受。”老二高兴道。

“打就打,让他调戏妇女。”老三道。

说着三兄弟选了个既可攻击又可退守的位置,地上拣了块尖石头,一起瞄准老赖的波动的白屁股,用力拉弓,发射,只听“咻”,石头划破空气的声音,石头准确地击中白屁股。

“哎呦,哎呦。”老赖喊起来。

“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几下就收场了”玉兰意犹未尽。

老赖则从玉兰身上翻下来,摸着屁股:“不知什么东西蛰了我好几下,痛死我了。”

“让我看看,”玉兰翻过身去看老赖的屁股,“血都出来了,看伤口像石头伤得,难道边上有人在偷看,真是羞死个人。”玉兰说着,便去穿衣服,哪还有什么兴致。

“石头伤得,格老子,敢坏爷爷好事,老子弄死你们。”老赖也提上裤子,对着林子大声放狠话。

此时,三兄弟早跑没影了,放完弓就从后面溜走,等老赖反应过来,他们都快到村了。

一路小跑,一路放声歌唱,心情从未如此舒坦。

(十七)老赖偷葡萄被打

第一次收拾了老赖,大家心里都高兴极了,十里八乡的,还没人敢在他牛背上拔毛的,都是避而远之,不来招惹我便万事大吉,谁还敢去招惹他啊,那是太岁头上动土,虎背上撒尿,自己找死,三兄弟坏了他的好事,能不高兴嘛。

第二天,老三在金山边上捉了条二,三斤重的菜花蛇,本想给他妈吃的,秋菊胆子小,看都不敢看这东西,哪还敢吃,老抠看了更是发狂,嘴里喊着:“青蛇,你又修炼成妖了,看我一棍。”

说着便拿起棍,靠蛇打去,老三一个躲闪,脚滑了一下,蛇从手中滑出,老抠还去追打,那蛇竟然快速一闪,玩命靠老抠咬过来,咬到老抠脚上,“嗷嗷”狗咬般叫唤起来,四哥见状赶紧上前,捉着蛇七寸,把蛇取下,幸好这蛇没毒,那不然老抠老命都得报销在此。

“哥,我看这蛇还是拿到二哥家烧来吃,爸妈都挺害怕的。”四哥道。四哥并给他哥使了使眼色,好像在说着什么,应该是想和二哥再商量一下教训老赖的事情,上次只是伤了他的皮毛,不过瘾,不解恨。

“那好吧,娘,我们拿到二哥家去烧,明天我捉只野兔回来。”老三道。

“行,你们去吧,我等会煮点面给你爹吃,最近他时而清醒,时而又发疯,可他就是喜欢吃面食,对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别像上次那样这么晚回来,娘怪担心你们的,听说老赖偷情被别人伤了屁股,十里八乡人都笑死了,不会是你们干的吧?”秋菊叨叨一大堆。

“记得了,我们一定早点回来,那种事怎么可能是我们小屁孩能干出来了的呢。”老三回道。

“那样就好,千万别惹他,他可不好惹,你看都把你爹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们本分人家还是躲着他为好。”

“好的,娘,我们知道了。”四哥应道。

随后捉着蛇,和老三去二哥家。

路上四哥百思不得其解,娘怎么知道老赖偷人被打一事,那天晚上只有我们三兄弟看见啊,便问:“哥,娘怎么知道老赖被打一事?”

“不关娘知道,十里八乡人都知道了,他们都说打得好。”

“什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那天晚上不只有我们三个人在现场看见吗?”四哥被老三越说越迷糊。

“哈哈,是我悄悄把话传给村里的大喇叭招香,她那张嘴巴,没几下功夫,就让十里八乡人都知道了。”老三得意洋洋道。

以前村里人都说看到这种事情不吉利,必须把它说出去,污秽之气才不会找自己,而招香是传播这类消息,最合适的人选,她向来喜欢关心人家的闲事,村里出点什么事没她不知道的,她更喜欢把这些消息通过她那张大喇叭一样的嘴,噼里啪啦,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向村里村外人第一时间传递最新最好的爆炸新闻,那时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喜欢她这个大喇叭。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怕你忍不住告诉娘,娘会担心我们的。”

“奥。”

两人说着,一会便到老二家。

老二正在淘米,准备做饭。

“哥,你看这是什么?”四哥举起蛇道。

“菜花蛇,我正愁没菜吃呢,你们来的真及时。”老二看到蛇,喜上眉梢。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在金山边上捉的,这么大够我们饱餐一顿。”老三高兴道。

四哥便去找来菜刀杀蛇,头是不可以吃的,把头像劈柴一样用力砍掉,蛇头和身子分离,它还能活七天,砍掉在地,它还吐着信子,阴魂不散,四哥看不来这些,被老抠打了几次后,他变得有点嗜血,举起刀发狂一般向蛇头砍去,“杀死你,杀死你”,看那蛇头鲜血直冒,心里变得很舒坦,原来杀生是如此爽快。

“寿根,你怎么了?”老二看他哥这样,慌忙去拉。

“你怎么了?”老三也过来拉。

四哥被他们一拉,脑子才慢慢回过神来:“我没事,刚才蛇头没死尽怪恐怖的,我就像把它杀了。”

“奥,这样啊,那让哥来杀。”老三说着接过四哥手里的刀,完成后面的工作,剥皮,去内胆,分段。

蛇杀好之后,老二掌勺,做法也简单,先放油把蛇肉段两面煎黄,再倒入姜蒜,豆瓣酱,并加入少许酒,搅拌均匀,最后倒入小半碗清水,大火把水煮开,再小火慢炖,水干便可出锅,鲜香美味的蛇肉就算完成了。

老二拿出珍藏的白酒,三兄弟有滋有味地品尝起蛇肉,边吃边唠嗑。

“哥,我上次坏了老赖的好事,我觉得还不过瘾,未打到痛处。”四哥边嚼着蛇肉边说。

“我也是觉得,上次伤他太轻,可他上次被伤几后,肯定提防更紧,更不容易下手。”老二担心道。

“是啊,哪还有那么好的机会,弄不好会伤及自己的。”老三道。

“反正我还想教训教训他,你们再想想有没有好办法?”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白天上工的时候,老歪火气冲冲地大家说,你们哪个兔崽子偷吃了村里从金华引进的葡萄,前几年都没挂果,今年好不容易才生几个,你们也敢去偷吃,吃了的早点交代,宽大处理,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我们都跟他说,没偷吃,他摇摇头走了。我怀疑就是老赖,那个畜生偷吃的,十里八乡只有他喜欢做这种事。”老二侃侃而谈。

“那肯定是他偷吃的,我们吃了晚饭就去守株待兔。”四哥道。

“空手去可不行,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他,回来把那几个老鼠夹带上,再带上个尿素袋,这次我们给他玩点狠的。”老三道。

“怎么玩呢?”四哥问。

“我们这样弄,在他葡萄地边上挖几个洞,放入老鼠夹,上面用草盖上,只要他敢来,肯定会被老鼠夹,夹住脚,这会他肯定痛得不行,忙于取老鼠夹,我们就上去用尿素袋把他套进去,然后用棍子在外面使劲打。”老三绘声绘色道。

四哥和老二听完高兴地笑了,都觉得这个办法真是太好。

吃完蛇肉,就立马去准备了。四哥回家取了五六个老鼠夹,一把小锄头,老三拿来尿素袋,还带上几根毛竹棒,那是他爸以前打他们用的棒子,留下他们痛苦的回忆,现在用在对付老赖,正好可以把以前受的伤,受的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你们拿这些东西出去做什么,别做什么坏事啊?”秋菊担心道。

“我们去做好事,放心吧,娘。”四哥道。

“我们去捉野兔,它偷吃我们好多豆子。”老三编了个理由。

“奥,那回来别太晚,免得娘牵挂。”

“好嘞,我们一定早点回来。”

说着便出门,到上游河坝这边和老二会合,葡萄地还要往上走一里地左右,在河的左边的山坳里。

“那我们赶紧开始挖洞埋老鼠夹吧。”老三道。

“怎么挖呢?”四哥问。

“就是在葡萄地的入口必经之路,挖几个洞,把夹子放进去,再盖上草做掩盖就行。”

“这样啊,我知道了。”老二接过四哥手上的锄头挖了起来。

刚挖没几锄头,就听见有人大喊:“你们在干嘛?”

老二听见喊声顿时停下了锄头,老三和四哥更蒙了,难道老赖比他们早一步就到了不成,那还搞个毛,挖洞害自己啊!

从葡萄林里走出个人来,走近了对他们又喊:“你们几个在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葡萄林这边做什么?偷葡萄嘛?”

四哥眼神好,定睛朝那人看了看,原来是村主任老歪,低声说:“哥,是老歪。”

老二立马反应过来,堆笑道:“原来是主任啊,我们是在这里帮你捉小偷呢。”

“你们捉小偷,不会是贼喊捉贼吧?哈哈”老歪傻笑道。

“怎么可能呢,不信你看。”

老歪走近看他们挖的洞和身上的装备,确实不像偷东西,倒像捉野兔的,他又说:“那你们为什么要帮着捉小偷呢?这是村集体财产,就算没了,也不关你们家什么事。”

“因为我们怀疑偷葡萄的人是老赖,我们恨他,要教训教训他。”四哥直接把来意说明。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们家和老赖的事,这人是挺可恨的,那这样你们快干吧,等下我躲在里面,万一出点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好的。”

接着,三兄弟齐力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陷阱,也躲进葡萄藤里面,就等老赖来偷了。

等人是需要很大耐心的,越是想他来,他越是来不了,等了一个多小时,老赖还没来。

蚊子在围着四哥转,都有点按耐不住了,“哥,老赖不会是不来了吧,可能又去找他相好的了吧?”

“嘘,这守人和打猎一样,都要能耗得住性子,有可能他不来,但我们必须再等一下,只要他来,就给他致命一击,这是好的猎手需具备的。”老二道。

“奥。”

说来也巧,正悄悄说着话,河边传来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如同奔驰的骏马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好像老赖来了,走路这么大声音。”四哥道。

“嘘”这声同时从老歪,老三,老二嘴里传来,四哥便马上闭上嘴。

脚步声越来越近,快道葡萄地时,反而听不见声音了,怎么回事?老赖是个惯偷了,到目的地肯定轻手轻脚的,难不成用大喇叭告诉别人我来偷了。

四哥他们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如果万一老赖没踩到老鼠夹就完了,就我们发现他偷,也拿他没办法,几个人加起来都不够他两拳头,他那拳头都出了名的,十里八乡的人都忌惮他的重拳,甚至有人谣传他一拳头把一头牛都打死了,就更加剧了人们对他的恐惧,而他也享受人们对他敬畏,更加为所欲为,目中无人。

别看老赖平时三大五粗的,好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其实不然,他偷东西的时候特别仔细,观察四周,有无危险,确认正常才敢行动。

他慢慢靠近葡萄地,借着少许月光,边上就看到了些新挖的土,引起了他警觉,这土是哪里来的,葡萄都挂果成熟了,哪还要翻土啊?边上看来看去,都未看到翻挖的痕迹。

此时四哥他们也注意到老赖为新土发楞,那新土是老三埋老鼠夹时,从洞里刨出来的,不是很多,没想到这么一点细节上出了差错,被老赖捕捉到了,心想这下完了,弄不好会发现老鼠加,一个个都屏住呼吸,小心脏脏“嘣嘣”加速跳起来,额头,手心,都直冒冷汗,蚊子叮了好几个都不敢动一下。

老赖注意到了危险,可大晚上跑那么远,来都来了,还不是为了哄玉兰那个小骚货开心,非要吃什么葡萄,说是补水,这样她吃了更嫩了,他才不会来呢。

他脚慢慢,轻轻地靠近葡萄地。

四哥他们看着老赖靠近葡萄地,都目不转睛,就看老赖踩老鼠夹了,成败在此一举。

老赖蹑手蹑脚地走近,他注意到危险,怀疑地里躲着人,顾着里面,没顾上脚下,只见他左脚踩到一个草堆,立马陷了,都来不急反应,里面的夹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合拢,夹住了老赖的前脚掌,“哎呦,哎呦”倒地哭喊起来。

随着老赖中招,四哥他们刚才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起来,老二拿着尿素袋走出葡萄地,老三和四哥拿着棍子冲出去,老歪也跟着出去。

“你们想干嘛?”老赖看见有几个人,但看不清具体模样,他们脸上都摸了泥巴。

“来捉你这个小偷。”老二道。

“想捉我,休想。”说着老赖想用手去掰开夹子。

老三和四哥见势不对,拿起棍子就朝他的手打去。

“哎呦,哎呦,算你们狠,今天老子算是栽了,不过你们以后别让我撞见。”

“还敢嘴硬?”老歪抢过尿素袋,就去套老赖,头是进去,可他不老实手老是推出来。

兄弟三人见状,就抡起棍子,使劲朝他身上招呼起来,卯足劲,就算你有钢筋铁骨也给你打斯巴烂。

四哥边打边喊,这棍是替我娘打的,这棍是替我爹打的,这棍是替十里八乡老少爷们打的,这一棍是,,,,,,越打越起劲,越打越开心,打人原来是这么爽快的事情,难怪他爸以前要打他们,都把老赖打晕了,他还不停,“打,打,打死你。”

老二去拉他,“寿根,你怎么了,他晕了,够了,打死就犯法了。”

四哥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老歪当晚通知公安,把他带到派出所,也算给乡亲出了口恶气。

(十八)老抠策划死法,差点把黑猫毒死

老赖被捉之后,由于他是盗窃未遂,只能拘留四十八个小时反省教育,其它他以前是犯过很多事,可没有证据,不能乱捉人啊,好在他脚上被老鼠夹,夹伤了,身上被三兄弟打得不轻,没一块好肉,想使劲都觉得酸痛难忍,头上也被打了好几棍,就算二天后放他回去,也得在家休养个把月。

这样也算是给乡亲们出了气,灭了他的威风,往后他可能没那么嚣张,乡亲都说老歪神勇,就你这歪头也能把老赖干翻,老歪一时受宠若惊,被乡亲捧上天,说他是杨子荣在世,有智取威虎山的胆魄,诸葛亮的计谋,他的事迹经大喇叭招香那张嘴一传,更是在龙游北乡传的神乎其神,乡亲还拿些吃的喝的,给他们的英雄老歪,老歪一时像过上皇帝般的日子,要啥,啥不缺,当然不包括女人,有几个妇女向他示好,但他有贼心没贼胆,家里那母老虎可不好惹的,随后老歪又说出这件事和四哥三兄弟一起做出的,主要是怕日后老赖报复,多几个人分担。

这事通过大喇叭一播,就传到秋菊耳朵,是王婶告诉她的。

“秋菊,我听外面在传,是你家三兄弟和老歪一起制服了老赖,真是给龙游北乡人解了口恶气。”王婶高兴道。

“什么,是这样传的吗?”秋菊担心道。

“村里大喇叭传出来的,村里人都说你们孩子威武,虎背拔毛。”

“这几个兔崽子,那天晚上出去,我就知道可能会出点什么事,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老赖那就是牛魔王,他吃了亏,哪会善罢甘休,躲都躲不起的人,还敢出招惹他,唉,造孽啊!”秋菊很是揪心。

“老赖被捉道派出所了,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吧。”

“就他那点罪,没几天就能放出来,其它犯的事,大家又不敢去做证,唉。”

“事情已经这样了,以后小心点吧。”王婶宽慰道。

“那也只能这样了,等他们回来,我好好说道他们。”

正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品尝着屎宴的老抠,听到老赖被打的消息,忽然来句:“打得好,打得好啊,你个牛魔王也有今天啊,老天开眼啊,哈哈哈。”

秋菊和王婶一下被他突然冒出的话震住了,老抠不是疯了,怎么还会记得老赖,也许在他脑子最深层的意识里,还记着这个生死冤家。

也不知是不是老赖被打刺激了他,老抠病情好转很多,好的时候,会帮秋菊挑水,劈柴,坏的时候,还是那样,时而吃屎宴,时而还光着身子跑出去吓人。

在他好的时候,知道自己疯的时候做的事情,还有村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就像一把把钢刀扎进心里般痛苦,他是谁啊,老抠,水才,以前是富农子弟,又是为人师表的老师,还是抗日英雄,现在变成这样了,真是有辱斯文,愧对列祖列宗,愧对蒋委员长。

清醒的时候,他了解到他的精神领袖蒋委员长在去年就过世,真是万般悲痛,以前自己是这么忠诚,崇拜的伟人也倒下了,我这个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他们接着嘲讽我嘛,奥,不,这样还不如我当年死在战场上来的痛苦,小彪啊,在上海保卫战时,你为何要帮我挡那颗子弹,还把身体压在我身上,没被日本并发现,才保住我这条狗命,小彪啊,你不值当啊,你才十六岁,媳妇都没讨,女人啥滋味都没尝过,你就这样替我走了,不值当啊,你看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我下去都没脸见你。

后来老抠了解到今年更是个不祥之年,是农历丙辰龙年,先是1月8日,周恩来去世了,3月8日,吉林地区降落第一次世界罕见陨石雨,7月6日,朱德总司令去世了,7月28日,唐山发生78级地震等等,更加剧了老抠的悲观情绪,今年真是一个多事之年,这么多主要人物都走了,还发生了这么多罕见的灾难,天要亡我中华啊,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不如早点死了痛快,早点去投胎,来世再好好做个教书先生,流芳百世。

之后一段时间,他在清醒时便谋划着自己如何自杀,跳河,水太浅;跳水库,水倒是可以满过身体,可那样自己会变成水鬼,不容易投胎;跳楼,村里都是平房,跳下去估计摔不死,只能摔个骨折;割腕,太痛苦,死得也慢;拿刀自己捅死,那更痛,死得快,但死样难看。唉,原来选择个好的死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以前人选择自杀也得付出多大的勇气啊。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大老鼠嘴里咬着几颗玉米从他眼前掠过,胆真肥啊,我死之前,一定先把你弄死陪葬,叫你喜欢偷吃,我把毒药放玉米里,毒死你。

对啊,何不用老鼠药把你药死算了。

这么想着就去做了,可家里找了个遍都没有老鼠药,楼上只有老鼠夹,怎么办呢?对,到镇上去买啊,不行,镇上认识我老抠的人太多,本来就疯了,再去买老鼠药,不用说,都知道是药的是自己,而不是老鼠,怎么办,怎么办呢,对,后面还有个镇,十里丰监狱,住在很多管教,自然便有集市,到那里去买,就是路远点,离这十里地左右,不管远就远点,村里人一般很少去那里,就是因为路远。

第二天一早,老抠等秋菊出门,悄悄从秋菊用布做的钱包里,拿出五毛钱,这在当时不算小了,猪肉才二毛一斤呢,买几包老鼠药足矣。

沿着村后大路,能开拖拉机的都是大路,经过村里水库,再往前便是十里丰监狱一千多亩茶叶山,接着往前走一里多砂石路,翻过一座小山坡,笔直往前走四五里地,才总算到十里丰。

难怪村里人很少来,走路是有点远,老抠也是走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外面气温还有三十三,四度,秋老虎在施虐的时候,能不热嘛。

“老板讨碗水喝,口渴死了。”老抠渴得不行,走到一个卖老鼠药的摊前。

“好的,从哪里走来的,这么多汗?”

“山底陈过来的,都走了半个晌午了。”老抠到这里看都是生人,便不害怕,实话告诉他。

“山底陈,那离这里有十里地呢,我以前挑担出去卖时经过,是有点远,老乡给你水。”说着老板给老抠来了一大碗水。

“咕咚,咕咚”老抠一饮而尽,还未解渴,又问老板要了一碗,才总算缓过劲来。

“老乡,水也喝够了,你想买点啥呢?”老板的意思,喝了他的水就得到他这里买点东西。

“我家里最近老鼠很多,就买几包老鼠药,怎么卖的?”老抠瞎编了谎,总不能告诉他药自己吧,那他可不敢卖给你,追究起来,他是要担责的。

“老鼠药,这种新产品,效果特别好,毒性强,吃的时候好吃,特香,死的时候,死得快,几分钟就死,只要放几颗和米饭其它东西绊在一起,保证明天早上死一大片,一毛钱一包,比别的稍贵点,但别的死得慢,到时老鼠痛的时候会乱钻,乱咬,麻烦,还是这种好。”老板自卖自夸,好像自己尝过一样。

这不正合老抠的意,好吃,好死。

拿出五毛钱,买了五包,就兴匆匆地回家了。

老抠是这么想的,想拿出两包试试效果怎样,而对象当然是老鼠,临死拉你们垫背,谁让你们喜欢偷吃。

楼下用玉米和药绊一起,楼上拿些鱼干绊一块,楼下老鼠喜欢吃玉米,楼上老鼠喜欢吃鱼干,但他不知道的是,楼上大黑猫更喜欢吃鱼干。

楼下,没到晚上就放倒好几个大老鼠,其中包括那天偷吃玉米那只大老鼠,老抠高兴极了,效果还真好,特别是把这只老鼠毒死了,心里痛快极了,看来老板说的真没错,下次我用时死得也快。

而楼上却没有收获,他也很是纳闷,以前都有很多老鼠的啊。

到了半夜,老三和四哥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嗷嗷,喵喵”猫很痛苦的叫声。

老三睡着了,雷打都不醒,四哥醒来,拉亮灯泡,搂搂眼睛,迷迷糊糊,看见大黑猫在地上打滚,口吐白沫,不好好像中毒的样子。

赶紧起来,抱起黑猫,拍它后背,帮忙把东西吐出来,又到楼下倒了碗水给它喝下,能不能活,就看它造化了。

黑猫在地上爬了好一会,慢慢把东西吐出来,一条小鱼干,幸好吃的不多,不然真要了它的命,四哥抱着黑猫睡在地上。

直到天亮,黑猫活过来,并在他脸上舔了舔,四哥也醒来,看见黑猫没死,才放心下来,用手抚摸猫背,猫安逸地享受抚摸。

这事后,他和猫的感情更好了,谁都离不开谁。

后来,四哥发现墙角有鱼干放那里,不知道是谁放的,肯定下了药的,用扫把扫掉,丢到外面去了,害别人去吧。

(十九)老抠吃老鼠药走了

早上醒来,四哥便和老三说有人在鱼干里下老鼠药的事。

“谁这么可恶居然在鱼干里下老鼠药,差点把黑猫毒死了。”

“是啊,会是谁呢,家里又没别人,妈肯定不会下,他信佛,忌杀生,咱爸,倒是有可能,最近他时好时坏的,但他哪来的老鼠药呢?”老三分析道。

“这样,等我们去问一下咱妈就知道了。”

“嗯。”

穿上衣服下楼去吃早饭。

秋菊早已把稀饭,咸菜准备好了,看兄弟俩下来,赶紧招呼他们过来吃。老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念叨什么。

“妈,昨天我们楼上谁把老鼠药放鱼干里了,差点把张叔家的大黑猫毒死了。”四哥刚下楼梯便和他妈说道。

“还有这种事,说来奇怪,昨天晚上,下面墙角也死了好几只老鼠。”

“那肯定有人下药了。”老三道。

“那家里没别人,谁会下药呢?会不会是老赖来报复了。”自从知道三兄弟和老歪一起收拾老赖的事后,秋菊经常睡不好,总担心老赖哪天来报复。

“怎么可能,老赖还在家里养伤呢。”四哥道,他也是从大喇叭那里知道的消息。

“不可能是老赖。”老三补充道。

“那会是谁呢?”秋菊想了想,望向来抠,忽然想起晚上翻布钱包,少了五毛钱,那肯定是老抠拿的,别人不知道她钱放在哪,包括她几个儿子,对老抠喊道:“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拿我钱去买老鼠药了?”

老抠还在那里“叽叽咕咕”装疯卖傻,实际此时他脑子是清醒的,但总不能承认吧,这不明摆告诉他们,我要喝药自杀嘛,我就是装疯,看你们能拿我怎样。

“问你话呢?”秋菊走到老抠跟前加大嗓门喊道。

“牛魔王,红孩儿,我要杀死你们。”老抠接着装,装得更像,手舞足蹈起来。

“算了,娘,看爸样子是问不出什么的。”老三劝道。

“是啊,娘,爹这样,怕又疯上了吧。”四哥说。

“肯定是他,昨天我钱包少五毛钱,就感觉不对,再加上死老鼠的事,对,没别人,就是他做的。”秋菊分析道。

“可爹偷钱买老鼠药,做什么?”四哥问。

“对啊,他买老鼠药,做什么?不关毒老鼠吧?难道他想自杀。”秋菊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不会吧,爸成天疯疯癫癫的,会自杀。”老三道。

四哥一下被秋菊说蒙了,难道爹是要自杀?

“肯定是,别看他疯疯癫癫的,有时还挺清醒的,有时会跟我说,以前对不起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还,还让我把你们抚养成人,娶上媳妇,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有这事,那我们是得提防着点,先把老鼠药找出来。”老三担心道。

“对,把老鼠药找出来,这样他也就没办法了。”四哥补充道。

说着,秋菊就在老抠身上找起来,老抠“呵呵呵,痒,痒”叫个不停,找了个遍也没有。

老三和四哥在楼下翻找起来,什么床底,桌子底下,柜子底下,各个角落死角,都找了遍,就是没有。

老抠还在“呵呵”笑个不停,其实他心里得意着呢,我放的东西,你们也找的到,我放在水缸底下,没水的时候放下,接着把水挑满,水能知道,“呵呵呵呵。”

“这样,反正我们以后都留意他一点吧。”秋菊没办法,只能叫大家多留意老抠。

“好的,娘。”兄弟俩答道。

“来,先吃稀饭,已经凉了。”天热把稀饭放凉更好入口。

俩兄弟坐下津津有味地品尝稀饭和咸菜,吃完便到地里除草,以前也没什么农药,一般都是手工除草,又累又慢,但那时的东西都是绿色食品,无公害,无农药残留。

之后,老抠心里在盘算着哪天结束自己的生命,生的时候无法选择日子,时辰,投错了胎,弄得这一生坎坷磨难,走的时候得好好选个日子,再次轮回可以投个好胎。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就是个好日子,嫦娥奔月成仙,到时我找她搭个便车,带我一块成仙,岂不更好,成仙比做人好多了,不愁吃喝,不愁生老病死,不愁做人的种种琐事,没有烦恼,没有战争,没有老赖,哈哈,我就要成仙。

这么想的,就这么做的。

八月十五到了,秋菊拿出一些钱给兄弟俩,让他们到泽随镇上买点月饼糕点什么的,还买点小孩穿得衣服,老大媳妇梅子预产期也是今天,可肚子还没反应,买点衣服,早做准备,不管男孩女孩,秋菊都喜欢,老大还是想生个男孩,这小子重男轻女,秋菊没少说他,还让他们多买些菜回来,全家吃个团圆饭。

老三和四哥,高高兴兴地拿着钱去镇上买东西。

而老抠看兄弟俩出门,秋菊也去洗衣服,他的机会来了,他从太师椅起来,掀开水缸,从底下拿出三包老鼠药,别在腰间,又去挑水,把水缸挑满,神不知鬼不觉的,挑水还有个意思是,到时自己走了家里肯定很忙,到时这缸水还能派上用场。

挑完水,就往村西面桔树林赶,就把自己结束在那里,那里风水好,以前村里的地主就是在那里挖到二十根金条发的家,那是块宝地,我死在那,肯定升天都要快点,来的时候无法选择,走的时候我要自己选,哈哈,就要升天了,心情都无比激动,做人从生到老都太累了,我太累了,我无法忍受疯了的自己,无法面对秋菊和孩子,活在人世间我就是个累赘,一个疯子,我无法忍受,我要升天,我要成仙。

老抠边走边想,为自己离开这个世间多找点理由。

此时秋菊洗完衣服回家,发现老抠不在家,再看到水缸的水居然满了,还有联想起前几天老鼠药的事情,觉察到今天老抠会做傻事,你个老不死的,你可真会选日子啊,今天是八月十五啊,大家都过节,你想到那边去过节啊,你要走,不能选个别的日子啊。

秋菊的心开始揪起来,知道老抠今天肯定会出事,可不知道老抠去哪里了,俩兄弟还没回来,她门都没关,就着急出门去找,刚好王婶从镇上回来,她把事情告诉王婶后,让王婶看到俩兄弟回来就去找老抠。王婶听了也很是揪心,让秋菊慢点,你有心脏病。

谢过王婶,秋菊就往村中走去,那里经常会聚集很多人,或许有人看到老抠。

走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今天过节,大家都回家忙活了,吃完饭才会出来。

没办法,又往老歪家赶去,希望用村里大喇叭播一下,这样总有人会留意。到了老歪家,家里门锁着的,应该出门还没回来,秋菊没办法只有漫无目的地找起来。

而老抠在桔树地里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自己躺下来,闭上眼睛,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着人生最后时光,脑子回顾着自己坎坷一生,又幻想着成仙后的逍遥自在,身体如羽毛般轻,想飞哪飞哪,想变成什么就能变什么,想吃什么就能变出什么,想女人就能变出嫦娥来,哈哈,这里就是个极乐世界,我要到这个世界去,我要去。

想着就猛然起身,从腰间拿出老鼠药,把三包一块拆开,并到到一块,这样免得一包包拆,一包包吃,老抠对着发着炒豆般香味的老鼠药,猛吸一口气,喊了句:“我要走了。”

张大嘴巴,拿起老鼠药就往里倒,手激动地都发抖,好多药都散落在他脸上,地上,但大部分还是被他使劲吃下,干得很,很是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强忍着把药咽下去,这是他通往极乐世界的仙药,再难吃也得吃下,实际还是挺香的,像炒豆的味道,就是太干,要是有酒的话,他都能吃一斤八两下去。

吃完就平坦在地上等着升天,像家里的小老鼠一样,吃完没几下就死翘翘,我吃完肯定也死得快,当初买这个药时,就是图这个,好吃好死。

躺了一会,自己好像都睡着了,醒来以为死了,可掐了一下自己,还是痛的,还没死,没升天啊,难道老鼠药是假的不成,那可恨的老板,骗谁不成骗我这个快成仙之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成仙也不保佑你,让你一直倒霉,比我生前还倒霉,可我明明看见家里老鼠一个个死去的啊,应该不会有假,难道我吃的太快了?

正想着肚子这才开始有点隐隐做痛,凡是也有个过程,东西吃下去,先从喉管下去,再到食道,再到胃,估计这会老鼠药已经到胃消化,才会隐隐做痛,只是一阵阵痛,不是很痛,像女人来月经般阵痛。

“他妈的,老板是不是骗我啊,好吃好死,这么久才这点反应。”老抠发着牢骚。那老鼠药是针对老鼠做的,又不是针对人做的,当然效果没那么快了。

过了一会,疼痛逐渐加剧,老抠捂着肚子爬在地上发出痛苦地呻吟“哎呦,哎呦,哎呦”。

老抠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死了,可哪有那么容易死,后来疼痛越来越重,节奏越来越快,肚子痛的好像刀绞肠子般,剧痛,老抠痛得全身湿透,呻吟声变得撕心裂肺“唉,,,,,,呦,唉,,,,,,呦”,声音拉得很长,像上次大黑猫被毒也是这样的叫唤的,现在报应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这么痛苦,老板还说好吃好死,被他忽悠了,痛得自己都受不了,像以前电视里放的抗日剧中,被绑在架子打得不行的俘虏,受不了折磨,疼痛,叛国投降。、

老抠也痛得受不了,要投降了,后悔吃老鼠药,后悔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今年刚好六十,是本命年,本来今年他们应该给我祝寿了,我又要当爷爷了,老大媳妇快生二胎了,生出来我要帮他们带,每天抱着他出去玩,看着他慢慢长大,还有老二也老大不小了,我应该给他找一房媳妇,老三和四哥,现在还小,应该好好学习,我要把他们培养成大学生,到外面见识很多世面,做个对大家和小家都有用的人,还有秋菊,我这辈子都对不起的女人,以前我没少打你,骂你,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们白头偕老,对,还有老赖,我不想和你斗了,斗累了,我们都好好做人多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为时晚矣。

毒素在他胃里已经发作,他已经神志不清,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起来,像那将死的老鼠一般。

而此时,老二,老三,四哥也找到了这里,看见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父亲,顿时慌了神。

“爹,你这是何必呢!”老二带着哭声道。

“爹,爹”老三和四哥也哭喊起来。

“来帮我扶上肩膀。”老二去背老抠。

老三和四哥赶忙帮忙扶。

老二背着老抠,后面两个人扶着,心急火燎地往村里陈医生家赶。

陈医生刚好端起碗,准备吃中午饭,老远就听到有人叫门声,他家有个大院子,有个木板做的院门,院门在最底处,房子在最高处,院门关了的话,根本看不清谁来,今天过节,他把门关了,想休想一天,没想到,,,,,,

“陈医生,开开门,陈医生,开开门。”三兄弟喊地又急声音又大,并使劲拍着门板。

“来了,来了。”陈医生的媳妇凤兰,听着用力敲门,别把我门板敲坏了,赶忙放下手上的活去开门。

凤兰拉开门栓,门自然开了,三兄弟顶着门板,差点害凤兰摔跤。

“唉哟,你们这是怎么了?差点我就摔了。”凤兰埋怨道。

“嫂子,我爸可能吃了老鼠药,让陈医生看看。”老二大喘着气说。陈医生和他们也是同根同宗同辈,都是陈氏后人。

“奥,这样,那快点吧。”

陈医生看着这架势,哪还有食欲,放下碗,到房里药箱中取了一针救命针,实际就是吗啡,以前打战时能保命。

“陈医生,你看能不能救?”老二抱着老抠坐在地上说,老二和四哥扶着老抠的手。

陈医生走近,翻了翻他的眼睛,已经瞳孔放大,又看了出他的舌苔,已经有点发暗,基本没救,但他想人总不能死在自己家里,大过节的多不吉利啊。

“我先给他打一针,你们赶紧把他送到镇医院去,兴许还有的救。”说着给老抠打了一针吗啡。

打完,老二就赶紧背起老抠,“那好吧,我们这就送镇医院去。”

去镇上有点路,需要一个车子,村里拖拉机能手陈永清就住在陈医生后面,岁数和老二差不多,平时他俩挺好的。

出了陈医生的院门,老二就对着永清家方向喊,“永清,永清”声音都有点沙哑了。

“唉,干嘛。”今天过节,永清早早拉完活就回来了。

“原来是春根,什么事。”

“我爸吃老鼠药,陈医生看不好,要送到镇上,你把拖拉机开过来,拉我们去。”

“奥,这样啊,你们在下面等,我这就来。”

一会就听到拖拉机“嘣嘣”的声音,开到他们跟前,永清拿了些稻草垫在拖拉机斗里,帮忙把老抠扶上车,老二抱着老抠,老三和四哥一人握着一只手。

“嘣嘣,嘣嘣”,拖拉机加大油门,往镇上赶。

可已经没救了,四哥握着老抠的手,刚开始还有点温度,但手越来越凉,最后老抠对着睁大眼睛,哆嗦了一下,就走了。

(二十)老赖来凑热闹,梅子动了胎气

四哥是眼睁睁地看着老抠走的,走的时候那眼神好像诉说着不甘,最后时候老抠都后悔吃了老鼠药,还想好好活着,可已经太晚了,谁让他吃的是老鼠药呢,又不是挨皮鞭,投降了,不打就可以,老鼠药的毒性发作,你想投降都来不急了,这就是他的命数,阳寿已尽。

四哥看着老抠未瞑目的眼神,心里也是万般无奈,他是想救他的,可自己又不是神仙下凡,就算取下天山雪莲也回天乏力了,看着这个自己以前憎恨的父亲,以前用棍子捶打自己的父亲,用赶牛鞭打自己的父亲,以前他是这么暴躁,这么凶残,这么冷血,可他走的时候又好像这么亲切,这么无助,感叹生命的无常,生命的脆弱。

永清的拖拉机还是把他们拉到镇医院,结果可想而知,抬下去的时候早已没有反应,但三兄弟还是盼着出奇迹,等医生来宣判这个结果。

“人已经走了,没救了,你们拉回去吧。”医生看了看老抠的眼睛,试了试鼻息,听了听心跳得出了结论。

三兄弟情绪一下就控制不住,眼泪像拦不住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老二含着泪,把老抠背上车,感觉脚步沉重,步履维艰,像背了一座山一样重,幸好后面兄弟俩帮忙扶着,要不都背不上去。

老抠就是他们家里的一座山,一座虽不高,也不巍峨的山,但有他在,山总能庇护着他们,不管他以前怎样对他们,但总归都是他的血脉,身上流着的都是他的血,只有他这座山还在,这个家还是完整的,现在这座山倒了,倒得那么突然,就像晴天霹雳一般突然,天说塌就塌了。

回去的路上,四哥感觉天都塌了一样,外面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天气是如此之好,可在四哥现在看来,天空黑压压的,乌云蔽日,仿佛世界未日来临前的征兆,空气中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三兄弟在回去的路上,都一句话未说,死寂一般,沉默。

拖拉机开到村口,秋菊和大哥已经在此等候,还有村中很多陈姓族人,消息是凤兰告诉大喇叭的,然后全村人都知道了。

秋菊面无表情,好像面瘫一般,以前是如此恨之人,想他早点死,可他真就这么走了,太突然,我还没把你的骂,你的打还给你,你就这么走了,太意外,以前疯的时候,我知道你也痛苦,无奈,你就这种方式来解脱自己,你是解脱了,可我呢,老二还没娶媳妇,老三和四哥还小,你就不管了,你就这么走了,你太狠心了。秋菊想哭,但却把眼泪放在心里。

是老大把老抠背下车的,把他背到农会,这里是陈姓人的宗祠,一般陈姓人死了都放这里办丧事。

农会在村正中,坐中朝东,占地一亩左右,有前后两个厅,前厅有两百平米左右,中间两排有四根大柱,上有牛腿,也是雕刻精美,左边有个木梯,往上还有一层,可住人,右边则被村里用木板隔开,里面放着扩音器,老老歪就是通过这里喊话,传到村里各个大喇叭,通知乡亲的,前厅正西门进去就是内厅,面积和前厅相差不多,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四方井,四边也是大柱子,雕花牛腿,但内厅是空的,一般死人是放在内厅正中,右侧还有个灶台,烧菜做饭在此,还有个边门,方便做饭之人进出,前厅用来吃饭,农会门口还有一亩多的空地,聚集几百也是没问题,村里人闲暇都聚此唠家常,农会虽没有地主的大厅那气派,但也庄严肃穆。

老大背着老抠来到农会后厅,厅中已放置好木板,下面用两条凳子垫在下面,正想往木板下放时,他小爷爷说:“树根,放下去的时候,要抱着手脚,慢慢往下放。”

他们小爷爷是村里的入殓师,村里的丧事都是他操办,他今年都七十五了,本想隐退,可后继无人,现在年轻人都害怕,有个跟着他的徒弟,就是村里大喇叭招香的丈夫,夏劳动,可惜还未出师,老抠是自己的亲侄儿,当然自己亲自操办,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大哥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没想到你就被当成壮丁捉去,要不是被捉去打战,你也不会成今天,唉,我真是愧对大哥啊!

“奥。”

老大把双手移到头脚,慢慢放下,三兄弟站在后面看着,秋菊也揪心地看着。

小爷爷在老抠头垫七块瓦片,嘴里让他含入一枚硬币,黄泉路上要经过一条河,那里有船夫,钱是给船夫的,不然他会刁难与你,头盖“遮面纸”身盖寿被,脚下点上煤油灯,外供香烛,此灯在死人出殡前不许熄灭,否则死者会变成厉鬼,报复仇家后,魂飞湮灭,难以投胎,可以往里添油,保持不息。

“秋菊啊,有几件事要赶紧去安排。”小爷爷弄好这些转身跟秋菊说。

“叔,你说。”

“你先让四兄弟披麻戴孝到村里去报丧,还有赶紧去请他堂弟光清来做寿财,他木匠手艺还可以,此事拖不得要捉紧,天气炎热,尸体恐要腐烂,早些送出为好,还有拖人把泽随镇的徐道士前来超度亡灵,老抠今年刚好六十,应该大办,再买件寿衣,和白布回来。”小爷爷表情凝重地说。

“好的。”秋菊淡淡地应道,其实心里乱得很,本来老抠死了,自己心里就像有块石头压住一样,闷得很,还要操办这么多事情,累,无力地累。

秋菊先让几兄弟穿着麻衣到村里去报丧,老大往村东方向去,老二往村西方向,老三和四哥则在村中这一块。安排好这些,秋菊又把王婶叫来帮忙,自己确实忙不过来,还有堂兄弟根云,秋菊知道根云一直喜欢王婶,扒过窗户,当然也被打过,她是想撮合他俩,借此给他俩创造机会,还有堂弟柏清,他腿脚快,买东西,请人这些都是他的强项。

秋菊就像一个领导一样安排这个,那个,家里一下忙活开了。本来寿材要用好的硬木材做,可临时也买不到,就拿了些本地最多的杉木做,光清已经在内厅刨树皮了。王婶和根云则忙活在灶台,王婶烧火,根云炒菜,蒸寿饭,寿饭是用糯米蒸的,特香,根云取了一小碗给王婶,王婶头歪了一下,不理他,但第二次递给她时,她低着头接过了,看来还真有戏。柏清先把光清请来做寿材,这会又坐着永清开的拖拉机去镇上,置办物品,还有请徐道士。

老三和四哥正在村中挨家挨户的报丧,忽然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左手手里提着月饼,右手好像用布包着一把刀。

“那不是老赖嘛?”四哥眼神好,在弄堂拐角处看到老赖。

“哪里?”

“那边弄堂。”四哥用手指着前面弄堂。

兄弟俩追上前去,老赖已走到前面十步远,但他知道兄弟俩看到了他,回转身,用他那恶狠狠地眼睛怒对他们,这次他的眼神比上次还恶毒,像想吃人一般的饿豹一样,心里还带着怨气,随时要喷发一般。

他是有怨气,在这龙游北乡地块,只有他欺负别人,还没有谁欺负过他,上次偷葡萄,被老歪和几个傻小子打成这样,害得他休养了一个月,能不气嘛,本来跟老抠就有杀子之仇,再加上这次事情,加剧了他心中的仇恨,今天八月十五给丈母娘家送月饼,趁这个机会,想跟老抠新帐老帐一起算,到村口就听说老抠已经死了,自己倒是省事了,便直接往丈母娘家赶,没想到在弄堂里撞到俩兄弟。

四哥用同样恶毒的眼神回击他,他心中的火,心中的怒气一点都不比老赖少,再加上今天老抠走了,他是看着老抠走的,看着老抠那心怀不甘的眼神走的,心里也是万分惆怅,正有怨气无处发泄,在这节骨眼上,哪有怕老赖的意思,更有把老赖吃了的意思。

老赖看兄弟俩不走,正好羊入虎口,先去收拾这两个小的,提着刀就往这边走来。

四哥也不害怕,还欲往前和他一决高下,像两个武林高手一样决斗。

老三看情况不对,赶紧去拉四哥。

“寿根,快走。”老三强拉着四哥。

四哥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老三一块往后飞跑起来,在村里的弄堂,那可是他们的天下,任凭你有一身力气,在弄堂里也休想捉到他们。

一转身,他俩就跑的没影了。

老赖没追上,只能低着头往丈母娘家去了,像一头没捉住猎物的花豹,身形疲惫,眼神失落。

老二往村西挨家挨户报丧,走到老赖丈母娘家,心里很是忐忑到底要不要进去,他们家和我们家有这么大的过节,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唉,还是不要去为好,不然自找没趣。

刚转身回来时,老赖从对面走了过来,把老二吓了一下,心跳加速,可老二故作镇定,总不能让他看出我害怕。

老赖怒目以对,机会来的正好,刚才那两个小的没捉住,碰上你也好,“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骨头痒痒了,我帮你松松骨。”说着将月饼和刀放入草中,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气势。

“我是来报丧的,今天不想跟你找事,滚远点。”老二不能在气势上被他压倒,打不过,用语言骂的过吧。

“还嘴硬,看我如何收拾你。”说着便挥拳过来。

“老赖,算了。”老赖小舅子土良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春根,你是来报丧的吧?”

“嗯,是的。”

“我们知道了,那你快走吧。”土良上前去拦住老赖,别看他个头没老赖高大,以前可是习过武的,身上肉结实,要真打起来,老赖都打不过他。

“好的,那我走了。”说着转身朝农会方向去,开始不紧不慢,好像很淡定从容,后来加快步伐,飞奔起来,逃过一劫。

老大往村东报丧时,心里也很是忐忑,要不要回家告诉梅子,她可是快生了,告诉她会不会影响生产,以她那性格肯定会去哭丧,可事已至此,又怎能瞒得住。

走进自己院子,他大儿子小军正在地上用小锄头挖泥巴玩,看他爸穿着,麻衣,很是稀奇。

“爹,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你妈呢?”老大轻声问。

“我在房里给弟弟做小衣服。”

“奥。”

说着往屋里走。

“你怎么穿成这样,难道是爹他?已经?”刚进去就被梅子看到了。

老大点点头,“嗯。我的意思,你快生了,你就不要去了。”

“哪有公公死了,媳妇都不去的道理,我要去。”

“让你不要去,就不要去了。”

“我要去。”梅子放下手上的活,就站起来,走出去,拉着小军往农会走。

老大平时就怕梅子,她那性子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

赶紧上前扶着挺着大肚子的梅子,“这里路不好,慢点吧,我的姑奶奶。”

“嗯。”

走到农会时,已经人山人海,有很多内亲,也有乡亲,大家的眼神也各不一样,有哀伤,有淡定,有喜悦。

“树根,梅子这么大的肚子了,你还让她来,做啥?”小爷爷责怪道。

“她一定要来,我拦不住啊。”

“不关他的事,我自己要来的。”

“那你慢点,别动了胎气。”小爷爷关心道。

“嗯,知道了。”

老大扶着梅子,走进内厅,老抠平静地躺在那里,其它三兄弟报丧回来在那里烧纸,就是一点哭丧的声音都没有,很是冷清,秋菊在灶台帮忙。

梅子走到老抠跟前,四哥拿些黄纸垫在地上,梅子跪在纸上,便放开喉咙,发挥她的特长哭喊起来,哭得伤心玉碎,发自肺腑。

前厅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秋菊不放心,赶紧跑过来去扶梅子,不扶还好,一扶,动了胎气,梅子捂着肚子,“痛,痛。”

“树根,梅子可能要生了,赶紧送医院。”秋菊着急喊。

“好的,好的。”

树根的心也提到嗓子眼,抱着梅子,正好永清也在,坐着拖拉机往镇医院赶。

(二十一)老抠魂飞回来

一路上,梅子哎呦,哎呦,捂着肚子痛感逐渐加剧,树根更是焦虑,冷汗不停往外冒,并催促永清快点,快点。永清把拖拉机开得非常小心,特别是有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地方,更是小心加小心,该快时,又像飞快的小兔子,“嘣,嘣”蹦起来,但不敢放最大的油门,其火候把握之恰当,也只有永清这个拖拉机能手能做到。

有惊无险地来到镇医院,永清把拖拉机直接开到医院的院子里。

树根赶忙下车,抱起梅子就往急诊室去。

“怎么回事?”当班妇产科女医生问道。

“我老婆肚子痛,快生了。”

“这样,那抱到这边来。”

树根把梅子抱到手术的床。

“宫口已开,这样,你先出去,我们马上就要接生。”女医生看了看梅子的下体道。

“我不能陪着吗?”

“不能,会感染,出去等着吧。”护士下达驱逐令。

“那你们一定好好接生。”树根很不情愿走出去。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女人生孩子就像从鬼门关走一遭,弄不好是死人的,以前卫生条件差,有的妇女在家请接生婆接生,死的不在少数,树根当然听说很多,所以他的担心是必须的,人之常情,谁不想母子平安。

出来告诉永清先回去,再有回家帮他取些换洗衣服,可能要在医院住上几天才能回去。

永清点头答应,就开着拖拉机“嘣,嘣”地回家了。

此时农会也很是热闹,乡亲们正轮流给老抠盖寿被,当然也要随份子钱,那时条件困难,都是随一块,二块,少的五毛,各随心意。

盖寿被之意是让死者更安心地走。每个去的时候,肯定都会朝老抠望上一眼,由于老抠是吃老鼠药毒死的,脸色都有点发暗,特别是两个眼圈黑的像大熊猫一样,甚是恐怖,一般来盖寿被的都是家里的女人,本来就是胆子较小,一看到这样子,更是放下钱,着急转身回去,三兄弟都没来的急答谢。

堂兄弟根华负责记账,把收的钱数,收的人都记下,到时出殡之后要还礼,像喝喜酒一样都要回礼,过了六十是喜丧,所以是这么办。

村里的小孩喜欢凑热闹,看见这么多人更是串来串去,刚开始在前厅,后来有几个胆大的,居然闯到后厅,死人对他们来说也很是稀奇,到底人死了会变成什么样子,真像他爸妈讲的,人死了会变成鬼嘛,或者变成神仙升天嘛,心里充满好奇,就想凑过去看一下。

“唉,你们进来干嘛?赶紧出去。”秋菊看到几个胆大的小孩。

那些小孩不听劝,从左侧绕过去,走到老抠跟前看了一眼,便大叫起来“哎呦,我的妈呀。”被吓哭,三兄弟就去一人抱一个,抱出去,他们父母赶紧接过去,小孩还哭个不停,估计吓得不轻。

永清回来取衣服,到内厅找秋菊,秋菊有老大家的钥匙。

秋菊跟着永清走出去,头一晕,差点脚一滑,摔倒在地,幸好王婶扶了一下。

“秋菊,你怎么了?”王婶问。

“我刚才头晕了一下,可能太累了。”秋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身体被掏空一般,一件件事情太突然了,就像一颗颗炸弹轰炸自己的心,自己的心本来就脆弱,这样一层层打击,小心脏早已难堪重负。

“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陪永清去。”王婶担心道。

“实在不行,就回去休息吧。”根云说道。

“钥匙给我,我自己去拿,不放心让春根陪我去。”永清也很是担心。

“不用,你们不知道拿什么衣服,拿什么东西。”秋菊缓了一下,勉强站起来。

“不要硬撑,身体会垮的。”王婶还是不放心。

“就是啊,娘。”三兄弟看她娘晕了,也赶紧过来,特别是四哥更是担心的不行,家里兄弟数他最小,但他跟他娘最亲,因为小的缘故,秋菊最四哥也是最好,有好吃的,给四哥吃的最多。

“娘没事的,你们去忙吧。”秋菊还是硬撑着,现在家里忙成一锅粥,自己不能跨了,就算撑也要把这几天撑过去。

秋菊硬着头皮跟永清往老大家去。

刚出农会门口就看到小军在地上用小锄头在地上挖泥巴。

秋菊走上前,“军军,你在这玩泥巴啊,肚子饿没有,饿的话,到里面找王奶奶要点吃的。”此时已是快下午一点了,秋菊忙得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大孙子。

“奶奶,我不饿,等下我自己去找吃的。”小军这么小就好像很懂事的样子。

“真乖,等奶奶回来给你弄吃的。”

“好的。”

秋菊刚转身走,便听小军喊起来:“奶奶,快看爷爷回来了。”

秋菊被他的话震住了,小军的爷爷不是老抠啊,他不是躺在内厅啊?永清听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

“在哪里?”秋菊疑惑道。

“就在前面,他往里面走了。”小军指着前面,就是农会,都说小孩是有天眼的,能看见大家看不到的东西,或许他真的看见了,又或许是他的幻觉,可在那个年代的人多半会信,人死了之后是有鬼魂的。

而此时农会里的人,被他的话,吓住了,纷纷往外跑,身怕被老抠的鬼魂上了身,上了身就麻烦了,人不人,鬼不鬼,心里住着两个人,一会这个说话,一会那个说话,有时还会打架,就是左手打右手,用拳头硬碰硬,血弄出来都不怕痛,恐怖之极,村里人当然害怕。

“你爷爷这会出哪里了?”

“往最里面走去了。”

最里面就是内厅,他自己躺的地方,他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想还魂复活,那是不可能的,他中剧毒身亡,这样复活,天庭是不会通过审批的,阎王那里想都不用想,早就把你的名字划掉了,就等你去报到,就像读书报到一样,早就给他发了通知书了,限他一个星期内去报到,否则他将成为孤魂野鬼,无法投胎,至于他死前想成仙,那都是痴心妄想,天庭没点关系,熟人,或者送点好礼,就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就像成仙,做个春秋大梦罢了。

秋菊也被小军说的不知所措,她性佛之人,当然也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老抠早点去投胎吧,不要回来害人啊,保佑,保佑。”

四哥看见前厅的刚才吵吵嚷嚷,忽又没了动静,也觉事有不对,跑到秋菊跟前询问:“妈,大家都怎么了?”

“你爸回来了。”秋菊用手指着内厅,淡淡地说。

我爸回来了,我爸不是在里面躺着嘛,还能回来,四哥被秋菊的话说蒙了,难道这世上真有鬼魂一说,但大家的反应都超乎寻常,四哥顺着秋菊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到啊,难道他们都看到了,就我没看到,不可能啊,我的眼神最好,视力都在二点零以上,老远我就能看树上的鸟,四哥心里一阵发凉,一阵疑惑。

“爷爷出来了。”小军此时又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出来了。”秋菊问。

“在哪里?”四哥更加疑惑地问,被小军说的更是一脸蒙圈。

“走过来了。”

“走到我们跟前了。”

“朝我笑笑。”

“朝我挥手告别了。”

“飞走了,成仙了。”

大伙竖着耳朵听小军一个人说。

“爷爷走了?”秋菊问。

“飞走了。”

“他成仙了?”四哥问。

“会飞,肯定成仙了。”

“这样也好,这是他的梦想,成仙就没有人间的烦恼,他能成仙,也是我平时跟菩萨托的愿,没想到成真了,好,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秋菊碎碎念。

念完,秋菊才想起正事,大媳妇还在医院生产呢,便跟永清赶紧去老大家取衣服。

(二十二)老抠净身,夜里摆道场

下午,柏清买来了寿衣,小爷爷和夏劳动准备给老抠换上寿衣,把秋菊,王婶,根云,三兄弟全从后厅赶到前厅去。光清本身胆子大,再加上做寿材时间紧不能停,就留在里面,不去看别不会害怕。

小爷爷和劳动先用木脸盘装的茶叶水洗手。小爷爷再拿来一条毛巾,放在茶叶水里拧半干,拿去老抠脸上的遮面纸,此时的老抠已面色暗黑,便已散发尸臭,酸臭酸臭,像死老鼠一般,刺鼻难闻,还好小爷爷用一条布包住了鼻子,这都是他预料倒,没想到这么快,天气太热了,秋老虎还没走,猪肉放一天都臭了,人肉不是一样的臭,而且老抠是吃了老鼠药死的,更加剧了衰变。

“光清,你做寿材要捉紧啊,人恐放不住啊。”小爷爷看了老抠这样,很是焦虑。

“唉,我一定捉紧。”光清点头答应也不往这边看,埋头苦干,干得更起劲。

“头枕山,脚登库,后世儿孙代代富”小爷爷嘴里念念有词,边用毛巾给老抠脸上擦拭,擦的时候也是从头往脚的方向,一层层一边边慢慢擦,擦去脸上的污垢,汗水,嘴巴里中毒吐出的毒液,还有以前老抠的最爱,耳屎,眼屎,鼻屎,真是又恐怖,又恶心,这活不是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连小爷爷的徒弟夏劳动也是捂着鼻子站得老远,跟小爷爷学了这么多年也难出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有小爷爷要求换洗毛巾时,才勉强往前靠,毛巾拿在手上都发抖,好像手里拿的不是毛巾,而是老抠的手一般,毛巾都是直接丢到木脸盘里,洗的时候也只是用食指随便搅拌一下,拿起来也是小心翼翼,就用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四个指头,象征性地拧一下,就给小爷爷,小爷爷拿去,还要用力拧一下,才能用来擦拭,不然都是水,对尸体更不好。

擦完脸,老抠头发没几根,这道程序倒是省了。

继而开始擦身上,先要把他身上的外衣脱掉,老抠穿的是秋菊用白布做的短寸衣,领子没有烫过,起很多褶皱,有一排盘扣,这个费了秋菊很多功夫才做好,老抠平时都不舍得穿这件衣服,知道自己要走了,也穿的体面一点。

老抠走的时候,很不情愿,很不甘心地走的,所以身体很是僵硬。小爷爷先把老抠的扣子解掉,但一个人根本无法把他衣服脱掉。

“劳动,你过来帮忙,把衣服脱掉。”

劳动还捂着鼻子站的老远,“啊?”

“过来帮忙。”小爷爷把语气提高了一点,带出这种徒弟,他也很是恼火。

“好吧。”劳动看躲不过去,只能应下,先从兜里拿出布条把鼻子包住,再慢慢过来。当初跟我小爷爷学这个也是为拿点红包,做这种事的,家属的红包只多不少,当然他老婆大喇叭没少给他开动员会,不然以他的胆子还真干不了这个。

“把水才侧扶起来。”

“奥。”劳动答应道。但手上发抖,使不上劲,扶了几次都扶不起来。

“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这么多年还不出师,还害怕。”小爷爷看他这个样子一下来了火,一只手推着肩,一只手推着屁股,侧着扶起来。

“托住。”

“奥。”劳动没办法,用双手推着老抠的后背,心里也是战战兢兢,眼睛靠边上看,咬着牙坚持着。

由于老抠处于紧张状态,这样根本无法脱衣服,小爷爷用双手给老抠按摩起来,按摩从肩膀往下到手掌,慢慢地,力度不紧不松,使人处于很舒服的状态。

嘴里也念叨:“水才啊,小叔来帮你换衣服,给你换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再到阎王那里报到,免得人家以为你是穷鬼,会欺负你。”

说来也奇怪,小爷爷说完这些话后,老抠全身绷紧的神经,真的放松了,仿佛安详地睡着一般。

放松了,小爷爷的效果就达到了,这也是他的本事,每个死者走的时候大都绷紧神经,他的工作就是要让死者安详地走。

接下去的工作就好做多了,边给他擦拭,边给穿上贴身穿白色的衬衣衬裤,外面套上一件红色的长袍,像以前地主穿的衣服,整套服装不能够有扣子,而且要全部用带子系紧,这样做是表示“带子“,就是后继有人的意思。在死者的头上要戴上一顶挽边的黑色帽,帽顶上缝一个用红布做成的疙瘩,用来驱除煞气,人们认为这样做对子孙是吉祥的。脚上要穿黑色的布鞋。

这样就净身完成,依理应入棺才对,可棺材临时做,哪有那么快,以前一个师傅做一个棺材要一个星期左右,光清手脚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

换好后,小爷爷再次嘱咐光清:“光清,天气炎热,水才怕是放不住,你还是要捉紧再捉紧,否则恐出事。”小爷爷很是担忧,怕老抠真的霉变,身体腐烂,那可愧对大哥,最后一程也没弄好。

到晚上,大家在吃老寿饭,外厅吵吵嚷嚷,内厅冷冷清清,这时里面只有老抠一个人躺在里面,又没有大灯,只有他脚下的煤油灯发出微弱地光,气氛甚是阴森恐怖,墙角有少许蓝光,“喵,喵”,是张叔家的大黑猫,闻着饭菜香味,闻着四哥的味道也来凑热闹,它是通过侧门下面的狗洞(以前房子门下都预留狗洞)钻过来的,叫得那么大声,叫得瘆人,叫声出现的不合时宜,加剧了恐怖气氛。

寿饭吃好,就开始请徐道士做法事,超度亡灵。

柏青拿来梯子,在内厅的大梁上挂上几盏六十瓦电灯,瞬时明亮很多,没有之前恐怖。光清吃完又去埋头干活,此活一刻都拖不得。三兄弟又去跪下烧纸。秋菊,王婶忙着收拾碗筷。

徐道士和他徒弟穿上道士服开始摆坛,把桌子放置在老抠脚跟前,铺上黄纸,摆上香坛,两边点上蜡烛,中间放着桃木剑。听小爷爷说徐道士是茅山道士,属巫术派,他的祖师是从湖南学的法术,到他这里已有五代,传着传着,传到他时,已与正宗相去甚远,很多符咒都不会念了,但农村人有几个知道的,当时迷信严重,随便念几个符咒,就算乱念一通也没人相信,农村人也只是看个过程,走个排场流程,其它谁能在意呢。

“波罗波罗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徐道士挥舞着桃木剑,摆弄开来,你别说,那举手投足,还真有那么点气势,就算自己不是很正宗,但也有装腔作势,不然如何骗到钱。

大家被他的气势震住了,纷纷围过来看,那时农村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种机会哪还能错过,内厅前面也围了很多人,后面不敢去,只有光清在那里忙着。

“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统部属,立至坛前;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急急如律令!”。

“今有陈水才消亡于此,你此生还有什么事未了,上身于我,急急如律令。”

之后,徐道士拿着桃木剑指着老抠。

“东方甲乙木对卯,伤门对震四青龙;西方庚辛金对酉,惊门对兑二白虎;南方丙丁火对午,景门对离三朱雀;北方壬癸水对子,休门对坎六玄武;东南五巽杜门对辰巳,东北七艮生门对寅丑;西南八坤死门对未申,西北一乾开门对戊亥。”一番奇门八卦口诀。

一番口诀后,徐道士仿佛着魔一般,目光呆滞,头开始摇晃,身体也摇摆起来,嘴巴里:“波罗波罗密,波罗波罗密,,,,,,”

过一会,他微摇身体,闭上眼睛,鬼上身般说道:“我是陈水才,我回来有事交代。”

秋菊看这架势,应该是老抠上徐道士身体了,她最相信这些,赶紧过来问道:“水才,你有什么交代的?”

“秋菊,我走了,我以前对不住你,下辈子加倍还你,你可要把几个孩子带大,成人,成材,我这辈子很失败,他们可不能再像我这样,应该有好的人生。”徐道士嘴里缓缓道来,好像真的老抠上了他的身一样,其实他来之前早就把老抠的一生了解地透透的,不是别人,是夏劳动的老婆大喇叭,徐道士送了点东西给她,她那张嘴巴就一五一十全跟徐道士说了,所以今天他是有准备而来。这些都是糊弄那些愚昧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你走好吧,记得保佑我们全家运气好点,就算托福了。”

“那是当然。”

接着徐道士把头转到几个儿子这边:“树根,春根,土根,寿根。”

“爹,我们在这里。”三兄弟答应道。

“大哥去镇上了,梅子生了。”四哥补充道。

“你们以后要听你妈的话,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做个有用的人,不要像你爹一样,一事无成,废人一个,还有孝敬你妈,她这辈子不容易。”

“爹,我们知道了。”三兄弟眼里都含着泪,虽然以前老抠对他们不好,但走了还能说出这种话,很是激动。

秋菊被徐道士说的,更是委屈地不行,憋在心里地眼泪,心里的苦,心里的恨,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嚎啕大哭。

本来没人哭丧,现在终于有人大声哭喊,徐道士的效果达到了,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难怪龙游北乡人都相信他。

“好了,我走了。”说着,徐道士身体摇晃地厉害,从他身后冒出一股黑烟,随后定住,镇定了一会:“水才,他走了成仙了,今天刚好是嫦娥奔月的时候,我跟太上老君,说情,就让他也成仙了,不信你们看月亮。”

随后厅里的人所有目光都朝月亮看,格外明亮耀眼,上面有两个黑影,像是两个人。

“月亮上就是水才和嫦娥。”徐道士真是个忽悠高手。

“奥,真能成仙,以后我也能成仙。”

“水才都能成仙,我这种人更能成仙。”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各自梦想着成仙的美梦,这是徐道士给他们编的梦。

之后,徐道士和他的徒弟又念了很多符咒,“叽叽咕咕”鬼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一直念到半夜。

本来今天应该是老大晚上守灵,可他去医院了,就轮到老二守灵,秋菊怕他害怕,过来陪着他。

(二十三)梅子生了儿子,李风水看坟地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太阳还没出来,永清就来报信:“婶,梅子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秋菊和老二跪了一晚上,已经昏昏欲睡,永清的声音仿佛晴天霹雳,把他们从梦中惊醒。

“生了个大胖小子了?”秋菊想在确认一下,这个家太需要好消息了。

“是的,昨天我给他们送去衣服,就陪着树根在外面等,听见里面梅子痛苦的叫声,可就是生不出来,一直到晚上月亮出来才生出来。”

“那梅子没事吧?”秋菊担心道,生这么长时间,别说像梅子这种身体单薄的,身体好的也受不了,母子平安最好。

“没事,就是身体虚一点,其它没事。”

“没事就好,都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水才,你总算做了件好事。”秋菊对着老抠念叨起来。

“永清,你也辛苦了,先回去睡一会,我等会熬点鸡汤,你给他们带去。”

“好的,婶,那我先回了。”

秋菊用疲惫地,带着血丝的眼神,目送永清出去,转脸又对老二说:“春根,你也先回去睡吧!累了一晚上了。”

“娘,你也去睡吧?”

“我没事,岁数大了,睡不着,还不如多做的事。”秋菊其实身心疲惫,可里里外外,这么多事,还要她去操持,再累也要把这几天熬过去。

“那我先回去睡会,等下来替你。”

“好的。”

老二走后,王婶和根云就来准备做早饭了,秋菊弄来一个小煤灶,杀了只鸡,在那里给梅子炖鸡汤。光清也一大早就过来,他昨天晚上忙到徐道士念完才走的,就睡三,四个小时,醒来就过来,他的活一刻都不能耽误。

小爷爷也一大早过来了。他去老抠跟前查看,老远就闻到很重的尸臭,更加刺鼻难闻,像死了好几天的老鼠,没走到跟前,就发现老抠的肚子比昨天鼓起更高,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当他是亲自给他换的衣服,每个细节都清楚的很。

“坏了,水才的肚子已经开始腐烂了。”小爷爷心里一震担忧道。

走到跟前,一看老抠的脸色更加发暗发臭,使小爷爷都不能呼吸,用左手捂住鼻子,用右手到老抠肚子上按了按,像个气未打足的皮球,焉焉的,按下去,好一会才会弹上来,但如果真把气打足了,那就危险了,肚子都会爆炸,随之里面内脏,肠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会喷涌而出,那场面想想都可怕,恶心,恐怖。

“秋菊,你赶紧去把李风水叫来,带他去给水才选块地好下葬,拖不得,赶紧去。”小爷爷着急,用命令地语气跟她说。

“好的。”秋菊正在炖鸡,看小叔这架势肯定有急事,放下手上的活就去。

“娘,你干嘛去?”四哥问道,他和老三醒来就过来了。

“你们来的正好,快去把李风水叫来,小爷爷有急事找他,快去,娘还要给你嫂子炖鸡。”

“好的。”四哥看娘这么着急,肯定有大事,转身和三哥去找李风水。

“光清,你的活怎样了,人恐怕放不住啊?”小爷爷走到光清跟前。

“棺材框倒是差不多,就差修饰,盖子活多,还要上桐油,一时半会,还真弄不好,我也没偷懒,尿都没撒几次。”光清以为小爷爷说他偷懒呢。这个活也就他这么卖力,才有这个进度,换别人,估计一天刨几根树皮都要一天时间。

“我也没说你偷懒,反正尽快吧,活粗糙点没事。”

“好的,我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

一会,兄弟俩就把李风水叫来了。他的家就在农会的左边没几步,这么早去,他刚起床,准备上早工,就被兄弟俩拉来了。

“哥,找我什么事?”李风水岁数比小爷爷稍小点。

“天气这么热,我看水才怕是放不住,你赶紧去给他选块坟地,早点入土为好。”

“好的,我看也是拖不得。”李风水也闻到刺鼻的尸臭。

“土根,寿根,你们带李风水到自留地去看看,选块好地。”

“好的,小爷爷。”兄弟俩答应道。

转身立马领李风水去看坟地。李风水回家取来罗盘,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

金山坟地边上本来有块自留地,老大结婚给他用了,现在他种上黄瓜,蔬菜之类,怎能在那里下葬。村西边有块自留地,就是老抠死的那块桔树地,那块地风水肯定好,以前地主就是在那里挖出二十几根金条发的家,那是块发财地,葬在那里肯定好,子子孙孙不用受穷,穷怕了。

来到桔树地,李风水就开始用罗盘四处测量起来。

嗡吗!阿嘎那,阿巴那,吗打那,

吗嘿!吗打那耶,梭哈!

开罗盘前念颂此密咒,不怕罗睺、杀师、禁忌,不畏一切凶神恶煞。

李风水拿着罗盘这里转转,那里探探,嘴里还念念有词。

忽然他冒出一句:“辰山戌向兼乙辛。用丙辰向丙戌分金,坐角宿九度半,向娄宿一度为土局。”

而他站的位置刚好是老抠死的位置,可能他死之前就把这个位置选好,这块地只能选这个地方,他以前读过私塾,看过风水等相关的书。

此位置是:戌是离卦中女,辛系巽卦长女,二女同居,孤阴不生,而且又犯破军跛盆杀,阴阳借库消纳,因此福禄难以久远。若得真局,必须要前面有水逆朝,才会享禄万钟。如庚酉峰峦尖秀,为贪狼星显照,则有明经小贵发小官。如坤申庚酉峰峦尖秀,主后人聪明,利文学科甲,能催富贵。兼贞峰秀,出聪明之子,但此局属劫论,只能旺四十八年便哀败,之后要重修才能兴旺发达。此局为救人黄泉,宜放子癸水吉。

老三和四哥看着李风水站在老抠死的位置,两人不啃声,看着李风水在那摆弄,哪有那么巧的事,难道我爹走的时候就知道会葬在这里?

李风水在这块地方画上记号:“土根,寿根,你看到记号了吧?”

“看到了,叔。”

“回去告诉你妈,让他叫人来挖,一定要按照我的方位来挖,否则,,,,,,”李风水讲到后面就收住不讲了,天机不可泄露,否则自己会折阳寿。

“你们快些回去,我在这里等他们,亲自交代为好。”

“好的,叔,那我们先回去。”

兄弟俩带着使命,迈开步子往家飞奔起来,跑的时候,两人还手拉手,看的出两人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回家就一五一十地跟秋菊讲了,秋菊便去问小爷爷,派谁去挖坟。

小爷爷领着柏清,还有根财去挖,他俩不仅腿脚快,力气更好。

(二十四)月圆时起暴雨,老抠膨胀,吓晕四哥

到下午,坟地就挖好了,就等下葬。

小爷爷再次去查看老抠。

下午比早上看上去更暗黑,那尸臭也更加刺鼻,难闻,小爷爷直摇头,又走到光清跟前,他还是埋头苦干,棺材框架已基本成型,他现在在做盖子,这个活是关键,也最费工夫。

“叔啊,我已经在做盖子了,但这个活,很费工夫的,上面还要雕花,刻字。”光清见小爷爷忧心忡忡地走过来,肯定是催他活的。

“这些我知道,你这样,你先捉紧把盖子样子做好,雕花,刻字,真来不及的话,就先放放。”小爷爷知道这活是慢工细活,可老抠等不在,只能取其重要的先做。

“好的,叔。”光清身上的汗都把衣服全部浸湿,像从河里爬出来一样的落汤鸡,可又有什么办法,还得硬着头皮干,其实他在后面已闻到难闻的尸臭,所以他没有怨言,捉紧干吧。

梅子昨天晚上月圆时生了个大胖小子的事,也在村里传开了,不用说,是大喇叭传开的,夏劳动告诉她的,她还在这上面添油加醋,说,昨天夜里徐道士给老抠做法事,月圆之时,老抠刚好升天,就到梅子肚子投胎了,那大胖小子是老抠投胎转世,村里都很相信,很多人晚上都看了徐道士做法事。

这话传到秋菊那里,她气愤地不行,你们这些人,每天不嚼一下舌根,舌头都痒,晚上都睡不着,乱嚼舌根,你们以后也会得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菩萨都看在眼里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快快保佑我们家好起来吧!

人信佛,信基督也好,都是在寻找精神寄托,特别是人苦难之时,需要人倾诉,这些佛,神,刚好是他们的倾诉对象,至于他们的托的愿望,那就要看上天了,个人的命运,命好,许的圆就能实现,命不好,就算你许的愿再好,再虔诚,也是不能实现的。秋菊可能是属于后者吧。

晚上,徐道士又来做法事,还是昨天差不多的套路,不过添点新咒语,新动作,免得大家审美疲劳,就像表演一样,要玩出各种花样,姿势,才能吸引更多观众,观众越多,徐道士心里越高兴,东家的钱肯定是不会少了,他的名头也越大了,到时附近办丧事都会去找他,钱花花的流进口袋,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散场后,今天轮到老三和四哥守灵。

秋菊困得不行,还硬着头皮,想留下陪他们,可刚蹲下,就像脑子缺氧一下,晕过去,还好老二站在她后面,要不头直接撞地上,那就麻烦了,她太累了,里里外外,跑前跑后,心都操碎了,腿都跑痛了,加上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好,都是靠着意志,硬撑,撑着,现在撑不住,像老城墙经不起炮击,轰然倒塌,倒了,累了。

老二把她背回家,走的时候还交代他们,“晚上如果有什么事去叫他,不要害怕,我今天在老家住,离农会不远。”

“好的,哥,你赶紧背娘回去吧。我们也大了,不害怕。”俩兄弟应道。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还真有些道理,今天的月亮又亮又圆,不像平时的月亮,泛着银光,今天的月亮泛着红光,仿佛是傍晚太阳的余辉,又有点不像,它的光很柔和,不刺眼,直视也不伤眼;月亮的圆更像太阳,很圆很圆,不像平时有缺,今日都归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古人的诗句真是美。

八月十六,当别人家团圆,赏月,吃月饼之时,四哥他们家却阴阳相隔,人和人差距就这么大呢,四哥幼小的心灵也感受到世间的无常,人生的无常,上天为何老是跟他们家过不去,难道我们是上天的弃儿吗?难道我们就不能舒心地过日子吗难道我们生出来就是来受罪的?难道……

满脑子的疑问充斥着四哥,以至于往火盘里添纸都心不在焉,把着了火的纸重新拿回来,还好老三发现,不然自己身上都得着起来。

“寿根,你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没事,我刚才就头晕了一下。”

“要是困的话,就在旁边咪一下,等下我来换你。”

“不用,我熬的住。”

熬夜是非常难熬的,上半夜还好,人还不困,下半夜,人的睡眠神经就开始起效了,不住催你睡觉,让你都控制不住眼睛闭上,像他们年龄还小睡眠本来就更多,且这几天,他们里里外外,也没少做事,早就困的,累的不行了,可四哥强忍着困意,熬着,她妈熬不住倒了,这时他不能倒,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撑起这个家,这个家太需要希望,我倒了,别人更要看我们的笑话,这种嘲笑比刀子刺身上还痛,我不能倒,再让他们笑。

四哥心里重新调整了一下,心里舒坦多了,人也精神起来,眼睛搂了搂,虽然眼睛里布满血丝,但也明亮很多。看见爹还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药该多好,那我不管多远,多少钱,我都要弄来给爹用,全家团团圆圆,在现在看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亲情是这世上用什么东西都买不来的。

又看见爹脚下的煤油灯,火虽渺小,但生生不息,可能这就是生命的象征,每个人对于地球,对于宇宙是如此渺小,小的如同一个小蚂蚁,生命中的经历过程可能都不相同,但对于死亡,每个人都是相同的,不论你生前多么伟大,多么强大,死的时候都一样,就像你路边踩死一个小蚂蚁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伟大而多给你一秒钟,或时光倒流。

又看见外面耀眼的月亮,你是如此美丽,一年当中,你在今天最美丽,可和四哥现在的心境刚好相反,如此反差,更加剧了心里的悲凉。

看着想着,四哥也有些困意,转头看他哥,早已靠在柱子上睡着了,“呼呼,咕咕”大声地打着呼噜,是那种睡死一样,很沉很沉地睡,他本来就嗜睡,再加上这几天累得,睡的能不沉,这样睡着,恐怕打雷也听不见,打不醒,哈喇子都流出来。

四哥看着他哥这样,心里也是笑笑,一点睡相都没有,以后怎么讨老婆啊。

此时外面忽然起风了,四哥是通过煤油灯的火焰看出来的,左右摇摆,飘忽不定,而且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就要把火灭了,朝天望去,黑云已把月亮遮住,天空黑压压一片,有几道闪电一闪一闪,远处传来“哄哄”的雷声,声音震荡整个天空,并发出“隆隆”回响,仿佛在演奏交响乐,声音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近,仿佛快要崩断的弦,随时都要喷发。

一道闪电像一条火龙划破天空,飞驰而下,直接落到农会这边,强烈的光,刺的眼睛都痛,“轰”一声巨响,像原子弹爆炸般的响声,震的耳朵“嗡嗡”,一时失聪。

农会的电灯一时全灭了。

继而狂风大作,风从农会大门灌进来,把前厅的桌子都吹得舞动起来,凳子都吹倒在地,从后门吹到内厅,那盏长明灯,被风“呼”一下就吹灭了,把躺着的老抠都吹得扭动起来,寿衣飘动起来。

四哥惊慌失措,哪见过这等场面。

“哥,哥,醒醒。”四哥拼命喊着。

可老三睡的太死了,平时他睡觉也是打雷都叫不醒,一点反应都没有。

又一阵大风吹来,人都站不稳。四哥想,这样肯定不行,非把爹吹到地上不可。

他赶紧上前,按住老抠肚子上的寿衣,不让他飘。

忽然,又一条火龙疾驰而下,“轰”。

四哥按着的老抠发生了变化,肚子急速膨胀,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鼓的很大很大,好像马上要爆炸一般,并从肚脐眼流血水出来。

四哥一下被吓得不行,赶紧松手,往前看了一下,老抠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各种感官,强烈刺激着四哥,人像在崩溃边缘,“啊。”

“喵,嗷。”张叔家的大黑猫,此时在边门发出恐惧的惨叫。

四哥转头看到那猫的眼睛,仿佛死神般,泛着蓝光。

“喵,喵。”

“啊。”

四哥最后大吼一声,便吓晕过去,晕在天井中心,暴雨之下。

(二十五)四哥发高烧,老抠入棺

而此时,雨水飘到老三身体,身上顿觉一阵凉,惊醒过来,借着闪电,便看到老抠膨胀的肚子,吓得不轻,“啊”差点摔跤,眼睛飞速搜索着四哥,看见他晕在天井之中,赶紧爬起来去扶。

他刚去扶,老二也急匆匆地过来了。

“土根,发生什么事了,寿根,怎么会晕在这里?”老二边扶边问。他睡的轻,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一下就醒,刚刚又打雷又下雨,就醒了,只是刚才雨太大,没过来,这会小点,便急匆匆地过来。

“刚才我睡着了,睡的很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老三也知道他睡的死,忽然又想起什么事:“不过,可能跟咱爹有关,你往那边看。”

老三指着老抠的肚子。

“啊,这么会这样?”老二看到老抠的肚子也傻眼了。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

“先把寿根背回去,再说。”说着老二背着四哥回家。

把他背到楼上,放到他的床上,他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俩兄弟又把他衣服全脱掉,拿来一块毯子给他盖上。

可四哥时不时抽搐起来,像将死的耗子一般。如果以前老抠对他的家暴是浅层伤害,只伤及外皮,身心也只是浅浅地受伤,那这次是像原子弹爆炸般,巨大地伤害,各种感官受到强烈地刺激,强烈地恐惧,使人精神崩溃地恐惧。人生出来时本对世间万物都不会恐惧,恐惧是后天刺激出来的,四哥就受到了强烈地刺激,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深深地烙印,他才十二岁,刚是人性格成型之时,受到如此打击,也改变了他的性格,改变着他的人生。

老二用手摸了摸四哥的头,“啊,好烫。”

四哥本来就受到刺激,再加上在暴雨中淋了这么长时间,发起高烧。

“深更半夜的也不好意思去叫陈医生,怎么办?”老三忧虑道。

“这样,你下去烧点姜汤,我去弄盘冷水,用毛巾给他敷。”

“好的。”

说着兄弟俩就忙起来,一个用冷水毛巾给他敷,一个烧来姜汤给他喝,可不见好转,就一直陪着他到天亮。老三熬不住,早就呼呼大睡,和刚才差不多,睡的很死。老二也是昏昏欲睡,可他还是努力把头抬起来。

清晨,一缕阳光划破天际,刺眼明亮,太阳像个金光闪闪的聚宝盆,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昨天半夜下过大雨,很多树上,草上,都含有晶莹的露珠,但它们看到太阳,好像害羞的姑娘一般,马上躲起来,消失地无影无踪,大树马上把叶子打开迎接这美好的阳光,花朵马上把花瓣打开,用微笑迎接阳光,一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四哥家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老抠死了,秋菊晕了,四哥也吓晕了,他们家就像躲在树下的孤草,永远得不到最好的阳光,最好的肥料,最好的雨水。

随着第一缕阳光升起,昏昏欲睡的老二突然惊醒,“天亮了。”

继而去拍老三,“土根,醒醒,醒醒。”

拍了几下,没反应,睡得真够死的,难怪昨天夜里打雷也不醒。

老二没办法,就用手使劲掐他耳朵,卯足劲掐。

“哎呦,哎呦。”老三这才叫唤起来。

“哥,你掐我干嘛,人家睡得正香呢。”老三还责怪起老二。

“土根啊,天亮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早点起吧。”

“什么事?”

“你去把陈医生叫来,给咱妈和寿根看看。我去把小爷爷叫去农会,咱爸昨天肚子不是膨胀。”

“哦。”老三想起昨天夜里看到他爸肚子膨胀的样子,都有点恶心想吐的感觉。

“那我去了。”

“好。”

老二摸了四哥的额头,还是烫的很,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人的脑子都会烧坏的,又给他毛巾放冷水盘里搓了搓,重新换上。

下楼到他妈房里。

“春根,你昨天睡在这里啊?”秋菊已经醒了,她只是太累了,晕去了。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听得出,她身体还很虚。

“妈,您醒了,真好。”

“我早就醒了,可想起来,就是使不上劲,起不来。”

“您太累,先歇着,别的事,不用操心,我会去忙得。我让土根去叫陈医生,过来给你和寿……”老二欲言又止,这会不能把寿根受到惊吓,发高烧的事情告诉妈,妈身体本来就虚,经不起一次次打击。

“你想说什么,寿根,他怎么了?”

“没什么,您不用担心,他还在农会,我去替他呢。”

“这样,那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作为母亲,始终把自己放在后面,儿子放在前面,孩子就是她的命,生命的全部,自己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孩子不能受到伤害,作为母亲秋菊是伟大的。这会如果让她知道四哥这样,恐怕真……

“好的,那我去了。”

秋菊目送老二出去。

老二实际不是去农会,而是直接去找小爷爷,爹的事情更严重,拖不得。

到小爷爷家门口,就看到小奶奶瘸着腿,在井边淘米准备煮稀饭。

“小奶奶,小爷爷起床了没?”老二是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

小奶奶转过头:“是春根啊,你小爷爷还在睡呢,这两天为你爸的也累了,你到房里去叫他吧。”

“好的,小奶奶。”

小爷爷为我爸的事,里里外外也没少操心,再加上岁数大了,能不累嘛。春根都有点不忍心去叫他,可我爸的事情拖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去喊。

小爷爷的房子是以前的老房子,是用开线的青砖做的,房子的布局都差不多,大门进去便是客厅,左右两侧是房间,房子右侧还用黄泥砌了厨房。

小爷爷的房间在大门进去的左侧。

春根来到小爷爷的跟前,听到有规律的呼声“呼呼,”声音低沉,不像老三那种“呼呼,咕咕,”此声音听得出,累,但睡的不死,有可能是岁数大的缘故。

“小爷爷,小爷爷。”春根叫得不是特别大声。

没反应,接着又叫:“小爷爷,小爷爷。”

“嗯,嗯。”小爷爷在醒觉,搂搂眼睛,但一下就醒了,看见春根站在跟前。

“春根,这么早,什么事?”

“是这样的……”春根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小爷爷说。

小爷爷一下站了起来,套上衣裤:“我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没想到这么快,唉,只怪水才命不好啊!走,那我们赶紧去农会,你去把我徒弟劳动喊来,还有光清。”

“好的,小爷爷,那我先走了。”

“嗯。快去吧。”

小爷爷来到农会,看到根云和王婶已经到农会了,当然也看到老抠那样,且非常之恶心,肚子膨胀的像鼓足气的气球,肚脐眼和下体不断流着血水,半个后厅都是血水,甚至流到天井的排水沟里,一股血水的酸臭味,布满整个农会。

“爸,怎么会这样?”根云问道,王婶也捂着鼻子疑惑地看着小爷爷。

“主要是昨天晚上打雷,起风,下雨造成的,这样你们没法在这里烧饭了,把东西边门拿到王花家去烧。”小爷爷吩咐道,王花就是王婶的大名,和老抠一样,大名都很少被人叫,连自己都忘了。

“好的。”根云去拿东西,让王婶在外面等。

小爷爷等他们把东西搬好,就把后厅的门都关起来,防止臭气传播出去。

刚关上,便有人敲门。

“小爷爷,劳动和光清叔,我叫来了,把门开开。”

“好。”

“咯吱。”一声门开了。

“你们俩快进来,春根,你去弄些石灰来。”

“好。”

“奥,怎么会这样?”劳动和光清齐声喊道。

“别看了,赶紧干活吧。光清你去把棺材移到水才边上,劳动你去找点塑料袋,越大越好。”

“奥。”

各自忙活开,小爷爷则去把老抠的衣服穿好,由于肚子鼓的太大,根本无法包住,小爷爷用细麻绳把两边勉强固定在一起。

光清把棺材框拉到老抠身边。

“叔,就这样放进去吗?桐油都没上呢?”

“再拖,肚子都可能爆炸。”

“啊,这样啊。”

“我还能骗你。”

这时春根拿着一袋石灰进来。

“赶紧把有血水的地方都洒上石灰,快。”

“奥。”春根拿着石灰到处洒。

血水的淡红色,碰到石灰的白色,形成红白相间的颜色。

劳动也找来了几个塑料袋,是尿素袋的内胆。

“快,拿过来。”

劳动慌慌张张地拿着过来,手不自觉地抖起来。

“光清,你也过来帮忙。”

“奥。”

“你们俩把他扶起来,我帮他套。”

“好。”

光清倒不害怕,他天生胆大,劳动战战兢兢,用颤抖的手去推老抠,待差不多扶正,小爷爷拿个塑料袋,从上往下套,由于一个根本无法全部把老抠装进去,又从脚往上套一个,肚子太大套不进,用一个塑料袋分开缠了一圈,用麻绳捆紧。

把老抠包的像个粽子一样,再叫上春根,春根扶头,他们三人扶后面,四人合力把他装进棺材,订上棺材钉,总算入殓完成。

(二十六)秋菊请老佛娘给四哥收魂

老三则领着陈医生去给他妈和四哥看病。

“妈,陈医生来了。”到房里秋菊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了,就不要叫醒她好了,我先看看。”说着陈医生先用手摸了摸秋菊头烫不烫,手刚放上去,秋菊就醒了。

“陈医生来了,土根去泡点茶叶水。”

“不用泡,婶,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跟我说一下。”

陈医生说着客套话,秋菊使眼色让老三去泡茶,接着说:“我其实没什么病,就是累的,想起都起不来,一会就睡着。”

“这样啊,那我先听听,看看你的老毛病是不是犯了。”陈医生从药箱拿出听诊器,放在秋菊的胸口听,她心脏不好,现在家里一下出那么事,真担心她心脏病又犯了。

“陈医生,喝茶。”老三把茶水端进来,看陈医生还在认真听诊,接着问:“我妈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有少许杂音,这样我给挂瓶葡萄糖补充体力。”

“好吧,我就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累了。”

陈医生又从药箱里拿出葡萄糖盐水,挂在床顶上,接上输液管,下面调节开关,调了调,针头就喷水而出,像小孩撒尿一般,拿出一根粗的弹性牛皮筋,把秋菊右手腕扎住,然后针头对准手背血管一扎,马上把牛皮筋松掉,整套动作麻利娴熟,一气呵成,针头进去都不感觉痛,这就是他的本事,没点年头练不出。

“好了,寿根在楼上吗?”

陈医生给秋菊挂好,就想去给四哥挂,来的路上老三跟他说,老四病得不轻,发着高烧,身体还抽搐。

可这话让秋菊听到了,她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也许这是爱的力量,在她心里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一下从平躺状态坐起来。

“寿根他怎么了?”

“他……”陈医生想开口,又看看秋菊的样子,欲言又止。

“他没事,娘”老三出来解围,或者说是辩解,只是想安慰他娘,但这种辩解,在现在情况下不一定有用,因为刚才已经露出很大的破绽。

“不行我要起来看看,你们都骗我。”说着就自己用左手将右手上的针头拔掉,从床上下来,没顾上上穿鞋就往楼上跑。

由于针头拔掉盐水流出,“哎呦,”陈医生看到立马上前将开关关死,这么好的盐水,浪费了多可惜。

秋菊看到四哥龟缩在地板床上,时不时还抽搐,嘴巴里“叽叽咕咕”说着胡话,立马蹲下去抱起四哥,心如刀绞,泣不成声:“我的儿啊,你怎么会成这样了。”

接着用手摸了摸四哥的头,烫,真烫,像刚烧好的豆腐一般烫。

这时,陈医生和老三也紧跟上来。

“陈医生,快给我儿看看吧?怎么这么烫啊。”秋菊带着哭腔喊着。

“好的,婶,你别着急,我先给他量量体温。”

说着拿出体温计,在秋菊和老三的帮忙下,把它放到四哥的舌苔底下。

借着量体温空隙,秋菊数落起老三来,“土根,寿根这么严重怎么不和娘说啊?他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会成这样的?”

“娘,你昨天晕倒了,我就没和你说了,寿根昨天夜里下雨淋湿衣服,所以感冒了。”老三不敢把昨夜老抠的事情告诉他妈,这样会增加母亲忧虑。

“39,5度,这么高的烧。”陈医生拿出体温计喊了起来,因为很少有人高烧超过39度的。

“那怎么办?”秋菊更是心急火燎。

“我先给打针退烧针,再挂瓶盐水看看,观察一段时间,烧能退最好,不能退的话,那得赶紧送到镇医院去。”陈医生边说边给四哥打针挂水。

“那麻烦你了,多少钱?”

“钱,没事的,你们现在急需用钱,过段时间给我就行。”

他们家是急需用钱,但秋菊不愿欠别人的,人穷志不穷,这些钱她从不拖欠,哪怕自己平时啃萝卜咸菜,也不欠这些钱。

“拿着吧。”秋菊说着从兜里拿出二块钱递给陈医生。

陈医生看她这架势,钱肯定是要收了,不收就看不起这家人,就拿起钱,又找了一块钱给秋菊。

“婶,不用这么多,找你的。盐水先挂着,等下我再来。”

秋菊抱着四哥点点头。

老二也回来了,并带来了小爷爷的传话,“明日把爹下葬。”

秋菊说,“随小爷爷安排就是,你去配合他,需要买什么,办什么事都听小爷爷的。”秋菊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在老抠那里,一个死人那里,活人,她的儿子都病成这样了,死人更顾不上了,再加上自己身体不好。

“好,娘,那我去忙了。”

“嗯。土根,你跟着你哥一块去忙吧,这里我看着寿根就行。”

“娘,那你自己注意身体,不要只顾老四。”

“我会的,走吧。”

俩兄弟就去忙了。

四哥盐水挂着,身上发了很多汗,秋菊一直在旁边用毛巾给他擦着,毛巾湿了,又拧干又擦又拧,不断循环着,只要四哥能好,哪怕让她到太上老君那里偷仙丹,她都敢,孩子是她的全部,生活下去的动力,生活的希望。

盐水挂好,四哥的烧好像一下就退了,但就是醒不过来。秋菊当然一步都不离地陪着他。其中陈医生也回来看过四哥,药是起效了,烧退了,但人还不醒,他一时也拿捏不准,不过他想起一种情况,就是受到惊吓,是这种情况,大脑受到强烈地刺激。

“陈医生,寿根他烧退了,怎么还不醒呢?”

“嗯……这个嘛,我也拿不准,很少碰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受到惊吓。”

“受到惊吓?……”

“对,应该是这样,弄不好晚上还得发烧,我先给他配点退烧药,你到时给他喝下。”

“奥。”

陈医生走后,秋菊就扶着四哥把药喝下,用手扒开嘴喂的,四哥都呛了几下,秋菊又赶紧给他拍胸口,接着四哥又昏睡过去。

陈医生刚才说受到惊吓,倒是提醒了秋菊,农村很多这种情况,有时小孩受到惊吓就使劲哭,还发高烧不退,四哥也是这种情况。可四哥虚岁都十二岁了,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比较少见的,除非那刺激特别大才会造成,春根,土根肯定对我隐瞒了些什么,这两个孩子什么都要瞒着我。

到晚上天黑之后,四哥果然又发起高烧,头,身上都冒汗,并说着胡话,秋菊担心极了,可春根和土根还没回来,怎么办?她把湿毛巾放在四哥头上,自己着急出去找“老佛娘。”

“老佛娘”是村里巫师一样的人,通灵,能和鬼,神,仙通话的人,一般出什么邪事都找她。

“徐老佛娘,你快给我儿看看,怎么受到惊吓,如何破解?”秋菊把老佛娘请来了。

“别急,我先看看。”老佛娘像医生看病一样查看四哥身上,“寿根是受到惊吓了,而且很深地刺激,你去拿三只筷子,一个碗,再拿只笔。”

“嗯。”秋菊赶忙下去拿东西,下楼梯都“咚咚”作响。

“给徐老佛娘。”

“不知他是哪里受的惊吓?”

“好像在农会。”

“好知道了。”

老佛娘从碗中取些水,洒在四哥的脸上,身上,继而去把三只筷子在碗中扶起来,心中并念着咒语。

三只筷子怎能在碗中立起来呢,秋菊诧异地看着。

一会,筷子果真立了起来,真是奇怪。

“当然筷子倒的时候,你儿的魂就回来了,还有我写个符,你把它丢到农会边上的茅坑里。”

“好。”

“老佛娘”拿起笔在一张黄纸上写着“天皇皇,地皇皇,我家出了个嗑儿郎,嗑儿郎,嗑儿郎,早点回家啊。”字迹潦草,一般人看不清。

“这个纸,你拿去。记得丢的时候喊下,寿根快回来。其它也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行,我明天再来。”

“好的,谢谢,这个钱你拿去。”

“不用。”老佛娘半推半就,塞进口袋。

秋菊就按她说的做,到农会边上的茅坑,喊着“寿根,快快回来,”并把纸条丢了下去。之后,回家看着筷子。

(二十七)筷子倒了,四哥醒了

秋菊一边给四哥换毛巾擦额头的汗,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筷子,看它什么时候倒,可筷子仿佛像用胶水粘住一般,纹丝未动,屹立不倒。秋菊也纳闷,就是用碗放水立的三根筷子怎会如此坚挺,难道徐老佛娘真有法术,如果真有法术,那定能帮我儿的魂招回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的儿,你快快回来吧,不要让娘担心了,没有你在,娘度日如年,一切惩罚都往我身上来吧,我的孩子还小,不要伤害他了。

秋菊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可筷子还是不倒,四哥身上还是很烫很烫。

半夜,春根和土根农会最后一场法事忙完,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娘,你去睡吧,我和土根守着老四。”

“娘,没事,你们比我累,忙了一天了,明天还要早起,你爹出殡。”

“我们年轻,体力恢复快,没关系的,您去睡吧,别把身体弄垮了。”老三道。实际他自己早就困得不行了,眼睛泛着血丝,嘴巴哈气连篇,他瞌睡最多,现在如果让平躺着,估计没两分钟,就能“呼呼”大睡。可他也长大懂事了,知道娘身体不好,更应该让娘先睡,娘身体如果垮了,那这个家就更没希望了。

“不要争了,我让你们去睡,就去睡吧,我没事的。”秋菊加大语气命令起来,四哥没醒过来之前,她一分一秒钟都不愿离开,就算让她回去也睡不着,心在这边,那还不如不睡,再则老二,老三已经里里外外忙到半夜,明天还要早起安排他爹下葬的事,理因让他们去睡,老四已经这样了,老二,老三再有个什么好歹,还她怎么活呢。

在她心里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自己等全家人全部轮完,才最后轮到,是有座次的,就像看电影一样,孩子们的座位永远靠前,视线好的地方,自己无所谓,可以坐到最后面,最边上,只要孩子们开心健康,自己什么都没关系。

“你们快去睡吧,到下面我的床上睡,我的床有棉絮垫起来,要软一点,对腰好,睡这地板太硬了。”秋菊所说的棉絮实际是一条破棉絮,应该是老祖宗留下的,很黑很黑,但不是黑心棉,那时没有黑心棉,人心没那么黑,也没那技术,这被子只是用的时间长,变黑的,中间还有很多缺口,秋菊就把它当垫被了,上面再铺上凉席,这样又软又凉快。

“那好吧,娘,等下你也睡会吧?”老二看娘那么坚持也是没有办法。

“好的,我知道了。”

老二,老三下去睡一会工夫,就从下面传来打雷般的呼声,“呼呼,嘘嘘”这是老二的呼声,连着呼;“呼呼,咕咕”这是老三的呼声,像布谷鸟的叫声。

秋菊听到他们的呼声,心里踏实了一些,两个大儿子终于去睡了,别把他们的身体弄垮了。

继而又看看四哥,身上还是那么烫,我的儿,你快点好吧,娘好担心你啊!又看看筷子,像三根擎天柱一般,坚挺不倒,你们怎么不倒啊,快倒啊,这样我的儿就能回来了,秋菊都有点想用手把它们推倒的冲动,可那样就不灵了,我可是花了钱请老佛娘来的。唉,只能苦等了。

看着等着,秋菊不知不觉也睡着了,身体也实在支撑不住了。

大黑猫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好像没声音了,它才蹑手蹑脚地从窗户钻过来,它是闻到四哥的气味来的,但今天的气味有点不对,泛着药味,汗味,还有多了一个人的味道,它感觉不对,莫非是四哥生病了,有可能,但还有一个人在,它不敢轻易上去,这样它和四哥的秘密就暴露了,弄不好会把窗户封死的,那样就不好了,没有零食吃,而且是我最爱吃的鱼干。

这会里面没动静,我才敢上去看看,看看四哥是不是生病了。

黑猫上来看到四哥龟缩在地板上,浑身发抖,额头冒汗,秋菊挨着他睡着了,她手上还拿着毛巾,后面还有一个碗,放上半碗水,立着三根筷子。黑猫也很是纳闷,这是做什么用的,好生奇怪,好像施了法术,围着筷子转了好几圈,但不敢去碰筷子,怕招来不测。

黑猫又转到四哥身边,看他额头不断冒汗,它就用猫舌头给他舔了起来,可它舔完,一会又冒出来了,它又接着舔,一遍遍重复着,它把四哥当成自己的朋友,战友,伙伴,它发自内心,发自肺腑,发自灵魂深处地希望四哥早点好,陪它玩,不像人类那么虚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跟你嘻嘻哈哈,背后说你坏话,捅你刀子,人和人之间关系总是那么复杂,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大黑猫没有那么复杂,单纯,善良,活泼可爱,这会它是真真切切希望四哥好,没有捏着藏着,它像狗一样忠诚,别人都抛弃主人时,它不会,它不离不弃,致死追随。

“喵,喵”黑猫看着四哥不见好,不禁伤心地哭喊起来,“喵喵”。仿佛在说,四哥快快点好起来,好起来就可以陪它玩,抚摸它光鲜亮丽的黑毛,有你的抚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黑猫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那时四哥健健康康,每天晚上都陪它玩,抚摸它,拿最好吃,最香的鱼干给它吃,那时的它就像一朵温室中的花朵,那样无忧无虑,那样自由快乐。越是这样想,越加剧黑猫的忧伤,“喵喵,喵喵。”

“嗷嗷嗷,咕咕咕。”外面传来了公鸡的叫声,天快亮了。

黑猫也要走了,它还是很不舍地看着四哥,帮他额头舔了最后一边,四哥的额头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烫了,汗也只有少许,也许是黑猫的唾液帮助了四哥退烧,也许……

黑猫这样放心多了,但是还是很不舍地走了,一步三回头,跳窗户还深情地望了一眼,仿佛是一个美女深情地望着自己的情郎一般深情,含情脉脉,依依不舍,最后一个鱼跃,“啪”一声,稳稳落地。

此时房间里也“啪”一声,筷子倒了。

秋菊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筷子倒的声音,立马就醒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着的,脑子里只记得给四哥换毛巾,换着换着,后面就忘记了。

秋菊搂搂眼睛,看着四哥也“呼呼”打起鼾声,继而用手摸了摸四哥的头,不烫了,心里高兴极了,喜上眉梢。

“不烫就好,不烫就好,不烫烧就退了。”秋菊高兴地喊出声来。

眼睛又转到后面看筷子,“啊,原来筷子倒了,哈哈,倒了,我儿的魂就回来了,真好。”

这时,老二听到鸡叫也起床了,把老三也拖起来,叫老三起床是件困难的事,要使出很多手段才行,喊,掐,拖,不折腾十来分钟是不会起床的。

起床后,兄弟俩就往楼上跑,看娘和四哥。

“娘筷子倒了。”上楼老三就先看到筷子的变化。

“是啊,筷子倒了。”老二也注意到了。

“是的,我刚才迷迷糊糊也睡着了,醒来,筷子就倒了,寿根的烧也退了,真好,老佛娘说的没错,只要筷子倒了,寿根的魂就回来了。”

“是挺好的,只要寿根没事就好。”老二好久都没看见他娘这么高兴了,只要娘高兴,比其它什么都好。

“真好,真好。”老三也在那里高兴地手舞足蹈,从小他和四哥的兄弟感情最深,当然发自内心希望他早点好起来。

“娘,那你陪着寿根,今天爹要出殡,我们去忙了。”老二道。

“好的,你们去忙吧。”

或许他们高兴笑的声音吵醒了四哥,又或许四哥睡饱了。他醒了,睁开眼喊了句:“我要开火车,我要开火车。”

(二十八)四哥魂未回来,梅子出院

我要开火车,这不是四哥八岁时看“铁道游击队”时的梦想吗?这么多年他还没忘记吗?难道他的意志深处真的想开火车不成?

秋菊听到四哥喊出声来,心里高兴极了,赶紧把他扶起来,四哥嘴里却一味地喊着:“我要开火车,我要开火车……”

老二,老三刚下了两节楼梯,听到四哥的声音,立马倒转回来。

“娘,寿根醒了。”

“是啊。”

“寿根,寿根,你没事吧,看看二哥。”

“我要开火车,我要开火车。”

“寿根,我是三哥,还认识不?”

“我要开火车,我要开火车。”

“娘,老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烧糊涂了。”老二,老三看着四哥的样子很是担忧。

秋菊摸摸四哥的头,“不烫啊,”又看了看四哥的眼神,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没了魂一样:“难道寿根的魂,还没回来。这样老二,你去敲锣,通知村里人吃饭,吃好饭,你爹好出殡。老三,你再去把老佛娘请来看看。”

“好的,娘。”两人异口同声,就各自忙去了。

秋菊抱着四哥,心里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儿子终于醒了,这是最高兴的事。悲的是:儿子这样,像没了魂一样,真让人担心,他们家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的苦难。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快快睁开眼保佑保佑我们全家吧。

一会工夫,老三就领着老佛娘过来。老佛娘也有早起的习惯,老三去的时候,老佛娘已经起来念经了。

“老佛娘,快给我儿子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佛娘还没完全爬上来,秋菊就着急喊起来。

“不慌,我来看看。”老佛娘看秋菊着急的样子,就宽慰她。

老佛娘像医生看病一样,给四哥眼皮翻来看看,继而又看看舌苔,最后用一根食指在四哥眼前晃了晃,看他眼神是否会随指头转动,可眼神还是飘忽不定。

“秋菊啊。”

“我听着呢,您说。”

“你儿,可能是高烧太厉害,把脑子烧坏了。老娘怕是爱莫能助了。”

“高烧把脑子烧坏了。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其它办法,救救我的儿啊,他才这么小,他的人生路还长着呢,求求你。”

“我虽是通灵人,但不是神仙,没有那法力,你想开点吧。”

“求求你,求求你了!要不你再给他收一次魂,看看,或许他的魂还没回来呢。”秋菊越喊越激动起来,心脏也加速跳起来,她捂着胸口,心脏病都差点就范。她心里哪能接受,四哥脑子烧坏,这不可能,一定是她弄错了,我儿以后的人生路还长着呢,他不能有半点闪失,不能有,不能……

老佛娘看秋菊这么激动,这么揪心,实在拒绝不过去,就答应道:“秋菊,你别这样,我再试试,实在不行的话,我也没辙。”

“谢谢,谢谢……”秋菊不停点头答谢。

老三看他娘激动的样子,赶紧去扶。

老佛娘还是老办法,捉一把水在四哥的额头上,默念咒语,后用半碗水立三根筷子,弄好这些后,老佛娘走到秋菊跟前说:“秋菊啊,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其它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知道,谢谢。”秋菊知道老佛娘其实就这些法子,她也不是神仙,什么都能看好。秋菊自己心里过不去,寻找点安慰罢了。

“还有就是到晚上,拿着寿根小时候的衣服,到农会,他受到惊吓的地方去叫,寿根快回家,寿根快回家,然后一路喊回家,到家后,让老三喊声,我回家了。只有这个办法,试试,行就行,不行,我也没办法。”

“好的,谢谢。多少钱,拿去。”秋菊说着拿出二块钱塞给老佛娘。

“算了,算了,也没帮上什么忙。”

“哪能算呢,不给钱就不灵了。”

“那这样,我找你一块钱。”

老佛娘见不拿是不行了,看秋菊家穷样,就少拿点吧。拿了钱,便摇摇头走了,心想他们这个家事情真够多的,没一件让人省心,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好,唉,都是苦命人啊,阿弥陀佛。

送走老佛娘后,秋菊就跟老三说:“土根,你去给你哥帮忙吧,今天事多,这里没事了。”

“好的,娘,等下早饭做好,我来叫你们。”

“嗯。”

老三刚出门,便听到二哥敲铜锣的声音,“嘡,嘡”,还有喊声:“吃早饭了,吃早饭了。”

出殡当日是很早吃早饭的,并一铜锣相告,只要听到敲锣的声音,大家就知道要吃早饭了。

老三又倒转回来,“娘,吃早饭了,你和寿根都饿了,去吃点吧。”

“这么快就做好了,天还没亮,王婶和根云辛苦了。是该吃点了,寿根都好几天都没吃了。”秋菊到现在脑子里想的还是她的孩子。

老三扶着秋菊和嘴里喃喃自语的四哥来到农会。

此时农会里已是人头攒动,听到老二敲锣就赶过来了,农村人本来就起的早些。看到秋菊过来都纷纷打招呼,让她注意身体什么的,看到四哥傻傻的样子,他们想问,但看秋菊的可怜样,欲言又止。

只有小爷爷敢问:“秋菊,你过来了。”

“嗯,叔。”

“寿根,怎么成这样了,就那天夜里被吓了一下,这么厉害啊。”几兄弟想瞒着秋菊,可小爷爷不知道,直接脱口而出。

“什么,那天夜里寿根被吓成这样的?”

“是的,你不知道吗?”

“老二,老三,告诉我,只是下雨淋感冒,发高烧的。”

“不是这样的,那天是……”

老二看小爷爷和他娘在叨叨些什么,不好,肯定是老四的事情,赶紧快步上前。

“小爷爷,我们几点出殡?”

“我和小爷爷在说老四的事情,别打岔。”

老二赶紧给小爷爷使眼色,小爷爷会意的领会。

拉着春根走到边上去了,商量事情去。

秋菊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可这时王婶端着两碗稀饭上来解围:“秋菊,你们也饿了,我端来两碗粥,坐下吃吧。”

秋菊想拒绝,可肚子不听话,看见食物“咕咕”叫起来,四哥看到食物更加激动“我饿,我要吃东西。”秋菊只能坐下吃,王婶也坐下来和她唠起家常来。

外面传来拖拉机“嘣嘣”的响声,农会里很多人围出去看,原来是老大和梅子回来了。他们今天去医院刚好三天,一切正常,理应出院,再加上一大早永清到镇上买菜,顺道告诉树根,老抠今天出殡,他作为家中老大更应回家。早早就办好出院手续,坐着永清装满菜的车一块回来了。

“树根和梅子回来了。”王婶看到了,高兴地喊了起来。

秋菊刚咪了半口稀饭,被王婶这么一喊,差点呛到气管里,“吼吼”,咳嗽起来。

待咳定,才回过神,“树根,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这会,树根和梅子已经走到她跟前了,梅子额头裹着一圈毛巾,防风寒,身穿着宽大的军绿装,这是树根结婚时的衣服,给梅子瘦弱的身躯套起来,极不协调,显得非常宽大,裤子也是军绿裤,像喇叭裤一样,松松垮垮,穿着解放鞋。怀里抱着用灰布裹着的娃,这会应该睡着了,没听见哭声。这造型不注意看,还真不知道她就是梅子。

“哎呦喂,梅子,快给奶奶看看大孙子。”秋菊喜上眉梢。

“妈妈,我也要看弟弟。”大儿子小军也来凑热闹。自从那天秋菊晕倒后,他就到他的小叔公,四哥的小爷爷家去住了。看见他爸妈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晚上在小叔公家睡,一到晚上就叫着哭着要找他妈妈,爸爸,小叔公也是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才哄他睡着。

“好嘞,奶奶抱你看弟弟。”秋菊把小军抱起来。

梅子小心翼翼地把遮在宝宝头上灰布掀开。

一个鲜活的新生命,坦露在他们面前,稀疏的头发,高额头,大眼睛,尖鼻子,小嘴巴,面色红润,简直就是树根和梅子的合体,当然是取了对方身上好的地方。

“真可爱,两人都有点像。”秋菊也是仔细看了看。

“可爱,真可爱,以后就有弟弟陪我玩了。”小军高兴地喊起来。

“嘘,弟弟在睡觉不要吵醒他。”梅子道。

此时,王婶又端来两碗粥,过来招呼:“树根,梅子,你们也饿了,快来吃点吧。”

“好。”

“对,去吃点吧。”

王婶又走到梅子跟前,“来,我来帮你抱,让小奶奶看看。”

梅子就把宝宝给王婶抱,自己喝起粥来,王婶也直夸宝宝长得好看,一定很聪明,一些恭维的话。喝粥间,他们也注意到四哥的变化,但由于太饿,只顾吃,没顾问,刚想问又听小爷爷喊道:“时辰已到,准备出殡。”

(二十九)老抠入土

秋菊对梅子说:“你和树根先回去吧,这里我们操办。”

“爹出殡,哪有长子不在的道理,我留下。”

“是啊,哪有长子不去道理,让树根留下。走小军,我们回去。”

“你一个人要不要紧?”

这时王婶说:“梅子,婶陪你回去。来,我来抱,小宝贝。”说着接过梅子手上的宝贝。

“好吧。”

“那你们慢点。”秋菊叮嘱道。

“放心吧。”王婶道。

他们走后,出殡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小爷爷将后门打开,虽洒了石灰,但一股死血的酸臭味还是扑鼻而来,刚吃了早饭的人们都呕吐难忍,纷纷跑到农会门口去发呕。

秋菊也用手捂着鼻子,但从开门那一刻,她便大概知道四哥为何受了惊吓,一定跟老抠有关。

四哥从开门那一刻,魂好像回来了,不那样喃喃自语了,也不发呕,眼神静静地看着老抠的灵柩,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在发呆……

“走,劳动,树根跟我进去。”

“啊?”劳动也是捂着鼻子。

“跟我进去。”

“奥。”

劳动捂着鼻子战战兢兢地走进去。

树根倒是淡定很多,没捂着鼻子,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是他父亲的最后一程,他作为长子肯定要好好送送。

小爷爷拿来几张黄纸放在灵柩前地上,“树根,你跪下。”

“奥。”

小爷爷又拿来几张烧了起来,并让树根一起烧。劳动拿来大而粗的香递给小爷爷和树根。

“水才啊,小叔和树根,今天来送你最后一程。今生你经历众多磨难,望你来世投好胎,投个好人家。你好好走完最后一程,如果你泉下有知的话,到了下面好好保佑你们全家。波罗波罗密……”小爷爷拿着香,讲了一些话,又默念了一些咒语。

树根仔仔细细地听着小爷爷的话,眼泪都控制不住流出来,他们这个家真是太多灾多难了,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的话,真希望他能好好保佑,保佑我们这个家吧,保佑,保佑,阿弥陀佛。

一通咒语之后,小爷爷把灵柩下的长明灯吹灭了,准备出殡,又叫来村里四个壮汉,把棺椁用麻绳捆紧,捆的时候,前后还塞进两张符,捆上两根碗粗毛竹,方便抬棺,万事俱备。

继而李风水摆弄着罗盘,在棺椁四周一转,又观了观天象,右手直掐指一算,“时辰已到,起棺,出殡。”

“起棺,出殡。”小爷爷也大喊起来。

顿时农会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好不热闹的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娶媳妇。这是为死者灵魂开路,或者说是引路。

“一二三,起。”四个壮汉同时用力,轻松就抬起了棺椁。

树根披麻戴孝,抱着老抠手工素描的画像,走在最前面。以前没有相机,更谈不上照片,都是找人花像,老抠的画像,也是春根临时到镇初中,好话说尽才找来美术老师替老抠画了像,可能由于水平有限,或者害怕,或者时间不够,画的线条呆板生硬,而且线条很浓,把老抠画的像个黑鬼一样,看着不像,但农村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大概轮廓差不多就行了,就是留个念想。

春根,土根也披麻戴孝跟在大哥后面。

秋菊则和四哥在第三排。秋菊心情复杂,她心里的老不死,以前恨之入骨的老抠,今天就要入土了,阴阳相隔,入土后也许他会去抬胎,还是希望他能够重新投个好人家,这辈子也是苦难众多,入土后如果你泉下有知,还是要保佑保佑一下我们家吧,阿弥陀佛,今日我送你走完最后一程,也算是对我们今世夫妻做个了断吧!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今天我都不和你计较了,只希望你把我儿还给我,我知道是你把寿根的魂勾走了,你走就走了,带上你儿子做什么?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只要你把儿子还给我,我每逢初一十五,都来给你烧纸钱,让你在下面不抠。只要你把儿子还给我,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还不成嘛……

四哥低头不说话,也不犯傻,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他的魂回来了,知道今天是他爹入土的日子,静静地,沉默着,仿佛他这十二岁的人一下成熟了,思考着人生,生命的过程,从生到死的过程。不管你贫穷,还是富贵,每个人的生命终点都是一样的,人生就像一趟旅行,旅行的终点都是一个站点,只不过旅行的过程不一样,旅行途中看到的风景不一样而已。想到这些四哥心里仿佛宽慰很多,人世间至少对于死亡是公平的。

小爷爷则在他们后面,抬棺人前面,做引路,引魂人,拎着一个竹篮,一路洒着黄纸,给老抠灵魂带路。

村里陈氏族人,也穿着白衣,戴着白帽跟在队伍后面;而村里其它姓氏之人,只有来盖过寿被的,也能分到白帽,在队伍最后面。还有一些小孩,包括以前老抠以前当“齐天大圣”时的猴子猴孙们,也戴着白帽,活蹦乱跳地在队伍里穿梭,游走,他们都是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哪知道什么死人,出殡,就知道玩,今天像过节一样这么热闹,来凑一下热闹,心里别提多高兴。

其它村里人也不放过这个机会,出来看热闹,目送老抠出殡,当然有的心里惋惜,有的心里嘲笑,有的只是为了热闹而来。

人群中有一双熟悉的,凶神恶煞般的眼睛,他就是老赖,他今天过来给丈母娘送月饼,刚到村口就听到锣声,便来看热闹,原来是老抠出殡,这个曾经的死对头,今天就要入土了,他恶毒般的心,倒也产生了一声怜悯,他怜悯的不是老抠,是自己,和别人斗来斗去,对手走了,以后自己不是独孤求败了,一个好的勇士,碰不到一个好的对手,心里也是一种痛苦。

老赖的眼神,再次被四哥撞见了,两人的目光怒对,各自心里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怒火,稍点即燃。两人以后迟早有一场恶斗,一场生死决斗,一场关于谁是王者的决斗。

“寿根,你看什么,走。”秋菊注意到四哥的眼神。

四哥这才缓过神来,“奥。”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路鞭炮齐鸣,一路锣鼓喧天,一路黄纸洒满地,向着村西桔树林坟地奔去。

由于老抠当时仓促入棺,当时肚子快爆炸了,随便包裹了一下就入棺了。不知肚子爆炸,还是没包裹好,这会一路抬着,一路血水滴下来,味道更恶心,酸臭味更浓,几个抬棺人,都发呕难忍,但小爷爷让他们一鼓作气,棺既然抬了,中间就不然歇了。

就这样,他们抬棺勉强将老抠抬到挖好的坟头。之后,其他人就回家了。只有小爷爷,李风水和几个挖坟人。李风水又拿着罗盘四周查看,看位置是否正,又掐算埋棺时辰。

算好时辰,几个人一起铲土,就把老抠埋了,入土为安。

到下午,大家还要去新做好的坟头烧一次,把老抠的旧衣服,还有纸做的花房子,等一并烧给他,大家的白衣白帽也要撕掉,甩着烧一下,但不烧掉,就是意思一下。

(三十)四哥上学路上被打,永清来帮忙

总算把老抠的丧事办完,一家人里里外外折腾得够呛,但对四哥来说,不关是体力上的累,心灵更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一是幼小就失去父亲的痛,二是那天夜里受到的惊吓,太突然,太恐怖,大脑受到强烈地刺激。

从此之后,四哥的魂虽是回来了,但变得郁郁寡欢,喜欢独处,不爱与人交流,包括秋菊和老三,有时嘴巴还总是说“我要开火车,我要开火车”之类的话,在别人眼里看来,四哥已是傻子,废人一个。

秋菊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也经常把他叫到身边,跟他谈心,说心里话,想把他的心结打开,可他不是八岁时,那个未懂事的孩子了,现在他已懂事,再受到这种刺激是影响其一生的。

秋菊谈话不成,又让老三拉着他出去玩,去捉鸟,捉蛇,隔壁村子看大戏,四哥也是傻傻地看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嘴里还念叨着“我要开火车”。老三也是一筹莫展。晚上两人睡觉,老三以前瞌睡很多,现在也先等四哥睡着了,自己再睡,经常看到四哥睡时,身上抽搐,脸上身上冒很多虚汗。老三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心疼,以前活蹦乱跳的弟弟,今天成了这副模样,他的人生路还长着呢,以后如何是好啊……

四哥孤僻的性格也直接影响着他与人的交流,或者说他把自己关起来,根本就不与他人交流,可这种性格在家别算了,在学校的话,别的同学把他都当成怪人,傻子,痴呆的人。

第二年的春天,万物复苏,春意正浓时。田野里油菜花,一片一片,黄灿灿,一阵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桔花也来凑热闹,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含羞而放,散发出浓郁的清香,真好闻,真香,像仙女身上的味道;就连平时长在路边毫不起眼的小刺梅,也结出一个个鲜红,可口的果实来迎接这美丽的春天;田间地头,还时不时传来各种虫鸣声,“唧唧,咕咕,蛐蛐,嘟嘟”各种虫子也都欢快地叫着悦耳的声音,它们仿佛在一起演奏着春天的交响乐,美妙动听;“呱呱,呱呱”,那不是青蛙王子的叫声,春天怎能少了你呢,冬眠了一个冬天了,我都睡饱了,春天来了,我就醒来“呱呱,呱呱”。

四哥在去学校的路上,用眼看,耳听,鼻闻,手触,感受着春天的气息,春天的变化,生命的伟大。他与人的交流不好,可他与这些东西交流很好。与人交流太累,都是虚情假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这些花花草草交流,一切都变得那么简单,它们都会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你。在四哥眼里看来,这些就像小弟弟,妹妹,一个个都向他招手打招呼,朝他笑,朝他乐,朝他歌唱,朝他蹦跳,四哥在它们眼里也就没有禁忌,把压抑心底的话朝它们诉说,诉说着人生苦短,诉说自己的不幸,他心情仿佛一下愉悦太多太多,看到它们这样朝气蓬勃,感觉生命是如此美好,重新燃起新的希望,做个对大家,小家都有用的人。

可事情总是不会随着人们的意志需要发展的。

“你们看,那个傻子在对着桔花,发什么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平时是个闷葫芦,这会都能和这些花说上话了。”塘里村的王权利指着四哥说。他可不一般,他是学校里的一霸,比四哥大一岁,读六年级了,加上块头大,又心狠手辣,学校里的同学看到他都避他三分,他老是欺负别的同学,或许抢别的同学东西吃,只要有好东西被他看见,就去抢,反抗就打,学校里的老师也拿他没办法,听说他上头有人,所以老师们也就表面说说,不能拿他怎样,可他以为老师怕他,在学校里更加无所忌惮,学校好像都是他办的,想怎样就怎样,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掌握着权利,没人惹他。这几天他们爸妈到外地去办事,暂住在我们村他大姑家,所以和四哥同路。

“老大在哪呢?”后面跟着两个小跟班。

“那里呢,笨蛋。”王权利又指了指。

俩跟班定睛朝王指的方向看了看,“老大,要不我们去骚扰一下这个傻子。”

“呵呵,好啊。”

俩跟班说着朝四哥身后慢慢走去,顺便在路边摘了几朵“癞子花”。这是一种藤状植物,像荆棘一样,每年清明时节开花,花瓣蓝白相间,并能散发出强烈地香味,以前男人都很喜欢闻这种花香,但会把人魂勾了去,又俗称“巫术花,”且闻过的男人会变成癞子,村里人都称为“癞子花。”平时人们看见“癞子花”,都避而远之,都不敢闻,更不敢摘了耍玩。

四哥还沉浸在桔花香,和桔花心灵沟通的时候,后面那两个跟班已到他后面,悄悄地拿起“癞子花”插在四哥的耳朵上,和头顶。

四哥也注意到有人在后面,一下醒过来,猛地回头。

“傻子戴癞子花了,傻子戴癞子花了,戴了癞子花,头上就会长癞子,哈哈哈哈。”俩跟班边喊边逃,得意洋洋,为自己的恶作剧高兴不已。

他们的喊声,被很多去上学路上的同学也吸引过来,看着四哥头戴“癞子花”的样子,一个个笑得前凸后仰,合不拢嘴,特别是王权利更是一副“张飞笑”,笑得夸张,更显嚣张之气。

四哥被他们嘲笑,心里极其气愤,甩掉头上的“癞子花”,急匆匆地朝他们飞奔而去,像猛虎下山般气势,随时准备吃人。四哥从小在嘲笑和压抑中长大,随着一次次打击,自尊心反而越来越强,他可以挨打,挨骂,就是受不了别人嘲笑,嘲笑的笑声就像一把把尖刀刺进自己的心,无比疼痛,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与嘲笑之人拼命。

“老大,老大,不好了,傻子过来了。”俩跟班报告。

“慌什么,不就一个傻子,怕他不成,你们两个去挡住他。”

“得令。”

俩跟班只能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堵住过来的路,其实心里没底,狐假虎威罢了。

此时,四哥已到他们跟前,他像猛虎扑食一般,一加速就冲他们两个撞了过去。

“哎呦,哎呦,痛,痛。”俩个跟班像堵墙一样被撞倒,狼狈不堪,在地上哭爹喊娘。

“一群废物,给我起来。”王权利着急上火,以前都是他们欺负别人,很少有人抵抗,今天真是反了天了,还敢打我的人,我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那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混,撸起袖子欲干架之势。

四哥把跟班撞倒,也朝王权利过来,看他撸起袖子,也放慢了步伐。俩人就猛虎遇到了恶豹,用恶狠狠的眼神对峙,用咆哮的吼声对峙,并露出洁白锋利的尖牙,身体半蹲,爪子狠狠地抓地,抓出一条条深痕,随时扑向对方之势,“嗷,嗷。”

一场生死对决随时展开。在路上的同学和那俩跟,也注目观看,好像在看一场斗鸡一般,有起哄的“四哥,加油,加油,我看好你。”当然更多的是给王权利加油的“老大,加油,老大,威武。”还有些村里的,跟四哥都是同根同宗,很揪心地看着四哥,可仗着王权利的威严,也不敢去帮忙。老三读初中,到镇上去读了,可以说四哥是孤立无援,只能靠他自己面对这局面。

四哥挥舞着拳头,那拳速很快,朝着王权利砸过去。

王权利看他挥舞拳头过来,心里却暗自得意,跟我舞弄拳头,就是班门弄斧,不知好歹,看我怎样收拾你。他暑假时,他爸把他送到大金山上金门派,练过功夫,金门的拳头硬更是威震龙游武林,老赖就是从那里出师的,所以他拳头硬,谁都怕他,现在王权利在孩子面前自然是无敌。

王权利不慌不忙,捏紧右拳头,眼睛看准四哥的拳头,迎着他的拳头而去,两拳头在空中撞上,“嘣”像两块硬石碰撞一般。

“哎呦,哎呦。”四哥瘦弱的身躯,使的拳头哪有什么力道,他的拳头像打在墙壁一样硬的东西上,顿时疼痛难忍,大声叫唤起来。

旁边看的人都大呼过瘾“老大,威武,老大,威武。”

给四哥加油的都没声了。

王权利没等四哥反应过来,挥舞着左拳头,卯足劲,一记左勾拳,狠狠地打在四哥的右脸上。那拳头虽未到老赖那般火候,但对付四哥这个身形瘦弱,营养不良之人,绰绰有余。

四哥顿时眼冒金星,像根木头一般,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狠狠砸在地上“咚。”

王权利得意淫笑起来,“嗷,哈哈哈,跟老子比拳头,自己找死吧,嗷,哈哈。”

四哥晕在地上,一时没醒过来,好像昏死过去,又或者……

王权利看四哥昏地不起,更加肆无忌惮,走上前去,用脚踢四哥的背,“我说傻子,别装死啊,老子还没玩够呢,给老子起来,”狠狠地踢了几脚。

哪曾想这时四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王权利的脚,使劲往后一拉,王权利未反应过来,只听他“哎呦,哎呦”,身体失去平衡,被四哥摔倒在地上,四哥借势坐在他身上,快速挥动拳头朝王权利使劲招呼过去。

“哎呦,哎呦。”现在轮到王权利大呼小叫起来。

在旁边给四哥加油的,此时欢呼一片,“四哥,加油,四哥,加油。”

俩跟班看老大被打赶紧过来帮忙,在四哥后面用拳头捶打,强行拉开四哥,用脚使劲踢。王权利借机起来,推开俩跟班,抡起穿着牛皮鞋的脚,(学校里就他家有钱,穿牛皮鞋)卯足劲使劲踹四哥的肚子。嘴里还恶狠狠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踢死你。”

四哥双手护住肚子,“哎呦,哎呦,”只有招架,没有力气反抗。他一个人,怎能打得过他们三个人呢,别人看着四哥被打也不敢去帮忙,只顾看热闹。四哥心身欲绝,后来手都护不住了,心想让他们打吧,活着太累,还不如让他们打死算了,重新投胎做人,投个好人家,不要再投到穷鬼家,好好做回人。

“你们在干嘛?造反了。”永清开着拖拉机往这里过,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停下拖拉机下来。

王权利还只顾踢打,没把永清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只有他最厉害,谁敢动他。

永清快步上前,从后面捉着王权利脖子道:“你小子反了,还要打。”然后用力一甩,就把王权利摔到地上。永清不关是村里拖拉机能手,还是个练家子,十几岁时到真武山的真武门学过几年,金门和真武门其实是同一山脉,而且很近,就是对面山头,是俩师兄弟创办的,但俩师兄弟结恶,互不往来,金门招的都是有钱有势之人,而真武门招些穷人家孩子。

王权利被摔倒在地,还很不服气,还敢打老子,管他是谁呢,先试试我的拳头。

抡起拳头就朝永清招呼过去,永清用手掌接住王的拳头,借力往后一拉,王权利身体失去平衡就又摔倒在前面,满身满脸是泥。王权利还不服气,招呼俩跟班,一起上,可都被永清三两下放倒。

哪是永清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们这才就此作罢,狼狈而逃。在旁观看的人群,欢呼雀跃,不仅因为过程的精彩,更是因为给他们出了口恶心,好好灭了王权利的威风气焰。

(三十一)四哥拜永清为师

永清赶紧去扶四哥,四哥身上已遍体鳞伤,都是泥巴,其状比王权利还要惨几分,如果永清不来得及时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永清哥,你真厉害啊!”四哥满身带伤,但刚才永清打王权利时,他立起头在那里看,想去帮忙,但满身骨头酸痛难忍使不上劲。看着永清哥把他们一个个收拾地服服帖帖,心里高兴极了,但忘却了疼痛。

“哪里,这帮小鬼太可恶,是应该好好收拾,来,哥扶你起来。”

“好。”

“一二三,起。”永清扶着四哥站了起来,并帮他拍掉身上的泥土。

“走动看一下,要不要紧,要紧的话,哥带你到陈医生那里看看。”

四哥动了动,只是有点酸痛,没伤到骨头,其它不要紧:“没什么大事,永清哥,你的功夫是哪里学的啊,好厉害,我想跟你学。”

“没什么事就好,跟我学功夫啊,好啊,等你放学到我家教你。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我是在真武山学的功夫,那上面的陈武师傅,那功夫才叫厉害……”

永清把他在真武山学武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讲给四哥听。四哥竖起耳朵,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听着,仿佛在听武侠小说般精彩,又仿佛在听一个平民如何变成一个武林高手的奋斗历程,跟他的经历还有几分相视,幼小的心灵又埋下了武术的种子,成为武林高手是他现在最大的梦想。

他以前的梦想是想开火车,但是每个人的梦想都会随着时间,年龄,经历地改变而不断改变,成为武林高手,现在就是他现在环境,经历所促使地梦想,他太需要强大,这样就不会受别人欺负,受别人嘲笑,更不会打不过王权利,甚至老赖都会忌惮我几分,只有把自己变得更强大,才会获得别人的尊敬,而且我要让所有人都怕我,以平复我这受伤的心灵,哈哈,我要学武,就从今天开始。

四哥的脑子飞速地思索着,想清楚这一切,便和永清道了别,强忍着疼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到学校去读书。

放学后,便匆匆收拾好书包,急着往永清家赶,学功夫。

这时,村里的陈天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拦住了四哥:“老四,王权利他们几个人在门口等你呢,不要往校门口出去。”

“这个狗杂碎,还敢找我麻烦,看我怎样揍他们。”四哥气不打一处来,说着欲冲出去与王干架之势。

被陈天用双手强行抱住,“老四,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躲着点吧,永清哥又不在,就凭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啊,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陈天苦口婆心相劝。

四哥仿佛也看清了形势,清醒过来:“那我们不从校门走,从哪里回去?”

“爬围墙从学校后面的松树林走,再绕到河边,沿着河边往上就到村子了。”陈天倒是指了天曲折到村子的路,难走是难走了点,但可以避开王权利。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

说着,俩人便从学校后面跑围墙走。

学校围墙有一米七高,比他们个头高出一截,他们冲刺上去。可动静太大。哪曾想冲刺了几次,双手刚够到围墙中间沿上,被龚老师发现了,在下面大吼:“你们俩个在下面做什么?”龚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是个任教二十多年的女教师,治学严谨,当然看不来他们爬围墙犯错误。

龚老师的喊声,太突然,他们差点从中间沿上掉下去,还好捉的挺牢的。他们没理会老师,反而一起“一二三,”手脚并用,一使劲,坐在了围墙的沿上。

龚老师看他们没理会她,反而爬的更高,更是火冒三丈:“陈天,陈寿根,你们想造反啊?快点下来,否则明天不要来学校了。”

四哥朝老师笑笑:“老师今天对不住了,不能听你的,明天再跟你说清楚。”

“明天再跟你说……”陈天也跟着道,其实他从心里害怕老师的威严,特别是她的课堂上那根毛竹棒,打到人,真叫疼。今天也是没办法,既然跟四哥一起了,就得跟到底,这是哥们义气。

俩人一股作气,双手一拖,身体微弓,“嘣,嘣”,双脚稳稳着地,随即离开往河边走。后来还听到龚老师像猛兽般咆哮的声音,“啊哦,啊哦,”看来是很生气了,明天不知道该怎样收拾我们。

四哥到村口就和陈天道了别,自己家都没回,直奔永清哥家而去。经过这些事情,他太需要学功夫,把自己练成功夫高手,这样别人就会怕他了,不用被别人欺负。

到了永清家,他也是刚出车回来,在大碗喝水。

“永清哥,我是来学武的?”

永清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子当真了,挺意外的,“寿根,你真想学武啊?很苦的奥,你怕不怕?”

“哥,再苦再累,我也不怕,我一定要把武学成,把王权利打败。”现在横在四哥头上的头号敌人是王权利,再然后是老赖,当然如果王权利都打不过,更不提老赖了。

“习武强身可以,但如果你有害人之心的话,这个我是不会教的,以前真武山的陈武师傅也是这样跟我说的,练武最讲究武德,武品。”永清看四哥心里藏着怨气,如果练武的话,恐会害人,不肯随意教诲,陈武师傅确实有交代。

“永清哥,你就教教我吧,求你了,我这就给你跪下,”说着四哥就重重地跪在地上,地上都起了一层灰土,又说:“拜见师傅,请收下徒弟。”

永清被四哥眼前的举动震到了,可他心里故做淡定,把手里喝水的碗慢慢放在桌上,说:“如果你不想清楚,为何来学武的话,就算你跪倒明天早上,我也不会教你的。”

四哥很是苦恼,早上永清哥不是说要教我功夫的嘛,现在怎么变卦了?百思不得其解。让我想清楚为何来学武,难道我不是为了打败王权利和老赖,才来学武的嘛?这些永清哥也知道啊。难道他怕我学了武,出去害人,对,他刚才不是说武德,武品,什么的,肯定怕我出去伤着别人。

想清楚这些,就好说了,“永清哥,我学武就是为了强身健体,自卫,你看看我骨瘦如柴,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练强壮点,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真的。”

“那好吧,我就收了你。”永清也不是故意刁难,只是想让四哥心里明白道理,作为练武之人的道理。

“拜见师傅,拜见师傅……”四哥高兴的不得了,立马磕了好几响头。

永清把他扶起,拜师总算完成。

(三十二)第一课,扎马步

“那今天,就先从基本功开始吧!”

“什么是基本功呢?”

“扎马步。”

“扎马步?怎么扎啊?”

“你看我怎么扎,你就怎么扎,马步是功夫之本,就是根基,只有根基稳了,出拳出腿才能稳,根基不稳,你的拳腿之力出去都是无力的。”说着永清给四哥展示了标准的马步,双脚外开15度,与肩膀同宽,身体微蹲,双脚尖开始前移,重心向下,逐渐蹲深,双脚开大,达到自己双脚直至三脚宽,双拳由环抱变成平摆。

“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就这么简单啊?”

“简单?,那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就试。”说着,四哥也像模像样蹲起马步。说是蹲一点也不为过,他双腿大开,直接蹲下,屁股都开着地了,这哪是马步啊,直接一个青蛙蹲。

“哈哈,你这哪是马步,直接一个蛤蟆蹲,你想练习蛤蟆功啊,可惜我不会。”

“这是蛤蟆功,你刚才不是这样蹲的吗?”

“哪是这样,来,看牢,我再示范一个。”永清又在旁边给他做了示范,边做边讲解要领。

这会四哥蹲的还像那么回事,永清还过来帮他纠正错误,总算完成一个像样的马步。

“就这样啊,那也不难啊。”四哥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不难,那你就蹲五分钟试试看,再跟我说,难不难。”

“蹲就蹲,谁怕谁。”四哥倒是较上劲了。

刚蹲下去的时候,感觉没什么,慢慢地就感觉身体越来越重,特别是脚,膝盖位置,酸痛酸痛,所有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膝盖上,能不酸痛,手脚都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四哥还是咬着牙坚持着,脸已经涨得通红,但他不想认输,眼看身体抖动更加厉害起来。

“奥,不行了吧,现在才过去一分多钟奥。是谁嘴巴那么硬的啊?”永清在旁边看四哥这个样子,还不断刺激他。

“我一定能做的,一定能!”四哥还是死硬撑着,他不想这样就认输了。

“好,那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只见四哥双腿抖动厉害,好像被凤吹得树一样,摇摆起来,随时都要倒的迹象。

“哎呦,支撑不住。”四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坚持不了。

“哈哈,支撑不住了吧,才勉强两分钟左右奥,不过你刚学,还可以了。接着练,我还有事要出车。”

“还要练啊?”

“这点苦就受不了,以后还有更难的,这个马步最少练习一个月。”

“啊?”

“练吧,不许偷懒,我出去了。”

“好吧。”

永清开着拖拉机,“嘣,嘣,”出去了。

四哥刚才练了一个马步就已经觉得浑身骨头酸痛难忍,可勉强又扎了起来,他不能认输,他要把功夫练好,打败王权利,打败老赖。没人给他看时间,他就心里默数着数“1,2,3,……100,……110,……120,坚持不住了,又倒了。”

“唉,我就不信了,就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五分钟都坚持不了。”接着,四哥又做了好几个马步,可都后面坚持的时间更少了,腿更是酸痛难忍,连走路都是痛的,更别谈扎马步了。

这时,老远传来老三的声音,“寿根,寿根……”

四哥耳朵灵光,站起来回应道:“哥,我在这呢!”

老三巡着声音,在永清家门口找到了四哥,那时温度还不是很高,可他跑得满头大汗。

“你怎么在这啊,妈找你吃晚饭,我都跑了大半个村里,都没找到你,后来问陈天,他说你往这边来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老三啪啪一大堆话,带点生气的味道。

“我在这里跟永清哥学武,练功夫。”

“学功夫,以前都没听你讲起过,现在怎么想起要学啊?”

“反正我就是想学,把自己练得强大些,不被别人欺负。”

“这样啊,那明天来学吧,先回家吃饭吧!”

四哥两腿酸痛难忍,练不下去,便跟着老三回家了。

当天晚上四哥也是早早便睡下了,感觉整个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早上被王权利他们身上踢的不轻,接着又去练扎马步,瘦弱的身体哪受得了这么高强度,早就发出预警,提醒四哥累了,困了。

四哥也第一感到练功夫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小孩过家家,要练成电影里游击队那样的功夫,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但他有信念,长期被挨打,欺负,他的情绪已经压抑太久,太久,不管多苦,多难,我一定要把功夫练成,练好,好好教训那些欺负他,看不起他,嘲笑他的人,我要让他们以后看见我就害怕,我就练成那样的人,人上人。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连后半夜大黑猫在他耳朵旁,“喵喵”叫唤他,也醒不过来,睡得和老三一样沉,一样死,只听见他们此起彼伏呼噜声,“咕咕咕。”

(三十三)永清挫败老赖

就这样,四哥每天放学都和王权利躲猫猫,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四哥想找王权利单挑,但现在实力未达到,只能躲,不然就自取其辱,鸡蛋碰石头,有去无回,要卧薪尝胆,假以时日,成了气候,再报仇也不晚,古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我这点困难算什么呢,忍,忍……

王权利也很是纳闷,每天放学那个傻子,就像孙猴子会变一样,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每天都堵不到他。后来小的报告说,傻子每天从学校后面的围墙爬出去的。他们又去后面堵。可他们堵这里的时候,四哥则大摇大摆的从学校门口走出去了。反正王权利,每天都落空而走。

当然四哥经常爬围墙,少不了被龚老师的竹棒拍打。但对于四哥来说只不过是饶痒痒而已,因为以前被老抠打得太多了,这点痛,一点都不算什么。

龚老师以前跟老抠共过事,且两人很多方面聊的来,对于后来老抠的种种经历,也是很是惋惜,好好的人就是因为战争给悔了。所以对于四哥,龚老师有着复杂的情绪,拿竹棒打他,是为了他好,希望他能学好,不辜负父亲的期盼。

可四哥不明白这些,在他眼里,那些打他的人,都是坏人,看不起,取笑他的人,龚老师也是一样坏,一样讨厌。

不过就是在这样欺压之下,他却更加用心的练功夫,扎马步从开始腿发抖,练到腿不怎么抖,到后来练得四平八稳;扎马步的时间上从开始二分钟,到三分钟……到现在十几分钟,还不倒地。

永清也是看在眼里,笑嘻嘻地说:“寿根,现在进步挺快啊。今天我试试,你练到什么程度了,加点料,如果能坚持超过五分钟的话,我就教你别的。”

“试就试,谁怕谁啊。”

“嘴还挺硬,有的你受的。”说着,永清从屋里拎出两个白铁皮桶,平时是给拖拉机加水换机油之用。

四哥很是纳闷:“永清哥,拿来铁皮桶做什么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永清把两个铁皮桶都灌进两斤水左右。

四哥还是弄不明白永清哥这是搞得什么名堂,很是诧异地看着。

“把马步扎好。”永清提着两水桶过来道。

“奥。”

四哥又像模像样扎了个标准马步。永清把两水桶分别挂到四哥伸出的手腕上,原来是做此用处,这可是考验硬功夫啊。手腕处是马步伸出的最前端,承受的力应该最少,挂上这两个水桶能承受嘛,除非真的练到一定程度,把身体所有的力随心所欲地转移,才能承受住末端水桶的向下的重力。这个真的很难,不是一日两日能练成的,这不是为难四哥嘛,永清的意思是灭灭四哥心里的怨气,让他知道练功的苦。

“永清哥,不会吧,原来是这样加料,我怎么受的了啊。”水桶放上去,四哥的手已经开始抖了。

“看你能坚持多久,要把这个练好了,马步才能真正练到家了。要脚手,身体所以的力,随心所欲转移,支撑水桶的向下的力,你才算练成了。”

“啊,……啊,我”四哥还没等永清把话说完,已经支撑不住,倒下了,还好永清在后面扶着,要不两桶水全部倒在身上。

“永清,永清,老歪的脖子正了,不歪了……”老二春根风尘仆仆地赶到永清家,左脸上有点红肿,好像别人打了,腿脚也一瘸一瘸的。

肯定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永清刚紧扶起四哥,对着老二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老歪脖子一下正,一下歪的?”

“哥,出什么事了?”四哥也关切道。

老二着急道:“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你们跟我走就是了,老赖来了。”

“老赖,来了?”

“老赖,来了?”四哥和永清同时说同样的话。老赖,这个名字,谁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龙游北乡一霸。四哥回忆起家里以前和他种种过节,历历在目,对他恨之入骨,早有和他决斗之意,只可惜功力不够,所以才和永清哥练习功夫。

老二气喘吁吁,一瘸一拐地领着永清和四哥,来到了村后水库坝上。

眼前,老赖正抡起拳头左右摆拳打着老歪的脖子,一会正,一会歪,像不倒翁,难怪老二说老歪脖子正了,是正了,是被老赖打正的。

老赖嘴里还恶狠狠道:“叫你上次暗算老子,今天总算让老子逮到机会了,老子今天就把你的脖子修正,修正。”

“老赖,给我住手。”永清老远大吼一声。

“给我住手……”老二,老四也吼起来。

老赖听到后面很多人的声音,这才停下拳头朝后看去。

老歪像一坨烂泥一样,烂倒在地,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了。

“好你个小子,打不过就回去喊人了,也好,老子拳头正痒痒呢,你们两个孬种都太不经打了,几下就不行了,来来,一块上,今天老子陪你们好好玩玩。”老赖指着老二得意洋洋道。

“口气不小啊,你看,我把谁领来了。”老二指着永清道。

老赖斜着眼睛随意看了看,在他狂妄自大的人心里,还能把谁放在眼里,除了真武山的陈武师傅,和大金山自己的师傅金彪,在龙游北乡地界,还没有谁能上他的眼。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老赖看清了老二指的的人是永清,对他也有所了解,永清是在真武山跟陈武学的武,听说学的还不错,具体功夫到何种地步,他还真不知道。在厉害也不会超过我的,都是徒弟辈的玩意,能好到哪去。

“怕了吧?”老二看老赖看永清那么仔细,故意将他。

“笑话,就他,永清嘛,我会怕,才怪。”

“好,咱们就练练,替你们金门好好收拾你这个恶徒。”永清撸起袖子,一副欲干架之势。

“口气不小啊,等下别像他们一样,哭爹喊娘的,哈哈。”

四哥看不来老赖的嚣张气焰,轻声对永清说:“永清哥,好好揍他。”

“嗯,放心吧。”

永清健步上前,迈开脚步,舞动拳头,已经到了老赖跟前,但不敢轻易动手,毕竟以前也未曾和老赖交过手,不知虚实,盲目出手,只会招来不测。

而老赖还是那副嚣张气焰,根本就没把永清放在眼里,不论在身板和个头,拳头,都比永清大一圈,就他,拿什么和自己打呢。

是老赖首先按捺不住,一记重拳朝永清脑袋招呼过来,嘴里也不闲着:“让你好好尝尝老子的拳头。”

永清脑袋立马一闪,左手捉住老赖的手腕,以力借力,往后重重一拉。由于老赖挥拳时,已使出全身力气,被他这样一拉,身体失去重心,往前冲去,差点摔倒在地,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永清哥,威武,永清威武。”旁边老二,老四,看永清哥占了优势高兴的喊起来。

老赖踉踉跄跄地站正身体,用右手擦了一下鼻子,不服气道:“你小子,哈哈,有点意思,过瘾,还是第一碰到能过上几招的,今天好好陪你练练。”老赖说话还是那么狂妄自大。

“来就来,谁怕谁呢。”永清在气势上不能被他吓倒。

老赖又挥动拳头招呼过来,金门专长就是拳头,像王权利也是这样,拳头厉害,练的是铁拳功夫。而真武门的专长是腿功,别看永清身形消瘦,但腿特别长,更有助于他练腿功,他已经练的炉火纯青,练的是飞腿功夫。

面对老赖的拳头,永清左右躲闪,避其锋芒,看清机会给他一记飞腿。老赖眼看拳头怎样都打不到永清,心里更是火冒三丈,拳头乱挥,并使出腿乱踢。

此时永清的机会来了,老赖自己坏了架势,还用上自己并不擅长的腿,就他拳头还可以,就他那笨腿,只能说是乱扫而已。永清看准了,他下身有机会,老赖踢出右腿时,永清立马一记扫腿,扫到老赖的左腿上,老赖就感觉下盘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哎呦,哎呦。”老赖摔疼了。

“永清哥威武,威武。”老二,老三喜上眉梢,欢呼雀跃,是应该好好高兴了,以前被老赖欺压太久了,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真高兴,发自肺腑。

老赖重振旗鼓,他哪受过这样的失败,以前都是欺负别人,今天别人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这还得了,今天不打回来,以后再龙游北乡地界还怎么混啊。

老赖改变了策略,不盲目出手,已领教永清腿功厉害,不能和他拉开太大距离,要把永清逼近了打,那是他的长处,论力气,拳头,那肯定是我的厉害。

这么想也是这么实施的,也收到了效果。

老赖看准时机,永清猝不及防,被老赖死死抱住。永清动弹不得。

“哈哈哈,现在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哈哈哈。”老赖已经把永清的绑到后面,两手交叉,用左手死死捉紧,右手则抡起重拳朝永清狠狠招呼过去。

永清意欲挣脱,可老赖手捉的太紧,动弹不了。

“啊。”永清叫唤了一声,后背被老赖狠狠地招呼了一拳,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般疼,铁拳还真没白练,是有些厉害。

“哈哈,让你好好尝尝老子拳头的厉害。再给你一拳。”老赖这下拳头比刚才还猛,这下过去,轻者伤及骨头,重则伤及内脏。

永清立刻反应,这拳头不对,一记马后踢,踢中老赖命根。

“哎呦,哎呦呦。”老赖随即松手后退,捂住下体叫唤起来,这下伤得不轻啊,估计几个月都不能行房事。

“永清哥,打得好,打得好。”

“老赖还要不要再打啊?”永清也活动了一下后背,刚才被老赖重重一拳,也伤到骨头了。

“老子今天就是豁出去,也要把你打倒。”老赖越打不服气,忍着疼痛,抡起铁拳又朝永清招呼过来。

永清也不慌不乱的和老赖扭打在一起,各有伤到对方,各有千秋,其实轮功夫,永清比不上老赖,但他打架用脑,老赖就是一头壮牛,见人就撞。

他们正打得热火朝天之时,此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打,老赖,打老赖。”

原来村里陈姓族人,一个拿着锄头,扁担,铁锤,竹棒等一些农具朝这边过来,他们也是听说老赖在这边把村主任老歪打了,纷纷过来帮忙,好不热闹。

老赖看情况不妙,这还得了都引起公愤了,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像黄鼠狼一样,夹起尾巴逃走。

走时还中了永清一腿,“哎呦呦,”一瘸一拐地逃走,好生狼狈。

人群欲追之,被永清拦住,且饶他一条狗命吧。

(三十四)胯下之辱

击溃老赖后,大家才想起躺在地上的老歪,背起他急匆匆地往陈医生家赶。

“永清哥,你真棒,真棒!”四哥对永清哥现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龙游北乡地界还有人打败老赖,厉害,厉害!

“永清,你伤着没有?”老二则更关心永清的伤。

永清气喘吁吁,现在才缓过劲,打得时候身体憋着一股劲,也不觉得痛,缓过来才觉身体好多地方疼痛难忍,特别是后背狠狠中了老赖那一拳,都伤到骨头,手动一下就疼,“身体有点疼,没事,家里有药酒擦几天就好。”

“哥,我帮你揉揉,哪疼?”四哥关心道。

“没事,回去再说。”

“那咱们回去吧。”老二道。

“嗯。”

永清和老二,互相搀扶着回去,其走路姿势跟刚才老赖也好不到哪去,跌跌撞撞,像伤兵,只不过他们是站在真理的这边。

“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和老赖遭遇上的?”永清这才想起问老二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傍晚时,我在水库下面干活。忽然看到老赖从茶叶山方向走来,应该是到十里丰买东西回来,手里拎着东西,或许是走累了,想洗把脸,就到水库坝下捧水洗脸。说来也巧,此时一条白鲢鱼,张着嘴巴过来,可能是缺氧。被老赖看到了,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了白鲢,高兴地哈哈哈大笑,晚上有好菜吃了。整个过程却被坝上的老歪看见了,老歪就喊他放下,那是我们村的集体财产,拿走就是你偷的。老赖不肯,说是这鱼是它自己撞过来的。老歪就拿起石头砸老赖。还好老赖躲得快,砸中了就报销在那,继而上坝和追打,老歪哪是老赖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得哭爹喊娘。我看见后,也拿起锄头急匆匆上来帮忙,可被老赖夺下,脸上,腿上中了他好几下。眼看打不过,老歪就喊我回家搬救兵,之后就把你们找来了。”老二突突突把整个事情经过完完整整托盘而出,他这辈子都没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

说着说着,已到永清家,就和永清道别回家了。四哥不放心老二,扶着老二回家了。

老二还叮嘱四哥,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娘,不然娘会担心的。

四哥回应:“知道了,放心吧!”

经过这件事之后,四哥更加崇拜永清哥,看着他身体不是特别强壮,却能和老赖决一高下,不落下风,功夫厉害,我一定跟他好好学,把他的功夫全部学会,自己亲手打败老赖,那才叫痛苦,解恨。

未到家门口,四哥就看见秋菊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前方,是在等他回家吃晚饭。四哥能老远就能看到他娘,娘的眼神不好,要走到她跟前才能看见。

“寿根,你到哪去了,我整个村子找边了,也没找到你人。”老三气喘吁吁,从四哥后面喊过来。

“我去永清哥家了。”

“放屁,没有?”

“我……”四哥一时无言以对,又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让娘听到。

“你们今天是不是去水库了?”此时娘才看到四哥。

“没有啊。”

“还骗我,村里大喇叭招香刚才就在农会门口广播了,说是老歪脖子不歪了,永清打败了老赖。”

“我……我是跟着永清哥去的,我只是看又没参与。”四哥看招香已经广播出去,赖不过去了。

“这种事情不要去凑热闹,没好处,那老赖是什么人啊,吃了亏,肯定会来报复的。”

“知道了,娘。”

“好,吃晚饭吧,今天娘包了你最爱吃的水饺。”

“有水饺吃?”四哥听到水饺两眼冒光,过完年后还是第一顿吃好的,每天不是红薯饭,就是萝卜丝饭,每天肚子里一点肉末,油水都没有,哪有力气。

第二天,十里八乡,甚至整个龙游北乡地界都知道永清打败老赖的事情,长期把他淫威恐吓的人们,无不欢欣鼓舞,振奋人心,更是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焦点,大喇叭更不必多说,把永清的功夫说的神乎其神,还说他是天上的二郎神转世,而老赖是牛魔王转世,永清是奉玉帝旨意来降妖除魔的。

村里已经把他神化了,都知道他功夫厉害,纷纷拿些鸡鸭鹅,拿来慰问永清,还有很多把自己的孩子领来学功夫。

永清一时受宠若惊,纷纷推脱,可乡亲盛情难却,只能接下,并收入很多比四哥还小的徒弟。这下永清家,很是热闹,特别是一到傍晚,他出车回来,更是“嚯嚯哈哈”一片练功的声音。

当然练功最刻苦的是四哥,马步扎得更是稳稳当当,就是挂上两桶水,也能撑上几分钟不倒。

四哥的努力,永清都看在眼里,打算教他一些拳法套路。

四哥练功的事情,也被另外一个无赖王权利知道了。这个傻子每天都躲着我,原来是去学功夫去了,我要会会他,就凭他一个傻子,能把功夫练成什么样,再怎么练也打不过我,我要打击打击一下他,呵呵。

一天放学,下很大的雨,学校围墙是用泥巴砌成的,下雨天滑,根本爬不上去,加上今天龚老师在窗外守着,看谁今天谁还敢爬围墙?

龚老师是担心围墙倒了,以前学校都没有围墙的,是她到村里和老歪好说歹说,才修的围墙,不能因为一场雨和几个调皮的孩子,就这样毁了,那多可惜啊。没有围墙学校都不像个学校,隔壁农户的鸡鸭羊牛,都过来吃草,可恨的是操场上各种屎,一坨坨,臭气熏天,要是一阵吹来,吹到教室里,臭气刺鼻难闻,学生哪有心思上课。对于龚老师来讲,围墙是多么重要,所以她不想让它就这样毁了。

四哥放学后也是左右为难,下这么大雨,到底是从大门走,还是去爬围墙?大门走的话,有可能碰到王权利;爬围墙的话,今天恐怕不行,主要是雨水太大,就是让我爬,都不敢,不关脚滑,主要是怕它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有龚老师在窗外看着,死守着。

这下怎么办?四哥陷入了沉思,像一个思想者一样思考着,左右犯难。

要不自己在学校多等一会,等雨小点再回家,从大门走,那时王权利他们肯定等不住,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回家了。对,就这样,我的功夫还未练到家,必须先躲着他们点。

同学们都纷纷撑着伞回家后,包括陈天,是他爸来接他回家的,本来还想跟四哥一道。他们都走后,四哥无聊就在班里做起作业。别看四哥平时像个闷葫芦,不爱和别人交流,但读书倒是还可以,脑子还是有点的。如果真能好好读书,假以时日,倒是真有希望成为老抠所希望的对大家,小家都有用的人。

可惜……

等作业做完,雨也小了,天也渐渐暗下来。

四哥觉得时候差不多,他决定从大门走。

下过大雨后。操场和路上本来都是黄泥巴,雨淋湿后更像棉花糖一样黏黏的,一步一抬脚,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跤,那就惨了,落下一身泥巴。四哥不想摔倒,早上她妈刚给他换的衣服,就这样弄脏了,那不是又要让他妈洗,现在她身体比以前更差了,洗点衣服都气喘吁吁,这是四哥不忍看到的。

就这样,四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到桔树林边上,过了桔树林就到村子了。四哥暗自庆幸,今天下这么大雨,王权利肯定早就回家了。

再往前有段砂石路,他就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往回走,这会他妈应该早就做好晚饭等着他呢。

可忽然,前面一个黑影挡着了他的去路,看身形像王权利,因天色也黑看不太清,四哥眯起眼神仔细看着。

“傻子不要看了,是你大爷我。你着实让老子好等啊?”

那人一出声,四哥就听出那人是王权利,声音浑厚有力。

“你等我做什么?”

“你说我等你做什么呢?上次你帮来了救兵,把我教训地好生狼狈。我要把面子找回来,最近还听说你学功夫去了,正好让我领教领教,看是不是比我拳头还硬啊?哈哈哈。”王权利又是那副得意忘形的鸟样,是那种让人看了就想揍的样子。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当个屁放了吧。”四哥不想和他打,功夫未练到家,这样和他硬碰硬,等于送死。

“当个屁放了,做梦,老子最记仇了,来受死吧!”说着王权利已经按捺不住,挥舞拳头,有如猛虎下山般,朝四哥扑过去。

四哥赶紧躲闪,意欲和永清哥打老赖那样捉住王权利的手腕往前拉,也想来个借东风,可自己力道未够,根本拉不动,差点自己摔了出去,还好前段时间马步扎的比较好,下盘稳,才未摔出去。

“哎呦,还会这招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权利赶紧收手,捉住四哥的脖子,并用右脚扫四哥的腿,欲使将他放倒,还好四哥扎了得稳,要不真一下就被他放倒。四哥则想用手去捞王权利的腿,把他拉倒,可脖子被掐的紧,身子弯不下,捞几次都未捞到。

“扎得还挺稳啊,不过得让你尝尝我的拳头再说。”

王权利眼看扳不倒四哥,使出他的强项,拳头来对付四哥。

“哎呦,哎呦。”

四哥被王权利抱得紧,中了好几招,疼痛难忍,使出吃奶的气力挣脱了出来。感觉后背酸痛难忍,可容不得休息,因为王权利又扑过来了。

“打死你个傻子,打。”

四哥赶紧招架,用手拦住王权利的拳头,并想用腿踢他下手,可腿功不够力道,只能给他饶痒痒差不多。

王权利着急上火,今天对付一个傻子都要费这么多气力,像头猛牛一样低着头冲撞过来,“啊”。

四哥应声向后倒地,摔在湿漉漉的泥巴地上,由于刚下过雨,都是水,摔下的声音都特别响,“啪”水花四溅。

四哥当时就觉得身体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可脑子还想着,这下完了,妈妈早上给我穿的衣服要弄脏了,她又要弓着背好好洗,每次洗完都觉得很累,很累。这是四哥不忍看到的,所以以前他都很长时间才换一次衣服,只有穿的实在没法穿,再则是秋菊悄悄给他拿去洗,其它时候都很少换。

而今天由不得自己了,下雨天倒在了泥地里,衣服怎能不脏。自己弄脏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想起她妈的辛苦,顿觉火冒三丈,欲起身和王权利拼命,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

“啊,啊,”四哥像一头疯狗一样乱喊乱咬,挥动着自己不擅长的拳头。

“好啊,过瘾,来吧,哈哈!”四哥这样,王权利反而觉得过瘾,真是个天生打架的种。

四哥乱打,打中了王权利的胳膊,身上也中了几招,可力度不够,顶多给他饶痒痒,他的抗打击能力很强。

王权利这时捏紧拳头,看准时机,朝四哥的胸口重重一击。

四哥顿觉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击中一般,先是疼痛难忍,继而头晕胸闷,后退了好几步。

王权利知道效果来了,不给四哥缓气的机会,上前又给他胸口一记重拳。四哥顿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王权利乘势轻轻一推,四哥就像一坨烂泥烂在地上。

“就你这点功夫也敢跟老子斗,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作功夫。”王权利弯下身,挥动拳头不停地朝四哥招呼过来。

四哥此时已不省人事,毫无招架之力,随王权利打吧,打吧……

王权利还不解恨,还用穿着雨鞋的脚使劲踢,更可恨的是***,裆下跨过四哥的整个身体。

这是胯下之辱,奇耻大辱。

四哥顿时眼泪如注,为什么?为什么……

想起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种种悲惨遭遇,顿觉无比悲痛,难道我生出来就是来受辱,受打的……

“寿根,寿根。”好像是老三的声音,这么晚还没回家,秋菊让他来找。

王权利闻声逃了,临走还吐了一口唾沫在四哥脸上,嘴里还骂了句;“孬种,废物,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权利走后。

四哥也不起来,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像个死人一般,死死地躺着,这样更清静,更没有痛苦,如果就这样死去也好,没有人世间的种种烦恼,如果我生出来就是来受罪的,还不如就这样死去……

(三十五)为防王权利骚扰,秋菊让老二接四哥回家

后来是老三背着烂泥一样的四哥回家的。一路上,老三心里也很是难受,这个弟弟真是多灾多难,他年龄还小能承受的了吗?

回家到,秋菊看见四哥浑身泥巴的样子,更是伤痛欲绝,边哭边给他换衣服,问他是和别人打架,还是自己摔的?

四哥像个死人一样,一句话也不回答。

不过后来秋菊把四哥衣服脱掉后,还是发现了,一块块淤青,肯定是被别人打成这样的。秋菊摸着四哥身上的伤,就像一把把刺刀刺进自己心里一样疼。有什么苦难,朝我这个老婆子来好了,我的孩子还小,老天你不能这样对他。

后来,老三又找永清哥借来伤痛药,帮四哥擦伤处。晚饭也是秋菊一口一口用勺子喂进去的。

到半夜,四哥发起高烧,并说着胡话。

老三睡的死都没听见,是大黑猫在四哥身边“喵喵”大声的叫声,把楼下的秋菊吵醒的,赶紧拖着疲惫的身躯上楼查看。

在四哥额头一摸,“烫”。

这还得了,这么烫,怎么办?大半夜的。赶紧下楼去端了盘冷水过来。刚才上楼脚步声是很稀疏“啪啪,”现在下楼,上楼的声音很是急促“咚咚,”铿锵有力。当母亲做成秋菊那样,实则不易。

秋菊就这样坐在四哥的身边,不停地给他换毛巾,虽然她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直到早上金鸡打鸣,秋菊一直坐着到天亮。老三因为尿憋得难受,起来拉尿,才看见她娘在四哥身边。

秋菊用微弱的声音,让老三去把陈医生喊来。

老三点头答应,随即便套上衣服去叫陈医生。

一会,陈医生背着药箱过来,先摸了一下四哥的头,再把他嘴掰开,放进温度计。

“38,5度,还好。”接着就四哥打上点滴退烧。

昨天这么烫,怎么只有三十八多呢?都是秋菊的功劳,守着他,给他不断换毛巾,不然可能更厉害了。

四哥到第二天早上烧退了,跟他娘讲的第一句:“娘,我不想读书了。”

“什么不想读书了?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好好跟娘说,娘去找老师说去。”

“我就是不想读书了,没人欺负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告诉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那是我自己摔伤的,反正我就是不想读书了。”

秋菊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我这样辛辛苦苦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们几个好好读书,将来好替我们家扬眉吐气,你倒好,你一句不想读了,我多伤心啊,你忘记你爹遗嘱了?”

四哥看不得娘伤心,“我也不是那读书的料啊。”

“你成绩不是还好的,龚老师都跟我说,你学习还可以,中上水平。”

“娘我说不过你,我去读,还不成。”

“这就对了。”说着秋菊亲自给四哥背上书包,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四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四哥脚步沉重,去学校的路,自己不知走了多少次,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可今天觉得脚特别的沉,仿佛脚上绑了铁块一样沉重,走在这熟悉的路上,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以前经常和三哥去学校后面掏鸟窝,欢快地走在这路上;还有和村里的小伙伴有说有笑的来来回回;等等……

可今天不一样,走在这路上,仿佛是走在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一不小心就会把你蛰疼,王权利可比那荆棘更厉害,可恨,像非洲的野狗见了什么都咬。

我到底要不要去学校,如何面对王权利,如果他真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该怎么办?今天不又不行,妈妈在后面看着,她这么辛苦,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呢?

啊?……

四哥陷入了沉思之中,但还是迈着脚步慢慢走的,走的像一个八十岁老头一样慢,步履蹒跚。

秋菊直到自己模糊的眼睛看不到四哥,才放心回家洗衣服。当然她知道四哥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他不会说不想读书的,他身上的伤就能说明一切,如果真是和别人打架,那真叫人担心,我得保护他,让他安心读书才行,怎样保护他呢?在学校里肯定不会打架,龚老师会管的,除非在放学的路上,对,肯定在放学的路上,那我让老二早点收工下午到学校门口去接他,这样他们肯定就不敢欺负他了。

就这样,在秋菊眼里四哥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放学老二去接他。

随着最后一次电铃声响起,“铃铃,”这是同学们最喜欢听的声音,一个个就像栏里刚放出来的小猪仔一样欢快,奔向回家的路上。

可四哥心里沉重,每次放学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宁愿这个铃声永远都不要响起,永远都不要下课,永远留在学校里,学校就像妈妈的怀抱,能给温暖,给他保护,出了学校就像没有妈妈的野草,任凭风吹雨打。

今天身上有伤无法爬围墙,只能从学校大门走,如果王权利还在等他怎么办,怎么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四哥还是狠下心抱着书包,硬着头皮往外走。

刚出教室门口,就已经看到不该看的一幕,王权利和两个跟班在门口不远处等他,王权利还洋洋得意朝他招手,这是在挑衅,这是在刺激四哥的神经。

不管了,四哥硬着头皮,低着头往外走。

刚出校门口,四哥感觉肩膀被人推住,走不动,王权利不会在校门口打他吧?他还是硬着头皮使劲往前冲,像一头斗牛一样冲。

“寿根,你怎么了,是哥。”

四哥这才抬起头看,虚惊一场,原来是二哥春根,一下喜形于色,露出笑脸来。

“哥,你怎么来了?”四哥激动地问起来,心里想幸好他哥来了,要不今天不知道怎样回家呢!

“是妈担心你,让我接你回家的,你刚才没事吧,怎么低着头走啊,横冲直撞的?”

“没事,我这么大的人,还要你来接我啊,这不是让同学们取笑我啊,哈哈。”四哥心情逐渐放开,还跟他二哥开起玩笑。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吧,走,回家去,今天妈告诉我,包饺子吃,这会可能已经煮好了。”

“有饺子吃,好嘞,回家啦!”

兄弟手拉手,高高兴兴地回家。

四哥还注意了一下王权利,发现已经不在了,看来他二哥来了震慑了他们,他们再厉害,二哥毕竟已经是大人了,比他们高一头不说,每天干农活,身上也壮实的很,而且偶偶有空也会向永清讨教几招。

(三十六)清明节来了客人,四哥想当兵

从此后,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老二的身影,老二像个父亲一样,保护着四哥。

没有了王权利的骚扰,四哥就更加专注练功,永清也交了他一些简单的套路。

永清对四哥说:“真正的功夫,并不是你掌握多少套路,当你去实战的时候,再好的套路都是空的,关键是看谁的拳硬,拳快,腿快,所以你要多练基本功才对。”

“谢谢哥,我知道了。”四哥认真地听着。

四哥就每天对着永清家门口的那棵柿子树撒气,出拳,踢腿。刚开始没打几下,手就打痛地不得了,血都打出来,可四哥像着了魔一样练,或者说是自虐一般地练,痛的时候脑子就会想起王权利打他时的痛,还有胯下之辱,想起这些,人就恨得咬牙切齿,把柿子树想成王权利,使劲打他,打他……

永清一把拉住四哥:“寿根,你怎么了,可不能这么练,手上都出血了。”

“我,我……”四哥一时还回不过神。

“走到里面,我给你敷点药。”

“不用,没事的。练功受点伤,流点血不正常嘛。”

“不行,你还在长身体,再说你妈会担心的,走跟我去。”

“好吧。”四哥提起他妈才很不情愿地过去,自己伤点不算什么,主要是怕他妈担心,一担心就整天愁眉苦脸。

四哥就是这样练功的,虽然有点极端,有点疼,但经过一段时间,手上起了老茧,不怕痛了,拳头也逐渐硬起来,腿也是换了几层皮,踢腿也有些劲道了。

但四哥总归还是个小孩,功夫还略显稚嫩,要达到随心所欲,气吞山河之势,尚需时日。

眼看清明节到了。

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各家忙着做餜。餜是用碾碎的糯米,有的糯米中放入烫过水碾碎的艾草,便成青色的,青餜,再用水和成面,取一小块用面杖擀平,拿起放在手中,白面包入菜,或者豆瓣酱;青面包入红糖和黄豆碾成的粉末,又香又甜。随后像做包子一样,把它们包在一起,放入一个印餜的模具中印一下,像个月饼一样,模具可以选择各种花纹,有花鸟,人物,或者字迹,图案优美,让人看了食欲大增。最后放入蒸笼中蒸一段时间,把面粉全部蒸熟,餜会变得玲珑剔透,香糯可口,人间美味莫过于此!

这天四哥学校里放假在家也帮着秋菊做餜。秋菊擀面皮,包豆瓣酱,四哥则拿着模具印餜,他家的餜印是字“团团圆圆,”边上也有些花边,极其精美。

他们家多数是白皮餜,青餜很少,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吃,主要是红糖太少,没有钱,也没有粮票买,就这点也是到小爷爷家借来的。小爷爷知道他们几个小的喜欢吃甜的,就把他攒的一斤红糖给他们了。他们老了,牙都掉的差不多了,更不能吃红糖,留着到夏天就会坏掉,挺可惜的。

那时物资匮乏,甜食少之又少,别说小孩,就是大人都很喜欢吃甜食。很少吃的缘故,吃起来都特别香,特别甜。

老三在灶台烧火,锅里已经放上一笼餜,已经能闻到餜的香味,特香,闻一下就能使人回味无穷。他仔细地观察着火势,让火总保持旺盛状态,早点把餜蒸熟,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此时,有个四十几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着中山装,身形伟岸挺拔,目光坚毅,骨子里透着军人的气质;手里牵着一个头戴军帽,身穿军绿装,和四哥差不多岁数的男孩,手里还握着把木手枪,走进四哥的家。

“嫂子。”那男子走进四哥家的门槛便喊了起来。

秋菊还忙于擀面,包餜,耳朵也有点不灵,根本没有注意到男子。

倒是四哥首先注意到了俩人,抬头打量这一对父子。

“嫂子。”那男子走进了,又喊了一声。

四哥用脚踢了一下秋菊,“娘有人喊你。”

秋菊这才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用模糊的眼神仔细地看着他们,用脑子仔细搜索着有关他们的印象,好像并不认识啊?家里也没其它啥亲戚,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他们家走过亲戚,他们到底是谁?会不会走错家门了?……

秋菊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对父子。

“嫂子,你看看,还认识我吗?我是小鼻涕,拥军。”男子走进秋菊跟前,仔细地让她瞧。

“小鼻涕,拥军?”秋菊还是没想起什么,仔细想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不认识,岁数大了,容易忘。

“我是水才哥家长工东狗的儿子,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就是你给我取的外号“小鼻涕,”看看,还能记起吗?”

“东狗是你爹,你是东狗的儿子?”提起东狗,秋菊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有这个人,是老抠家以前的长工,人很老实肯做,他是有个儿子,经常穿不暖,所以经常流鼻涕。秋菊和老抠是表兄妹关系,过年到老抠家拜年时,就经常看见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就给他取名小鼻涕,以前是个脏兮兮的小孩,现在都这么大了,变化这么大。

“嫂子,你想起来了。我就是小鼻涕,拥军啊,这个名字还是老爷给取的,将来让我参军报效国家,有大出息。”

“那年你爹死了,之后就不知道你的下落,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来坐下,好好跟嫂子说说。”秋菊弄了个板凳给他们坐下,这才隐隐约约想起,那年是老抠捉去当兵那年,他爹东狗也生病走了,之后便没听说这个小鼻涕的小落。

“我是办完我爹的后事后,就自己出去流浪,顺便去找大哥的。我一边要饭一边找,到处都在打战,连要饭都要不到吃的。我吃过树皮,吃过野菜,像流浪狗一样风餐露宿。一次我饿晕在地里,后来新四军救了我,给我看病,给我吃的,之后我就不想走,就参军了。随部队,打走了鬼子,打内战,万幸的是我虽受过几次重伤,但没死。之后新中国成立后,我到云南当兵,在那里是营长,一直到今年,我复员回龙游,在龙游人武部做部长。平时都没空回来看看,今天是清明节放假,就回来祭祖,顺便看看大哥。这是我的儿子,小东。”

拥军把小东拉到身边,指着秋菊道:“这是大娘,叫大娘。”

“大娘好。”小东也不害羞,一看就是城里见过世面的孩子。

“真乖,都和我家寿根差不多大了。等下在大娘家吃餜。”

“好,谢谢大娘。”

“对了,嫂子,今天怎么没见大哥呢?”拥军忽然想起老抠。

秋菊顿了一下,一时没开口。

“大哥他出门了?”

“我爹死了。”四哥看他娘说不出口,他说了。

“死了,怎么回事啊?嫂子?”

秋菊这才慢慢把老抠整个人生及死的过程说给拥军听。

拥军听得很仔细,认真听着每个细节,感叹老抠人生的坎坷,没有想到那次听说大哥把人捉去做壮丁后,就阴阳两隔,世事无常啊。

四哥则仔细地望着小东,这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却过着和他不一样生活的小孩。特别是他身穿的军装,军帽,很是神气,威风八面,不像他身上粗布麻衣,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个小乞丐,还有他手上的木手枪,虽是木做的,但刻工精美,上点黑漆的话可以乱真,真漂亮,如果给我玩一下该多好。

小东注意到四哥望着他,就主动和四哥打招呼:“哥哥,你好,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木手枪啊?”

四哥低头不语,以前他也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特别是生人,城里的小孩就是不一样,胆子这么大,都和我主动打招呼。

小东看四哥这么腼腆,便得更主动,“想玩就借你玩一下。”

“拿着吧,寿根。”秋菊开口叫了一下。

“拿去玩吧。”拥军也开口。

四哥这才勉勉强强拿去玩,拿在手上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把它磕到碰到,爱不释手,真像电影里游击队长腰上别的手枪,特威风神气。当时在四哥的脑子浮现一个想法,我要去当兵,背着手枪“啪啪”把一个个坏蛋都打死,对,要打也先要把王权利打死,再就是老赖,把他们一个个欺负我,看不起我的人都打死,那才解恨。

四哥握着这把枪,在发呆,思绪已经飞得很远很远……

“要这样玩。”小东看四哥发呆,以为他害羞,不知道怎么玩,抢过教四哥玩。

小东拿着枪对着拥军“啪啪,打坏蛋,应该这样玩。”

“小坏蛋,爸爸怎么教你的,枪口不准对准人的,你又忘了。”拥军责怪他对着自己。

“哈哈哈,我是给他做个示范而已。”

此时,老三喊道:“娘,餜蒸好了。”

“蒸好了,端过来吃,再放一笼下去。”

老三自己先拿出一个吹了吹叼在嘴里,再把蒸笼端过来,自己早就饿得不行了。

“你个小馋虫,拥军别介意,拿去吃吧,穷人家也没什么好吃的。”

“哪里啊,嫂子,我可也是穷人家出生,以前要不是老爷和大哥,我也不可能有今天。”拥军被秋菊说的不好意思,拿起一个吹了一下,就放入嘴中。

“爸爸,好不好吃啊,我也要吃。”小东也早就饿得不行了。

“当然好吃,还是爸爸小时候那个味道,快拿去吃。”

小东也津津有味,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吃像难看得要死,狼吞虎咽。

反观四哥在自己家反而腼腆得很,慢慢地吃。

秋菊看着他们吃,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这么多年,就这年这个节过得最开心,最热闹。

吃完后,秋菊就领着拥军去他爹东狗坟上祭拜。

拥军虽是军人出生,但当他看到他爹的坟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毕竟他离家有这么多年,从未回来祭拜,实属不孝,可自古忠孝难全啊!

后又到老抠的坟上,时隔半夜多,坟头已经长满草了。

拥军也是哭泣着悼念老抠,并诉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还有老抠被捉去做壮丁后,自己去寻找他的种种艰辛……说着说着,更是哭成泪人。

到傍晚拥军才依依不舍领着小东,离开村子,并答应以后有空会再来,并对秋菊说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城里找他。

秋菊点头答应,不过她是个要强的人,一般没有特别困难的事情,她是不会去麻烦他们的。

四哥则向往着穿军装,拿着手枪,去当兵成为了他新的梦想。

(三十七)金鸡山春游,四哥再次败给王权利

每个人的梦想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环境下,人的梦想都会随之改变。

小的时候人的梦想都是天马行空,很不切合实际,随着年龄经历的增长,这些梦想都会被抛之脑后,继而形成更实际的梦想。

四哥也是如此,以前他的梦想是去开火车,但他发现这个梦想并不实际,而当兵却更贴合实际,所以他的梦想也随之改变了。

送给拥军后,晚上四哥便和秋菊说:“娘,我想去当兵,穿军装,拿手枪。”

秋菊很是诧异,因为四哥以前念叨的都是开火车,今天就拥军来了一下,就转变那么快,“你以前不是想开火车嘛?今天看到你拥军叔叔,又想去当兵了。”

“是的,我现在想当兵了。”

“当兵是要打战的,打战是要死人的,你怕不怕?”

“我不怕,我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活着,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看你爹,当了兵,成什么样了,还男子汉?”

“他不一样,我就要当兵。”

“好好,可你年龄还未到,等你再大点,娘去找拥军叔叔,让你当上兵。”

“一言为定。”

“娘说话算话。”

四哥高兴极了,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我要快点长大去当兵,当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兵,让那些瞧不起我们家的人后悔去吧!我娘会为我高兴的,在村子里好好扬眉吐气一回。

晚上四哥的梦里也是当兵,到处打战,神气活现,并“啪啪”的说着胡话,以至于脑子处于过度兴奋状态,连起夜拉小便都醒不过来,尿床了,地图画被褥。

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羞死人,都不好意思和老三,秋菊说,自己悄悄把被褥拿到外面竹竿上晾晒。

不过秋菊晾衣服时看见了,但她也不捅破,给四哥留点自尊心,毕竟孩子也大了,且四哥脸皮薄。

清明节过后,他们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

春游的地点是金鸡山。金鸡山在村子北面过去三四地的小山坡,山虽不高,但山上怪石林立,风景优美,山顶下还有个蟒蛇洞,附近的村民经常看到大蛇出入,被村民传得神乎其神,说是青蛇精住在里面,所以平时大家都不敢独自去那里,怕被蛇精捉去。

四哥对鸡鸣山很是熟悉,以前每到休息下雨天的话,就和老三沿着村子北面去采野蘑菇。从村子北面过去到鸡鸣山,那里都是松树林,松树下就藏着美味,松树菌,个头不大,像一把小雨伞,表面紫铜色,肉厚,稍做加工,便是一道美味,鲜香可口。

今天老师让同学自带干粮,水,要在那里玩一天,还有一个小游戏,就是派几个腿脚快的同学,先到山上随处藏一些写着奖品的纸条,后到的同学去找,找到纸条,上面写着各种奖品的名称,有铅笔,橡皮,笔记本等,很多种,关键头奖是一把玩具手枪,那可是稀罕物,是夏老师从龙游城里买回来的。

四哥听说有玩具手枪,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它,早早就起床,让秋菊准备好干粮,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干粮,就是一些红薯条,农村人再普通不过的零食,再用老抠以前的行军壶装了些水。

太阳刚探出脑袋,四哥就背着行头,往学校赶,到那里和同学回合,老师领队去。

四哥到学校门口等了一会,老师们才到,都问他为何这么早来?

四哥今天倒是大方说,我要早点去拿手枪。

老师们,哈哈,高兴地笑,并告诉他,能不能拿到,那还得看他运气。

太阳已经大亮,同学们才陆陆续续到学校。

校长夏土泉在操场给同学们,讲解了今天春游活动的安排和注意事项,一行便浩浩荡荡向金鸡山出发了。

穿过整个山底陈村,再一直往北,经过十里丰农场的茶叶地边缘,后又过一个和尚坪的村子,沿着和尚坪的村子边上的松树林一直往北,最后在一个山坡下停下,才到金鸡山脚下。

徒步大概要走一个小时左右,虽然路途有点远,但同学们热情高涨,一路欢歌笑语,像一群小喜鹊,“叽叽喳喳”吵吵嚷嚷,老师们为了提高他们的热情,又时不时地让他们高唱国歌,十送红军,团结之歌,等等革命歌曲。

附近村民远远听到,还真以为是红军来了,纷纷围过来看,一看原来是一群娃娃兵。

四哥今天心情也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兴地不得了,平时少言寡语的他,今天唱歌的嗓门最高,最嘹亮,经过松树林时,他还经常往边上观察,以他敏锐地嗅觉和明亮的眼睛看着是不是能采到松树菌,如果采到,拿回家,今天晚上就有好吃的了。

队伍刚过和尚坪村,在前面的松树叶底下,还真被四哥发现一窝松树菌,大大小小有十来个,像一窝小狗一样,得亏四哥眼神好才被发现,上面可盖了一层松树叶,而叶子上面是荆棘挡着,可是露出了一点紫红色,四哥像扫描仪一样喵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上前一看,还真有收获。

高高兴兴地把它们装进背包,拿回家晚上能添个美味。

同学们看到他采到蘑菇,一个个都没心思唱歌,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在边上松树下面寻找,可它们是漫无目的寻找,像野猪一样到处拱,可都没找到。

他们又纷纷向四哥讨教方法,四哥傻笑一下,告诉他们没有什么方法,全凭运气,他们又瞎拱起来。

走着,唱着,玩着,拱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已来到金鸡山脚下。

一眼望去,金鸡山和别的小山坡没什么区别,也是松树林,就是稍微比附近的山头高一点,大概就百米高左右,普普通通,有些同学都大失所望。

但四哥知道,金鸡山的美在山顶,只有爬上山顶才知道。

校长又在山脚训话,告诉他们,先前已派腿脚快的同学上山把奖品的条子藏好了,自己上山寻找,有奖品,还有告诫他们有结伴上山,不能单独行动,山顶下有个蟒蛇洞,虽然多年未听说蟒蛇出入,但不能掉以轻心。

训示完,同学们就在沿着山间小路开始上山。

这路多年没有人走,已经不像路的样子,草都长到路上,且路弯弯曲曲,又很多砂石,要稳稳当当地走是不可能,身体要像蛇一样,弯来弯去行走。

很多同学极其不适应,走下就歇一会,气喘吁吁,就是身体壮硕的王权利也走的头晕脑胀,大口大口喘气。

但四哥不会,这种路以前和三哥出来采蘑菇时走的多了,而且都是雨后来走,脚下更滑,更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摔跤,以前也摔过几次,但慢慢练出来了,现在走这种路如履平地,心不跳,气不喘,关键他心里惦记着玩具手枪呢,这个给他心里无穷无尽的能量,就像加满油的汽车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山头虽不高,但太难爬,足足爬了半个多小时才断断续续爬到山顶。

映入眼帘的山顶又是别有一番洞天,石头高低错落,环绕整个山顶,像个鸡窝,又像观音的莲盘,传说是天上的公鸡下凡变成了石头,金鸡山因此得名。石头形状各异,有的像猴子,有的像个思想者,有的像飞鸟,等等怪石林立,令人称奇不关是石头的形状,还有石头的材质,有点青,又点白,可附近方圆几里都没有如此材质的石头,金鸡山之石仿佛真是天上来物,无不叫人称奇。

从金鸡山远眺过去,就是镇上最大的水库,大概有一百多亩大的面积,尽收眼底,水库中有很多小岛,那是天然形成的小岛,像一个个小鸭子在水中游泳嬉戏,眼睛再抬高点往后看,便可清楚看到大金山和真武山,在此望去两座山就像俩兄弟,同一山脉,高度相差不多,如此巍峨。

金鸡山既可望山观水,又有这些怪石相伴,真是风景绝佳之地。

可同学们无暇顾及此等美景,他们的心思在于寻找纸条,好去领奖品。一个个像小狗一样,用眼睛看,用手翻,就差用鼻子闻了。

一会就听到捷报。

“哈哈,我找到纸条了,是笔记本。”

“我也找到了,是铅笔。”

“我也找到了,是毛笔。”

“我找到了,是橡皮。”

……

同学们一个个都找到很多纸条,拿到老师那里领奖品,个个都欢呼雀跃,喜上眉梢。

眼看他们都找到东西了,四哥心里也是着急,四处翻找,以他的眼神,手脚,今天怎能一无所获呢?心里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像一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不过庆辛的是他们也没有找到头奖,手枪,四哥对什么铅笔,橡皮之类都没有兴趣,唯独对手枪兴趣满满,做梦都想拥有一把,所以更加疯狂地寻找着……

而对手枪同样感兴趣的还有四哥的死对头,王权利,他同样一无所获,猪拱地般寻找着,不时还用眼睛瞄着四哥,看他能不能找到,如果被他先找到的话,我就从他手里抢,也要把纸条抢过来,或者把纸条毁掉,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哈哈。

王权利就是这样一个内心阴险,霸道之人,有点像三国时的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四哥在山顶到处翻边,实在是找不到,自己都感觉要放弃。绝望地深吸一口气,往山下望了一下,忽然他的眼神中看到可怕的一幕,一条五,六米长,碗粗青蟒蛇,悠哉悠哉地回洞。

四哥震住了,真有蟒蛇啊,真大真粗,以前自己也捉过很多蛇,但都是指粗左右,跟今天这蛇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那蛇好像知道上面有人看它一样,昂起头,像个王者一样,吐着信子,向四哥打招呼,霸气外露,它是在向四哥示威,我在这一带是王者,谁都别想惹我。

之后就优哉游哉地钻进洞中去了。

这一幕同样也被王权利看到了,也吓到了,平时霸道的他,在这条蟒蛇面前,自己感觉什么都不是,真正的王者气势就非同凡响。

在蟒蛇钻进洞后,四哥在洞口边上看见一块浮石,不像天然形成,像是被故意放上去的,眯着眼睛仔细一看,那石头下面居然还压着一纸条,自己努力寻找的纸条居然在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又是哪个杂碎,这么坏,把纸条放在蟒蛇洞口的呢?

四哥先是欢喜,再是为难,蟒蛇洞口,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拿啊?刚才眼睁睁看到这么粗的蟒蛇进去了,万一去拿时,蟒蛇刚好又出洞,那该怎么办?

四哥又陷入复杂的心里矛盾之中。

最后他还是选择去拿,豁出去了,就算碰到蟒蛇,大不了和它来个鱼死网破,今天我一定要拿到手枪。

他顺着石头,战战兢兢地下去,很多碎石,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轻者伤及骨头,重则伤及性命。

小心翼翼来到洞口,还往蛇洞喵了一眼,那蟒蛇的尾巴都能看见,看来可能在睡觉,晚上再出去活动。

四哥观察四周没有什么危险,就去取那块浮石,可石头好像被东西压住一样取不下来。

“放下,傻子,我的。”

突然有人发出声音,当时四哥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太突然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死对头,王权利,这个杂碎,怎么也知道这里有纸条,难道他一直都注意着自己,四哥还是努力想把石头拿开,取出纸条,可石头被王权利用掌心死死压住,动弹不了。

“我说,放下,你没听见啊,傻子。”王权利反倒先不耐烦了,并起脚踢了一下四哥。

四哥猝不及防,加上位置不好,蛇洞口刚好是个斜坡上,身体失去平衡,随即下斜坡下滚下去,“啊”。滚了一跟斗,四哥眼疾手快,看见旁边有个硬石,死死捉住,不然的话滚到半山腰,估计骨头也会滚散架。

“哈哈,傻子,叫你和我斗。”王权利放着狠话,且得意洋洋地拿起纸条,“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四哥看他拿着纸条,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体冲了上去,欲与王权利拼命之势,挥动拳头朝他后背打去,前段时间练功刻苦,拳头也有点力道了。

“哎呦。”王权利中了一拳,回过身,掐着四哥的脖子“敢打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把纸条给我。”四哥嘴里喊着还用拳头打着王权利。

“哎呦,哎呦,看来你小子最近有进步啊,不过还是大爷饶痒痒。”王权利抗击打能力很强,这点力度对他没什么效果。

“收我一拳吧。”王权利捏紧拳头,狠狠地朝四哥脸上打了一拳。

“啪。”

四哥顿觉嘴巴变形,骨头移位一般,头晕目眩。

“傻了吧,再给你一拳。”王权利欲再打一拳,如果这一拳下去的话,估计四哥真要被打晕,滚下山去。

“住手。”龚老师在上面大喊。

眼看王权利马上要打到四哥,听到声音也收住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在这里打架?”校长夏土泉也喊道。

王权利贼喊捉贼,说四哥跟他抢纸条,还要打自己。

四哥被打蒙了,一时说不上什么话辩解,加上夏土泉和王权利是同村,并是亲戚关系,他就判定纸条是王权利得到在先。

四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让他拿去。

(三十八)龚老师开导四哥,永清教四哥练拳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王权利把自己先得到的手枪抢走了。

四哥内心极其复杂,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自己前段时间这么折磨自己一般练功,为什么还是打不过王权利?为什么?难道我就是一个废人,永远让人瞧不起,那和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王权利已经够霸道了,夏老师却还要帮着他说话呢?这世界还有没有公平?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缺,还偏要和我抢东西呢?他什么都比我好,我算什么,一个臭虫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王权利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四哥喘不过气来。

人性本来就是这样,面对压迫,首先选择反抗,但如果一次次反抗都失败的话,人就会选择躲避,把自己关起来,也许自闭症就是这样形成的。

可这些是四哥人生必须面对的困难之一,只有迈过这道坎,才能升华自己,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王权利,老赖之类的,如果现在心里过不去,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生命的过程就是不断面对困难和解决困难,人的欲望是无限,困难自然是无穷无尽,关键是如何把握好自己的心态,像嗑瓜子一样,把一个个困难都克服掉,做到“勿以事,勿以自悲,”心若止水才是人生之大成。

之后,他们还在山顶玩了些其它游戏,语文老师还指着附近的风景教他们怎么描写一篇好文章等等,到傍晚才打道回村。

其它同学都热情高涨地参加完后面的游戏,王权利更是极其恶心地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着自己的手枪,“啪啪,”甚至有意无意的走到四哥面前刺激他,这是在挑衅,也是在暗示着自己才是这个学校的王者,别人休想挑战,挑战也是死路一条,连校长都是我家的亲戚,哈哈……

四哥像个呆鸡一样,极不情愿地参加完后面的项目,面对王权利的挑衅也是木木地站在那里,随他刺激吧!在他心里已有气馁,怎么斗都斗不过王权利,他什么都比我好,我怎么跟他斗,我就是废人一个,废人,我妈在家有事没事经常拜菩萨,菩萨保佑这个,保佑那个,可为何不灵,什么都没保佑上,还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为何都是相反的,王权利为何得不到报应呢?为什么?

回去的路上,龚老师发现四哥的反常,早上来的时候他最积极,第一个到学校,可回去时垂头丧气,心事重重,知道肯定是因为手枪的事情,便来开导他。

“寿根,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手枪不开心啊?”

四哥低头不语。

“老师看出来,你肯定是因为手枪的事不开心。”

“嗯。”四哥勉强应付了一声。

“那老师今天就给你人生当中的得与失。就打个比方说,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得到手枪很伤心啊?”

“奥。”

“但你却得到了一窝的松树菌,还有一次难得的春游机会,是不是?”

“是。”四哥抖了一下背包,松树菌都装在里面,这个确实是今天得到的。

“人生当中的得与失无处不在,有得必有失,凡是不要看得太重,就假如你得到了手枪,而是你是因为想当兵而想得到手枪,是不是?”

“是的。”龚老师说到他心里去,才完整的回答了一句。

“那好,打比方你过几年真去当兵了,报效国家,而你远离家乡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的小家,你的母亲,是不是这个理?”龚老师态度和蔼可亲耐心开导。

四哥一知半解,这个年龄段还不能完全明白老师的意思,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人生就是这样一直处于得与失的矛盾中,要想得到更多,同样失去的也会很多很多,懂得失去,才能得到更多。可能你现在不能完全明白老师的意思,等你慢慢长大,就会慢慢明白的,凡是不要看得太重,这样你会活得很累。”

“奥。”四哥还是半懂不懂的,但老师这样一开导,心情倒是比刚才舒服多了。

回家后,刚进门四哥就高兴地向秋菊展示自己今天的收获,一窝松树菌。

“妈,你看我今天采了那么多的蘑菇。”

秋菊正忙着洗菜,青菜,萝卜,几乎每天都是这些,加上没什么油炒,几乎和水煮差不多,孩子们早就都吃腻了,可她也没什么办法。听说有松树菌,赶紧回过头。

“妈,你看是不是很多,够我们好好吃上一顿了。”

“还真是,今天可以好好改善一下伙食了。拿出来洗吧。”

四哥把松树菌一个个像捉小鸡一样掏出来。

“你们今天,不是去春游啊,怎么就让你采到蘑菇了。”

“在去的路上被我看见的。”

“这么运气。”

“是的。”

“那你今天拿到手枪没有啊?”

秋菊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知道春游的过程,只知道早上四哥去的时候跟她说想得到玩具手枪。

四哥本来都把这事忘了,翻篇了,可秋菊提起,又勾起自己的痛点,心情一落千丈,伤心不已。

他低头不语,独自上楼去了。

“妈问你呢?怎么不说啊?”秋菊还追着问。

四哥已经走到楼上。

秋菊看四哥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大致明白了,肯定没拿到,拿到的话,肯定会高兴向她展示的,唉,这孩子有什么心事都放在心里。

之后一段时间,四哥都很少去永清哥家练武,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个费人,再怎样努力,怎样练都打不过王权利,心情一直很是颓废。

永清也发现了不对,以前练功很是积极的四哥,如今变得这么懒散,练功时也是应付一下,没有用心用力,便把四哥叫到跟前询问:“寿根啊,你最近练功怎么这么敷衍啊,这样可不行啊,这样是练不成好功夫的。”

“我再怎么练都没用,都打不过王权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四哥倒是向永清哥说出心里话,平时永清哥对他不错,又救过他,是师傅,也是兄长。

“原来是这样啊,练好功夫,哪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持之以恒,日积月累,才能练成好的功夫。碰到一点困难就气馁退缩了,怎能练出好功夫。”

“可我也好好练了,就是不长进啊?”

“那是你心中杂念太重,一心想着打败王权利,眼里只有仇恨,怎能练出好功夫呢?”

“那要怎样练?”

“心无旁念,钻心练功,才能事半功倍。”

“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今天哥教你近身格斗,你来打我。”

“好,让我打了。”

四哥卯足劲,捏紧拳头向永清哥招呼过去,只见永清不慌不忙,左手一挡,右手一记挥拳,朝四哥胸口而去。

“啊。”

永清只是轻轻地挥了一拳,四哥就感胸口一阵酸痛。

“这就是近身格斗,当你出拳时,必定会暴露破绽,而我此时先用左手挡住你的拳头,继而挥动右拳朝你的破绽而去,你必定中招。”

“还确实是这样,那要怎样练好呢。”

“要掩护好自己,还有出拳速度要快之快,快出快回,不轻易让别人发现破绽,而别人出拳没你快时,他就会中招了。”

“再试试看,我就不信了,连你的身也近不了。”四哥还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好。”

之后,他们切磋了几招,不一例外,四哥始终都近不了永清哥的身,拳未到他胸口,就被轻易挡回来,而且永清哥的拳头从何处出来都看不清楚,拳速极快,像变魔术一样,一会从左边出来,一会从右边出来,神乎其神,练到这种程度,最起码十几年的功力。

可四哥较上劲了,越是打不到,越是硬着头皮打,可越往后越没有套路,简直就瞎打吓撞,碰一鼻子灰不说,自己身上也是中了好几招,虽永清都是使出三分气力,但中了几招后,身上也是酸痛酸痛的。

永清哥看他越打越不服气的样子,喊住了他:“寿根啊,好了,不能这样练,哥教你怎么练。”说着从家里拿出一条一米多长四角板凳靠在墙上,“寿根,你身高和这板凳差不多高,就拿这练,这样用手在板凳间交叉练拳,把他想成假想敌。”

永清哥给四哥做了示范,然后就让四哥自己练。其实练法有点像咏春拳的木人桩。

四哥开始慢慢地练,后来稍一加速,手不是碰伤,就是那里打到,越快越伤得越多,练的手上,胳膊都是淤青,还要咬着牙练,我就要练,我就不信自己不能练成。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拖着受伤的胳膊回家。

(三十九)四哥和永清到镇上交粮,碰到狗咬狗之好戏

以后一段时间,四哥都是很认真刻苦地用板凳进行练习,从刚开始时笨手笨脚,手上伤痕累累,到后来练得手上起了老皮,功夫也长进不少,拳头又快又硬了。

四哥这些进步离不开龚老师的开导,“懂得失去,才能得到更多。”这句话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现在他心里认为要练好功夫,就得先吃点苦,脱层皮。

还有永清哥的细心指导,每天都要和他切磋一番,每次四哥都有收获,不论从功夫,还是做人的道理上,他都学习到很多很多,更专心专注研习功夫,果然事半功倍,以前自己把仇恨看得太重,反而适得其反。初步明白了这些道理,四哥自然进步神速。

随着太阳变得越来越火辣,天气越来越热,池塘里的荷花,反而迎着太阳美丽绽放,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超凡脱俗,太阳越是火辣,它开得越是热情奔放:蜻蜓扇着翅膀,漫天飞舞,像一个个小飞机一般;小河边柳树上的知了,“知了,知了,知了,”忘情地叫着,很有节奏,远听像在享受一部交响乐。

火辣的夏天来临了。

学校里也放假了。

那时人放假可没现在人舒服,一放假父母都会带着孩子到这里旅游,那里玩,看山,看海,看表演。

那时人放假都是在地里帮忙干农活,正值双枪时节,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收稻谷,打稻谷,晒稻谷,继而忙着犁地,插秧,捉紧把这一季收割完,把下一季的秧苗插种下去。

火辣的太阳在头上顶着,人们一个个都晒得黝黑发亮,都有点像非洲的黑人,但大家个个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脸黑,牙齿却显得特别白,好像那时人都用上“高露洁”牙膏一样,牙刷得又干净又白。

他们的笑是因为粮食收获的笑容,喜悦,农村辛辛苦苦大半年,就看这段时间收成了,能不高兴嘛,虽然太阳火辣,地上,水里火烫,但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忙这,忙那……

一天下午,永清开着拖拉机把粮食拉到泽随粮站去交粮入库,四哥压车坐在他旁边。永清的拖拉机在这个时节也是最忙的,帮着从地里打下来的稻谷拉去晒谷场晾晒,又把晾晒好的稻谷拉到粮站去交粮,忙里忙外,家都不着地,就被喊走。

“永清哥,我们这会去交粮,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急奥?”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了,虽然太阳还是火辣,但粮站是有关门的时间,四哥很是担心。

“尽量赶吧,只要前面交粮的队伍不要太长就行。”永清心里也很是担心,这会是双枪高峰期,拉去交粮的人也会很多,如果今天拉去粮交不上,重新拉回来就麻烦了,到明天肯定有受潮,又得晾晒后才能拿去入库,里外一折腾,费工夫不说,人累啊,这么多粮食都等着交粮入库。

“那但愿菩萨保佑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哈哈。”四哥开始嘴贫起来,也露出黑脸,白牙,但笑脸是发自内心。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你小子,交不上也有你好受的。”

“交不上,拉回去,我就当练功了,把粮食背上背下的工作就交给我了。”四哥在这双枪季节,也是忙得很,而且专挑累活干,向这种背粮食的活,别人都不愿意干,他却要来干,永清哥跟他说这样能练功,他就乐此不彼干了,倒真是练出些力气来,身体壮实很多,但他正长身体的年龄,干这种重活,影响发育,影响身高,以致他后来都长得不高,一米六多点,他几个哥都比他高。

“真的啊,反正我是背不动了,背了一天了。”

“当真。”

“果然。”

“哈哈,别贫了,还是快点赶路吧。”

永清加大拖拉机油门,“嘣嘣,”欢快地向粮站奔去。

到了泽随镇上,送粮的队伍已经排到很长很长,都排到十字路口这边,十字路口北面到粮站差不多有五百米左右。

四哥看着前面的队伍直摇头,“永清哥,你看队伍这么长,排到我们怕是要天黑了奥。”

“是啊,今天这么多人啊,排到我们怕是要黑了奥。”永清边停好车子,边担心道。

“到时晚饭怕是赶不上了奥。”四哥中午就吃了一点饭,这会忙里忙外地,早就饿了。

“你个馋猫,就知道吃,晚的话,哥就请你在镇上饭馆里吃。”

“真的啊?”四哥听说可以在镇上饭馆里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从小到大还没有在饭馆里吃过饭,听大哥和二哥说,饭馆里的饭菜特香,他们以前帮忙修水库时,有人请他们吃过一次,至今难忘。也不能怪四哥嘴馋,家里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油水都没有,盐也不多,清汤寡水的,别说好吃,就是温饱都不能解决,饥一顿,饱一顿。

“永清哥,你说话算话啊?”

“我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这就好,哈哈。”

在等待交粮的时候,四哥就开始想入非非,想自己第一次去饭馆时,应该怎样走进去,要挺直腰板,像个老板一样进去,然后叫声“小二上菜。”小二问:“老板您要什么菜”我答:“给我上爆炒猪肚,红烧猪蹄,青椒肉片,凉拌猪耳朵等等,……来个全猪宴。”哈哈,问我为何要全猪宴,因为我太喜欢吃猪肉了,每年都要到过年才能吃上几口,不过瘾,今天我要吃过瘾,哈哈……

四哥在那里做着白日梦,哈喇子都流出来。

此时十字路口西边一路传来吵杂的声音,“奥哈,奥哈,”好像很多人在看什么表演一样。

十字路口西边的路叫商业街是镇上最繁忙的一条街,两边各色商铺都有,有合作社,粮油店,杂货店,卖衣服,等等各种商铺应有尽有,每到赶集天,更是人山人海,小贩也是多如牛毛,各种叫卖声,“卖菜唠,新鲜的大白菜,”“卖西瓜唠,甜嘛甜,甜嘛甜的西瓜,十里丰黄泥地西瓜,”“卖膏药唠,不管扭伤,拉伤,摔伤,用了我的膏药没几天就好,”……各种各样的吆喝声,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有人群讨价还价的声音,大人小孩讲话的声音,吵吵杂杂,人声鼎沸,一片繁荣盛世的景象。

“寿根,醒醒,你听那边什么声音这么吵?”永清没睡,盯着粮食。

四哥这才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嘴巴还动了动,好像真吃上全猪宴了,“哥,什么事啊,打扰了我的好梦。”

“你小子,大白天就做春梦啊?你听那边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春梦啊?哪里吵啊?我怎么没注意。”四哥还晕乎乎,半睡半醒。

“春梦,等你大点就知道了。就在那边商业街上,上午的早市早过了,这会怎么这么吵啊,你去看看。”

“好像是挺吵的,我过去看一下。”四哥现在才从白日梦中醒过来。

加快脚步,走近一看,合作社门口站着很多人,但没有围起来,只见两个人在干架呢,一人抄着棍子,一人赤手空拳,握紧拳头摆着架势,肩膀有点灰,看来已经中了棍子。

四哥仔细一看,那赤手空拳的人不是王权利嘛,他怎么会在这里,耍横都耍到镇上来了,那不是找死,就他那点功夫在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面前显摆显摆还差不多,到镇上,高手如云,不吃亏才怪。

而另外一人,不是别人是镇上出了名地痞无赖,徐晓飞,年龄虽不大,十六,还在镇初中就读,但此人生性好斗,有事没事喜欢找人打架,到处惹是生非,就连学校老师也敢打,学校早想把他开除,可碍于他母亲好说歹说,才留在学校里。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他的名头不仅在学校里,十里八乡的乡亲都广为流传了。

四哥是通过老三知道的。老三说他们学校有哥地痞,经常在学校和别人干架,有次还把老师给打了。四哥听了很是气愤,没想到有比王权利还要可恨之人,王权利在学校再无赖,但也不敢打老师,连老师也敢打,是什么人啊,这么狠。

四哥心想,今天他们两个狗咬狗,有好戏看了,让他们咬去吧,咬得越狠越好,咬死一条才好,像他们这种人,都不算人,就是一条疯狗,咬吧,咬吧,打吧……

“你敢打老子,你反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权利眼看吃了亏想打回来,他哪是省油的灯,有仇必报的主。

“嘿嘿,爷爷今天就打你了,怎么了,就你个小地方的蛤蟆,还想到这里耍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呸,这里是爷爷的地盘。”徐晓飞嘴上更狠,还吐了一口痰。

这下可把王权利激怒了,他哪有受过如此之气,脸色憋得通红,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朝徐晓飞冲击过来。

徐晓飞赶紧抡起棍子打过去,打中王权利的头,可王权利像练过铁头功一般,都不觉痛,被打之后,更是像发了疯的牛一样,横冲直撞过来,“啊,啊,我和你拼了。”

围观人群也随之骚动起来,“奥哈,”大家仿佛在看大戏,又或者在看武打电影,精彩极了,可谁都没有去劝架的冲动,让他们狗咬狗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狗,他们打得越凶越好,打死也关我们什么事。

四哥也像看大戏一样看着,他比人群更希望他俩打得狠一点,不关精彩,更解恨。

此时王权利捉住徐晓飞棍子一头,然后快步上前,在徐晓飞太阳穴重重一拳,“啪,”力道之重,可想而之,是被逼出来的,人如果被逼急了,吃奶的力气都会使出来,可比以前打四哥时的拳力重得多,最起码多三层功力,铁拳的威力不是吹的。

徐晓飞当时便觉得头好像要裂开一样痛,继而眼冒金花,一时都蒙了。

王权利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抡起拳头,狠狠地朝他头和胸口招呼过去,“叫你跟我斗,叫你跟我斗狠,打死你,打死你。”

徐晓飞蒙了,还没回过神,牙都被打掉好几颗,鲜血从口中流出,惨不忍睹。

“奥,”人群开始担心起徐晓飞起来,这样打下去还得了。

四哥更是希望徐晓飞快点醒过来,快点啊,这么没用啊,起来打败王权利,快点起来啊!如果让他选择谁打败谁的话,他更希望徐晓飞起来打败王权利,徐晓飞面前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目前压在他胸口的大山是王权利。

徐晓飞头动了动,终于回过神来,可发现自己已经被打得很是狼狈,且口冒鲜血,气不打一处来,意欲挣脱王权利,可王权利用膝盖死死压在他的肚子,拳头还不停地向他招呼过来,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挣脱不起,想起自己口袋有把小刀,这是他平时用作防身之用的。

摸出小刀,本能地向王权利腿上狠狠地刺了几下,狠狠地,刺的很深。

“啊,哎呦,”王权利顿觉疼痛难忍,后退好几步,一看腿上已是鲜血直流,撕心裂肺地疼痛,用手压着腿,又腿了几步,出现这种状况是王权利没有预料道,居然用上刀了,那是要闹出人命的,以前他跟别人打,顶多用棍子打,拳头打,未曾用过利器,而他却用上利器,比我还狠。

王权利一时蒙了,这是他未曾见过的场面。

徐晓飞见王权利后退,借势起身,用手擦了擦口中的血,并吐掉嘴中松动的牙,挥动小刀朝王权利杀过来,“跟老子耍横,老子今天不灭了你,我就不在这地界混。”

徐晓飞打架不是特别厉害,也没像王权利那样受过训练,但他心狠手辣,打不服,你狠,他比你更狠,更不怕死,所以大家都忌惮他。

“杀人啦,杀人啦。”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怕死的人纷纷跑到店铺里面去躲,身怕伤到自己;不怕死的,还津津有味地看着,难得一见啊。

有人劝道:“晓飞啊,不要拿刀,那会出大事的,快听伯伯的话。”

“快放下,会死人的。”

“杀死他才好。”四哥却喊了声不符合气氛的话。

王权利听到这话,用眼神狠狠地瞄了他一眼,意思说,你小子以后给我等着。但他顾不上四哥,徐晓飞挥刀飞奔过来,他只有逃的份,腿被刺伤了,一瘸一拐地逃,没有人帮他,像条狼狈的狗一样逃。

可这样逃,怎么逃的走,徐晓飞稍一加速就追上王权利,眼看举刀就要朝王权利后背刺去,忽然“砰”一阵震耳的枪声,像晴天霹雳打破宁静的天空,打破徐晓飞举刀的冲动。

“住手,徐晓飞。”

徐晓飞立马回头看,这下完了,镇上的公安来了,又得蹲板房了。

而王权利刚好借机跑出去好几步躲避后,也回头看,见是公安,揪着的心终于落下,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加速跳个不停,出气也是大口大口,“好险啊。”

(四十)大闹派出所

“好你个徐晓飞,今天还敢用上刀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公安便说话间,已经用手铐把徐晓飞拷上了。

“是他先打的我,你看我的牙都掉了好几颗了,林公安。”徐晓飞把嘴巴张大给林公安看。

徐晓飞不亏是派出所的老油条,连公安什么名字都知道,进的多了,就都熟了,他也是贱骨头,隔一段时间不进去住几天,就皮痒痒。

林公安,全名林军,是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后代”难说,反正身体挺拔,但身形较瘦,是今年刚从外地调到镇上的,办事严谨,雷厉风行。

“反正我是看到你用刀在刺他。”林军道。

“是他先打我的,公安。”此时王权利也跳出来为自己辩解。

“你先打的我。”徐晓飞还在咬王权利。

“你过来。”公安朝王权利说道。

“我是受害者啊,公安同志。”

“叫你过来就过来,跟我一块到所里调查清楚再说,谁知道你们谁打谁啊?”

“我不去。”

“把他也拷起来啊,公安同志,我也是受害者。”徐晓飞叫起来。

王权利瘸着腿想逃跑,公安快步上前捉住了他,把他手绑到后面,也拷了起来。

“这下才公平,公安万岁。”徐晓飞幸灾乐祸。

“反正我是受害者,拷就拷吧,这么多乡亲可以给我作证啊,是不是乡亲们。”王权利眼望着观望的乡亲。

乡亲才不理他这一套,个个把头低下去,脖子缩了回去,作证这事可不好做,得罪了谁都不行,另外一方肯定事后会来报复,那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公安自己决断吧。

四哥见状想冲上前去,当然不是给王权利作证,是想给徐晓飞作证,想跟公安说,是王权利打徐晓飞在先,徐晓飞正当防卫。

可刚想冲出去,就被后面永清死死拉住。

“你傻啊,不要去,这样会惹更多麻烦的。”永清对四哥使着眼色道。

“可是……”

“可是什么,听哥的没错。”

四哥这才很不情愿的回来。

公安把他俩像赶鸭子一样赶到镇派出所。

派出所很近,就在粮站对面,也就三四名公安,门口有铁拉门,里面有个百来平米的院子,院子地上都是鸡鸭的屎,进门便闻到一股鸡屎臭,不是公安自己养鸡鸭,而是村民丢了鸡鸭猫牛羊之类的都来这里报案,公安又费劲功夫帮他们找到,没人领时,就只能先养在院子里,渐渐就像个畜牧场了,办公楼也是一栋一百多平米的红砖黒瓦的两层小楼,分出四五个房间办公,还有拘留室,杂物间,食堂等房间。

那时人好看热闹,也没多远,也纷纷围到派出所的院子里来。

四哥和永清也凑过来看热闹,交粮的队伍还没轮到他们,且好观察,粮站就在对面。

林公安把他俩带进院内后,通知一个叫小张的到对面喊来一个医生,把他们俩身上的伤简单包扎一下。

镇卫生院就在粮站的前面,再往前就是镇政府所在地,镇上所有主要单位都集中在这一块地方。

而后徐晓飞先带到审讯室,审讯就开始了。林军审讯,小张做笔录。让他们分开审讯,免得狗咬狗,问不出什么结果,到时把俩人口供一对,再找个目击证人一对,就知道谁在撒谎了。

“徐晓飞,你是老油条了,你先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林公安点了根香烟,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徐晓飞说。点烟不关自己抽,主要是刺激一下徐晓飞,林公安知道徐晓飞这小子烟瘾很重,烟瘾犯了和毒瘾差不多,浑身痒痒,嘴巴里无味,使劲分泌唾液,浑身没有力气。

“林公安,您先给我来一根,我就说,不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徐晓飞看林公安点上香烟,就犯上瘾了,浑身没劲,使劲吞着口水。

“我就知道你小子好这口,点上可以,但得说实话。”

“肯定说实话,您快点给我点上啊。”徐晓飞迫不及待的样子,像一条吐着舌头等待食物的哈巴狗。

“你猴急什么。”

“瘾犯上了,哈哈。”

林公安又点了一根香烟,塞到徐晓飞嘴里,他手上带着拷,没法拿香烟。

徐晓飞猛猛地,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才慢慢缓过劲。

“够了没有?”

“再吸几口。”

“少啰嗦,快说。”

徐晓飞接着又猛吸几口,很不情愿地把还有半截未烧完的香烟吐掉,搁在平时,他要把香烟吸到一点屁股都不剩,像猫舔饭一般,干干净净。

“有完没完,快说。”林公安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我说,我说。”

“把今天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小张记下。”

“奥。”小张点头道。

“我说,今天下午四点左右,我闲来无事在商业街上瞎逛,忽然看到塘里村的王权利到合作社买东西,早就听说塘里有个王权利小子挺横,今天让我撞见了,我想会会他,看看在这一带到底是他横,还是我横,我就在门口等他出来就故意把他手上的东西撞倒在地上,结果俩人就干起来了,起初是他先用拳头打的我,我捉起边上的棍子打他,他用拳头使劲打我,把我打晕了,你看牙都打掉了,真疼啊,我醒来他还压着我,我就用刀刺了他几下,后来我追出去,您就来了。你看我牙都打掉了,我也是受害者啊,林公安,您可要公证处理啊?”徐晓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清楚了,他就是没事找事的人,说到牙被打掉特别激动。

“全部都交代清楚没有?”

“交代清楚了,政府。”

“好,如果口供不对的话,你就麻烦了。”

“这个我知道。”

“好,小张把他带去,把王权利带过来。”

“嗯。”小张答应道。

后来王权利的口供也和徐晓飞的基本一致,就是双方都夸大了自己受伤的程度,把自己都喊得很冤很冤。

“基本可以定案了,是徐晓飞惹事在先,王权利正当防卫。”林公安对小张说。

“是这样的。”

此时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喊叫声,那喊声震耳欲聋,仿佛狮子吼般的威力,“是谁打我的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让开让开。”

围观的人群给她让开一条路。

四哥看了一眼这妇女,身体肥胖,皮肤白皙,走八字路,一脸富态,她肯定不是徐晓飞的母亲,那她肯定是王权利的母亲,仔细看她的脸型跟王权利很像,特别是那大鼻子,特像,看她就是不好惹的主,气势汹汹,飞横跋扈的样子。

“到底谁敢打我的权儿,到底谁?”妇女进到审讯室就大声喊叫。

“这里是派出所,有什么事情出去说。”林军站起来欲阻拦妇女出去。

“出去什么,出去,你看我的权儿都被人打伤了,还审个什么案啊?”

林军拦不住妇女。

妇女冲进去一下就到他儿子王权利面前,“儿啊,到底伤的怎样啊?都包上纱布了?”

“没事,皮外伤。”王权利倒是不在意。

“还没事,裤子上都是血了。”妇女看到王权利的裤子上都是血迹,且手上带着手铐,她又转过头对林军说:“你们公安怎么办事的,怎能把我的儿也拷起来了,快给他解开。”

“小张快给他解开吧。”此时外面动静太大,所长也下来了。

“嗯。”小张拿着钥匙给王权利解开。

“老陈啊,你可得给我儿说法啊?”妇女对所长说,看来他们认识,且关系不一般。

“那是一定的,放心。林军事情怎样啊?”所长责问林军。

“王权利是受害者,徐晓飞惹事在先。”林军答。

“既然这样,快把王权利放了吧?”

“好,现在就可以放。”

“就这样解决了?”妇女问道。

“那让徐晓飞家人陪你点医药费,怎样?”所长说。

“我陪医药费,我陪。”此时又进来个妇女,粗布烂衫,背有点驼背,身形瘦弱,看样子应该是徐晓飞的母亲。

“你陪,你陪得起吗?再说我家有的是钱,你缺你穷鬼几个臭钱。”王权利母亲连正眼都没看徐晓飞的母亲,在她眼里她是上等人,你个穷鬼,下等人。

“那你想怎样?”徐母问道。

“那得问我儿子了?儿子你要怎样才解气啊?告诉妈,妈给你做主了。”

“我要打他几拳,才解气。”王权利倒是被宠惯了。

“好,妈答应你,去打他几拳,把他打你的打回来。”

“那我替我儿了,你打我吧?”徐晓飞母亲说道,在母亲眼里孩子犯再大的错都是孩子,母亲就要替孩子受罪。多好的母亲啊,可惜徐晓飞个杂碎,偏偏这样不招人省心,到处惹事,这些年他母亲没少给别人赔礼道歉,可徐晓飞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天生就是个不省心的主。

“这里是派出所,这么多人,你就给我点面子吧!这样我很难下台的。”陈所长道。

“我不管,你忘了以前我爸是怎样帮你,你忘了。”原来王权利上头有人照着,是他外公,应该权挺大。

“这哪能忘呢,可是……今天……”王母把她爹搬出来,陈所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反正今天打是打定了。”

“来啊,有种冲我来啊,冲我来,别弄我妈。”徐晓飞大吼起来,全院人都能听到,在他眼里最值得牵挂的人只有他母亲,父亲是个赌鬼,从小到大就是被他打这样的,和四哥一样,恨自己的父亲。

“你倒是横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解开手铐的王权利听到徐晓飞横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冲出审讯室,朝徐晓飞过去。

冲上去就对徐晓飞“啪啪”两拳。

“过瘾,再狠点,力不够啊。”徐晓飞顿时又口吐鲜血,但嘴还死硬死硬。

王权利欲再打时,把林军拉住,“再打,就把你也关起来。”

“好了,打也打了,气也出了。”陈所长对王母说,并使眼色,让她见好就收了吧,这么多人呢。

王母也心领神会,上前拉住王权利,“儿啊,算了,我们走吧。”

王权利好像还很不情愿,但被两人死死拉住,挣脱几下也就算了,放下狠话,“以后给我等着,别让我撞见,见一次打一次。”

“就你窝囊废,呸。”徐晓飞嘴巴流血,但不影响他嘴欠。

“什么。”王权利听了,又想冲了回来,但他妈死死抱住他。

“够了,权儿,回去妈给你杀只老母鸡补补。”

这样总算把王权利和他妈弄出去,人群也随之散去。

(四十一)交粮时,永清遇到老情人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难怪王权利这么嚣张,都是她妈给惯出来的。”永清走出派出所感叹道。

“是啊,他妈仗着有权有势,都不把所长放在眼里,王权利像他妈一样横,招人恨。”四哥也感叹道。

“你看着好了,他们这样教育他,等于在害他,等他长大成人肯定会坏事。”永清摸着四哥的头道。

“是啊,这么小就这样,以后大了肯定更那不得了,肯定没好结果,早晚得报应。”

“嗯,走吧,快轮到我们了。”

经过这件事后,四哥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打架不关要靠功夫,更要靠狠劲,看徐晓飞身体单薄,但心狠手辣,把王权利弄得都惧怕三分,一个字,就是狠劲,当两头野兽在林中弑杀时,比的就是狠,要有那种不惧生死的状态,对方才会更惧怕,败落阵来。

出来后,看到交粮队伍已经往前推进了很多了,再排一下就到他们了,永清把拖拉机也往前移了移。

粮站是五点下班,那时五点太阳还老高老高,火辣程度虽没中午厉害,但照到身上还是火烫火烫的。

轮到他们时马上就要到五点了,粮站的人边来关铁门,边对他们说:“兄弟,明天来吧,我们快下班了,今天入不了库了。”

“什么,不是还没到五点啊,太阳还这么高啊?”永清一听不能入库,心里着急地不得了。

“就是啊,太阳还那么高,你们就下班了。”四哥也担心起来,如果就这样拉回去,岂不很麻烦。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啊,你们来不及了,我们上下班有时间规定的,又没加班费,你们还是回去,明天早上早点来吧。”

“哪有时间没到就下班的,把你们站长叫出来。”永清着急起来。

“你认识我们站长啊?可时间快到了,就是站长来,也没用啊?”

“让你叫去叫吧,那么多废话。”

此时从粮站出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一米六几的个子,五官普通,没缺点,也没什么优点,是那种在马路上一抓一大把的人,身穿便服,手提军绿色提包,头发倒是捣拾的挺利索,整齐,看样子是下班准备回家的样子。

“站长,这个人说要找你,可是我们的下班时间快到,来不及给他们入库了。”

原来走过来的人就是站长,本名付丁祥,因为姓付的缘故,站里人都不敢称呼他付站长,付站长和副站长是同音,本来人家是正职干部一下就变副职了,谁听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啊,难怪人家老人家说姓付的就要吃亏点,永远都做不了正职。今天三十来岁,可已经当上站长了,他以前当过兵,立过功,所以复员回来升的也快。

“付丁祥,是我永清啊。”永清看到站长出来,直呼其名字,看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啊。

“你认识站长啊?”四哥诧异地看着永清。

不过永清确实认识站长付丁祥,而且他俩的关系还不一般,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情敌关系。永清不关拖拉机开的好,功夫好,而且关键人长得有模有样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都喜欢,可他都没有看上眼的。

以前他开拖拉机老是这里跑那里跑,泽随镇上跑得更多,跑多了,认识的人就更多了。有个叫小花的姑娘坐过几次他的拖拉机,就看上他了,三天两头黏着永清,想要嫁给永清,可永清就是对她不上心,小花不甘心,找永清爸妈说,也找永清亲戚说,可大家轮流给永清上课后,永清还是死硬不肯娶小花。

小花父母说小花伤风败俗,就给她找人说媒,嫁给了付站长了。出嫁那天,小花不知道有多么伤心,哭了很多很多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舍不得父母呢,实则……

所以付站长对永清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原来是永清啊,你来交粮啊?”付站长不紧不慢地说。

“你们人不让我进去交粮了。”

“小徐,人家来交粮为何不让别人进呢?”付站长对那个人说。

“时间快到,站长。”

“可他们已经拉来了,就让他们把粮交了吧,农民里里外外不容易的。”

“奥。”

随后把他们放进去,验粮,过磅,交粮,开票。

“永清哥,还是你厉害啊。”

“你怎么认识站长的啊?跟我说说呗?”

“小孩子不懂,以后慢慢告诉你。”

此时迎面走来个女子,身穿花色连衣裙,瓜子脸,虽不是那种闭月羞花,但也有几分姿色,扎着个小辫子,一甩一甩地,像一朵迎风招展的鲜花一般。

“永清,你今天来交粮啊?”女子走近对永清说。

永清刚开好票据,抬头一看,原来是小花,“是的,来交粮。”

“你看你都晒黑了,今天晚了,到我们家吃饭吧?”原来她就是小花,姿色尚可,可永清就是没看上。今天看到永清晒成黑脸,白牙,差点没认出来,关心道。

“去我们家吃饭吧?”付站长在后面也说道。

“不了,村里还有很多事,我们回去吃吧。”永清假意推脱,实则心里不自在,小花本来死活要嫁给他,他没看上,结果她嫁给了姓付的,有权有势,他自己算什么呢,一个普通的农民,拖拉机手,其它什么都不是,现在想想当时不娶小花,也是为了小花好啊,跟着他只有受苦的命。

“去吧,很近的。”

“不了,寿根我们走。”永清已经把拖拉机“嘣嘣”发起来了,拉着寿根上车。

“告辞,今天多谢了,付丁祥。”

“不用,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你真的不在这里吃啊?”小花还是很不甘心,看永清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

“不了。”永清避开她的眼神,转脸,放掉手刹,加大油门走了。

小花还想追上去时,被付站长一把拉住。付站长脸色一下黑下来,小花看了他之后,也就放弃追逐,心里还是有万般不甘,可已为人妻,还是要把现在的丈夫放在首位,永清只是她的美好过去,让它永远埋在心里吧。

“嘣嘣。”拖拉机在咆哮的声音,永清心里也是各种滋味。

“永清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认识站长了?”四哥调皮道。

“为什么啊?”

“因为那个女的认识你在先,而且关系不一般,刚才看你那眼神,真是含情脉脉啊!看得我心里都麻麻的,哈哈哈。”

“小屁孩,你懂什么,再大点就懂了。”

“我不小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就是个小孩。”

眼看拖拉机要开过十字路口,四哥忽然想起永清哥答应要请他到饭馆里吃饭的事情来。

(四十二)四哥第一次去饭馆,却遇老赖意外出现

“永清哥,右转,右转。”四哥赶紧对着永清大喊。拖拉机油门太大,吵得很。

“干嘛右转啊,不回家了。”永清踩了一脚刹车问道。

“你不是答应我要到饭馆里吃饭的吗?”

“原来是这事啊,可是天还没黑啊。”

“你看太阳都快落山了。”

那时要到七点多才会天黑,现在才六点多点,太阳的余威还是很厉害的,火辣火辣,空气中也是散发着热气,人们仿佛都在蒸笼里蒸一般闷热难耐。

天可没那么快黑,四哥夸大其词,当然是心里惦记着第一次去饭馆,谁让永清哥和他说了一下。他虽是十三岁,但总归是个小孩,小孩都是会撒娇的,特别是在他们面前许下什么承诺,尤其是吃的,玩的方面,他们都是特别在意,答应他们没做到的话,他们就会耿耿于怀,记恨一辈子。

俗话说:“欺大莫欺小,欺小记到老。”

永清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看看太阳还这么高,身上汗臭难闻,想早早回去,洗澡,便对四哥说:“寿根啊,你看今天累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臭,早早回去洗澡吧?”

四哥把脸一拉长,很不高兴的样子,“你说话不算话,欺负人。”

永清看他那个可怜样,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苦命,受尽打骂欺压,衣服也是穿的破破烂烂,也没吃过一顿好的,好,今天豁出去陪他吃顿好的。

四哥把脸转到边上,很不开心,永清用手把他脸转过来,对他说:“好,今天哥带你去下次饭馆。”

“真的啊。”四哥刚才还愁眉不展,一下就喜上眉梢,激动地叫起来。

“哥说话算话。”

说着永清就开着拖拉机“嘣嘣,嘣嘣,”像头驴一样欢快地往商业街的饭馆奔去。

拖拉机在一个叫“北乡人家”的饭馆门前停下。那时私营饭馆还不准办,整个泽随镇上就这一家饭馆,是泽随村大队办的,就是一个平房改的,有一百多个平米,是清代的老房子,很多木雕,牛腿,雕刻精美,房子中间就立了几个圆柱,并没有用木板或砖块隔开,显得空间非常开阔,进门是柜台,还摆了几张四角桌,长凳,其它地方摆着几张圆桌,小板凳,大概可以容下百来个人同时就餐。

时间尚早,这会店里也没什么人,店员们还在忙着洗菜,扫到。

永清和四哥走进去,都没人搭理,这完全出乎四哥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像电影放的一样,走进店里,他们就是上帝,店员要对他们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

这饭馆是村集体财产,你们爱吃不吃,还热情招待你,等着吧!

“寿根,你吃什么?”

“我啊,我就喜欢吃猪肉,你将就点吧。”四哥早就馋的不得了,特别是走进饭馆,没吃到猪肉,倒是闻到猪肉香味,嘴里已经控制不住,使劲吞着口水。

“猪肉,我也喜欢吃,就点猪肉。”永清和四哥一样,那时吃肉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大家都喜欢吃猪肉。

以前吃大锅饭时,买五毛钱的猪肝做米糊吃,要煮一大锅,吃到最后也只能吃到一星半点猪肝,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买一条带鱼,要放一大锅萝卜丝,大家也是抢着找带鱼,可吃到最后,只吃到点鱼腥味,可大家还是觉得今天的萝卜丝也好吃;大家吃饭也比现在人能吃,油水少,那时每人每顿能吃一斤二两米的饭,就是锅里的锅巴就挖掉吃完,一个字“香。”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吃什么都觉得特别香,哪像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没味。

永清走进店内,可没人理他,便喊起来:“我要点菜吃饭。”

“谁在这里吵吵啊?”一个围着白围裙,戴着厨师帽的妇女,放下手上的活,走过来。

“我要点菜吃饭。”

“原来是永清啊,今天难得这么舍得过来吃饭啊?”泽随镇上的人基本都认识永清。

“今天忙累了,想过来改善一下伙食。”

“奥,那你要吃什么?”

“来盘青椒肉片,一盘花生米,一盘炒豆腐干,一斤老酒,要陈年老酒。”永清不关想吃肉,还想喝点酒,解解馋。

“好的,等一会,你们就两人,就坐这边吧。”妇女指四角桌,长板凳,让他们坐下。

他们坐下后,四哥便问道:“哥,你还真是名人啊,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你。”

“那是当然,我三天两头往镇上跑,我认识的和认识我的人都很多了。”

“你还要喝酒啊?好不好喝,我妈都不让我喝的。”

“今天累了,整点解乏,等下给你来点,很好喝的。”

“好。”

说话间,妇女已经把青椒肉片端上来,热气腾腾,香飘四溢。

“真香,真香。”四哥闻到肉味已经控制不住了。

“看你就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永清哥取笑四哥。

“没办法,我是第一次进饭馆啊。”

“吃吧。”

四哥就不客气,拿筷子的手都抖动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夹了很大一筷子,往嘴里一放,那美味无法形容,鲜香,美味,肉放了淀粉的缘故,又滑又嫩,太美味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过年吃到的肉由于他妈不会烧,肉都是又老又硬,可那种肉他也觉得美味,更何况今天的肉。

“美味极了。”四哥感叹道。

“哈哈哈,少见多怪,比你妈烧的好吃吧。”

四哥不住地点头,筷子也不闲着,不停地往嘴里送肉,“香,香,真香。”

后面几盘菜也上来,黄酒也上来,永清自己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爽,口早就渴了。”

转头又对使劲吃菜的四哥说道:“寿根,你要不要整口啊?”

“黄黄的,像马尿一样,有啥好喝的。”四哥看不上眼。

“你喝了就知道了。”

“那就来点吧。”四哥满嘴油腻道。

“拿去。”永清给他倒了一杯。

四哥看了看,但还是咪了一小口,微苦,黄酒味像药味,难闻,“唉,不好喝,还是像马尿,不喝,不喝,还给你。”

“你以后喝多,就会觉得好喝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谁考虑那么多呢。”四哥只顾吃菜。

由于吃得太快,一下卡住喉咙,“水,水,我……”

永清赶紧给他拿杯水,并帮他拍背,“叫你吃那么快的。”

四哥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当他睁开眼望街上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下震住了,心也提到嗓子眼,“哥,你看那不是老赖啊?”

“老赖,在哪里啊?”永清马上警觉起来。

“那里,就在前面。”四哥着急喊道,并指着前方。

永清仔细望了望,还确实是老赖,腿脚灵活了,看来上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个灾星又要出来闹事了,心情一落千丈。

四哥也担心起来,刚才的食欲一下没有,眼睛直直地看着老赖,不会来找他们报仇来吧,真是乐极生悲啊!

但老赖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独自低着头离开了。

由于老赖的出现,打消了他两吃饭的兴致,永清付了钱,便发动拖拉机和四哥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他俩心里都非常担心老赖会报复,老赖那是好惹的主,吃了那么大亏,肯定会来报复的,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十三)金山遇鬼埋伏

从饭馆出来已是七点多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吃过晚饭的人们也纷纷走出来,火辣的太阳晒了一整天,它回去睡觉了,人们也好出来活动活动。

白天就算凤吹过来,都是火烫火烫地,晚上没有太阳在上面烤着,微风吹来,身上一阵凉意,在这种火热的夏天,一阵微风就像雪中送碳,透心凉,舒服。

“这风真凉快啊,爽!”四哥被微风吹到一下,感觉浑身凉爽多了,感叹道。

“是啊,真够凉的。”永清边开拖拉机边说道。

这风跟他开拖拉机也是有缘故的,开得快,自然有风,只是这风在白天是热的,晚上就凉了。

眼看他们快开出泽随,永清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白天老歪让他交粮后,带几袋化肥回去,要施肥后,在把下一季的秧苗播种下去。

他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永清哥,怎么不走了。”四哥还在享受着傍晚的风,忽然停车,便没有刚才凉爽,就问道。

“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

“老歪让我买几袋化肥回去,明天有几块地要施肥,等着插秧呢。唉,我居然把这件事情忘了。”永清边说边埋怨自己。

“那现在回去买吧。”

“好,就是不知道关门没有。”永清很是着急。

“去看看就知道。”

“是。”

说着,永清调转车头往化肥店赶,“嘣嘣,嘣嘣,”拖拉机的油门比刚才从粮站出来时还要来的猛,刚才像头驴的话,那现在像一头骏马飞奔,“哒哒。”

等他们赶到化肥店时,大半边门已经关上了,只留一点缝隙。

“寿根,你去看一下,有没有人。”永清把车停好,就心急火燎地喊四哥去看。

“奥。”

四哥下车,快走了几步,“有人吗?有人吗?”

“什么事?”

里面有人传出话,两个人揪着的心就放下来,有人就好,还来得及。

“我要买几袋尿素。”此时永清也下车了。

“奥,你们这么晚才来啊?要不是我落下东西回来拿,早关门了。”店家埋怨道。

“刚才忘了。”

“那快点吧,我也急着回家呢。”

“嗯,我要买五袋。”

永清和四哥就进去背了五袋出来,扛上车。

尿素不比粮食,尿素密度高,分量重些,四哥刚开始扛时,扛不起来,是永清帮他托上肩膀的,很沉很沉,但最近和永清每天上车下车,也练出些气力来,后面几袋都是自己背上肩膀,永清想帮他,他都谢绝了,韧劲十足,就连店家都夸他小小年纪气力不小啊。

四哥听到别人夸奖,心里也是暖暖的,他知道要想功夫练好,就得多吃苦才行。

化肥装好后,天已全黑了,田野里的青蛙“呱呱”叫的欢快,还有虫子“唧唧,咕咕,”就连蝙蝠也出来活动,自由翱翔,它们的活动时间到了。

永清把拖拉机大灯打开,一束白光,在这黑暗的夜里格外显眼,明亮,引来很多虫子围拢在灯边。

此时的拖拉机像插了翅膀的飞鸟飞快往村里赶着。

四哥的心也早已飞回家,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妈妈肯定要担心了,一担心就会坐着门口等我,用模糊期盼的眼光望着前方。四哥每次晚回家,就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妈妈,不应该让她担心才好。

“永清哥,快点吧,我晚回家,我妈会担心的。”四哥还催促着永清。

“已经最大油门了,快了,快了。”

他们已经快到金山了,过了金山就到村子了。

金山边上有条路通向村子,因为林高草密,加上乌鸦,猫头鹰,野猫,野狗等,还经常听村里人说,有狼和野猪等猛兽出现,坟头也多,再加上村里常传鬼故事,就是白天走这条路,也要胆子大点的,一般小孩,姑娘,媳妇的,都要结伴一起走,才敢过。

“要到金山了,前面路不好,你慢点奥。”四哥身体靠近永清,并说道,实际是自己担心害怕起来,从小到大没少听老辈人讲里面的鬼故事。

此时从金山吹过来的风都感觉冷飕飕地,好像带着某种邪气,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也起来,心跳加速。

“你害怕啊?”永清看四哥把身体挨过来,肯定知道他害怕。

“我怎会害怕,我长大了。”四哥嘴上硬,并把身挪过去点,怕被永清发现他心跳加快了。

“怕就怕呗,有啥好害羞的,放心有我在,就算有鬼,来一个,杀一个,有二个,杀一双,来多少,杀多少。”

永清本来想宽慰四哥,可他不提鬼还好,一提鬼,四哥心里更加害怕起来,身体一个劲往永清这边靠,并不停朝后面望,边上黑的地方望,身怕鬼就在后面埋伏他,披头散发,白色的脸,长长的牙,长长的舌头,没有身子,舞着一双利爪飞过来,越想越害怕。

车子不紧不慢,开进了金山,四哥和永清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目不斜视。

忽然,“噗嘁,”继而“噗噗,”响声四起,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车子随之失去了控制。

“啊,怎么回事。”永清想控制车子,但车子像不受控制的野牛,扭动起来。

“永清哥,怎么回事啊?”四哥被扭动的车子弄得坐都坐吧稳当。

“好像是车轮胎破了。”永清随即紧握手把,尽量把拖拉机控制好,拉上手刹,准备下车查看。

“不会吧,早不破,晚不破,偏偏在这种地方破了。”四哥担心起来。

“寿根,你下来给我帮忙,把坐垫底下的矿灯拿过来。”

“奥。”

四哥站起来,掀开坐垫,拿出矿灯。以前村里一个陈姓长辈在龙游溪口黄铁矿工作,有时他会拿那些矿灯回来,大家都觉得稀罕,永清跟同根同宗,加上关系较好,就拿了一盏送给永清。

矿灯一头是四方盒子,装着电池,有一米来长的电线,另外一头就是灯头,有个头套,可以戴在头上,电池也可以别在腰间,非常明亮,能照很远,以前他晚上老是戴着它去捉野兔等野味。

“照过来。”永清喊道。

“奥。”四哥屁颠屁颠地过去。

矿灯像扫描仪一样照了过去,只见后轮胎粘上了一快木板,木板上都是长铁钉,大概十厘米长的铁钉,这么长的铁钉扎进去,轮胎还有什么气啊,轮胎都得报废。

“哎呦,这么多铁钉,那这轮胎,还有什么用啊,哪个杂种干的好事啊?”永清望着轮胎,直摇头,气愤道,并想把木板拔掉,可使劲拔都拔出来,扎的有点深。

“这深更半夜的,哪会有什么人奥,不会是……”四哥想说是鬼干的,但又不敢提起,越说越害怕,心跳加速,神经蹦的很紧。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放心有我在,别怕,走到那边看看。”

他们走到另外一边一看,和这边一样,扎得位置也差不多,看来是经过特意安排的,并放在平时拖拉机行走的车轮印上。

“这是那些狗杂碎干得,真是够损的。”

“就是啊,这么损的招。”

四哥望望前方,突然发现拖拉机的大灯不亮,一下叫了起来,“永清哥,拖拉机的灯怎么不亮了,会不会真有鬼奥?”

四哥看到灯不亮,更加恐惧起来,蹊跷的事情太多了,无缘无故怎会不亮了,会不会真有鬼啊,越想越害怕,嘴唇也发抖起来,牙“咳咳”响。

“别怕,有我呢。”

“嗯。”

四哥把矿灯往边上一照,看见一个真的黑鬼拿着根棍子过来,大吼一声:“有鬼啊,有鬼。”

“哪呢?”

说话间,那黑鬼已经抡起棍子打过来。

“哥,小心。”四哥急忙提醒永清。

“奥。”永清立刻侧身躲闪,躲到这一棍。幸好及时提醒,要不然这一棍下去,还不把人打个半死才怪。

“啊。”

那黑鬼又抡起棍子打过来,永清立刻起身应战,身体躲了一下,但那鬼棍子又回了一下,打中永清后背。

“哎呦,哎呦。”永清被打倒在地,痛苦地喊叫起来。

“啊。”黑鬼又要打趴在地上的永清时。

四哥在后面找来根竹棒,用尖头使劲刺向黑鬼。

“啊哦哟。”黑鬼也痛苦的叫起来,棍子也没打出去,但调转头对着四哥打过来。

四哥害怕极了,飞快往前跑起来,可他眼前出现更恐怖的一幕,四五个黑鬼拦住了出路,“啊。”

四哥又退了回来,可前后夹击,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心里矛盾时,大黑鬼那边传来“啊”的一声。

原来是永清哥起来,朝黑鬼头上一拳,并扯掉了黑鬼的头套。

四哥矿灯晃过去,一看,原来是死对头,老赖。

“好,你个老赖,真是煞费苦心啊,还装神弄鬼的。”永清对老赖喊道。

“哈哈,我就装神弄鬼了,怎么的了,今天你们逃不了,不卸下条胳膊腿什么的,别想回去,你们自己选择,一人选一样,哈哈哈。”老赖得意道。

其它几个老赖同伙也摘掉头套围过来。

永清看今天老赖是有备而来啊,怎么办?打老赖一个人还差不多,一下这么多人,怎么对付的了,还有四哥跟着,他还是小孩,怎么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朝我来,跟小孩没什么事,把他放了,我随你们怎么办。”永清还是大义凛然,实则用了缓兵之计。

说完,永清使劲给四哥使眼色,让他往金山林里走。

四哥默默点点头,明白了永清哥的意思,在此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冲到林子里,树高林密,才有一线生机,他心里实际很害怕,但今天没办法,不豁出去,是不行了。

“哈哈,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他也得留下条胳膊才行,我知道他是老抠的四儿子,那可是我仇人的孩子啊,杀我儿子的仇,没和他爹算清楚,今天就跟他算算呗。哈哈。”

“他还是小孩呢,关他什么事?”永清被老赖的话气到了。

“他可不小,去年可跟他哥,还有老歪暗算过老子,老子记别的,记不清楚,记仇记得清楚的很,没冤枉你吧,小鬼。”老赖对四哥说道。

“是的,是我做的,怎么了,我不是小鬼,我是你大爷。”四哥也狠狠地回老赖。

“啊哦哟,嘴还挺硬啊,来兄弟们,先卸他一条胳膊下来。”老赖喊着边上几个打手。

“好嘞,这个我最在行了。”打手朝四哥围拢过去。

此时永清大吼,“寿根快走。”

并使出他的绝技,一记飞腿,踢中老赖后背,老赖随即“哎呦”一声,身体往前倒去。

四哥则借机飞速往金山密林子里钻,像一条蛇一样,一下就没了影。

永清看四哥逃走,自己便放心了,不与老赖纠缠,撒开腿逃起来,腿功厉害,当然逃跑功夫也不差。

(七十七)四哥心烦意乱想起徐晓飞

从今天开始,四哥就没有书读了,成为一个农民,本来可以通过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事情总不能随自己的心愿走,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他想改变,可命运硬要把他往这个方向走,人就是这样,有时想对抗命运,可总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只能一步步按照上帝的安排往下走,这就是生活本质,我们不能改变命运,改变社会,改变大环境,我们能做的只有去如何适应环境,适应社会,适应命运,逆境行舟,才能超脱自我,实现自己人生,生命的价值。

没有书读之后,四哥反而显得更轻松,每天生活也变得单调,像个老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有规律。

在四哥的帮助下,秋菊也没之前那么累了,重活累活,四哥全包了,可秋菊心里却高兴不起来,看着别人家的小孩都在学校,学习,而我的儿,却要早早辍学在家干农活,本想指望四哥通过改变命运,已经指望不上了,只能等四哥再大点去当兵改变命运,对,当兵,如果在部队混得好的话,同样可以出人头地,那个小鼻涕陈拥军现在不是人武部部长啊,到时和他说一下,应该可以去当兵的。

秋菊空的时候,就思考着自己孩子的前程,这扇门已经关死了,只能考虑别的出路,一定要我的儿培养成对大家小家都有用的人。

可村里人看见四哥不,整天在家帮秋菊干农活,闲言碎语少不了,大半都是嘲笑,有说“他们家主坟没修好,位置没摆对,活该倒霉一辈子。”有说“四哥是个坏孩子,在学校就知道打架,害群之麻,留在学校也是个祸害。”有说“四哥是个扫把星转世,一辈子都是倒霉运。”

村里人多嘴杂,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更是他们茶余饭后在农会门口议论焦点话题,特别是村里大喇叭招香那张嘴,“吧唧吧唧,”一广播,四哥这点事都成了中央电视台的头条热点话题了……

俗话说:“好事难传开,丑事传千里。”

村里人的心态都是唯恐天下不乱,越乱他们越有新闻听,笑话看,他们同样也是势利的,之前四哥捉到野猪时,他们还违心说四哥如何厉害,现在四哥出了点事,就纷纷来嘲笑四哥,看秋菊和四哥眼色,也是斜着眼看,门缝里都能把人瞧死,在他们看来四哥他们就是村里的笑话,倒霉蛋,一个个都避而远之。

秋菊也感觉世态炎凉啊?可她并不理会他们,他们不跟她说话,我反而清静,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其它随他们说去吧,晚上把门早早关上,权当眼不见心不烦,这是她几十年的生活经验,村里那些人,你越是搭理他们,越是尾巴翘起,得意忘形,不理他们更好,顶多说你是个傻子,闷葫芦。

四哥当然也知道村里人对他们家冷嘲热讽,可他跟秋菊一样,懒得理他们,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好了,嘴巴长在他们身上,管不了这么多,平时走路也是故意绕开路走,故意躲过人多热闹的地方,特别是村里集会场所农会门口,本来每天出工必经之路,可他都是从农会后面绕着走,虽然多走点路,但可以少听些闲言碎语,眼不见心不烦吧,就算听到,也权当没听到,如果和他们这些无聊之人瞎扯,就从白天扯到天黑,再从天黑扯到白天,就算扯好几天也扯不清楚,且他们嘴多人杂,自己就算有十张嘴也跟他们扯不清楚,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和他们扯……

可四哥心里也很是苦恼,郁郁寡欢,每天闷在村子里,面对一些不想看的人……真想出去走走,有时晚上甚至想起徐晓飞那个杂碎来,他虽是个杂碎,可他对自己不赖,掏心掏肺,帮我一起打败王权利不说,还请吃请喝,够哥们,够意思,改天有空,真还想去看看他,和他再喝个痛快,酒入口时虽不好喝,可喝醉了,喝到欲仙欲死时,那感觉太好了,可以忘却尘世间的烦恼,抽空我一定还要去找他……

一天大早,隔壁王婶一大早就过来对秋菊说:“秋菊,今天是镇上的赶集日,要不要去走走?”

秋菊正忙着给两个儿子弄早饭,回话道:“我还有很多衣服要洗,且腿脚不便就不去了。”

“衣服可以等下再洗啊?去吧?”王婶道。

“俩儿子还没醒呢?要不我拿钱,你给我带瓶酱油回来。”

“好吧。”

说完,秋菊拿出钱给王婶,接着弄早饭。

此时四哥已经醒了,他俩的谈话,被四哥听在心里,今天是赶集日,我想去镇上走走散散心。

早饭后,老三到镇上去上学了。

四哥便和秋菊说:“娘,我想到镇上去赶集。”

秋菊听这话,顿了一下,可她心里没多想,毕竟儿子每天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应该出去走走,便说:“人多的地方,出去走走也好,见见世面,娘给你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秋菊又从兜里取出几毛钱,都是碎钱,一毛二毛,还有几个一分,二分,五分,凑够五毛钱给四哥,“拿起吧。”

四哥看秋菊拿钱的样子,就觉心酸不已,便推说道:“娘,我不要,我就去随便走走看看。”

“哪有到镇上不花钱的。”

“拿去好了。”

四哥还想推脱之时,秋菊已经把钱塞进他的口袋,“拿去吧,想买啥就买点啥。”

“好吧,娘。”四哥只能收下,他今天本来是想带点钱去的,主要是想还徐晓飞人情,总不能老欠着他的,自己也应该出点。

拿着钱四哥就往镇上去了,当然是绕开人群走的,从小路走,虽然路远,但清静,免得那些闲人问东问西,问得心烦意乱。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七十八)牛折腾

沿着小路,慢慢走到镇上,此时商业街上已经人头攒动了,合作社里外,人来人往,买着各种稀罕物件,有手电筒,收音机,手表,还有买缝纫机,等等,镇上要买到好东西,只能从合作社里买,路边农户挑着蔬菜,鸡鸭等土特产,卖力地叫卖着,“新鲜蔬菜便宜卖了,便宜卖。”“正宗土鸡,土鸭便宜卖了。”还有卖虎皮膏药“无论扭伤,拉伤,用了我的包好。”卖老鼠药的“三步倒老鼠药了,用了我的老鼠药,不出三步必死。”等等……

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大人讲话声,小孩哭喊声混成一片,热闹非凡。

四哥在人群中游动,他那点钱不够到合作社买件什么物件的,他也不去合作社里面瞧,瞧了也买不起,还不如不去,他在路两边随意转着,也不知道买点啥,很多商贩都朝他招手,“小伙,买点菜回去吧?”“小伙要买鸡嘛?”“小伙要买膏药吗?”“小伙要买老鼠药吗?”

商贩们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做生意的机会,特别是像四哥这样傻乎乎的孩子,不会讨价还价,弄不好可以宰一刀。

可四哥都跟他们玩深沉,嘴上也不回答,眼也不去看,只是自顾自往前走着,走着……

四哥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买些什么,他只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

走着走着,四哥忽然想起今天应该买点东西给徐晓飞送去,他都请我好几次了,应该买点东西给他,不然老是吃他的东西总归不好。

刚好前面有个商贩叫卖猪肉:“卖肉了,卖肉了,新鲜的猪肉,便宜卖。”

四哥在卖肉的摊前停下脚步,问道:“老板,这肉怎么卖?”

肉贩忙着招呼着别人,都没注意到四哥,也没回话。

四哥走近了,并把声音提高点问道:“肉怎么卖?”

肉贩这才注意到边上站着个穷酸样的小伙,说道:“市场价,六毛四一斤。”

四哥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仔细点了点,全部凑起来只有五毛钱,都不够买一斤的,便说:“我买半斤。”

肉贩忙着给别人称着肉,一般都是二三斤一买,“小伙,你买多少?”

“我买半斤。”四哥回话道。

“买半斤?”肉贩还是第一次听说买肉买半斤的。

其它买肉的农户也很是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寒酸的小伙。

四哥一时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强调了一下:“我买半斤。”

“买半斤,我怎么给你卖啊,我的肉都是这么大块的,如何给你下刀啊?随意下刀的话,我的肉就不好卖了,小伙,多买点吧?”一般卖猪肉的,都是一条一刀下去,连骨头,瘦肉,肥肉一起的五花肉,半斤的话,真是不好下刀。

“我就买半斤,你卖不卖?”四哥以为肉贩看不起他,故意不卖他,着急道。

“真要买半斤的话,要不等下再来吧,或许有剩肉余下来,到时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肉贩说。

“我要新鲜肉。”四哥强调着。

“那现在没有。”肉贩摇摇头。

眼看局面就要陷入尴尬局面,此时后面有个人大喊:“我买三斤。”

肉贩立刻高兴地举起肉斧下刀,答应道:“好嘞。”卖肉的一刀下去,多少斤两,心里清清楚楚,偏差不会太多,都是每天练出来的本领。

四哥听声音很熟,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徐晓飞,“徐晓飞啊,正想找你呢。”

“哈哈哈,兄弟买肉啊?钱我出了。”徐晓飞豪爽道,他今天气色不错,口袋肯定有点钱,不知又从哪家摸来的。

“哪能叫你买呢?”

徐晓飞早就看到四哥手上没几个钱,并把四哥的手合拢起来道:“兄弟,把你这几个钱收起来吧,回去孝敬你娘,肉钱我出了。”

四哥一下被徐晓飞弄得很是尴尬,就这么点钱,买一斤肉都不够的,本还想买点肉给徐晓飞送去,结果又让他出钱,怪不好意思的,便说:“那就算我欠你的,等下我去买西瓜。”

“兄弟间谈不上欠不欠的,西瓜等下我买好了,今天兄弟口袋有钱。”徐晓飞口袋有钱的话,就很是豪爽,使劲潇洒几天,再过几天穷酸日子,之后又去偷,这就是他的生活。

“西瓜我买。”四哥大声说。

徐晓飞见四哥这么强硬,便说:“好好,你买,你买。”

此时肉贩已经把肉切好,对徐晓飞说道:“小伙,你的肉好了,三斤一两。”

徐晓飞拿出一张二元钱给肉贩,说道:“给,不用找了。”

“好嘞,老板。”肉贩见钱眼开,又对四哥说道:“小伙,你认识了一个好兄弟啊。”

四哥没有回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没钱就是让人瞧不起啊?

之后,他们又到那天卖西瓜的商贩前买了几个大西瓜,他这边的西瓜确实挺甜的,当然这次是四哥付的钱。

徐晓飞又去买了点香烟,黄酒,花生米,还有些小青菜,就往窑洞去了。

在赶往窑洞的途中,四哥看见了老冤家老赖在摊边和一个小商贩讨价还价。

看见老赖后,四哥停住了脚步,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冤家,要不要和他清算一下,可今天永清哥不在,就我身单力薄的,怎么干得过老赖,就算徐晓飞帮他一起也不够老赖一拳的,想想还是算了,来日方长,往后日子长着呢……

徐晓飞见四哥停下脚步便问:“兄弟,怎么了。”他顺着四哥的眼神方向,看到一个牛头马面的大块头,这么壮的人,真是少有,兄弟不会和他也有过节吧?那可不惹?

四哥没回话,只顾盯着老赖。

徐晓飞从四哥充满仇恨的眼睛里,大致能看出,兄弟和眼前这头壮牛有些过节,又说道:“兄弟走吧,人家这么壮,咱们俩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四哥这才回过神,说了一个字:“走。”

此时老赖已经买好东西,站起来,无意间眼神也瞄到了四哥,立刻大喊:“小子,给我站住。”

四哥本想回头和老赖应战,可一把被徐晓飞拉住,“兄弟走吧,来日方长,眼前咱们不是他的对手。”

老赖此时已经追了上来,大吼:“站住。”

早市的人群被老赖这一嗓子惊到了,纷纷朝老赖这边看过来,以为今天又能看到一场狗咬狗的大戏了。

徐晓飞赶紧拉着四哥说道:“兄弟快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四哥见今天形势不对,就跟着徐晓飞跑了起来。

“闪开,闪开,闪开……”老赖对人群大喊。

后面,老赖真像一头牛一样,横冲直撞,撞倒了行走的很多路人,一个个人像一棵棵树一般,被撞倒,没被撞到的纷纷紧急躲避,尽量在这拥挤的人群里留出一条路给这头牛;撞倒了卖菜人的箩筐,一棵棵新鲜的大白菜滚落一地,又被人群踩得稀巴烂,菜贩立刻哭喊起来,“哎呦呦,我的菜啊!”撞飞了一个拎着一娄鸡蛋的大婶,鸡蛋顿时一个个像乒乓球一般,滚落在地上,但鸡蛋不像乒乓有弹性,一个个倒地就碎,且鸡蛋清四溅……

热闹的商业街被老赖这头牛折腾的更是热闹非凡,惊吓声,哭喊声,起哄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场大戏一般,**不断……

四哥和徐晓飞由于个小,身形消瘦一些,更容易在这人群中穿梭游走,且逃跑是徐晓飞的强项,三两下,就领着四哥从人群中消失了,像耗子受了惊一般,一下就会钻进洞里,动作极其快,就在眨眼间,你就看不见它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七十九)徐晓飞慢慢把四哥领上道

如果四哥和徐晓飞是老鼠的话,那老赖就一只笨猫,笨手笨脚,永远都捉不到老鼠,反而碰一鼻子灰。

老赖折腾几下,把集市折腾得天翻地覆,可老鼠一下就没影了,他连寻找的方向都没有,更别说捉了,跑了一段便放弃了追逐,大口喘着气,慢吞吞地走着……

可刚才那些被他撞倒的人,撞倒的商贩,撞倒的妇女,不依不饶地来找他秋后算账了,纷纷朝他围拢过来,纷纷朝他理论,要他赔偿损失……

老赖见情况不妙,好家伙这么多人,自己就算再能打,也打不过啊?且中间还有很多中年妇女,那嘴巴“噶几噶几,噼里啪啦,”我身上就是有十张嘴也没法和她们理论清楚啊?还有些受伤的老人,那如果要我陪医药费的,那还不把我的家底陪光啊?……

逃吧……

老赖也撒开腿,像头犀牛一般,逃跑了。

后面的人群,喊着:“捉住他,捉住他。”

可前面的人,见老赖牛头马面的样子,谁敢拦他啊,只能给他让开路让他逃走。前面人群要稀疏一些,很快就给老赖让出一条路,一个个都是“事不关自,高高挂起”的心态。

老赖牛腿虽笨,但由于有人群让路,他也很快逃走了。

后面的人群只有唉声叹气了……

徐晓飞拉着四哥逃出来后,也是跑得大口喘气,在一个石墩上坐下休息。

“好险啊?还有我机敏。”徐晓飞说道。

“是挺险,还好你在这边路熟。”四哥也觉得后怕。

“那头牛,跟你有过节吗?”徐晓飞问。

四哥低头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徐晓飞:“那头牛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起的老赖。”

“他就是那个飞横跋扈的老赖啊?”徐晓飞很是吃惊,老赖在附近恶名远扬,可他还没见过老赖,原来是一头壮牛。

“嗯,早晚我要和他算账的。”四哥点头道,且露出杀气的眼神。

“好啊,下次兄弟帮你。”徐晓飞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怎么帮我啊?就我俩加起来,都不够他一拳的?”四哥分析这形势。

徐晓飞拍拍四哥的腿道:“兄弟,有时打架不一定要用拳头,放心吧,包在哥身上,他跟兄弟有仇,就是跟我有仇,我必须帮兄弟,到时一定收拾他。走,先到我神仙洞喝酒去?”

徐晓飞拉起四哥,可四哥还是一头雾水,问道:“到时怎么收拾他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走吧?哈哈。”徐晓飞还卖着关子,他在整人方面也是很厉害的。

四哥心里还犯着嘀咕,可被徐晓飞使劲拉着往神仙洞走,他本想问清楚,可见徐晓飞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相信他应该有主意,今天是来喝酒的,别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俩人来到神仙洞时,太阳已经在八点钟方向,很是毒辣。

进洞之后,徐晓飞就取出西瓜刀,把四哥买来的西瓜分成四半。

俩人早就渴得不行,捉起西瓜往嘴里塞,其吃相极其狼狈不堪,大口大口吃着,“啊奥啊奥,”比猪八戒吃得还着急,红红的西瓜汁顺着嘴巴,脖子往身上直流,都染红了前面的衣服,可他们哪顾得上这些,只顾使劲往嘴里送,也不吐字,也不咀嚼,囫囵吞枣般……

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十来斤的西瓜干完了,俩人这才慢慢缓过劲。

徐晓飞席地而坐,像坨烂泥一般,背靠着泥墙,瘫坐在地上,从兜里掏出哈德门香烟,并又分出一支给四哥,“兄弟,给,俗话说饭后一支烟,快活老神仙,来一支。”

四哥瘫坐在徐晓飞边上,摇头道:“这玩意,我不抽。”

“拿去抽吧,抽了你就知道其中的味道了。”徐晓飞塞到四哥手上,“拿着吧?”

四哥平时看他大人一个个吞云吐雾,很是好奇,这香烟有什么好抽,也想试试,就接过香烟,放到嘴里。

徐晓飞取出一根火柴,火柴头对准火柴盒边缘划了一下,就听“哧”的一声,火柴头就燃烧了起来,很是神奇。

徐晓飞用手捂着火柴,怕风把火柴吹灭,先拿过来给四哥点,“兄弟,点上。”

四哥叼着香烟的嘴巴凑过来,烟头对着火柴头,吸了起来,香烟着了,就开始冒烟了,由于四哥没经验,吸得太猛,一下就呛到喉咙,“咳咳,咳咳。”

“慢点,兄弟,吸烟不能太猛。”徐晓飞边说着边把余下的火柴,拿过去点自己的烟,一点都不浪费,点着了,自己猛吸一口,香烟从嘴巴到喉管,继而充斥着他整个肺,很是陶醉一般,“啊,真舒服啊!”

四哥看着徐晓飞很是沉醉的样子,感叹道:“真是个老烟鬼。”

“哥十岁就偷我爸的烟开始吸了,所以我爸经常打我。”

“一点都不好抽,还偷着抽啊?太呛人,太烟了。”

“多抽几次,你就知道了,提神,解乏,解愁。”

四哥“吧唧吧唧”只是把烟抽到嘴里,并没有吸到肺中,“哪有这种效果啊?”

徐晓飞见四哥这样抽烟不对,立刻坐直身子,给四哥示范道:“应该这样抽才对,看着?”徐晓飞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斜着放入嘴中,闭着眼睛,鼻子吸着空气,嘴里猛吸一口烟,停顿好几秒,才慢慢把香烟取出,嘴中吐着烟圈,一圈一圈,飘荡在空气中……

四哥看得目不转睛,还有人把香烟玩得如此之好,一般老烟枪还做不到,除非是烟痴才能做到,看来徐晓飞对香烟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了。

“兄弟,看清楚了吧?就是这样抽的的,你试试看?”徐晓飞对四哥说道。

“我恐怕不行,吹不出烟圈的。”四哥以为徐晓飞让他吹烟圈呢?

“没让你吹烟圈,你就按照我的方法抽一下就行?”

“奥。”四哥也坐直身子,闭上眼睛,他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平着放入嘴中,憋着嘴,猛吸一口,这会香烟从他的嘴中到了他的肺里,挺干净,纯洁的肺,第一次吸入了香烟。

当四哥也停顿几秒,睁开眼睛时,顿觉头晕目眩,头重脚轻,有种灵魂出窍般的感觉。

徐晓飞立刻问道:“怎么样?兄弟,是不是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啊?”

四哥晕乎乎好一会,才回过神,慢慢睁开眼道:“头晕晕乎乎的。”

“这就对了,神仙般的感觉,以后你就离不开它了,哈哈。”徐晓飞慢慢把四哥领上道,都是一些恶习。

之后他们睡了一会,睡醒时,太阳已经走到天空最中间,差不多中午时分了。

徐晓飞醒来时,顿觉肚子空空如也,吃西瓜,撒泡尿就没了,哪能管饱,“好饿啊?”

四哥也醒了过来,也觉肚子“咕咕”叫着,饿了,往外一看,树影是垂直的,便知道到中午了,说道:“都中午了啊?”

“是啊?起来烧肉吃。”徐晓飞一下来精神,站起身来。

四哥也站了起来,“你会烧肉啊?我不会烧,家里很多吃肉,以前都是我妈烧的。”

“当然会,今天我们就烧东坡肘子吃。”徐晓飞得意道。

“东坡肉?”四哥听着这名字很是诧异,以前课文上有苏东坡的诗词,但从未听说过东坡肘子。

“那你就瞧好了。”

说着,徐晓飞拿出刚才买来的五花肘子,用清水洗了洗,然后就放在锅里煮起来,煮五六分钟,去血水,之后,取出又用清水冲洗肉身上的污垢,再往锅里放入本地新鲜的豆瓣酱,姜,蒜,干红辣椒,使劲翻炒一会。

此时四哥在边上忙着添柴烧火,闻到了锅里的香味,猛吸一口“真香啊?”

正在忙活的徐晓飞说道:“香吧?等下肉更香呢?”

徐晓飞见锅里调味料翻炒差不多了,拿来老酒,往锅里足足倒入一斤多,再把肘子放入锅中,倒入一些盐,酱油,省下的工作就是慢慢煮了,煮透入味,一道美味的东坡肘子就成了。

忙好这些,徐晓飞对四哥说道:“兄弟,往里面放些柴火,就让它煮吧,等一会就好了,咱们先喝酒把?”

“好嘞。”四哥让火灶里塞进几根大柴,便过来和徐晓飞喝酒了。

徐晓飞已经倒了两碗酒,放在桌子上,端起酒杯就喝,“兄弟,喝?”

四哥坐下,也喝起来,“唉,”这次是第二次喝酒,比第一次熟练多,没觉得酒苦了,慢慢适应酒的味道。

徐晓飞又指着花生米道:“兄弟,吃。”

“我不会客气的,又不是第一次来。”四哥已经捉起花生米往嘴里送。

徐晓飞又喝了一口,对四哥说道:“兄弟,老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帮你收拾他,等着瞧吧?”

四哥也已经两杯下肚,已经有点酒反应,面红耳赤,见徐晓飞如此仗义,便举起酒杯对他说道:“就凭兄弟这句话,走一个。”

“来干杯。”

俩人酒杯碰了一下,“咔”一声,一饮而尽。

一会肘子的香味从灶台飘来,徐晓飞吸着鼻子闻到,“香,”他嗅着味道便能知道肘子煮得怎样了,这会应该熟透,入味了。

四哥也闻到了香味,“真香啊?”

徐晓飞拿来大碗,把肘子从锅中取出,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对四哥说道:“兄弟,吃吧。”

四哥闻到香味,早就迫不及待了,拿起筷子在肘子夹了一块肉,吹了几下,放入嘴中,“真香,真好吃,肉质酥嫩,肥而不腻,极其入味,有肉香,有豆瓣酱香味,有酒香,辣椒香,等等,人间美味啊?”

徐晓飞听了四哥的评价,更是高兴不已,“哈哈,哥的厨艺不错吧?”

四哥边吃边说:“好吃,好吃,比泽随饭馆烧的都要好吃。”

“别关顾着吃啊?来走一个。”徐晓飞端起酒杯又和四哥碰了一杯,“感情深,一口闷。”

四哥见徐晓飞这样说,哪有不喝光的道理,一口闷掉。

俩人又是喝着老酒,吃着肘子,吸着哈德门,快乐的度过了这个中午,直到喝到酒坛没酒,肘子只省一副完整的骨架,哈德门也抽得只省一个烟壳,俩人眼冒金星,四肢乏力,摊睡在地上,“呼噜呼噜”睡着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一)捉蛇和野味

这天晚上,吃罢晚饭,他就拉着老三,说:“哥,好久都没好吃的了,咱们去捉黄鳝,泥鳅吃吧?”

老三欣然答应:“好啊,好久没出去活动了。”

之后,俩人拿了两个蛇皮袋,一个装黄鳝,泥鳅之类,一个装蛇。关键得拿上一把黄鳝钳,这种钳打开里面有倒刺,像木锯一般的齿,齿两边错落,合上夹紧的话,很牢很牢,像黄鳝表皮这么油滑都逃脱不掉,蛇表皮粗糙,夹上更是无法逃脱,准备好这些就出门了。

秋菊在后面叮嘱道:“不要太晚回去?”

“好的,娘。”俩人同时答应道。

走出门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老三想起他们还缺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手电筒,便对四哥说道:“老四,你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们连手电筒都没有,等下摸瞎啊?怎么捉泥鳅,黄鳝?”

四哥这才想起缺把手电筒,不过他想起永清哥家有头戴矿灯,可以问他借,“我想起永清哥家有,我们到他家借吧?”

“永清哥是你师傅,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奥。”

四哥撒开腿往永清家。

到永清家时,他头戴矿灯,左肩上背着用毛竹编的竹笼,右手拿着黄鳝钳,也正准备去弄点野味吃。

四哥见永清这身打扮,说道:“永清哥,你也准备去泥鳅,黄鳝啊?”

“嗯。”

“本来我还想向你借矿灯呢?我和三哥也想去捉点野味吃。”

“那这样啊,一起去吧?”

“好吧,三哥在下面等我们。”

“走吧。”

俩人往下走,老三在村桥头等着他们。

老三也永清这身打扮也和永清唠了几句,三人就往金山边上田地,河边去了。

此时天色更暗了,远处山水,景象,就像一副浓重的水墨画,天空中只有少许暗白色,天上的星星已经一闪一闪从云层中间显露出来,月亮也探出半个脑袋,睡了一个白天,早就想出来活动了。

田野里则也是一副繁荣盛世的景象,蝙蝠自由地在空中翱翔,青蛙“呱呱,呱呱”欢快地叫着,各种虫子“蛐蛐,咕咕……”演奏着虫之歌。

走到金山边上时,四哥走的很靠近草丛,永清把他拉住,对他说:“寿根,你走中间一点,边上可能蛇已经出来活动了,一不小心的话就会中招的?”

四哥这才注意危险,立刻往中间走。

“是啊,现在蛇应该出来活动了,很危险的。”老三也说道。

此时永清头戴着矿灯四处扫射着,在一处田埂边上扫到了一条五步蛇,正盘坐在地上,头缩在中间,微微抬起,吐着信子,用它那分岔的信子着空气中猎物的味道,看它这个样子,优哉游哉,一点都不着急,晚上的时间还挺长,它不着急,只有逮到一个,就能管饱很长时间。

永清对四哥说道:“寿根,你看?”

四哥和老三把头凑到灯光照射处一望,好家伙,是条五步蛇。

“好险啊?这家伙狠毒很毒,被它咬一口,不出五步就死。”老三夸大其词道。

“真有这么厉害啊?”四哥说道。

“那是当然,它可是我们这边最毒的蛇了,眼睛蛇都没它厉害。”永清说道。

“走吧,别看了,离它远点为妙。”老三拉着四哥往后走。

不过四哥忽然想起徐晓飞的交代,“捉几条毒蛇。”白天还不知道徐晓飞让他捉蛇的用途,这会他突然明白了,徐晓飞是想让毒蛇去咬老赖啊?……

可万一真把老赖咬死了,怎么办?自己不是也要犯法了?

四哥想到这里心里都害怕起来,以前和老赖打打杀杀都是在明面上的,最多也是伤筋动骨,并没有危机生命,这次徐晓飞居然用上了这么损的招数,够心狠手辣的,只有他做得出来。

我要不要捉蛇去呢?

四哥心里异常矛盾,难以抉择之时,忽然心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年头,管他死活呢?老赖以前打我爹时也没顾及死活,我还要顾虑这么多干嘛?都已经答应徐晓飞了,捉呗?对,捉!

他们已经走出几步远,四哥忽然对永清哥说道:“永清哥,我想把那条蛇捉来。”

永清听到这话很是惊讶,“你说什么,你要捉那条毒蛇干嘛?”

“我想捉来吃啊?听说那蛇比别的蛇好吃。”四哥撒谎道,但心里虚,脸红。

可晚上大家又看不清他的脸,都没注意到他撒谎的表现。

不过老三说道:“毒蛇有啥好吃的,危险,真想吃蛇的话,等下我们去捉无毒的菜花蛇,那蛇肉质鲜美。”

“就是啊?那菜花蛇的味道更美味,五步蛇又危险,肉又不多,且骚味很重。”永清哥说道。

四哥还想说,“可是……”

可他被老三拉着走,“好了,走吧,等下或许能逮到大的菜花蛇。”

四哥只能低着头跟他们走了,心里嘀咕着明天不知如何和徐晓飞交代。

不过还好永清和老三拉住了他,如果真听徐晓飞的话,那可真要酿成大祸了。

他们走着,矿灯四处扫着,忽然永清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哥?”四哥问道。

“嘘,有大黄鳝。”永清道。

四哥和老三顺着灯所指方向望去,水田里有条大约三四两的大黄鳝,在水草中间四处游荡。

永清轻手轻脚地下水,提起张开嘴的钳子,只见钳子迅速下水,对准黄鳝的身子使劲一夹,夹住了黄鳝。

永清提起钳子,只见被夹住的黄鳝,难受得圈着身子,把钳子包起来,头也不停的钻来钻去,看来它被夹疼了,难受越挣脱。

此时四哥用双手撑开他拿来的蛇皮袋,欲接住黄鳝,对永清说道:“永清,放这里吧?”

永清见这黄鳝比较大,放自己竹笼里不好放,就放到四哥的蛇皮袋中。

当永清松开钳子,那一刻,黄鳝就在蛇皮袋里折腾起来,它以为获得自由了,可它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困在一个永远都出不去的袋子里,等它出去的时候,也是它死期的到了,变成了人类的一盘美味。

四哥往蛇皮袋里望了望,“挺大的啊?还挺能折腾,把你杀了,能做一盘好菜。”

“是啊。”老三也过来看了看。

“我们再往前看看有没有?”永清走上来,接着往前走。

之后,他们沿着金山边上的水田和小河边,一直往上走出很多路,捉到好几条黄鳝,不过个头都没这条大,基本都是一两左右,大黄鳝很少见,还有捉到一斤多泥鳅,还有一些小鲫鱼,收获也算不少,可就是没捉到蛇。

永清见时候差不多,也够明天烧上一顿,便对他们俩兄弟说道:“我看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好吧。”老三的困意已经出现,哈气连篇,他的瞌睡就是多。

可四哥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答应徐晓飞的事情还没做到呢?便对永清哥说道:“永清哥,我们还没捉到蛇呢?”

“蛇,改天再来捉吧?我都困了。”老三打着哈欠道。

“你就知道睡,我要捉蛇吃。”四哥对老三道。

“我明天还要上学呢?”老三找理由道。

永清今天见四哥态度这么强硬,一定要捉到蛇,便说道:“那我们边往金山边上回去,边看看有没有蛇,金山边上以前很多蛇的。”

“好吧。”四哥高兴道。

“永清哥,你像我娘一样,什么都依着老四。”老三吃醋道。

“哈哈。谁让他小呢。”永清笑道。

四哥则向老三得意地做着鬼脸,“嘞。”

不过他们一会就得意不起来了,因为金山边上的蛇实在太多了,夸张点说,只要矿灯所照之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蛇,各种蛇都有,有五步蛇,眼睛蛇,火炼蛇,小河边有水蛇游来游去,还有一条银环蛇,简直是群蛇出洞,太恐怖了。

永清不断提醒他们小心,便不断跟他们讲解各种蛇,及时生活习性和毒性等蛇的知识。

老三和四哥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身怕踩到一条,那就麻烦了,小命都可能报销在此。

可他们就是没有看见无毒的菜花蛇。

“永清哥,怎么就是没有菜花蛇啊?”四哥着急问道。

“那蛇不好找,要看运气。”永清说道。

“是啊。还是早点回吧。”老三早就想回去了。

眼看金山快走到时,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条菜花蛇,不过个头不大,还是未成年的菜花蛇,只有三四十工分长。

永清用矿灯照着说:“这边有一条菜花蛇,就是小点。”

老三凑近一看,说:“这么小,都不够猫吃的呢?”

四哥看了觉得小,可已经快到村子,就说:“管他呢,捉了它吧?”

永清就用钳子将它夹起,四哥撑开另外一个蛇皮袋,装进去,总算有一条,总比没有好,也好和徐晓飞交代一下。

之后,他们就回村了,到永清家,永清把黄鳝和泥鳅分了一大半给四哥和老三,特别是那条大黄鳝也留给四哥,让他拿去给他娘吃,这玩意补,自己只留了一些小黄鳝,泥鳅和鲫鱼。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四哥早早吃过晚饭,就提着蛇去塘里村口等徐晓飞。

可不知道是徐晓飞忘记了时间,还是其它原因,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来,眼看太阳都已渐渐落山,四哥等得心里焦虑不得了,狗日的徐晓飞,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说好六点的,现在都快六点半还没到。

这个徐晓飞是不是耍自己啊?故意哄自己开心,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和我一起对付老赖的意思啊?……

四哥等得心烦意乱……

再等一下,他如果还没来的话,我就回去了,天都快黑了。

他就蹲在一棵树下等待着……

一会,忽然有人用双手包住四哥的眼睛,四哥以为是哪个坏人,身体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抱住那人的手,再使了个大背跨,一下就将那人掀个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哎呦,哎呦呦。”那人倒地后惨叫起来。

当四哥睁开眼看,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是徐晓飞那个王八羔子,赶紧站起身去扶他。

“哎呦,兄弟,你够厉害的啊?”徐晓飞边喊边说。

四哥用力扶起徐晓飞,大笑道:“哈哈哈,老虎的屁股不能碰,你不知道啊?没摔疼吧?”

“疼死了,我的腰都摔断了。”徐晓飞又装作很难受的样子。

“有这么厉害啊?哪呢?让我看看?”四哥四处看着徐晓飞身上的伤。

“这,这,这,都疼死我了。”徐晓飞乱指着身上的伤。

“这,这,这啊?”四哥也四处给他按着伤,“好点没有?”

“哈哈哈,我是逗你玩的,傻帽?”徐晓飞得意道,他刚才是故意装出来的。

“好啊,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我都等了好一会了?”四哥埋怨道。

“有点事耽搁了,你的蛇准备好没?”

徐晓飞今天本来想去那个老头家再顺点钱,没想到那老头也学精了,养了一条狗,当徐晓飞看见老头出门后,他想摸进去看看,刚开门就扑出一条大黄狗,张着大嘴,“汪汪,汪汪,”徐晓飞见状赶紧撒开腿跑,可那狗紧追不舍,“汪汪,汪汪,”幸好徐晓飞逃跑功夫厉害,要不就被那狗嘴咬上了,不得狂犬病,也得出点血,狗追着他跑了大半个村子,就这样他耽搁了,没有按时过来。

四哥提着蛇皮袋给徐晓飞看,“在这呢?你手上是什么?”他见徐晓飞也拿来一个袋子便问道。

“这里面是西瓜皮。”

“西瓜皮有什么用啊?”

“等下,你就知道它的用处了,走吧,这会老赖可能已经去幽会他的好情人去了,我们提早去埋伏。”

“奥。”

徐晓飞领着四哥往老赖家的方向去,在一处茅房处停下。

以前的茅房就是挖一个大坑,中间用些木头做成一个形,屁股坐在上面,脚踩在下面,外面用木头支起的简易棚,上面铺上干燥的稻草,就成茅房了,既原始有天然,当你坐在上面如厕时,可以面朝田野,。

那时每个村子都有好几个这样的茅房,不关为了大家如厕方便,更是为取粪施肥,那时基本都是这种肥料居多,每到大家挑粪浇菜时,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都不用走近看,就是谁家在挑粪了。

老赖可能就好这口香味,每次从老情人那里幽会后,经过此处,都要蹲上半个小时,才回家。

“这里就是你说的茅房啊?”四哥问道。

“是的,老赖每天晚上回家前都要在这里蹲上半个小时才回家的。”

“那我们怎样埋伏他呢?”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到边上砍些荆棘过来。”徐晓飞忽然想到了一个更损的招。

“砍荆棘干嘛?”四哥对徐晓飞的用意更是云里雾里,一会蛇,一会荆棘。

“嘿嘿,保密,等下你就知道了,有好看的。”徐晓飞还卖着关子。

“好吧。”

四哥心里虽纳闷,但还是跟着徐晓飞到边上找荆棘。

老赖家靠近山边,荆棘很多,但这玩意刺多,不好砍,四哥穿的是草鞋更是不敢靠近,徐晓飞穿的是布鞋,鞋底有橡胶不怕荆棘。徐晓飞用脚踩中荆棘的根部,再拿出他随身带的刀把荆棘的根切断,拖出去给四哥。

他们把荆棘拖到茅房边上藏起来。

徐晓飞则取了一些荆棘丢进茅坑下面,且都是那些老荆棘,刺又硬又多,如果被它刺到的话,肯定会划破皮,流点血。

可四哥不知徐晓飞把荆棘丢下去做什么用,便问:“你把荆棘丢下去干啥用?”

“哈哈,让荆棘锋利的刺扎进老赖的屁股,被他屁股扎得像刺猬一样,哈哈哈,我都很佩服自己能想出这么妙的招数,哈哈。”徐晓飞被自己的损招陶醉得不行。

“这么损的招数,你也想的出来,真有你的。”四哥不知是夸他,还是粉刺他。

“我是谁啊?谁要惹了我,就没他好日子过。”徐晓飞说这话时,眼冒杀气,他发起狠来,六亲不认。

四哥听他说这话时,心里都觉得后怕,这么狠的人,现在跟他挺好,如果哪天俩人翻脸的话,他可能会用同样的狠的招数对付自己,以后还是要提防着点他,不过今天他是来帮自己对付老赖的,就算用再损的招数也不过分,老赖是恶人,他自己造孽,活该,该死……

他们弄好这些,就埋伏在边上。

现在万事具备就等老赖上钩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三)报仇雪恨

“我把我的计划和你说一下,等下你好好配合。”徐晓飞在才跟四哥说他精心策划的方案。

“你早就应该跟我说了,不然等下手忙脚乱的,不好配合啊?”四哥埋怨道。

“我的方案是这样的,等下老赖会去上茅坑,你悄悄把西瓜皮放在茅坑踩脚的木板上,我把茅坑后面的稻草点着,老赖肯定会惊慌失措,他就会踩到西瓜皮,脚一滑就会掉进茅坑下面,而下面都是荆棘,就会把他屁股刺得稀巴烂,继而他就想爬上茅坑,你把毒蛇丢下去咬他,只有咬到一口,他就会丢半条命,哈哈哈。”徐晓飞侃侃而谈着他的完美计划。

“够毒够狠,真有你的。”四哥被徐晓飞的计划震惊了,他现在才知道徐晓飞为何让他捉毒蛇,幸好捉的是无毒的菜花蛇,在那种情况下,把毒蛇丢下去,蛇见火受了惊吓,更会四处乱窜,老赖小命都有可能报销在此,那我不是草菅人命啊?那是要被枪毙的,想到这里,四哥都觉得后背发凉……这么又毒又狠的计划,只有徐晓飞此等恶人才想得出来。

“我的计划,环环相扣,就这些还不够,我们剩余的荆棘铺在茅坑边上,就算他能爬上来,那身上,手脚也会被刺伤的。”徐晓飞补充着他的计划。

“等老赖掉进茅坑时,我们可以在上面用石头砸他啊?”四哥忽然想到一计,用石头总比用毒蛇好,石头等多砸伤,毒蛇那是要命的,特别是在那个药疗条件不发达的年代,每年被毒蛇咬死的,不在少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兄弟不错啊?”徐晓飞拍拍四哥的肩膀。

俩人沟通好计划,省下的工作就是等待,网已支好,等鱼儿上钩了。

今晚的月亮,时而出来露个笑脸,时而又躲进云层,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孩跟你玩着躲猫猫的游戏,没有月光的时候,外面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远处金山里乌鸦的叫声,“呱呱,呱呱,”更远处的山上还传来了狼的叫声,“嗷……嗷……”夜间动物都出来活动了;月光从云层中间露脸时,也只是露出小半张脸,像个害羞的姑娘,只露出眼睛,脸用丝巾遮着,传过的月光当然也是非常微弱无力的,根本照不亮大地,且露脸的时间非常短暂,就露几分钟就又躲起来了,非常害羞。

四哥仔细地看着今天月色,对徐晓飞说道:“今天的月亮像个姑娘一样害羞。”说到姑娘,四哥心里都有点想念仙女,亚美了,这么久没见仙女了,不知她是否又变漂亮了,是否会想起我呢?如果此时仙女同样在真武山上望着月亮该多好,我想通过月亮传达我对她的思念……

徐晓飞爬上地上半睡半醒,慢慢睁开眼看了看天空,说:“你还别说,真像害羞的姑娘,一会就躲起来,天随人愿啊,这种天气更有利于我们行动,太清楚的话,肯定会被老赖看到脸,那就麻烦了。”

“看不看见都没关系,我和他的恩恩怨怨又不是一天二天了。”四哥倒是觉得无所谓。

“也对,只要今天能给兄弟好好出口气就行。”徐晓飞又拍了一下四哥的肩膀,像亲兄弟一般。

“可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老赖怎么还没来啊?”四哥都等得不耐烦了。

徐晓飞看了看月色,判断时间,“也对啊,按理说,这会他应该过来了啊?前几天差不多时间,早在这里拉屎了?”

“今天他不会没去老情人那里吧?”四哥问道。

“应该不会吧?”

“要不我们去看一下。”

“好吧。”

徐晓飞领着四哥去老赖情人玉兰家,他前几天都踩过点。

走到玉兰家,她家的灯还亮在那里,徐晓飞拉着四哥躲在窗沿下。

从房内传出讲话的声音……

“你个死鬼,我们每天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事啊?要不你把月英赶走,我做的媳妇得了?”应该是玉兰的声音,想从小三变成正房。

“唉,这事先缓缓吧,我儿子快找老婆了,暂时还需要月英去张罗这事。”上次老赖和小赖从大金山拉回木料,老赖就把小赖的新房盖好了,就等找一房媳妇。

“你的眼里只有你儿子,也不想想我,村里都背地里骂我不要脸,偷汉子,我心里舒服啊,呜呜……”玉兰说到自己委屈地不得了,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等小赖的婚事成了,我再把你娶进门。”

“你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

“要是你糊弄我,我就把你那个剪了。”

此时里面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到老赖的声音:“哎呦,那可是我的命根,可不能剪了啊?”

“你要是说到做到就给它留着,要不然……”

“我说话算话的,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滚滚……”

四哥听见老赖要出门了,赶紧拉着徐晓飞跑,轻声说:“老赖要出门了,快跑。”

“嗯,还是你耳朵灵。”

俩人三步并两步跑,躲到茅坑边上埋伏起来。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老赖此时正往茅坑这边走,边走边唱着夜来香,应该是在那小妖精那里喝了点酒,兴致如此高。

不过牛唱歌,那声音不敢恭维,和牛叫差不多。

“老赖还挺得意啊?”四哥也听到了老赖的歌声。

“等会就让他哭爹喊娘。”徐晓飞说。

歌声越来越近,就到跟前了。

俩人都把嘴巴闭上,心也提到嗓子眼,就等老赖入套。

只见老赖唱着哼着,身体摇摇晃晃,往茅坑上去,并蹲了下去,一头重牛压在木头上都发出“咯咯”的声音。

“行动。”徐晓飞说到。

四哥一把拉住了他,“等等。”他耳朵里听到老赖好像站起来的声音。

“怎么了?”徐晓飞问。

“声音不对,等等。”四哥说。

老赖蹲下去后,发现自己忘带手纸了,就站起来,到边上拔些杂草等会擦屁股。以前物资缺乏,连纸也很少,一般人家的手纸都是那种很粗糙的纸,屁股擦了之后很痛,如果在田地方便的话,就拔些草应急用。

徐晓飞看到老赖去拔草,又重新去蹲茅坑了,对四哥感叹道:“好险啊,差点前功尽弃。”

“我耳朵,眼睛都灵光。”

“真是千里眼,顺风耳啊?以后如果当兵的话,肯定很厉害。”徐晓飞夸耀四哥。

“我也想当兵。”

“你不当兵的话,可惜了。”……

此时老赖蹲在茅坑里传出,“哎呦,啊哦哟”的声音,像生孩子一般,茅坑下面也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像石头砸入水的声音,老赖应该已经在忘情地拉着屎。

“时候差不多了,行动。”四哥说。

“这会听你的。按照我们刚才说的做,你去把西瓜皮放在茅坑木板上,我把茅坑后面点着火……”徐晓飞又和四哥沟通了整个计划。

“知道了。”

四哥拿着西瓜皮,蹑手蹑脚地靠近茅坑,接着少许的月光观察了一下,老赖此时闭着眼睛,“哎呦,啊哦哟。”

四哥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把西瓜皮铺到木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心里都感觉在做贼一般,心虚。

弄好这些,四哥给徐晓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点火了。

徐晓飞点头答应,就去后面点火。

此时天色做美,云层把月亮遮住了,这样他们的行动更容易成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茅坑后面的稻草,很是干燥一点就“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着了起来,火焰燃烧的速度很快,一会半个茅坑就燃了起来。

此时老赖觉得屁股像被火烧一样热,睁开眼一看,茅坑顶上都已经燃烧起来,上面的火星飞来下来,老赖惊慌失措,裤子都没来得急提上,就欲往边上逃生,可他正好踩上了西瓜皮,脚一滑,后背仰着掉进茅坑,只听“哎哟哟,哎呦呦,”撕心裂肺般地喊叫声。

老赖不管屁股中了刺,他的牛鞭也中招了,能不痛啊?

这一切都被四哥和徐晓飞看在眼里,都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

四哥心里想老赖啊,老赖,你也有今天,以前我和我爹都摔过牛粪坑,今天让你摔人粪坑,让你也尝尝粪坑的滋味,报应,报应,老天开眼了,他突然对着天空哭着说道:“爹,儿今天替你报仇了,报仇了!”……

此时在粪坑里的老赖正使劲挣扎着,也不管身上臭不臭,痛不痛,挣脱着站起身。

“兄弟快把毒蛇丢下去,快。”徐晓飞大喊。

四哥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醒过来,将蛇皮袋里的蛇丢了下。

蛇下去后,见到熊熊烈火,很是惊慌,四处乱窜。

“兄弟,你这是什么蛇啊?”徐晓飞见蛇的模样感觉不对。

“火炼蛇。”

“那蛇没毒的。”

“奥。”

不过粪坑下面还是传来“哎呀呀”的声音,老赖眼睛也是粪,看不清楚,自己摸到了蛇,蛇就反身咬了一口。

老赖受到各种刺激大吼:“哪个杂碎,暗算老子,报上名号。”

“是你爷爷我。”四哥大叫。

“是你祖宗。”徐晓飞也说道,接着徐晓飞对四哥说道:“拿石头砸死狗日的。”

“好。”

“来啊,小子,今天不弄死我的话,改日老子就弄死你,就像你爹一样,哈哈哈。”老赖听出四哥的声音,也慢慢睁开眼,看到他俩,并欲往上爬上茅坑。

不过一块石头飞着直线,击中了老赖的后脑勺,后脑勺立刻流血,老赖“奥”一声,昏厥过去。

这石头是徐晓飞丢过去的,这是玩命的架势,只有他下得了死手。

四哥拿着石头还没丢过去,可见老赖这个样子,蒙了,出了大事了。

此时附近的村民见茅坑着火纷纷提着水桶往这边赶……

徐晓飞看到了人群,拉着四哥说道:“兄弟,快跑。”

四哥回过神,跟着徐晓飞,飞跑了起来。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四)老赖也疯了

四哥想过千万种对付老赖的办法,可从未想过今天这种方式,这种毒招只有徐晓飞这种恶毒之人才想得出来,毒是毒了一点,但总归还是好好教训了一下老赖这个同样恶毒之人,给爹报了仇。

如果以前王权利是压在四哥胸口的一座小山,那老赖就是一座珠穆拉马山,狠高很高,一直压在胸口,难以移动,有这座山压着,自己永远都不会翻身,今天终于把这座山移动了,是用炸弹炸开的。

四哥逃跑的时候,身体都感觉无比轻松,仿佛练了轻功一般,飞一般的感觉,回家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三,老二,老大,还有永清哥,至于娘的话,别人会传话到她耳朵里的,娘心里肯定也会高兴的……

不过跑了一段路之后,四哥转念一想,老赖被徐晓飞用石头砸中后脑勺,且流血了,不会危及生命吧?如果老赖真就这样死了的话,那事情不是严重了,那得偿命,石头虽然不是自己砸的,但自己是同案犯,难逃干系,怎么办……

四哥停住了逃跑,喘着气对徐晓飞说道:“徐兄,你那石头不会把老赖砸死了吧?要不要回去看看?”

“那石头也不大,老赖不会那么不经折腾吧?”徐晓飞当时没注意这些,听四哥提起,自己也觉得心里虚虚,以前干偷鸡摸狗,及和别人干架,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没危及别人的性命,今天对付老赖是不是太恶毒了?

“可老赖都流血晕倒了?”

“要不咱们调头回去看看,反正附近村民都不认识我们。”徐晓飞也觉得害怕了。

“嗯。”

老赖这边,村民赶到茅坑时,茅坑已基本烧的差不多了,根本就没有灭火的必要,但他们看见晕在茅坑边的老赖,立刻将他从茅坑拉上来,几个人扛着将这头牛拉到村里赤脚医生那里。

赤脚医生见他后脑勺流血,直摇头,没办法治,只能往镇医院拉去看。

村主任让村里的拖拉机手,拉着老赖,月英,小赖,“嘣嘣,嘣嘣”地往镇上去了。

老赖虽然在附近乡亲面前恶毒,狠,辣,但对于本村村民,他还是挺好的,一方面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其次是本村村民基本都是同根同宗的多,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他基本不在村里惹事,村民今天也很是积极地救他,不然的话,他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管他的。

当四哥和徐晓飞转头回来时,只看见一辆拖拉机“嘣嘣,嘣嘣”地往镇上去,透过少许月光,四哥看到小赖和月英,躺着的肯定是老赖。

“他们往镇上去了?”四哥说道。

“那这样,我往镇上去看看,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徐晓飞说。

“也好,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不然我娘会担心的,到时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好的,你回去吧!”

之后俩人道别后,徐晓飞往镇上去,四哥往家赶。

回到家,秋菊照样给四哥留着门。

四哥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并把门关上。

秋菊在房里问道:“寿根,你晚上拿着蛇到哪里去了?”

“娘,我觉得蛇太小,不够吃上一顿的,就拿出去给它放生了,好歹它也是一条生命啊!”四哥早就相好对付秋菊的理由。

“知道这些也好,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动物蛇也是生命。”秋菊平时信佛,知道一些佛理。

“娘,我知道。”

“时候不早了,早点去睡吧?”

“嗯。”

四哥上楼时就听到老三的呼噜声,“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看来老三已经去找周公去了。

四哥折腾了一晚上,身心疲惫,但躺在床板上,一点困意都没有,心里想的都是老赖,不知老赖现在是死是活,如果真死了,该怎么办?那派出所肯定会查,一会就会查到徐晓飞,继而把自己供出来,徐晓飞可能会被枪毙,自己可能会被捉去坐牢,怎么办?怎么办?……

想起自己家和老赖的恩恩怨怨,打来打去,报来报去。老赖小的时候因为偷我家的桃子,被我爹发现后,被吊起来打,之后他记恨在心,三番五次把我爹打成了神经病,逼得吃老鼠药自杀……老赖今天又被我们打得不知死活……

可以说是两败俱伤,谁都没有占到便宜,难道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吗?为何我们就不能和睦相处,非要兵戎相见啊?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为什么?……

继而又想到徐晓飞,此事本来跟他没关系,可他把我当兄弟,就帮我收拾了老赖,虽然今天报仇的方式有点极端,但他是因为我下得水,如果老赖死的话,他被枪毙,那我怎能对得起他可怜的娘,他娘肯定伤心欲绝,那我比杀人犯,还厉害,弄不好因为今天晚上这件事,害死三条人命……

还有我娘,如果知道我害死了老赖,被捉去坐牢的话,那肯定……

想到她娘时,他都不敢往下想,碰都不敢碰。

四哥思绪混乱,没有头绪,胡乱思考,脑子都快想炸了……

半夜大黑猫,乘着月色又爬上来找四哥,在窗户上“喵”了一下,很是突然。

此时四哥正想着老赖是死是活,被大黑猫幽灵般地叫声,差点吓到,一下从昏睡中惊醒,仿佛死神在向他召唤一般。

大黑猫眼冒绿光,“喵喵”又向打招呼。

四哥摇晃了一下脑袋,这才从刚才的错觉中惊醒,向猫招手道:“喵,喵,过来。”

大黑猫很听话,一个鱼跃就很是轻盈地下来,脚步稳稳落地,几乎不发出声音,很是温顺依偎在四哥身边。

四哥用手抚摸着黑猫的猫,猫咪闭着眼睛很是享受这样的抚摸,“喵喵,”像个可爱的孩子在父母怀抱中一般舒服。

“猫咪,你说这人世间为何人们要斗来斗去,自相残杀呢?”四哥尽对猫说起话。

黑猫此时正用舌头舔舐身上,不过它好像听懂四哥的话一般,“喵喵”回答道。

“也许你也不懂。”四哥把黑猫抱在身上说。

“喵喵。”

“你懂啊?”四哥看着黑猫的眼睛。

“喵喵。”

“也许你是懂了,我们人类其实跟你们一样都是动物,就像你们猫界为了食物会自相残杀,我们人类为了钱财,权利,一己私欲也会互相残杀,这可能是大自然给我们定下法则,谁也改变不了……”

“喵喵。”

“我倒是希望成为像你这样的猫,整天有吃有喝,没有烦恼,无忧无虑,做人又烦又累。”

“喵喵。”

四哥没地方倾述,向黑猫诉说着自己的苦楚,说着说着,抱着黑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老三醒来时,见四哥抱着黑猫睡着,便叫道:“寿根,寿根。”

四哥太困了,没醒过来,黑猫醒来,“喵”一声,从四哥手中挣脱,从窗户下去了。

老三看四哥实在太困,就没有在叫他,让他睡个饱吧,估计昨天晚上又失眠了。

当四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晌午了。

醒来时,感觉头晕脑胀,浑身骨头酸痛酸痛,仿佛自己昨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睁开眼看着窗外,外面的太阳光已很是耀眼,我睡了多久了啊?

四哥努力站起身子,往窗外仔细看了看,从阳光几瓦片的倒影判断,此时已是十点左右,我都睡了那么久了啊?一时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做了什么梦,甚至晚上大黑猫上来都记不清,脑子像豆腐渣一般。

不过他努力地想着,突然想起老赖的事情,一下来了精神,老赖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要出去看看。

想起老赖后,四哥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咚咚”下楼声音很是急促。

门开着,秋菊不在,应该去洗衣服,桌子上留着一碗稀饭和咸菜。

可四哥一点都觉得饿,老赖的事情没弄清楚,自己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刚跑出门,就看见了徐晓飞气喘吁吁跑过来。

四哥见徐晓飞这个样子,肯定带来老赖的消息,直接把他拉回家上楼。

“咚咚,咚咚,”俩人很是焦急地上楼。

“老赖怎么样了?”四哥急切地问。

“老赖,老赖,没死。”徐晓飞很是可惜道,不过他使得招数都是奔死去的。

“没死啊,真的没死啊?”四哥听到老赖没死,心里反而轻松许多。

“不过我去医院探了一下,好像听医生说,老赖的脑子受伤了,疯了,在医院乱发脾气,乱吼乱叫,乱摔东西,小赖就用绳子把老赖捆在病床上。”

“真的疯了?”

“我去看了一下,应该是疯了。”

“报应啊!报应啊!”四哥想起自己的爹被老赖打疯,现在老赖也疯了,真是因果报应啊!

“他这是活该,该死,哈哈。”

四哥对徐晓飞谢道:“这事多谢兄弟帮忙。”

“应该的,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兄弟间说这么多,就见外了。”

“以后有什么事,支一声,兄弟欠你太多了。”四哥对徐晓飞都觉得亏欠太多,先是帮我一起打败王权利,后又请吃请喝,这次又帮着自己狠狠收拾老赖,亏欠太多,太多,四哥想还债。

“以后有用得着兄弟,肯定叫兄弟帮忙,你今天没事的话,要不跟哥到神仙洞去喝一口,庆祝一下。”徐晓飞一步步把四哥往拉入深渊里拉。

“好啊,走吧!”

四哥听说老赖没死,且疯了,心情大好,便跟着徐晓飞去神仙洞庆祝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五)徐晓飞拉四哥去打狗

之后,四哥和徐晓飞成了真哥们,比亲兄弟还轻,更铁,亲兄弟间有些无法开口的话,四哥都和徐晓飞说,掏心窝子,压箱底的话都拿出来和徐晓飞分享,包括自己喜欢仙女亚美的事情都告诉徐晓飞。

徐晓飞听了,哈哈大笑,“兄弟,岁数不大,也知道男女之事了啊?”

“我不小了。”四哥最烦别人说他小。

“奥,不小,不小了。那你既然喜欢就大胆去追呗?”

“我倒是想去,可就是没有勇气。”

“这方面,你还真得大胆点,主动点才行。”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哥不是吹,哥以前在学校那是明星人物,仰慕我的人可多了。”徐晓飞这句话倒是没说错,他在学校确实是个明星人物,不过是个捣蛋明星而已。

“这个我信,不过不是仰慕,而是害怕吧?哈哈哈。”

“对了,你说的那个仙女是哪个村的?”

“她在真武山上。”

“那是挺远的,我最怕爬山,累死,不过为了兄弟的爱情,改天有空陪你上趟山。”

“好。”

四哥回到村里,今天特意往农会门口经过,想听一下,大家议论的焦点是不是老赖。

远远就听到大喇叭招香在人群中大声说:“昨夜,月光非常暗,时隐时现,老赖此时从老情人处回来,经过茅房拉屎,忽然茅房后面着火,老赖惊慌失措,掉入茅坑,里面的味道,大家都知道的,哈哈哈。”

人群符合着说:“那味道好,又香又鲜。”

“你是不是尝过了啊?”

“你每天吃的菜上面就有这味?”

“哈哈。”

有人问招香,“老赖后面怎么样了?”

招香咳了一声,“咳,后来嘛,不知道是谁放了荆棘在下面,把老赖两个牛蛋弄坏了,蛋坏了,底下那家伙估计够呛,偷不了人了,哈哈哈。”

人群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有人起哄道:“莫非招香你也尝过老赖牛蛋的滋味?”

“是啊,老赖牛头马面的,那家伙什肯定大,招香你不想试试?”

人群拿招香开涮。

“老赖人高马大,那家伙什不怎样?”招香也不害臊,顺着人群说。

“你已经见他的了?”

“比他大的都见过。”招香越说越离谱,她就是这样没皮没脸,但大家都喜欢和唠着骚话。

“哈哈哈,你家劳动可能都收拾不了你吧?”

“那你来啊?你来啊?”招香挺着胸部朝那人奔去……

四哥看他们整天没闲事就扯着这些东西,便转身回家去了。

之后几天,四哥只要经过农会门口就会立起耳朵听一番他们的讲话,不是听他们讲些不咸不淡的骚话,而是打听关于老赖的消息,不过人群的话不一定全信,多数都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的,有说老赖疯了,有人却说没疯,只是牛蛋坏了而已,杂七杂八,说什么都有……

四哥觉得与其在这里道听途说,还不如自己亲自到镇上走一趟了解清楚,更为妥当些!

第二天一早,他和秋菊说到镇上买东西,秋菊又拿些碎钱给他,就往镇上赶。

刚出金山,徐晓飞风尘仆仆地正来找四哥。

四哥看到了他,问道:“徐兄,你往这边走,是来找我吗?”

徐晓飞喘气道:“是的,正想来找你帮忙呢?”

“找我帮忙,我能帮你啥忙啊?”

“跟我走,我边走边和你说。”徐晓飞拉着四哥往泽随方向去。

俩人走着说着。

“老赖,现在怎么样了?”四哥今天去镇上主要是为老赖的事情。

“老赖的事情先放放吧?哥今天的事情更重要。”徐晓飞着急说道。

“你怎么了?和谁干架了?”

“那倒没有,哥今天被狗咬了,那狗太大,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咱们一块去把那狗弄死,当下酒菜。”徐晓飞说着捞起裤子,果然有血印,可怜巴巴道:“你看看,把我咬了好几个牙印。”

四哥凑近一看,果然被咬了好几个牙印,也很是气愤道:“走,我倒要看看谁家的狗这么凶敢咬我兄弟,咬我兄弟,就是咬我,我们去把它活剥了。”

徐晓飞见四哥如此仗义,高兴道:“好兄弟,走,今天这口气不出,哥都没脸在泽随混了。”

“今天看兄弟的,打狗,兄弟在行。”四哥忽然想起以前乱棍打狗,那时打的是老赖,心里那个痛苦。

“好嘞,等打了狗,咱们就喝酒去了。”

徐晓飞拿酒拉拢四哥,并从兜里取出哈德门,分给四哥,俩人吞云吐雾着去打狗。

四哥没有心机,对徐晓飞深信不疑,实则徐晓飞今天觉得手头有点紧,就又去那老头家顺点钱,可他刚进院子,那大黄狗就冲出来了,徐晓飞措手不及,被黄狗咬了一下,徐晓飞狼狈逃走,他以前哪吃过这么大的亏,就来找四哥帮忙,不弄死那条狗的话,不光为了出气,主要是黄狗挡了他的财路,那它就得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六)两人打狗,却遇公安埋伏

“那条狗大不大?”四哥问。

“那狗挺大的,有二十几斤吧。”

“这么大的狗,等下我们怎样打狗呢?”

徐晓飞顿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也没考虑过,“我以前看他们打狗都是用绳子套狗脖子,我们也找根绳子套?”

“这么大的狗,不怎么好套吧?”

“我把它引出来,你拿着绳子在旁边守着,狗一出来,你就拉绳子。”

“这么大狗,我没把握。”四哥心里没底。

“哥,相信你,肯定能行。”徐晓飞拍怕四哥的肩膀,给他鼓励。

“那就试试吧?”

俩人边说边聊着对策,走着走着就到泽随了。

“那狗在哪里啊?”四哥问。

“在那边村子北面,靠近金鸡山。”徐晓飞指着金鸡山方向。

“这么远啊?你没事到那边去干嘛啊?”四哥很是疑惑。

“我,我,今天到那里有点事。”徐晓飞吞吞吐吐,他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犯事也找远点的地方。

“那我们先去找根绳子吧?”

“你倒是提醒我了,得找根结实一点的绳子。”

“嗯。”

之后他们边走路,边找着绳子。

快到老头家一处路边,徐晓飞看见一担用绳子捆着的木材,可能是附近村民从金鸡山砍的柴,可边上没人,他就想上去把绳子取下。

“这有绳子。”徐晓飞喊道。

“这是他们捆柴用的啊?”四哥看见绳子捆着木材呢!

“管他呢?先借来用用,用好再还回去。”徐晓飞顾不上这些,上前去取绳子。

“这样不好吧?”四哥以前都没做过这种事。

徐晓飞三下五除二将绳子取下。

正在这时挑柴的人过来了,喊道:“飞儿。”

徐晓飞转头望去,原来是他的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砍些柴回去烧,你好久没回去了,跟娘回去吧?”徐晓飞娘很久都没看见他。

“我不回去,回去,爹又打我。”

“那你总不能老在外面流浪啊?跟娘回去,娘杀鸡给你吃?”徐晓飞娘苦口婆心道。

听得四哥心都碎了,也劝说道:“要不你就跟你娘回去吧?”

徐晓飞铁石心肠道:“不回,我们走。”说着拉着四哥往前走,不过还是转身对他娘说道:“娘,您多保重身体,我抽空会回去看你的。”

徐晓飞娘在后面抹着眼泪……

“你娘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心狠啊?”四哥问。

“哥家的事情,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先办正事要紧。”

“你把你娘的绳子拿来了,她怎样挑回去?”

“我套好狗就拿过来还给她,快走吧,就在这附近了。”

徐晓飞加快了脚步,四哥紧跟他的脚后跟。

在村子最北面一处院落下,徐晓飞停住了脚步。

院子坐北朝南,正南面是院门,用普通木板做的,木板边缘已经开始腐烂,院墙是用黄泥砌成,也已经千疮百孔,即将倒塌,院内有棵桂花树,还有口井,往里走十步就是主人的房子,也是黄泥砌的硬三间房,上面盖的是茅草。

“就在这里?”徐晓飞指着院子说道。

“狗在里面吗?”四哥问。

“是的,等下你把绳套,放在院门口,我把狗引出来,看它出来,你拉绳,肯定能套住脚。”徐晓飞和四哥说着自己的方案。

“好的,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主人会不会在家?在家的话就麻烦。”

“这个你放心,我对这老头了解的很,这会他还在地里忙活呢!”徐晓飞对老头的习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这么了解,不会惦记他家姑娘吧?”四哥开玩笑道。

“他家小孩都在外地呢?”

四哥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一下徐晓飞,好好审视着眼前这个人……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每次行动都了解得那么清楚吗?”

“那是当然,我都要事先踩过点,不打无准备之战,走,行动开始了。”

“嗯。”

四哥用绳子做了一个活套,跟在后面,拎着过去。

徐晓飞蹑手蹑脚地靠近院门,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狗的嗅觉不是盖的,脚刚落到院子边缘,就听到“汪汪,汪汪……”

“这狗鼻子真狗灵的啊?”徐晓飞说道。

“这狗和你较上劲了,对你身上的气味都非常熟悉了。我们还套吗?”四哥问。

“怕啥,套死狗日的。”徐晓飞下定决心了。

四哥之前没做过这种事情,心里没底:“我是怕,狗一叫把边上的人招来,那就吃不兜着走了。”

“他们都在地里干活呢?放心,有哥在,别怕!”徐晓飞拍拍四哥的肩膀鼓气。

“那走吧。”

他们走得越近,狗叫得越凶,“汪汪,汪汪……”并听到这大黄狗趴在院门上使劲吼着,用狗爪子使劲撕着门的声音,“咝咝……”都想把这腐朽院门拆了的架势,不知这狗心里有多么急躁,这气势如果冲出来,都能把人吃了。

俩人缩着身子,畏手畏脚到了院门口。

“兄弟,你把活套放在这里,我去开门,门一开你就立刻拉绳,一定要快,否则就套不住狗了。”徐晓飞和四哥再度沟通了一番。

四哥点头道:“知道了。”

“那我去开门了。”

四哥站在门边,拽着绳子,心里忐忑地点点头,示意已准备好。

徐晓飞胆颤心惊地靠近波动着院门。

“汪汪,汪汪……”黄狗见徐晓飞靠近门,更是发疯发狂地叫着……

徐晓飞平静了一下情绪,慢慢站起身,用手打开了门锁,这锁是坏的,老头只是弄个摆设吓唬人,像他这个院子院门有没有锁都一个样,这些徐晓飞当然早有了解,轻车熟路。

取掉门锁后,他用力将门往后一推,立刻飞冲出来,并对四哥大喊:“快拉。”

那黄狗见门开了,就像一匹恶狼一般冲了出来,“汪汪。”

四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拉绳。

只听“汪汪,呜呜”两声,绳子套住了黄狗一只前腿,摔了跟斗在地上,哭喊着。

“套住了,套住了。”四哥高兴地大喊。

此时徐晓飞在边上找来一根棍子,朝狗使劲打过去,“敢咬老子,打不死你,打死你……”

徐晓飞的棍子,一棍棍重重地落在狗身上,狗刚开始还喊得挺大声,“汪汪,”很不服气,但随着棍子越来越重,一下喊声就变成“呜呜,”口吐鲜血,一会就四肢抽搐起来,看来已经不行了,哪经得起这样打啊?

徐晓飞还咬着牙抡起棍子打过去,四哥拉住了他,“好了,再打肉都打成泥了,不好吃。”

“狗日的,敢咬我,就让它不得好死。”徐晓飞恶狠狠道。

“那咱们走吧?等会人真来了。”四哥欲提起狗走。

“等会别怕,你把狗提到边上,给我把风,我进去捞点活钱。”徐晓飞说出了他真正意图。

四哥不清楚徐晓飞的真正意图,更不知道什么是捞活钱,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你把狗拎到边上等我,如果看到有人来的话,喊一声。”徐晓飞说着,就走进院门,冲着正房门去。

四哥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徐晓飞已经进去了,他只能提着狗走到边上躲起来。

只见徐晓飞慢慢靠近正房门,用随手带来的开锁工具,三两下就打开了房门,他耗子一般钻了进去。

不过院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公安的身影,举着枪,往正房而去。

四哥见状想大喊,通知徐晓飞,可嘴未喊出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巴。

四哥傻眼了,惊慌失措,朝那人一看,是镇派出所公安小张,这下完了,真犯法了,完了,完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七)押回派出所途中遇徐晓飞娘

小张将四哥的手反到后面,又掏出手铐将四哥双手拷住难以动弹,还用纱布塞住四哥的嘴,怕四哥给徐晓飞报信。

此时四哥头脑蒙圈,目光呆滞,一时不知发生什么事,公安怎么会来的?而且早有埋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他们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打狗吗?徐晓飞不是说他事先都踩过点,没有危险的?怎么办?怎么办……

而此时院门公安林军,双手握着枪,迅速冲进房内,刚好看见徐晓飞从箱子底下取钱,刚好人赃俱获,捉个现形,他用枪对准徐晓飞喊道:“好你个徐晓飞啊?老头的钱你也敢拿,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徐晓飞刚从老头的箱底找到钱,喜上眉梢,可乐极生悲,耳朵就听外面喊叫,听声音就听出是他的老对手林军,俩人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知玩了几次了,他这只老鼠比较笨,总是被林军这只精明的猫捉住。

徐晓飞慢慢转过头,心虚地说道:“林公安来的够及时的啊?”

“再晚点,你就又得逞了?”林军右手举着枪,左手掏出手铐将徐晓飞双手拷起来,又说:“你怎么屡教不改啊?”

“林公安,我……我……”

“我什么我,走吧?”

林军赶着徐晓飞走到门口时,这家老头举着一根木棍追过来欲打徐晓飞,“打死你个杂碎,老是偷我钱,今天还把我的大黄打死了,打死你。”

徐晓飞赶紧躲闪到林军后面,求饶道:“公安同志救我,救我。”

“现在知道躲了,”林军一边和徐晓飞说,一边拦住老头:“大爷,你激动,别激动,他的事情公安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老头看在林公安的面上,这才气喘吁吁地放下手上的棍子,“我相信公安。”

“您放心吧?我一定秉公办理。”林军对老头说。

“好,好,好。”老头不停点头。

今天的事情就是老头将公安叫来埋伏徐晓飞的。早上老头刚出门想到菜地干活,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忽然想起自己旱烟袋没拿,就又调头回去拿,刚好看见徐晓飞欲进院门偷钱,可他被大黄狗咬了,狼狈逃窜。

老头以前老是纳闷自己的钱无缘无故会少掉,这会他终于知道是怎么少了,就提着旱烟袋,边走边抽,晃晃悠悠到镇派出所报案。

林军听了老头的描述,大概知道是徐晓飞犯的案,且听说徐晓飞被狗咬了,他知道徐晓飞的秉性,是不能吃亏的主,肯定还会回来,他们就回来埋伏在边上,徐晓飞果真回来了,就中招了。

林军赶着徐晓飞,小张押着四哥,回镇派出所。

他们走近后。四哥立刻问徐晓飞:“怎么回事啊?兄弟?”

“小事,放心,有哥在,”徐晓飞都不当回事,又对林军道:“把我兄弟放了,跟他没关系,他是好人。”

林军看了看四哥说道:“是不是好人,你说了不算,我们回去调查清楚再说,今天至少他是你的同案犯。”

四哥见徐晓飞如此仗义,也对他说道:“兄弟有难,我和兄弟一起担。”

“好兄弟,只是今天这事跟你真没关系。”徐晓飞对四哥说道。

“走吧,少说废话。回所里有你说的。”小张用严肃地语气说道。

“这么凶啊?”徐晓飞回道。

“走吧。”林军说。

徐晓飞和四哥就闭上嘴巴,低着头往前走。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看见徐晓飞娘正费力的用稻草捆着柴,她的绳子被徐晓飞拿去套狗,她只能到附近找稻草做成绳子捆柴。

四哥对徐晓飞说道:“你娘呢?”

“走吧,别看了。”徐晓飞不想让他娘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林军也看到徐晓飞的娘,因为徐晓飞屡次送进派出所,和他娘也有些接触,就招呼道:“伯母在弄柴呢?”

徐母停下手中活,转回头,眯着眼睛看到三,四个人,两个公安押着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徐晓飞,便立刻冲上前拉着徐晓飞的手道:“飞儿,你又做什么事了,公安要捉你们?”

“他入室偷盗。”公安小张说道。

徐娘又朝林军看了看,林军点点头道:“徐晓飞从王老汉家偷盗好几次了。”

徐娘又问徐晓飞道:“飞儿,这是真的吗?”

徐晓飞点点头,并对说道:“娘,这事不用你管。”

“你说的哪门子话啊?你是娘的儿,娘怎会不管你,不论你在外面怎样,你都是娘的心肝,我的儿啊?”徐娘说这话时,都抹着眼泪,悲悲切切。

四哥看着徐娘这么伤心的样子,也想起了他娘,如果他娘知道自己犯案被捉进派出所,她也一定会很难过的,我……我……真是个不争气的孩子。

不过他至今都不知道公安因为什么事捉他,稀里糊涂成了徐晓飞的同案犯,一块被捉起来,这就是他交友不慎的后果,只有他自己承担了,以后会慢慢明白孰是孰非的。

徐晓飞看他娘这样说,心里也酸酸的难受,上前用戴着手铐的手擦拭他娘的眼泪,对他娘说:“娘,放心,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您先回吧?”

徐娘抹掉眼泪,又对林军说道:“我儿从王老头那里偷了多少钱,我赔。”

此时王老头刚好走过来,说道:“总共加起来五十块,分五次拿的,每次拿十块,算你小子也算有点良心。”

“五十块啊?老王头。”徐娘问。

“是的。”王老头点头道。

“我还你,我还……”徐娘说着从兜里掏钱,可口袋里只有一些碎钱,加起来都没有五块。

可徐娘还是掏出来递给王老头,“这些你先拿着,不够的,我慢慢还给你,不行我给做工抵债也行。”

王老头没有接钱,对徐娘说道:“我在意的不是钱,我也不缺这几个钱,每次我儿子,女儿给我打的钱,我都用不完,我只是看你儿子还小,就不学好,尽干这些坏事,如果再不好好教育的话,往后大了,这孩子就废了。”

王老头说得句句在理,徐晓飞和四哥听了都低下头,惭愧得不行。

“是该好好教育,都怪我家那死鬼从小到大对飞儿不是打就是骂,飞儿就整天不回家,到处闯祸。”徐娘说。

孩子的家庭环境对他的成长很重要,徐晓飞出生在这种家庭,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出生在和睦的家庭中,或许他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但这就是他的命,从出生就注定了的……

“老王说的很对,走吧,徐晓飞。”林军说道。

徐晓飞和四哥,被林军赶着走。

“教育为主啊?”老王头说道。

“好嘞,我心中有数。”林军回话道。

徐娘则迅速把柴挑回家,再往派出所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八十八)审讯

四哥听了他们的讲话后,这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徐晓飞是要到老王头家偷钱才被狗咬,继而找自己帮忙打狗,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徐晓飞的帮凶了,我冤啊?我冤啊?……

可我也不冤谁让自己以前嘴贱呢?老是吃喝人家的,也不知道他的钱干不干净,既然吃了喝了,那自己今天就是活该,活该,该死……

吃人家,喝人家,总归是要还的,且徐晓飞以前真心帮过我好几次,这次自己认栽了,算我还他人情吧……

四哥在去派出所的路上,脑子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到派出所后,林军就将他俩都关进拘留室,等待传唤。

进去后,徐晓飞就对四哥说:“今天这事对不住兄弟了,把你也拉下水了?”

“没事的,谁让咱们是兄弟,有困难一起担着!”看来四哥已经被徐晓飞灌了**汤了,还和徐晓飞称兄道弟。

“好兄弟!”徐晓飞拍拍四哥的肩膀,又对他说道:“等下你跟公安说,你是无辜的,只是被我忽悠过来的,你根本不知道偷钱的事,懂了吗?”

“我怎能这样做呢?”

“听我的没错,我关起来没关系,有吃有喝的,我都习惯了,你不行,你娘会担心的。”

徐晓飞倒是挺仗义,但他提到了四哥的娘,等于点了四哥的死穴,这也是四哥最担心,最放心不小的。

当四哥还想开口回话时,小张来传唤,打开铁门对徐晓飞喊道:“徐晓飞跟我走吧?”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还要传唤啊?”徐晓飞对他们的流程已经很熟了,且还嫌不耐烦。

“少废话,快走。”小张训斥道。

“我走,我走,这么凶干嘛?”徐晓飞晃晃悠悠,吊儿郎当地走出铁门,又转身对四哥说道:“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嗯。”四哥答应道。

到审讯室后,徐晓飞倒是老实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一一跟林军说清楚,且告诉林军,此事和四哥没有半毛钱关系,让林军放了他。

“你倒是挺仗义啊?”林军对徐晓飞说道。

“那是当然,出来混就是讲个义字。”徐晓飞倒是挺得意。

“好你个义,有你这样的义,不明不白把兄弟拉下水,这就是你的义,我看你不是义,而是恶,自己不好好做人,拉别人也不好好做人,你自己看看你的老母亲,身体这么不好,还要去砍柴,你呢?整天想着到这边偷点,那边搞点,你的良心何在?你为你自己的母亲想过没有?你为那兄弟想过没有?”林军训斥徐晓飞。

徐晓飞低头不语,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做的都是错事,可他从小的时候偷他爹香烟开始,就注定了这个命,好吃懒做惯了,只能做犯法的事情,像狗改不吃屎一样,这些已经映入他灵魂深处,改变不了。

“这些我都知道,政府,有什么冲我来好了。”徐晓飞说。

“你嘴巴还挺横啊?徐晓飞啊,徐晓飞,咱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把你弟弟看,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以后好好想想了,要么去学一门手艺什么的,做点正当事,总不能以后老这样混下去?”林军对徐晓飞也算仁至义尽了,在他看来徐晓飞还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唠叨啊?”徐晓飞听不进这些。

“你啊?林公安都是为你好,你还不知好歹?”小张训斥道。

“徐晓飞,等你满十八,如果还这个样子,那可真得去做牢的,你知道吗?”林军对徐晓飞还不放弃。

“以后谁知道呢?过一天算一天。”徐晓飞还是那鸟样。

林军见徐晓飞还是这个样子,摇摇头,对小张说道:“把他拉下去吧?把另外一个人叫过来。”

“好的。”

接着小张把徐晓飞重新关回拘留室,又对四哥说道:“你出来。”

“嗯。”四哥站起身随小张出去。

临走时,徐晓飞和四哥眼神交汇了一下,对四哥说:“兄弟,记得我跟你说的。”

“嗯。”四哥答应道。

“走吧。”小张催促道。

小张带着四哥来到审讯室。

四哥心脏跳动的厉害,还是第一以犯人身份到这种地方,他坐下后,抬头看到正上方写着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很是神圣威严。

林军也看到四哥在看上面的字,对他说道:“上面八个字就是我们的政策,你要老实交代啊?”

“奥。”四哥回话道。

“你是哪个村的?”小张问道。

“山底陈村。”

“多大?”

“十三。”

“为何今天不上学却和徐晓飞一起去偷钱?”

……

在林军询问下,四哥一五一十,把以前怎么认识徐晓飞,和今天整个事情经过原原本本都告诉林军,徐晓飞跟他说过把事情都推他身上,自己也不算不义,他向政府好好坦白清楚,政府不会冤枉好人的。

等四哥说完这些,林军朝小张点点头,和徐晓飞的口供一样,他们情况早就了解清楚了,找四哥询问,主要看他是否真坦白,真坦白的话,说明这小孩还挺实在,还有救,否则的话,就会成第二个徐晓飞。

“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你是无故成了徐晓飞的帮凶了。”林军放缓语气说道。

“是的,政府。”四哥点头道。

“你是被徐晓飞利用了,小兄弟啊?徐晓飞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他为何平白无故帮你这么多事,还请你吃喝,他就是想利用你善良的心,成为他的一个手下,一个帮凶,以后更好的做恶事,你想过这些吗?孩子?”林军把徐晓飞心里盘算的事情原原本本分析给四哥听。

四哥听了林军这样说,一时傻了眼,自己以前和徐晓飞交往时从未想过这么多事,只是把他当哥们,兄弟,他也帮过我很多次,看他平时也挺真心对我的啊?我不信,我不信……

“怎么可能……”四哥回话道。

“小兄弟,你涉世太嫩,有些人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徐晓飞就是那种有心机之人。我们看你挺老实的,不想让你被徐晓飞继续被忽悠下去,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你懂了吗?”林军继续帮四哥分析。

四哥被林军说的一愣一愣,完全蒙了,如果真想林公安所说,那徐晓飞真是太可恶了,林公安会不会故意这样说,让自己和徐晓飞反目呢?不清楚,不想想,……

四哥被林军说的,脑子完全乱了,一个帮自己打败王权利的人,一个慷慨请自己吃喝之人,一个和自己掏心掏肺,无话不说之人,一个前几天帮自己狠狠收拾老赖之人,怎么可能是那样处心积虑之人,不可能,不能……

四哥用手捂着头,手指不停绕头发,脑子都快想爆了……

“小张,你先把他带回去,等下通知他的家人把领回去。”林军对小张说道。

小张站起身,对四哥说道:“走吧。”

四哥突然听到林军说要家人领他回去,他的家人不是我妈啊?头一下清醒过来,转头对林军说道:“公安同志,能不能不告诉我妈啊?”

“这由不得你,谁让你交了个好朋友啊?”小张对四哥冷冷地说道。

“你是未成年的孩子,当然要父母接你回去。”林军说。

“可是……”

四哥还想说时,后面小张推着他走,“走吧,小伙,让你妈给你好好上上政治课,以后可不要在和这种人在一起鬼混了。”

四哥低着头被推着走出审讯室,脑子更乱了,一切都乱了,乱了,让我妈来接我,那她不是会很伤心啊?我……我……我该怎么办……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九十)打算让四哥上山学武

吃饱晚饭后,秋菊还关心地问四哥:“寿根,你身上臭,去洗个澡吧?”

“好的。”四哥放下碗筷就去洗澡了。

走在去河边的路上,四哥很是纳闷,为何娘都不责怪自己,还用很是暖心的话宽慰自己,心里本来很是压抑,很是受伤,被娘一句句关心的话,从心到外都是暖暖的,很是舒服,娘真好,不往我伤口上撒盐……

搁到以前爹在话,那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不少点肉,也得脱层皮……

想到爹,他心里都觉得后怕,如果爹真在的话,那他辍学在家跟地痞无赖混在一起,那……那都不敢往那想。

在河里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虽然河水已有点凉意,但四哥心里觉得暖暖的,就不觉得凉,使劲使劲搓,搓掉自己身上的污垢,搓掉身上的晦气,搓清自己榆木脑袋,好歹不分,我搓,我搓,使劲搓……

洗完澡,四哥就上楼睡了,躺下就睡着了,感觉今天睡得比平时都要踏实,都要安逸,什么都没有家好,娘好。

四哥算是睡着了,可秋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没有责怪四哥,是因为他还小,难以分辨是非,都是她当娘不好,没有教育好儿子,没有让他好好在学校,自己无能,没有能力,力量保护好孩子,如果死鬼还在的话,那儿子可能不辍学,不辍学的话,他就不会和那个徐晓飞鬼混在一起……

秋菊边想边抹着眼泪,都怪我啊,都怪自己没用,真没用……

在母亲眼里,孩子的错,始终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转念一想,孩子现在还小,以后总不能老这样下去,还是应该给他找点事做,学点手艺什么的,可是学什么呢?要不和永清去学开拖拉机,也是一门技能,村拉大件东西都是拖拉机拉的,且永清本来就和老四关系好,对,明天就去问问。

第二天一早,秋菊就心急火燎地去找永清。

天气稍凉一点了,永清今天没有起那么,拖拉机也还在门口放着。

秋菊拍着门喊道:“永清,永清,永清。”

永清实际已经醒过来,听到有人喊,立刻回话道:“什么事?”

一会,永清穿好衣服把门打开,见是秋菊,说道:“婶,这么早有急事吗?”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一晚上为这事我都没睡好。”秋菊喘着大气道。

“你坐下慢慢说。”永清让秋菊坐到家里的板凳上。

秋菊坐在板凳上说:“是这样,我家老四现在还小,总不能老在家呆着,我看他平时关系跟你挺好的,我想让他跟你学开拖拉机,你看行不行?”

“是这样啊?行肯定行,只是他现在年龄还小,手脚都不长,够得着上面,够不着下面,很危险的。”永清分析的也对,那拖拉机是为大人设计的,手把又高,然后脚刹离得很远,且转弯时,人半个身子都要出去,像四哥这样的个子,确实是够得着上面,顾不上下面,岂不很危险。

“那怎么办?他总不能老在家呆着,等下又去和徐晓飞鬼混在一起,那这人岂不费了。”秋菊说。

“整天在家确实也不是个事,那徐晓飞肯定还会来找老四。”永清说,他转念一想对秋菊说:“我以前跟他差不多大时,上山学过几年武,你如果舍得的话,可以让他上山学几年武,又长了身体,又学了做人?”

“学武?”秋菊一想,如果儿子学武的,肯定要离家几年,自己心里确实有点割舍不小,可儿子的前程要紧,便对永清说:“好,就让他学武,身体练好了,别人也不敢欺负他了。”秋菊点头答应。

“对,身体练好了,谁还敢欺负他呢?”永清附和道。

“就是不知道山上收不收我儿?”秋菊担心道。

“这个你放心,我师傅愿意收穷苦人家的孩子。”永清说。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和老四说一下,多谢了。”秋菊高兴道。

“不过中秋节快到了,让他过了节再跟我上山。”永清说。

“对啊,我差点忘了,好的,好的,我走了。”秋菊点头答应道。

听永清提起中秋节,秋菊倒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老抠死了一年了,中秋节是他的祭日,应该去他坟头上香,就让老四给他爹过完祭日再走吧。

回到家,老三已经喝碗粥,准备去上学了。

秋菊嘱咐老三:“路上慢点,不要急。”

“好的,娘。”老三答应道。

老三走后,秋菊就上楼找老四,想征求一下老四的意见,他知道他这个儿子,如果不愿意的话,打死也不愿意去的。

上楼后,四哥还在“呼呼”睡觉,很沉很沉,仿佛昨天累了。

秋菊看到四哥这个样子不想打扰他,让他再睡会再去跟他说,她就转头下楼去,可脚崴了一下,“咚咚”往下滑了好几步楼梯,幸好她使劲用力捉住,要不就滑到底了。

四哥听到声音,立刻惊醒,像一条警犬一样警觉,一看是她娘摔倒在楼梯,立刻下去扶。

在四哥的帮助下秋菊靠着墙勉强站起来,慢慢走下去。

四哥扶着秋菊坐到板凳上,问道:“娘没事吧?”

秋菊坐好后,身体,手脚动了动,说:“没事,骨头都好着呢?可能太累了。”她就是昨天为四哥的事操心成这样的,又一个晚上没睡好,今天又一大早就醒了,头晕晕乎乎的。

“要不要把陈医生叫来帮你看一下?”四哥还是很担心。

“给娘倒杯水。”秋菊觉得口干舌燥。

“嗯。”

一会四哥给秋菊端来一碗温开水。

秋菊接过水,慢慢喝了一口,身体舒服多,就对四哥说:“寿根啊,你没学上了,你还小总不能一直在家呆着,应该学点技能,本来我想让你跟永清哥学开拖拉机,可他说你身体还小,他想让你上真武山学武,把身体练结实点,你愿不愿意?”

四哥用温和的眼睛看着她娘,认认真真地听着他娘讲话,他本来以为娘会说徐晓飞的事情,可娘没说,却说让自己到真武山学武,这不是他早就期望的,既能学武强身,关键还能每天和仙女亚美在一起,想都没想,立刻答应道:“我愿意。”

秋菊看四哥答应地这么爽快,心里也高兴,“看来你早就想上山学武了啊?”

四哥腼腆地笑道:“是,我早就想学武了。”

“不过中秋节快到了,又是你爹的祭日,过完节再上山吧?”

“好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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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祭拜老抠

秋菊答应四哥上山学武之后,四哥之后心情大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见谁都笑眯眯地,像吃了蜜,中了奖一般,满面春风,见到人也是非常主动打招呼。

就连隔壁的王婶也觉得四哥的变化,便跟秋菊说:“最近你家老四整天像吃了蜜一样,见我一次见一次,嘴巴怎么那么甜啊?以前可没那么热情。”

秋菊笑眯眯说:“我说让他去真武山学武,他心里别提多高兴,心情好呗。”

“去真武山学武啊?那是挺好的,像他没学上了,应该去锻炼锻炼,将来或许有大用处呢?”

“是啊,免得天天在家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在一起。”

“是啊,那啥时候去啊?”

“过完中秋就去。”

“那快到了。”

“嗯。”

几天后,中秋节就到了。大家都准备着过节,买月饼,大的有脸盘那般大,这是用来拜月亮用的;小的有小碗一般大,本地多半都是用白糖面粉做的,上面洒芝麻,外皮酥脆,里面有点硬,那时人们没那么多讲究,就这月饼已经非常不错了;还有好一点,就是用麻沙月饼,是用黑芝麻,花生做的,很香很好吃,可价钱贵,一般都舍不得买。

今天一早,卖月饼的商贩从四哥家门口经过时,秋菊不关买了大月饼,普通小月饼,还买了麻沙月饼,她也是下了血本了,让儿子好好过个中秋,开开心心地去真武山学武。

秋菊提着月饼回家时,被四哥看到了,便问:“娘,今天买这么多好吃的月饼啊”

“你不是要到真武山学武了放,让你好好过个节再去呗!”

“嗯,娘真好。”四哥高兴道。

而老三在家煮肘子,今天是老抠的祭日,拿点肉到他坟头进贡。

“老三,肘子煮的怎样了?”秋菊问道。

老三掀开锅盖看了看,肉已经从血色转白色,差不多熟了,一股扑鼻而来,“真香,应该差不多了。”

“那就不要往锅里添柴了,你和老四去叫上大哥和二哥,一块到你爹坟头拜祭。”秋菊说。

“好嘞。”老三,四哥同时答应道。

出了门,老三想起老大家在村东头,而老二家在村西头,俩人分开去叫,速度更快,就对四哥说:“我去叫老大,你去叫老二。”

“好。”四哥爽快答应。

俩人像欢快的兔子一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蹦去。

老三到老大家时,远远就闻到到了一股粽子香味,看来大嫂今天包粽子吃了。

进院门就看见大哥俩宝贝儿子,半蹲在地上用毛竹片挖泥巴往,“小军,军杰,你们在玩什么?”

俩宝贝抬头一看是三叔来了,纷纷站起身,朝老三靠过来,“三叔,三叔。”

小的军杰刚满周岁,十一个月就会走路了,声音嗲嗲地道:“叔,叔。”也是刚学会讲话,吐字还不够清楚。

老三摸着军杰的头说道:“真乖,都会叫叔了,来叔叔抱抱。”

老三一把抱起军杰,问小军:“你爸妈在家吗?”

“在,我妈在包粽子,我爸在添柴烧火。”

“奥。”老三抱着军杰走进房内,此时老大和嫂子都在忙活呢。

“三叔来了。”小军说道。

此时老大和嫂子的目光都转过来。

“老三来了?”老大说,又对梅子说:“梅子去给兄弟泡点茶。”

“嗯。”梅子说着就去泡茶。

老三对嫂子说道:“嫂子不用了,我妈说今天是爹的祭日,让我来叫老大去上坟的。”

“奥,我都忘了。”老大说。

“那你跟老三走吧,这边我自己弄。”梅子说。

“奥,那我走了。”老大说。

“把俩儿子也带去给爷爷上坟。”梅子说。

“好啊,我也要去。”小军听到可以出去玩,高兴还来不及。

“那走吧。”

老大拉着小军走,老三抱着军杰。

四哥这边,还未到老二家,就见老二拿着月饼走过来。

“哥,我正要去找你呢?”四哥说。

“哈哈哈,我买了月饼刚想给妈送去,咱们好好过个节。”

“奥,你买麻沙月饼没有?”

“买了几个。”老二提起月饼给四哥看。

“真有啊,我最爱吃了。”四哥抢过月饼,欲打开。

老三拦住了他,说:“你个馋嘴,妈还没吃呢?走吧?”

一家人聚集到家门口,秋菊看见俩孙子,喜上眉梢,高兴地使劲亲他们的小脸,并抱着军杰,欢喜得不得了。

之后,全家用竹篮提着酒,肉,黄纸,高香,欢欢喜喜地向老抠坟去了。

一年时光,很快过去了,老抠的坟头已经杂草丛生,墓碑上也有少许青苔。

到老抠坟头后,只有俩个小孩还很是好奇地看着坟头,四兄弟和秋菊心情都变得很是严肃起来。

秋菊将肉摆在墓碑中间,又在前面放三个小酒杯,每个酒杯下面都放筷子,拿出黄纸铺在地上,让四兄弟跪下。

四兄弟心情沉重地跪下,小军,和军杰觉得好玩,也跪下。

秋菊对着墓碑说道:“他爹啊,今天是你周年祭日,今天我带着你几个儿子,还有俩个孙子来看你了。”

说着秋菊点燃了黄纸烧起来,其它兄弟也拿着黄纸一块烧。

秋菊抹着眼泪说:“他爹,你都一年了,不知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你不是想成仙啊?到底有没有真成了仙?如果你真成了仙,那就好好保佑我们这个家,让我们全家过好点,过得舒服点啊?”

秋菊越说越伤心,把四兄弟说的心里都酸酸的。

秋菊又接着说:“他爹啊?我对你有愧啊,你想让几个儿子好好,成为对大家和小家都有用的人,可我都没做到。我无能啊,老四又辍学了,我愧对你啊?以后等我下去了,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秋菊泣不成声,四哥赶紧去扶她娘,对他爹的坟头道:“爹,别怪娘,都是我不懂事,都是我不懂事……”

老大把他娘扶起来,做到边上歇歇。

之后四兄弟,一一给老抠上香,鞠躬祭拜,上完香把酒洒在墓碑前,又用刀切了一小块肉丢在地上,并把黄纸全部烧完,几兄弟才扶着秋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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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中秋夜

到晚上,秋菊烧了一桌子菜,有红烧鲫鱼,东坡肘子,青椒炒鸡蛋,红烧豆腐,清炒小白菜,还有一盘花生米,很是丰盛,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吃到这么多,这么好的菜,色香味俱全。

“妈今天烧了这么多好吃的菜啊?”

四哥望着桌上的菜早就想吃了,他想用手去抓菜吃。

“你个馋样,今天过节,给你们弄顿好点,我们开开心心过个节,也算是给你送行,过完中秋就让永清哥送你去真武山。”秋菊高兴地说道。

“妈可以开饭没有啊?我饿了。”老三也口水直流。

“看你们一个个馋嘴样,一点定力都没有。”老二笑眯眯地说,其实他自己肚子也早就咕咕直叫了。

老大自己已经成家立业就在家陪孩子们过中秋了。

“你们去洗个手,就过来吃吧!过节要有过节的样子。”秋菊嘱咐道。

“好嘞。”三兄弟异口同声道,他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洗完手,大家就各自坐下,秋菊坐在上座,老二坐在左手边,老三坐在右手边,四哥最小坐在下座。

秋菊端起酒瓶,对几兄弟说道:“今天过节,你们几兄弟也喝一个。”

“那感情好,妈,我来倒。”四哥高兴地说道,自从上次在徐晓飞那里喝酒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喝到酒了,早就想喝了,他站起身拿起酒瓶。

“一副酒鬼的样子。”老三说道。

四哥用眼睛斜了一眼老三,“你不喝的话,就不给你倒。”

“哈哈。”老二笑道。

“别贫嘴了,每人都倒点。”秋菊说。

“嗯。”四哥说完,就一一给他们杯上倒了点酒。

秋菊举起杯说:“来,今天过节,我们喝一口酒,过完这个节,老四就要到真武山去学武了,我们今天为他送行。”

“来喝。”四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个老酒鬼一般,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秋菊,老二,老三看四哥喝酒的样子都目瞪口呆,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弟弟,变化太大了,他们也端起酒杯,只不过咪了一小口,“唉,”一个个嘴巴辣得不行,一看就是不会喝酒的样子,和四哥第一次喝酒的样子差不多。

喝完一口,大家就纷纷动起筷子,不能枉费一桌子好菜。

秋菊看几兄弟吃得满嘴流油,心里也非常高兴,“你们爱吃就使劲吃吧,一年到头就也吃不到几次好的。”

“奥,奥。”一个个埋头苦吃,嘴巴都没空理秋菊。

老二端起酒杯,对四哥说:“老四,哥敬你一杯,祝你学好武功。”

四哥举起酒杯和老二的酒杯碰了一下,“谢谢二哥,兄弟先干了。”

四哥又一饮而尽,老二见四哥喝光,他眯着眼,也使劲将酒喝光,看他喝酒的样子好像在喝药一般难以下咽。

老三也举起酒杯对四哥说:“三哥,也敬你一杯。”

“好嘞,好嘞。”四哥又是一杯下肚,几个回合下来,他也喝得脸红脖子粗,晕晕乎乎,飘飘欲仙,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当他们吃好喝好,外面月亮已是非常明亮,光芒四射,告示大家中秋节来了,人们也纷纷出来赏月。

“老四把家里最大的月饼拿出来,拜月亮了。”秋菊对四哥说。

“好嘞,娘。”四哥拿出家里那个脸盘一般大小的月饼,还有一盘麻沙月饼。

老二,老三则搬出两条板凳,放在门口,四哥将月饼放在凳子上。

“以前我妈告诉我,在月圆之时,对着月亮许愿,来年就能实现你的梦想。”秋菊说。

“有这事啊?”四哥说。

“那我要许个愿,我要找个漂亮媳妇。”老二喝了点酒,心情也放开了,平时不敢说的,酒后都敢说。

“我要许个愿,我想考上龙中。”老三明年就要中考了,龙中是县重点中学,大家都想上,上了龙中,那以后大学肯定有希望。

“好志向。”秋菊夸老三有志气,转头问四哥:“老四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四哥想了一想,本来想说娶仙女亚美为妻,可他没敢说出口,说:“我的梦想就是学好功夫,将来当个好兵,保家卫国。”

“奥,理想听远大啊?”老三诧异地看着四哥。

“人活着就要有梦想,有志向,这就是生活的盼头,不过生活是无趣的,娘的盼头就是把你们好好抚养长大,娶媳妇,生孩子,将来娘就能过上幸福日子了,每天帮你们带孩子。”秋菊说。

在母亲的眼里,考虑的都是孩子,含辛茹苦把孩子抚养大,又要操心孩子的前途,孩子的婚事,找了媳妇,又得帮忙照顾小孩,永远有操不完的心,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爱,比海阔,比天高……

“娘,我们会让你过上幸福日子的。”三兄弟同时说道。

拜完月亮,一个个就晕晕乎乎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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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半夜闹鬼

“夜半三更呦盼天天明,寒冬腊月呦盼春风……”四哥躺在床上哼着小曲,今天心情大好,不光吃了好吃的,喝了好酒,更是因为自己过完节就要去真武山学武,心里高兴。

借着酒劲,感情大爆发,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仿佛仙女隐隐若现地朝他走来,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面色红润,扎着马尾辫,穿着花色连衣裙,脚上也穿着一双漂亮的橡胶凉鞋,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饶有情调地朝四哥走来。

四哥被眼前的仙女深深吸引,太美了,太美了,喊道:“仙女,过来,仙女,过来。”

那仙女也慢慢朝四哥走近,到了四哥跟前。

四哥坐起身,迎上去,牵着仙女鲜嫩的手,可忽感此手好生粗糙,毛绒绒,还有爪子。

只听“喵”一声,原来是大黑猫,四哥又把黑猫想成仙女了。

“喵喵,喵喵。”大黑猫又嗲嗲地叫了叫声,很是受宠的样子。

四哥这才回过神,看着黑猫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真像个美女,不过它不是人界美女,是猫界美女,对猫说道:“猫咪,今天过节,你没找只帅猫,跟你一起过节啊?”

“喵喵。”

“你就想跟我一起过节啊?”

“喵喵。”黑猫好像在点头一般。

“还是你最好,最懂我,可惜我不是猫啊?如果我是猫的话,我一定会娶你做老婆,那该多好。”

“喵喵,,喵喵。”

“真乖。”四哥抱起黑猫,并帮它梳理毛发。

喵咪温柔地依偎在四哥身上,很是享受着四哥的抚摸。

忽然窗外传来,“喵喵,嗷嗷……”好像有好几只猫叫的声音。

四哥放下黑猫,站起身,朝窗外一看,围着五六只猫,有黑猫,花猫,黄猫,灰猫……它们都朝上面“喵喵,嗷嗷,”叫着。

看身形样子应该是公猫,它们是闻着气味来的,难道大黑猫发情了,所以这些猫追着它。

四哥转头看了看大黑猫,向它招手:“喵喵,喵喵。”

大黑猫很乖地走近四哥。

四哥抱起黑猫,让它朝窗外看,对它说:“你有这么多的追求者呢?你真是猫界美女啊?”

四哥想把黑猫放下去,但黑猫很不愿意,“喵……嗷,喵……嗷。”

“看来你不愿意下去,不堪其扰才躲到我这里的,追求者太多也麻烦,不愿意下去,就不去了。”四哥又把黑猫抱回,放在地板上。

“喵喵。”

黑猫依偎在四哥身边,之后四哥也晕乎乎地睡着了。

边上老三早就“咕咕,咕咕”睡着了,他平时本来瞌睡就多,再加上今天喝了点酒,倒头就睡了。

秋菊今天为儿子送行破例也喝了点酒,走路就飘飘地,连洗碗的力气都没有,头晕脑胀,也早早去睡了。

到后半夜,起西风,乌云出来遮住圆月,月亮时隐时现,月亮被遮住时,大地就变的异常黑暗,仿佛地狱一般,又如猛鬼出洞。

忽然一阵鬼风袭来,“呼,”风速极快,差不多十级风力,吹得河边的杨柳树,像个鬼婆耍着那头长发,吹得四哥房子的瓦片,“窸窸窣窣”作响,碎的瓦片可能都被吹飞起来,门板“咚咚”作响。

风通过窗户吹进四哥房内,但他们都睡得太死,就当梦里被风吹了一下,很是凉爽。

但黑猫天生敏感,听到声音不对:“喵喵,喵喵。”叫了几声。

可四哥和老三睡得死,根本就醒不过来。

风来的快,走得也快,一会就走了,但只要乌云把月亮遮住时,就会同样起风,且每次都能听到“咚咚,咚咚,……”敲门声,像有人使劲敲门一般,敲得门板都要坏了一般,越敲越响,“咚咚咚咚咚咚……”节奏也越来越快。

家里的那只老母鸡仿佛也闻到某种邪气,“嘎嘎,嘎嘎……”乱飞乱叫,一会飞上灶台,一会飞上桌子,一会飞上房梁之上,乱飞乱撞,群魔乱舞一般,惊吓使得它的大小便失禁,鸡屎拉得到处都是,都拉到秋菊未洗掉的碗里,筷子上,“嘎嘎,嘎嘎……”

黑猫也是惊吓不已,“喵喵,嗷嗷……”,并用爪子绕四哥的手,四哥感觉疼痛才醒过来。

醒过来就感到疾风一阵阵袭来,继而听到黑猫求救声,又听到母鸡乱叫声,更听到大门被使劲敲打的声音……

四哥迅速站了起来,去拉电灯,可拉了几次都拉不亮,感觉今天的事情不对,过去推老三,“哥,醒醒,醒醒。”

老三晕乎乎,很不情愿地睁开眼:“老四,哥困死了,别吵了。”

“哥,有鬼,快醒,快。”四哥急迫地说。

老三听到鬼,立刻惊醒:“有鬼,在哪,在哪呢?快去拉电灯。”他这才醒过来,但觉眼前黑漆漆一片,耳朵里也充斥着疾风声,鸡叫声,敲门声,只看到黑猫那双绿眼睛,很是恐怖,迅速警觉地站起身,挨着四哥。

“电灯也不亮了。”

“灯也不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

“我们下去看一下。”

“奥。”

四哥口袋有火柴,他弓着手掌心划了一根,点亮了四周,但风太大,一会就把火柴吹灭了,又划一根,又灭,他们就借着这样断断续续地光下楼去,把堂上的蜡烛点亮,看见桌上一片狼藉,碗筷上都是鸡屎,抬头看去,母鸡已经飞到了梁上,“嘎嘎,”眼神凶凶地,很是吓人,像着了魔一般。

门板“咚咚,咚咚,啃啃光光,”好像有人使劲敲门,门都快被拆掉一般。

“怎么回事啊?哥。”四哥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我也不知道?”老三以前身经百战但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要不要去开门啊?”四哥问。

“先不开,我们去闻一下娘。”老三觉得秋菊应该知道。

“嗯。”

俩人端着蜡烛,到她娘房里,黑猫也跟着进了秋菊的房内,但它一进去就大声喊叫,是那种撕心裂肺地喊叫,“喵嗷,喵嗷……”

猫的眼睛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它应该看见什么脏东西了。

俩人借着蜡烛的光,看到他娘面朝床板反着睡,并感觉她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大声大声地喘着气。

俩兄弟见状迅速上前,将她娘身体翻回来,但她娘的身体很是僵硬,很难翻身。

“哎呦,哎呦,一二三。”俩人同时喊道,同时使劲,但还是没翻过来,并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啊?”四哥傻眼了。

“娘应该被压梦鬼压住了,快去拉尿。”老三以前老是在农会门口,听老人讲起鬼,神的故事,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是老人所讲的压梦鬼。

“奥。”四哥本来就有夜尿的习惯,刚才就想拉了,他抖动着身体,就地对着床就拉起小便,“嘘嘘”拉出一泡尿出来。

随着小便拉出,压在秋菊身上的鬼,也随之消失,她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烂在床上。

俩兄弟立刻站起身,将她娘身子翻过来。

秋菊这才慢慢喘气平和一点,满头大汗,身体非常虚弱的样子。

“娘,您刚才怎么了?”兄弟俩同时问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想翻身都翻不过来。”秋菊断断续续地回答。

“会不会是压梦鬼啊?”老三问。

“压梦鬼?”秋菊想了想,她当然听说过压梦鬼的故事,但没经历过,今天经历了,“还真像他们说的压梦鬼,使劲压着不放。”

“还真有这事啊?”四哥很是疑惑,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事,但他都认为是村里人迷信乱编乱说而已,没想到今天自己真碰上了,心里都发虚,浑身冒冷汗,“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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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老抠回魂

醒过来后的秋菊,听到外面鸡使命乱叫,还有敲门声,便问:“外面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四哥说。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今天也太邪门了?”老三说。

秋菊忽然想起她刚才做的梦,“我刚才做梦,梦到你爹,他见面就问我老三,老四现在怎样了?将来能否考上大学?我说老三明年就要中考了,老四他……我不知如何跟他老四的事情,他急切地问我:老四怎么了?我说:老四辍学了。之后他就很生气,抡起棍子打我。我就拼命跑啊,跑啊,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就上来压着我的身子,掐着我的脖子,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你们要是晚来一会,或许我就……”

“娘,喝口水吧?”四哥端着水过来。

“嗯,”秋菊接过水,慢慢喝。

喝完水,秋菊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老三,四哥拿着蜡烛跟在后面。

秋菊看到发狂般的老母鸡,和不停地敲门声,加上自己刚才的经历,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难道是老辈人讲的回魂夜?”

“回魂夜?”老三,四哥同时诧异地问道。

当秋菊说完,回魂夜时,四哥都感觉身上鸡皮疙瘩四起,以前在农会门口听老人们说过回魂夜的事,是人死了之后,七天回魂,可没听说过来年祭日回魂的,便跟秋菊说:“娘,回魂夜,不是头七回魂的啊?今天是爹的祭日啊?”

“我也弄不清楚,为何祭日还会回魂?可从迹象上看,很像很像。”秋菊也很是不解。

“那怎样破解?”老三问。

“是啊?怎么破解?要不要把门打开?”四哥指着摇动的门板说道。

“开不得,或许有大灾,到明天问一下你小爷爷怎么办吧?”秋菊说。

“奥,小爷爷肯定知道怎么回事。”老三说。

“你们看,月亮出来了。”四哥透过天井看见月亮从乌云中挣脱出来。

老三和秋菊抬头望去,一轮明月当空照,风也停了,敲门声也没有了,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娘,敲门声停了。”四哥说。

“是啊,看情况应该没事了。”秋菊说。

“不过老母鸡怎么还在上面乱叫呢?”老三看着老母鸡还在上面乱叫,一点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好像精神被刺激了,被吓疯了一般,“嘎嘎,嘎嘎……”

四哥和秋菊抬头看着老母鸡,老母鸡还使劲拍着翅膀,乱飞乱叫,真像以前老抠疯时装孙悟空的样子,那姿势,形态,眼神,惟妙惟肖,太像了,莫非老抠上它身了?

四哥看得入神,忽然想起了他爹疯时的样子,心里一抖,“娘,你这只像爹以前疯的样子……”

秋菊眼神不是很好,借微弱的蜡烛光,眯着眼睛,使劲看了一下,心里也“咯噔”一下,真像,莫非老抠上它身了。

老三也凑近仔细一看,“唉哟,真像,真像,难道……”老三都不敢往下说。

“咕咕,咕咕。”秋菊想把鸡唤下来。

可老母鸡不理不采,还在那里乱飞乱叫,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老三和四哥拿来棍子想把它赶下来,但它躲闪一下,又飞到别处去了,几个回合下来,人累,鸡也累了,它飞上更高的梁上躲起来睡觉了。

秋菊看鸡睡觉了,也对他俩儿子说:“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去睡吧?”

之后,他们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秋菊就去找小叔,四哥的小爷爷,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一和小叔说。

四哥小爷爷叼着旱烟仔细听着,等秋菊讲完,他很是诧异地摇头道:“还有这种事情,以前都没听说过,以前只听说头七回魂,没听说过祭日也能回魂,莫非他有什么事放心不下。”

“我白天跟他说四哥辍学了,莫非他生气了,就回来了?”秋菊想起昨天早上去老抠坟头的事情。

“那您说该怎么办啊?”

“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一些办法,不知灵不灵。”

“您说?”

“把桃木剑挂在门口,桃木属金,鬼怕,还有用柳树条挂在门口,柳条是观音的法器,鬼也怕,具体这些方法行不行,我也没试过。”小爷爷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的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吧,试试吧,谢谢叔了,我回来给儿子做早饭去了。”秋菊告辞道。

“谢啥,都是一家人,慢走。”

“唉。”

秋菊回到家后,发现家里的老母鸡飞下来,“咕咕咕”悠哉悠哉地找着吃的,看样子又正常了,很是奇怪。

她弄早饭,老三,四哥也起床了,看见老母鸡也很是奇怪,跟晚上的样子完全两样,晚上像吃了摇头丸一般,白天药性退了,又正常了。

秋菊都顾不上鸡,就吩咐俩儿子去准柳条和桃木剑,四哥还到李风水那里求来一道符咒,都挂在门上,一切准备就绪。

十六晚上的月亮比十五的更圆更亮,泛着银色的光芒照亮整个大地,一切都那么正常,但到了后半夜后,乌云又来了,随即疾风又一阵阵袭来,敲门声又起,老母鸡又疯了,大黑猫又“嗷嗷”尖叫着。

此时秋菊,老三,四哥都没睡,都在客厅,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里已有些准备并不害怕。

“娘又来了?”四哥指着门说。

“不怕,你心里不害怕,就不会害怕。”秋菊宽慰四哥。

“等下怎么办?”老三问。

“看来你爹不怕桃木剑,柳条这些,他是冲着我来的,你是他们的孩子,不用怕。”秋菊看到门上放了那些东西都挡不住他。

“爹不伤害我们兄弟的话,我们兄弟俩把他赶走吧?”四哥心里有个主意。

“你想怎么办?”老三问。

“我去把门打开,就立刻朝外面丢石头。”四哥说,方法其实跟之前跟徐晓飞打狗时差不多,只不过以前打狗,今天打鬼。

“这样行不行?”秋菊问。

“行不行啊?”老三也问道。

“试试吧?”四哥说。

之后,老三找来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四哥战战兢兢地靠近摇动的门板,慢慢站起身,把门插销取掉,并对老三说道:“快丢石头。”

老三挥动右臂,像一个铅球运动员一样把铅球丢出去,飞出很优雅的抛物线,他嘴里也喊道:“爹走吧……”

门开的一瞬间,大黑猫也发了疯一样冲了出去,“嗷嗷,嗷嗷,”此时它不像猫,更像一只非洲雄狮,英勇威武。

“嗷嗷,嗷嗷……”黑猫冲出去后,低着头,贴着地,还使劲叫着,“嗷嗷,嗷嗷……”

四哥,老三,秋菊,也跟着猫出去。

黑猫就低着头,鼻子嗅着,露出锋利的牙,舞动着爪子,仿佛和什么东西打斗一般,到农会门口,黑猫停住了。

当四哥走近一看,被眼前的震惊了,黑猫叼着一双草鞋,而此草鞋正是以前老抠自己编的草鞋,难道真的是爹回魂回来了?怎会有这种事情?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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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请老佛娘送老抠投胎

“这不是爹以前编的草鞋吗?”四哥说道。

“什么?”秋菊和老三同时被四哥的话震惊了,他俩蹲下仔细看了看草鞋的编织手法,纹路,确实是老抠的草鞋,在村里只有他才能编出这么精美的草鞋。

“还确实是你爹的草鞋。”秋菊肯定道。

“是爹编的。”老三打小就穿老抠编的草鞋长大,当然也很是了解。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四哥问道。

秋菊看了看农会,又想了想,说:“这双草鞋是他下葬后,我亲自放在他坟头的,而去年你爹也放在农会办的丧事,那他是通过草鞋从农会里回魂回来的。”

“还真有这么邪乎的事情啊?”四哥觉得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现实生活中不会遇到,可是今天偏偏遇到这种事情了,真令人匪夷所思。

“有些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们全家平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秋菊弓着手,闭着眼睛乞求佛祖保佑。

老三抬头看了一下月亮又从乌云中出来了,风也停了,猫也不叫了,一切又正常了,“又好了。”

四哥看了看天,也说道:“又正常了,真邪乎。”

秋菊这才停下默念,看了四周,和天空,果然又恢复正常了,便拿上老抠的草鞋,说:“咱回去吧?”

“嗯。”俩兄弟答应道。

三人就回去睡了,折腾一晚上了,大家都很累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敲四哥家的门,“咚咚,咚咚,秋菊,秋菊。”

秋菊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以为老抠又回魂回来了,一下惊醒,一看天已大亮,都睡过头了,套上衣服,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原来是四哥的小爷爷。

“叔,您这么早啊?”秋菊说。

“不早了,都快八点了。”小爷爷说。

“都快八点了啊?叔,您进来说。”

秋菊将小爷爷引进门,让他坐下后,她又去沏茶。

“我是为水才的事情来的,昨天晚上又来了没?”小爷爷问道。

秋菊端着茶水过来,“叔,您喝茶。”

小爷爷接过茶水,秋菊这才坐下和小爷爷说起昨天的晚上的事情,最后说到那双草鞋的事情,并把草鞋拿出来给小爷爷看,“叔,您看,昨天黑猫就叼到这双草鞋,这双草鞋是老抠下葬后,我亲自放在他坟头上的。”

小爷爷拿起草鞋仔细看了看,说:“真是编的,这手法都是我教他的。”

“就是啊!你说奇不奇怪?”

“或许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还没投胎吧?”小爷爷分析道。

“那您说该怎么办?”秋菊问。

“以前也没碰到这种事情,要不你找徐老佛娘问一下吧。”小爷爷说。

“对,我把这茬都忘了,徐老佛娘通人鬼两界,她肯定知道老抠的事。”

“那我走了,去收烟叶。”小爷爷转身要走。

秋菊赶紧问道:“叔,在这里吃了早饭再走吧?”

“我六点半就吃过了。”小爷爷说。

秋菊回头一想,这会都快八点了,庄稼人早就吃过早饭了,她今天起得晚了点,不然也早就吃过了,便对小爷爷说:“叔啊,那您慢点走。”

“嗯。”小爷爷弓着背,步履蹒跚地走了。

这时老三和四哥也起床下来。

四哥对秋菊说道:“娘,小爷爷刚才来了啊?”

“是,为你爹的事。”秋菊说。

“小爷爷怎么说?”老三问。

“小爷爷也不知道,让我去找老婆娘问一下。”秋菊说。

“那我现在就去找老佛娘。”四哥说。

“这会她应该也去地里做事了,中午再去吧?”秋菊对徐老佛娘有所了解。

说完,秋菊就去做早饭了。

他们吃了早饭后,也到地里做了点事,到中午时分才回来。

回来后,秋菊就对四哥说:“寿根,你去把老佛娘请来。”

“好嘞。”四哥爽快地答应。

“我也去。”老三也要跟去。

兄弟俩到老佛娘家时,她也刚从地里回来。老三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和老佛娘说了一边,老佛娘也很是纳闷,以前从未碰过这种事,但她决定试试,就跟着兄弟俩过来。

到家时,秋菊已经把午饭做好,一个豆腐汤,一个炒白菜,加了一盘炒鸡蛋,这是特意烧给老佛娘吃的。

“老佛娘来了,快过来吃饭。”秋菊招呼道。

“我不是很饿。”老佛娘故意客气道。

“累了一上午了,哪有不饿的。老四快去拿碗筷。”秋菊一边招呼,一边让四哥去碗柜里拿碗筷。

“好嘞。”四哥立马去拿碗筷。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老佛娘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大家坐下吃饭后,饭间老佛娘说:“大致事情,我已经有所了解,但我以前也没听说祭日也能回魂的,只能试试看吧。”

“那就劳烦你了。”秋菊恭维着说。

“不劳烦,这是我的工作。”老佛娘说话的意思是工作就要收钱的。

秋菊明白老佛娘的意思,她也没打算白请老佛娘,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老佛娘碗里,招呼道:“吃鸡蛋。”

“不用那么客气,我又不是外人。”老佛娘说道。

他们边吃边聊,吃完,老佛娘就开始工作了,让秋菊准备火盘,黄纸,高香,一碗白酒,还有一盘清水。

老佛娘用盘里的清水洗了手和脸,用干净的毛巾轻轻擦干手和脸,拿黄纸用火柴点燃,丢进火盘中,嘴里“叽叽咕咕,”默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又取出三根高香放进火盘中点燃,对着天三拜,对着老抠的草鞋三拜,端起白酒咪了一口,没喝下,吐在草鞋上。

最后双手拜佛状蹲下,嘴里念的咒语比刚才更快更让人听不懂“嘀咕嘀咕,……”头和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像个不倒翁一般左右摇摆。

老佛娘摇着摇着,身体突然静止住,说道:“定。”

秋菊,老三,四哥看得神乎其神,不亏为大仙啊!

“秋菊啊,我是水才。”老佛娘闭着眼睛,嘴里突然冒出老抠的声音。

“我在呢?”秋菊答应道。

“老四为何没有书读了,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很伤心啊?前两天晚上,我都回来找你了。”老佛娘嘴里的老抠道。

“你为这事,要我命啊?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没让他好好,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求你别怪我,我以后让他去当兵,一样能出人头地的。”秋菊含着泪说。

“爹,这事不怪娘,都怪我不懂事和别人打架,但爹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四哥很坚毅地说。

“是啊,爹,我们家以后肯定会好的。”老三也说道。

“你们可不能骗我,不然我永远都投不了胎。”老佛娘嘴里的老抠说。

“不骗,不骗。”秋菊,老三,四哥同时说道。

“这我就放心了,我走了。”老佛娘嘴里突然冒出一股烟,然后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就正常了。

老佛娘交代秋菊,老抠怨气很重一时还没投胎,又听说你家老四没书读了,所以前两天就回来找你,你也知道他以前的脾气,很凶,所以变压梦鬼压你,幸好你没事,最后对秋菊说,你们下午就到老抠的坟头,把这双草鞋烧了,这是他的遗物,烧了它,他以后就不会回来了,除非托梦给你们。

“好的,谢谢。”秋菊等老佛娘说完,就拿了些钱给她。

老佛娘假意推脱,但手早就接过。

到下午太阳不大时,秋菊,老三,四哥就提着黄纸,高香,草鞋到老抠坟头。

秋菊点燃黄纸,点燃高香。四哥将草鞋放进纸中一块烧。

秋菊对老抠的墓碑说:“老抠啊,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来了,别吓到孩子,今天把草鞋烧给你,你就安心去吧,去投胎,去吧……”

“爹,你放心走吧……”老三和四哥举起高香对老抠的墓碑道。

等草鞋,黄纸全部烧完,他们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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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儿行千里母担忧

把老抠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四哥去真武山学武之事就被提上日程。

农历十八晚上,秋菊就领着四哥到永清家,询问啥时候去真武山,他觉得孩子不能老是在家呆着,应该出去闯闯,锻炼锻炼,不然像徐晓飞之类又会来找四哥,她心里比四哥还着急。

“永清,中秋节也过完了,你啥时候有空带寿根去真武山啊?”秋菊进门就问道。

“是啊,哥,啥时候带我去啊?”四哥也问道。

永清刚吃好晚饭,正悠哉地抽着哈德门,他想了一下说道:“那就明天吧,明天我不用出车,可以陪老四上趟山。”

“那感情好,你师傅会收寿根吗?”秋菊高兴地问道。

四哥羞涩地看着永清哥,还不知陈武师傅会不会收我为徒呢?

“放心吧,会收的。”永清说。

“那他要不要收学徒费什么的?”秋菊问。

“学费倒是不收,明天带些粮食上去,山上最缺粮食。”永清说。

“粮食家里还有一些,从家里拿些去,还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东西?上山不容易,拿带就多带点上去。”秋菊问。

“带太多,很难背上山的。”永清说。

这时四哥抢着说:“我背。”

“是啊,就让寿根背,就当锻炼身体。”秋菊说。

“那家里有土特产就带些上去。”永清说。

“家里哪有什么土特产啊?”秋菊很是疑惑,没明白什么是土特产。

“就是家里有没有鱼干,笋干,梅干菜之类的这些在山上都是稀罕物,且又不重,好背。”永清提醒道。

秋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东西啊,那家里倒是有些笋干,梅干菜,还有干豆干,茄子干,冬瓜干。”

“我楼上还有些鱼干。”四哥补充道。他存的鱼干,虽然给大黑猫吃了一些,但还剩了一点。

“有这些就很好啊,明天带点上去给他们,比带其它都强。”永清高兴道,在山上生活多年,知道山上缺什么。

“那我们回去准备了。”秋菊领着四哥欲回去。

“好嘞,简单点就行。”永清叮嘱秋菊。

“奥。”秋菊说。

“永清哥再见。”四哥说。

“再见,明天早点。”永清对四哥说。

“知道了。”四哥高兴地答道。

秋菊回到家之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工作,先找出四哥一年四季的衣服,基本都有补丁,全部带去,下山买东西不容易,有些补丁不好看,她拆了重新补好看点,她找了个干净蛇皮袋装进去。

弄好衣服,她就开始找各种干货,笋干还有二斤,梅干菜有一斤左右,干豆干和茄子干,冬瓜干只有少许,自己留了一点,其余全部打包装进蛇皮袋。

四哥从楼上拿来鱼干也一并装进蛇皮袋。

然后他俩就到楼上粮仓取粮食,秋菊看了看,总共大概有一百多斤稻谷,要熬到秋收时节才能接上,也觉得粮食不够多,老三也在长身体,可他们山上可能更不容易,算了,分一半给四哥挑上去吧。

四哥钻进粮仓用簸箕装粮食,看粮食确实也不多了,便问道:“娘,粮不多了,装多少?”

“装一半去吧。”秋菊说道。

“可是娘,我们就剩这点粮食了,要到秋收时才有粮食。”老三担心粮食撑不到秋收。

“是啊,你们自己多留点吧?娘。”四哥说。

“让你装一半就是,我们在村里不够可以借,你们在山上不方便的。”秋菊态度很强硬地说,自己苦点累点都没关系,不能让孩子在山上饿了。

“老四,装吧!”老三对四哥说。

四哥见此情况就低着头装起来,他装了小半,留下了大半,分两个蛇皮袋装起来,明天再找根木棍挑一下,可以保持平衡。

该装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秋菊感觉心里空唠唠,儿子明天就要上山学武了,自己心里也非常舍不得,可为了儿子以后的前程,自己也要舍得才行,就像刚长翅膀的小鸟,要舍得放手,让它自己学习飞行,只有通过不断锻炼,它才能飞得更高更远。

这些道理她都懂,可真正做起来,心里感觉无比不舍,无比难受,无比疼痛,钻心地疼,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

想着哭着,她转念一想,应该和四哥交代一下,为人处世的规矩,毕竟孩子还小,也没有单独一个和外界相处过,就把四哥叫到跟前,嘱咐道:“寿根啊。”

“娘,您说?”

“你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远门,一个人生活,到了山上要懂礼貌,要多叫师傅,人心都是肉长得,都喜欢听顺心的话,你多叫师傅,他心里也舒服,就会对你好点,知道没?”

“知道了,娘。”

“还有师傅让你做事,你手脚要勤快点,这样会给他留下好印象。”

“做事我手脚很快的,您放心吧,娘。”

“师傅如果骂你的话,可千万不要顶嘴,就像你爹一样,师傅骂你其实就是为了你好,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

“这个我懂,就像龚老师一样,平时老骂打我,可她对我最好。”四哥忽然想起了龚老师,就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害她没了工作。

秋菊摸摸四哥的头道:“孩子,你懂事了,能这么想就好了。”又说道:“还有上面肯定有师兄弟,你入门最晚,不管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都要叫师兄,师姐,要和他们和睦相处,多向他们请教,知道没?”

“这个嘛?”四哥忽然想起仙女的岁数好像比自己小,那依妈的意思,不是要叫她师姐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娶她啊?

“怎么了?”秋菊问。

“没怎么,比我小的,我叫不出口。”

“比你小的,他入门比你早,论资历,当然可以做你的师兄,师姐,懂了吗?”秋菊仔细开导四哥。

“娘,我尽量吧。”四哥勉强答应秋菊。

“还有在山上要比下面冷一些,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及时添加衣物,衣服娘都给你装好了,…………”

秋菊对着四哥絮絮叨叨一大堆,把这辈子的人生,生活经历,为人处事方法等等,恨不得一晚上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四哥,让他能够更好与人相处,做个好徒弟,做个好师弟。

说的越多,其实她心里越是不舍,恨不得自己陪着四哥一块上山,可自己岁数大了,腿脚又不便,想去都去不了,她只能跟四哥多交代点,让他少碰壁,少吃亏,少受苦,这就是她当娘最大的心愿了。

娘俩今天晚上好像有唠不完嗑,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一点多钟,老三都一觉睡醒起来拉尿,秋菊这才让四哥去睡。

四哥早就想睡,可看他娘这个样子,不便打扰,自己只能耐心听着,往后可能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永清七点多钟就开着拖拉机拉着四哥,装上行李出发了。

老三陪着秋菊送四哥,前面拖拉机“嘣嘣,嘣嘣,”后面秋菊走路“啪啪,啪啪,”以前腿脚不好,但今天不知哪来的力气,走路“啪啪”地跟在拖拉机后面,一路走,一路朝四哥摇手,一路走,一路和四哥嘱咐昨天晚上说过的一些事情……

直到拖拉机开出金山,直到听不到拖拉机的声音,直到自己的脚走麻,直到自己喉咙喊哑,并站在原地望了很久很久……直到烈日当空照,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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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四哥给仙女买礼物,艰难上山

拖拉机“嘣嘣,嘣嘣,”带着秋菊的不舍,带着秋菊的期盼,往真武山去了。

四哥望着秋菊那双依依不舍的眼神,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娘心里一定非常舍不得我离开她身边,可我没书读了,为了我以后的前程,只能忍痛将我送去学武,为了自己,更为了娘,我一定要好好把功夫学好,把身体练结实,娘,我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会为我们家扬眉吐气的,一定会要有那一天,一定……

拖拉机一会功夫就到泽随镇上了,今天虽不是赶集日,但街上的人挺多的,拖拉机都无法正常行驶,走走停停,像蠕动的蜗牛一般,行动迟缓。

永清见这种情况,就把拖拉机停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永清哥,怎么不走了啊?”四哥问。

“奥,我忽然想起给山上几个小的买些礼物上去,上次都忘买了,那亚美都责怪我了。”永清说道。

“这样啊,那是应该去买点东西上去。”

之后,他们下车去街上买东西。

“永清哥,亚美喜欢什么东西啊?”四哥听说要给亚美买礼物,心里又高兴又好奇地问。

永清摸了摸四哥脑袋,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

四哥的心思一下被永清猜透,红着脸不啃声。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不是?”永清调侃道。

“永清哥,你好坏。”四哥红着说。

“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害羞的,走,我们去买花裙子,亚美最喜欢了,在上面都没好看的衣服。”永清领着四哥往合作社去。

四哥见要往合作社去,便问:“永清哥,要到合作社买东西啊?那里面东西可贵呢?”四哥以前每次去镇上经过合作社时,都不敢往里走,进去又买不起,就不进去,瞧也不瞧,眼不见心不烦。

永清拍拍自己口袋道:“哥,口袋有钱。”

走进合作社,一个长方形的玻璃货柜里摆放着各种稀罕物件,有漂亮的牛皮鞋,女式高跟鞋,还有收音机,留声机,音乐盒之类,各种各样,商品摆满货架,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四哥头一次进合作社,像个乡巴佬一般东张西望,都是些自己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件,难怪他们有钱的都喜欢到这里买东西,这里面的东西太好了。

合作社左边卖衣服,货架上挂满各色花样,大人小孩的衣服都有,都是非常洋气的款式,和大城市人们穿的差不多,农村人穿上这种衣服人都会显高贵,鹤立鸡群。

“永清,你来买衣服啊?”女店员未等永清走进就招呼道。

永清在镇上也真是名人,大大小小的人都基本认识他。

“唉,有十几岁小姑娘的裙子吗?”永清问。

“奥呦,没听说你结婚,就有十几岁的姑娘了啊?”女店员调侃道。

“我才几岁啊,哪有这么大的姑娘啊?我是给我师妹买的。”永清说。

“这样啊,这边有。”女店员指着边上一处货架说,这货架上挂着都是小姑娘的衣服,裙子,款式也非常好看。

永清拉着四哥,说:“寿根,你去选件好看的,我去买别的东西。”

“我选啊?”四哥很是诧异,自己都穿着破布烂裳,居然让他选女孩子穿的衣服。

“去吧,哥相信你,选好拿过来,我付钱。”永清宽慰四哥道。

“奥。”四哥只能硬着头皮去选裙子。

走进后,女店员向他卖力推销着,并在自己丰满的身上比划,“这个好看,那个好看,这个今年最新款,那个和某个电影明星同款……”

四哥被她说的,好像哪件都挺好的,一时无法抉择,怎么办?就在犯晕间隙,他忽然想起八月十五晚上把黑猫当亚美的幻觉,亚美穿着款式新颖花色连衣裙,对花色连衣裙。

这样他就有了寻找的方向,一会就找到了心仪的裙子,跟幻觉那个裙子很像很像,就它了。

“这个裙子多少钱?”四哥问女店员。

“不贵,就五块。”女店员说道。

“五块啊?”四哥觉得太贵了,五块钱都能买十斤猪肉了,他摸摸口袋,意外发现裤子口袋里装着十块钱,应该是他娘悄悄放进里面的,还是娘有心。

让他拿出五块钱买这裙子,他一时还真舍不得,可转念一想是为仙女买的,就硬着头皮把钱给女店员。

但此时永清买好其它东西刚好过来,拦住四哥,抢着把钱付了。

买好裙子后,四哥又看到合作社里有漂亮的橡胶凉鞋,选了一双花色的,这个不是很贵,两块钱,四哥就把钱付了,永清也就随他,看出他对亚美确实有点心意,就当表达心意吧。

从合作社出来后,他们就重新出发了,这会街上人没那么多,顺畅多了。

“嘣嘣,嘣嘣。”永清把油门拉到最大。

经过镇医院时,四哥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他的老冤家老赖在小赖搀扶下在院子走着,心里一惊,老赖都能下地了,看来快出院了,这头牛有没有完全好,如果全好了,出院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幸好自己马上要上山学武,在村里,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会狠狠报复,不过徐晓飞可能就……

想着想着,一会功夫,拖拉机就已经到真武山下,永清把拖拉机停在木料厂的空地上。

俩人就挑着东西上山。

刚开始四哥硬要挑粮食,虽不多,总共一百斤不到,但上山不是平路,且真武山太陡,刚挑山前的一个坡,就感觉头晕脑胀,肩膀异常疼痛。

永清就接过四哥的担子,让四哥挑装干货和衣服的担子。

俩人就边挑边歇,跌跌撞撞,最陡的地方,爬着一袋一袋地将粮食和物品运上去,可见在山上要吃点粮食是多么不容易。

他俩克服万分艰险,足足爬了三个小时才到达山上平坦处,累得人仰马翻,躺在地上歇歇,大口呼气。

四哥感觉自己身体都要散架一般地累,太累了,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仙女,心里还是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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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庙前分发礼物

他们躺在地上休息十几分钟才缓过劲,永清站起身,对四哥说道:“寿根,走,马上到了。”

“唉。”四哥感觉身体还很不舒服,酸痛酸痛,但勉强慢慢站起身,像个八十岁的老头一般弓着腰,站了起来。

永清挑着粮食,四哥挑着干货,衣服,往山顶进发。

此时都到中午十分,饭点的时间,加上拖着东西,爬这么高的山,早上吃的鸡蛋,稀饭早就消化差不多了,人困马乏,俩人挑担子的样子也极其难看,晃晃悠悠,像个拨浪鼓一般摇来摇去。

但永清鼓励着四哥:“加油,咬咬牙,就到了。”

“好嘞。”四哥跟在后面咬牙坚持着,经过几次锻炼,此时他身上已韧劲十足。

未到山门,一股饭菜香味,迎面扑鼻而来。

四哥闻到香味,仿佛吸了鸦片一般,一下就精神起来,对永清说:“永清哥,你闻,真香。”

永清也嗅着鼻子仔细闻了闻,说:“你的狗鼻子还真灵,他们是在做饭等我们了。”

“他们知道我们要上山吗?”四哥诧异地问。

“哈哈哈,师傅能掐会算,肯定算到我们今天上山吧?快走吧。”永清逗着四哥说。

“好嘞。”四哥高兴地回答。

之后一段路本来比较平坦,加上香味刺激,俩人基本是冲着上去。

到达山顶,永清就对着庙前大喊:“师傅,山虎,七锭,宝林,亚美。”

师傅陈武领着大黑去巡山还没回来,没听到永清的喊声。

正在厨房忙活的山虎,七锭,宝林,听到声音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冲出来,同时接话道:“永清哥。”

亚美正在庙后打扫,听到声音也放下手中的扫把,朝前面赶过来,回话道:“永清哥,永清哥。”声音又尖又嘹亮,像一只画眉的叫声。

然后一个个像吃奶中的小狗一般,朝永清和四哥围拢过来。

“永清哥,永清哥,……”一个个见了永清欢喜地不得了。

“唉,唉,唉……”永清放下扁担答应都来不及。

四哥见亚美过来,脸色立刻红润起来,眼睛都不敢直视亚美,只是瞄了一眼,亚美今天扎着小辫,皮肤白皙,面色红润,像一个鲜嫩的水蜜桃,都能掐出水,身上穿着桃花色衣裤,脚上穿着黑色平底布鞋,衣着虽简单朴素,但丝毫不能掩盖从骨子里透出的美,超凡脱俗般的气质,我的仙女越来越漂亮了,真是太美了。

“永清哥,今天怎么来了啊?木木也来了啊?”亚美一边对永清说,一边又看了一眼四哥。

四哥被她一说,更是不好意思,害羞地朝亚美咪咪笑了一下。

“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看你们啊。”永清高兴地说。

“给我买礼物没有?上次来都没买,哼!”亚美淘气道。

“是啊,给我们买礼物没有?”其它几个师兄弟也同时喊道。

“买了,买了,都有。”永清招呼着他们,又对四哥说:“寿根,把你的担子拿过来。”

“嗯。”四哥把担子挑过去,放下。

永清蹲下打开其中的一个蛇皮袋,里面装着礼物,边取边对他们说道:“山虎,你喜欢玩刀,这把多功能军工给你,这个可是稀罕物,很贵的,只有合作社才有。”

山虎上前接过军刀,立刻打开耍了耍,“好东西,谢谢。”

金七锭和宝林见大师兄拿了称手礼物,立刻急切地问道:“永清哥,我的呢?”

“看你们一个财迷,一个色迷,还要买什么礼物啊?”亚美挖苦道。

“有,有,都有。”永清回话道,并变魔术般从口袋里取出另外一件,对七锭说道:“七锭,这个给你,是一个一元长城纪念币,世面上流通很少,很有收藏价值。”

七锭是个见到钱就眼冒绿光,欢欢喜喜地接过钱,左右打量着,正面是一元,背面是一处万里长城,很是精美,世面上都没见过这种硬币,爱惜的不得了,感谢道:“谢谢,永清哥,还是你了解我。”

“我的呢?”宝林用同样渴望的眼神望着永清。

“有,有。”永清又变戏法一般又从袋里掏出一本杂志,对宝林说道:“宝林,这个给你,知道你喜欢美女,哥就给你买了本,印有上海大明星的杂志。”

宝林接过杂志,封面印着一个美女明星穿着泳衣的照片,非常妩媚,非常性感,而且是彩印的,让宝林看了欲罢不能,连忙对着封面美女连亲好几下,高兴道:“美女,大美女,我喜欢,我喜欢,哈哈。”

“美女,美女,比我还美吗?”亚美见不惯宝林那色相。

宝林立刻改嘴道:“怎能呢?你最美,我的小仙女。”

“滚一边去。”亚美恶狠狠道。

俩人一来一去,逗得边上几个师兄弟都哈哈大笑,永清和四哥也被逗得哭笑不得。

四哥见宝林喜欢亚美那样,知道自己有情敌了,往后跟宝林看来有得一争啊?

“你们几个熊样,都把木木都逗笑了。”亚美见四哥也笑了,调侃道。

四哥发现自己失礼,立刻闭上嘴巴不笑了。

亚美见四哥不笑了,又说道:“木木笑就笑呗,怕啥,有姐姐在。”

四哥被亚美越说越不好意思,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一般。

“亚美,这个给你。”永清掏出花色连衣裙子给亚美。

亚美接过裙子,立刻在身上比划,大小正合适,款式也新颖,像一只小兔子欢喜地跳起来,说道:“永清哥,你这是给我买的啊?”

“当然是给你买的,且是寿根给你选的,这里还有一双橡胶凉鞋呢?是寿根给你买的。”永清取出凉鞋对亚美说道。

亚美又接过橡胶凉鞋,立刻脱掉布鞋,把凉鞋穿上试了试,大小也正合适,和裙子非常搭配,用温柔的眼光看了看四哥,说道:“木木,有名字啊?寿根啊?鞋子不错,谢谢了啊?”

四哥吞吞吐吐地开口道:“不……用……谢。”

“会说话啊?”亚美继续挖苦道。

“你不谢我啊?”永清此时替四哥解围道。永清今天为了给他们买礼物,也是煞费苦心,根据他们不同性格特点,买了些各自喜欢的礼物。

“当然永清最好了。”亚美立刻转头对永清感谢道。

“不用谢,我的大美女。”永清对亚美说道。

此时从庙门右边传来大黑“汪汪,汪汪”的叫声,师傅陈武领着大黑巡山回来了。

“爹爹,永清哥来了。”亚美立刻喊道。

“师傅。”永清喊道。

“永清来了啊,为何在那里呆着啊?快进屋。”陈武对永清说,又对其它师兄弟说道:“你们几个快帮忙把永清哥的东西拿进屋,亚美去沏茶。”

“好嘞。”亚美高兴地喊道,欢快地拿着自己的裙子和凉鞋回房。

其它师兄弟这才注意到永清和四哥还在庙门前,纷纷挑的挑,拿的拿,帮着四哥和永清将东西拿到师傅陈武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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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四)恶梦到头

第二天,起床号又按时吹响,“嘟嘟嘟……”

经过一晚上折腾,大家都非常累,感觉身体都不属于自己,晕头转向,但号声响,不起床肯定不行,只能强忍着疲惫起床,又重新投入到高强度的训练当中。

部队不是家里,觉得累就可以歇歇,部队有部队的规矩,越是累越要训练,如果稍有放松,你前面的训练就会白练,肌肉又会松弛下来,只有经过不断锤炼,才能让肌肉定型,打造钢筋铁骨。

紧急集合训练虽然痛苦,但这是无法避免的科目,就像游戏闯关一样,先易后难一关一关的闯,训练也是这样,也要一关一关地闯。

特别在张建军手下当兵,要想轻易过关,那不流点汗,流点血,也不可能让你轻易过关的。

当天夜里后半夜,张建军又像一个催命鬼一般,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在训练的时候,张建军就像着了魔的魔鬼一般,新兵们越是叫苦连篇,在他内心反而越是兴奋,这就是他,一个兵痴,一个练兵狂人。

新兵们不能指望改变张建军,就像人不能改变环境,不能改变社会,只能去适应,只有适应环境,适应社会才能生存。

这天后半夜,张建军总共折腾他们三次,凌晨十二点一次,二点多一次,四点多又一次,新兵们几乎迷迷糊糊倒下去,又起来,接着倒下去,又起来,如此反复,脑子就像一个不倒翁一般,晃晃悠悠,晕头转向……

连着一个星期都是这种状态,练得他们人不人,鬼不鬼,欲仙欲死般,不过后来大家也相继摸索经验,睡觉前都不敢将衣服,裤子脱掉睡觉,被子也只是对折好,微微盖在身子,起床时,只要稍叠几下就能成方豆腐一般。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也是被逼无奈之举,有时人为了适应环境,各种方法都会想出来,这是人类求生本能,就是因为有了这种能力,人类才成为地球的统治者。

训练虽然艰苦,每天几乎都是熬着日子过,可日子熬着熬着,也过得很快,1985年农历新年没过多久,新兵三个月训练也要结束了,马上就要对他们进行考核,根据考核的成绩,及综合各自的特长,再分配到相应的连队,进行下一步训练。

这天一早集合后,张建军站在队伍中间,对大家说道:“新兵们,恭喜你们,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要结束了,马上就要逃出我的魔爪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家如释重负,脸上露着自豪的笑容,但嘴上却不敢啃声。

张建军也看出新兵的心思,说道:“你们不要高兴太早,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往后你们的兵旅生涯还很长,接下去要对你们进行考核,根据成绩分配到相应的连队,如果你不想被分去养猪,养鸡,鸭,你就得拿出真本事,否则你只能去养猪了。”

“张连长这样说,虽然有些直白,有些不好听,但这是事实,部队就狼群,只有最强壮,最勇敢,最凶猛,最聪明的狼,才能成为成狼王,如果你们要想成为兵王,就能拿出你们看家本领。”徐指导员上前说道。

“三个月前,你们还是些细皮嫩肉的孩子,经过三个月训练,脸黑多了,身体也壮实很多,有点军人的气质,但离真正的军人还相差,你们要想成为真正的军人,就得拿出真本事,听到没有?”张建军对大家吼道。

“听到了。”新兵们答应声音非常有力而整齐。

“好,各个排长,领着各自队伍,到相应的训练场,进行考核。”张建军命令道。

“收到,连长。”排长们朝张建军敬礼道。

随后,各个排长就领着自己的队伍到训练场进行考核。

在去往训练场的路上,四哥想着刚才张建军和徐指导员的讲话,要想分到好连队,就得拿出看家本领,否则就有可能被分配去养猪,我才不要去养猪呢,我是好不容易来当兵,如果被分去养猪,回家我如何跟娘,跟亚美,跟老歪,跟乡亲们交代,说出来岂不被别人笑掉大牙……

我来当兵,就是想当兵王,在战场立功,继而光宗耀祖,所以我一定要去好连队,只有好的作战连队才有可能上战场,只有上战场,才有可能立功,所以这次考核,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好的成绩,我一定行……

四哥内心鼓励着自己,不过以他的条件,在新兵中确实是出类拔萃的,各项都比较全面,几乎没有弱项,只要正常发挥,取得好成绩,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排长李来军领着一排新兵,来到体能训练场。

“一班在这边进行俯卧撑考核,二班在那边进行单双扛考核,三班在那边进行跑步考核。”李来军分配着场地,让三个班错开场地考核,然后再轮换场地,这样既节省了场地,又节省了时间,更有效地完成各项考核。

“好的,排长。”三个班长答应道。

之后,一班长马勇就领着一班队员先去完成俯卧撑考核。

“陈寿根,开始吧!”马勇对四哥说道。

四哥排在一班第一个,当然先从他开始,四哥仿佛心里还未做好准备,战战兢兢答应道:“好的。”

戴立在身后拍了一下四哥的肩膀道:“别紧张,加油!”其实戴立比四哥更紧张,手心发抖。

“谢谢,我不紧张。”四哥谢道。

(二百三十五)忘情地奔跑吧

“好的。”随即四哥双手撑地,准备做俯卧撑。

四哥往前走了几步,旁边的监考官拿着计时器对他说道:“新兵,蹲下去吧。”

“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四哥调整了一下呼吸大声回答道。

“预备,开始。”监考官几乎同时喊了两声口令,并立刻按下计时器。

按下计时器那一刻,计时器中的指针就飞速转动起来,“嘀嘀……”

几乎同时,四哥也开始快速做着俯卧撑,速度极快忽上忽下,像一个高速运作汽车发动机,油门已经加到最大,高速运作着活塞运动,“轰轰……”

既然是考核就有考核的标准,俯卧撑的标准是2分钟内最少完成8个为及格,35个为优秀,对于四哥来说,及格不是问题,他的目标是优秀,只有获得优秀,才能被更优秀的连队选上,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以最好的状态,完成更多的个数。

“加油,加油……”一班的新兵给四哥加油道。

“15,16,17……”时间过去一分钟左右时,监考官数着四哥的俯卧撑个数。

刚开始10个内,四哥感觉非常轻松,并不觉得累,可越往下越觉得累,但四哥合理调整了一下呼吸,咬紧牙关,继续坚持着,心里为自己鼓劲道,“我行的,我行的。”

“33,34,35,36,37,38,时间到。”监考官看着计时器,报着数。

听到监考官说时间到后,四哥绷紧的弦一下就松了,身体整个趴在地上,喘着大气,“呼呼……”

正当班长马勇想去扶他时,四哥自己迅速站起身,并对马勇说道:“班长,我没事,刚才就是感觉气喘不过来。”

“奥,那先到那边休息一下吧。”

“嗯。”

四哥站起身后,监考官喊道:“下一位。”

“好的。”戴立答应道。

时间紧迫,大家有序地完成着考核。

俯卧撑考核完,他们又进行了仰卧起坐,单杠引体向上,双杠臂区伸,单腿深蹲起立考核,这些项目几乎都是考核手力,臂力,腿力,对于其它队员来说可能有点困难,但对于常年习武,且精通铁拳和飞腿的四哥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几乎都能轻松应对,且门门都以超过标准的成绩完成,成绩可以说非常之优秀。

这些完成项目完成之后,马勇又领着他们来到操场,前面那些体能考试只能说是热身运动,真正考验体能是跑步,跑步项目有100米跑,米,组合练习,徒步五公里,

负责跑步项目的监考官,站在100米的跑道前对他们说道:“下面进行跑步开始。”

主跑道用白石灰分出七格小跑道,一班除了马勇以外,只有六个新兵,所以他们可以同时站在一条起跑线上,一块完成100米考核。

监考官为了更好区分他们,不易将他们成绩搞混,临考之前,分别给他们戴上写有编号的小马甲,马甲后面有块白布条,上面写着各自的编号。

四哥的编号是0114,又有4,四哥非常喜欢,他套上小马甲,站在第一道跑道位置前。

“各就各位。”监考官对他们喊道。

这次是新兵考核,所以比较严谨,不像以前元旦时那么放松,上次元旦比赛用的是哨子,但这次必须正规,必须用上正规发令枪。

听到号令声后,四哥和其它一班新兵,立刻做着起跑前准备,四指并拢和拇指成八字形支撑,两臂与肩同宽,双眼目视起跑线,后脚膝关节着地,两脚掌紧贴起跑架。

“预备。”监考官举起发令枪,随时准备击发。

听到预备号令后,大家又迅速两肩前倾略超过两手,双眼目视起跑线前约30cm处,臀部抬起高于肩,前脚膝关节约成90°角,后脚膝关节约成110°角,随时准备起跑。

“啪。”发令枪响起。

听到枪声后,四哥两臂迅速屈肘,有力的做前后摆动,前脚用力往后推蹬,后脚快速向前提拉,此时的四哥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眼前就是大草原,就是自由,忘情地奔跑吧,冲啊,冲啊……

论身体,论腿长,四哥几乎是一班中最弱的,但四哥的强项是超强的弹跳力,跑一步几乎是别的新兵的两步左右,所以他的弹跳力完全可以弥补可以他身体的缺陷,再加上他的步伐速度非常快,就像一枚火箭弹一般向前冲去……

刚开始起跑时,四哥并不是很快,但很快他调整过来,25米后就跑到第一位,随后更是无法阻挡的优势保持到终点,临近终点时,他还得意地往右边看了看,没有看见战友的身影,最后几步,他还刻意放慢脚步,冲刺到终点。

100米优秀成绩是15秒20,结果四哥只用时13秒44,这个成绩是为他计时的监考官喊道的:“13秒44”

听到这个成绩后,不仅四哥高兴,就连站在旁边观战的马勇也异常高兴,喊道:“好,好成绩,跑得好。”

四哥跑到终点好几秒后,其它一班新兵才陆陆续续跑到终点,成绩都在15秒后,成绩最接近四哥的张红星也只有15秒67,最差的戴立几乎刚好合格17秒16,在差几毫秒就不合格了。

一班的新兵们都对四哥佩服地五体投地,纷纷夸奖道:“陈寿根,你真牛。”

四哥只是腼腆地笑笑:“我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

“这个可不是凭运气就能跑出这样成绩的,这个需要天赋。”马勇补充道。

“是啊,陈寿根就是有天赋。”一班新兵说道。

四哥被大家夸得不知所措,只是傻笑,“嘿嘿……”

(二百三十六)四哥也有弱项

一百米考核结束后,他们休息了十几分钟,马上就进行3000米考核。

三千米是长跑,不像一百米短跑,一百米只要瞬时的爆发力就行,三千米可不能像一百米那样冲刺跑,那样就算刚开始时你能暂时领先,可很快你的体能就会跟不上,到后半段就无法坚持,合理分配体能是完成长跑的关键。

“各就各位。”监考官发令道。

四哥和其它新兵迅速做着起跑前准备。

“预备。”

“啪……”监考官发令枪响起。

大家听到枪声后,迅速向前冲去……

这次四哥没有冲到第一位,第一位陈建东,第二位是张红星,第三位是李如伟,第四位才是四哥。

前面三个几乎把三千米当作一百米那样冲刺跑,四哥没有那么做,他知道长跑不能那样盲目跑,那样跑的话,到后面体能肯定跟不上,应该合理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三步一呼,三步一吸,保持跟随的战术。

山虎,宝林,七锭刚好有点空,站在旁边看到四哥居然处在第四位,非常担心,加油道:“老四,加油,加油……”

四哥耳朵里清晰地听到师兄们的声音,并抬头朝师兄们看了看,脸上咪咪笑,显得胸有成竹,非常淡定,意思是告诉师兄们放心,暂时的落后,并不算什么,好戏在后头。

高个子叶群林人高腿长,可体能不是很好,所以他并不着急跑,只是跟随着四哥跑,他心里也清楚四哥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把四哥更紧了,或许他也能有个好成绩。

戴立不论个子,还是体能都不好,他跑在最后。

一圈后,跑在最前面的陈建东就有点受不了,感觉呼吸困难,四肢无力,极点到了,跑都跑不动,感觉自己无法坚持下去一般……

陈建东跑不动后,第二位的张红星迅速超过了他,但张红星领跑半圈后,感觉自己的极点也到了,很难坚持……

第三位的李如伟又迅速超过张红星,处在领跑位置上,而此时四哥紧随李如伟后面,高个子处在第三位,张红星第四,戴立第五,陈建东反而处在最后一位了。

“加油,加油……”师兄们看见四哥处在第二位,异常兴奋,为期呐喊道。

快到两圈时,四哥的极点也到了,感觉胸闷难受,身体像缺氧一般,此时他没有急于超过第一位的李如伟,运用以前师傅教他的呼吸方法,合理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步伐,咬牙着坚持……

此时四哥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就连旁边师兄们的呐喊声都听得那么模糊,前面李如伟的脚步也是那么飘忽不定,四哥内心告诉着自己,我行的,我一定行……

四哥胸口的平安结也随身体晃动起来,仿佛是亚美在给四哥加油,“老四,你是最棒的,你要加油奥。”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四哥仿佛感觉亚美真的出现在眼前,有了亚美的鼓励,四哥很快克服了极点,在第三圈开始时,他开始爆发了,他冲到领跑的位置上。

越跑越有劲,越跑优势越明显,把其它队员远远甩在身后,最后一百米时,四哥更是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像百米冲刺一般向前冲……

“11分44秒。”替四哥计时的监考官报出了成绩。

三千米合格成绩是13分50秒,四哥再一次以超优秀的成绩完成。

过了一会叶群林也跑过终点,“12分38,”这个成绩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也是因为他跟对人,所以他才能有这样的成绩。

后面的班员几乎都是压着合格线跑过终点的,特别是刚开始跑在第一位的陈建东,他差一点就不合格,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勉强压着线过去。

三千米跑完后,午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经过一上午考核,大家也非常累了,刚好可以借午饭,午休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体能,下午还要进行其它科目的考核。

下午一点半左右,大家又重新回到操场上,一班下午进行的队列考核,相对于上午的考核,下午的考核项目就好多了,毕竟不需要消耗太多体能。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监考官对一班新兵发出口令道。

一班的新兵们挺直身板,排好队形,立起耳朵,仔细听着监考官的口令。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看齐。”

“向前看,向左转,向左转,向后转。”

“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立正,跨立,立正,敬礼……”

监考官嘴里连续发出口令,并仔细观察着他们的队形,动作是否连贯,到位,如果没有到位,他都一一记下他们的编号,当然被记下不是什么好事,记下后都要被扣分。

这个项目不是四哥的强项,在敬礼时,他的动作不是十分到位,他也被监考官记下,扣了两分,但不影响他的整体成绩。

四哥也知道自己的弱项,人无完人,尽量把自己做到最好,其它一切随缘吧……

(二百三十七)硬汉柔情

第一天考核结束后,成绩都汇报到周旅长那里,周旅长看了看真武山四兄弟考核成绩异常突出,心里非常高兴,感叹道:“不错,不错,不枉我的一份苦心。”

红八连连长周红兵也看到了他们几个的成绩,便立刻对周旅长说道:“老领导,这几个人分到我们连队吧?我非常喜欢。”

“这个……”

周旅长刚想开口,张建军立刻跳起来,说道:“老领导,这些人是我一手培养起来,不能就这样便宜了红兵啊?”

“老张啊,我们红八连是英雄的连队,需要好兵,好战士,你就把这几人让给我吧?”周红兵说。

“你们红八连是英雄连队,我们连队就不是英雄连队了,我培养出来的,我也要将他们带到自己连队去。”张建军坚定地说。

“好了,你们别吵了,新兵去向的问题,我们要统筹考虑,不能只顾自己,这个问题我们会开会讨论。”周旅长说道。

“我听旅长安排。”周红兵说。

“我,我服从命令。”周旅长都发话了,张建军只能服从,军令如山,岂能不从。

“明天早上,还要进行四小时综合考核,等考核结束,下午我们再开会讨论新兵去向问题,你们先去安排明天的考核吧?”周旅长说。

“好的。”周红兵和张建军同时回答道。

随后,他们就回去准备明天的综合考核了。所谓四小时综合,就是要在四小时内连贯完成战备基础、战术基础动作、卫生救护、识图用图等10多个课目的考核任务,课目与课目之间的转换时间在5分钟以内。

这次考核,标准之严、难度之大、强度之高,对每名新战士的身体和心理素质都是极大的考验,部队就是想通过这样方式,综合考评新兵各方面能力。

且这项考核不提前通知,就是给新兵突然袭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更能迸发出新兵临时应变能力,部队就是按照战备状态考核新兵。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天色还是漆黑漆黑,张建军和徐指导员,还有一些监考官,又像幽灵一般站在新兵营寝室前。

“老张,现在五点多,马上就集合吗?”徐指导询问道。

“吹吧,今天早上要进行很多项目考核,时间非常紧张,早点开始吧。”张建军说,并询问了一下边上的监考官道:“你们的意见呢?”

“好的,开始吧!”监考官们说道。

“啾啾……”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张建军对大家喊道。

闻声后,马勇立刻惊醒,喊道:“紧急集合,快点。”

“好的,班长。”四哥答应道,经过前段时间紧急集合训练,四哥早就适应了,见怪不怪。

“咱们不是考核结束了,怎样还有紧急集合啊?”戴立抱怨道。

“还没呢,快点吧!”马勇说道。

“唉……”戴立和其它班员叹息道。

“快点,快点……”张建军又在外面吼道。

听到张建军的吼声后,新兵们很快就在前面集结,全部都在规定时间内,集结完毕。

集结完毕后,张建军看了看大家,非常满意,站在前面对大家说道:“新兵们,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紧急集合,看了你们今天的表现,我非常满意。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三个月时间中,你们付出了汗水,泪水,你们终于可以脱离我的魔爪了?”

张建军说到“魔爪”时,新兵们心情都极其复杂,但不敢啃声……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非常恨我,恨我太狠,太不近人情,恨我是对的,为了你们以后上了战场能少流血,我就要让你们现在多流汗,多流泪,只要经过血,汗考验,你们才能变成一个个真正的军人。”张建军掏心地说,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眶也不禁湿润,这样一个铮铮汉子内心也有脆弱的时候。

由于四哥站在第一排,且眼神较好,借着少许的光亮,四哥看到了张建军的眼睛里有泪,看着张建军,张魔头也会流泪,自己心里不禁酸楚难受,正像张建军所说,他以前对大家要求如此苛刻,如此不近人情,只是让我们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误会张建军了,误会张连长了……

四哥一下感觉眼前的张建军是那么亲切,那么伟大,宁可自己成为大家心里的恶人,也要将大家训练成合格的军人,也许这就是军人的职责,军人的品格,张建军,你是个好军人,好连长,我的好连长,我佩服你……

“今天我们要进行最后一次考核,考核的项目很多,有……”随后张建军结束今天考核项目,最后他补充道:“我预祝大家都能顺利通过考核,出发。”

“出发。”徐指导命令道。

“各就各位,齐步走……”

随后各个排长命令着各自队伍向营地外面出发,这是他们新兵第一次出营地,外面对他们来说就是新的世界,非常新鲜,新奇,大家都非常期待……

(二百三十八)我尽力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大家边跑边喊着口号,气势不凡,铿锵有力。

营地的大门在东面,离新兵寝室有一里地左右,新兵刚来时是坐着篷布大卡车来的,平时又基本都在训练,几乎都没有时间往大门这边跑。

大门有十米左右宽,右侧旁边门卫室,中间有铁栅栏隔开,最中间是两扇铁皮门,门旁边有哨兵站岗。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哨兵们在上面大灯照耀下,庄严肃穆,像两个门神一般,守卫着大门。

“一二一,一二一……”

张建军领着新兵们来到门口,命令道:“立正。”

随后传来新兵们整齐立正的声音“啪。”

张建军拿着周旅长开的纸条,来到门卫室,看门的是一位老兵,叫徐国兵,入伍三十多年了,无儿无女,在一次战斗中炸伤右手,无法拿枪,只能退下来,本来部队打算安排他转业到地方,或许能当个小领导,可他说,他就离不开部队,就被安排这里了,平时基本都是传话,收报纸,电报等简单活。

“小张,你们一大早的,想干什么?”徐国兵首先站起身问张建军道。

“我们今天带新兵完成四小时考核任务呢。”

“有路条吗?”

“有,给你。”

徐国兵接过纸条,戴着老花眼镜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周旅长的字迹,就对门口的哨兵喊道:“放行。”

“好的。”右侧一个哨兵答应道,并立刻将铁门完全打开,方便官兵出行。

张建军见大门已开,脸上露出笑容,对徐国兵谢道:“谢谢,老徐同志。”

徐国兵点点头,并嘱咐道:“现在天色还有点暗,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张建军答应道,并朝身上的新兵挥手道:“出发,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考核开始。”

“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新兵立刻迈开腿有序朝外面奔去……

“考核就这样开始了?”四哥问道。

“是的,快点跟上吧。”马勇说。

“嗯。”

四哥觉得张建军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在他身上没有套路,没有规则,什么都不按原则,套路办事,他想怎样,就怎样……

既然已经开始,四哥多想也没用,只能跟随着张建军的步伐走吧,别人能做到,自己照样能做到,并做好。

这种全副武装跑步,难度可比平时轻装跑步高很多,主要是身上多了很多负担,这些东西就像身上的赘肉一般多余,可又无法甩掉,这是规矩。

跑出一段路之后,就有很多新兵陆陆续续掉队。

“快点,快点。”此时张建军倒是舒服,他和徐指导员坐在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上,指挥着队伍。

其它几个监考官也是骑着长江750摩托监督着队伍,有些则开到五公里外终点等着新兵。

说是五公里越野,可由于他们起床较早,天色还挺暗,张建军没有让部队真正越野,而是沿着大路笔直往前跑,总归是新兵,不能像老兵那样要求他们,差不多意思就行了。

跑了两公里后,宝林坐在地上,喘着大气说:“我跑不动了,不想跑了。”

“宝林,快点起来啊。”七锭回头喊道。

“不跑了。”宝林还是摇头道。

四哥听到声音后,立刻回去,拉着宝林的手道:“三师兄,快起来吧!这次考核不好的话,可能会被送去养猪。”

“是啊,你想去养猪啊?”山虎也凑过来说。

“真的会被送去养猪啊?”宝林诧异地问。

“真的会奥,快点起来吧。”七锭说。

“那我不要去养猪。”宝林立刻站起身。

随后四兄弟,一块朝终点奔去……

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真武山四兄弟的成绩再一次名列前茅,再一次给真武山,给陈武长了脸。

等其他新兵陆陆续续完成五公里,停在原地休整,此时天空也越来越明亮,东边露出白光,太阳即将露头。

张建军觉得时候差不多,就命令部队停止休整:“现在天空有点明亮,我们马上进行战术基础动作考核,刚才紧急集合和五公里越野已经考核过了,接下去进行识图考核,每个班到监考官那里领一张地图和一个指北针,找到地图中的识别点。”

随后,各个班长到监考官那里领地图和指北针。

马勇拿着这些对一班的战士们说道:“这项考核,我是不能参加的,只能你们自己应对。”

“啊,班长不能参加啊?那我们能按时完成任务吗?”戴立说道。

“班长不参加,那我们谁领队。”陈建东问道。

马勇望了望大家,又看了看四哥,说道:“在我们一班当中,无论军事素养,还是道德品格,我觉得陈寿根都是非常优秀的,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他领队。”

“班长,我不行。”四哥立刻推说道。

“陈寿根,我们相信你。”一班的班员对四哥说道,经过三个月相处,彼此间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大家对四哥也有非常好的印象,四哥不仅军事素养好,且没有架子,乐于助人,只要四哥能做到的,他都第一时间帮助班员解决,大家非常敬佩他,所以他在班中的威信处在马勇之下,在马勇不在的时候,由四哥接任,大家都毫无怨言。

马勇笑着拍了拍四哥的肩膀道:“陈寿根,大家都相信你,你肯定能行,加油吧!”

四哥一时受宠若惊,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傻傻地说:“我尽力,我尽力……”

(二百三十九)齐心协力

“啾啾……”监考官吹响哨子,并说道:“各个班都领到地图和指北针没有?”

“领到了。”新兵们大声回答道。

“领到的话,马上开始考核,1小时内找到地图所标识别点。”监考官边说边看着自己的腕表,一会大声喊道:“开始。”

听到号令声后,新兵们立刻开始散开,各自寻找自己的识别点,但目的性不是特别强,甚至有点手忙脚乱,不知如何下手。

戴立看到别的班员都散开了,我们还在原地不动,就对四哥说:“陈寿根,咱们也可以出发了吧?”

“不急,我们应该先确认自己的站立点,再去行动,否则像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四哥正在地上仔细端详着地图,这是一张1:5万的地图,地图上大致勾勒出附近的地形,中间有个红点,就是他们需要寻找的识别点,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不确定。

“陈寿根,说的对,必须先找出站立点,否则一切都无用功。”陈建东说。

李如伟和张红星俯下身,看着地图道:“那我们要先找到附近较为明显的地形地貌,确定位置。”

正说着,高个子叶群林就对大家喊道:“你们看,那边有条河。”

“很好。”

四哥立刻在地图上找到河的位置,然后拿着指北针,放在地图之上,待磁针完全静止,指针所指方向就是北方,四哥确立地图上各个方位位置,再根据自己所处位置,经过计算,标出他们在地图上的站立点位置。

不仅如此,他还计算出站立点位置到识别点位置的距离。

“我们离识别点不远,大概就一公里多点。”四哥对大家说。

监考官给他们的地图也是稍简单点的地图,只是在三公里范围内找到识别点就算成绩合格。

“可是我们浪费十几分钟了。”戴立说。

“那大家跟着我快走。”四哥拿着地图,着急对大家喊道。

“好嘞。”大家附和道。

很快他们就来到明显地形河边,河不算宽,三,四米左右,但水流湍急“哗哗……”。

“陈寿根,怎么办?我们下不下?”戴立询问道。

四哥望着湍急的河水,直摇头,但一想时间这么紧,不下还怎么办,望了望上下游都没有什么桥可以走过去,咬牙说道:“下河。”

“现在的河水还挺冷啊?”陈建东说。

陈建东说的确实也没错,虽然云南这边四季如春,可现在还是开春后不久,气温还没完全回暖,白天也只有十几度,早上只有十度以下,肯定冷。

“当兵这点冷算啥。”四哥坚定地说。

说着四哥在旁边折了根树枝当拐杖,第一个下河,下河后,河水漫过四哥的膝盖,并立刻感到阵阵凉意,身体不禁发抖了几下,心里感叹道:确实有点冷啊?

但四哥嘴里不敢说,也不敢做出怕冷的样子,他也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克服刚开始身体不适之后,他咬着牙,用树枝探着河水深度,确认无误后,趟着水,迅速走到对岸,并朝他们挥手道:“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随后,戴立,张红星,李如伟,相继下水,表情反应可比四哥丰富很多,一个个“哎呦,奥呦……”像被电击了一般,惊悚不已。

叶群林站在最后面,询问陈建东道:“陈建东,你下不下,不下的话,我要下了。”

“要下,你下吧,这么冷,我才不下呢?”陈建东看到前面几个表情后,更是不敢下。

“快点,快点。”四哥着急对他俩喊道。

“就是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快点。”戴立走到对岸后,也对他们喊道。

“如果你真不敢下的话,我背你过去。”叶群林对陈建东说。

“不用,我又不是伤兵,也不是女兵,不用你背。”陈建东问。

“讲话倒是挺有种,那就快下吧,咱们时间真不多了。”

“好的。”陈建东沉思了一会,他怕河水,不是因为河水冷,是因为小时候跟小伙伴玩水时,差点被河水淹死,所以他现在见到河水就有点恐惧,可他现在是一名战士,就必须克服心理障碍……

随后,叶群林先下水了,他走了两步回头对陈建东说:“陈建东,下吧,不是很冷。”

四哥似乎也看出陈建东有些心理障碍,便发动大家鼓励道:“陈建东,加油,加油,你最棒。”

“陈建东最棒!加油!”戴立和其它班员鼓励道。

在大家的鼓励声中,陈建东望了望看,太阳已经比刚才更升高一些位置,太阳如果再升高点,我们的时间肯定就不够,最后咬牙为自己鼓劲道:“加油,你最棒。”

说着,陈建东仿佛一下就克服了心理障碍,咬着牙,淡定地下水,并跟随叶群林后面,迅速上岸。

上岸后,四哥想去拉陈建东,但被陈建东婉拒说道:“别小瞧我,我能行。”

“你最棒。”四哥鼓劲道。

上岸后,班员们围绕过来,想询问陈建东情况,但陈建东一言不发,大家只能将嘴巴闭上。

“行了,大家不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我们沿着地图,迅速往前。”四哥拿着地图对大家说道。

“好的,副班长,我们全听你的。”戴立夸奖道。

“走吧。”四哥拍了拍戴立的肩膀道。

地图显示趟过河后,他们还要经过一里左右稍平缓路段,最后翻过一个小山坡,识别点位置山坡下。

前面他们已经浪费挺多时间,这段平缓路段,他们需要开足马力,把失去的时间,尽量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一点。

这段路说是平缓,实则也是碎石,杂草很多的路段,只不过稍显平坦一点而已。

“这段路,大家一鼓作气冲过去。”四哥鼓劲道。

“冲,冲啊……”克服心理障碍之后,陈建东仿佛像换了个人一般,异常兴奋,高声喊道。

大家看到陈建东这个样子,也非常高兴,士气高涨,“冲啊,冲啊,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在如此高涨士气下,他们很快就冲过这段平缓路段,来到小山坡前,这里是个陡崖,崖壁虽不高,但崖壁上藤条密布,根本就没有路径。

四哥望了眼前的景象,说道:“快找找,看看,有没有其它地方可以上山。”

陈建东迅速到边上看了看,汇报道:“没有。”

“我也看了,没有。”戴立也回来报告道。

“没有。”张红星也报告道。

四哥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算有别的路径,现在也来不及了,说道:“不管了,上山。”

“上山,我们怕啥。”此时陈建东显得异常积极。

“是啊,怕啥,我们上。”其它班员附和道。

随后,四哥领着队伍上山。

那些藤条的叶子还未完全展开,所以藤条本身非常粗糙,一不小心就划破皮,弄出血。

“哎呦,我手破了。”戴立喊道。

四哥朝下望去,看见戴立手指划破点皮,流了一点血,就劝说道:“这点伤,没事的,戴立加油。”

旁边陈建东安慰戴立道:“当兵的,流点血正常,快上吧!”

戴立点头道:“嗯。”

一班的新兵们就是这样互相鼓励,互相帮助,爬上陡崖,并在规定时间内找到了识别点,经过这次经历,大家彼此间的感觉也增进很多,四哥也认识到团队的作用,人可能不是完美的,但团队可以做到完美!

(二百四十二)钢四连

二十公里的路程,虽不远,但基本都是泥巴路,坑坑洼洼,还要经过演习区域,足足开了二个多小时才到达部队营地。

这个营地隶属陆军98765部队,是独立团所在地,基地占地六百多亩,有各种训练场地,有同一的宿舍,三个大食堂,还有篮球场,足球场,排球场,会议室,图书室等等,一应俱全。

汽车直接开到钢四连宿舍下,大家陆续下车后,徐指导员对大家说道:“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新基地,这里是我们钢四连的所在地,以后你们就在这里度过兵旅生涯,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不是新兵了,是一名战士,作为一名战士,往后身上的责任就更大了,不仅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军事素质,更要提高自己的思想认识,最后把自己塑造成一名真正的军人。”

“指导员说的很好,你们进入这里,还只能勉强称为战士,离军人这个称号,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如果说三个月新兵生涯是一道关卡,你们勉强闯过了,那恭喜你,往后还有很多很多的关卡在等着你,对待你们,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要想在我手下轻松完成三年兵旅生涯,那是不可能,要把你们身上的能量百分百拿出来,才能从我手下通过。”张建军一如既往那么横,这就是他的个性,特点。

“好了,全体都有,向寝室出发。”张建军发令道。

“是。”大家答应道。

钢四连的宿舍是一栋四层红砖楼层,以班为单位分出很多寝室,寝室门口挂着班级编号,对号入座便是。

这次四哥依然和马勇是一排一班,从新兵连过来一块过来的还有高个子叶群林,还添了几个从别的连队过来的新兵。

往宿舍走的时候,四哥心里非常高兴,因为这次张建军把他的大师兄山虎也分到自己班里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师兄弟在一起,往后都有个照应,心里能不高兴嘛!

来到一班的宿舍,四哥发现这个宿舍比新兵宿舍宽敞很多,且前后光线也比较好,生活设置也比以前完善,非常满意,就是有一点不好,他们的宿舍在四楼,如果晚上要紧急集合的话,有先天不足,要比别的班多跑几步楼梯。

山虎和四哥来到宿舍后,找了一张靠窗的上下铺床。

“大师兄,这次我们居然能分配在一起,真是太幸运了。”四哥高兴地说。

“是啊,往后我们一起好好努力。”山虎说。

“嗯。”

“老四,你喜欢上铺,还是下铺?师兄让你先挑。”

“真让我先挑啊?”

“谁让我是你师兄呢,师兄当然要让着师弟了。”

“还是师兄好,以前新兵连时,我睡在上铺,每天夜里想上厕所,都非常麻烦,这次我想睡下铺,行不行?”

“行,行,师兄依你。”

“还是师兄好。”

“哈哈,应该的,师傅交代过我,到了外面要有大师兄的样子,要照顾你们。”

“师傅,什么都考虑得那么仔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样了?”四哥不仅想着师傅,更想着亚美。

提到师傅,山虎顿了一下,感悟道:“是啊,我们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师傅和亚美师妹怎样了?……”

师兄弟二人边整理床铺,边唠着嗑,大个子叶群林也凑过来说:“哈哈,能跟你们师兄弟一个班,真开心啊!”

“你是不是又想跟我一起爬树啊?”四哥逗笑道。

“不敢,不敢,我不敢再去爬树了。”叶群林傻笑道。

“哈哈……”把大家都逗笑了。

“大家整理好没有?整理好就跟我去食堂吃饭。”马勇对大家说道。

“整理好了,班长。”

“走,吃饭去。”

“好嘞。”

大家高兴地跟在马勇后面,往基地三号食堂走去。

食堂离宿舍不是很远,就一百米左右,里面空间很大,能容三四百人同时就餐,他们刚来第一天,团领导特意要求食堂给他们做些硬菜,肉排,猪脚,牛肉,羊肉,鸡肉一应俱全,还有新鲜蔬菜,水果。

大家坐了一上午车,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望着这些好饭菜,更是狼吞虎咽。

午饭后,他们回宿舍午休了一会。

下午,张建军将四连召集在操场上。

“今天是你们进入钢四连的第一天,作为钢四连的兵,有责任,有义务了解钢四连的前世今生,钢四连是1942年成立的,第一任连长程志龙,是一位英雄人物,他在保卫武汉战役中,一个射杀十几名日军,身背炸药包炸毁日军坦克,壮烈牺牲,他虽牺牲,但他的精神依然活在我们的心中。我是钢四连第十四任连长,第1012名战士,作为一名钢四连的前辈,我有责任,有义务将钢四连的精神传达给你们,并将钢四连的光荣传统继续发扬光大。”张建军语重心长地说。

“钢四连是英雄的连队,是人民的连队,我们应该继续完成革命先烈的遗志,用共产主义武装头脑,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奋斗到底!”徐指导员举着手臂高呼。

“奋斗到底!”大家齐声高呼道。

随后,张建军从一名身形挺拔的官兵手里,接过一面旗帜,从远处看这面旗帜有点岁月,有点陈旧的感觉,因为有点破损,有点很多弹孔,且样式也非常有年岁,是镰刀,斧头旗,边上白布条上,零星还能看到三个字,“钢四连。”

张建军展开这面旗帜,对大家说道:“这面旗就是我们钢四连第一面旗,至今我们依然保存着,只要旗在,我们四连就在。我们钢四连的口号就是,壮志平胡虏,扬眉剑出鞘。大家跟我一起念,壮志……”

“壮志平胡虏,扬眉剑出鞘。”大家齐声呐喊道。

“好,下面我们对着军旗宣誓,我立志成为一名合格的钢四连军人,最后报上你们自己编号,名字。”张建军说道。

大家立刻举起拳头,对着军旗宣誓道:“我立志成为一名合格的钢四连军人,第1013……”

看着如此热血的场景,四哥感觉自己内心,心潮澎湃,宣誓时,声音也非常大声:“我立志成为一名合格钢四连军人,第1114名战士,陈寿根。”

山虎是第1115名战士,宝林是第1122名战士,七锭是1137名战士。

(二百四十三)铁血男儿

大家宣誓完成后,张建军今天没有安排训练,而是安排他们到观影厅观看《英雄儿女》,感受革命先辈激情燃烧的岁月。

观看完电影,他们来到一个大教室,徐指导员给他们讲解思想政治课,告诉他们做好一个军人所需的政治意识,必须忠于人民,忠于党的领导,一切行动听指挥,绝无二心。

徐指导员讲完,张建军也“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他讲得是关于训练方面的内容,主要还是想让大家的弦绷得紧点,再紧点,告诉他们现在处在的是作战部队,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上战场,要想战时少流血,必须练时多流汗。

大家都认真聆听着连长和指导员的教导,虽然他们的话反反复复都差不多,但每一次听的感觉都不一样,今天刚分到第一天,感觉更不一样,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四哥也感觉和新兵连时不一样,新兵连时,完全感受不到战争,火药味,这次来连队的路上就已经闻到很多火药味,炮弹味,再加上张建军和徐指导员讲解,进部队这么久,身上第一次感受到紧迫感,仿佛战争就在身边,就在眼前,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

作为战士,作为军人上战场,保卫祖国,保卫人民是职责,是使命,也是崇高的荣誉,军人以战死沙场为无尚荣耀,如果我上战场的话,我一定要把来犯之敌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有来无回,我要告诉那些敌人,我们中华民族不是好欺负,你若来犯,我定不饶你!

是啊,定不饶你,就像我死对头老赖和王权利一样,他们欺负我,我一定要让吃到苦头,我要告诉他们,我和我们家不是好欺负的,我们国家更不是好欺负的……

四哥想到这些时,心里就热血沸腾,可转念一想,如果真上战场,万一我牺牲了,我娘,还有亚美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我真的牺牲了,娘不必为我伤心,应该替我骄傲,我是为保卫国家而牺牲,我就会成为烈士,您就是烈士家属,那是无尚荣耀,村里人同样会对您,对我们家另眼相看,能够堂堂正正在村里人面前做人,就算我离开您,家里还有大哥,二哥,三哥陪着你,您不必伤心……

亚美,如果我牺牲了,你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今生我们做不成夫妻,那就下辈子做吧……

四哥思绪万千,脑子胡乱着事情,越想越离谱,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乱了,乱了……

等张建军和徐指导员上完课,他们就各自回班了。

回班后,马勇对一班战士们说:“今天是我们一班成立第一天,大家都互相介绍一下自己,1114名战士,陈寿根开始吧。”

“好的,班长。”四哥答应道,随后他走上前,转身,对大家敬礼道:“我叫陈寿根,是钢四连第1114名战士,很高兴认识大家。”

接着山虎上前对大家说道:“我叫张山虎,是钢四连第1115名战士,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和大家做好朋友,好兄弟,好战友。”

随后一个身高一米七几,平头小伙上前对大家介绍道:“我叫徐晓敏,是钢四连第1116名战士,非常高兴认识大家。”

接着一个身高和徐晓敏差不多的瘦高个,皮肤有点黑,上前介绍道:“我叫颜行,是钢四连第1117名战士,很高兴认识大家。”

又上去一个身形壮实的小伙,皮肤白皙,对大家介绍道:“我叫付晔峰,是钢四连第1118名战士,非常高兴认识大家。”

最后轮到高个子叶群林,傻傻地对大家介绍道:“我,我叫叶群林,是钢四连第1120名战士,非常高兴认识大家。”

“好了,大家都介绍完自己,以后就是一个班的兄弟,同一战壕的战友,希望大家以后团结互助,为我们班级,连队,国家多争荣誉,大家有没有信心?”马勇鼓劲道。

“有。”大家高声答应道。

接着马勇给他们讲解部队注意事项,及以后的训练科目等内容。

简单调整半天后,第二天之后,他们紧张的训练就马上开始了。

对于进入连队的战士,张建军对他们的要求,只会比新兵连时,要求更高更强,对于练兵,张建军是非常有经验的,有一万种办法磨炼他们,绝不会让他们过上一天好日子,只要有他在,这根弦始终是绷紧的。

张建军给他们的头道菜,就是五公里越野,今天不像昨天晴空万里,今天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张建军不会因为下雨而改变他的训练计划,反而把雨当成好事,这样更能磨练战士们的意志。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五公里越野,开始。”冒着雨,张建军对大家喊道。

“是。”大家没有反驳张建军的权利,只能服从,这是军人的天职,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必须服从。

“向右转,跑步走。”张建军发令道,“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大家冒着雨,身上一会就被淋湿了,感觉身上瑟瑟发抖,越是这样,大家嘴里的喊叫声越响,跑得越有激情,因为跑快点,身上能产生热量,抵御寒冷……

新兵战士们,还是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行军,确实有点不适应,确实需要强大的意志,可越是困难越能激发战士们的斗志,这也是张建军所希望看到的,张建军就是想把他们磨练成钢铁般意志的战士,坚不可摧,国家和人民需要这种战士,这种铮铮汉子,铁血男儿!

张建军和徐指导员以身作则,跟着队伍冒雨行军,自己做不到的话,如何领导队伍。

(二百四十四)雨中练兵

“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张建军在旁边激励道。

随后大家也跟着喊道:“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

“很好,同志们加油,加油就是胜利,我要不怕艰苦,不怕牺牲,勇往直前,冲啊……”张建军越来越激动。

“冲啊……”战士们的情绪都被张建军调动起来了。

刚开始时,四哥也觉得身上有点冷,可被张建军这样一激励,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越跑身上越热,越跑越有劲,越跑越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光荣使命,为了这光荣使命,必须刻苦训练。

天气好像着了魔一般,开始时只是绵绵细雨,可随着士兵们跑得越来越有劲,雨也随之越来越大,“哗哗……”

这么大的雨,别说外面衣服,就连里面内裤也全部打湿了,眼睛也被雨水冲刷地很难睁开,但张建军没有让部队返回基地,越是困难重重,他心里反而觉得越是刺激,越是舒服,这就是他的变态之处,练兵狂人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人在苦中练,刀在石上磨。风雨越大,越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力,大家怕不怕?”张建军继续喊话道。

“不怕。”大家齐声呐喊道。

“很好,我们一起唱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张建军想着法激励大家。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大家慷慨激扬地放声高唱。

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他们行军在坑坑洼洼的泥泞路上,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叫累,没有一个人掉队,大家团结一心,坚决完成五公里越野,这种强大的执行力,只有在部队才能看到,这也是国家和人民需要看到的,一支具备强大执行力,意志坚定的部队,是国家和人民的坚强后盾,只有这个后盾足够坚固,才能抵御外敌,才能保证国泰民安!

五公里越野结束后,大家全部成了落汤鸡一般,张建军和徐指导员当然也逃不掉。

回到基地操场上后,张建军没有让大家回去换衣服的意思,他站在队伍中间,对大家高声说道:“今天是你们在钢四连训练的第一天,为什么下着雨,我还要让大家五公里越野呢?大家知不知道?”

队伍中没人吭声,只是用坚定的眼神,平视着张建军。

“我来告诉你们,冒雨训练,我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进入作战部队了,作战部队是什么?作战部队就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部队,战争,战场不会因为今天下雨,下雪就会停止,反而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更是敌人发动进攻的绝佳机会,为了让你们适应各种战争环境,我们必须提前做准备,提前训练,免得到时尿裤子。”张建军侃侃而谈,有根有据,句句在理。

说到尿裤子时,很多战士倒是真的想尿尿了,既然全身都湿了,就站着尿身上无妨。

四哥同样尿涨难受,但见张建军如此慷慨激扬,没敢打报告,且身上全湿,雨还在下,也就尿身上了,一股暖流慢慢流下,虽然暖流温度不高,但比四哥身上的温度高很多,暖流经过的地方,四哥感觉热热,非常舒服,如果现在能躲到暖暖的被窝里该多舒服啊?

但四哥只是心里这样想想,因为张建军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别的战友也还在坚持,自己岂有退缩的道理,就算撑,也要撑到最后一刻……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冷酷无情,不讲情面,不懂人情,我不在乎,我也不打算在你们面前做好人,部队不是社会,不是家庭,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如果我给你通融,给你们好日过,那不是对你好,那你害你们,当你们真正上战场时,你们就会知道了。好了,全体都有,听我口令,全体散开,以班级为单位,进行搏击对练。”张建军号令道。

“是。”各个班长高声答应道。

随后传来各个班长的声音:“一班听令,跑步走,散开。”

“二班听令,跑步走,散开。”

“三班……”

马勇根据一班战士的身高及能力,安排道:“陈寿根和张山虎一组,徐晓敏和付晔峰一组,颜行和叶群林一组。”

“是。”一班战士答应道。

但颜行好像有点不太情愿和叶群林一组,因为叶群林身高实在是太高了,高出他十公分左右,自己只能到高个子的肩膀左右,如果进行搏击对练,岂不吃亏,就喊道:“报告,班长。”

“什么事?”马勇询问道。

“我想换个组,因为叶群林实在太高了。”颜行高声回答道。

“这样啊,可是班里只有你和叶群林身高差不多。”马勇左右为难道。

“班长,我愿意和叶群林一组。”徐晓敏自告奋勇道。

徐晓敏身高比颜行稍矮一点,远看的话,俩人相差不多。

“那好吧,徐晓敏就和叶群林一组,颜行和付晔峰一组,训练马上开始。”徐晓敏替马勇解围,马勇心里非常高兴。

“是。”

随后大家摆开搏击对打架势,高声喊道:“哈……”

四哥望了一眼大师兄山虎,对他说道:“师兄,我来了。”

“来吧。”山虎说。

搏击对练,就是你方进攻,我方防守,然后轮换,这些对于别的战士,可能是新科目,但对于真武山出来的四哥和山虎来说,那都不是事,以前在真武山上时,师傅经常让他们进行对练,这样可以互相促进,互相进步,互相提高。

随后操场上传来“嘿嘿哈哈”的声音,声音中还夹杂着拍打雨水声“啪啪……”

还有张建军的吼声:“脚抬高点,手脚要用力,注意动作要领……”

(二百四十五)蜕变

张建军是无情的,训练也是艰苦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部队,这就是军营,进到这里就别想舒舒服服过日子,要想享受就别去部队,到了这里就把吃苦当成常态,磨砺出坚忍不拔的精神,才能完成金蝉脱壳,蜕变成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真正的军人。

随后一段时间,张建军没有给战士们任何放松的机会,且不断加码,强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每天基地操场上都能听到战士喊叫声,声音也是由弱到强,再也听到以前那种年轻人身上特有羞涩的味道,而转换成一个战士,一个军人身上特有果断,铿锵有力的魄力。

这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蜕变成合格军人,所必须经历的过程,没有捷径,没有退路,没有后援,你只能去适应,去改变,从里到外,从外到心,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完成蜕变,只有这样你才算一个合格的战士,合格的军人,而不是去部队上混日子的……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熬着过来,训练也像熬汤一般,张建军是下面的火,非常旺,而战士们就是烫,被大火越熬越浓,越熬越香,慢慢将汤汁中多余的水分熬掉,这碗鲜香浓厚的烫,也就熬得差不多了。

天气好像也跟战士们作对一般,刚开始一段时间雨水不断,后来慢慢变成烈日当空照,战士们面对这种反复无常的天气,也是叫苦连篇,但大家也是心里叫,嘴上不敢说,大家已不是以前的毛头小伙,现在是一名战士,肩膀上的责任,义务更重,所以大家心里就算再苦,再累,也不会认怂,我们不是孬种,我们是一条汉子,有血有肉,坚贞不屈的军人。

一天早上九点多钟,太阳已是火辣火辣,温度也有三十度左右,这种天气不用说训练,就是站在那里都汗流浃背。

张建军站在四百米障碍场地对大家说:“四百米障碍,大家不是非常陌生吧,新兵时你们也有接触过,但那时只是让你们熟悉一下,并没有加入考核中,现在你们是战士了,这四百米障碍就是你们的必修课,往后早,中,晚饭前,必须完成一次四百米障碍,才能到食堂去吃饭,听到没有?”

“听到了。”战士们齐声答应道。

“今天上午大家的训练科目,就是四百米障碍,各个排长,领着各自队伍到各自场地进行训练。”张建军发令道。

“是。”排长们干脆有力地答应道。

“一排,全体都有,跑步走。”

“二排,……”

“三排……”

在去往场地途中,一班战士徐晓敏抱怨道:“这张魔头是不是吃错药了,以后让我们每天饭前都有跑一次四百米障碍,跑完四百米障碍,肚子都有反胃的感觉,哪还有食欲吃饭啊?”

“是啊,这个规矩,太坑人了吧?”颜行也抱怨道。

四哥回过头轻声对他们说:“你们还是少抱怨吧,张魔头那人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越是抱怨,他的惩罚越是加码。”

山虎也说道:“是啊,我们几个从新兵连时一直跟着张魔头,对他还是有些了解,还是坦然接受为好。”

“可是这个惩罚,确实有点难。”付晔峰也凑上来说。

徐晓敏,颜行,付晔峰三人,新兵连时不是张建军带出来的,对张建军的脾气,秉性不是十分了解。

不知是张建军耳朵灵,还是有意注意一班,他远远注意到一班有零零碎碎的声音,就大声吼道:“一排一班,你们是不是体能好啊?体能好的话,你们先开始四百米障碍。”

“是。”马勇高声答应。

听到张建军吼叫声,徐晓敏,颜行,付晔峰各自瞟了一眼对方,不敢啃声,如果再啃声的话,那死得更惨。

“陈寿根,出列。”马勇发令道。

“是。”四哥边答应边往前走。

“四百米障碍,预备。”

四哥听令后,做着准备。

“开始。”马勇按下手中的计时器。

四哥就像一头脱缰的野马一般向前冲去……

首先是一段一百米跑,四哥飞速通过,几乎没有耽搁,停顿,非常顺利,然后是饶过标志旗转弯,经过这里时,四哥由于一百米冲的太猛,转弯时,被离心力作用,差点出了意外,人差点摔倒,幸好及时调整,并用手捉住标志旗,借力往回一拉,总算调整重心,好险。

通过标志旗,接着就是跨三步桩,由5个直径30厘米,高出地面10厘米的跨桩组成右边三个跨桩的中点相距230米,距离跑道中线30厘米,第一跨桩中点距端线5米左边两个跨桩的中点相距230米,距离跑道中线60厘米,第1跨桩中点距离端线615米跨桩由木桩可水泥构成。

四哥弹跳力非常好,所以跨桩对于他来说并不难,顺利通过。

随后就是跨越长,宽,深各为2米沟壁垂直的壕沟,跨越壕沟时,四哥几乎没有犹豫,飞身鱼跃过去,“呼……”“啪”稳稳落地。

接着是跨越宽2米,高11米,厚20厘米洞孔宽50厘米,高40厘米,下缘距地面60厘米的矮墙,四哥也没费多少劲就通过。

前几个项目,四哥已经消耗了挺多体力,满头大汗,面对前面高板跳台,四哥心里也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但他心里给自己提了一下气,吼道:“加油,加油。”

“冲啊!”四哥一咬牙,一跺脚,就冲过了高板跳台。

前面又出现了云梯,云梯就像一排连起来的单杠,对于臂力较好的四哥,不难,一个接一个,顺利通过。

接着就是经过长5米,高13米,直径20-25厘米,桥平面宽10厘米,斜板长2米,宽20厘米的独木桥。

独木桥对身体平衡能力要求很高,经过刚才那些高高低低,时快时慢的项目,四哥已经感觉腿部微抖,经过独木桥时,都感觉晃晃悠悠,但他还是努力将身体保持平衡,晃悠着过去了……

前面等着他是,高各2米,厚20厘米的高墙,四哥一鼓作气,快速翻越。

最后是通过低矮网,饶过转弯标志返回,跨越低桩网,攀越高墙,绕行独木桥下立柱,通过云梯,通过高板跳台钻,越洞孔,跳下攀上壕沟,跨越五步桩,绕过标志旗转弯,100米跑至终点。

如此往返,才算完成一个来回,难怪部队有句话说:“宁跑一万米,不跑四百米,”可见四百米障碍项目确实是一项魔鬼般的科目,就连四哥这种体能较好的战士,跑完一个来回,也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可见体能消耗非常大。

“1分50秒。”马勇报着四哥的成绩。

这个成绩已经超过及格成绩,但四哥听了非常不满意,部队记录可是1分25秒,我还要继续努力啊……

随后大家挨个进行四百米障碍,对于那些体能,且弹跳力不好的战士,确实是非常巨大的考验。

山虎,七锭,宝林,问题都不大,但对于高个子叶群林,那可是件困难的事,特别以他这种身形通过矮墙的洞时,更是难为他了,差点卡住,最后马勇帮助下才完成。

(二百四十六)了解战场兄弟

400米障碍确实是非常艰苦的,但却是无法逃避的科目,通过训练能够发展军人在军事行动中的奔跑、跳跃、攀越、支撑、平衡、钻爬等基本技能。提高速度、耐力、协调、灵敏等身体素质。培养勇敢、顽强、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为战时通过各种人工和天然障碍打下良好的基础。

以后每到早,中,晚饭点的时候,钢四连的战士们,不是急于冲向食堂,而是冲向四百米障碍处,张建军给他们立得规矩,每天饭点必须完成一个四百米障碍,他们岂有不遵守的道理。

刚开始,他们一个个也是怨声载道,完成四百米障碍后,大家体能消耗非常大,跑完一个来回,都有反胃的感觉,哪还吃得下饭,可“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再吃不下,也得强忍着吃下,不吃的话,哪有力气应对如此高强度的训练,所以必须得吃,而且要吃饱喝足,才能保证体能。

经过一段非常难熬的阶段,度过这个阶段后,战士们也慢慢适应了四百米障碍,也习惯了四百米障碍,并把四百米障碍当成饭前开胃菜,如果饭前不走一趟,浑身都不自在,饭也吃不香,当把训练变成习惯之时,那效果就会事半功倍,大家进步飞快。

战士们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咬牙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他们的脂肪也慢慢被消耗,转换成肌肉,皮肤也发生着变化,本来稚嫩,白皙的脸盘,慢慢被太阳晒成古铜色,在太阳光照耀下,黝黑发亮。

四哥在家时虽然也不是特别白,但至于特别黑亮,有时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现在的面孔,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镜子里的我,还是我吗?这么黑,这么亮,要是娘看了我现在的样子,肯定认不出我了,这哪是我的儿啊,是不是掉进煤洞中,刚爬出来的黑娃吧,哈哈……

亚美要是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更认不出我了,肯定会取笑我,这哪是我的未婚夫啊,是非洲移民过来的黑人吧,我才不要嫁给黑人,不要,不要……

四哥望着镜子里自己,哭笑不得,感触颇深,脸上皮肤的转变,见证着他的成长,更成熟,稳重,骨子里散发着男人味,军人味。

空闲时,四兄弟经常聚在一起闲聊。

宝林望着黝黑的皮肤说道:“兄弟几个,看看我们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都快变成黑鬼了,就这个样子,大姑娘,小媳妇见了,躲都来不及,呜呜……”

“得了吧,宝林,这部队里,哪有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啊,除了男人,还是男人,就连老母鸡都见不到。”七锭又跟宝林干上了。

“谁让我们选择这条路呢?既然选择了,就得承受这一切。”山虎懂大道理。

宝林靠近四哥跟前说道:“我们倒是没关系奥,咱们老四可是有师妹的,师妹见了老四这个样子,会不会看不上你奥。”

“去,就你事多。”七锭说。

四哥沉思一会说:“是亚美鼓励我来当兵的,就算我真的变成黑鬼,我相信亚美也不会瞧不上我的。”

“瞧瞧,老四多能说。”七锭说。

宝林被说的无地自容,低头说:“唉,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对象,该多好啊!”

“宝林,让你来当兵,不是搞对象的,把兵当好了,以后不愁找不到对象。”山虎鼓励道。

“真的啊,大师兄。”宝林高兴道。

“那当然,你不会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吧?”山虎问。

“我……我……”宝林不好意思说。

“宝林喜欢以前医务室的徐小芳。”七锭知道宝林的心思。

宝林害羞地去敲打七锭,嘴里骂道:“就你嘴多。”

“喜欢就喜欢呗,怕啥。”七锭继续说。

“让你还说。”宝林被七锭说的面红耳赤,别看宝林平时没皮没脸,但真要说到他的心里话时,他又害羞的像小姑娘一般。

“哈哈……”四哥和山虎被他俩逗乐了。

部队对于真武山四兄弟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有流汗,有流血,有挣扎,但只要稍有空闲,他们依然快乐,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天早上,张建军命人拿来很多步枪放在操场,对战士们说道:“同志们,你们来部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但有样东西大家还不是十分了解,那就是枪,枪对于士兵来说就是命,到了战场上,就算你身上,手上,或者是腿上受伤了,只要你还没丢命,你的手就不能把枪丢了,丢了,你的命就没了,在战场上,枪就是你最亲,最爱的兄弟,必须保证寸步不离,大家听到没有?”

“听到了。”战士们齐声答应道。

“我没听清楚,再大声一点。”

“听到了。”

“你们早饭没吃饱啊?再大声一点。”张建军不依不饶道。

“听到了。”战士们被张建军激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

张建军的耳朵也被这喊声震得“嗡嗡”响,但他心里非常满意,点头说道:“这样才对,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气势,不能娘娘腔腔。既然大家知道枪的重要性,也想把枪当成朋友,当成可以信任的兄弟,那我们就得先了解枪,了解它的构造,脾气秉性,并爱护好它,只有这样,上了战场这位兄弟才不会趴窝,才不会卡壳,掉链子。下面请指导员给大家讲解枪械知识。”

“刚才张连长已经给大家讲了枪的重要性,下面我给大家讲解关于枪的知识,在军队中是属于轻武器,枪的类型主要包括自动步枪、轻机枪、重机枪、手枪、冲锋枪等,根据部队分工不同,选择合适的枪,今天我主要为大家讲解81-1式自动步枪,80年代初装备部队,可实弹发射,杀伤,破甲,燃烧,发烟弹及60mm反坦克枪榴弹。有较强的战斗,适应性和良好的可靠性。”徐指导员拿着枪对大家讲解道,随后他将枪全部拆解后,对大家说道:“81式自动步枪主要有,击发机,撞针,复进机,复进簧,导气杆,导气杆复位簧,通条,弹夹或弹股等组成,要想了解这位兄弟,就必须了解这位兄弟的每个部件,并熟记于心,要做到蒙眼组枪,人枪合一的境界,才能增强你们的战场生命力,下面你们以班为单位,开始训练组枪。”

“是。”

随后以班为单位开始组枪训练……

(二百四十七)没有平时,哪有战时

刚开始战士们对枪都非常好奇,积极性也非常高涨,争先恐后把玩着枪,仔细查看枪的每个零部件,并认真听着各自班长的讲解,及示范,但这种机械玩意,把玩时间一长就觉得没意思,非常枯燥,无趣。

可枪械不是儿童玩具,玩具玩腻了,就可以丢掉,但枪械不行,这是他们的必修科目,就算战士们再不想,不想练,也得练,不仅要练,而且要练好,练熟,将枪械的每个部件都熟记于心,在脑中成像,基本做到蒙眼组枪水平。

除了组枪训练,张建军为了训练他们的稳定性,让战士们拿着没有实弹的真枪,分别进行站姿,卧姿、跪姿训练身体稳定性。

81-1式自动步枪重量有35公斤左右,没有装上实弹的话,重量不算重,但如果让你保持一个姿势站着不动,时间一长你都会受不了,更别说你手里托着枪,你会觉得这枪太沉,感觉重如泰山。

而且那段时间外面太阳发威发福,异常火辣,异常耀眼,火辣的太阳照得植被都枯萎,就连常在白天活动的动物,都不敢直接暴露在太阳光下,几乎都躲在树荫底下乘凉……

张建军也是人,当然也会觉得热,但他就是不想让自己过好日子,更不想让士兵们过舒服日子,他折磨着自己,更折磨着钢四连的战士们。

张建军顶着烈日对战士们说道:“今天太阳有点毒辣,但这并不算什么困难,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我们是钢四连的人,钢四连的人就必须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全体都有,听我口令,保持持枪站姿四十五分钟。”

“是。”战士们感觉喉咙都快冒烟,身体水分蒸发很快,但大家还是大声答应道。

不大声答应的话,张建军,张魔头又会连续发问,所以战士们喉咙冒烟,沙哑也要大声回答张建军,回答张魔头,堵住张魔头的嘴,让他不要乱吼乱咬,让自己耳朵能稍微消停一会。

训练已经非常艰苦,非常熬人了,如果旁边还有一条疯狗在你耳边不断对你吼,对你叫,搁谁都会受不了,可战士们没得选择,他们只能接受,只能适应,适应张建军的节奏,脾气,秉性,这需要强大的内心,强大的意志,坚忍不拔的精神。

张建军时不时还上前纠正他们的姿势,骂骂咧咧道:“没吃饱饭啊,站直,拿稳,你这个样子,如果上战场的话,你还没开枪,敌人早就把你打倒了,战机在转瞬间,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如果你枪都拿不稳,又如何瞄准敌人,击毙敌人呢?你今天训练的艰苦肯定不会白费,今天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没有平时,哪有战时。”

“没有平时,哪有战时。”这句话几乎是张建军的口头禅,每天都要在钢四连战士们面前重复着这句话,就像和尚念经一般,每天都要念很多很多边,听得战士们耳朵都起老茧,有时战士们只要看张建军的嘴型,就大概知道张建军又要说这句话了……

四哥也是每天被张建军洗着脑,有时做梦的时候,都会说着梦话:“没有平时,哪有战时。没有平时,哪有战时……”

四哥也深刻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张建军的话糙理不糙,如果平时刻苦训练,哪有战时的战斗力,平时不流汗,战时就会流血,当兵不是来享福享乐的,要想有所成就,就必须刻苦,在刻苦训练,没有捷径,没有……

持枪姿势训练,对于有些功夫基础的四哥来说,并不是特别,因为这些训练和功夫中的马步训练差不多,小时候跟永清哥习武的时候,永清哥就让他练过差不多的动作。

那时站马步时,永清哥给他手臂上挂上水桶训练,且是双手上都挂上,水虽不多,但挂在手腕部位,懂杠杆原理就会知道,挂在越前面,往下的压力就越大,这样手要保持平衡,扎着马步,需要非常稳的下盘功力。

所以对四哥来说,双手握持35公斤的枪,保持一个姿势,并不是难事,拿枪虽不是难事,但炎热的天气,对四哥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考验,太阳不仅晒黑了皮肤,更几乎晒干了身体的水分,感觉嘴唇都快干得起皮,身体有脱水般的感觉,头晕目眩,但他没有喊“报告,”他咬牙坚持着,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真武山练功出生,不能轻易求饶,就算别人都倒下,我也不能倒下,我就是一面旗帜……

在这种环境下训练,就算倒下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但四哥就是那么拧,一根筋一般,非常轴,认准的事情,轴到底……

很多体质虚弱的战士,都喊了“报告,”去阴凉处休息,喝水,喝十滴水,喝藿香正气水。

张建军望着这些倒下的战士,心里有气,但他也知道分寸,训练归训练,总不能闹出人命,挥手让他们去休息,休息一段时间后,他又挥手让他们重新回来继续练,这就是他,张魔头,有他在,钢四连的战士就别想过好日子吧!

持枪站姿训练是最熬人的,卧姿,跪姿要稍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几乎一天训练下来,肌肉僵硬难受,浑身都不是滋味,就是晚上睡觉也不舒服。

张建军知道战士们心中的苦,但他不会有半点同情之心,并变着法给他们加练,给战士拿来些米,还有缝衣针,不是给战士们加餐,也不是让战士们补衣服,而是让战士们用缝衣针穿米粒,训练手的稳定性和准确性,缝衣针必须一次性穿过米粒,而不能把米粒击碎,这要求眼,手,心保持一致,稳,准,狠才能做到。

这种训练方法,只有他张魔头才能想出来,为了磨练钢四连的战士,张建军也是动了一番脑筋了。

就这样一段时间里,钢四连的战士们白天训练作战科目,晚上还得回寝室穿米粒,针刺破手指的事,那是常有发生,俗话说,十指连心,针刺破指头时,那个痛的感觉,可想而知,可又有什么办法,就算指尖都是针头,也能练……

他们每天这样练着练着,可就是没有进行实弹训练,一个都非常懊恼,不过一天下午徐指导员给大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钢四连实弹训练被上级批准了,明天就开始。

“好嘞……”听到这个消息,钢四连的战士们欢呼雀跃。

(二百四十八)进入射击位置

得到实弹训练消息后,钢四连的战士们兴奋了一晚上,满脑子都是实弹射击时的场景。

这也是人之常情,别说部队里的士兵,就是农村的小孩,特别是男孩子,哪个不喜欢玩枪,哪个不喜欢用枪射击,只不过那时玩的最多的是木枪,不能射击,只能过一把嘴瘾,“啪啪啪……打死你,打死你。”

四哥也是男孩子也喜欢枪,玩的当然也是木枪,不能真正发射任何东西,小的时候玩玩还算凑合,大了就觉得挺没劲的,到部队也有一段时间了,至今连实弹都没玩过,心里早就痒痒了。

到部队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如果一个士兵连枪都没摸过,上了战场,或许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谈何保家卫国……

夜晚,四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由于他们的床不够结实,每次翻身的时候,都会发出“咯吱咯吱”响声,同寝室别的战友由于白天训练太累,早就此起彼伏打着呼噜声“呼呼……”

但四哥翻身的声音及轻微摇晃声,被睡在他上铺的山虎听到了,便询问道:“老四,你怎么了?一晚上都在翻身,有心事啊?”

“大师兄,我睡不着。”

“怎么了?想家?想娘?还是想亚美了?”

四哥摇摇头道:“都不是,我是在想明天实弹训练的事。”

“你是心里激动的吧?”

“嗯。”

“我也挺激动的,咱们来部队都这么久了,都没实弹射击过,我心里也非常期待。”

“大师兄也非常期待啊?”

“嗯,当兵的哪有不想玩枪的。”

“开枪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爽,啪啪”四哥用右手比划着枪道。

此时,马勇也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就插话道:“实弹射击可不像电影里那样,百发百中,声音也不是那个声音,实弹射击后坐力非常强,要想真正成为神枪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

“班长,跟我们讲讲呗。”四哥急切地问道。

“时候不早,明天说吧,早点休息,只有休息好,才能将枪打好,啊……”马勇非常困。

“老四,听班长的,别乱想,早点睡吧,睡好了,才能打好枪。”山虎劝说四哥道。

“好的,大师兄,睡吧。”

四哥说着闭眼酝酿睡觉,可由于刚才脑子过于兴奋,即使眼睛闭上,脑子里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哥想法控制着脑子,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都不要……

后来,四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起床号吹响,“嘟嘟嘟……”

听到起床号后,大家今天热情明显比平时高涨很多,起床,集结的时间也比以前快很多,心情异常高兴地完成早练,四百米障碍,这些必修科目,练完这些就匆匆解决完早餐,迅速到实弹射击场地集结。

张建军望着战士们兴奋的样子,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叉着腰,站着人群前面训话道:“今天,你们一个个这么积极啊?平时可都是拉着脸完成四百米障碍,今天吃了蜜糖了啊?”

“哈哈……”战士们没敢啃声,只是笑笑。

“是不是都想实弹射击训练啊?”张建军问。

“想。”战士们大声答应道。

“想就对了,当兵的哪有不喜欢玩枪的,如果不喜欢玩枪的话,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只有玩上枪,玩好枪,才能真正体现一个步兵的价值,这种价值体现在战场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战友,保护团队,保家卫国,消灭更多敌人,这是士兵的使命,价值所在。”张建军噼里啪啦又是一大堆。

“张连长说的很对,作为钢四连的士兵,一名步兵,就得学会玩枪,玩好枪,只有这样才算合格的钢四连的兵。但要想真正玩好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前段时间我已经跟你们讲了很多关于枪械的知识,今天我们来到这里进行实弹射击训练,这里是实弹训练场所,是部队禁区,必须听从指令,口号,不准大声喧哗,有事喊报告,大家听清楚没有?”徐指导员讲解道。

“听清楚了。”战士们高声答应道。

“一排一班进入预备射击战线。”张建军发令道。

“是。”一班战士答应道。

此时四哥心情又激动又紧张,期盼这么久的实弹射击训练,总算千呼万唤始出来,今天总算可以进行实弹训练了,脑子异常兴奋,心跳加快很多很多,“扑通扑通……”

“验枪。”张建军又发令道。

四哥蹲下身拿起眼前这把有些年月感的枪,仔细检查着枪的各个部件,击发机,撞针,复进机,复进簧,导气杆,导气杆复位簧,通条等,都没什么问题,这把枪虽有些年月,但还是被保养得非常好,除了表面有些磨损,其它都和新枪差不多。

验好枪,徐指导员给他们每人分发子弹,每人领五发训练弹,对只有五发。

那时国家经济不是很好,部队弹药自然也没有那么充裕,新兵训练也受到影响,训练弹也不能保证,大家也只能节约点,省着用,省着练……

分发子弹的时候,徐指导员一一对他们说:“弹药紧张,一点要用心打。”

“谢谢,指导员,我尽力。”四哥从指导员手里接过子弹说。

等大家领好子弹,张建军又发令道:“进入射击位置。”

(二百五十)成为神枪手

有了第一枪失败的教训后,这一枪四哥不敢懈怠,非常认真,仔细地做着准备工作,握枪握的更稳,将身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枪上,呼吸更是比第一枪稳很多。

“装弹。”

四哥不紧不慢地将子弹装入,装弹时手还是略微有些抖动,但他努力控制着,装完弹后,就立刻开始瞄准,缺口,准星,靶心三点一线,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射击。”

这次四哥并没有急于开枪,而是猛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跳,非常稳健地触动了扳机,“砰……”子弹像一枚导弹一般飞了出去,“咻……”

开完枪强烈的后坐力,又震了一下四哥的身体,四哥努力想控制身体,不让手抖动,但手还是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就是这轻微的抖动,改变了子弹飞行路径,偏差了一丝丝,这边偏差一丝,到了靶位了,就会偏差很多。

四哥也感到这抖动致使子弹的偏差,可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偏离靶心飞行而去……

第二枪成绩,四哥比上次略好点,5环,大师兄山虎居然打出了7环,这种成绩对于第一次实弹训练的新兵来说,是非常好的成绩了,徐晓敏和付晔峰也是5环,颜行成绩也算不错,6环,高个子叶群林,这次没有脱靶,不过成绩和脱靶差不多,只有2环。

虽然只有2环,但叶群林非常高兴,听到报靶成绩后,仿佛自己打中10环一般,举枪高呼:“好啊,真好,我打中靶了,我打中靶了……”

“你才打中2环,有何脸面这么高兴啊?打中2环,跟刚才打中鸟有什么区别?”张建军挖苦道。

这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哈哈……”

叶群林这才注意到自己高兴地有些不妥,立刻俯下身去,沉默不语……

本来叶群林心里刚有点自信,就这样被大家打击了,心里懊恼不已,难道我就是大家的笑料,就是个大傻瓜吗?……

这一幕被徐指导员看在眼里,立刻走到叶群林身边开导道:“叶群林这枪打得不错,你要继续努力。”

“有什么好的,只有2环,我真是没用。”叶群林自暴自弃道。

“不要灰心啊,至少这次比上次有进步,至少没有脱靶,这就是进步,每个人不可能天生就是神枪手,凡是都有个过程,失败是成功之母,不经历过千百次的失败,挫折,哪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失败和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将你打败,那你就是一个失败者。你害不害怕失败?”徐指导员耐心开导道。

叶群林听着徐指导员的讲话,感觉心里暖暖的,轻声说道:“我……不怕。”

“为何要这么犹豫呢?大声点,干脆点,像个男子汉。”徐指导员激励道。

“我不怕。”叶群林大声回答道,他不想辜负徐指导员对他的期望。

“很好,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把你打败,如果你是一个强者,就应该勇敢面对失败,总结失败经验,继而将失败打败,塑造成一个全身的自我,那你就成功了,成为一个生活的强者,部队的精兵,部队需要有血性的汉子。”徐指导员继续开导着。

“谢谢,指导员,我会努力的。”

“加油!注意动作要领,注意力集中。”徐指导员握拳道。

“嗯。”

徐指导员这些话,并不是单独说给高个子叶群林说的,也是说给全连战士们听的,大家都是新兵蛋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必须给大家的士气鼓得足足,这样训练的效果更好,更容易出成绩。

如果张建军是魔鬼的话,那徐指导员就是天使。张建军将战士们当狗一样训练,不会有任何人情,任何情面,他的眼中只有训练,训练,战士们越是叫苦连篇,他心里越是高兴。当战士们颓废,士气低落的时候,徐指导员就会像天使一般出现在你眼前,耐心给将人生,生命的大道理,抚平你内心的苦楚,心灵的创伤,并树立信心,重新振作起来,变成更加强大的自己。

刚才徐指导员开导叶群林时,四哥也立起耳朵,仔细聆听着,想到叶群林现在的状况,很像小时候的自己,小时候自己也被王权利称为傻瓜,笨蛋,自己也是通过永清哥和娘的耐心开导,才逐步重新站立起来,并练就一番本领,最终将王权利和老赖这两座大山打败……

经历这些事情以后,四哥的内心比以前强大很多,遇到困难,挫折,不抱怨,像个男人一样勇敢面对,勇敢挑战,不断成长……

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只有经历不断倒下,站起来,再倒下,再站起来,才能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智者,这是生命必须经历的过程,生命的过程就是一场修行,能否功德圆满,就要看你个人的造化……

有了徐指导员的鼓励之后,战士们的士气也被鼓励起来,每次射击都非常认真完成,虽然第一天大家的成绩都非常不理想,但大家都没有气馁。

之后一段时间,大家都非常认真完成射击训练,包括各种动作规范,不断修正自己的射击姿势,修正自己射击姿势中存在的缺陷,这点对射击精度非常重要,只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射击姿势,才能更稳,更准。

还有进行射击的弹道修正训练,真正玩过枪的人都听过“敢修敢打才是好射手”这句话吧。敢于在射击中修正弹道的偏差,不断凭借自己的感觉,打出属于自己的弹道才是一个好射手的必要条件。

适应不同环境的射击,散光、雨模、视限等等,这些都是恶劣环境下的射击问题,只有不断的加强自己在这些方面的射击水平,在正常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发挥。

经过这些强化训练之后,四哥的枪法进步非常快,不说“百步穿杨,”大致可以说指哪打哪,偏差不会太多,射击训练十发子弹,基本能打九十几环,和山虎并列钢四连神枪手。

(二百五十一)紧急任务

1987年6月,经历一年多常规训练钢四连的战士们都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个钢筋铁骨的硬汉,战士们的进步也被张建军看在眼里,他心里也高兴,但他不把喜悦放在脸上,而是盘算着一场特殊训练科目,至于什么科目,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徐指导员,他就是要给战士们一次突然袭击……

某天凌晨四点,张建军命徐指导员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声:“啾啾……”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张建军大声喊道。

大家早就习惯了张建军的套路,对于紧急集合也是非常熟悉了,不像之前那样那么慌乱,一分多钟就有序到操场集结完毕。

张建军没有训话,而是命令战士们道:“紧急任务,赶紧上车。”

“是。”大家齐声答应道。

随后,大家有序上了东风牌篷布卡车,“轰轰……”油门加大就往野外拉去。

四哥对这卡车并不陌生,已经做过好几次了,刚来部队时,就是坐着大红花的卡车来到部队的,新兵训练结束也是坐着这卡车来到钢四连的,可这次急急忙忙被张建军拉上卡车,完全摸不清张建军的套路……

看张魔头着急的样子和嘴里说的“紧急任务,”看来这次不同以往的训练科目,不会是拉我们去战场了吧?……

不对,如果真拉我们上战场的话,那他会给我们讲清楚任务的内容及注意事项,可他什么都没说,真是猜不透……

四哥被张建军稀里糊涂拉上车,心里直犯嘀咕,并询问边上的大师兄山虎道:“大师兄,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张魔头神神道道,也没给我们说什么紧急任务,就让我们快点上车?”

“今天张魔头确实有点古怪,谁知道他心里憋着什么屁啊。”山虎也摸不透。

“就算屁也不是什么好屁,肯定想着法折磨我们,以前那些套路,他玩腻了,我们也玩腻了,他想换新花样了。”徐晓敏凑过来说。

“晓敏说的对,这张魔头晚上做梦都是如何整我们,不把我们整的叫苦连篇,他连觉都睡不好。”付晔峰道。

“等着吧,这次凶多吉少奥。”颜行像个算卦的,淡淡地说。

听到他们讲话后,叶群林就着急凑到班长马勇跟前问道:“班长,你应该这次我们什么任务吧?”

马勇直摇头道:“这次我真不知道,之前连长和指导员都没透露半点消息。”

“班长,连长不会拉我们去战场吧?”四哥询问道。

马勇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会,要是真的有危机情况,基地早就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了。”

“我们都训练这么久了,练得头晕脑胀,枯燥乏味,手造就痒痒了,要是真上战场,也没关系。”山虎说。

“师兄,你不怕上战场啊?”四哥问。

“战场上要死很多人的。”叶群林揪心道。

“怕啥,既然来当兵就不要怕死,怕牺牲。”山虎坚定道。

“张山虎同志说的很好,咱们是当兵的,国家需要我们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牺牲,咱们也是光荣的。”马勇说。

“班长说的很好,我们不怕牺牲,在敌人面前不能胆怯,要勇往直前。”山虎说。

“好了,大家趁现在有空,眯一会吧,等会肯定有得折腾了。”马勇说。

“嗯。”大家答应道。

随后,大家缩在原地,将头放在膝盖上打盹。

此时四哥脑子十分清醒,想着刚才大家的谈话,如果真像大师兄所说,我们是去上战场的话,我也不害怕,没什么好害怕的,以前在真武山时,面对狼群,面对狼王,我都没有退缩,没有胆怯过,面对敌人,我更不会胆怯,他们是国家的敌人,就是我个人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像以前我对付王权利和老赖一样,我要打得他们跪地求饶,满地找牙……

四哥捂着头,胡乱思考着,不知不觉也进入梦乡……

他们坐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司机们没有睡,他们开着车子一路往西,跋山涉水,一路颠簸,越往西走,林子越密,几乎到了无人之地,原始森林之中。

卡车足足开了三个小时,五十公里左右,才到达目的地。

快到目的地后,张建军立刻对大家喊道:“下车集合。”

随即卡车后篷布打开,战士们一个个陆续下车,原地集结等待指令。

“同志们,大家肯定想知道,今天我为何将你们拉在这里?到底是执行什么紧急任务?现在我就告诉你们,鉴于你们来部队已经一年多时间,常规训练,大家已经掌握差不多了,为了综合检验战士们训练成果,我决定给战士们组织一次为期七天的野外生存训练。这次训练我和徐指导员不能参与其中,只做旁观者,让钢四连的战士们以班为单位分别进行,不仅考验单兵能力,也考验团队协作能力。”张建军终于将今天的任务说给大家听。

“这个消息早上张连长才告诉我,野外生存训练,是对大家训练成果一次综合考验,不仅考验着各项军事素质,也是对生理,心里一次极大的考验,也是我们的必修科目,只有通过这次考验,你们才算真正的士兵,可以上战场的军人。”徐指导员鼓励道。

“规则很简单,每个班领一份地图,还指北针,按照地图按照规定时间到达,就算完成任务,有点要求告诉你们,上面有直升机随时搜索你们,不能被直升机发现,如果被发现,就算失败,所以你们途中不能生火。大家听清楚没有?”张建军大声给大家讲解道。

“听清楚了。”

“好,以班为单位到那边领装备。”张建军指着其中一辆卡车道。

在大家领装备之际,徐指导员对大家说道:“如果大家遇到意外情况,无法到达目的地可以拉肩上的信号弹,直升机会来救援。”

“好的,指导员。”战士们答应道。

“我希望大家最好不要用。”张建军恶狠狠道。

四哥从张建军眼神中看出了杀气,以张建军的性格,他肯定不想自己带的兵半途而废,四哥心里默想,我就算爬,也要爬到终点,绝不会拉信号弹的。

随后,他们各自领到了装备,每人一斤米,一包压缩饼干,三两盐,几颗消炎药,一把锋利的军刀,还给他们每人配发五发实弹,以备不时之需。

正当他们领装备之际,头顶就盘旋过来几架直升机,“哒哒哒……”直升机到达后,放下吊绳。

张建军看到后,对大家说道:“以班为单位上直升机,一排一班上这架,二排上那架,三排上那架……”

“是。”几个排长答应道。

张建军这次真是玩大了,将直升机都用上了,他是想用直升机将战士们拉到各自位置,以免他们成群结队,不利于考核出战士们综合实力。

(二百五十二)进入死亡之地

直升机在空中四五米处将吊绳放下,由于离地面非常近,直升机螺旋桨像一个强大的电风扇,风叶的风力能达到每秒几十米,相当于十级以上台风的风力。

在这种强大风力作用下,直升机下面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风圈,风圈下面的植被,树木纷纷为之折腰,吹得树木东倒西歪,吹得小草几乎水平贴入地面,吹得砂石尘土四处分扬,像台风来临前的景象。

在这种强大风圈之下,普通人都无法正常站立,更别谈爬吊绳,上直升机了,且吊绳也左右摇晃,飘忽不定……

“快上。”直升机上面的老兵对他们喊道。

“快,快上。”张建军在后面对他们吼道。

“是。”马勇答应道,并对一班战士们说:“我在下面捉住吊绳,你们排好队,依次上直升机。”

“是。”一班战士们答应道。

四哥排在一班第一位,当然第一个上,马勇扶着吊绳对他说道:“陈寿根,快上,我帮你扶着。”

“是,班长。”四哥坚定地答应道。

随后,四哥在马勇帮助下,晃晃悠悠地爬上吊绳,还是第一次上直升机,而且以这种方式上去,四哥心里又激动又紧张,身上肌肉都有点紧绷,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做动作,手脚不自觉地开始抖动……

马勇一下看出四哥紧张的情绪,拍了一下四哥的腿,鼓励道:“陈寿根,别怕,不要往下,就把这个当成四百米障碍的高梯,一鼓作气爬上去。”

直升机上面的老兵伸出双手,鼓励道:“别怕,快上。”

“嗯。”有了马勇和老兵的鼓励,四哥感觉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深吸一口气,内心鼓励自己道,陈寿根,老四,刀山火海都经历过来了,眼前这点直升机怎能将我拦住,我不能让别人小瞧自己,不能,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

四哥调整了一下心情,像猴子一般迅速往上爬,最后在上面老兵帮助下爬上直升机。

爬上直升机后,老兵拍了拍四哥的肩膀道:“好样的,新兵,快到里面去。”

“嗯,谢谢。”四哥谢道,正往直升机后面走的时候,四哥眼里瞄了一眼下面的情景,顿时感觉后背发凉,胆颤心惊,刚才爬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感觉危险,好悬啊……

四哥上来休息一会之后,就和老兵一块帮助战友们上直升机,前面山虎,徐晓敏,付晔峰,颜行都挺顺利,轮到大个子叶群林就费老大劲了,因为叶群林有点恐高,且笨手笨手,以前连不动的树都不敢上,对于这种飘忽不定的吊绳更是心惊胆颤,更是难于登天。

上面的老兵和下面的马勇实在没办法,只能放下一只绳子捆在叶群林身上,大家齐心协力才将叶群林这头笨牛拉上去,等大家全部上去后,马勇紧随其后上去。

“哒哒哒……”直升机随即快速拉着他们往投放地点飞去。

经过几分钟飞行,直升机将他们带到密林处一块植被不是特别茂密的地方,随即立刻下降,准备将他们投放在这里。

直升机盘旋稳了之后,老兵立刻放下吊绳,对他们喊道:“好了,你们一排一班投放点到了,快下。”

此刻,马勇第一个下去扶着吊绳,其它班员随即有序下去。

等他们全部下去后,老兵就和他们挥手道别,直升机就盘旋着又去接别的战友去了。

下去后,马勇就把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同志们,这次野外生存训练不同于以前的常规训练,这次我们地处原始森林,这里有很多猛兽,有野象,虎,豹,羚羊,羚牛,小熊,还有很多毒虫,有各种毒蛇,还有毒蜈蚣,毒蜥蜴,山林间还有吸血鬼般的蚂蟥等等,以前中国远征军不知在这片山林损失了多少战士,所以在这里的一切行动必须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大家听清楚没有?”

“知道了,保证服从命令。”大家已经被马勇说得毛骨悚然。

中国远征军的故事,四哥以前听徐指导员给他们讲过一些,远征军战士为了躲避日寇追击,被迫躲进野人山,4万人进山,有3万多人葬身原始森林,只有八千人生还,骇人听闻,难道我们已经进入死亡之地……

随后,马勇拿出指北针和地图,和大家谈论着行动方案,说道:“这次我们的任务非常艰巨,七天要穿越五十公里的原始森林,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讨论一下行动方案,以最短路径,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

“班长,那我们得先确定自己的位置,再寻找目的地位置。”上次新兵连时,识图训练科目是四哥带的班,他已经有些经验。

“对,陈寿根讲得很好,我们首先要确定自己的位置在找目标位置,大家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有没有特别明显的目标处。”马勇道。

“是。”

随后,四哥,山虎,马勇在一块研究地图,徐晓敏,颜行,叶群林去寻找明显目标位置。

很快徐晓敏爬上树,站在高处观察,找了一条大河,马勇和四哥通过计算,标记出他们所处的位置,并规划出去目的地的最短距离。

弄好这些,马勇立刻命令道:“好,时间紧迫,我们马上开始行动。”

“是。”大家答应道。

(二百五十三)危机四伏

行军之前,马勇还让大家在山林间找了些藤蔓,杂草,做成草衣,草帽,整个枪也用藤缠起来,并将脸上摸上泥巴,做伪装,他们穿着这样的伪装服,埋伏在林间的话,根本分辨不出,几乎和原始森林融合在一起。

弄好这些,马勇对大家说道:“快,快,七天五十公里,平均每天最少八公里。”

“班长,八公里并不算什么,平时我们每天早上都要进行五公里训练。”徐晓敏道。

“晓敏说得对,八公里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的。”颜行说道。

“平时我们训练的地方都是有路,且都是熟门熟路,所以并不算什么,在这里没有路,山林茂密,困难程度增加很多。”马勇说。

四哥和山虎以前在真武山生活很多,对于丛林多少有所了解,当然知道山林行军的困难,四哥主动对马勇说道:“班长,我对丛林有所了解,我在前面开路。”

“是啊,班长,我和老四以前在山上生活很多年,对山林熟悉,我们在前面开路。”山虎也主动要求道。

“好的,你们兄弟俩拿着刀在前面开路,徐晓敏断后,其他人跟我后面,咱们以山林队形行军。”马勇命令道。

“是。”大家答应道。

所谓丛林行军队形,不同于平地行军,大家排成一条直线,而是队员和队员间必须间隔五十米距离,而且不能在一条直线上,而是前后左右交叉,这样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不至于被一锅端,前后左右可以有个照应,而让徐晓敏顿后,也是马勇精心考虑的,徐晓敏是除了四哥和山虎之后,连里第三位神枪手,关键他天生机敏,爬树能力又强,非常适合断后,消除大家的后顾之忧。

随后,四哥就和山虎快速冲到前面开路,刚开始一些路段还算平坦,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和杂草,并没有行军速度,一下就推进了三公里,顺风顺水,大家心情都非常高兴。

不过快速行军,大家消耗了很多体力,四哥觉得口干舌燥,就回头对马勇发信号:“布谷布谷……”

在山林间行军,远距离大家都是用鸟语进行交流,这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情况,如果旁边有什么敌情,不至于被发现。

听到四哥呼叫声后,马勇回答:“布谷布谷……”并迅速朝四哥靠拢过去,询问道:“陈寿根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连续行军二个多小时了,我觉得应该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补充一下水分。”四哥说道。

马勇点头答应道:“嗯,是该休息,调整一下。”立刻对别的队伍发信号道:“布谷布谷……”

其它队伍朝这边靠拢过来,询问道:“班长,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大家原地休整一下,恢复一下体力。”马勇对大家说道。

“是。”大家早就有些疲惫。

付晔峰坐下后说道:“这原始森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今天都跑了那么多路了。”

“是啊,班长,这里除了闷热,没什么大不了的。”叶群林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大家不能光看表面,越是平静越是危机四伏,徐晓敏上树做个了望哨,注意观察四周情况。”马勇命令道。

“是。”徐晓敏随即找了棵大树,快速上到树杈,观察情况,并在上面休息,补充水分。

战士们的水是用军用水壶装的,不多,前面行军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也喝了一些,再这么一喝,水壶中的水就所剩无几。

叶群林个子大,消耗也大,这会更是将水一喝而尽,使劲将水壶举得最高,并用手摇了摇,壶里面只有滴出半滴水,感叹道:“唉,这么快就没水了。”

四哥见状,立刻将水壶递给叶群林道:“我水壶中还有水,你拿去喝吧?”

叶群林想接,可手里却推辞道:“谢谢,陈寿根,我不能喝了你的水。”

“没关系的,喝吧。”四哥坚定道。

叶群林半推半就接过了水壶,轻轻咪了一小口。

“大家水壶都没什么水了?”马勇看到后,询问道。

大家摇晃了一下水壶,水壶很轻,且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证明水壶确实已经很空了,说道:“没多少水了。”

“水源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急需解决。山林中有很多水源,但不能随便食用,里面可能存在很多有害细菌,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干净的水源。”马勇若有所思道。

“班长,不怕,我们行进路线边上就有条河,可以到何种取水。”山虎道。

“对,班长,我和大师兄可以前面带路。”四哥道。

“行,大家也休息差不多了,开始行动,最好不要绕弯路,在直线范围内找到水源。”马勇怕绕弯路耽误行军时间。

“知道了,班长,放心吧!”山虎答应道,并朝四哥挥手道:“老四,走。”

“好,大师兄。”

随即四哥站起身和山虎继续往前行进,边走边寻找就近的水源地。

他们继续行军两公里后,前方出现一处垂直崖壁,崖壁上下落差有一百多米,奇陡无比,婉如刀切一般,中间有瀑布飞流直下,下方有一方四亩左右的水塘,后连大河喷涌而下。

瀑布的水流异常湍急,几米之外就能听到水流声,“哗哗……”走进后,水流的声音更是明显,“哄哄……”

一班的战士们来到瀑布脚下,迎面袭来一阵阵凉风,凉风中充满了一颗颗小水珠,敷在身心疲惫的战士们身上,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婉如进入仙境一般……

叶群林兴高采烈道:“班长,班长,有瀑布,有好多水,我们下河洗个澡,再把水壶灌满再走吧?”

马勇望着这喷涌而下的水,心中也异常兴奋,但兴奋并不能冲昏他的头脑,说道:“这瀑布确实有很多水,但它挡住了我们行进的路。”

四哥清楚马勇的担忧,随即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寻找度过瀑布的路径,垂直上崖壁,那根本不可能,又看了一下瀑布下面的水塘,有鹅卵石形成的天然堤坝,就说道:“班长,我们从崖壁上通过,几乎不现实,又危险又会耗费很多体力,只能通过那堤坝,然后迂回绕道行军了。”

马勇也仔细看了看,没有立刻下命令,而是拿出地图和指北针,蹲下身和大家仔细讨论之后的行军路径。

“我们现在处在这个位置,如果绕道瀑布,我们可能要多绕二公里路。”马勇指着地图道。

“不就多绕两公里,我们不怕。”四哥说。

“是的,班长,我们不怕。”其它战友同时说道。

“既然没得选,我们只能绕道了,绕道瀑布,顺便将水壶灌满。”经过一番分析,马勇命令道。

“是。”

随后,班长马勇第一个挨着鹅卵石下水,其它队员紧随其后,由于水流太急,大家几乎不能完全依靠自己行走,只能一边摸索着鹅卵石,一边慢慢行走,稍有不慎就随波逐流,那就惨了……

“大家都小心点,一定要注意脚下,一定要踩稳才动。”马勇嘱咐道。

“是。”大家齐声答应道。

行进几米后,远处突然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哒哒哒……”

直升机的声音几乎被瀑布的声音掩盖,但机敏的徐晓敏发现了,这还了得,如果我们被直升机发现,那我们岂不全军覆没,徐晓敏立刻朝大家挥手道:“有搜索直升机,大家快闭气入水。”

由于水流声音太大,大家并没有听清楚班长的声音,但看到徐晓敏闭气入水,大家也大致知道危险存在,就立刻深吸一口气,躲进鹅卵石下隐藏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长时间训练出来的默契,也是战友间建立的信任,以心交心,以命交命的信任。

躲进水中后,四哥睁着眼,朝上望着直升机从他们头顶盘旋而过,好悬啊,要不是徐晓敏报告及时,或许我们的训练就此结束了……

眼看直升机盘旋而过后,四哥欲起身时,他隐隐约约看到水中有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四哥停止起身,仔细看了一下那东西,灰色皮肤,长着一副钢锯般,摇晃着尾巴朝这边过来,立刻起身大声朝大家喊道:“快跑啊,水中有鳄鱼……”

(二百五十四)勇斗巨兽

“哪里,哪里有鳄鱼?”付晔峰问道。

四哥边往前跑,边喊道:“水中有鳄鱼,快跑。”

大家还是半信半疑,但看到前方水中有东西蠕动形成很大的漩涡,能形成这么大的漩涡,水中肯定有巨物,大家顿觉不对劲,迅速跟着四哥往前跑……

“大家快跑……”马勇命令道。

“是。”

大家边答应边玩命跑起来,由于水流太急,且水淹没到膝盖处,脚下又都是圆滑的鹅卵石,根本跑不快,像在冰面行走一般,滑溜滑溜……

大家跑得不快,可在水中的鳄鱼,那是如鱼得水,行动自如,尾巴甩动几下,继而形成了几个更大的漩涡,三两下就张着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飞出水面,朝高个子叶群林肩膀咬去……

鳄鱼飞出水面的速度非常之快,婉如一颗从水下潜艇发射的导弹一般,以这种速度,这种体型冲击过来,不用咬,撞都能撞死你,且冲过来的时候,张着它那嘴血盆大口,大口中上下布满锯齿般锋利牙齿,如果被这张嘴咬上一口,那咬合力是相当惊人的,不把你咬死,它是不会松口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断后的徐晓敏眼疾手快,立刻迅速将枪托打向鳄鱼嘴,鳄鱼迅速合嘴,没有咬住叶群林,但咬住徐晓敏的枪托,徐晓敏立刻拉住枪管这边,可他一个人之力如何拉得住鳄鱼,立刻对大家喊道:“快来帮忙……”

叶群林刚才都不知发生什么事,只听到旁边水中“哄哄……”这会听到徐晓敏喊话,才回过神去帮徐晓敏将枪从鳄鱼嘴中抢回来……

其它战友也立刻回头帮忙,这时大家才看清水中的巨物是什么,原来是只鳄鱼,身长四米左右,皮肤灰色,体型肥硕,看样子是只成年鳄鱼。

开始时,徐晓敏和叶群林俩人一块捉住枪管,使劲往回拉,可他们两个壮汉完成低估了鳄鱼在水中的威力,根本无法从鳄鱼嘴中拉回枪,甚至被鳄鱼往前拉了很多步。

“班长,快用枪将这只鳄鱼打死。”叶群林喊道。

“别急,不要轻易开枪,这样容易暴露我们的目标。大家快找些石头砸它。”马勇回答道。

“是,班长。”四哥,山虎,付晔峰,颜行回答道。

几人立刻俯下身,从水中摸石头。

四哥摸到一块有些菱角的石头,用眼睛微微瞄了一下鳄鱼头,卯足劲砸过去,“呼……咚……”由于鳄鱼身体在使劲摆动,石头没有砸中鳄鱼,直接入水了。

四哥不甘心,立刻下身再拣再砸,“呼……”

其它几人也使劲朝鳄鱼身上扔石头,顿时石头像下雨一般,朝鳄鱼招呼过去,“啪啪啪……”

石头断断续续砸中很多次鳄鱼,可都没有砸中要害,基本都砸在身上,鳄鱼身上布满厚厚的鳞甲,这鳞甲就是鳄鱼天生的防护甲,防护能力超强,石头打在这样的盔甲上面,差不多只能给鳄鱼挠痒痒,根本无法伤害到鳄鱼。

鳄鱼受到石头的刺激之后,更是发威发福,咬着木枪开始死亡翻滚,“啪啪啪……”

如果说鳄鱼那副钢锯齿是它一大杀器的话,那死亡翻滚就是鳄鱼的独门绝技,看家本领。如果它嘴中咬中是活物,被它那副钢锯齿一咬基本已经没命,但可能没有断气,但被这样一翻滚,那任何活物都没有生还机会,翻滚完,骨头散架,肌肉变成肉泥,这时鳄鱼就能轻松享受它的美餐。

一头拿着枪管的徐晓敏和叶群林,那经得起这样翻滚,枪管本来就圆滑,三两下,就被鳄鱼夺去了枪。

看到鳄鱼在那里使劲翻滚,马勇觉得是一个逃生的机会,立刻朝大家喊道:“大家快跑,此地不宜久留。”

“是。”

“可是我的枪,怎么办。”徐晓敏着急喊道。

“先保命要紧,枪还可以再给你配。”马勇劝说道。

叶群林也拍了一下徐晓敏的肩膀道:“班长说的对,保住小命要紧,枪可以再配,如果命都没有了,就算拿回枪也没有意义了。”

“可是……”徐晓敏心里非常不甘心。

枪可是士兵的兄弟,被夺去枪,就是被夺去兄弟,徐晓敏异常着急……

“走吧,兄弟。”山虎对徐晓敏喊道。

徐晓敏还是非常不愿意走,眼睛死死盯着鳄鱼,只见鳄鱼使劲翻滚几圈之后,停了下来,它可能发觉这个味道不对劲,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木头味,忙活半天,都白忙活了,鳄鱼将枪从嘴中吐出……

徐晓敏见状后,觉得夺回枪的时机到了,立刻停下脚步,欲从侧面拿回自己的枪。

“徐晓敏,你疯了。”叶群林回头看到了这一幕。

其它人立刻回头,看到鳄鱼张着大嘴朝徐晓敏奔去……

“赶紧掩护晓敏。”马勇立刻命令道。

“是。”

四哥立刻掏出锋利的军刀,并朝鳄鱼头上泼着水,欲将鳄鱼吸引过来,嘴里恶狠狠地喊道:“畜生,过来,有种朝我来啊!”

山虎做着同样的动作,喊道:“杂种,过来啊,朝这边来,爷爷等着你。”

军刀锋利的刀刃,在太阳光的作用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光芒中带着杀气,杀戮的气息,这种气息刺了鳄鱼的眼睛,鳄鱼立刻调整方向,朝四哥和山虎冲过来,因为它觉得四哥和山虎就是一顿美味的午餐。

山虎看到鳄鱼飞冲过来时,立刻从后背包中取出一条绳索,并对四哥说道:“老四,咱们兄弟俩将这货收了。”

“好嘞。”四哥答应道,并自己的眼神死死盯住鳄鱼的眼神,喊道:“来啊,畜生。”

受了刺激后的鳄鱼,发疯发狂般朝兄弟俩飞冲而去,“啪……”

第一回合,兄弟俩躲避及时,鳄鱼扑了个空,不过鳄鱼立刻回头狂咬……

第二回合,鳄鱼再次扑空。

第三回合,四哥身后刚好有块大鹅卵石,鳄鱼朝它扑过去的时候,四哥及时躲闪,鳄鱼的嘴却直接撞向鹅卵石,一时将它撞蒙了,没回过神……

山虎见时机来了,立刻上前拿着绳索将鳄鱼捆住,捆了好几圈,只有将鳄鱼嘴封住才能收拾它,费掉它的功夫,接下去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四哥也不含糊,立刻骑到到鳄鱼背上,将锋利的军刀刺向鳄鱼的后脑,这是鳄鱼身体最薄弱的环节,美洲豹对付鳄鱼就是用这个办法,鳄鱼只能束手就擒……

眼看兄弟俩胜利在望,被军刀刺伤后,鳄鱼突然醒了过来,想动嘴巴,可动弹不了,只能玩命挣扎,并开始死亡翻滚,欲甩掉身上的四哥,“啪……”

(二百五十五)脱离险境

鳄鱼开始翻滚,产生强大的离心力,四哥感觉身体失去平衡,欲被甩出去,但利用小腿之力,将鳄鱼夹紧,随后立刻用双手死死捉住鳄鱼两条腿,欲制服这头巨兽。

可能是鳄鱼足够强壮,又或者是四哥身体太单薄,鳄鱼死亡翻滚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鳄鱼背着四哥在翻滚时,就像船舶的螺旋桨在水中高速旋转,强大的速度,激起强大的水花,婉如一朵在水中盛开的白荷花。

在这种速度驱使下,四哥眼中,鼻中,嘴中灌入很多水,几乎使四哥窒息,情况非常危及,但四哥没有放弃,并摸索出规律。当鳄鱼转出水面瞬间,四哥立刻捉紧时机呼吸一口;当鳄鱼转入水中之时,四哥则将气管闭住,防止水进入肺中。

四哥心里清楚,这头巨兽的嘴已经被封住,废掉一项武功,现在它还有一项绝技,死亡翻滚,如果要降服这头桀骜不驯的巨兽,就必须再把它死亡翻滚的功力也废除,只有将它身上两项盖世功夫全部废除,才有希望制服这头巨兽。

相较于废除钢锯齿,废除死亡翻滚要难很多,因为这是一头成年强壮的鳄鱼,正是当打之年,那体型,体力,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状态,这种状态下的鳄鱼,别说人了,就算来条巨蟒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四哥本想和鳄鱼拼耐力,将鳄鱼拖累,继而给它致命一击,就像当年对付王权利和老赖一样,他们够毒,够狠,要想制服他们,就必须比他们更狠,用最狠,最有力的拳头将他们打败,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以前我可以做到,现在同样可以做,我一定能做到……

但鳄鱼毕竟不是王权利,不是老赖,它不是人类,人类的体能怎能和巨兽相比,四哥也觉得自己低估了鳄鱼的实力,因为鳄鱼连续翻滚了十来圈,依然没有减弱翻滚的速度,依然体力充沛,这完全超过四哥的预想……

就在四哥和鳄鱼纠缠之时,大师兄山虎也没有闲着,死死拽住绳索,不想让鳄鱼翻滚,可他一己之力哪能拽得住绳索,只见绳索在鳄鱼翻滚时,套很多很多的圈,反而将山虎往前越来越近……

马勇见状立刻命令战士们去帮助山虎拽绳子,喊道:“大家快去帮忙。”

“是。”

大家立刻飞冲上前拽绳子,人多力量大,一班人就和鳄鱼在水中拔河比赛。这场比赛和元旦的拔河一样,大家使劲往下蹲,使身体重心向下,卯足劲,使劲拽住绳索,为了使大家步调一致,马勇喊着口令:“一二,一二……”

“嘿呦,嘿呦……”

徐晓敏在刚才鳄鱼开始翻滚的时候,就冒险游过去将自己的枪重新拣回来了,浮出水面后,他仔细看了一眼自己的爱枪受损程度,木质枪托半截被咬断,枪托是用上好的胡桃木做成,胡桃木木质细腻,硬度较强,就是这样上好的木头就轻易被鳄鱼咬断了,可见鳄鱼的咬合力真的非常强大……

看见枪托被咬掉半截,徐晓敏非常心痛,立刻端起枪,简单操作了一番,坚持其它构件是否收到损伤,所幸其它部件都完好无缺,准星也没有偏。

正当大家和鳄鱼拔河之时,徐晓敏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拿着自己已经受损的枪,瞄准鳄鱼,欲将鳄鱼打死,他心里非常恨鳄鱼,因为鳄鱼毁了自己的枪,枪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他对待枪的态度比别人对待女朋友的态度更好,更亲密,每天都要给枪仔细擦拭好几遍,并用嘴亲昵枪。

有时被付晔峰看到,付晔峰就会说他是傻瓜,把枪当老婆,徐晓敏并不在乎,他就是喜欢枪,这会被鳄鱼毁了自己心爱的枪,就像被人毁了自己老婆一般,那心中的怒火,是个男人都清楚……

由于鳄鱼翻滚速度太快,且四哥又在鳄鱼背上,徐晓敏根本无法瞄准,弄不好会伤到四哥,可心里又怒气冲天,欲除之而后快……

山虎余光瞄到徐晓敏举着枪对着鳄鱼,立刻对徐晓敏喊道:“晓敏,不要啊,老四在上面,你可不能乱开枪啊?”

听到山虎喊,马勇也转头看到晓敏,立刻命令道:“徐晓敏,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枪。”

徐晓敏耳朵聋了一般,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依然举着枪,他已经失去理智……

“徐晓敏,我命令你放下枪。”马勇继续劝说道。

“晓敏,快放下枪。”其它战友也对晓敏喊道。

徐晓敏依然没有反应,他不想听任何话,他只想将鳄鱼打死,打死,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徐晓敏,你想违抗军令吗?”马勇加大语气道。

当马勇说完这句话时,鳄鱼居然挣脱了绳索,并停止了死亡翻滚。

嘴巴被挣脱后,鳄鱼身体立刻开始震动模式,身体左右摇晃,狂甩尾巴,嘴巴使劲朝上,乱啃乱咬,欲将背上的四哥咬死,拍死……

鳄鱼开始震动模式之后,四哥感觉自己坐上摇摇椅一般,前后左右都开始颠簸起来,颠簸的幅度非常大,且危险程度比刚才成倍增加,因为他几乎捉不住鳄鱼的身体,再加上鳄鱼那条强有力的大尾巴,甩来甩去,拍得浪花四溅,如果被这条尾巴拍中,那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

山虎看到这一幕后,胆颤心惊,出山时,师傅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好师弟们,如果老四真被这头畜生弄死了,我又有何颜面回去见师傅,有何颜面面对师妹亚美,不行,我必须救我师弟……

山虎想着,就将刀装入枪头,欲和刺刀刺死鳄鱼,在他看来,就算我死,也不能让师弟死,这是张山虎,就是大师兄,他把兄弟情义看得比什么都重!

坐在鳄鱼背上的四哥,也没有闲着,他举着刀,使劲刺向鳄鱼的,一刀比一刀猛,一刀比一刀狠,可鳄鱼的鳞实在太厚,根本无法刺穿。

正当四哥束手无策之际,鳄鱼又扬起头欲咬四哥,四哥看到鳄鱼褐色的眼睛,不顾三七二十一,举起刀就刺向鳄鱼的眼睛,“杀死你……”

鳄鱼的眼睛被刀刺后,顿时鲜血直流,疼痛难忍,立刻没有刚才的震动,俯下水,欲逃之……

当鳄鱼俯下水,那一刻,四哥感觉自己逃生的机会来了,立刻逃鳄鱼背上游走。

山虎刚好也冲到这片水域,立刻扶住了疲惫的四哥,说道:“老四,跟哥走。”

四哥看了一眼山虎,感觉自己终于脱离险境,疲惫喊道:“嗯。”

“大家快去帮忙。”马勇对大家喊道。

“是。”

(二百五十六)都是为了生存

临到岸前,马勇对大家说:“大家赶紧把各自水壶灌满,上了岸,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干净的水了。”

“是。”大家边回答边拿出水壶取水。

山虎见四哥身体还十分虚弱,对他说:“老四,你把水壶给我,我帮你灌水。”

四哥摇摇手道:“师兄,不用,我没事,我自己灌吧。”

“那你慢点。”山虎担心道。

“嗯。”

借着取水时机,颜行,付晔峰,叶群林顺便洗了一下脸,并使劲捧起水往嘴灌,大家跑了一上午,本来就跑得人困马乏,再加上刚才一折腾,更是累得不行,这河水非常清凉,且饱含各种矿物质,没有任何污染和添加剂,是纯天然的矿泉水,大家不仅想喝水解渴,也想用水填饱肚子。

马勇看见他们几个使劲喝水,就对他们说道:“你们少喝点,喝多了跑不动的。”

“班长,我肚子有点饿了,口粮又不多,想用水填一下肚子。”叶群林傻乎乎地说。

“水哪能填饱肚子啊,水喝多了,尿就多,会影响行军速度的。”马勇说。

此时在队伍后面的徐晓敏对大家喊道:“大家快上岸,那畜生又来了。”

“啊?……”大家惊讶地喊道。

四哥立刻回头看去,只见那畜生正甩着大尾巴,张着大嘴咆哮着过来,被刺伤的右眼正流着红红鲜血,火红火红,流下的鲜血染红鳄鱼半边脸,远处看一面灰,一面红,就像二皮脸,其状极其狰狞,恐怖,看得出来来这次它冲过来的气势比前几次更加凶猛,有气吞山河般气势,被激怒后的鳄鱼欲想大开杀戒……

“大家快上岸,徐晓敏掩护。”马勇命令道。

“是。”

随后大家快上上岸,而徐晓敏边往后退边拿着枪对准鳄鱼,他心里也害怕鳄鱼,但鳄鱼毁了他的枪托,这是他所不能忍的,他想用这把枪将鳄鱼打倒,打死……

徐晓敏举着枪,用准星瞄准鳄鱼的眼睛,打中眼睛就能打死鳄鱼,可由于鳄鱼摆动幅度太大,且没有规律,根本无法正常瞄准,眼看鳄鱼越来越近,徐晓敏平静了一下心情,让自己静下来,给鳄鱼致命一击。

“徐晓敏,快上岸。”四哥上岸后,伸手去拉徐晓敏。

其它战友也凑过来说:“徐晓敏,快点上岸。”

“啪……”

在这危机关头,徐晓敏还是扣动了扳机,子弹朝着鳄鱼左眼飞冲而去,“呼……咚……”子弹从鳄鱼眼边擦边而过,落在水中。

徐晓敏看到没打中鳄鱼,立刻上了第二发子弹,欲和鳄鱼死干到底,此时四哥和山虎重新下水,将徐晓敏死死抱住,往岸上拖,嘴里喊道:“兄弟,快走。”

徐晓敏还是非常不甘心,欲挣脱两人,但真武山兄弟俩臂力非常厉害,一下就抱着徐晓敏靠到岸边,其它战友立刻帮忙将其拉上岸。

山虎和四哥紧随其后快上岸,正在这时鳄鱼也冲到此处,张着大嘴,朝着四哥的腿咬去,“嗷……”

要不是上面战友拉得快,差几毫秒时间,鳄鱼那张布满钢锯的大嘴就能咬上四哥的腿,如果被这张大嘴咬住,那四哥的腿肯定保不住,好悬啊!

上岸后,四哥回头一望,看见那鳄鱼疯狂地往岸上冲击过来,“嗷……”由于水面到岸上有一米左右高度,鳄鱼并没有冲上岸,而是在下面不断张着嘴,冲击着……

四哥望着鳄鱼,心里又可怜又后怕,可怜的是鳄鱼的右眼被它刺伤了,那右眼肯定会瞎,瞎之后,以后捕食就会更加困难了,生存自然更加困难了……

人类和动物一样都是大自然的生物,人类为了生存和利益可以随意屠杀各种动物,甚至人类本身,动物为了生存也要猎杀弱小动物,相较于残暴的人类,动物间的猎杀相对原始,简单很多,它们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人类要复杂很多,很多……

看着鳄鱼那只被刺瞎的眼睛,也让四哥想起小时候跟永清哥捉野猪的情形,那次野猪的眼睛被打瞎了,四处乱窜乱撞,自寻死路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非常可怜……

徐晓敏举着枪欲打掉鳄鱼另外一只眼睛,四哥立刻拉住了他,说道:“算了,晓敏,它也是一条生命,留它一条活路吧!”

徐晓敏回头看了一眼四哥,四哥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之心,就慢慢放下枪。

此时天空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哒哒哒……”

“搜索直升机来了,大家快点进林子。”马勇命令道。

“是。”

听到命令后,大家迅速朝瀑布右侧的林子钻进去。

这边的山林比刚才的林子要茂密很多,根本没有正常行军的路线。

四哥和山虎在前方开路,也是无处落脚,只能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丛,用刀开路,这样行军非常危险,不仅脚下存在危险,脚上同样存在危险,脚下可能存在一些洞穴,陷阱,还有蛇,脚往上身体不知前方情况,随时都有猛兽出现,只有尽快离开这片山林才是上策。

“老四,你在前面小心点。”山虎对四哥嘱咐道。

“好的,师兄,放心吧。”四哥答应道,又说道:“师兄,这林子太密了,我们应该早点离开才是。”

“是啊,此地不宜久留。”山虎说道。

山虎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抬头往四哥身边望了一眼,看见一条绿头蛇埋伏在一根树枝上,四哥正胳膊挥刀去砍,情况非常危机,山虎立刻大喊:“老四,别动。”

(二百五十七)落入陷阱

听到大师兄山虎的喊声后,四哥立刻收起刀,回头询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山虎快步上前,拉住四哥往后退了很多步后,指着树枝上的绿头蛇说:“老四,你看,那枝头有条绿头蛇。”

四哥顺着山虎所指方向望去,那根枝头居然埋伏着一条绿头蛇,由于旁边的枝叶都是绿色,蛇也是绿色的,绿头蛇和周围环境完全融合在一起,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感叹道:“好悬啊!幸好师兄提醒,要不然就中招了。”

“这种蛇叫竹叶青,毒性非常强,现在都没有很好的药对付它,我们真武山也有,以前附近村民上山砍柴时,也有被咬过,基本救不回来,是一种非常恐怖的蛇。”山虎讲解道。

“这么恐怖啊,那咱们绕着走。”

“嗯,前面尽量小心点。”

“知道了。”

随后,四哥拿着刀绕着路,往前行进,由于出现绿头蛇的缘故,四哥不敢盲目推进,更不敢盲目砍伐树枝,做到仔细,仔细,再仔细,确认无误后,再慢慢推进,这样推进的速度就非常慢……

山虎紧随四哥后面,这时俩人不能离开太远,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双方都有个照应。山虎还提醒后来的战友们说:“这里有毒蛇,大家一定要小心。”

“好的。”战友们答应道。

“蛇,哪里有蛇,我最怕蛇了。”付晔峰喊道。

“你的脚下就有蛇。”颜行吓唬付晔峰道。

付晔峰立刻跳起来,大喊:“哪里,哪里。”

“哈哈……”逗得别的战友哈哈大笑。

“这么大的人了,还害怕蛇啊?从小到大,我不知捉过多少蛇。”颜行说。

“小的时候,我被五步蛇咬过一次,差点没了命,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我非常害怕蛇。”付晔峰辩解道。

“原来如此啊,那也不怪你,不过在这密林中,毒蛇众多,你必须克服这个心理障碍。”马勇说。

“是,班长,我尽力而为。”付晔峰说话时,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大家一定要倍加小心。”马勇对大家说。

“是。”

他们正说话间,四哥则小心翼翼继续往前行进……

穿过这段密林,四哥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植被虽比较低矮,但非常茂盛,无法辨别脚下情况,四哥不敢怠慢,在旁边砍了一根树枝,作为探路之用,身怕脚下有深坑,洞穴,或陷阱之类,小心无错。

四哥拿着树枝,像一个探雷器一样四处搜索着,树枝头按下去是硬的,基本没什么问题,可以往前推进,碰到软的地方就绕路行走。

虽然四哥非常之小心,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四哥走了一段路后,就加快脚步行走,突然踩到一块表面圆滑的石头,脚一滑,往下滚了下去,这一滚可不得了,滚入一处陷阱中……

这是一处埋伏野猪的陷阱,直径一米多,深三米,下面全是锋利的木尖,上面本来用杂草覆盖,可能长时间没有野猪落入陷阱,上面长出很多鲜嫩的杂草,完全和环境融合在一块,只有布陷阱的人知道,外人根本无法判断。

“啊……”四哥大喊。

眼看自己掉入陷阱,四哥反应迅速,立刻用手中的树枝垂直插入陷阱中,但由于陷阱的泥土松软,再加上四哥身体的重力加速度,树枝往下深入很多……

“啊……”四哥开始尖叫起来,这是临近死亡的尖叫,这声音就像以前那头野猪垂死挣扎时的嚎叫声,是一种无力,绝望的嚎叫声,也是人和动物本能的叫声,最后一哆嗦……

四哥眼瞅着自己身体就要被下面的尖刺刺到时,树枝在离尖刺40公分处停住了。四哥立刻用双手死死捉住树枝,并张开双脚,用脚面接触陷阱壁,以求获取更大摩擦力,防止身体往下陷,往下陷就完了,因为四哥的头部下面正对着尖刺,如果真的往下陷,那头部器官,眼睛,鼻子,嘴巴,肯定先被尖刺刺到,被这种尖刺刺到,毁容都是小事,刺到眼睛的话,估计比那头鳄鱼更惨,因为这个力是垂直往下的,刺中眼睛后会刺伤大脑,刺到大脑的话,那就一命呜呼……

望着眼下的尖刺,四哥感叹报应来得太快,刚才刺伤鳄鱼的眼睛,就会就报应到自己头上了,但他没有绝望,以前这么多磨难都过来,自己不能轻易就把性命交代在这里,太不值得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救命啊,救命啊……”四哥拼劲所能呼喊着,因为他发觉手下这根树枝不是十分坚固,随时都有折断的风险。

“老四,你没事吧!”山虎离得最近,刚才看到四哥从那里滚下去,可由于心急,自己差点也滚进陷阱中,好不容易找了处落脚点,就立刻爬起来救四哥。

“师兄,我没事。”

“你先稳住,我放绳子下来将你拉上去。”

“嗯。”

为了保险起见,山虎将绳子一头固定在一棵树上,再把另外一头绳子放下,喊道:“老四,你用一只手将绳子捆住你的腰。”

“好。”

绳子就抛在四哥身边,轻松就可以拿到,但由于他双手支撑着树枝,如果断然松开一只手,有掉下去的风险,可不冒点风险,只能在这里等死,与其等死,不如一拼。

山虎也看出了四哥的危险处境,安慰道:“老四,别着急,把你的功力用出来,你肯定能行。”

“放心吧,师兄。”四哥在真武山时,臂力惊人,铁拳的威力比老赖还牛,一只手撑住身体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四哥深吸一口气,发了一下功,继而松开右手去捉绳子,将绳子绕腰部一圈,并打上两个死结,在第二个死结刚刚打好时,左手下树枝震了一下,并发出“咯吱”一声,树枝快断了。

“断了,快拉。”四哥大喊。

“大家赶紧拉。”马勇对大家喊道。

就在刚才四哥捆绳子时,其它战友也赶到这里增员,人多力量大,大家一块使劲,“嘿呦,嘿呦……”

四哥身体不是特别重,后面五六个壮汉可以轻松拉动四哥,只见四哥像只青蛙一般被慢慢拉上来。

眼看胜利在望,可是由于刚才四哥第二死结没有捆紧,绳子在慢慢松开,四哥也注意到这点,立刻用右手腕绕着上面的绳子弯一圈,并捉紧,以防万一。

万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绳子结全部打开,四哥身体迅速往下掉,不过幸好右手挽住绳子,不至于掉下去,此时,右手几乎已经触到陷阱上沿。

山虎见状立刻拉住四哥的右手,并对大家喊道:“大家快来帮忙。”

其它战友见状,立刻伸手来拉四哥,上下齐心协力,一鼓作气终于将四哥拉上来。

上来后,四哥感叹:“好悬啊!”

(二百五十八)有鬼啊

“陈寿根,身体没受伤吧?”马勇关切道。

四哥环顾了一下全身,除了右手上来时被石头划破一点皮,流了一点血之外,其它地方都没受伤,说道:“我没事。”

山虎将自己的水壶递给四哥道:“老四,喝口水缓缓吧!”

四哥接过水壶,答应道:“嗯,谢谢师兄!”

四哥打开瓶盖,没有大口喝,只是咪了一小口,身体也稍微缓过一些,便对大家说道:“这个陷阱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付晔峰问道。

“这片山林是原始森林,几乎都没有人烟,为何却有野猪陷阱呢?”四哥说。

“老四说的对,这个陷阱出现在这里确实非常奇怪。”山虎诧异地说。刚才山虎只顾救四哥,都没顾得上陷阱之事。

“确实太奇怪了。”马勇说着,站起身去查看陷阱。

大家也跟着站起身,围拢在陷阱边,仔细端详。

四哥指着陷阱道:“大家看陷阱的阱壁挖痕都非常新,这个陷阱应该挖出来没多久。大家再往下看那些尖刺,尖刺虽是用木头做的,但木头还非常新鲜,并没有腐烂,同样证明这陷阱还是新的。”

“可为何陷阱上的,植被如此茂密?”颜行指着遮掩陷阱盖的植被问。

“这点很好解释,他们弄好陷阱后,就盖上新嫩的杂草,山林里雨水充沛,杂草的根没有死,又重新发新芽,开新叶了。”山虎说道。

“那这陷阱是做的?这片山林不是原始森林,无人区吗?”付晔峰询问道。

大家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望着陷阱,陷入沉思……

“莫非是……”徐晓敏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是什么?……”大家立刻将眼神转向徐晓敏,看徐晓敏能给出什么答案。

“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只是听说这山林里有过野人传说。”徐晓敏说。

“野人?”四哥问。

“嗯。”徐晓敏点点头。

“不会是远征军的鬼魂吧?”高个子叶群林凑过来说了一句。

大家都被叶群林这句话说得惊悚不已,这片山林曾经埋葬过几万远征军战士,他们的遗骨,魂魄,还留在这山林里,难道他们回来索命了……

正在大家疑惑之际,马勇对大家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野人,鬼魂之类,我们是共产主义队伍,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我们相信科学,相信党。”

说着,马勇站起身,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多,便对大家说道:“时候不早,大家赶紧赶路,快点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

“是。”

本来四哥想冲到前面开路,但山虎拦住了他,对他说:“老四,这次让师兄在前面带路吧!”

四哥本想推脱,但刚才右手臂受了点伤,影响挥刀砍树枝,所以没有拒绝山虎的要求,说道:“师兄,你小心点。”

在四哥心中,大师兄山虎就是一座山,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有了这座山,无论遇到什么大风大浪都不会害怕,因为这座大山都会在关键的时候搭救你,这座山就是四哥心中的安全港湾,就像母亲的怀抱一般温暖,安逸……

四哥和大师兄山虎间的感情,已经超出传统师兄弟间的感情,这种感情比亲情更浓,更重,更深,浓于血液,重如泰山,深入骨髓,所以四哥也不希望自己大师兄出现什么意外。

“放心吧。”

山虎望着四哥关切的眼神,深知四哥是为自己好,山虎语气坚定地回答,意在告诉四哥,放心吧,老四,有师兄在,前方就是有飞机大炮,也不用担心。

随后山虎冲在队伍前面,四哥跟随山虎后面十米左右。

重新开始行军后,马勇觉得这片山林有点蹊跷,就嘱咐大家道:“大家都把眼睛放亮点,随时观察四周,特别注意头上和脚下。”

“是。”大家齐声答应道。

有了绿头蛇和野猪陷阱的经历,大家不敢掉以轻心,严密观察四周情况,步步惊心,身怕自己碰到蛇或落入陷阱,特别是高个子叶群林,他把这些意外情况归结为鬼魂作怪,心里更是胆颤心惊,一步三回头。

在后面断后的徐晓敏就会催促他说:“叶群林,你左顾右盼地看什么,快点走吧!”

“我怕鬼。”叶群林说。

“大白天的,哪有鬼,就算有鬼,它们也逃不出我的枪。”徐晓敏说。

被徐晓敏这么一说,叶群林心里踏实多了,我又不是最后一个,我怕啥……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山虎的喊叫声:“有鬼啊……”

“啊,真有鬼啊?”听到声音后,叶群林身上立刻竖起鸡皮疙瘩。

徐晓敏举着枪推着叶群林往前冲,说:“快,我们冲前面去看看。”

“可是我怕鬼。”

“快点吧。”

当他俩赶到山虎处时,大家都已经赶到了。

只见山虎落入一个泥潭之中,这个泥潭非常深,越用力往上爬就会陷得越深,关键山虎挣扎几下,手里捉起泥巴,泥巴里不断翻出死人的骨头,有头骨,手骨,肋骨,腿骨等等,很多很多,简直落入一个无人坑中,恐怖不已……

这些东西使得一向沉稳的山虎也乱了阵脚,失声大喊:“有鬼啊……”

四哥由于救人心切,听到大师兄喊叫声后,差点也冲入泥潭,幸好山虎及时喊住了他,才在泥潭边缘刹住脚,继而在边上砍了根长长的树枝,伸向山虎,不能下去救人,只能让山虎捉住树枝,再将他拉上来。

“大师兄,捉住……”

(二百七十五)爷们起来!

一群人高马大的人类,一群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战士,却被一群小小蚂蟥追着找不到北,这叫什么事,人类不一直认为自己的地球的统治者,可以随意猎杀地球上的任何生物,包括人类自身,但却在丛林中显得如此狼狈不堪,如此颜面尽失,真是给人类丢脸了……

这也不能完全责怪一班的战士,在这片丛林中,就算你是功夫高手,还是壮如牛老赖,照样无法施展,单个蚂蟥虽不能构成威胁,但如果蚂蟥抱成群,那威力可不一般,就算人类再高大,强壮,照样只能狼狈而逃。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这也是团队的力量,有了团队协作,就算是弱小的蚂蚁,蜜蜂,蚂蟥,照样能爆发出强大的威力,11绝对大于2。

“冲啊,冲啊……”

战士们卯足劲,玩命向前奔跑,顾不上身上的伤,顾不上身上是否已经被蚂蟥叮咬,顾不上这些了,也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了,现在的心思就是快点跑,快点跑出这片林子,逃出这片魔鬼林,这些吸血鬼真是太恐怖了。

只要经历过一次,就会令人终生难忘,终生都不愿再踏进这片林子。

人就是这个样子的,美好的时光,总是显得短暂,美好的事情,总是容易忘记,但痛苦的回忆,却总能铭记于心。

一里地虽不是特别远,但在丛林中,却显得特别远,特别漫长,比平时十公里路还有长,还要难走,再加上四周都有蚂蟥骚扰,这段路更显漫长……

高个子叶群林平时体能不是特别好,平地跑步都老是掉队,在这丛林之中,更显体能不足,首先吃不消了,双手捂着膝盖道:“我不跑了,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要跑你们跑吧,不跑了,不跑了。”

“叶群林,你说的什么话啊?快点起来,马上就要到了。”身后的徐晓敏扶着叶群林道。

“不跑了,我太累了。”叶群林将徐晓敏的手推开。

马勇立刻回头,伸手欲拉叶群林起来,但叶群林就是不起,“班长,别管我,我不想跑了,我太累了。”

马勇立刻训斥道:“叶群林,你说的什么话啊?咱们是一个班的战士,是兄弟,是战友,岂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要是个爷们,就快点起来。”

“是啊,叶群林,咱们一起出来的,就要一起回去,你这算什么事啊?”四哥劝说道。

“我实在跑不动了。”叶群林说。

“这点困难就把你难倒了,你真让我瞧不起,加油,叶群林。”付晔峰用激将法说道。

叶群林望着手上的蚂蟥,说道:“这些蚂蟥真是太厉害了,我的血都快吸干了,我太累了,太累了,这块地方风水不错,就让我葬在这里吧!求求你们了!”

“你知道小小的蚂蟥为何有如此威力?不是因为它们有多么强大的武器,而是因为它们团结,任何动物只要团结就能迸发出强大的威力,蚂蟥做到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做到吗?叶群林,你是部队培养的战士,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属于国家,属于人民,属于你父母,你没有资格决定你自己的生死。”马勇严肃教育道。

“是啊,叶群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己父母亲想想,他们含辛茹苦将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活得好好的,将来娶媳妇,让他们抱大孙子,快点,起来吧!”四哥接着马勇的话劝说道。

四哥的话,说到叶群林的痛点上,想到自己父母,叶群林心里就一阵酸楚,父母身体都不是特别好,但为了他将来有出息,一直任劳任怨供他读书,本来希望他能考上大学,可分数相差一些,就与命运擦肩而过,父母本来希望他再补读一年,但他不想父母太辛苦,就放弃了。

刚好那年赶上征兵,他非常幸运被选上了,父母异常高兴,因为那时当上兵也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也是能改变命运的事情……

可是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在自暴自弃,我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国家培养,人民的期望吗?不行,我不能这样,我一定要和战友们一块走出这片林子。

叶群林脑子快速思考着,反省着自己……

此时战友们同时伸出手,对他喊道:“起来吧,叶群林,起来吧……”

看到这一幕,叶群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咬牙,一跺脚,就站了起来,“走,我们一块走出这片林子。”

“很好,这才是我们钢四连,一班的战士。”马勇鼓励道。

四哥走到叶群林身边,伸手欲扶叶群林。

叶群林推开道:“不用,谢谢你,陈寿根,你让我想了很多很多……”

“不用谢,应该的,每次我心情低落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娘,我不能对不起我娘,这就是动力。”四哥说。

“嗯。”叶群林点头道。

经过这一段插曲后,大家觉得身上没那么痛,蚂蟥也没有那么可怕,身体充满力量,一鼓作气势如虎,终于冲出这片丛林,来到一片开拓地。

冲出后,大家立刻用刀清理掉身上的蚂蟥,向导还从边上草地上找来一些蒲公英草,用石头碾碎,涂抹在战士们的伤口上,可以消炎,消毒,止血。

当然光用草药还不够,战士们背包中都有消炎药,每人服用一颗,方可保险。

在丛林中受伤,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发炎,情况严重时,甚至会危机生命,所以必须小心处理。

简单处理后,他们稍做调整,在旁边一处水源地补充了一下水分,就重新出发了。

(二百七十六)怪物出洞

逃出这片丛林后,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平时天色没有暗的那么快,今天由于下雨的缘故,天空乌云太多,所以暗的比较快。

五点左右的天空,比平时七点的天空还要暗,仿佛黑夜马上就要降临,昏昏暗暗,绵绵细雨下个不停。

“今天的天,暗得这么快啊?”四哥感叹道。

“是啊,很快我们就要看不清路了。”山虎说。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地方宿营了。”四哥问。

“再等等吧,班长会通知的。”山虎说。

“嗯。”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高个子叶群林的喊叫声:“哎呦,怎么还有蚂蟥啊?”

“蚂蟥?”

大家同时惊讶道,并迅速往回走。

四哥看见叶群林坐在一块石头上,左小腿上吸着几条蚂蟥,他正用刀清理着,嘴里骂骂咧咧道:“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吸上来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阴魂不散啊?我们都跑出那么远了,还能追上来?”

马勇蹲下身边帮叶群林清理,边对他说:“蚂蟥嘴里有种麻醉剂,吸上来时,没有感觉,只有当血吸得比较多时,才会感觉疼痛,它们没有固定的生活区域,这片林子都有可能存在的。今天雨水太多,蚂蟥更是比平时活跃很多。”

“这样啊,那以后怎么办啊?”叶群林抱怨道。

“是啊,这蚂蟥真是太恐怖了。”大家同时说道。

随后,相继从身上找到好几条蚂蟥,并清理着。

“这就是丛林对我们的考验,也是我们部队野外训练的目的,面对困难,大家只能去克服,只有意志坚定才能最终完成任务。”马勇说。

马勇心里也非常焦虑,焦虑战士们的身体状况,照此下去战士们的体能和意志会越来越差,蚂蟥就像吸血魔鬼一般,不仅能吸干战士们的血液,还慢慢摧残战士们的意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时刻激励大家,就像打鸡血一样,隔一段时间就必须给大家打一次,以保证战斗力。

“班长,天色太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地方宿营了。”四哥询问道。

“是应该找地宿营了。”马勇边说边转头对颜行说:“颜行,你问一下向导,前面有没有宿营的地方,最好干燥点的地方。”

“好的。”颜行答应道,并去询问向导,向导告诉颜行,前方不远处有处洞穴,里面干燥,可以宿营。哈罗族转移迁徙,路过此地时经常在那里宿营。

“那事不宜迟,咱们早点赶到那里。”马勇命令道。

“是。”

随后,向导领着战士们加速朝宿营地点飞奔而去。

当时战士们已经身心疲惫,但没有办法,必须硬着头皮,一鼓作气,在天黑之前赶到干燥宿营地,否则露出野外的话,一个晚上蚂蟥都能把人的血吸干,变成一具干尸。

在跑向宿营地的途中,战士们又遭遇几次蚂蟥叮咬,不过大家没有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经历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淡定处理后,重新行进。

不过由于大家被蚂蟥吸走了太多血之后,多多少少都出现贫血的状况,头晕晕沉沉,浑身没力,情况虽不是很严重,但严重摧残着战士们的意志。

四哥也有这样的状况,感觉头非常晕,腿特别重,几乎要晕倒的感觉,但四哥坚持着,心里鼓励着自己,我行,我能行……

“哈鲁鲁,哈鲁鲁……”向导对大家喊道。

“向导说,宿营地就在前面,大家快跑啊!”颜行激动地对大家说。

“好啊,冲啊……”

有了目标,有了方向,就有了动力,不一会就跑到宿营地。

此宿营地在一座小山半山腰处,四周植被繁茂,大树的枝叶更是遮挡住洞穴入口,洞口也长着很多灌木,灌木枝叶同样非常茂盛,几乎将洞口完全遮盖,洞口地上长着茂密的杂草,根本没有人类和动物脚印,看得出来此山洞已经非常长没有任何生物光顾过了。

临进洞之前,向导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及地上的痕迹,确认过安全后,才挥手,领着大家悄悄走进去。

向导在观察四周情况之时,战士们同样不敢懈怠,隐蔽在草丛中,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在没确认安全之前,任何一次失误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班长,向导让我们进去。”颜行说。

“颜行,你先跟我进去看看,其它人原地戒备,等我们的消息。”马勇命令道。

“是。”战友们答应道。

四哥站起身,对马勇说道:“班长,我跟你一块进去。”

“班长,我也一块进去,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山虎同样请示道。

马勇望了一下四哥和山虎,说道:“行吧,但你们进到里面一定服从指挥,多加小心。”

“是。”四哥和山虎干脆地答应道。

向导在前面用力朝颜行挥手道:“哈利,哈利。”

“啊哦。”颜行答应道,并对大家说道:“向导让我们快点。”

“行,快点跟上。”马勇命令道。

随后,马勇领着颜行,四哥,山虎,拿着枪,俯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朝洞口靠近,仿佛前面的洞口是敌人的碉堡,而他们几人在背着炸药包准备炸毁碉堡,悄悄地,贴着地从碉堡下面靠近……

正当大家快要靠近洞口时,洞中突然传来“唧唧唧唧……”的声音,声音非常刺耳,越来越响,仿佛洞中有头巨兽一般。

四哥耳朵灵敏立刻感觉到不对劲,随即通过手语示意大家有情况,不能贸然进入。

战友们立刻明白四哥手语的意思,并立刻俯身躲避。

向导耳朵似乎没有四哥那么灵敏,依然不以为然,正准备进洞,四哥见状立刻上前拉住了他,并示意他蹲下身。

向导刚开始不知四哥的意思,可他感觉洞中忽然传来一阵鬼风,风力越来越大,有四五级左右,继而听到刺耳的“唧唧”声,这才觉得洞中不对劲,立刻趴下躲避。

正在向导和四哥刚趴下时,洞中突然飞出很多很多长着翅膀的小怪物,数量极其庞大,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黑压压一大片,本来天色还未完全黑,可当这些小怪物飞出后,把方圆四周的天空全遮住了,仿佛一群小魔鬼出洞一般。

四哥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幸好刚才反应及时,要不然……

四哥都不敢往深处想,太恐怖了,比那些蚂蟥还有恐怖,还要恶心,还要厉害,由于天有点暗,且心里有些紧张,四哥没有看清这些小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大家都几乎将脸贴于地面,躲避小怪物,如此庞大的队伍,如果招惹到它们,那后果不堪设想……

(二百七十七)闯妖洞

正在这时,四哥右前方两米处出现了一双黑亮的眼睛,嘴里吐着信子,一条蛇正往这边游走过来。

由于光线比较暗,四哥差不多和蛇的眼睛对峙一番,等蛇游进些,四哥才看清蛇,三角头,灰褐色花纹,一看就是毒蛇,这家伙更是不好惹,而且这么近,如果贸然起身,惊到会毒蛇,蛇肯定会受到攻击,就算没咬到你,它的毒液也会喷到我身上,现在我身上那么多伤口,毒液会很快进入我的血液,进入我的神经,在这荒郊野岭,缺医少药,那还不得一命呜呼……

四哥的心跳立刻加速很多倍,想起身躲避蛇,可头顶有那些小怪物,站起身只会死得更惨,上有怪物,小有毒蛇,怎么办?……

正在四哥做着思想斗争时,蛇可不等人,吐着信子,游得越来越近了。

四哥灵机一动,立刻将脸贴于地面,装死。一般蛇不会主动攻击比它大的动物,只有受到惊吓时,才会被迫做出反应。

四哥刚趴下,蛇就晃悠过来,十分悠闲,十分轻松,肚子中间鼓鼓的,应该刚刚吞了一个东西,正准备回洞,慢慢消化,下一次进食得一个月以后了。

虽然蛇通过信子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但此时它肚子饱得很,只想回去休息,并不想惹事,所以对四哥这个体型较大的动物,装作视而不见,悠闲地爬到四哥身上。

蛇倒是淡定,四哥可不淡定,当蛇爬上自己身体时,立刻感觉后背冷冰冰,凉凉地,这种凉就像夏天吃棒冰一般,透心凉,四哥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并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速度,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半分,不敢喘大气,什么都不敢,静待命运的抉择,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一般,嘀嗒嘀嗒,四哥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里声,肚子肠子蠕动的声音,蛇吞信子的声音,还有蛇鳞片和自己衣服摩擦的声音,这些平时并不在意的声音,此时四哥听得那么清晰……

蛇似乎没有在意四哥,只是将四哥当成一片树叶,迅速游走过去了。

蛇游走后,四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里感叹道:好悬啊!

下面的危险总算解除了,但上面的危险依然还在,“唧唧……”“啪啪……”

由于经过刚才一劫,四哥胆量也大起来,向右斜头朝上一望,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蝙蝠,只不过这些蝙蝠的翅膀比自己家乡的蝙蝠更大,更宽,爪子,头也非常大,像现在电影里的蝙蝠侠一般,关键数量庞大。

看来这个洞由于长久无人来过,成了蝙蝠群的栖息地了。现在接近夜晚,蝙蝠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它们现在是出去觅食。

知道是蝙蝠,四哥心踏实很多,以前在老家时经常看见,这些东西并不可怕,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它们的目标是一些小虫,而且四哥知道蝙蝠的致命弱点,怕光,只要看见光就会躲避,所以它们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洞中。

这些数量庞大的蝙蝠就像猛鬼出洞一般,足足飞了十几分钟,才全部飞出,可见数量之庞大。

等到头顶上没有动静,大家才警惕着站起身。

站起身后,四哥才轻声说道:“这洞里好多蝙蝠啊!”

“是啊,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蝙蝠队伍。”山虎说。

“看来蝙蝠已经把这个洞当成家了。”马勇说。

“班长,那我们要不要进洞。”颜行询问道。

“进,为啥不进,蝙蝠昼伏夜出,它们晚上出去了,那我们晚上就借它们的洞休息,都不耽误。”马勇说。

“哈罗,哈罗。”向导站在洞口,朝他们喊道。

“走,跟上。”马勇命令道。

“是。”

战友们战战兢兢地尾随向导进入洞穴。

进入洞口,迎面就吹来一阵冷风,凉爽极了,洞中的温度比外面低好几度,不过空气中有股骚臭味,是蝙蝠身上的味道,还有便味,味道是有点,但还算能够接受。

进洞后,眼前漆黑一片,战士们立刻从背包中取出手电筒。

“大家拿着手电巡视一下四周。”一向警惕非常高的马勇命令道。

“是。”

四哥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一是观察地形,二是发现潜在的危险,随着电光照射,呈现在四哥眼前一个相当庞大的洞穴,手电的光几乎找不到洞穴的边缘,中间怪石林立,高低错落,仿佛进入了地狱的入口,阎王殿的报到处,阴森恐怖。

“好大,好恐怖的洞啊!”四哥感叹道。

“是啊!”山虎同时感叹道。

此时,向导手里拿着一个火把,上前对大家说道:“突突木突突,呀呀呜呀呀……”

向导叽叽咕咕讲了一大堆,仿佛在讲故事一般,当然是关于这个洞的故事。

“颜行,向导说些什么?”马勇问。

“向导说,这个洞叫作妖洞,妖洞非常大,非常长,里面有很多很多分支的小洞,从洞口这边直通对面,我们可以通过妖洞穿过,顶上山脉,如果走陆路,需要多绕很多路。”颜行说。

“有这么神奇的洞,那我们就从这个洞直穿过去,大家有没有意见?”马勇高兴道。

“我没意见。”四哥,山虎,颜行几乎异口同声道。

“好,那我们就闯一闯妖洞。”马勇说。

“是。”

“陈寿根,你去通知付晔峰,叶群林,徐晓敏进洞。”马勇对四哥说。

“是。”

说着,四哥往回走到洞口,没有喊叫,而是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啾啾……”

付晔峰,叶群林,徐晓敏立刻领会四哥的意思,朝洞口靠拢过来。

(二百七十八)奇中又奇

临进洞之前,马勇对四哥喊道:“陈寿根,砍些柴进来。”

“好的,班长。”四哥答应道。

随即拿着刀在洞口边上,随意砍了些树枝,没有干柴,只有湿的树枝。

“陈寿根,你砍柴干嘛?”付晔峰走过来询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四哥回道。

“那我们帮你砍。”叶群林说。

“是啊,那就多砍点带进去。”徐晓敏说。

他们几人就在洞口边上,砍了很多树枝带进洞中。

“班长,柴来了。”四哥举着树枝对马勇说。

马勇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他们,说道:“你们砍了这么多啊?”

“我们不知道做什么,就多砍点。”四哥说。

“行,那拖过来来吧!”马勇命令道。

“是。”

山虎,颜行立刻回去帮忙拖树枝。

队伍集合后,马勇就对颜行说:“颜行,你跟向导说一下,让他带我们去一处安全处宿营,我们要在洞中煮饭,烘烤衣物。”

“是,班长。”颜行答应道,上前询问向导。

向导领会颜行的意思,就拿着火把朝洞深处走去。

洞口一段路还算平整,有五米多高,七米多宽,不过地上有很多碎石和动物遗骸。

向导对颜行说,一定要注意脚下。

颜行拿着手电照了一下脚下,看到很多动物遗骸,立刻感觉惊悚不已。

战友们同样也看到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洞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动物遗骨。”高个子叶群林本来就怕鬼,更是被这些东西吓到了。

“这个是妖洞。”四哥说。

“妖洞?那这些动物不会被妖怪吃了吧?咱们还是快点出去吧?太不安全了。”叶群林说。

“叶群林,班长不是说你,你现在是革命战士,还老是怕那些鬼神妖之类的东西。向导告诉我们,这个洞两头是通的,上面是一处大山,奇陡无比,如果爬山通过,那我们需要绕很多路,估计无法完成任务,为了任务我们就必须走捷径,穿过妖洞。”马勇说。

“叶群林,有我们哥几个在,就算这妖洞中真有妖魔鬼怪,也不怕。”四哥说。

“是啊,革命战士就不信迷信。”山虎说。

沿着这路往前走了十几米,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至少有上千平方,高三十多米,中间矗立形态各异的石钟乳,石笋,石柱,高高低低,高的有十几米高,矮的也有三四米高,有的像宝塔,有的像竹笋,有的像人,有的像妖怪,有的像猴子等等,可以说千姿百态,难怪被称之为妖洞,真是聚齐了各路神仙。

四哥被眼前这个洞震惊了,真是太大,太神奇了,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

“好大的洞啊?”四哥感叹道。

“真的好大啊!”战友们纷纷感叹道。

向导却不以为然,告诉颜行说,这个洞对于妖洞来说,算不上什么,洞中还有很多奇怪的洞穴。

颜行听完向导的讲解,心中同样充满好奇,这么大的洞,还不算什么,那妖洞中还有什么啊?

战友们不禁对妖洞充满好奇,本来是部队上野外生存训练,现在仿佛变成一次野外冒险之旅。

向导领着战友们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来到大洞右侧一个小洞。

这个小洞不是很高,高处大概两米,地处只有一米五左右,面积大概有五十个平方。

“咕噜咕噜,唧鲁吧……”向导用手比划道。

“咕噜。”颜行回道。

“向导说什么?”马勇问。

“向导说,我们晚上在这个小洞宿营,哈罗族人以前也在这个洞宿营的。”颜行说。

“好的,那大家进去吧!”马勇说。

马勇照着手电进去后,就感觉这个洞是挺适合宿营的,洞口有个水池,洞中也不是特别潮湿,适合休息,不过就是高度有些矮,就想提醒一下后面的战友,说道:“洞的高度不是很高,大家一定要注意头顶。”

几乎马勇的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了高个子叶群林的喊叫声:“哎呦呦,哎呦呦。”

“怎么了?”马勇立刻将手电往回照射。

“报告班长,叶群林的头碰到石头了。”四哥站在叶群林边上,正用手抚摸着叶群林的头。

“要不要紧?”马勇问。

叶群林摸了一下,头顶被石头撞出一点血迹,不过没什么大碍,就回道:“报告班长,我没事。”

“小心点。”马勇说。

“是。”叶群林回道。

大家全部进入小洞之后,马勇就让大家把树枝铺在地上,当毛毯,洞中地上湿气中,直接睡在地上,人的身体受不了。

还用一些树枝做成一个架子,准备在洞中生火做饭,并烘干衣物。此时是夜晚,不必担心搜索直升机发现烟,且洞中有风,不会造成窒息,为了大家的身体,马勇必须让大家吃上一顿热乎饭。

除了米饭,好像还缺点菜,可在洞中到哪里去找菜呢?

这个问题向导早有想到,他拉着颜行来到小洞口水池。

“向导,让你去干嘛啊?”四哥询问道。

“说是捉鱼?”颜行说。

“这洞里还有鱼?”四哥对这妖洞越来越好奇。

“那我就不知道了?咱们出去看看。”颜行回道。

“嗯。”

四哥也跟着他们出去了。

(二百七十九)发现聚宝盆

只见向导举着火把来到池塘,查看一下水位,水位不是很高,还在底部,只有少许水,不过池塘中的水不是死水,而是流动的,洞中上游有个进水口,下游有个出水口,仿佛有条暗河水道从此经过。

不过现在进水口的水流不是特别大,水流的声音也非常轻,“咚咚……”

四哥用手电照射了一下池塘,池塘中的水非常干净,清澈见底,用手电仔仔细细扫了一边,除了发现池塘中有少许沙石,树枝,树叶,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心里非常不解,便问道:“这池塘中有鱼吗?”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鱼不在水里,躲在泥沙中。”颜行同样非常不解,但他相信向导,胡乱推测了一下。

“躲在泥沙中?难道是黑鱼或是鲶鱼?”在四哥的记忆中,只见过黑鱼和鲶鱼会躲在泥沙中。

“那就不知道了。”颜行说。

四哥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说道:“不对啊,我们现在在山洞中,黑鱼和鲶鱼又怎么会在洞中生存呢”

“我问一下向导吧。”颜行说着,转头询问向导:“叽叽咕咕,咕咕噜噜……”

向导没有回答颜行的问题,正全神贯注地蹲在地上观察着水位,又用耳朵听着风力,洞中的风力比刚才似乎更大一些,“呼呼……”

仔细观察了一会,向导才腾出空,对颜行说道:“布鲁啊布鲁,突突玛咿呦……”

向导叽叽咕咕讲了一大堆,颜行仔细聆听着,时不时还诧异地询问很多问题。

还未等他们讲完,四哥就迫不及待询问颜行:“向导跟你说些什么啊?跟我讲讲。”

颜行和向导说完话后,才笑着对四哥说道:“向导说,这池塘上方有条地下暗河,现在是雨季,暗河水位上涨时,就会流出很多鱼。”

听完颜行的话,四哥非常惊奇,说道:“啊,还有这种事啊?以前只听说过江河湖泊中存在鱼,从未听说地下河中也存在鱼。”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那这鱼什么出现。”

“水位上涨时,就会出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向导说,现在洞中风力越来越大了,上游水位应该上涨了,很快就能到这里。”

“奥,我倒是想看看这地下河中的鱼到底长什么样。”

“嗯,那就再等一会吧!”

他们就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水流,水位,观察着风力,期盼着大自然的奇迹,生命的奇迹快点出现……

只见水流由小变大,由扁变宽,变粗,变急,由透明变成白花花,继而集结成水柱喷涌而出;声音由轻变响,“咚咚……”“嘘嘘……”“哗……”“哗哗……”就像一曲由水演奏的交响乐一般,有层次,有高潮,悦耳动听;风力也是由小变大,刚才是微风徐徐,“呼呼……”变成小风,“哗哗……”最后变成疾风,“呜呜……”

此时水柱从上游急冲下来,迅速将池塘的水位提升很多,几乎要漫出池塘,但当水位到达一定顶点后,就不再往上了,继而趋于平静。

由于洞中风力非常大,吹得四哥几乎站不稳,可看到湍急的水流又非常兴奋,高声喊道:“颜行,发大水了,看来向导说的是真的。”

“哈哈,是啊!看来我们真的有鱼吃了。”颜行同样非常兴奋。

正在这时向导突然用手指着水中,大喊一声:“布鲁,布鲁。”

颜行和四哥立刻朝水中望去。

只见水中出现非常多小鱼,鱼的个头不是很大,大概有四五厘米长,身形也不宽,一厘米左右,小眼睛,身上长满小鳞片,白花花一大片,非常非常多,填满整个水池。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更是亮晶晶,闪闪发光,异常耀眼,仿佛一处聚宝盆一般,场面极其壮观……

“真的有鱼啊!”四哥激动地喊叫起来。

“快捉吧!”颜行说。

“好,好!”

由于池塘水位非常高,此时与其说是捉鱼,更不如说是捞鱼更为贴切,应该只要稍用手一捞,就能捞出一大把活蹦乱跳的小鱼来。

四哥望着此等场景,就像过年前村里水库放水捉鱼时的场景,水库水放差不多时,大家就会用网将鱼围拢在一块,鱼儿就会在网中活蹦乱跳,跳得越高,越厉害,大家心里就越开心,因为一年到头终于有大鱼过年了。

计划经济时期,大家都是吃大锅饭,什么都要统一分配,鱼也是一样,只有到过年时,才会放干水库,然后根据今年鱼产量,按人口比例分配到各户人家。

平时基本吃不上鱼,除非自己去到河里去捉,也难怪老抠那时七月半夜里还要去捉鱼,可见那时鱼对于他的重要性。

“我捉,我捉,我要捉。”四哥边捉边喊。

在小洞中的战友们,听到大家喊叫声,立刻也冲了出来,加入捉鱼的队伍中,“捉鱼了,捉鱼了……”

此时池塘中的鱼虽不是大鱼,但对于物资匮乏,身心疲惫的战士们来说,就像雪中送碳一般,太及时了……

(二百八十)天地不仁

“好多鱼,好好玩啊!”

战友们看到这么多鱼都非常兴奋,就像孩子一样开心地捉着鱼,太开心了。

不一会功夫就捉到很多鱼甩到岸边,那些小鱼在岸上依然非常活跃,蹦蹦跳跳,它是为了生存挣扎着,离开水的鱼,就是待宰的羔羊,命运已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能挣扎,跳跃,或许还能跳回水中,只要跳回水中就能重新获得生存的机会,这是大自然生物生存的本能反应。

大自然中任何生物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都会做着垂死挣扎,哪怕有时这种挣扎多么无力,但只要还能动,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为生存做着最后努力……

有些小鱼跳跃能力,求生欲望非常强,再加上跳跃的方向正确,三两下之后,真的跳到水池中,再次获得新生,立刻飞速从水中消失。有了这次经历,这条小鱼才真正认识到生命的可贵,以后肯定会倍加珍惜。

不过鱼的记忆好像只有七秒,转头这条就会忘记了。唉,这就是鱼的悲哀之处,永远没有之前的记忆,不论开心的,痛苦的经历,统统都会忘记,它永远不会吸取之前的教训。

但这也是鱼的可爱之处,人如果像鱼一样,没有这些凡尘之忧乐,只是每天开开心心,自由游荡在水中,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人之所以活得累,就是因为脑子里存在太多太多的记忆,太多太多的负担,压得自己都喘不过气,适当忘却,适当放手,懂得知足,这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修行……

一番挣扎之后,少数鱼重新获得了新生,多数鱼没有那么幸运,有的挣扎了一会就跳不动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嘴巴还能动几下;有的则是点背,跳错了方向,越跳离水池越远,一会功夫之后,也只能笔直躺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审判。

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不仅要强,还要加上点运气,二者缺一不可,只有运气好的强者,才不会被大自然所淘汰,大自然不会因为你是弱者而同情你,天地有自己的运行法则,天地不仁!

马勇看大家已经捉了很多鱼,就大家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我们理应懂得知足,捉少许填饱肚子就行,其余还是还给大自然,留它们一条生路吧!”

“好的!”

战友们回答时不是特别坚决,似乎还未玩够,可班长把话的太大,大家也只能服从。

随即大家将那些没有重新跳回水池的鱼,拿到洞中。

“这么多鱼,够我们饱餐一顿了。”颜行高兴地说。

“估计我们都吃不完。”付晔峰说。

处理鱼,四哥非常有经验,就说道:“那我们就烤成鱼干,以后饿了都可以嚼着吃。”

“陈寿根说的很好,吃不完的鱼,我们就烤成鱼干放在包中,慢慢吃。”马勇夸奖道。

“班长要不要去鱼鳞啊?”高个子叶群林傻乎乎地问道。

“这么小的鱼去什么鱼鳞啊?只能放火上直接烤,它们表面的鱼鳞也会烤脆的。”四哥说。

“都拿过来,我来烤。”烧烤山虎在行,以前在真武山时没少烤野外吃,有山鸡,野兔,野鼠之类,经验丰富。

“好,好。”

大家就忙活开心了,有添柴,有用钢丝串鱼的,有烤鱼的,大家围在篝火旁边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当然不包括徐晓敏,他依然像幽灵一般埋伏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不一会鱼就烤好了,大家美滋滋地享受着鲜嫩,美味的鱼肉,心里也是暖暖的,这种暖不仅是温度的暖,也是心灵暖,感受到团队的暖。

马勇望着战友们一个个幸福的样子,心里暖心极了,这是他希望看到的,他是这个团队的领导,他当然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心完成这次任务,这是野外训练目的所在。

吃饱喝足后,大家就围在篝火旁,睡在树枝叶上了,由于白天体能消耗太大,几乎倒地就睡,鼾声四起,“呼呼,咕咕……”

当然晚上轮流站岗是必须的,有了上次被哈罗族偷袭的经历,这次马勇安排两个人站岗,且两人分开一段距离,以防万一。

四哥和山虎一班岗,安排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两个小时。

凌晨零点刚过,轮到四哥和山虎去站岗,四哥依然睡得非常死,山虎就去推醒四哥,轻声喊道:“老四,醒醒,醒醒,轮到我们站岗了。”

四哥迷迷糊糊,揉了一下眼睛,非常困得说道:“师兄,轮到我们站岗了。”

“嗯,走吧!”

“嗯。”

四哥勉强站起身,感觉自己全身酸痛,起身都非常困难。起身后,就感觉尿涨难受,说道:“不行,我得先拉个尿。”

“那你去拉吧!”

“嗯。”

说着四哥就提着裤子,拿着手电,兴匆匆地急于出去解手,手电往洞口前方望去,有个洞口,他就往那边跑去。

山虎则往洞口后方出去了,一前一后,前后呼应。

四哥来到前方洞口,前方有条路,不远处还有个洞口,四哥就准备走到那里拉尿。

由于尿急,未到那个洞口,四哥就开始“嘘嘘”了,“嘘嘘……”有如滔滔江水,飞流直下,舒服极了,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此!

正在四哥享受着拉尿的快感时,他抬起手电,往这个洞中照了照,这一照不得了,洞中满满都是人的骷髅,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其状极其恐怖……

四哥被震惊了,拉到一半的尿,立刻拉不出来,顿觉全身毛骨悚然,嘴中喊道:“鬼啊!”

(二百八十一)洞中的秘密

战友们听到四哥的喊叫声,立刻惊醒,以为出现突发情况,急速朝四哥这边靠拢过来。

“怎么了?陈寿根?”马勇询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战友们纷纷举着枪询问道。

大师兄山虎刚跨出洞门就听到四哥的喊叫声,立刻调转回,并快速冲过来,挤到四哥身边,以为四哥出现什么意外,仔细端详了一番四哥全身,没有发现异常,急切地询问道:“老四,怎么了?”

四哥用手电照向前方洞口,说道:“你们看。”

大家顺着四哥手电光线朝这个洞望去,看到里面堆满骷髅,顿觉后背发凉,后怕不已。

“这个洞里怎么有那么多骷髅?”四哥问道。

“陈寿根,张山虎,颜行跟我进去看看,其它人警戒。”马勇命令道。

“是。”

四哥刚想跟随马勇进洞,才发现自己的二弟还露在外面,幸好是洞中,且是夜晚,要不然就要出洋相了,此时也没了尿感,立刻将二弟重新塞进裤中,扣好扣子,再跟随大师兄山虎身后进去。

进去后,四哥发现这个洞还挺大的,足足有五十个平方左右,高有三四米,洞中有股霉臭味,非常刺鼻,几乎无法使人正常呼吸,四哥只能用手臂挡住鼻子,勉强呼吸。

从那些骷髅样子看,应该非常时间了,因为骨头上已经没有一点肉,且骨头都有点发霉了,每个骷髅旁边都有把枪,枪托也已经腐烂,枪管也长满了铁锈,每个骷髅旁边还有一个水壶,还有些碎布,洒满整个地面,凌乱不堪。

四哥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水壶的形状,忽然觉得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脑子一转,立刻喊道:“这种水壶不是远征军战士用的吗?”

马勇,山虎,颜行立刻朝那些水壶望去。

“老四,说的没错。”上次山虎掉进泥潭中时,就发现过这样的水壶,由于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山虎对这种水壶记忆犹新。

“确实是。”马勇和颜行也肯定地说道。

四哥弓下身,打算去拣一个水壶查看。

刚蹲下身去拣时,耳旁传来“唧唧”声,随之眼前出现一条肥壮的大老鼠,着实把四哥吓了一跳,全身立刻发了一身冷颤,并条件反射往回躲避。

“老鼠,大老鼠。”山虎喊道。

“哪?哪?”马勇和颜行询问道。

正在大家准备捉老鼠时,老鼠却已经被后面的向导用树杈捉住了。只见树杈压住老鼠的脑袋,使它难以动弹,正使命挣扎着,“唧唧唧唧……”

刚才战士们往这边过来时,向导也醒来了,他知道战士们肯定会惊讶这个洞中为何有那么多骷髅?肯定想弄明白他们的来历?对于这些,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所以就跟了过来,正好想说时,正好撞见大老鼠,歪打正着。

“唧唧唧唧……”大老鼠使命回头咬树枝,欲挣脱,可树枝较粗,一时根本咬不断,可还是使命挣扎着。

四哥看见这只老鼠足足有一斤左右,毛发都有点发黄了,是只快成精的老鼠。四哥从小到大最讨厌老鼠了,以前小时候趁他睡着时,老鼠甚至还咬过他的头发,有恶心,有讨厌,还有偷家里的粮食,偷鱼干,当时要不是大黑猫,都不知道那些老鼠怎么办?

所以每次四哥看见老鼠,就像看到老对手王权利,老赖一般,牙根痒痒,欲处之而后快……

只见四哥拿着军刀,朝着挣扎中的老鼠脑袋,猛刺过去,“呲”,一刀下去,就把老鼠脑袋刺穿,鲜血直喷,可这还没完,四哥接着猛刺下去,“呲呲……”

在四哥看来,老鼠就是地狱来的幽灵,不配活在尘世间,应该活在地狱,一时情绪难以控制……

看着发疯般的四哥,山虎立刻上前去拉住四哥道:“好了,老四,老鼠已经升天了。”

“它不配升天,应该下地狱。”四哥继续激动地说。

“好了,它已经下地狱了。”马勇也蹲下身劝说道。

“是啊,陈寿根。”颜行说。

望着情绪激动的四哥,向导不知所措,他用树杈叉起肉酱般的老鼠说:“咕噜唧……”意思是大家如果讨厌老鼠的话,就将老鼠吃掉。

颜行点点头。

随后向导跟大家讲解关于这些骷髅的事情。向导说,这个洞中的骷髅已经存在非常久,具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也不清楚,只是听老辈人说,大概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出现了,他们就是战友们所说的远征军遗骸。

老辈人说,那时远征军战士也打算穿过妖洞,半夜露宿在这个洞,刚开始没有什么意外,可到后半夜刮起一阵妖雾,黑压压一大片,之后他们就没有醒过来,长眠于此。

哈罗族人对他们同样充满敬意,每次经过这个洞时,都会祭拜一下,乞求平安。

“妖雾?”山虎问。

“是的,向导是这么说的。”颜行说。

“有这么奇怪的妖雾?”四哥心情平静了一会,也仔细聆听着向导诉说。

“妖不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片林子有瘴气,那瘴气能害人性命。”马勇说。

“有这么邪的东西?”四哥问。

“是的,瘴气是热带雨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气体,多指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远征军战士经过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加上洞中的湿气和瘴气,所以他们就睡死过去了。”马勇分析道。

“他们真是太可怜了。”四哥说。

“听我口令,全体都有,我们向远征军战士行军礼。”马勇命令道。

“是。”

大家整理了一下军装,马勇发令道:“全体都有,敬礼。”

随后大家又给远征军战士行了一个正规,标准的军礼。

一路上大家已经第二次看见这些为了国家,民族奋斗过的无名英雄,这些英雄越是平静,越是无名,就越显得伟大,有功而不留名,此乃大丈夫也!

不过四哥同样替这些无名英雄惋惜,就这样默默地躺在这阴暗湿冷的洞中,真是太不值得了,他们应该得到国家和人民的尊敬,他们应该得到更好的安葬……

祭奠一番后,向导就拿着大老鼠给大家做起夜宵,老鼠看着虽难看,但肉拷起来,那也是鲜香美味,大家每人分到一小口,也感到心满意足。

不过四哥没有吃,不是不饿,而是没有食欲,想着老鼠,想着远征军战士……

(二百八十二)炼狱般感觉

第二天太阳升起,一束光线射入洞口,暗黑的洞口顿觉明亮起来。

由于大家昨天实在太累,太阳升起还未醒,就连站最后一班岗的叶群林和付晔峰都靠在洞壁打着盹,浑然不知太阳已经升起。

直到零星光点,经过水池反射一闪一闪射到叶群林脸上,叶群林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往洞口一看,洞口已非常明亮,便知时候不早了,立刻惊醒,伸了懒腰,就往小洞中走去,朝大家喊道:“天亮了,天亮了。”

大家听到喊声后,立刻惊醒。

“叶群林,天亮了?”马勇询问道。

“是的,班长,太阳光都照到洞口了。”叶群林说。

“都这么迟了,我们睡得太死了。”马勇知道云南这边是西部,太阳比东晚出一个小时,此时是夏天,东部大概五点钟出太阳,那这边最少六点出太阳,而此时太阳都射进洞中,根据角度测算,至少六点半到七点之间,对于长年在兵营训练的士兵来说,确实是有点晚了,以前他们天蒙蒙亮就得出早操。

马勇此时也陷入自责,作为团队的领导,理应做表率,而他自己怎么也会睡过头的呢?马勇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就那么好睡,梦中有好几次想醒,可就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也醒不过来,或许确实太累了,再加上洞中湿气大,能消耗人身上的阳气,会使人觉得浑身没劲。

四哥同样醒不过来,下半夜站完岗就去睡了,可刚开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胡乱想着关于老鼠的事情,想到家里的老鼠偷吃鱼干,想到那时和三哥如何捉老鼠,又想到大黑猫过来捉老鼠,大黑猫捉了很多老鼠,自己就用鱼干哄黑猫,鱼干被吃完又被爹打,打得非常痛,撕心裂肺般……

四哥脑子迷迷糊糊,胡乱想着,想着,不知道不觉就睡着了,一晚上都是噩梦,基本都是爹拿着棍子追着他打,甚至说着梦话:“跑啊,跑啊……”继而又喊道:“爹,别打了,别打了……”

一晚上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好的睡眠,当叶群林对大家喊叫时,四哥还是觉得恍恍惚惚,不知自己处在现实中,还是梦中……

“时候不早了,大家收拾行囊赶紧启程。”马勇命令道。

“是。”

听马勇命令后,四哥这才惊醒过来,眼睛一闪,发现外面有些亮光,便知天亮了,再看大家都在整理东西,便知大家准备行军了,立刻整理衣物和其它装备。

山虎一会就整理好了,看见四哥有点疲惫的样子,边帮四哥整理,边问道:“老四,看你没精打采的,没事吧?”

“师兄,我没事。”四哥说话时,语气很慢很缓,有气无力。

“是不是做噩梦了?”山虎多少知道些四哥的心事,便问道。

“嗯。”四哥回答。

“梦都是反的,别太在意。”山虎宽慰道。

“谢谢,师兄。”

此时马勇站起身,走到洞口,对大家说道:“时间紧迫,大家就边行军,边吃早饭。”

“是。”

大家答应道,四哥也整理好行囊了。

马勇所说的早饭,就是他们昨天夜里小鱼烤成的鱼干,这东西经过烧烤之后,表面不用撒盐就有少许咸味,大家都喜欢吃,主要是没有富余的食物,鱼干已是他们最好的口粮,不仅美味,而且营养丰富,可以补充大家的体能。

之后,战士们就在向导带领下,边行军边往嘴里塞鱼干,小鱼虽小,但也有些刺,战士们可顾不上吐鱼刺,反而觉得这鱼刺更有味,嘴巴使劲咀嚼着,就像往嘴里放入口香糖一般,只不过嘴巴不是口香糖的香味,而是满嘴的鱼腥味,烧焦的鱼腥味。

继续往前推进后,洞时大时小,时宽时窄,时而平坦,时而高低错落,洞中更是出现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大自然创造了一个鬼斧神工般的洞穴,可大家那顾得上这些奇异石头,脚下都顾及不过来,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这会倒霉又是高个子叶群林,因为他的个子实在太高了,有些路比较窄,其它战友可以轻松通过,可他不行,不是头碰到,就是脚滑到,身上到处都是磕磕碰碰,伤痕累累。

“哎呦。”叶群林脚又滑了一下。

“叶群林,没事吧?”四哥询问道。

“脚滑了一下。”叶群林说。

“叶群林,你个子高,一点要小心点。”马勇嘱咐道。

“班长,咱们都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洞啊?”叶群林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颜行,你问一下向导,我们大概还要走多久才能出洞。”马勇对颜行说。

“是。”

随后颜行和向导沟通一番,转头对大家说:“向导说,这个洞有六公里左右长,此时我们才走到三分之一。”

“走了大半天,只走了三分之一?”马勇也非常纳闷。

“向导是这么说的。”颜行点头道。

“我的天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黑漆漆的洞穴啊?”叶群林感叹道。

“怕什么,只要有信念,没有走不出的洞,没有过不去的坎。大家都累了,就原地休整一会,再行动。”马勇深知大家心里的弦不能断,断了就没有信念完成任务,所以无时不刻都得将大家士气提高,这是他职责所在。

“是。”

随后,四哥将叶群林扶到边上的石头休息,并用手按摩叶群林脚受伤的地方。

“陈寿根,真是谢谢你了,这一路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如何走下去。”叶群林对四哥的关心,感激涕零。

“谢啥啊,我们都是战友,战友就要互相帮助。”四哥说。

大家稍作休整后,就重新出发了。

再往前洞中之路更是难以行走,有时甚至只能爬,像狗洞一般大小,非常窄,且不规则,只能用脚蹬,手爬,身体被困在这种洞中,非常不舒适,觉得非常压抑,压抑得气都喘不过来气,太难受了……

且洞中除了向导手中火把光和手电光,没有别的光,到处都是漆黑漆黑,在这种阴暗湿冷的环境中,人的精神意志力都会被摧残,这个洞对战士们来说,确实是一个魔鬼洞,妖洞,太难受了,炼狱般的感觉……

经过一段窄洞后,前方忽然传来了风声和水声。

“有水声。”四哥耳朵灵光,一会就听到了。

“是的,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宽敞的地方了。”马勇继续鼓励道。

“是。”

此时大家虽然非常疲惫,但突然听到水声和风声,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有动力,回答得非常干脆有力。

(二百八十三)万丈深渊

向导率先冲出窄洞,颜行紧随其后,接着其它战士也跟着出了洞。

由于刚才在窄洞中,空间又小又挤,且空气不怎么流通,大家都闷坏了。

出洞后,一阵凉风迎面袭来,身体由内到外透心凉,战士们感叹舒服极了。

“好凉快啊!好舒服啊!”四哥深吸一口气,感叹道。

“是啊,好舒服啊!刚才在那个洞里难受极了!”叶群林站在四哥身后说道。

“舒服,舒服……”

其它战友也同样感叹道,大家仿佛在水中憋了太长气一般,憋得胸口发闷难受,几乎快憋不住了,现在终于重见天日,心中别提有多么舒坦,大口大口吸气,吸进有些雨雾的空气……

为何空气有雨雾呢?因为他们现在处在峡谷裂隙上面。有人会说,一般峡谷裂隙都出现在地表吗?这妖洞之中,又怎会有峡谷裂隙呢?

这就是妖洞奇怪之处,妖洞不仅石洞众多,石头怪异,这峡谷裂隙也称得上一奇观。

不过由于雨雾众多,战友们并没有在意到眼前的峡谷,以为是平坦的路面,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付晔峰心情激动,快走几步,身子都超过向导,嘴里喊道:“冲啊,冲啊,我要出洞,我要出洞……”

“付晔峰,慢点。”马勇嘱咐道。

正说话间,向导看见付晔峰冲到身前,立刻伸手拉住了他,说道:“努把努把……”

“为何要拉住我啊?”付晔峰问道。

“努把努把……”向导继续说。

颜行快走几步,对付晔峰说:“付晔峰不要再往前了,前面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啊?”付晔峰说。

向导一边用左手死死拽住付晔峰,一边用右手上的火把往脚下一照,脚下看到峡谷的沿,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不死也残,根本无法逃脱,峡谷下方就是地下暗河主流,现在正是发洪水时节,水流速度非常快,不需一秒钟,就能将你冲很远,在这种水流下,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任何人都没生还机会。

付晔峰在峡谷边被向导拉住后,往下看到万丈深渊,立刻对向导感激涕零,感谢向导救了他一条命。

付晔峰往后退了好几步,确认安全后,对向导说道:“好悬啊,谢谢,谢谢!”

向导听不懂付晔峰说的是什么,但从表情看,应该是感谢他,他笑眯眯,没有回话。

正在这时,四哥和其它战士也赶到这里。

大家跑过来时,脚下碰到很多碎石,碎石有大有小,大的有拳头一般大,小的有指头那般大,“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大大小小的石头就滚下峡谷……

四哥照着手电,眼睁睁看见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翻了几个跟斗,就滚入峡谷。四哥立刻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石头的动静,通过石头落入峡谷的时间,可以判断峡谷的深度。

可石头掉下去后,就像遁地消失一般,并没有往上回传任何声响,又或许是水流声盖住了石头的声音。

四哥觉得非常纳闷,由于洞中是密闭空间,声音应该更加响亮,虽然有水流声干扰,但他耳朵相当灵敏,这些干扰声并不足以干扰到他,那怎么没有声音呢?难道这峡谷太深了?不可能,洞中之峡谷怎么有这么深。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四哥陷入沉思,百思不得其解,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峡谷扔下去,“呼……”石头划破空气的声音。

张山虎看到四哥扔石头,询问道:“老四,你干嘛?”

“师兄,你听。”四哥用左手捂着耳朵道。

张山虎一脸疑惑,但也用手捂着耳朵,仔细听着。

一秒二秒三秒……十几秒都没听到任何声音。

“除了水声,没有任何声音。”山虎说。

“这就是奇怪之处。”四哥说。

“你别说,这妖洞真是奇怪。”山虎说。

四哥扔石头这一幕也被马勇看在眼里,就对大家说道:“大家一定要小心点。”

“是”

马勇转头对颜行说:“颜行,你问一下向导,接下去怎么走,我们怎样才能穿过这个峡谷?”

“是。”颜行答应道,并去询问向导。

向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领着颜行往前走。

“大家跟上。”马勇看向导走后,命令道。

“是。”

四哥心中感叹道,幸好他们有向导,要是陌生人贸然进洞,根本无法走出去。

向导领着战士们继续往峡谷水流上游行走五百米左右,眼前出现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桥有两米左右宽,桥面不是特别平整,坑坑洼洼。

由于洞中雨雾太大,遮挡视线,为了安全起见,向导让战士们俯下身,匍匐前进,匍匐前进这是他们的常规科目,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当俯下身后,四哥终于明白张建军对他们的良苦用心,以前那么魔鬼般训练他们,每天几乎重新着,反反复复地训练,训练的心里都烦了,更不能理解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含义,现在终于明白了……

战士们基本功都比较扎实,几乎有惊无险地穿过这座石桥。

穿过石桥后,向导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行走,此时眼前的石洞比刚才的洞要宽敞一些,至少没有那么挤,就连高个子叶群林也能轻松通过。

就这样走了几百米后,眼前又出现一个大的洞穴,大洞旁边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分岔洞穴,搁在平时向导能找到通往外面的出口,可此时洞中烟雾缭绕,仿佛真的进入妖怪的洞穴一般。

进洞后,向导就喊道:“哈吉哈吉……”

“妖雾,妖雾……”颜行翻译道。

“真的有妖雾啊?”战士们惊讶地喊道。

(二百八十四)出洞了

“这妖雾会不会有瘴气?”四哥询问道。

四哥说到瘴气,马勇心中也有些担心,便用手电对着妖雾看了看,雾气是白色,心里顿时踏实很多,对大家说道:“大家不必惊慌,这妖雾只是普通的雾气罢了,并不是瘴气,一般瘴气都是黑色的。”

“还好不是瘴气。”四哥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并拿着手电仔细观察,试图寻找洞穴入口,可雾气实在太大,且手电的光越来越微弱,快没电了。

战士们使用的军用手电筒,长度大概十五公分左右,直径三公分左右,灯头稍大点,直径五公分,里面有发光二极管,手电内心有节充电电池,一般充满可以使用八个小时左右。他们从昨天夜里进洞到现在老早超过电池续航时间了,到现在才显馈电,已经非常不错了。

四哥发现手电光线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暗,随之完全黑了,刚开始四哥以为手电线路有问题,用手拍了几下,可手电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又拧开手电螺丝,取出其中的充电电池,再重新装回去,重新装上后手电又闪了几下,可很快就黑了……

经过折腾,四哥判断手电确实没电了,就喊道:“手电没电了。”

“我的手电也没电了。”几乎同时,战友们都发现自己的手电没电了。

不仅战士们手电没电,就连向导手中的火把都熄灭了。手把是因为妖雾湿气太重,氧气不足才熄灭的。

顿时眼前漆黑一片,那种黑甚至比漆黑还要黑,跟煤炭的黑有得一拼,黑压压,黑得深沉,黑得压抑,黑得令人恐惧,仿佛自己正处在十八层地狱之中……

四哥望着眼前的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不是恐惧什么妖魔鬼怪,牛马蛇神,这些都是人们虚构出来的,都是自己内心作怪罢了,没什么可怕,他怕的是自己无法走出这妖洞,无法重见天日。

对,重见天日,以前每天都处在太阳底下,并没有发现太阳光和空气有多么重要,觉得那些都是自己应该得到的,也没有珍惜有太阳光的日子……

现在自己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洞之中,才真正体会到阳光和空气的重要性,这些人类和大自然生物生存的必须条件,我好想出洞,我好想看到阳光,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四哥甚至有些怀念在烈日下军训的日子,那时张建军虽然狠,虽然无情,但至少能被太阳晒,至少能出汗,现在连出汗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觉得那些苦日子也是幸福的!

有些东西,平时你并不在乎,但当某一天失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它的重要性,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

“好黑啊!”叶群林喊道。

“大家别慌,不要乱走,靠拢到一块。”马勇命令道。

“可是你们在哪里啊?”付晔峰问道。

“这里,这里。”四哥喊话道。

马勇则从背包中取出火柴,划燃,对大家喊道:“朝我靠拢。”

“是。”

通过火柴,大家判断出马勇的方位,迅速朝马勇靠拢,但火柴很快就灭了,不过大家有惊无险地靠拢在一块。

围拢在一块后,马勇对颜行说:“颜行,你问一下向导,这妖雾到底怎么回事?需要多久才能退?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出洞?”

“是。”

颜行转头去询问向导,向导又叽叽咕咕和颜行说了一大堆鸟语。

“向导说,这洞中起妖雾,证明外面可能要下雨,妖雾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会退掉,只要妖雾退掉,从这里到外面大概还有一公里左右距离,二个小时左右就能出洞。”颜行说。

“那我们就原地休息,等待妖雾退去,大家觉得冷的话,就挨到一起,互相取暖。”马勇说。

“好,互相取暖。”付晔峰摸着叶群林胸口靠拢过去。

“唉,唉,你往哪摸呢?”叶群林叫唤道。

“你又不是大姑娘怕啥,你胸口好暖和。”付晔峰说。

叶群林推开付晔峰说:“滚,你不是我的菜。”

“奥呦,那你喜欢什么菜?”付晔峰问。

“我喜欢黄花菜。”叶群林傻笑道。

同时把大家也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战友们已经好久没有笑了,几乎都忘记笑的感觉,笑的表情,没想到在这深洞之中,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自在,那么舒坦,所谓一笑解拜忧,在笑声中,战友们忘记了来路的艰辛,训练的艰苦,有的只是对出洞的渴望,对阳光,空气的渴望,对完成任务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

一个小时后,妖雾果然散了,向导重新将火把点燃,现在向导手中的火把可不是普通的火把,这个火把寄托着八个人所有希望,活着走出妖洞的希望,所以这个火把不能有失,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向导也看到大家的心思,拿火把也是倍加小心,并让战士们一定要跟紧他。

在这个生死关头,战士们不敢有半点马虎,在出洞前的最后一段路,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一步跟着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最后一段路是上坡路,一路迂回着往上,同样也是穿过各色大小洞穴,走着爬着,在下面时还觉得冷,现在觉得热得不行,汗流浃背,但大家没有休息,一鼓作气,向着洞口做着最后冲刺……

直到眼前出现太阳亮光,并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家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看到亮光后,战友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喊道:“出洞了,出洞了……”

(二百八十五)朋友再见!

大家终于看到久违的太阳光,情绪都非常激动,急匆匆地往外冲,“冲啊,冲啊……”

“不要着急,慢点!”马勇像一个家长一般在后面嘱咐道。

但此时战友们心中,眼中只有太阳光,只有快点出洞,并没有理会马勇的劝告,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疾驰而去……

四哥同样非常激动,几乎和大师兄山虎并排着往前冲。

由于眼睛只顾前方,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石滑了一下,“啊……”

幸好山虎在四哥旁边,一把拉住了他,一使劲就把四哥重新拉正,嘱咐道:“老四,小心点。”

“谢谢,师兄又救了我。”

“谁让我是你师兄呢?师兄答应过师傅,要照顾好你们。”山虎看到久违的太阳光,一改平时严谨,也和四哥开起玩笑。

“师兄真是师傅的好徒弟。”

“你也是好样的。走,我们出去吧!”

“好。”

师兄俩就这样互相搀扶着往洞口走。越往上走,太阳的光线就越强,越往上温度也越高,热气袭人。

可能他们长时间在洞穴中的缘故,望着刺眼的太阳光,四哥感觉眼睛都无法睁开,好刺眼啊!他就把眼睛眯成一条线,并把眼睛朝脚下看,不敢直视太阳光。

往上爬的时候,四哥感觉到温度和空气的变化,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这是久违的温度,久违的大自然温度,人类需要这种温度,就像母亲的怀抱一般温暖,从洞中爬出回到平地,就是从鬼门关重新回到大自然母亲怀抱之中……

洞中空气稀薄,湿气较重,且他们体能消耗较大,在洞中呼吸进的空气都是那么不舒服,这会吸进肺中的空气是那么清新,那么舒服,空气同样也是久违的空气,舒服……

爬上洞口后,四哥用手捂着眼睛,朝太阳望了一眼,太阳已近黄昏,几乎与西面的地平线齐平,正在发着余辉,余辉的光芒非常红,非常耀眼,仿佛舍不得这个世界,还想再照一下这个世界……

四哥感叹:“夕阳无限好,但已近黄昏。”

看完太阳,四哥把目光转向四周,他们所处的是一处悬崖之上,两侧都是垂直的陡崖,下面就是喘急的河流。四哥感叹,好险啊,我们要不是向导领路,不知要多绕多少路。

战友们相继出洞后,向导又领着他们往前走了二公里路,直到来到平坦的地方。

向导转头对颜行说:“布布把布布,努努咕咕……”

颜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时而跟向导沟通一番,时而拉着向导的手,激动着说些什么,仿佛在挽留着……

当颜行和向导沟通的时候,四哥虽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但从颜行的肢体动作和表情看,向导应该和颜行在道别。

四哥猜测是对的。

一会颜行脸上表情凝重,对战友们说道:“向导和我们要告别。那天我们从哇泥族地逃跑时,我叔叔哈罗族长就告诉他,让他带领我们冲出蚂蟥林,走出妖洞,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然后他要到某地和哈罗族人会合,如果去晚了,弄不好哈罗族会重新迁徙,那以后就不好找了,为了自己,为了哈罗族,他必须找哈罗族现在地点。”

四哥仔细听着颜行说出每句话,每个字,心里非常震惊,刚才只是猜测,没想到这个消息是真的,虽然和向导没有相处过几天,由于语言不通,甚至都没和向导说过话,但向导矫健的身形,勇敢机警,临危不乱的处事能力,还是给四哥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以向导的能力,生活在这片林子中,真是屈才了,要是他在我们部队,肯定是兵中的强者,兵王。

四哥打心里欣赏向导,甚至有些崇拜,特别是向导攀岩的能力,那太强了,我都没好好向他学习,好好讨教一番,他就要离开我们了,真是不舍,真希望他能和我们一块走完这一程。孔夫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和他走完这一程,多多少少总能学到点东西的,学无止境……

战友们听颜行讲完这个消息后,心情同样非常沉重,争相挽留,依依不舍……

可向导去意已决,微笑着向战友们挥手道别,嘴里似乎在说:“再见,再见……”

望着向导微笑挥手的表情,四哥觉得那么熟悉,就像那年娘送他参军时的情景,那年娘就是这样朝他挥手,挥着,挥着……当他重新回头望去的时候,娘已经从自己的眼中消失了……

四哥一时眼眶湿润,看着向导慢慢远去……忽然想起应该送点什么东西给向导,一是感觉他给我领路,二是留个念想,希望以后还能相见。

“等等……”四哥对向导喊道。

向导听到四哥喊叫后,停住了脚步。

此时四哥立刻手忙脚乱从背包中找东西,找礼物送给向导,可包里除了绳子,刀,压缩饼干,少许米,没有别的东西,拿什么呢?……

马勇看出四哥的心思,对战友们说道:“这一路,向导帮助我们很多,为了答谢向导,我们每人从弹夹中取出一发子弹,刻上自己名字送给向导,子弹是我们军人最崇高的礼物。”

“是。”

战友们非常赞成马勇的提议,纷纷从弹夹中取出一发子弹,并用军刀刻上自己名字,然后一一送给向导。

向导笑纳了,他笑得开心,非常自然,然后依依不舍地消失在战友们的视线中……

(二百八十六)妖雾雨

向导走了,接下去的行程就要靠战士们自己了。

不过向导临行前,将颜行拉到身边说的话中不仅包括哈罗的约定,还有给他们指点了一下接下去的行走路线,并嘱咐颜行,让大家一定要按照他的路线行走,否则会遇到麻烦,至于什么麻烦向导没有和颜行交代清楚就走了。

向导转身走之后,颜行就让班长马勇拿出地图和指北针,在地图上标注出向导制定的行走路线。

四哥看了一会颜行标注的行走路线,前面和他们既定路线相差不多,可快到终点处有处拐弯,他心里非常不解,便指着地图问道:“这里为什么要拐弯呢?”

“是啊,这里为什么要拐弯呢?这里可离终点非常近了,拐弯岂不要绕很多路。”马勇也非常不解。

“这个我也不清楚,向导是这么跟我说的,并强调一定要按照他的路线行走,否则会有麻烦。”颜行回答道。

“会有麻烦?什么麻烦呢?”四哥问。

“至于什么麻烦,向导没有跟我讲清楚就走了。”颜行说。

“没有跟你讲清楚啊?”四哥再次询问道。

“嗯。”颜行摇头道。

“会有什么呢?……”

战友们望着地图百思不得其解?……

四哥心想向导长年生活在这片土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他肯定知道那一段路有隐蔽的危险存在,且肯定比山蚂蟥之类更危险,更麻烦,否则他不会特意交代。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按照向导的路线行进吧!”四哥说。

“也只能这样了。”马勇收起地图,站起身向导太阳望去,太阳还有小半个圆在外面,马上就要落山,又往回望去,太空出现一片黑色乌云朝这边逼近过来,似乎马上就要下雨,立刻命令道:“好像快下雨了,我们趁着天黑前,立刻找地宿营。”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下雨啊?”付晔峰诧异地问。

“不信,你们回头看。”马勇指着那片乌云道。

大家站起身往回望去,黑压压一大片乌云正快速往这边逼近……

“这天气真够奇怪的,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就要下雨。”付晔峰纳闷道。

四哥忽然想起妖洞的妖雾,便对大家说道:“你们忘了刚才我们在妖洞中碰见妖雾,向导说可能会下雨。”

“真有这么邪门的事情,还是头一次碰到。”付晔峰还是非常不解。

正说话间,已经有零星下雨洒在大家头上,山虎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现在反正是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叶群林喊道。

“大家快点找地避雨宿营。”马勇命令道。

“是。”

战友们飞速往前跑着,这雨也紧随其后倾盆而下,“哗哗……”

四哥边跑边想,这叫什么事啊?前方太阳还亮着,天空中也是万里无云,可独独这片地方有块乌云,下着大雨,这太奇怪了?妖洞,妖雾,还真不是传说,真的有些奇怪……

战士们跑了一段路,这雨就不下了,确切地说雨没有跟上来,只是在妖洞附近仍然在下着,这雨仿佛是为了赶走他们才下的。

四哥感觉头顶没有雨水,便回头望去,看见雨只下在妖洞附近,十分奇怪,便说:“这雨好奇怪,就下在妖洞附近。”

大家也回头望去,同样非常好奇。

“妖洞,妖洞,就是妖怪的洞穴,这雨肯定是妖怪变幻出来,赶我们走的雨。”叶群林用他的理论推理道。

“怪你的大头鬼,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啊?”付晔峰说。

“或许这是一种地理现象。”马勇说。

“那是什么地理想象呢?”四哥好奇地问。

“那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以后地理学家会解析清楚的。走吧,我们首要任务应该快点找宿营地为妙。”马勇回道。

“是。”

大家在马勇指挥下,寻找到一处安全的宿营地过夜休整。

经过几天野外训练,他们一个个手脚麻利,轻车熟路就搭好自己帐篷,并挖了些鱼腥草野菜,鱼腥草根茎和叶都可以吃,就是味道有点冲,吃惯的觉得香,吃不惯的觉得臭,难以接受。战士们在部队食堂就经常吃到凉拌的鱼腥草根,所以他们早就适应了鱼腥草的味道,并把鱼腥草当成难得美味。

马勇让大家吃鱼腥草,不仅因为鱼腥草的美味,更因为鱼腥草是一味天然的中草药,鱼腥草是天然,安全的抗生素,有消炎,抗病毒,利尿,抑菌,排毒,增强免疫力的功效。

这些才是马勇所看重的,因为一路上战士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受伤,都有出血,如果没有很好处理,他们肯定会发炎,发烧,这些都会轻的,如果重的话,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为了团队的战斗力,马勇必须想办法克服掉这些,可他们携带的消炎药又不多,所以找些天然消炎药,鱼腥草就是最佳选择。

大家一边吃着鱼腥草根叶,一边吃着小鱼干,也算荤素搭配,津津有味地吃着……

吃完,他们就安逸地睡着了。当然晚上,依然轮流值班站岗。

随后几天,战友们就按照向导指定的路线继续往前行进,几乎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仿佛一切一切的都那么正常,那么顺利。

第六天下午时,他们就来到向导指的拐弯处,但大家似乎被顺利冲昏了头脑,笔直往前冲,都忘记了向导的交代,更忘记了查看地图。

在一处休息间隙,马勇拿出地图查看,突然发现他们已经冲进了向导所说的麻烦地方,便说道:“啊,我们冲过头了。”

四哥立刻走到马勇身边,查看地图,说道:“是啊,一路太顺了,我们都忘记了向导的交代了。”

“能有什么麻烦啊,向导肯定唬人的,我们明天就能按时到达终点,完成任务了。”叶群林说。

“不要把什么都想的这么简单,向导肯定有他的道理。”四哥说。

“可是我们已经冲进来了。”叶群林说。

“是啊,我们已经冲进来了,调头回去,又得多绕很多路,那明天就不能按时到达终点。”付晔峰说。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山虎说。

“现在只能这样了,往后大家小心点。”马勇嘱咐道。

“是。”

休息了一会,大家就重新启程了。

四哥和山虎依然在前方探路,四哥在前,山虎在后。

“老四,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小心为妙。”山虎在后面嘱咐道。

“知道了,师兄。”四哥答应道。

几乎话音刚落,四哥就感觉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咯”一下。

四哥感觉到不对劲,立刻站着不敢动弹,对山虎喊道:“大师兄,我踩雷了。”

“什么,你踩雷了?”山虎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耳朵和脑子嗡嗡作响……

(二百八十七)不要动

“老四,你千万不要动啊,师兄来救你。”山虎边跑边对四哥嘱咐道。

“师兄,不要着急,小心脚下有雷。”四哥觉得这片肯定是雷区,那就不止一个雷,随处都存在雷。

听四哥这么一说,山虎也放慢了脚步,他也担心脚下有雷,那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踩到的话,不仅救不了四哥,更会把自己打进去。

山虎距离四哥大概五十米左右,其路上植被茂盛,杂草丛生,且这些地雷埋在地下年代久远,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出地雷的埋藏地。

可四哥已经踩到地雷,山虎急于去搭救四哥,心里异常着急,一急脑子就容易乱,一乱就容易忙中出错。

刚开始山虎小心翼翼走了几步觉得没啥问题,就放心大胆地走了起来,没想到刚走两步,他脚下也“咯”一声,山虎立刻停止不动。

四哥侧脸看到山虎也不动了,立刻询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老四,我好像也踩到地雷了。”山虎委屈道。

“啊,那怎么办?”四哥问道。

“不急,我们呼唤其它战友,咱们班里付晔峰可是排雷高手。”山虎边回四哥话,边对战友发出信号道:“布谷,布谷……”

四哥这才想起付晔峰在部队时,别的科目中规中矩,没有突出的能力,但唯独排雷训练科目非常突出,不仅是我们班的排雷高手,在连队排雷考核也是出类拔萃,有他在,这些雷都不话下。

就在等待救援的间隙,四哥忽然想起向导跟颜行说,让我们一定要绕过此地,否则会遇到麻烦,当时我们还半信半疑,并不知道向导所说的麻烦是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向导所说的麻烦就是这些地雷,我们进入雷区了……

雷区哪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随时随地都有踩雷的风险,现在我和师兄就被困在这里了,都怪我,都怪我急于完成任务,一时脑子发热,忘记地图位置,忘记向导交代的事情,是我把战友们领到雷区的,我真该死,真该死……

四哥站在那里不断责备着自己,自己作为班里的领路先锋,却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害得自己和战友们深处雷区,深处险境,懊悔不已,可回头一想,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坦然面对,还能怎样,等处理完眼前的危机,我再向班长和战友们道歉吧……

班长马勇听到山虎发出的呼救信号后,立刻冲上前想救人……

马勇不仅从山虎发出的声音中听到呼救信号,也听出了警告的提示,示意他们小心脚下有地雷。

“不好,陈寿根和张山虎都踩到地雷了,我们赶紧去救他们。”马勇着急说道。

“啊,这里有地雷?”颜行问。

“有可能,这里曾经经历过战争,战争期间肯定埋下很多地雷,有些可能已经炸了,但有些仍然埋藏于地下。”付晔峰对地雷的事情如数家珍。

“可战争时期离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地雷还有用吗?”颜行问。

“只要没有完全锈蚀都有用。”付晔峰回道。

“你们不要闲扯了,救人要紧。”马勇骂道。

“班长,我去救人,排雷我在行。”付晔峰自告奋勇道。

“好,你自己也要当心点。”马勇嘱咐道。

“放心吧!”付晔峰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班长,我也去。”颜行请示道。

“还是让付晔峰一个人去吧,雷区危险,我们去了反而会更麻烦。”马勇说。

颜行心里非常担心四哥和山虎,但听马勇这么一说,只能放弃,在雷区人多不一定是好事,弄不好会越帮越忙,甚至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随后,付晔峰折了一根长的树枝,当扫雷仪用,就像盲人的拐棍一样,到处点,到处探,通过树枝与地面回声反射,判断出地下是否存在地雷,判断出行走路线。

由于刚才四哥和山虎已经经过这一段路,这样就容易判断一些,付晔峰只要找到四哥和山虎留下的脚印位置就行,讲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也绝非那么简单,因为这一段路植被太过茂盛,人走过去后,植被覆盖住人的脚印,特别在那些茂密的杂草丛中更是难以分辨……

但这些困难难不倒付晔峰,他可以通过少许细节分析,判断出脚印位置。在原始森林中,鲜有人类经过,只有经过都会留下痕迹,付晔峰可以通过一片叶子,一粒沙子的变化,判断出行动轨迹。

付晔峰往前加速靠近,其它战友们只能在原地等待,当然大家心里都非常焦急,但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待,再等待,他们相信付晔峰有能力排掉雷,也必须排掉雷,他们三人都应该安全回来,完完整整地回来,必须……

(二百八十八)轰……

付晔峰有惊无险地走到山虎面前,对山虎说道:“张山虎,不要紧张,不要乱动,等下听我口令。”

“好的,我相信你。”山虎回道。

随之,付晔峰俯下身,从背包中取出军刀,细麻绳,小铲子,他将这些东西放在张山虎脚右边,然后将身体趴于地面,几乎完全水平。

付晔峰屏住呼吸,努力控制着心跳,此时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稍有不适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他首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再开始排雷。

第一步付晔峰右手拿刀割掉张山虎脚边上的杂草,此步动作非常轻柔,非常小心,仿佛割的不是草,而是肉,身怕这些肉痛,身怕触碰到地雷的触发机关,当然更害怕这雷边上还有雷,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后果不敢想象……

付晔峰深知这些地雷的威力,绝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在丛林之中,谁也不知道地下埋的到底是什么雷,是防步兵雷,防坦克雷,触发雷,压炸雷,拌雷等等,不同雷,处理的方式方法也不尽相同,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而且需要非常非常小心得走……

割杂草时,付晔峰眼睛也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看杂草中是否隐藏着触发线,是否是连环雷,经过一番观察,并没有发现异常,心里也踏实很多,至少没有更为复杂的雷。

割掉杂草后,付晔峰折了一根细棍子,用棍子对着山虎脚下轻轻插下,试探一下地雷的深度,方便挖取,棍子大概往下伸了五公分就感觉碰到硬物,无法往下伸了,付晔峰就取出棍子,心中感叹道,还好位置不是很深。

确定位置和深度后,付晔峰就拿起小铲子开始挖雷,挖雷就像冬天挖冬笋一般,首先面积要大一些,确定位置后,再慢慢收缩,此步骤更是一个细活,比割草危险系数更高好几倍,稍有不适致使地雷压力改变,就会爆炸,他和张山虎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么近的距离,随身碎骨都算轻的了,真的爆炸的话,他俩甚至会连肉渣都找不到,瞬间人间蒸发,消失在空气中,消失在大自然中……

付晔峰挖了一阵,地雷的形状慢慢显现出来,是一个传统压力式触发雷,这种雷上面有个触发机关,人踩到地雷,触发机关随之启动,当人离开,压力改变就会爆炸。

判断出地雷类型后,就好办很多,付晔峰拿着刀水平于张山虎鞋底慢慢伸过去,用刀压住地雷触发机关,压紧,绝不能让触发机关反弹上来,必须达到张山虎差不多压力。

付晔峰用力压着,然后对轻声对张山虎说道:“张山虎,你可以起脚了。”

山虎站了老半天,脚都站麻了,一时让他起脚,他的腿都感觉有点提不起,为了确保无误,询问道:“我真的能抬脚了?”

“能,不要紧张,慢慢抬。”付晔峰交代道。

“好。”

山虎深吸一口,平静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然后慢慢抬起脚,地雷没有爆炸,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在山虎起脚那一刻,付晔峰脸上,身上全是虚汗,因为他担心会出现意外情况,当看到山虎安全起脚后,证明他对这颗雷判断是正确的,心里也踏实很多,但他的工作还没完,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之后,他用绳子绕着地雷缠了很多圈,当然军刀始终是压着触发机关的,弄好这些,排雷工作总是完成。

付晔峰让张山虎站在来路安全处等待,他去解救四哥。

山虎心里非常担心四哥,可他不是排雷高手,且旁边都是地雷,去了只会添麻烦,就只能站在那里焦急等待,当然眼睛是朝四哥望去去的……

只见四哥依然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四哥的腿也站麻了,身上不知出了多少汗,浑身衣裤全部湿透了,恍恍惚惚都有点中暑的感觉,四哥非常想喝水,非常想,喉咙都快冒烟,舌头都快干了,可他不敢,如果他动一下的话,地雷或许就会爆炸,“轰……”

那多不值得啊,就这样死了,像远征军战士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真不值得,就算我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那样才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迷迷糊糊中,四哥仿佛看到亚美的身影,扎个小辫子,像一朵花一般美丽,朝他微笑着,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洁,嘴里说道:老四,你要记住你对我许下的诺言奥,记得回来娶我,一定要回来奥……

恍惚中,四哥点点头,说道:“亚美,我答应你的,我一定能做到,我一定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娶你,你要给我生一窝大胖小子……”

之后,亚美一直在摇手,就从四哥眼神中消失了……

“亚美,亚美……”四哥喊道。

“陈寿根,别动。”付晔峰说道。

刚才四哥在做白日梦时,付晔峰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四哥脚下,用同样的方法,挖开了地雷,就差最后一步。

“陈寿根,把你的刀给我。”付晔峰对四哥说道。

“好。”四哥刚才在开路,所以刀拿着手上,往后甩给付晔峰。

付晔峰捡起刀,用同样的方法压住触发机关后,让四哥起脚,“陈寿根起脚。”

“好。”

四哥边答应边慢慢起脚,没有爆炸,非常安全。

一切都非常顺利,就当付晔峰以为这个也是普通的触发地雷准备拿起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判断错误了,这个地雷只是个假雷,真的雷和假雷用一根细钢丝连在一起,假雷拿起那一刻,就触发真雷……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付晔峰对四哥大喊一声:“卧倒……”

四哥闻声立刻原地卧倒。

“轰……”

(二百八十九)快放信号弹

地雷就这样猝不及防炸响了,声音是那么突然,那么响亮,比打雷的声音还要响,还要刺耳,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震得边上的土地都发生颤抖,地动山摇,树木晃动,仿佛发生地震一般……

瞬间强大冲击波,激得尘土飞扬,一切一切被冲击波所震到之处全部都灰飞烟灭,就连粗壮的树木,坚硬的石头,全部都被炸得粉身碎骨。

如果人暴露在这种冲击波下,那结果可想而知,瞬间人间蒸发,甚至都不用冲击波,只要爆炸出碎片或激起碎石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人类摧毁,人类在强大武器面前显得那么脆弱,比蚂蚁还要脆弱,还要弱小……

在炸弹爆炸瞬间,四哥也趴在地上了,地雷强大的爆炸威力震得四哥耳膜颤抖,耳朵失聪,脑子也蒙了,“嗡嗡……”强大的冲击波震得他全身颤抖了一番,仿佛被电一下……

四哥后背也被冲击波激起的碎石击中,不过由于四哥所处位置到地雷爆炸位置有十米左右,那些碎石击中四哥后背的碎石威力已削弱很多,不足以致命,但破点皮,流点血也是无法避免了。

四哥感到后背有点钻心地疼痛感,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已经被击中,但至于伤的多重,并不知道。

付晔峰离地雷的位置更近,理应伤得更重,但所幸的是付晔峰边上有块大石头,在爆炸瞬间他一下扑到石头底部,大石头就像一块大盾牌一般,刚好挡住了冲击波的威力,这才逃过一劫,没有一命呜呼。

虽然生命没有什么危险,但地雷爆炸的冲击波,击碎了少许石头,碎石颗粒不大,像下雨一般滚落下来,瞬间覆盖了付晔峰的身体,几乎将他完全掩埋,砸的付晔峰“嗷嗷……”叫,叫得非常响,几乎喊破喉咙,但他的叫声和炸弹声音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无法传出去,完全被掩盖。

付晔峰叫了几声就不叫了,因为一块碎石砸中他的后脑勺,将他砸晕死过去……

爆炸产生的碎石甚至飞到张山虎所在处,“呼……”一块碎石以抛物线的状态朝他飞过来,山虎眼睛一闪看到碎石,迅速躲避,避过了石头。

冲击波来得快,去得更快,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几毫秒之前……

当冲击波过后,山虎立刻顺着付晔峰刚才行进的路线上前,嘴巴着急地甚至喊不出声音,喉咙哑哑地,断断续续地喊道:“老……四,老……付……晔……”

在地雷爆炸瞬间山虎同样蒙了,他以为付晔峰可以轻松拆除四哥的地雷,没想到啊,没想到……

再往上跑得时候,山虎心跳加速很多,“扑通扑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一般,身体发抖,脑子也是蒙蒙地,仿佛天塌了一般……

山虎心急火燎般来到地雷爆炸处,眼前出现一个大坑,坑成圆形,深度大概有一米,直径大概有三,四米多,可见地雷爆炸的威力有多么巨大……

环顾一圈,山虎并没有看见四哥和付晔峰,心里更是火上眉梢,扯着嘶哑的喉咙喊道:“老四,老四,付晔峰……”

此时山虎的喊声没有断断续续,而是非常清晰,但喊了一圈,都没有人答应,山虎心里更是如火焚烧一般,边喊边不顾一切四处搜索,“老四,老四,付晔峰,付晔峰……”

四哥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耳朵被炸弹震得暂时失聪,无法听到任何声音,耳朵中始终“嗡嗡……”作响,脑子也是蒙的,致使四哥分不清炸弹是否已经炸完,自己是死是活,飘飘忽忽的感觉,四哥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已经进入阴间地府,因为在爆炸一瞬间,他看到爹,看到老抠了,老抠用那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又要拿棍子打自己。

“爹,别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将你的鱼干拿去喂大黑猫,我错了……”四哥在似梦非梦中,自言自语道。

四哥讲话的声音,立刻传到山虎耳朵中,山虎巡着声音方向,找到了他。

山虎看到四哥后背血肉模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以为四哥已经……呸,呸,呸,没有如果,没有已经,山虎立刻蹲下身,抱起四哥,喊道:“老四,老四……”

当山虎抱起四哥时,四哥也看到了山虎,看着山虎嘴唇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喊着什么,可自己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着急喊道:“大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啊……”

四哥喊叫的声音非常响,他不是担心自己听不到,而是担心山虎听不到,这是耳聋人的通病,喊了几声,四哥不喊了,因为他自己喊叫的声音也听不到,他这才发现是自己听不到,耳朵聋了……

此时班长马勇也冲了上来,询问道:“山虎,陈寿根,怎么样?”

地雷爆炸后,马勇第一时间就冲上来,为了保险起见,他是一个人冲上来的,其它队伍仍然在下面焦急等待……

“好像耳朵聋了。”山虎回答。

“可能被震得暂时失聪的,付晔峰呢?”马勇着急问道。

“我也没看见。”山虎边扶起四哥边回话。

四哥站起身看见马勇在着急搜寻着,知道他在找付晔峰,就用手指了指那快大石头,嘴里说道:“石头,石头。”

“班长,老四说付晔峰在石头边上。”山虎对马勇说。

“好。”

马勇立刻顺着四哥所指方向,在大石头下找到了付晔峰,付晔峰已经被碎石掩埋,马勇立刻用手拿掉付晔峰身上的碎石,拿石头时,手都是发抖的,他心里害怕,害怕失去……

翻开石头后,付晔峰已经陷入昏迷中,但庆幸的是还有气,没有死,没有死就有希望。

马勇立刻背起付晔峰,往下赶,嘴里喊道:“付晔峰,撑住啊,撑住啊……”

四哥情况要好些,山虎扶着四哥往下赶……

走到下面和其它战友会合后,马勇立刻对徐晓敏说道:“快放求救信号弹……”

“是。”徐晓敏回道。

随后徐晓敏从后背取下信号弹,朝天拉了一下引线,“啾……”

(二百九十三)魔头来了

张山虎见状立刻询问道:“付晔峰做好手术了?”

趴在床上半睡半醒中的四哥,听到声音后,立刻抬头望去,看见付晔峰头部被纱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身上穿着绿色病服,直挺挺地背身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药水,一看付晔峰这副模样,就比自己严重很多……

“付晔峰,付晔峰……”四哥立刻激动地喊道,并又想起身仔细查看付晔峰。

“陈寿根,我命令你赶紧趴下……”徐晓芳进门就看到四哥想起床,立刻命令道。

在医院不是部队,医生和护士最大,他们就是领导。

四哥没有在意徐晓芳,继续想起身,但被山虎压住手臂,说道:“老四,你还是听护士的吧!”

“我只是想看看付晔峰。”四哥说。

“付晔峰情况很好,手术也非常成功。”马勇对四哥说道,并对叶群林和山虎说:“你们两个过来帮忙把付晔峰抬上床。”

“是。”

随即马勇,徐晓敏,山虎,叶群林四人像抬木板一样,分别抬着手脚将付晔峰水平抬到12床上。

抬到床后,付晔峰的主治医生潘仲飞和护士徐晓芳又对战友们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大致都是关于如果护理病人之类的内容。

“时候不早了,应该让病人早点休息。你们这么多人,呆在病房怎么休息?”徐晓芳问道。

“不用管我们,我们躺在地上就能睡。”马勇说。

“可是这样会影响病人休息,这里离你们宿舍也不远,你们就派些人先回去,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照顾就行。”徐晓芳发出逐客令道。

“我们要和战友在一起。”徐晓敏道。

“是啊,我们一班战士永远不分开。”其它战士异口同声道。

“奥呦,你们倒是很团结啊?可这里是医院,不是战场,你们没必要全部呆在这里。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我们医院怎能住的下啊?”徐晓芳继续劝说道。

“我们就是不分开。”躺在病床上的四哥说道。

此时病房中又走进俩人,其中一人进门就喊道:“好一个不分开啊?”

四哥听到这人声音非常熟悉,立刻转头望去,这一望不得了,原来是他们的魔鬼连长张建军和徐指导员,他们俩人过来干嘛?不会来训我们吧?我们任务都没完成,却伤成这样,真是无脸面对……

马勇,徐晓敏,颜行,山虎,叶群林,这几个没有受伤的战士立刻站起身,敬礼道:“连长好,指导员好!”

四哥没有起身,但嘴里同样喊道:“连长好,指导员好!”

张建军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将手放下,继而走到付晔峰床位前,询问道:“付晔峰情况怎样?”

由于付晔峰手术刚出来,全身还处在麻醉状态,且未醒,马勇凑上来说:“付晔峰有点脑淤血,后背也有伤到,不过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说恢复个把月就能出院。”

“陈寿根,情况怎么样?”张建军又问道。

没等马勇回答,四哥自告奋勇道:“报告连长,我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你们真是太不小心了!这地雷多么危险啊!”徐指导员感叹道。

“指导员都怪我,没有领导队伍,不仅没有完成训练任务,还弄伤了战友,我有罪,我甘愿接受一切惩罚!”马勇自我检讨道。

“不是班长的错,都怪我一时糊涂,进入雷区,才酿成这样的后果,要罚就罚我吧?”四哥着急地说道。

“陈寿根,我是这个团队的领导,要怪只能怪我领导无方。”马勇说。

“班长,确实是我莽撞才造成这样的后果,要怪只能怪我。”四哥说。

“你们争好没有?还让不让我说话。”张建军对他俩吼道。

张建军一发话,马勇和四哥立刻将嘴巴闭上,他们都知道张建军的脾气,多说只能自找没趣。

“我今天和指导员连夜赶来不是来听你们互相扯皮的,也不是来向你们兴师问罪的,而是来看望伤兵的,至于其它事情,等付晔峰和陈寿根出院后,再一起跟你们清算清算……”张建军语重心长道。

“连长说得很对,训练任务固然重要,但都没有战友的生命重要,比起战友生命,其它事情都不算什么,你们知道没有?”徐指导员教育道。

“知道了。”战友答应道。

可能由于他们的声音过于响亮,被值班的潘仲飞医生听到,立刻走进404病房,对张建军和徐指导员说道:“张连长,徐指导员,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让病人好好休息才是……”

“好,好,我们这就走。”张建军站起身说道。

徐指导员从身后拿出一篮水果递给马勇,说道:“这些水果是我和连长一点心意,明天记得分给他们吃。”

马勇接过水果,答谢道:“谢谢,连长,指导员。”

说着,张建军和徐指导员转身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徐晓芳护士突然说道:“张连长,徐指导员,你们把这几个兵也带回去,全部留在这里不仅睡不好,且会影响病人休息。”

张建军回头看了一眼徐晓芳,又看了一班几个战士,从战士们的眼神中,他看出战士们团结的心,这是他希望看到的,看了一会,他对马勇说道:“护士既然这么说了,你们晚上打算怎么安排?”

“我留下。”

“我留下。”

马勇未开口,山虎,叶群林,颜行,徐晓敏争先恐后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就不要磨叽了,以后轮流值班就是了。”张建军不耐烦道。

“今天晚上,我和张山虎留下,其它先回宿舍休息。”马勇命令道。

“你们班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赶快执行吧!”张建军命令道。

“是。”叶群林,颜行,徐晓敏轻声回答道,从说话的声音看出他们的无奈,可毕竟这是军令,军令如山,只能执行,只能跟着张建军后面走出病房……

张建军走后,四哥在想张建军到底是什么人?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张建军,张魔头了。平时摆着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好像谁都欠他钱一般,没想到他也有柔情的一面……

(二百九十四)重情重义的四哥

张建军和其它战士走后,徐晓芳护士对张山虎和马勇说道:“你们两人到我这里领一下陪护病床,把床铺在他们旁边就可以睡觉了。”

“好的。”

张山虎和马勇随即跟随徐晓芳去护士站领取陪护病床。

走出404病房,往左几步就是护士站,徐晓芳领着他们走到护士站最前面一个通道中,通道门打开,里面放了好几张陪护病床。

所谓陪护病床是一种即可当床又可当凳子的工具,平时不睡觉时,可以收起来当凳子使用,要睡觉时打开下面的开关就可以撑开变成一张床,非常方便,灵巧,为了方便病人家属陪护,一般医院都配备这样的病床,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选两张吧!”徐晓芳指着陪护病床对他们说道。

马勇看了一下这几张病床,就选了两张相对比较新的,对徐晓芳说道:“护士,我们就选这两张吧!”

徐晓芳走过来,看了病床后面的编号,2021,就对他们说道:“好的,那你们推走吧!”

“是。”山虎和马勇大声回答道,回答地非常严肃认真,就像回答张建军问话一般。

“又来了,我又不是领导,你们轻点,很多病友都已经入睡了。”徐晓芳说。

马勇和山虎这才意识自己的鲁莽,乖乖将嘴巴闭上,轻声推着陪护病床往病房走去……

可能由于陪护病床下面的轮子不是十分灵活,推动起来时,下面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轻点。”徐晓芳再次嘱咐道。

马勇和山虎点点头。

“下面轮子好像不灵活。”山虎说。

“那咱们接着抱着走吧!”马勇建议道。

“好的。”

陪护病床支架是用钢管做的,还是有点分量的,但这点分量对于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那简直太轻而易举了。

只见他俩轻松抱着陪护病床来到404室,山虎在四哥病床边上轻声铺下,马勇则铺在付晔峰边上,方便各自照顾。

弄好这些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老四,你要不要拉小便,我们准备睡觉了。”山虎铺好床询问道。

四哥有些便意,但不是很急,就摇摇头对山虎说:“没有,等会我自己起来拉。”

“六个小时还没到,护士说不能下床的。”山虎嘱咐道。

“现在没到,等会就到了。”

“那等会有小便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师兄,你睡吧!”

“你也早点睡吧!”

“嗯。”四哥点点头。

随后大家都躺下睡觉,由于野外生存训练时,一班战士们都好好睡个饱觉,山虎和马勇躺下后,就传来起此彼伏的鼾声“呼呼……咕咕……”

四哥听着山虎和马勇的鼾声,从鼾声中他知道山虎和马勇确实非常非常困了,不知因为他们鼾声过于响亮,还是自己有心事,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失眠了,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

越睡不着,脑子越清醒,脑子想的都是睡在身边战友付晔峰,班长说付晔峰手术非常成功,是不是真的成功,还是班长故意哄我们开心呢?四哥心里不清楚,只有付晔峰醒来才知道……

四哥抬头看了一下付晔峰,头上和身上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像个木乃伊一样,心里担心道,付晔峰这个样子,以后就算恢复好,会不会破相,又或者后遗症,如果有这种可能,那我岂不是害了他一生……

付晔峰还未娶媳妇,还未生孩子,我又如何面对他的父母呢?如果真出现那样的情况,那我以后就给付晔峰的父母当儿子,将二老养老送终……

呸,呸,呸,付晔峰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现这样情况的,他一定会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一定会……

四哥脑子乱七八糟想着事情,突然觉得有点尿急,非常想拉小便,本来想叫山虎帮忙,但看他睡得如此深,就没叫他,打算自己起床。

起床之前,四哥像做贼一样,朝病房门口望了一眼,他是担心被徐晓芳护士发现,在医院医生和护士就是他们的领导。

确认无误后,四哥就打算起身,正欲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来时,病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徐晓芳来查房了,刚好四哥,急迫地说道:“陈寿根,你想干嘛?”

“我……”四哥像做贼心虚一般,无言以对。

“快点趴下,量体温。”徐晓芳说。

“是。”

他俩的对话也把马勇和山虎吵醒了,立刻朦朦胧胧欲起身……

徐晓芳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继续睡,马勇和山虎没有睡下,而是坐在病床上,看是否能帮上忙。

徐晓芳首先来到四哥身边,询问道:“陈寿根,我再次告诉你,没有超过六小时不能起身,知道没?”

“知道了。”四哥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点头答应。

“把嘴巴张大,量体温。”徐晓芳拿出体温计对四哥说。

四哥乖乖将嘴巴张大,徐晓芳将体温计放在四哥舌头下面。

在这间隙,徐晓芳又转头来到付晔峰身边查看,当时付晔峰还未清醒,徐晓芳就用手将付晔峰嘴巴张开,放入体温计。

一会,徐晓芳就取出四哥嘴中的体温计,仔细看了一下,说道:“38,8”

“护士要不要紧?”山虎关切地询问道。

“有点烧,等下让医生给你开点退烧药。他这种被地雷炸伤的,发高烧也是正常的,地雷碎片中有毒素,且面积较大。”徐晓芳说道。

“我这点伤不算什么,护士同志,付晔峰情况怎么样了?”此时四哥根本没心思顾及自己。

徐晓芳又从付晔峰嘴中取出体温计,看了看,说:“39度。”

“这么高的温度啊?”四哥说。

“在预料的范围内。”徐晓芳说。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四哥问。

“这个……我也不好说,脑子受伤不比别处,什么都有可能,什么又没可能,看他个人造化吧!”徐晓芳语重心长地说。

随后徐晓芳转身去取药。

个人造化?四哥心想连医生护士都不能确定,这该如何是好?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保佑付晔峰平平安安……

一会徐晓芳就拿药过来,给四哥打了一针破伤风针,又打了一针退烧针,同样给付晔峰也打了。

在给付晔峰打针的时候,四哥期盼的眼神看着付晔峰和徐晓芳,就像当年母亲受伤时,期盼地看着村里的陈医生给母亲打针,在他看来医生和护士打入的药水,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仙丹,灵丹妙药,只要这种药水进入付晔峰的身体,保证能恢复正常……

四哥关心战友的情义,也被徐晓芳看在眼里,她打心里觉得四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种人是真正的战士,真正好男儿,也是值得依靠之人……

四哥的一举一动给徐晓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是好感,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一直都没有看上眼的,可是对四哥动了春心,但她没有把这些放在表面,而是放在心里,她知道在部队谈恋爱是违反纪律的。

给付晔峰打完针,徐晓芳朝四哥望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了一下,徐晓芳从四哥眼神中看出坚毅,果敢;而四哥从徐晓芳水汪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份纯洁之心,这种纯洁比白玉还白,还纯,冰清如水,这种眼神,四哥以前从亚美眼中也看到过,现在再次看到,不禁春心荡漾……

两人眼神对视了几秒,徐晓芳立刻害羞着离开,离开时脸色红润,像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红扑扑,但由于嘴上戴着口罩,四哥并没有看见,不过徐晓芳看见四哥红着脸,像喝了酒一般……

徐晓芳走后,山虎对四哥询问道:“老四,你要不要拉小便。”

四哥一时对徐晓芳走了神,都忘记小便,听山虎这么一说,立刻尿涨难受,就立刻想起身,说:“我自己去拉。”

“护士刚走,你又不听话了,六个小时没到。”山虎劝说道。

“还差半个小时,又什么关系,在床上拉太难受了。”

四哥双手一撑就站起来,在起来那一刻才感觉到后背的疼痛,钻心地痛,“啊……”

山虎见状立刻上前搀扶四哥,说:“痛吧,让你不听话。”

“走吧,我能忍。”四哥依然坚持。

山虎深知四哥的倔脾气,现在护士医生都不在,没人能管得了他,只能依着他,搀扶着四哥到卫生间。

解决完,四哥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舒服多了,重新躺到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了,几乎没有做梦,一觉就到天亮。

第二天,太阳光从加4床旁边的窗户照射进来,一直照射到四哥的屁股上,可是四哥还没醒。

山虎和马勇老早就醒了,并已经吃过早饭,在床边守着付晔峰和四哥。

“我想尿尿,我想尿尿……”声音从付晔峰的嘴中传出。

马勇和山虎立刻欣喜如狂,来到付晔峰身边,高兴地说:“付晔峰,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懵里懵懂中,四哥隐约听到“付晔峰”的声音,立刻惊醒朝付晔峰望去,马勇和山虎正帮助付晔峰拉小便,心中大喜,迅速趴下床,过去帮忙,嘴里高兴地说:“付晔峰,你终于醒了。”

(二百九十五)艳福不浅

“我就拉个小便,你们这么多人凑过来干嘛啊?”付晔峰说道。

“奥,你还害羞不成。”四哥说。

“我就是害羞了,让班长帮我就行了。”付晔峰说。

“好,好。”四哥和山虎只能退下。

看到付晔峰醒过来,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尤其是四哥,更是打心眼里高兴,高兴地嘴角都包不住,傻乎乎地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山虎拍拍四哥的肩膀道:“付晔峰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命硬着呢!”

“嗯。”四哥点头道。

随即山虎拿出打包过来的早饭,五个茶叶蛋,三个肉包,两碗稀饭,对四哥说道:“老四,你一定饿了吧?我和班长都吃过了,就你和付晔峰没吃,都有点凉了,赶紧拿去吃。”

“我先去洗漱一下,等会和付晔峰一块吃。”四哥着急奔向卫生间。

刚走两步,病房门打开了,进来一大帮医生和护士,原来医院查房时间到了。

四哥主治医师付冠灵进门就看到四哥站在地上,就询问道:“陈寿根,你情况怎么样?自己走动的时候要小心点。”

“我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四哥满不在乎地说。

“你躺在床上,让我看一下,你背上的纱布完好。”付冠灵说。

本来四哥想去卫生间拉大便,可付冠灵医生这么一说,且这么好女护士,他不好意思说,只能重新回床,答应道:“好的。”

四哥趴到床上后,付冠灵医生就过来仔细查看,查看纱布是否有松懈,纱布是否潮湿,如果潮湿就必须提早更换。

而此时潘仲飞医生也走到付晔峰床边,仔细查看,仔细询问,问得详细,包括付晔峰各种各样器官反应情况,身怕后脑受伤影响到器官,并询问护士徐晓芳,昨天夜里付晔峰体温变化情况是否正常,还询问大小便情况等等,非常仔细,非常认真,身怕遗忘掉什么细节……

潘仲飞医生如此仔细,是必须的,地雷炸伤不比子弹击伤,地雷更复杂,创伤面更大,且付晔峰后脑被伤,更增加了意外的风险,所以他必须非常详细了解各种情况,然后再采取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这样付晔峰才能尽早康复出院,这也是部队医生希望看到的,医者仁心。

部队医生深知战士们在前线,训练都非常辛苦,非常危险,几乎每天都命悬一线,他们是医生手里不能拿枪,拿炮和敌人拼杀,只能拿着手术刀救治自己的战友,将战友治好,减少战友痛苦,他们也算对得起军医这个称号,对得起部队和国家培养。

部队医院隶属国家,并不以盈利为目的,不像现在那些以盈利为目的的医院,小病也给你看成大病,给你乱用药,用贵药,他们恨不得你永远住在医院,永远都不要出院,这样他们就可以赚大把大把的钱,他们已经完成背离医生所应具备的职责,更没有了医德……

在潘仲飞医生仔细询问付晔峰的时候,四哥立着耳朵仔细聆听着,甚至都没听到付冠灵医生的问话。

付冠灵问了几次,四哥都没回答,还以为四哥睡着了,就喊了几声:“陈寿根,陈寿根……”

四哥这才听到付冠灵医生问话,回道:“医生,我在。”

“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呢。”

“大小便还好吧?”

“好。”

……

四哥心不在焉地回答付冠灵医生的问题。

医生查完房后,四哥就着急去上厕所,回来后,就剥茶叶蛋给付晔峰吃,付晔峰没有回绝,欣然接受,并询问四哥情况,说道:“陈寿根,你情况怎样?”

“我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不好意思,这次排雷我大意了,害你受伤。”

“你这样说不是在骂我啊,要不是我领错路,踩了地雷,就不会连累你受伤,应该说道歉是我。”

“那个雷的引线真是太隐蔽了。”付晔峰若有所思地说。

对于一个排雷高手来说,不能很好排雷,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你已经很厉害了,帮我排了雷。”山虎上前鼓励道。

“世界上地雷有成千上万种,就算再有经验的排雷手,都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而且那天你都没有排雷工具,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你们两个都还活着,只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马勇鼓劲道。

“还是班长讲得好,只要活着就好。”四哥语重心长地说。

说完这句话,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活着就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四哥喂付晔峰吃茶叶蛋这一幕,被过来给他们挂药水的徐晓芳护士看到了,心里更是对四哥产生了好感。

给他们挂完药水后,徐晓芳护士就回医务站拿来片蛋糕递给四哥道:“陈寿根,你把茶叶蛋都给付晔峰吃了,你吃什么,这个蛋糕给你吃。”

四哥一时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不知是该接,还是不接。

“快接着啊,我不会下毒害你的。”徐晓芳大方地说。

“陈寿根,徐护士一片好心就快点接着吧?”付晔峰侧着脸看到这一幕。

“陈寿根,我命令你接着。”马勇半开玩笑道。

“老四,接着吧!”山虎说。

既然大家都开口,尤其是大师兄山虎都开口,四哥只能红着脸伸出手接住,接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

徐晓芳转身就离开了。

“陈寿根,你艳福不浅啊?”付晔峰高兴道。

“郎才女貌啊!”马勇难得也起哄道。

“哈哈……”

病房里除了一班战士,还有其它床的病人也大笑起来。

四哥羞愧难当,恨不得马上打个地洞钻进去,将自己头埋到枕头里,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高兴或不高兴,相当复杂……

由于头朝下,脖子上的平安结就往下坠,四哥立刻感觉到,平安结在,亚美就在,亚美还在等待我回去,我又岂能做出对不起亚美的事情呢?不能起二心,不能对不起亚美,不能……

(二百九十六)这才是兄弟

此时病房中走进两个邋里邋遢军人,身上军装被划得稀巴烂,破布烂裳,脸上又黑又脏,乞丐一般。

两人进门就大喊道:“老四,老四……”

山虎以为这两人是来闹事的,立刻站起身,但他听到那两人喊叫声后,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弟金七锭,三弟江宝林,立刻上前迎接。

“师兄,老四怎么样了?”七锭和宝林同时询问道。

山虎指了指加4床上的四哥道:“在那里。”

宝林看到四哥反躺在床上,背上都是纱布,头埋在枕头里,立刻快步上前,询问道:“老四,老四。”

“老四,老四。”七锭也快步上前。

四哥耳朵本来就非常灵敏,听到喊叫声,立刻转头过去,惊讶道:“二师兄,三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四哥看了一下两师兄身上衣衫不整,脸上也是脏不拉稀,看得出来,他们确实是刚从野外归来,都顾不上洗澡换衣服,就快速来看望自己,这种情义,只有真兄弟,真哥们才有,心里一下觉得暖暖的,这种暖是被师兄关心的暖,由内到外,心里都觉得非常舒坦……

“我们早上刚到达目的地,就听指导员说你被地雷炸伤了,就坐部队的吉普车快速赶到这里了,你没事吧?”七锭说。

“受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四哥满不在乎地说。

“还说没事,身上都包扎得这么好。”宝林说着,伸手往四哥摸去,说道:“让哥摸摸,命根有没有伤到?”

“不要,不要……”四哥着急想躲避,但为时已晚,被宝林一手摸到,掏鸟窝一般,整个被掏,大叫:“哎呦……”

宝林用手摸着感觉了一番,才松开手笑道:“还好,一个没少,不影响传宗接代。”

“哈哈……”宝林的举动将全病房人都逗笑了。

“你个宝林啊,被大家取笑了吧!”山虎边笑边责怪道。

“宝林就那点花花肠子。”七锭说。

“我,我怎么了,我也是关心四弟啊,有什么不妥。”宝林辩解道。

“哪有你这样关心的?”七锭说。

“有错吗?男人命根最重要了。”宝林说。

“好了,你们两别吵了,丢不丢人啊?”山虎教训道。

大师兄就是几个师兄弟的领导,大师兄一发话,七锭和宝林只能乖乖将嘴闭上。

不过四哥乐于听二师兄和三师兄的吵闹,几师兄弟好久都没团聚在一起了,好久没听到师兄的吵闹声,听着这声音,感觉如此熟悉,如此亲切,有如在真武山,在家一般的感觉,心里感觉非常踏实。

七锭没有继续理会宝林,而是去和四哥说话:“老四,你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碰到地雷了?”

四哥站起身坐在床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两师兄陈述了一边,陈述的时候,将自己叙述非常鲁莽,非常武断,急功近利,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团队任务的失败;还将排雷高手描述的非常厉害,解救了大师兄和自己,而他却身负重伤。

在四哥陈述的时候,山虎在旁边补充着,作为大师兄,他更是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师弟,将所有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当然对付晔峰的救命之人,更是感激涕零。

七锭和宝林听完后,就主动去慰问隔壁床的付晔峰,多谢他解救师兄和师弟。

付晔峰说,不必感谢,这是他应该做的,他是班里的排雷手,无论谁踩了雷,他都会去救的。

说到这里时,四哥拿着手里蛋糕喂付晔峰,说道:“付晔峰,你把蛋糕吃了吧?这里面有牛奶,营养好,吃了好的快一些。”

付晔峰推辞道:“我刚才已经吃了你的茶叶蛋,哪能吃徐晓芳护士送给你的蛋糕呢?那可是她给你的一片心意。”

“啊?这个蛋糕是护士送的啊?我还以为是食堂拿的呢?”七锭诧异道。

四哥红着脸没有啃声。

“徐晓芳护士,这个名字怎么耳熟啊?”宝林若有所思道,一会他猛然想起新兵营医务室有个漂亮护士叫徐晓芳,就询问道:“这个徐晓芳,是不是新兵营医务室的徐晓芳?”

“是的,同一个人。”山虎说。

“这么巧啊,我的梦中情人原来在这里啊?”宝林没皮没脸道。

“哈哈哈哈……”病房里的战友们再次被宝林逗乐了,他们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说曹操,曹操到,徐晓芳拿着药水进来,就对大家说道:“你们能不能轻一点,这里是医院,不是大杂院。”

可是大家见徐晓芳进来,没有停下笑声,反而笑得更加大声:“哈哈哈哈……”

并且大家都眼神望向徐晓芳,四哥,宝林,看他们能演出什么戏。

宝林倒是满不在乎大家的眼神,在部队本事没涨多少,脸皮见厚很多,对徐晓芳说道:“徐晓芳护士,你不是认识我了吗?”

徐晓芳看到七锭和宝林身上破布烂裳,脸上漆黑,根本看不清样子,就说道:“你们这身打扮,谁看得出是谁啊?”

“我们以前在新兵营训练时,你帮我们救治过。”七锭说。

“我叫江宝林。”宝林介绍道。

“宝林说,你是他的梦中情人。”付晔峰转头调皮地说。

“什么呀?……”徐晓芳正帮付晔峰换药水,继而又对七锭和宝林说:“你们俩是不是刚从野外训练回来?”

“是的。”

“那你们身上可能携带很多有毒细菌,应该趁早去洗漱换衣,如果病人感染这些细菌,那恢复就会更慢。”徐晓芳说。

“这样啊,我们大意了,我们这就回宿舍换洗。”七锭说着,拉着宝林往外走,“宝林,走,我们等会过来。”

“好吧!”宝林跟着七锭往外走,走的时候朝徐晓芳瞄了一眼,但徐晓芳故意躲避他的眼神,她心里根本看不上宝林。

俩人可以火速回宿舍,又火速赶回来,四师兄难得在一起,应该好好唠唠嗑,将野外训练的整个过程全都绘声绘色地重新回顾一番,分享喜怒哀乐,这才是兄弟,这才是哥们……

(二百九十七)你可以出院了

四哥在医院呆了几天后,就极其呆不住,每天嚷着想出院,但付冠灵医生不允许,说他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着急出院容易感染。

徐晓芳护士也苦口婆心地劝四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言谈中看出徐晓芳确实对四哥有点意思,对待四哥特别有耐心,每天朝四哥病床不知跑几趟,一会喂四哥喝水,一会喂四哥吃饭,一会又那些零食给四哥吃,无微不至。

惹得同病房几个战友都羡慕不已。部队上都是男同胞,很少看见女同志,且他们正是青春期,心里的小虫子老早就开始痒痒了,看见徐晓芳这样妙龄的姑娘,那心里更是心花怒放……

可他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因为徐晓芳心里只装着四哥一个人,其它人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羡慕的人当中包括好色的宝林,每次他来探望四哥,总能看到徐晓芳在四哥跟前忙这忙那,活脱脱是四哥老婆一般,心里挺不是滋味。

有几次都故意和徐晓芳搭讪,可徐晓芳当宝林不存在一般,从不搭理他,甚至都没正眼瞧过他,心里更是怒火中烧。

等徐晓芳出去的时候,宝林就询问四哥道:“老四啊,老四,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

四哥一时没明白宝林话的意思,说道:“哪有啊,三师兄。”

“还没有,你看那徐晓芳对你这么好,八成是看上你了吧。”

“部队上领导多得是,她怎会看上我这个小兵呢?”

“她可能就喜欢你了。”

“不会吧?……”

“她就是看上你了,我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看出来了。”付晔峰在旁边凑话道。

“在真武山时,本来我喜欢师妹的,可你一来就把师妹抢走了。现在我喜欢徐晓芳护士,你又把她抢走了。呜呜……你天生就是我的情敌啊?为什么她们都不喜欢我啊?呜呜……”宝林委屈地不得了,并假意哭着。

“哈哈……”宝林一哭又把大家逗笑了。

“宝林,你知道为何姑娘不喜欢你吗?”付晔峰说道。

“为什么啊?”宝林着急道。

“因为四哥比你帅啊?哈哈……”付晔峰傻笑道。

“我哪里不帅了,我们班里人都说我貌似潘安。”宝林厚着脸皮道。

“他们说的都是反话呢!”付晔峰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宝林坚定道。

“那你自己去照一下镜子。”付晔峰说。

“我才不去呢!我生气了,我回去训练了。”宝林假意生气,扬长而去……

宝林走后,本来就在医院呆不住的四哥,现在更加呆不住了,再呆下去的话,弄不好真的跟徐晓芳产生真情,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成纱,天天围在你身边转来转去,日久生情,还不被徐晓芳将魂勾去,这样可真成了大家的笑柄了。

真武山上亚美还天天期盼着我回去娶她,我也答应过她,回去一定会娶她,如果我对别的女人动了心,那我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这样做的话,那亚美要多伤心啊?她所等的人,只是一个负心汉,伪君子,我的良心过得去吗?过不去。就算亚美原谅我,娘也不会原谅我,我自己更不会原谅自己。

不行,无论如何我要快点出院才是……

四哥脑子胡乱思考着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徐晓芳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就算一块木头也知道徐晓芳的心意,四哥心里也对美丽的徐晓芳有些动了心,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任其发展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四哥要把苗头尽快扼杀掉,越快越好,尽快出院是最好的办法,见不着了,心里就不会乱想了……

可这里是部队医院,不是你想出院就能出院的,需要医生同意,医生允许你出院才能出院,在医院医生最大,领导来了都没用。所以四哥想出院的话,就得经过他的主治医生付冠灵同意才行。

之后几天,四哥一见到付冠灵医生就嚷着要出院。每次付冠灵医生都说他的伤口未愈合好,不能出院。

四哥实在没办法,就编个各种理由要出院,有时说家里有急事必须回家探望,有时又说部队又紧急任务,有时又说哪位领导转业了,需要去送别等等,谎言编的绘声绘色,可能他这辈子都没编过这么多谎言,但谎言总归是谎言,付冠灵医生两句话一套就套出来了,一一被他识破……

四哥伤心不已,心情糟糕透了,他感觉现在的医院就像一个牢笼一般将自己束缚住了,就像刚来部队时被关禁闭时感觉一模一样,心里压抑极了,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飞出去……

付冠灵是个尽心尽责的医生,他必须对每一个病人负责,所以他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这也是医生最基本的原则。

之后一段时间,四哥也不去嚷着出院了,变得闷声不响,甚至很少跟付晔峰,山虎,马勇说话,徐晓芳跟他说话,更是不搭理,只是闷闷不乐。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熬过去,半个月后一天早上查房后,付冠灵医生拆掉四哥背上的纱布,看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就高兴地对四哥说:“陈寿根啊,你的伤口恢复很快,已经完全愈合了。”

四哥听到后,立刻来了精神,就询问道:“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今天不可以,明天可以出院。”付冠灵笑着说。

“好啊,终于可以出院了。”四哥大喊一声,将心中压抑的情绪全都喊了出来。

住过医院的人,就会知道住院期间确实不好熬,住院人最喜欢听到的声音就是:你可以出院了。

(二百九十八)机会来了

第二天,四哥就出院了。

临走时,付冠灵医生跟他交代了很多事情,主要是让他不要进行太剧烈的运动,否则伤口容易重新拉开。

四哥悉心聆听,付冠灵医生的嘱咐,并和付晔峰道别,以后只要有空就会来看他,让他安心养伤。

付晔峰看到四哥出院,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四哥恢复这么快,打心里替四哥高兴,毕竟四哥是自己救的,当然希望四哥好,只有四哥好了,自己才没白救,才值得;忧的是自己伤不知何时能好,每天躺在医院病床上,像个废人一样,心里难受极了。

尤其听到外面战友们操练的声音,心里更是难以平静,以前总觉得训练辛苦,训练累,可那时累也是幸福的,因为能有太阳晒,有新鲜空气呼吸,有战友陪伴,累并快乐着,这才是军人应该过得日子,而我现在还是这副样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才能出院啊……

付晔峰心中五味杂陈,他渴望正常人的生活,渴望回到部队的大家庭,非常渴望,但他从不为解救四哥而被炸伤后悔过,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军人的使命所在,就算当时不是张山虎或陈寿根,他同样会义无反顾地去解救。

四哥出院之前,徐晓芳也走过来对四哥嘱咐一番,诉说的时候,眼睛含情脉脉,含着泪花,依依不舍的感觉。

四哥可不敢和徐晓芳对眼神,只是低着头答应。

随后,山虎就扶着四哥出院了。

在走到楼道口时,四哥回头朝徐晓芳看了一眼,当看到徐晓芳还在目送着自己,即刻转头急速跟山虎下楼梯……

回到营地后,四哥在宿舍休养了很多天,闲的时候除了经常去探望付晔峰,就是出去走动走动,看战友们训练,看着战友们挥汗如雨,心里直痒痒,恨不得马上归队,他也几次向张建军和徐指导员请求归队。

但张建军和徐指导员都没同意,让他安心养伤,养好伤,才能归队。

张建军对他们上次没有完成野外训练任务,也没过于责怪,并表扬他们一班是个完整的整体,很好的团队,不过让他们吸取这次教训,下次行动时不能过于急功近利,过于鲁莽,凡是三思而后行,幸好这次是演习,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一次小小的失误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后果不堪设想。

四哥虚心地接受张建军的教导,他突然觉得张建军并不是那个张魔头,表面看似冷冰冰,心里也是暖的,张建军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我们好。

再过了十来天,四哥完全康复,重新和战友们在一起跑步,一起喊叫,一起挥汗如雨,酣畅淋漓,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舒服,都要享受这过程,这才是生活,这才是军人应过的日子。

一个半月后,付晔峰也顺利出院了,大家又重新奋战在一起,心里别提多高兴……

日子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没有起伏,没有波浪,平静如水。

四哥以为自己可能就这样结束三年当兵生涯了,这样的结果不算坏,也不算好,不过太过平淡,我都没立功,都没拿军功章,就这样碌碌无为地回去,村里人顶多说你是个普通兵而已,也没实现自己对镇派出所长林军的承诺,还有娘,还有亚美,如果就这样回去,我心有不甘,我想立功,我想扬名……

四哥从小受尽凌辱,对出人头地的愿望更加渴望,更加强烈,不光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娘,为了家,为了亚美,为了能他们以后能风风光光地过日子,堂堂正正做人。

老天爷可能也垂青那些努力之人,四哥扬名的机会来了。

某天傍晚,战士们结束一天的训练,正准备回宿舍洗浴时,张建军突然吹响了集结的哨子声:“啾啾……”

战友们听到哨子声,又重新回操场列队。

清点完人数,张建军高声对战士们喊话道:“刚刚接到上级电话,命令我们四连全体官兵立刻出动,配合当地特警搜寻一伙犯罪分子,时间紧迫,立刻出发。”

“是。”四连官兵高声答应道。

很快部队就派来大卡车,拉着他们扬长而去……

(二百九十九)绳之以法

上车后,战士们都一脸茫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任务,不知去向何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连长张建军一声号令,大家就不明不白地上了车。

四哥心里也犯嘀咕,张建军连长说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不会又是虚张声势,一场演习吧?有可能,这是张建军的一贯作风,就像上次野外生存训练一样,事前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但又没可能,因为今天张建军的表情非常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四哥很少看到张建军有这种表情,一般张建军遇到非常紧急,非常急迫的事前才会出现这种表情。

上次张建军出现这种表情,是在一次训练中,一个战士中暑了,张建军见状立刻背起那个战士往医务室赶,正在训练的四哥第一次看到张建军脸上非常着急的表情。

四哥心里非常震惊,没想到张建军也会有着急的时候,而且是为解救战士着急,这完全出乎了四哥的意料,因为平时训练的时候,张建军对战士们几乎毫不留情,凶神恶煞一般,往死里折磨战士,毫不在乎战士们的死活,大家都觉得张建军是个魔鬼,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他们,就是这样一个魔鬼怎会在乎战士们的死活呢?

可此时四哥眼睁睁地看见张建军异常着急地解决战士。四哥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了几眼,确认了一番,不是在做梦啊,张建军确实在解决战士,没错,原来他的心也是肉长的啊,我还以为是铁做的。

经过一番思考,四哥确认张建军应该没有撒谎,真的有紧急任务。

不过战士们没有四哥那么仔细的观察力,坐在车厢里议论纷纷。

“张魔头,这次又耍什么新花样啊?”叶群林说道。

“谁知道呢,他每天脑子里都想着法如何整治我们。”付晔峰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安之。”山虎说。

“还是大师兄觉悟高。”颜行夸奖道。

“我估计真的有任务,你说呢?陈寿根。”徐晓敏推了一下四哥道。

四哥想了一下,说道:“管他呢,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连长说干啥就干啥吧!”

“奥呦,你们师兄弟觉悟都这么高啊!”叶群林惊讶道。

“好了,别说了,这次肯定有任务。”班长马勇维护秩序道。

班长开口说话,大家只能将嘴巴闭上。

战士们做着篷布大卡车,晃晃悠悠,风尘仆仆地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车子刚停稳,张建军就高喊道:“快下车。”

战士们立刻陆陆续续下车,“哗哗……”

“清点人数。”张建军对各个排长说道。

“是。”

“一二三四……”

清点完人数,张建军对战士们说道:“四连的战士们,你们已经接受训练已经将近两年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和人民考验你们的机会来了,这次可不是演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有一伙歹徒打劫了金店,逃进深山中,他们手上虽没有枪械,但手上都匕首,且具备一些功夫,非常凶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大家不仅要捉住歹徒,而且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没有?”

“知道了。”战士们高声喊道。

正在说话间,一个穿着警察服装的军人朝张建军走过来,对张建军说道:“你好,张连长。”

张建军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说道:“你好,你是仇警官吧。”

“是的,很高兴看到你们过来,我们警察擅长在城市中搜人,并不擅长在丛林中搜人,所以我们才把你们请过来。”仇警官高兴地说。

仇警官,原名仇瑞,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七几,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蛋,身体非常壮实,魁梧,身形挺拔,伟岸,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个好兵。他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公安局工作,由于他各项军事技能都非常强,所以他被任命为特警队队长,负责一些普通警察难以处理,非常危险的案子。

这次打劫金店的案子自然落到他手里,他们一路追着歹徒,从城市到农村,又从农村追到这丛林之中,虽然仇瑞骁勇善战,但也不是全能的,丛林作战,丛林搜索就是他的弱项,所以他通过上级领导请求当地部队支援。

“我们已经追了他们三天了。”仇警官道。

“走,我们到那里商量一下行动方案,搜索范围。”张建军心里比仇警官还着急。

“好。”

仇警官说着领着张建军和徐指导员到后面讨论行动方案。

商量行动方案是必须的,林子那么大,不确认一下方案,跟无头苍蝇一样,怎能找得到。

张建军拿出地图和指北针,三人围着地图指指点点,讨论了一番……

讨论完,张建军走到队伍中间发令道:“四连的战士们,这帮歹徒就躲在这片林子,你们有没有信心将他们捉住。”

“有。”战士们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我们国家是一个和平,安定的国家,绝不允许有黑恶势力危及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为了国家和人民,我们必须捉住这帮歹徒,将他们绳之以法,大家有没有信心?”徐指导员动员道。

“有。”战士们喊叫声越来越响。

“全体都有,听我号令,以班为单位,在十公里范围内,分散搜索,如果捉到人,立刻发信号弹。”张建军号令道。

“是。”

“出发。”

随着出发号令响起,战士们就立刻以班为单位从四处分散搜索起来……

(三百)谁是猫,谁是老鼠?

“我们一班往这片林子开始搜索。”马勇命令道。

“是。”

后面传来特警队警犬的声音:“汪汪,汪汪……”

“他们特警队有警犬,我们跟在警犬后面,把握更大。”四哥说道。

“丛林中情况复杂,且雨水众多,可能会冲掉歹徒身上的气味,警犬不一定能嗅到,我们还是按照自己路线行进吧!”马勇说。

“可是我们这样搜山,岂不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哥接着说。

“如果歹徒真的跑进这片林子,那一定会留下脚印及其它蛛丝马迹的,只要我们找到这些痕迹,就能找到歹徒。”马勇分析道。

“可是我们怎样找到痕迹呢?”付晔峰问。

“那就要看运气了,运气好的话,就会被我们发现,就算不被我们发现,也会被别的班发现,只要捉到歹徒就行。”马勇说。

“我希望咱们能捉住歹徒。”四哥说。

上次野外生存训练就一班没有顺利完成任务,虽然张建军和徐指导员都没责怪他们什么,但别的班员看他们一班眼色可不一样,总是带着鄙视的眼神。这种眼神对于四哥非常熟悉,小时候就被王权利这样瞧过,被这种眼神瞧着,四哥心里能舒服吗?肯定不舒服。

四哥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早就想找个机会将一班失去的脸面重新找回来,就像当年用比王权利和老赖更硬的拳头,将他们打败一班,他要为一班正名,因为都是他的失误致使一班丢了脸。

“我也想。”山虎说道。

“我也想。”颜行说道。

“我们都想。”付晔峰,叶群林,徐晓敏同时说道。

马勇从战士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是多么渴望立功,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大家,为了一班,为了这个团队,动情地说道:“好兄弟,我们兄弟齐心一定能把这次任务完成,扬眉吐气的。”

“一定。”大家齐心说。

可见一班战士们同样憋着一口气,也看出他们非常团结,团结一心,心往一处想。

“大家一定要仔细观察脚下和四周,哪怕一个脚印,一根树枝,一片树叶的异常。”马勇边搜索边对大家说。

“是。”

随后大家仔细地往前搜索着,可哪有那么容易,几乎一点头绪,一点线索也没有……

当时夜幕还未降临,如此声势浩大的搜索,歹徒也不是傻子,站在那里等着你捉,他们进入丛林,如鱼得水一般,消失在林子中……

歹徒为何能在丛林中如鱼得水呢?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丛林之中,他们是哇泥族人,哇泥族那可是这片丛林之王,进入丛林就进入了他们的地盘,他们对这片丛林的地形了如指掌,由于长年和丛林中野兽打交道,他们天生具备一定的侦查和反侦查能力,要想在这片丛林捉住他们,那比登天还难。

他们这几个哇泥族人又为何去现代城市打劫金店呢?

这个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这几人可能在丛林中呆厌了,就想出去闯闯,有次他们就偷跑出来,来到文明社会,可他们不仅不会说社会人的话,也不会做任何事情,社会人都把他们当野人看待,根本无法融入文明社会。

他们就到处流浪,不是翻垃圾堆,就是去偷东西,到处为非作歹,惹是生非,当地人怨声载道,可每次警察来捉他们都扑个空,根本捉不住他们。

他们一伙总共五个人,领头觉得每天过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个事,就打算干一笔大的,一劳永逸,三天前趁着夜色戴着头盔去打劫金店,并伤了几个人,一路就仇瑞围追堵截到这里,这正合他们的意,他们是在这片林子长大的啊,那还不如鱼得水,他们可以轻松甩开部队的追踪……

领头的想拿着这些钱去孝敬哇泥族长,族长肯定会非常高兴,或许给他封个官,并赏几个美女给他做老婆,那岂不美哉!

哇泥族不同于哈罗族,哈罗族只生活在丛林中,不到现代社会中,而哇泥族长会派人将他们打些野味,毛皮,拿到丛林附近集市去换米盐等一些稀罕物件。

“咕咕唧唧……”领头听到警犬的喊叫声,对那几个手下说道,示意他们快跑。

“奥呦,奥呦。”那几个手下回道。

随后哇泥族领头领着他们快速逃亡着,一个个身轻如燕,就像猴子一般,动作非常灵敏,非常轻盈,非常娴熟……

歹徒们快速逃跑着,部队和特警队在后面快速搜索着,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此拉开,就是不知道谁是猫,谁是老鼠,在这丛林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三百零一)我们才是丛林之王

一段时间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丛林中由于树木遮挡,更是暗得快。

徐指导员看了一下天色,对张建军说道:“老张,天色已黑了,战士们还没吃晚饭,要不休整一下再搜吧?”

听到徐指导员说吃饭之事时,张建军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然张建军意志力坚强,但他也是人,也是凡夫俗子,当然也需要吃饭,休息,就说道:“好吧,让部队原地休整,补充食物,再进行搜索,一定要把这几个人捉住不可。”

张建军说到捉人时,语气很重,并咬着牙关,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多么想捉住这些破坏社会安定的歹徒。军人的职责不仅体现在抵御外敌,还有安定内患。这些为非作歹的亡命徒就是社会的毒瘤,不将他们拔除,人民岂有平安日子过,更谈不上和谐社会!

随后徐指导员就用口哨发信号,通知大家原地休整。

马勇听到徐指导的信号后,就对一班的战士们说:“连长,命令我们原地休整,补充食物。”

“还是连长了解我,我都饿得饥肠辘辘了。”高个子叶群林最挨不住饿。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稍微动一下就饿。”付晔峰说。

“下午训练到现在,一粒米没进,你们不觉得饿啊?”叶群林说着,从背包中取出压缩饼干吃起来,吃了一口就抱怨道:“这压缩饼干真难吃,要是这会在部队,我都能吃上热腾腾的白米饭,还有猪肉包子了,唉……”

“求求你,别提那些好吃的东西了,越提心里越饿。”付晔峰说。

“你们是不是想吃荤腥啊?”颜行问。

“想啊,你去捉啊?”徐晓敏道。

“颜行,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不喜欢吃。”付晔峰一下想起上次生吃蛇肉的经历,现在还觉得反胃。

“哈哈,付晔峰,你不是怕吃蛇啊?”四哥一下就猜透了付晔峰的心思。由于付晔峰救过他的命,四哥对付晔峰关照要多些。

付晔峰低头不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只要勇敢克服,就不会再怕了。”山虎说。

“还是大师兄觉悟高。”颜行说。

一班的战士们边说边扯闲篇,好不热闹……

四连的战士们在休整的时候,哇泥族那几个歹徒可没闲着,继续往前跑着,他们从小在丛林长大,且流浪一段时间,特别能挨饿,连着两天不吃饭都没关系,照应精力充沛。

跑了一段时间后,领头借着月光看见前方出现一棵大树,大树非常高大,差不多有三十多米,高耸入云,非常威严,仿佛在告诉人民它是树神,森林之王,低矮的树木都要屈服于它。

低矮的树木簇拥在大树旁边,仰视着树王,仿佛是大树的臣子,臣民,屈服于大王,拥护着树神。植物虽是静物,看似没有思想,但他们也有高低贵贱之分,高贵的树木,可以吸收充足阳光,肥沃的营养,当然长得越高越大,小树,小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能处在阴暗角落里,吸取到少许养分……

领头看到那棵大树非常高兴,兴奋地指着树说:“咕咕咯哦……”

那几个歹徒看到树后,更是手舞足蹈,高兴地说:“奥义,奥义……”

他们看到这棵树,为何这么高兴呢?这可不是一般的树,这是一棵杨树,是哇泥族人崇拜的树神,也是哇泥族人地标位置,看到这棵树,就进入哇泥族的地盘了。

这几个歹徒看见族里的树神,地标,心里能不高兴嘛,他们到家了,到了家,到了自己族人的地盘,他们哪还会怕警察,部队。警察,部队虽然厉害,但那是在城市,农村,平原,这是丛林,他们可是这里的地头蛇,来去自如,就算警察和部队有再好的武器,装备在这里也无法施展……

看到自己地盘后,领头和几个喽喽就放慢了脚步,背上背着打劫来的金器,大摇大摆地朝大树走去。

大树上有哇泥族的岗哨,隐约中看见有几人靠近,但又看不清人样子,就用嘴发出鸟叫声,“啾啾……”

部队有暗语,口令,哇泥族人也有暗语,他们的暗语就是鸟叫声,如果自己人听到这种鸟叫声,立刻会回答,如果没有回答,那就是敌人,他们就会发出更尖锐的鸟叫声,通知哇泥族人有危险。

长时间在丛林中生存,哇泥族人已经发展出一套自己的防御系统,一般都是为了防止哈罗族之类的种族偷袭,他们在丛林中树敌众多,不堤防点不行,小心无大错;二是防止大型猛兽攻击。

领头听到熟悉的鸟叫声,立刻回道:“啾啾……”

树上人听出是自己人,立刻下树迎接,寒暄了一番,就高兴将他们领回山寨。

几个人见到族长后立刻下跪,他们可是偷跑出去的,放到平时,族肯定会惩罚他们,所以必须带着请罪的态度,才能乞求族长放过。

刚开始族长用非常严厉的话责骂他们,并打算命令手下将他们打入牢房,不过正在这时,他们几人将打劫来的黄金奉送给族长时,族长看见金灿灿黄金首饰,立刻眼冒金星,不仅没有处罚他们,还命人大摆筵席,热情款待他们。

吃饭之前,领头将警察和部队正在搜捕他们的事告诉族长,族长听到后,惊慌不已,他们虽是丛林一霸,但从不敢得罪部队,他知道解放军的厉害。

领头看出族长的担忧,悄悄对着族长耳朵说,解放军虽厉害,但那是在别的地方,丛林是我们的地盘,还会怕他们不成,我们让他们有来无回。

族长想想也觉得在理,就高兴地说,是啊,在我们的地盘,又岂会怕他们。

“哈哈哈……”两人奸笑了一番,似乎心里有什么歪主意。

随之族长一边拉着他们去喝酒吃菜,一边命人去布置陷阱。

战士们在原地休整了一会,补充了一下水和食物,就借着月光继续行进,全然不知前方的危险。

四哥眼神好些,突然看见一棵树上少了几片叶子,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非常不正常,他立刻上前查看,这些叶子肯定不是自己掉的,因为有手捉痕迹,并发现脚下有脚印痕迹,立刻朝马勇说:“班长,发现线索了。”

“哪呢?”马勇询问道。

“这里。”四哥回道。

其它班员也迅速朝四哥靠拢,用手电仔细查看一番确实人类的脚印,百分百就是那几个歹徒留下的。

这些树叶和脚印确实是其中一个哇泥族人留下的,他由于跑得太快差点摔跤,就捉了一下树枝支撑身体,不仅摘下一些树叶,而且留下深深的脚印。

领头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只是命他快点,他没有及时处理掉痕迹。

一班的战士们就顺着痕迹追踪过去,直到看到那棵高耸入云的大杨树……

(三百零二)战斗即将打响

四哥抬头一眼就看到大杨树,从小到大从未看到如此高大的树,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好高的树啊!”

一班的战士们也抬头看了看,纷纷感叹道:“这树好高啊!”

“班长,这是什么树啊?如此之高?”四哥好奇地问道。他知道班长见多识广,对当地更是非常熟悉。

马勇借着银色的月光,望了望大树,说道:“这是杨树,能长非常高,最高的有五十多米高呢!”

“树能长五十多米?”叶群林诧异地问。

“有的。人有高低贵贱,树也有。”马勇边说边拍了拍叶群林的肩膀道:“就像你就长得那么高。”

“哈哈……”叶群林见班长在夸自己傻傻地笑。

“他就算高,也是一根傻木头。”付晔峰起哄道。

“如果我是傻木头,那你就是矮木头。”叶群林不依不饶道。

“哎呦呦,傻木头今天也开窍了,都会脑经急转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付晔峰说着欲去打叶群林。

“不要,不要啊……”叶群林尖叫着求饶道。

叶群林尖叫的声音非常刺耳,特别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丛林,声音更像夜里怪兽的喊叫声,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传到在大杨树上望哨的哇泥族人耳朵里。

只见他们耳朵抖动了一下,仔细地聆听了一番,通过仔细判断,确认声音并非来自野兽,而是来自人类,并判断出声音大致方位,大概在前方一公里左右的位置,立刻警觉起来……

正准备发信号通知族人,耳朵里又传来警犬的喊叫声:“汪汪,汪汪……”

警犬的嗅觉非常灵敏,已经发现了歹徒确切的逃跑方向。

警犬喊叫完,林中又传来“窸窸窣窣……”大部队在林子行进的脚步声。

哇泥族岗哨听到这些声音后,顿觉不妙,大部队已经兵临城下,一场大战即将拉开,不由分说,立刻撅起嘴大声发信号道:“啾啾……”

岗哨的信号声比叶群林的喊叫声更是刺耳,最起码高八度,颇有海豚音王子卢卡斯的风范,震得旁边的树叶都颤抖一番,以他的功力,如果在室内都能把玻璃震碎。天生的好嗓子,天生的好生意,若不是埋没在这丛林之中,或许能拿中国好嗓子冠军。

正是有如此好的嗓子,再加好耳朵,哇泥族长才放心让他做岗哨,有外出活动时他更是扮演着侦察兵的角色。

此时哇泥族长正在石洞中宴请那几个歹徒,突然耳边传来刺耳声音,他知道这是岗哨的声音,这是有外人闯入的警告声,立刻放下竹筒做的酒杯道:“不好,有外乡人闯入,而且有很多人,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那几个歹徒闻声后,满脸惊讶,他们没想到解放军会在这黑夜下,在这丛林之中也会如此迅速追踪过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山下有陷阱,山上又是天险,有何怕的。”领头的歹徒道。

“话虽如此,但解放军有各种装备,如果使用飞机大炮,我们又岂能逃脱。”族长担忧道。

“这个族长不用担心,解放犯不着为了几个劫匪,动用那些大型装备。”领头歹徒胸有成竹道。

“此话有些道理,那我们就会会解放军,让他们尝尝哇泥族人的厉害,让他们明白哇泥族人的地盘不是好闯的。”族长得意道。

“族长威武,我们哇泥族一定要教育一下解放军,在林子中竖立威严,否则以后就难以在这林子中立足了。”领头歹徒继续怂恿道。

“对,我们才是这片林子的王者,任何人都不能挑战我们哇泥族,包括解放军。”族长说。

族长说着,走出石头准备亲自指挥战斗,首先将他手下几个大将召集在一起,分配任务,防御部署等,商量一番,各个将领就带着使命下山准备战斗……

正当哇泥族人做着战斗准备之时,四连和特警队全然不知,正急速朝大杨树,朝哇泥族人的地盘围拢过来,一场暗夜下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哇泥族岗哨根据警犬和大部队由远及近,隔一会就重新发一次信号,向族人汇报外敌的情况,“啾啾,啾啾……”

岗哨的声音被同样耳朵灵敏的四哥听到,四哥耳朵颤抖了好几下,觉得这声音非常不正常,不仅刺耳,而且有高低起伏,仿佛像他们以前学的林中暗语,但有点不像部队上的暗语,起伏频率完全和他们不一致,心中感叹:难道这是歹徒的暗语吗?

歹徒都有暗语,那歹徒岂不成精,又联想到特警队长仇瑞所诉说的歹徒逃跑经历,歹徒逃跑路线非常清晰,方向非常明确,仿佛早就策划好的,再加上歹徒在这林子中如鱼得水的变现,心中不禁一惊,难道这里是歹徒的大本营?……

如果真是歹徒的大本营,那捉人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四哥立刻对班长马勇说道:“我觉得这声音不对劲,仿佛在发信号。”

“我也觉得是,这声音根本不是动物发出的声音,应该是发信号的声音。”山虎同样说道。

“我也觉得不对劲。”马勇说。

“声音应该从那棵大杨树传来。”四哥确定了声音的位置。

“嗯,咱们快点跟随大部队朝那棵树围拢过去。”马勇命令道。

“是。”

他们话音刚落,夜空中立刻传来一群战士痛苦地喊叫声:“啊……”

(三百零三)第一道防线

这喊叫声非常响亮,非常刺耳,就像夜空中突然打了一声闷雷一般,让人猝不及防。

四哥听到喊叫声,不禁为之一震,心里“咯噔”一下,说道:“不好,前面战友好像遇到埋伏了。”

正说话间,四哥耳朵里又传来厮杀声,痛苦喊叫声,还有警犬的咆哮声,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像一锅声音的大杂烩,又像打战电影的配音。

“有情况,咱们快点过去。”马勇着急地命令道。

“是。”

一班的战士们加快脚步在林间穿梭,像林中一条蛇一样,弯曲着快速游走……

四哥冲在最前面,第一个来到大杨树下,往前望去,四连的战士们在前面的山坳处,继续飞快往前跑去……

跑到山坳处,只见张建军和徐指导正指挥着岸上的战士们,解救掉下河中的几个战士。那几个战士怎会掉下河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哥心里非常纳闷,就蠕动着身体往前挤,挤到岸边,就听到波涛汹涌的水声,“哗哗……”朝河中望去,河大概有十几米宽,从上到下也有十来米,下面河水非常湍急,在他们脚下有四个穿着警服的战士正捉着绳子,挣扎着往上爬。

“加油,加油!”边上的战士们边拉绳子,边鼓劲道。

四哥见状,毫不含糊立刻帮助拉绳子解救落水的特警队员。

此时马勇和其它战士也赶到这里,同样加入救人的队伍中。

大家一起拉绳子的样子,就像拔河一般,喊叫声和动作幅度都非常有节奏,“嘿呦,嘿呦……”

还有些帮不上忙的战士,就站在旁边替大家鼓劲,“加油,加油!……”

好不热闹的场面,光听声音的话,还真以为在进行拔河比赛呢!

这一幕被对岸的哇泥族人看在眼里。

一个哇泥族将领望了望阵脚大乱的解放军,心里掩饰不住喜悦之情,对身边一人夸奖道:“你小子不错啊,他们真中计了。”

“那是,在这丛林之中,我们才是林中之王,解放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手下自豪地说,并提起手中的一条被杀死的警犬道:“头,我还杀了他们一条狗,咱们烤狗吃。”

原来这个就是埋伏在大杨树上的岗哨。刚才警犬听到这个岗哨发信号的声音,一边急切地喊叫,疯狂地追捕过来,特警队长仇瑞命四人紧随其后……

哇泥族岗哨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却并不着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把警犬和这几个警员引到哇泥族第一道防线,陷阱中。

这条河就是哇泥族的第一道防线,其中有处地方他们做过伪装,用树藤连接,中间铺上树枝,就像一座吊索桥,平时哇泥族人也是通过这桥穿梭两地,但到战时这座桥就变成了一座陷阱桥。

岗哨慢慢将警犬和警员引到这座伪装桥,他猴子一般快速跑到对岸,等他到岸后,埋伏在岸边的哇泥族人就用刀将树藤割断……

在割断那一刻,警犬一个鱼跃飞冲就跃到对岸,到岸后,就疯狂地朝岗哨咬去,“汪汪,汪汪……”

经过训练的警犬是非常勇敢,非常忠诚的,为了任务,为了命令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哪怕拼得鱼死网破,也绝不求饶,其勇猛和忠诚程度,远远超出人类,再加上灵敏的嗅觉,成为人类特殊的朋友,特殊的战友。

在人类搜捕行动中,尤其能体现它们的特长,它们能在复杂的气味环境中,准确地分辨出嫌疑人的气味,正是刚才那几个歹徒和岗哨交流过,将自己体味传到岗哨身上,警犬就将岗哨作为坏人,疯狂地朝他扑去……

警犬非常壮硕,魁梧,足足有七八十斤,这样的体型加上跳跃高度非常高,那力度可不一般,像猛虎扑食一般,气势不凡,一个飞身就把瘦弱的岗哨扑倒在地。

警犬立刻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朝岗哨咬去,“汪汪,汪汪……”

岗哨猝不及防,忙于招架,手脚并用想挣脱警犬的纠缠,可他挣扎的效果不是特别好,虽然没被警犬咬到脸和喉咙,但手臂和胸口被咬了很多伤口,使命地喊着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警犬就要朝岗哨的脖子咬去时,那几个割断树藤的哇泥族人过来帮忙,只见他们亮出锋利的匕首,匕首在月光下冒着寒光,冒着杀气,朝着警犬疯狂地刺过来,“呲呲……”

警犬身中无数刀,顿时鲜血直流,立刻失去战斗力,不过临死前还朝岗哨的肩膀咬了一口,有种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决心和斗志。

岗哨在警犬肚子下面也刺了很多刀,挣扎着站起身,满身都是鲜血,站起身后还朝警犬刺了很多刀,并恶狠狠地说:“一条狗也跟老子耍横,弄不死你。”

第一道防线的将领望着血肉模糊的警犬,说道:“不急,大工还未告成。”

此刻后面来了一个哇泥族长的传话人,上前对将领说道:“族长命你趁解放军阵脚大乱之际,朝解放军放弓箭,灭灭他们的威风。”

“我也正有此意。”将领说。

随后将领回头对底下人说道:“弓箭手准备……”

“是。”

(三百零六)兵者诡道

接着马勇就领着一班战士,龟缩着身子从大部队中消失,向河上游奔去……

小跑了一段路后,马勇对一班战士们说道:“今天夜里月光太明亮,大家找些东西伪装一下。”

“班长,大晚上的没必要吧?”叶群林老是在不恰当的时机,说出不恰当的话。

“咱们可是突袭,万一被发现,岂不前功尽弃。快去做,便是,少说废话。”马勇说道。

“是。”叶群林只能将嘴闭上。

其它战友没有叶群林那么多废话,早就行动起来。

伪装是他们基本军事技能,早就操练很多次,驾轻就熟,熟练地用刀砍树枝,藤条,不一会功夫,战士们就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夜间幽灵,除了眼睛放光,其它几乎和树林融合在一起,不要说晚上看不清,就是艳阳高照的白天,寻常人也根本无法分辨得出,就像变色龙一般,可以根据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马勇一一看了一下战士们的伪装,点头满意道:“很好,出发。”

一班战士们沿着河边继续往前行进,寻找合适的渡河地点。

四哥一直是一班的带头先锋,这次也自然冲在最前面,他往前跑的时候从不去河水情况,而是用灵敏的耳朵听,听水声的变化,水流湍急时自然是这种声音“哄哄……”轰隆作响,水流不急不慢的时候是这种声音“哗哗……”若是细水长流之时便是这种声音“嘻嘻……”

刚开始,传到四哥耳朵的声音是“哄哄……”声,听到这种声音后,四哥根本不去看河水,埋头往前飞奔,跑了一里路后,耳朵里又传来“哗哗……”声。

四哥靠近河水看了看,河水虽没有后面湍急,但依然凶猛,由此下去,依然非常危险,就继续往前跑着……

四哥就这样埋着头往前跑着,像林子里一只老鼠一般,也不抬头看,他心里着急,想快速完成突袭,完成合围之势,是自己向张建军出得主意,如果不能顺利完成,丢人不说,更影响了大局,所以这次不能有失,必须尽快完成任务,不光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更为了一班的荣誉。

一班上次野外训练掉了链子,让别的班取笑了,俗话说,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这次就是一次为一班正名的绝好机会,是机会就得好好把握,把握住了,就能扬眉吐气……

人的一生中会碰到很多机会,有的人能把握机会,最终成功,而有的人却不能把握机会,整天怨天尤人,抱怨老天不给自己好机会,殊不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当机会来临时,若你没准备好,也是无法把握的,把握机会改变命运的秘诀就是行动起来!

此时前方再次传来凶猛的河水声,“哄哄……”此声音甚至比刚才的声音更猛更厉害,仿佛倾盘而下一般……

四哥耳朵抖动了几下,觉得这声音不对劲,就抬头看了一下,只见眼前出现一座大瀑布,飞流直下,根据瀑布的布局,四哥觉得似陈相识的感觉,可又无法确定。

山虎同样抬头了一下瀑布,立刻想起这瀑布就是他们野外训练时经过的那座瀑布,立刻快上前追上四哥道:“老四,这瀑布我们野外训练时,曾经的啊!”

四哥恍然大悟,高兴地说道:“对,对,那我们就从瀑布底下渡河。”

“眼下只能这样了。”山虎说。

随后山虎又对后面的战友发了信号,让他们跟进。

听到山虎的信号,马勇和其它战士自然明白,快跟进。

等大家来到瀑布底下,望着眼前的瀑布纷纷感叹万千,没想到故地重游了。

徐晓敏没有心情风景,而是对着瀑布下面的池塘恶狠狠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大家都知道徐晓敏心中的意思,他是对池塘中的鳄鱼说的,那次鳄鱼咬坏了他的枪托,爱枪如命的他,岂能容得了别人坏他的枪,更何况是条畜生,他心里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徐晓敏,这次我们在执行特殊任务,别冲动啊!”马勇一眼就看出徐晓敏的心思道。

四哥和山虎也过来拍了拍徐晓敏的肩膀道:“以大局为重,这次可是为一班扬名的机会,可不能出差错。”

徐晓敏握紧枪,对着池塘说道:“畜生,就再饶你一次。”

“出发,渡河。”马勇指挥道。

随之马勇站在岸边,扶着战士们一个个下河,这次他断后,以免徐晓敏脑子发热,弄出什么幺蛾子,坏了四连的计划。

今天不知是鳄鱼睡觉了,还是吃饱了,池塘水中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战士们全部上岸后,才隐隐约约看见池塘中露出一个鳄鱼嘴,嘴中仿佛正咀嚼着什么东西,“吧唧吧唧,”津津有味。

“畜生。”徐晓敏看到鳄鱼后,一时按耐不住,欲举枪打鳄鱼。

四哥见状立刻上前将徐晓敏手中的枪按住,劝说道:“徐晓敏别惹事了。”

马勇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徐晓敏的枪栓,着急道:“徐晓敏,你疯了,如果你开枪,那你不是一班的战士,我们一班没有你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其它战士也同样上前劝解,徐晓敏只能将枪放下。

在此耽搁几分钟后,一班战士们就按照既定计划往河下奔去……

越往回走,大家行动的步伐就越小心,因为这里已经是哇泥族人的地盘了,如果被哇泥族人发现,那全盘计划都失败了。

根据刚才张建军商量的方案,一班的战士来到四连和哇泥族人对峙前方一公里的地方停下。

“啾……”山虎朝对岸吹了一声口哨。

“啾……”对岸立刻回了声。

随之山虎将肩上的绳索抛到对岸,对岸人接过绳索固定到一处高的树枝上,然后发了声“啾啾……”示意绳子已经捆好,让一班的战士接人。

对岸的战士就用滑轮,“嗖嗖……”一个个滑过来……

而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刚才哇泥族人浑然不知,依然和解放军玩命拼着……

可哇泥族岗哨眼尖,他发现对岸的解放军人越来越少,顿觉不对劲,立刻对首领说道:“不好,首领,解放军可能有什么鬼计,人越来越少了。”

首领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命令手下分散去搜……

可为时晚矣,两路解放军已经将哇泥族人形成合围之势了,大声喊道:“冲啊……”

哇泥族人猝不及防,兵败如山倒,迅速退缩到第二道防线,解放军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并捉了很多哇泥族俘虏。

这次狠狠灭了一下哇泥族人威风,没想到解放军不按套路出牌,更没想到解放军比他们更会林中作战。

所谓兵者诡道也,兵法没有固定套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战无不克……

(三百零七)狗之情

这次冲锋,冲得最猛不是四连战士,而是特警队员们,尤其是队长仇瑞,更是难掩心中怒火,手拿着枪,所向披靡地往前冲杀……

不过仇瑞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并没有开枪,他心中还记得自己是一名警察,人民的警察,警察是保卫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的,而不是滥杀无辜的屠杀,他身上肩负着强大的使命,所以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使自己能够平静点……

努力着让自己忘却飞鹰离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虽然这种痛苦心如刀绞般疼痛,甚至冲杀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飞鹰的影子,但他还是努力着,努力着使自己能够冷静一点,理智一点,违反纪律的事情绝不能做……

幸好那些哇泥族人逃得快,如果真的死命抵抗的话,那仇瑞心中那团怒火,可能随时就会喷发,那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谁也说不清楚……

一个人的情绪被压抑太久,如果喷发出来,那情形可能就像火山喷发一般,“砰……”那一刻火山怎么顾及是否会对大自然,大气造成污染,是否会伤害地球上的生命,火山不会在乎,不会顾及这些,只会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尽情地释放着自己,压抑太久,太久了……

哪怕火山所伤到的那些生命有多么绚丽多彩,五彩缤纷,它也不在乎,它只顾及自己。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火山,就看自己能否自如控制心中这座火山,控制不了,你就是暴徒,泼妇,这种人定不会与他人很好相处,控制得好,你就是大儒之人,上层人。

就像近代上海滩乱世枭雄杜月笙眼中有四种人:人上人,有本事,没脾气;优秀人,有本事,有脾气;平常人,没本事,没脾气;人下人,没本事,有脾气。

可见控制自己情绪,控制心中的小火山是人生当中的必修课,只有若有所成才能成为优秀人,成为上等人。

显然仇瑞正在修行成优秀人的路上……

仇瑞见哇泥族人惝恍逃窜就对张建军说道:“张连长,我们应该趁胜追击,一鼓作气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免夜长梦多。”

张建军望了望前方的林子非常茂密,心里有些担忧道:“前方林子茂密,如果我们贸然进入,或许会遇到埋伏。”

一个特警队员道:“我们手里有枪,还怕他们那些野人不成。”

“队长,他们不去,我们追上去,替飞鹰报仇。”其它警员跟着说道。

刚才仇瑞刚平静了情绪,可听队员们提到飞鹰时,心中的小火山立刻爆发了,全身充血,眼冒火光,对队员们说道:“我们走。”

“是。”警员们高声道。

随即仇瑞领着自己的警员朝前方冲去……

“仇……”张建军本想喊住仇瑞,可为时晚矣,仇瑞和警员们已经消失在丛林里,随即原地跺脚道:“我没说不追,只是想跟你商量了一下地形。”

“老张,接下去,怎么办?”徐指导员凑上前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跟上。”张建军命令道。

随之张建军领头往前追去,连长都追了,其它战士们哪有不追的道理,紧随其后……

仇瑞和警员们为一条警犬牺牲而赴汤蹈火的精神,都被四哥看在眼里,他理解仇瑞和警员们的心情,以前亚美看到真武山大黑狗被狼咬伤时,也有这样的心情,当时亚美看着受伤时的样子,就像看到自己亲人受伤了一般,异常伤心,更是无微不至照料着大黑。

大黑的命是四哥从狼口中夺回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亚美对自己另眼相看,才喜欢上自己。四哥心中甚至有点感谢大黑,大黑是他的媒人,他俩的红娘。

想到这里四哥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今夜的月亮好圆好亮,听老辈人说,如果在两个有情人在月圆夜时,同时望向月亮,就会将自己的思念之情传达给对方。

四哥不知道老辈人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宁愿相信是真的,他睁大眼睛望着月亮,迷迷糊糊中,月亮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亚美的笑脸,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可爱,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漂亮,真美……

看着,看着,都没有顾及脚下,四哥脚被树枝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边上的山虎拉住了他,关切地对四哥说道:“老四,小心点。”

四哥这才回过神,没有回山虎的话,而是再次抬头看月亮,可此时月亮里没有亚美了,并且月亮边上出现很多乌云,仿佛马上就要将月亮盖住……

“老四,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山虎问道。

“我看见亚美了。”四哥说。

“亚美?”山虎非常诧异,也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此时乌云已经盖住了半个月亮。

“你们俩在干嘛?快点跟上。”班长马勇催促道。

“是。”

山虎拉着四哥往前跑。

一会乌云就完全将月亮掩盖住了,战士们都从背包中取出手电筒,继续往前推进……

四连很快就追上特警队员们。

张建军本想提议部队休息一下,可看仇瑞和警员们着急的样子,便不敢说,只能尾随其后……

张建军想休整,有两种打算,一是让战士们能调整一下身体,补充一下水分,二是他发现这林子越跑越瘆得慌,林子实在太密,总感觉会出什么事,且一个哇泥族人都没发现,这非常奇怪,因为刚才他们追赶过来时,哇泥族人是狼狈而逃,怎么一到这林子就像消失了一般,难道他们会遁地不成……

正在这时,前方警员突然喊道:“别跑,别跑,站住……”

好像特警队员发现哇泥族人行踪了,张建军立刻命令队伍道:“有情况,快点跟上。”

“是。”

跑了一会,突然四哥耳朵抖了一下,传来警员们喊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三百零八)冲锋

接着传来更多人的救命声:“救命啊,救命啊!”

还有张建军指挥的声音:“三排负责这边救人,二排对付左边的敌人,一排对付右边的敌人。”

“是。”几个排长领命后大声答应道。

四哥浑浑噩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听到班长马勇对他们说道:“一班快点跟上,战斗准备。”

“是。”一班战士高声道。

听到战斗准备四个字后,大家便知情况已经非常严重,随即拉了一下枪栓,随时都准备击发,不过他们现在枪管中,依然装着训练弹,不是战士们不想上实弹,而是张建军的交代,不到迫不得已情况,绝不能使用实弹,这是死命令,谁敢违抗,也不贵违抗。

再往前跑了几步,四哥通过战士们手电筒的光线,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况。在他身体前方十米左右的山坳处,全部的特警队员和一些四连战士,正在泥潭中拼命挣扎,可他们越挣扎越往下陷,三排的战士们往下抛下绳子,正在努力地解救他们……

可从左右两侧飞出火箭,不断射击过来,严重干扰他们救人的速度,所以张建军一面命令救人,一面命令阻击。

“啊?”山虎看到这一幕惊讶道。

“怎么了?师兄?”四哥问道。

“上次野外训练时,我就掉进这个泥潭。”山虎说。

“确实是。”徐晓敏凑上来道。

马勇见他们几人对着泥潭发愣,发火道:“你们在干什么?快点跟上。”

“是。”

到了泥潭右侧战斗位置,马勇命令道:“举枪,射那些火箭,不让他们伤到泥中的战士。”

“是。”

随即一班战士们开始举枪射击,这又是一次射击训练一般,“砰砰……”

随着枪声响起,那些火箭在半空中被击中,有的被打中箭头,子弹立刻灭了箭头上的火苗;有的打中箭身,立刻被子弹打成两段,火箭头改变了行进方向,歪斜掉入泥潭,后段更是立刻垂直落体而下……

以四哥的枪法和眼力劲对付这些火箭,那真是大材小用,他甚至都不用瞄,只要微微动一下枪头方向,就能射下很多火箭。

在四哥射击火箭的时候,他在想泥潭,想哇泥族人,这泥潭和哇泥族人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何上次大师兄掉下去时,有很多远征军战士的遗骸?这太奇怪了……

再联系到这次战士们掉下去,四哥心中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这一切都是哇泥族人故意为之,以前远征军战士经过这里时,被哇泥族人引诱到泥潭,淹死在此,现在哇泥族人又引诱战士们进入泥潭,想重蹈覆辙,给侵犯他们地盘的人以沉重打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哇泥族人真是太歹毒了,简直丧心病狂,穷凶极恶……

如果这个观点成立的话,那为何我们上次野外训练经过此地时,为何没有碰到哇泥族人?这无法解释。难道哇泥族人没发现他们?这不可能,那哇泥族岗哨这么机敏,怎会不发现他们。难道哇泥族人跟哈罗族一样迁徙,更换营地了?有这可能,但似乎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哇泥族在这林中实力强大,没必要像哈罗族一样老是迁徙。

想到哈罗族时,四哥突然想到上次他们帮助哈罗族人,解救族长女儿的事情,恍然大悟,上次他们经过这里时,哇泥族人刚好去打击哈罗族人,并绑架哈罗族长的女儿。

事情想清楚后,四哥更是对眼前这些哇泥族人,恨之入骨,就像当年恨老赖和王权利一般,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打枪的频率更是加快很多,“砰砰……”

打了一会,四哥对班长马勇说道:“班长,咱们有枪,他们只有箭,我们还跟他们耗什么时间,直接冲上去,将他们一锅端。”

“我也知道,可是连长没有发出冲锋的命令。”马勇道。

“不知道连长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付晔峰道。

“连长有连长的打算,或许担心那些哇泥族人还有陷阱或埋伏,他不想战士们再去冒险。”马勇分析道。

“这片丛林上次我们已经走过,就算有陷阱,也早就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叶群林说道。

“那是在白天,现在是黑夜,就算没陷阱,也看不清路,风险极大。”马勇说。

马勇是个纪律性非常强的战士,在没收到命令之前,他不敢贸然行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现在是一班之长,官虽不大,但也管着几个人的性命,他不敢拿自己和战士们的性命去冒险,这种冒险风险太大,太大,他可承受不起……

不过后面传来“冲啊,冲啊……”

泥潭中的特警队员被解救后,队长仇瑞气急败坏,没想到堂堂特警队长被哇泥族人整得如此狼狈,再想起警犬飞鹰的事情,更是火冒三丈,都顾不上身上的泥巴,就命令泥人一般的特警队员飞冲……

张建军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将泥潭中人全部救上岸后,就命令部队兵分两路对哇泥族人发起总攻……

解放军和特警队员们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王,咆哮着朝哇泥族人冲杀而去,恨不得将哇泥族人生吞活剥,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百零九)内忧外患

“啾……”

正当四连战士和特警队员对哇泥族人发动总攻之时,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哨声,这声音异常尖锐,异常刺耳,异常突然,异常恐怖,就像黑夜幽灵的喊叫声音一般,仿佛这声音不是来自人间,而来自地狱……

这样的声音绝不可能是人类发出的,人类的口哨声再响再尖,也不可能会如此如此厉害,因为这个声音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将哇泥族人,特警队员,四连战士的脚步声,喊叫声,打斗声等等,各种吵杂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

仿佛这个声音就是声王,其它声音都得对这个声音俯首称臣。

四哥耳朵一向灵敏,听到这个声音后,就感觉耳朵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疼痛,耳膜都开始震动起来,“嗡嗡……”

四哥顿觉耳朵非常难受,情不自禁地用双手分辨捂着耳朵,捂得非常紧,不让这声音再传人耳朵。

四哥尚且如此,其它战士更是狼狈,立刻丢掉手中的枪,手中的刀,只顾捂耳朵,并痛苦地喊叫:“啊……啊……”

四连战士们和特警队员们像中了魔咒一般,瞬间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可这声音似乎对哇泥族人没有效果,依然神态自若,不过在缓缓后退。

四哥强忍着疼痛的耳朵,望着后退前方的哇泥族人,发现哇泥族人并没有受到这种声音干扰,难道这个声音是他们所发出,可既然是他们发出,他们又为何要选择后退,这不符合常理?……

此时四连战士和特警队员们正被这声音所干扰,暂时丧失战斗力,这不是哇泥族人还击的机会吗?可他们为何要后退?这太不符合兵法了?不符合逻辑?……

四哥脑子胡乱思考着,可由于耳朵疼痛难忍,思绪也是断断续续……

这个刺耳的声音只响了一秒多时间,就不响了,仿佛只是一次突然袭击。

声音停止后,四连战士和特警队员们才慢慢缓过劲,不过耳朵里依然嗡嗡作响。

“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声音,怎么如此厉害,如此诡异。”张建军松开耳朵抱怨道。

“这声音确实太过刺耳了。”徐指导员也惊讶道。

此时前方传来特警队长仇瑞的声音:“哇泥族人怎么不见了。”

由于张建军的耳朵未恢复正常,只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喊叫,便大声询问道:“什么?……”

人的耳朵一旦不好使,就会以为别人说话声音太小了,所以说话声音就会特别大。

“哇泥族人不见了。”特警队员同时大声说道。

一人说话声音不响,多人同时说话的声音就像扩音喇叭一般,非常响亮。

张建军这才听清楚,立刻上前走到仇瑞身边,询问道:“仇队长,什么情况?”

仇瑞指着前方的丛林道:“你看,哇泥族人不见了。”

张建军举起手电筒朝前方照去,手电筒光线所照之处,除了无边无际的树木,丛林,没有半点哇泥族人的影子,哇泥族人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

“哇泥族人为何要在我们丧失战斗力时,选择消失呢?”张建军不解地问道。

“这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仇瑞说道。

正当张建军和仇瑞商量之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报告,连长。”

张建军回头看了那人,问道:“什么事?”

来的人是三排长徐剑,他神情紧张,心中非常忐忑的样子,低声说道:“哇泥族几个俘虏跑了。”

“什么?”张建军大声呵斥道。

“报告连长,哇泥族几个俘虏跑了。”三排长徐剑大声说道。

张建军感觉耳朵震了几下,用手指捅了几下耳朵,骂道:“你们几个人都看不住,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刚才那声音响起时,我们都被声音震住了。没想到回过神时,几个俘虏就跑了。我有错,请求连长处罚!”三排长徐剑一副大气凛然的样子。

这就是军人的个性,直来直去,哪怕犯了错误,也不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过多的借口,过多的理由,至于如何处置,那就听领导安排,绝无怨言!

经过刚才掉泥潭的事,再听说俘虏都跑了,张建军心里更是难掩心中的怒火,提起腿就要去踢徐剑,骂道:“你是怎么当的排长,几个人都看不住。”

此时徐指导员见状,立刻上前拉住张建军,说道:“老张,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徐剑,刚才那声音太突然了,我们不是也被这声音震住了。”

仇瑞也上前劝说道:“张连长,徐指导员说的对,现在还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还是先将那几个歹徒捉住,才最为重要。”

“仇队长说的对,任务最重要。”徐指导员道。

经过俩人劝说,张建军这才慢慢放下脚,不过嘴里恶狠狠道:“回去再跟你算账,滚……”

“是。”徐剑敬礼道。

说着徐剑转身而去。

徐剑走后,张建军就命令道:“全体都出发。”

内忧外患,彻底将张建军激怒了,现在的他恨不得将哇泥族人捉住,扒皮抽筋,怒火完全冲昏了他的头脑,怒火也蒙蔽了他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决定。

张建军可是堂堂解放军连长,却被一群林中野人耍得团团转,他心里能服气嘛?肯定不服!所以他要给哇泥族人尝尝解放军的厉害,树立一下解放军的军威!

“是。”四连战士回答道。

“今天夜里,我们就一举端了哇泥族人老巢。”张建军气愤道。

“张连长想的,也是我想说,就凭我们这些装备精良的部队,还斗不过林中野人,出去岂不被别人笑话死。”仇瑞附和着说。

“那是……哈哈……”张建军得意地笑道。

随后部队就再次开拔,顺着哇泥族人逃跑路线一路尾随过去……

刚开始那些痕迹,脚印都非常清晰,可走了一段后,前方就出现了分歧,领路的几条警犬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去,且前方林子变得异常茂密。

“仇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张建军问道。

仇瑞看了看警犬的表现,说道:“应该是哇泥族人开始分散逃窜。”

“分散逃窜。”张建军说着,拿出地图,借着手电筒的光,查看了一番,对仇瑞说道:“仇队长,你看这块地形,两边都有河,中间只有这一片林子,我们直接往前追就是,不用被他们干扰。”

仇瑞看了看地图,点头道:“是啊,我们直接往前就是。”

“大家快点跟上,出发。”稍作休整后,张建军命令道。

“是。”

大部队就摸黑进入了这片茂密的林子。

由于林子非常茂密,行军的速度非常缓慢,可还是艰难地往前推进……

进入这片林子后,四哥就感觉这片林子阴森恐怖,仿佛有千万只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但始终不知为何,只是觉得眼皮跳动,心跳加速,仿佛有不祥之兆……

就这样忐忑地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脚下似乎踩到软的东西,就用手电照了过去,这一照不得了,只见脚下踩到一条蛇,四哥立刻条件发射抬了一下脚,可往后一退,脚下还是感觉软软的,再一看,还是蛇,大喊道:“有蛇啊!”

付晔峰最怕蛇,听四哥这么一说,立刻喊道:“蛇,哪里有蛇?”

不过付晔峰立刻也喊叫起来:“有蛇啊,全是蛇。”

随之林子里传来战士们的喊叫声:“蛇,蛇,好多蛇……”

(三百十)借刀杀人

安静的林子瞬间热闹起来,不过几乎都是战士们的喊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脚下满地都是蛇,战士们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蛇,一下打乱了阵脚,像热锅上的蚂蚁,蹦蹦跳跳起来,不知所措……

四哥也瞬间蒙了,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蛇?以前在真武山遇到过狼群,可从未听说蛇群。难道我们招惹到蛇王了?应该不会啊,我们这一路从未见过蛇,更谈不上招惹蛇王之说。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这里为何有这么多蛇?而它们又同时出现,这太奇怪了。

四哥一边蹦蹦跳跳地躲避蛇,一边胡乱思考着……

突然传来战士们惨叫的声音:“哎呦,哎呦……”应该是战士们被蛇咬伤了。

“往后撤……”张建军咆哮着对大家说道。

战士们虽然痛苦,但还是艰难地回答道:“是……”

可战士们已经进入密林深处,此时想往回撤,哪有那么容易,且四周的蛇似乎越来越多,蛇的种类也各色各样的蛇,有圆头无毒蛇,有三角头的毒蛇,种类之繁多,数量之庞大,超乎大家之想象,仿佛整个森林的蛇全部汇聚到这里……

而且那些蛇像着了魔一般,一个个眼冒绿光,张着嘴巴,吐着信子,玩命般朝战士们冲杀过来……

望着这般气势,胆小的战士浑身都抽搐起来,付晔峰更是如此,幸好山虎,四哥,颜行,马勇,四人将他护在中间。

可是要撤退,他们四人,泥婆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能护得住付晔峰。

“付晔峰,要撤退,你要坚强一点,克服心理障碍啊!”马勇一边用刀劈蛇,一边对付晔峰说道。

“是啊,这么多蛇,到时我们也顾不上你。”颜行说道。

“付晔峰,蛇没什么可怕。”山虎说道。

“付晔峰,地雷都不怕,还怕这小小的蛇不成?”四哥用激将法道。

听到大家的劝说,付晔峰用手摸了一下头,让自己脑子稍微冷静一会,随后睁开了眼,拔出刀,对四哥说道:“陈寿根,让开。”

“奥。”四哥往前走了一步,让开了位置。

“杀……”付晔峰大吼一声。

随之他拿着刀朝那些飞冲上来的蛇劈杀过去,手起刀落间,那些蛇就像一根根面条一般,被劈成两段,顿时蛇的鲜血喷射到付晔峰的脸上和身上,但付晔峰并不在乎,似乎一下就克服了自己的心魔,一下就强大很多,变得非常威猛,有势如破竹,目空一切的气势,使命拼杀着,“杀……杀……”

四哥望着这副模样的付晔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付晔峰,还是以前的付晔峰吗?他不是很怕蛇吗?可今天怎会如此胆大,如此勇猛,难道他也跟那些蛇一样着了魔?这片林子真是太诡异了……

虽然他们玩命劈杀着,可眼前的蛇越来越多,冲击也越来越猛。望着这些蛇,四哥感觉后背都凉,难道自己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那太不应该了,我还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娘和亚美还在家等着我回去,我不能就这样死了。太不值了,不能……

恍恍惚惚中,四哥眼前突然出现秋菊的身影,秋菊正满面春风朝他走过来,埋怨地说道:“老四,你看看你身上脏的。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快去把新郎装换上。”

四哥诧异地问:“跟谁成婚啊?”

“亚美啊!你还想跟谁成婚?”秋菊说。

“好,好。”四哥高兴地说。

四哥脑子抖了一下,眼前又换了一副画面,只见自己搂着亚美,在真武山望仙峰上看着月亮。

“今夜的月亮好美啊!”亚美说道。

“月亮再美也没有你美。”四哥说。

亚美撒娇般打了一下四哥道:“你就会哄人。”

“我是认真的。”四哥说。

说着四哥将亚美楼的更紧,欲吻亚美之时,突然亚美就从眼前消失了,大喊道:“亚美,亚美……”

当四哥清醒过来时,只见一条大眼镜蛇张着大嘴欲咬四哥的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虎挥刀劈掉那条蛇。

“老四,集中注意力。”山虎对四哥道。

“好的。”四哥提了一下精神,回答道。

四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神?以前听老辈人说,当人快死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自己最想念的人。难道死神真的要来收他了?难道自己真的快死了?……

四哥心里没答案,也不想得到任何答案,他只想快点从这里冲出去,活着出去……

正当战士们林中忙于招架之时,哇泥族人则躲在暗处,心中暗喜。

“鬼巫,还是你的魔笛厉害,一下引来这么多蛇,这下能让那些解放军喝一壶了。”族长对一个巫师打扮的人说道。

“这下可不仅是喝一壶,弄不好解放军全得交代在里面。”巫师说道。

“这样未免太狠了吧?要是以后解放军来报复,怎么办?”族长担忧道。

“族长不怕,解放军是被蛇咬死的,总不能怪罪到我们头上吧!”那个打劫的歹徒道。

族长想了一会,说道:“言之有理,是蛇咬死了他们,解放军岂能乱咬人啊?鬼巫,你这招借刀杀人,真的太高啊!哈哈……”

“能为族长分忧,是我的职责。”巫师道。

“好,好,咱们继续喝酒。”族长拍了一下他俩的肩膀道。

“喝,喝……”

说着他们又大摇大摆地去喝酒了。

整个事情原来都是哇泥族人策划,哇泥族中有位巫师,人称鬼巫,会各种巫术,蛊术,能用诡异的声音驱使林中的蛇虫为自己服务,神乎其神。

鬼巫就像哇泥族人的天师,族长遇到突然情况时,都会询问鬼巫一番,今天解放军一路高歌猛进过来,族长见势,无法用正常手段抵挡,就命鬼巫用巫术召唤蛇过来,蛇听到魔笛的声音,发疯般往这里靠拢过来……

“蛇越来越多,冲出去啊!”徐晓敏道。

“冲不出去,也得冲。”马勇道。

不冲出去,就死在这里,眼前就两条路,要么冲,或许还能拼出一条活路,呆在原地只能等死。

正在生死存亡之际,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哨声“嘘……”

这哨声跟刚才那魔笛的声音,刚好相反,声音非常低沉,非常闷,听得人心里非常不舒服,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奇怪的是,这声音响起后,蛇仿佛一下恢复冷静,纷纷退去了……

(三百十一)剑拔弩张

四哥看到蛇纷纷退下后,大叫道:“蛇群退了。”

可四哥的喊叫声完全被战士们拼杀的声音盖住,在这些厮杀的声音面前,四哥的喊叫声就像蚊子叫声一般微弱,一般渺小,杀红眼的战士们哪里会在意四哥的声音,依然沉浸在使劲拼杀着,“杀……杀……”

尤其是付晔峰,更是走火入魔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准备后退的蛇群拼杀过去,嘴里大叫着:“我要杀死你们,杀死你们……”

“蛇群退了。”四哥依然大喊着。

此时山虎和马勇终于听清楚四哥的声音,气喘吁吁地停下手中的刀,望着退却的蛇群,松了一口气道:“蛇群终于退了。”

颜行,徐晓敏,叶群林也停下了手中的刀,站在原地使劲喘着大气“呼呼……”

当大家几乎全部都停下来的时候,付晔峰却依然我行我素地拼杀着,“杀……杀……”

调整好气息的四哥和山虎见状,立刻冲上前拦住付晔峰。

四哥抱住付晔峰的腰道:“付晔峰,别杀了,蛇群退了。”

“蛇群退了,别杀了。”山虎同样劝说道。

可是此时付晔峰脑子里似乎听不进任何东西,依然想拼杀,并试图从四哥和山虎怀中挣脱,痛苦地喊道:“啊……啊……”

着了魔的付晔峰身上力量非常大,像打了鸡血一般,又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仿佛一下就变得非常强大。

四哥也被付晔峰的力量震惊了。在四哥眼里的付晔峰,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有时训练间隙会玩掰手腕的游戏,一般都是大师兄山虎力量最大,再就是自己,然后是班长马勇,叶群林,徐晓敏,付晔峰则和颜行不相上下。

要知道四哥和山虎都是真武山出来的,真武山的专长虽是飞腿功夫,但陈武对他们臂力要求也非常高,经过用石锤训练他们的臂力,经过千锤百炼,可以将一百多斤石锤耍的虎虎生风,那臂力不是盖的。

四哥更是因为强大的臂力,练就了铁拳,他的铁拳威力甚至比王权利和老赖还要厉害。

而今天付晔峰使出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四哥和山虎两个功夫高手都感觉无法束缚住他,这是何等爆发力啊……

“啊……”付晔峰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挣脱。

四哥和山虎几乎无法将其制服。

马勇,颜行,徐晓敏,叶群林见状,立刻上前帮忙,六人一起用力,才将发疯般的付晔峰制服。

被制服后的付晔峰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身体仿佛散架般躺坐在地上。

四哥从背包中掏出水壶对付晔峰说道:“喝口水吧?”

此时付晔峰的眼神一点生气都没有,仿佛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神,没有接过四哥的水壶,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傻傻地,闷闷地,六神无主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脱壳一般,轻声说:“蛇……蛇……”

“蛇已经退了。”四哥说。

“付晔峰,蛇已经退了。”大家附和着说。

可付晔峰依然像个丢了魂一般的人,嘴里喃喃自语道:“蛇……蛇……”

望着眼前的付晔峰,大家也是一筹莫展,不知所措。

不过四哥看到付晔峰的样子,有种似曾经历的感觉,那是他爹死的那年,自己和三哥守灵,结果半年起风,打雷,下大雨,后来风将爹的尸体吹得非常鼓,鼓的像个气球一般,自己瞬间被惊吓了,后来的状态就和现在付晔峰差不多,丢了魂一般。

想到这里四哥说道:“付晔峰是受到惊吓了。”

“惊吓?”马勇问。

“是的,付晔峰本身怕蛇,今天这么多蛇,他能不害怕吗?”四哥说。

“可是他刚才这么勇敢杀蛇。”叶群林傻乎乎地问。

“这才更显得不正常。”四哥说。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张建军的声音:“撤退。”

“是。”战士们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从战士们回答的语气中就能听出今天大家的身体状况,大家显然都非常疲惫,心里也非常不甘,这是一场溃败,一场毫无招架之力的大败。

这样的失败是张建军没有预料到的,在他心里不愿接受,也不想接受,他们可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他们的敌人只是山中的野人,手中拿着的也是非常原始的武器,而就是这样一群人,居然将我们这些装备精良的军人打得落荒而逃,真是丢人,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作为这个团队的指挥官,张建军难辞其咎,要是刚才从泥潭中逃脱出来时,不那么鲁莽追踪,结果可能就不会这样了,可世间哪有这么多如果,世间也没有后悔药,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

在后退的时候,张建军看到战士们身上都充满血迹,有些战士更是被蛇咬伤,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战士们虽身心俱惫,但看到张建军时,依然向敬礼道:“连长好!”声音不大,但非常真诚。

张建军平时虽然非常凶,但却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兵痴,望着这些受伤的战士,心里更是心如刀绞般难受,纷纷对那些战士点头,并鼓励他们道:“没事的,没事的……”

“谢谢,连长。”受伤的战士回道。

由于付晔峰还没回过神,四哥背着他往回撤。

四连战士和特警队员们就这样步履蹒跚地往回撤……

正当战士们往回撤的时候,林子后面突然来了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四哥立刻发现了情况,迅速蹲下身体,对大家喊道:“有情况,警戒。”

其它战士听到情况后,立刻就地掩藏起来。

马勇跑上前询问道:“陈寿根,什么情况?”

四哥将背上的付晔峰放在边上的草地,指着前方的人说道:“班长,你看前方好像有人来了?”

马勇望着前方一大片举着火把的人,感叹道:“他娘的,这哇泥族人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要真是这样,这哇泥族人真够歹毒的。”四哥说。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的枪还未尝过人血的滋味。”徐晓敏提着枪,上了实弹道。

“是啊,大不了拼了。”其它战士们同样说道,同时往枪膛里上实弹,打算和哇泥族人鱼死网破……

眼前的人群越来越近,火把的亮光也越来越明亮,在这漆黑的夜晚更显明亮,耀眼,刺的眼睛都无法睁开。

战士们手里紧紧握住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子弹已经上膛,保险也拉开,随时都准备击发……

就当一场激烈战斗即将打响之际,对面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奥哈,啊呜呜……”一大堆听不懂的鸟语。

听完这声音,颜行突然站起身,朝那些人挥手道:“啊呜,啊呜……”

“颜行,什么情况?”马勇诧异地问。

“误会了,他们是哈罗族人,是我的族人。”颜行高兴地对大家说。

“哈罗族人?”四哥问。

颜行兴奋地点点头,随之手舞足蹈地朝那些人跑过去……

(三百十二)新仇旧恨

四哥看着颜行兴匆匆地走去,心里非常担心,担心对面的人有可能是哇泥族人耍得阴谋诡计,故意让我们上钩,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在不了解情况下贸然暴露自己,那可犯了兵法大计,便想阻止颜行的行为,喊道:“颜行,别去。”

可此时颜行已经跑出很多步,可能颜行已经听到四哥的喊叫声,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对面那些人就是自己的族人,哈罗族人,他们的声音在这林子里独一无二,哇泥族人就算会说,也无法模仿地那么像。

而且颜行听出对面朝他喊话的人就是自己的叔叔,哈罗族长,他的声音非常特别,声音有些沙哑,非常有磁性,有点像现在的流行歌手杨坤的声音,别具一格,兴许叔叔长年抽旱烟才造就了这样的喉咙。

当然耳朵灵敏的四哥也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哈罗族长的声音,上次和哈罗族长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但哈罗族长特殊的声音还是给四哥留下了的印象,可他觉得声音不是绝对的,声音是可以模仿的,尤其是现在,有些收录机可以录下别人的声音,然后重新播放,所以四哥没有起身,静观其变……

其它战士们也是趴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他们在哇泥族人身上吃过好几亏了,特别是刚才经历这一场蛇战,把大家的胆子都打小了,所谓: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一会蛇群刚退去,就突然冒出一群人,搁谁都会认为哇泥族人来杀回马枪的,想将解放军一网打尽,所以在没有确定对面人员真实身份之前,谁都不敢动;所以战士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颜行朝那些举着火把的人群跑去……

战士们望着颜行跑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疲惫,充满担忧,充满期盼,他们希望颜行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一晚上里里外外一折腾,再加上刚才蛇战,很多战士都需要治疗,在这个时候,大家没有心力,没有体力,再去折腾了,也不想折腾了,他们希望颜行能带来好消息,这样身体绷紧的弦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当然他们也不希望颜行出现任何闪失,这是一种战场上的兄弟情,军人间的情义,完全发自内心深处,没有任何阳奉阴违,是一种非常纯洁的友谊!

不过战士们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因为颜行走到那些人群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且受到了热情迎接。

只见哈罗族长看到颜行就热情地将他拥入怀中,虽然此时颜行身上,脸上都是蛇血,但哈罗族长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么多,深情地拥住颜行,非常紧,仿佛颜行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嘴里还“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要说哈罗族长对待颜行像自己亲儿子,那也是情理之中,颜行父母都死得早,哈罗族长是他唯一的亲人,叔叔关心侄子天经地义。再者说颜行是兄长唯一的骨血,哈罗族长为了兄长也应保护好颜行,不让颜行出现任何闪失。上次四连组织野外生存训练时,哈罗族长就派向导给颜行领路,就能他对颜行的关心。

颜行也和族长叔叔说了很多话。

他俩寒暄了一番,颜行回头朝战士们挥手道:“同志们,不用担心,他们是我的族人。”

听到颜行的声音后,战士们心里似乎依然不放心,微微探出头,但不敢起身,警戒心非常强。

“老张,那位战士是你的人吧?”仇瑞问。

张建军点点头道:“是。”

“那他的话,能不能信?”仇瑞问。

“废话,我带出人,还能骗我不成。”张建军气愤地说。

张建军这种自信也是有本钱的,这些兵,这些战士,都是他一手带过来的,就像孩子一样,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锤炼成今天这个样子,当然对他们知根知底。

说着张建军站起身,对四连的战士们说道:“同志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赶紧朝他们靠拢。”

“是。”战士们其实早就想站起身,可连长没发话,大家又不敢。

随后,身体稍好些的战士搀扶着,背着受伤的战士,踉踉跄跄地朝哈罗族人靠拢过去……

哈罗族人们当然也没闲着,纷纷上前帮忙搀扶伤兵,一副军民融合的景象,然后就往哈罗族人营地撤……

哇泥族人自然发现解放军往回撤了,但他们也不敢贸然追随,因为他们发现很多举着火把的人迎接解放军,以为是解放军的援军,再追上去,等于找死……

“鬼巫啊,你的蛇阵怎么突然被别人破了啊?”哇泥族长怒气冲冲地对巫师说道。

“我也纳闷,我布的阵,怎么会别人破了呢?要不然今夜解放军肯定会葬身蛇肚。”巫师道。

“难道解放军也会巫术不成?”打劫的歹徒道。

“不可能,解放军只相信党,相信科学,不可能会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哇泥族长道。

“族长说的对,解放军绝不可能会这些。只有生活在这片林子的人,才能破我的阵。”巫师道。

“那你的意思是哈罗族人?”族长问。

巫师点头道:“就是他们,别人绝不会这种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巫术。”

“他娘的,哈罗族,上次我抢了他们族长的闺女,本来打算做压寨夫人,没想到他们联合解放军偷偷上山,救走人不说,害我差点丢了性命。”哇泥族长气愤地说。

“族长,新仇旧恨,我们也应该找哈罗族好好清算一下。”打劫的歹徒刚才逮住机会挑拨道。在他心里唯恐天下不乱,正愁找不到机会劝说族长继续出兵呢,没想到族长和哈罗族人还有这一出,这不和他的心意,只要稍微煽风点火,族长肯定会出兵。

“是啊,新仇旧恨,是该好好和哈罗族清算清算,屡屡和我们最对,真把自己当林中警察了,不要忘记我们是林中之王。”哇泥族长自信地道,随即对门口的警卫说道:“来人。”

门口进来一个人,躬身道:“族长有何吩咐?”

“让猴子尾随解放军后面,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有情况随时回来报告。”哇泥族长仰着头对那人说道。

“好的,族长,我这就去办。”那人道。

说着那人转身替族长传话去……

族长嘴中的猴子,就是那个杀死警犬飞鹰的岗哨,身形瘦小,身轻如燕,非常机敏,不仅是一个很好的岗哨,也是一个很好的侦察兵,一般有侦查任务哇泥族长都会派他去……

(三百十三)患难见真情

在大家往哈罗族营地撤退的路上,颜行询问族长道:“叔叔,你们怎么知道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哈哈,大侄子,你或许忘了我们哈罗族是个经常迁徙的部落。我们前几天刚迁徙这附近,趁着最近河里鱼虾多,准备打一些鱼虾,作为储备食物。”哈罗族长说。

“奥,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解放军被困了呢?”颜行继续问道。

“你们今天夜里和哇泥族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们也早就发觉。不过刚开始时,我也不确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就不敢贸然行动,我就派人跟踪过来。后来他们回来告诉我是解放军攻打哇泥族。我看了一下天色也黑,心想坏了,哇泥族人擅长夜战,并会一些旁门左道,你们解放军弄不好会吃亏。我就立刻带人过来驰援你们,还未赶到这里时,我就发现已经晚了,因为地上平白无故多出很多蛇。哇泥族人对你们使用了巫术。”哈罗族长道。

“巫术?”颜行诧异地问。

“是的,这些东西你们现代人或许不相信,但确确实实存在。幸好我还算来得及时,要不然你们今天或许全部都得去喂蛇。”哈罗族长语重心长地说。

颜行心想这世间还有这等法术,居然能驱使蛇群为已所用,太奇怪了,以前这种片段只出现在电影,小说中,没想到今天自己真的碰到了,不禁觉得后背发凉,今天要不是叔叔带人来救他们,或许真的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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